第61章
唐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宁玉婵又不是铁打的心肠。
不过她跟田凤英打了招呼。
但没告诉霍长生。
霍长生卧病在床,一两天内肯定没办法自由活动。
她去去就回,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没必要惹他心烦。
田凤英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将家里交代妥当,陪着她一起去了知府衙门。
梁允贤确实病得很重,本来就瘦,这两天水米未尽,脸上的骨骼轮廓显着格外清晰。
唐尧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两位进去吧。”
田凤英进门前还以为唐尧夸大其词,看见梁允贤的病态,竟然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爷哎,怎么病成这样。”
她念了两句阿弥陀佛,自觉帮不上忙,很快出了屋。
“玉婵,你跟他说几句吧,如果他能听见,或许会好起来。”
早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她当年说什么也要好好听儿子的话,提宁家的二女儿。
为什么两个孩子都看中了二女儿呢!
宁玉婵实在无法想象,两天前还清风霁月、威严赫赫、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病成这副样子。
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清瘦的身体仿佛碎掉了一般,面容憔悴,肤色灰白,浑身都透着一股病态。
宁玉婵没办法违心地否认自己难过。
他们订婚五年,梁允贤对她一直很好,未曾有半点怠慢和失礼。
仅仅因为她单方面的决定,就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其实在秦州河边,他对霍长生痛下杀手,她心里是有怨有恨的。
可曾经的明月之光,被尘埃遮挡,她又怎么不遗憾。
唐尧告诉她,他一篇治国策略被满朝传颂抄录,十条谏言,皇上当即接纳五条。
什么样的大才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宁玉婵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其实不值得梁允贤对她如此。
“梁大哥……”
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梁允贤瘦销的手掌。
“我是玉婵,过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着……”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只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不如霍长生有生命力。
“梁大哥,我对不起你。”
眼泪簌簌而落。
她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梁允贤。
“唐大人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说你的治国策略被满朝传颂,说你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我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你。
梁大哥,玉婵希望看见你站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泰然自若的样子。
希望你能为更多的百姓谋福争利。
希望你能名垂青史,做一位圣人……”
这一刻,宁玉婵觉得梁允贤仿佛天上的白月光,皎洁神圣,高不可攀。
“玉婵心里都是小情小爱,每天为了一日三餐发愁,为了膏药怎么卖的更贵,怎么能卖给更多人算计。
这样的女子,配不上你的好……”
忽然感觉到梁允贤的手指动了手,随后反握住她的手指。
心里一喜,“梁大哥,你醒了吗?”
“来人,梁大人醒了,快点把药拿过来。”
唐尧很快赶紧来,托盘里放着一碗药。
“梁大人醒了吗?”
宁玉婵点了点头,“我刚才感觉到他手指动了。”
梁允贤确实醒了,不过浑浑噩噩的睁不开眼。
一股熟悉的盼望已久的女子馨香不断传入鼻孔,这让他心里格外安定。
“玉婵——”
“梁大哥,”宁玉婵又惊又喜,把位置让开,“唐大人,你先把药喂下去。”
唐尧端着药碗过去,可梁允贤不配合他怎么都喂不下去。
“宁姑娘——”
宁玉婵没办法,接过药碗,“我来吧,你去准备些米粥。”
此时梁允贤已经挣开了眼,看见宁玉婵,灰败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看见勺子递到唇边,他很乖顺的张嘴接过。
“梁大哥,生病了得吃药才能好,你这个样子,梁伯伯梁伯母知道得多心疼……”
“你会心疼么?”梁允贤忽然开口。
他好几天没说过话,嗓子沙沙哑哑。
宁玉婵捏着勺子的手指顿了片刻,“梁大哥,别说我们以前相处还算和睦,就是不相熟的人听说你生病了,也会多关心一些。”
梁允贤叹了口气。
他转过脸,不看她,“你走吧。”
宁玉婵心里难过:“你别置气,先把药喝完。”
梁允贤没心情喝药,“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今生注定和我再无关系,何苦还要介入我的因果。”
他又转过脸看向宁玉婵,仔细打量着女子娇美的容颜。
“我是死是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梁大哥,”宁玉婵诚心向他道歉,“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我会良心难安。”
梁允贤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是啊,为了你的良心能够安稳,所以我要忍着痛苦接受你的道歉。”
“梁大哥,”宁玉婵失声,“我没有这个意思。”
梁允贤喝了大半碗药,精神恢复了一些。
压在心里的疑云也越来越希望找个缺口解开。
“我能问问你,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梁允贤一直都不相信宁玉婵喜欢霍长生。
毕竟霍长生走的时候,她才十二三岁。
可这次秦州河边比武,他亲眼看见宁玉婵为了霍长生不顾一切,他觉得这些年,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
宁玉婵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梁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宁家的亲生女儿。”
梁允贤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你的亲生父母呢?”
宁玉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师父说过会帮我找到他们,可是我不想找,他们一天没养过我,我对他们没信心。”
梁允贤皱眉听着她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宁玉婵:“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吧,我娘过世不久,姐姐忽然骂我,赶我走,说我不是宁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吃他们宁家的饭,穿他们宁家的衣服……
你应该能想到吧,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忽然发现爹不是爹,姐也不是姐,又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有多无助吧。
那天我离家出走了。
可我不知道去哪,就蹲在河边,看河里的鱼,看天边的夕阳。
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我掉进河里再也爬不上来,我的亲生父母会心疼吗……
后来是霍大哥把我送回去的……”
宁玉婵按了按充满泪意的眼窝。
她讲了很多小时候被宁玉乔欺负的事。
“还有一次,就是我们订婚那年,姐姐带我去树林里捡蘑菇,然后把我丢进了树林里。
眼看着天色黑下来,我慌不择路,可我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野狼嚎叫的声音不断传入耳膜,我吓得心惊肉跳,两腿抽筋……
是霍大哥找到了我,将我带出去,送回了宁家。”
……
梁允贤这些年一直在埋头苦读,一直不知道宁玉婵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
明明他们距离不过十里地,走路用不了一刻钟。
可她遭遇过那么多艰难,他竟然一件都不知道。
那是他的未婚妻啊。
心心念念想娶回家的姑娘啊。
“其实……”他添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你只要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甚至把你接到梁家养,你知道的,我娘很善良,她很喜欢你,就算我没时间,她也会好好照顾你。”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宁玉婵:“我不知道我对霍大哥是不是爱,可是我看见他,想着他,就觉得很心安。
我总觉得我像一个失去家园的幼鸟,他在,家就在一般。”
梁允贤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输在了时间。
宁玉婵的过去,他好像从未参与过。
如果换成现在,他一定可以把她保护的很好,不让她被任何人欺负。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机会。
过去,他一直为了将来埋头苦读。
为了能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他也彻底失去了她的将来。
“玉婵,还有一个问题,换亲,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姐姐的意思?”
宁玉婵不知道怎么回答。
梁允贤已经有了答案。
他苦涩一笑,“老天爷给过我机会,可惜我没抓住。霍长生一走就是八年,我有过无数次机会,可我就这么错失了。”
他但凡对未婚妻多上心一些,了解她的处境,也不会让她牢牢记得那么多年前霍长生的好。
接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宁玉婵又喂了梁允贤一碗粥。
末了道:“梁大哥,我一会儿再给你改改药方,你好好吃药,很快会恢复的。”
梁允贤认命般点了点头,“我会的。”
眼看着宁玉婵要走,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以后我们还能见吗?”
宁玉婵不想惹一个病人不痛快,“当然会了,在我心里,把你当成亲哥哥。”
“亲哥哥……”梁允贤大手按在脸上,寡淡的笑了起来,“也行吧,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
他挣扎着坐起来,宁玉婵给他后背垫了只枕头。
“做个约定吧,”他开口。
宁玉婵担心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有些迟疑,“梁大哥……”
梁允贤苦笑道:“我不会让你为难。”
宁玉婵:“……你说。”
梁允贤:“如果有一天,霍长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宁玉婵对霍长生还算了解。
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好,只要你好好吃药,保重身体,我会做到的。”
宁玉婵走后,梁允贤起床吃些东西。
唐尧看他有了生机,别提多高兴了。
“梁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想开了?
宁家姑娘长得确实很漂亮,可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这天下这么大,比她漂亮的不知道多少……”
梁允贤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只要等下去,总会有机会。”
唐尧:“……”
白开心了。
“对了,梁大人,这次打斗,受伤的差役将近两百名,就算没受伤的,也需要体恤一下,每人至少十两银子,三百人就是三千两,您账上连一千两都不到,我从府衙挪了一些,需要尽快补上。”
朝廷的俸禄,只够日常生活。
梁允贤是个清官,没什么弄银子的路子,能攒下一千两都是省吃俭用来的。
唐尧比谁都清楚。
梁允贤自然也清楚。
感情的事没有头绪,钱财上又闹出这么大窟窿。
他忍不住苦笑,这次还真是赔大了。
唐尧又说:“太子爷来信了,还送了您十万两银票,您看……”
……
宁玉婵走后,霍长生似是有感应一般,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两腿伤得实在太重,他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
心里气恼,攥着拳头使劲锤了一下坚硬的地面。
霍老二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将人扶起。
“长生,你这是干什么?”
霍长生死死抓住霍老二的手腕,“玉婵呢?”
霍老二不想让他知道,含糊道:“去铺子了,一会儿就回来。”
霍长生怎么可能信。
“爹,你从来不会撒谎,你再说一遍,玉婵真去铺子了吗?”
霍老二为难道:“你娘不让我说,马上就回来了。”
最终霍长生又被扶回了床上。
田凤英大约半个时辰后回来。
霍长生见她只有一个人,心生绝望,“玉婵是不是……不回来了?”
田凤英神色有些难看,儿子是心头肉。
可梁允贤也是梁家的心头肉。
“允贤病得有点严重,玉婵要晚一些回来。”
霍长生转了个身,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说。
凭梁允贤的心机,想留下一个人还不容易么。
“长生,”田凤英担心儿子,赶到霍长生身边安抚,“玉婵肯定会回来的,你别着急。”
霍长生已经筋疲力尽,“娘,我想睡一会儿。”
“哎,睡吧,睡吧,睡一觉,玉婵就回来了。”
田凤英拉着霍老二退出房间,“你在家照料着点,我去做饭。”
家里两个重伤,药不能断,伙食也得提上档次。
宁玉婵是两个时辰后回来的。
霍长生的药已经放凉了,他一口都不想喝。
田凤英劝了好几次,“长生,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别这么任性,玉婵肯定会回来的。”
霍长生一想到宁玉婵可能会被梁允贤留下就觉得生无可恋。
“等会再喝。”
田凤英拿他没办法,只能祈祷儿媳妇早点回来。
在看见宁玉婵那一刻,险些哭出来,“玉婵,你总算回来了,长生看不到你说什么都不肯喝药,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宁玉婵好脾气的说道:“我劝劝他。”
“哎,你快去,我去端饭。”
宁玉婵和田凤英的说话声传到屋里,霍长生心头一喜,端起药碗就要往嘴里倒。
不过在药碗挨到唇边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随后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病殃殃地躺了下去。
宁玉婵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关心道:“霍大哥,你好些了吗?”
霍长生攥着拳头咳嗽两声。
宁玉婵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中的都是刀箭,怎么还咳嗽了。”
霍长生忘了宁玉婵会医术的事。
“可能,可能肺也受了伤。”
宁玉婵握住他的手腕查了一下脉搏,皱了皱眉,“应该转好才对啊。
霍大哥,你先把药喝了吧,明天还咳嗽,我再给你加两味药。”
霍长生抬了抬手臂,没抬起来。
宁玉婵怎么感觉自己走这两三时辰,他不但没好,反而加重了。
“我喂你?”
霍长生难得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茶言茶语道:“这多不好。”
宁玉婵扶着他半坐起来,后背垫上枕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受伤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她现在已经观察不出霍长生的脸色。
他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除非有意流露,否则谁也看不出他是悲是喜。
没想到八年时间,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她递一口药,观察一下霍长生的脸色。
半碗药下去,她也没看出什么。
“霍大哥,我刚才去看梁大人了。”
霍长生大手无意识攥成拳头,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
只淡淡嗯了一声。
宁玉婵自顾自的解释道:“他病得很重,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我总觉的对他有所亏欠,是应该想办法补偿的……”
她继续观察霍长生的脸色,“你不会生气吧?”
霍长生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怎么会生气,如果不是我现在没好,还想跟你一起去。”
宁玉婵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去开张方子,给他包几份药膳,希望他早点恢复。”
一碗药喝完,宁玉婵端着药碗要走,霍长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娘子……”
他改了称呼。
宁玉婵心口触动,又羞又臊的望着他,“怎么了?”
霍长生抿了下薄唇,神情里充满了不舍。
“你会不会……扔下我?”
梁允贤没做官的时候就一身书卷气,如今位高权重,官威加持,更如星空朗月。
这世上的女子,但凡眼睛没问题,都该喜欢那样的男人才对。
霍长生心里着实没底。
宁玉婵反手握住他的手指。
不过一只手掌,手背一道刀伤,两道箭伤,还有一片青痕,也就是霍长生身体底子好,否则他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秦州河。
“霍大哥,”宁玉婵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你这伤都是因为我,我感激还来不及,这辈子,你不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
她第一次表达情感,既别扭又不好意思。
语毕她便端着药碗便出去了。
霍长生躺在床上,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霍长生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心爱的玉婵妹子对他不离不弃。
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等他身体恢复,得第一时间赶到墓地给老祖宗上柱香。
当天晚上,田凤英炖了一只猪肘,又熬了一锅药膳。
先给孙世川送一份,又端给霍长生一份。
“刚才做饭的时候,我和你爹还商量,要不是你受伤太重,这两天就有个黄道吉日,让你俩圆房,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好。”
霍长生心里一喜,“其实,现在也行。”
田凤英用筷子敲了他的脑袋,“别逞强,万一不行,你还想要媳妇吧。”
霍长生恼怒道:“娘——”
第62章
霍长生和孙世川的伤情逐渐稳定,好转。
梁允贤喝了两天药膳,也开始投身差事。
宁玉婵继续研制祛疤膏药。
不管师母的伤还是宁玉乔的伤,她都希望快些好。
原本负责熬制膏药的人是霍老二,美容养颜膜卖的好,第一批才做出来就被抢购一空,第二批也有很多顾客订购。
最近家里事多,一直出不了货。
已经有人上门询问,什么时候能结货。
眼看着闪闪发光的黄金招手,就是赚不到手,宁玉婵心里着急。
盘算着请两个帮手。
除了美容养颜膜,铺子里常卖的跌打损伤膏、壮筋续骨丹、封口金疮药等热销款也急需补货。
再不出货,用不了几天,铺子就得断货了。
宁玉婵把这事和田凤英说了。
平常都是两个人做主。
不管什么事,霍老二只会说你们看着办。
桃花更简单,“我都听嫂子的。”
霍长寿的意见不重要,而且他也提不出正常人能接受的意见。
至于霍长生……
一来他刚回来,不一定懂膏药的事。
再者他还在养病,宁玉婵不想他操心。
田凤英一听宁玉婵要请杂工的提议就同意了。
“你不说,我也想着这事了,你爹要照顾两个病号,长生才回来什么都不懂,还要人照顾他,我呢,一天三顿饭就够忙了,桃花顾着铺子,长寿……算了,不提也罢。
请吧,还得尽快。”
宁玉婵忙完手里的活,去书房写了张招工启事,打算中午给桃花送饭的时候贴铺子门上。
买了新宅子后,田凤英特意留出一间房间做书房。
以供宁玉婵、桃花和长寿读书写字用。
当然了,一直都是宁玉婵和桃花在用,长寿进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田凤英做好午饭,宁玉婵将桃花那份打包好,又把霍长生的一份留出来,她打算亲自送过去。
至于孙世川,还是由霍老二负责。
宁玉婵将招工启事卷好,放在食盒旁边。
霍长生坐在床上等着。
也不知道他的玉婵妹子都在忙什么,每天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听见小娘子轻巧的走路声,心情莫名好起来。
他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直到烟绿色的裙摆入眼,他才不情不愿的移开视线。
“霍大哥,饭好了。”
宁玉婵放下饭菜就要走,霍长生却忽然出声拦住了她,“不一起吃吗?”
宁玉婵温温柔柔地解释:“桃花还没吃,我跟她一起吃。”
“哦,”霍长生注意到餐盘上的卷轴,“那是什么?”
宁玉婵拿给他看,“有点忙不过来,打算招两个杂工。”
卷轴打开,霍长生一眼注意到她娟秀的小字,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乡下丫头写出来的。
当年他入长沙王府,长沙王曾经给他请过书法先生。
可他天赋有限,写了大半年都入不了长沙王的眼。
如果不是长沙王实在爱惜他这一身功夫,早把他赶出王府了。
如今看见宁玉婵这一笔漂亮好看的书法,体内气血翻腾,莫名生出一股嫉妒。
梁允贤读书多年,他写出来的字也该是好看的。
倒是能和宁玉婵的相配。
娟秀小字刺眼,霍长生卷了回去。
“什么时候学的?”
宁玉婵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写字吗?师父请了先生,每天都要练习一个时辰。”
霍长生心里腹诽,崔延怀还够多管闲事的。
“你去铺子吧,我自己吃。”
这顿饭,霍长生是没吃几口。
他了然无趣地躺在床上,盯着头上的房顶,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来。
田凤英过来收拾碗筷,发现他剩了一大半,诧异道:“怎么吃这么少,刚才还觉得不够呢。”
看见儿子空洞的盯着房顶,难得关心了几句,“无聊啊?玉婵说用不了两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主要是你胸口中了一剑,腿伤又很重,要不是偏了一点,刺在心脏上,哪还能活到今天。”
霍长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娘,你说梁允贤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玉婵放回来了?”
田凤英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长生也不想怀疑,“玉婵会不会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田凤英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对宁玉婵绝对的信任。
“你要是怀疑,你就亲自问她,别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玉婵什么人我清楚,她既然回来了,那就是真回来了。”
霍长生原本以为娶的是宁玉乔,这辈子了无生趣,他连官职都没要。
反正他不在意。
可自从知道宁玉婵才是他的媳妇,尤其她那么优秀。
母亲和妹妹的夸赞险些把他的耳朵磨出糨子,他这心态就逐渐失衡了。
外有梁允贤这个强敌。
他自己又不够优秀,连他父母都觉得他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
早知如此,他就接受了小郡王的意思,进禁军。
或者去浙江做参将也好。
总归能和梁允贤一战的。
可转念一想,如果他真接受了这些官职,没个三年五载又回了不家。
他和小娘子还是要过两地分离的日子。
两者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守着父母妻儿。
罢了罢了,世事难两全,他总要放弃一样。
……
此刻,京城,皇宫。
皇上批了一上午折子,有些疲倦,刚喝了一口茶。
老太监魏公公兴冲冲赶过去,笑呵呵的说道:“皇上,秦州城出了一件新鲜事,老奴刚才打听来的,要不要给皇上解解闷?”
皇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扶着龙案咳嗽了一会儿,“什么事?”
魏公公一边给皇上顺着气,一边说:“梁大人和人打起来了。”
皇上还以为什么新鲜事,意兴阑珊道:“就这?”
魏公公兴致浓厚,继续说:“可不是普通的打起来,听说梁大人动用了所有府衙的差役,一百五十多人,就为了围剿霍长生,在秦州河边,打得难解难分,之后连县衙的一百多名差役都加入了,还上了弓弩手。”
皇上震惊道:“真有此事?”
魏公公点头:“真真的,老奴一个朋友才从秦州回来,说给老奴听的。”
皇上还是不敢相信,“什么人这么能打,两三百人,那个霍长生用的什么兵器?”
魏公公:“刚开始只有一把扇子,差役用了武器,他才改用长枪。”
皇上:“没有战马?”
魏公公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能打的人。
也不是第一次,恍惚着几年前,大周朝也出现过一个战神。
“因为什么?”
魏公公:“一名女子。”
皇上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身体不好,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
魏公公赶紧帮他捶背。
之后把听来的笑话一股脑说给他。
“听说是一个姓宁的姑娘,原本是梁知府的未婚妻,这个霍长生定的是宁姑娘的姐姐,可成亲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弄错了。
霍长生娶到了这位宁姑娘,梁大人不愿意啊,两边吵来吵去就动手了。
还是霍钦差及时赶到处理了。”
皇上每天困在宫里,过得不知道多无聊,倒是秦州城热起来了。
“这个霍长生什么人,怎么这么能打?”
魏公公还真调查了一番。
“说也奇怪,竟然是五年前战死的霍景烨。”
皇上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点什么,“你去找找,朕曾经有一道封侯的圣旨没发出去,是不是他?”
魏公公很快将圣旨找来,展开铺到皇上面面。
“皇上,还真是他。”
他也记得这事,“当年这道奏折还没发出去,就传来霍景烨战死的消息,他几次先登、斩将、夺旗、陷阵,皇上说他每件功劳都足以封侯,就下了这道旨意,谁想到……”
皇上皱眉:“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魏公公也有调查,“听说被长沙王救了。”
皇上还是心有疑虑,“那为什么不回来受封?”
魏公公摇了摇头:“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有人说他摔坏了脑子,失忆了,最近才好,可老奴觉得不像。”
其实魏公公心有猜测,肯定是长沙王把人拉拢走了,为夺嫡做准备。
皇上无儿无女,这大好的江山总要交出去。
这些个皇上的兄弟能不动心吗。
只不过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话,他不敢说。
皇上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所以他才抓紧定了太子,为的就是绝掉这些人的歪心思。
“这宫里住的越来越无聊,听说秦州城是个好地方,山美人美。”
魏公公已经猜到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是不是想微服私访?”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出去转转也好。”
他手握五年前的诏书,“朕也想知道,这道诏书还有没有必要发出去。”
……
宁玉婵将招工启事贴出去,当天下午便有七八个人上门询问。
她挑了两个干活利索的留下。
工钱谈好,明天正式进宅工作。
七八天后,宁玉婵的祛疤膏终于研究成功。
她高兴的手舞足蹈。
此时孙世川已经恢复差不多。
霍长生受伤严重,不过也能架着拐杖满院子溜达了。
他以前受过很多伤,身上的疤痕无数。
宁玉婵打算拿他练练手。
“霍大哥,”宁玉婵扶着他靠着躺椅坐下,“这是我刚研制好的祛疤膏,应该对你的疤痕有效。”
霍长生是个糙人,疤痕又长在身上,一点都不影响。
再者,这新药研制出来,谁能保证效果什么样。
“娘子,你不如直接给你姐敷上,她的伤在脸上,着急。”
就是因为在脸上,才得小心翼翼。
宁玉婵不同意,“你这疤痕都在身上,万一不行,也不影响。”
霍长生嘴角抽动两下,“我可是你亲相公。”
宁玉婵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亲相公才没有负罪感,真毁了,我也不嫌弃你。”
霍长生咬牙道:“我嫌弃我自己。”
宁玉婵:“你皮糙肉厚的,嫌弃什么,总不会再差就是了。”
霍长生能说什么。
忍呗。
新伤没敢涂,宁玉婵将他裤管撩上去,把两腿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全部涂了新药。
之后又用纱布包扎起来。
“可能有点痒,只能忍着点,千万不能拆,也不能碰水。”
霍长生紧遵医嘱,“不拆,不碰。”
他顿了一下,仰头望着在他身上忙碌的小娘子,“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宁玉婵接触到他黢黑的眸子,呼吸有些滞闷。
“那你想怎么着?”
霍长生:“我觉得找个人看着点比较好。”
宁玉婵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行,找个人看着你,只要你一碰立刻拦住你的手。”
霍长生开心了,他一边假装不怎么在意的盯着小娘子的脸,一边随意自然的开口,“晚上应该更需要人看着。”
宁玉婵没有异议,“放心吧,晚上也会有人陪你一起睡。”
霍长生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圆房可能还不行,但是今晚能抱着漂亮的小娘子睡也算是一种补偿。
第63章
今晚月明星稀,傍晚下过雨,夜里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霍长生上床前,特意把自己检查一遍。
脚是刚洗的,身上擦过,头发也足够干净。
最近多雨,被子有些潮味,中午晒足了两个时辰,下雨时才抱进屋。
衣服也都干干净净。
他甚至在屋里熏了桂花香。
他这卧室,连他这种糙汉子闻起来都香喷喷。
只等着小娘子上门,保证她不会有一丝不适。
霍长生盼这一天,盼了十几年,如今心愿马上达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感谢老天爷还是该感谢老祖宗。
小娘子肤白貌美,丰满婀娜。
他以前不敢乱想,毕竟是自己妻妹。
他再禽兽,也做不出来道德不允许的事情。
不过青春冲动,总忍不住纾解自己的好兄弟。
脑海里会不受控制的闪过她娇美的面容。
当时确实特别痛快,仿佛真的拥有了一般。
可事情一解决,他就特别后悔,总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妹……
可他得不到她的人,还不能让自己的小兄弟吃好点吗。
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了。
在霍长生的千盼万盼下,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不过脚步声有些奇怪,响两步停一会儿,响两步停一会儿。
霍长生怀疑,有可能小娘子也不好意思。
其实他们两个已经拜堂,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了,住在一起名正言顺。
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响。
霍长生目光微敛,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很快进来一个黑影。
总感觉个头不太对劲。
可能是他想多了。
直到进来的人轻声喊他:“大哥——”
竟然是霍长寿探头探脑的钻进他的卧室。
“你睡了吗?嫂子让我过来看着你。”
所有惊喜全部变成失落,霍长生无语道,“不需要,快点滚。”
霍长寿笑嘻嘻爬上床,“嫂子吩咐的,我可不敢走。”
霍长生拧起鼻子,“你洗脚了吗?”
霍长寿抱起自己的大脚闻了闻,“不臭吧。”
发现大哥的卧室香喷喷的,还熏了香,眼珠一转,“大哥,你不会以为嫂子会过来吧?”
霍长生懒得和这个弟弟废话。
“我不用你管,快点出去。”
霍长寿脸皮厚,可不在乎霍长生说什么。
“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兄弟,我陪陪你怎么了,八九年没见,我早忘了你长什么样,不得叙叙兄弟情。”
霍长生很想给他一脚,“我跟你有个屁的兄弟情。”
霍长寿嘿嘿笑道:“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爹一个娘一个祖宗。”
霍长生怀疑他投错胎了,“说说,那天赚了多少银子?”
霍长寿怎么可能告诉他实话,扭捏道:“也就几百两。”
霍长生好笑道,“你大哥我豁出去大半条命,就换来你这几百两?”
霍长寿举手保证:“我可不敢骗你,真就几百两。”
他抠抠搜搜从怀里摸出二百两银票,“大哥,我这两天花了些,剩下全在这了,都给你,你给我嫂子买衣服穿。”
“我还真得感谢老天爷,有个好弟弟,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霍长生也不推辞,毫不犹豫接过。
一边认命地躺床上,一边感叹,“也太少了点,要是多些,我再找人打一架。”
“再打一架?”霍长寿眼珠子转了转。
大哥随便打了一架,他就赚了两万多两。
如果再打一架,他不是发了。
霍长生继续感叹,“大半条命就只换这么二百两银子,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霍长寿从床尾爬到床头,凑近霍长生问:“大哥,你觉得赚多少银子值当再打一架?”
霍长生想了想,“不清楚,反正两百两银子是不可能。”
霍长寿试探道:“那两千两呢?”
霍长生拖着长调道:“不行,我这条老命怎么也得值两万两吧。”
霍长寿心道一声不好,怎么感觉自己赚的银子都被大哥发现了。
可是不对,大哥一直卧床养伤,这两天才能出门活动。
不至于知道才对。
他早把银票藏起来,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大哥,真有两万两,你真再打一架?”
霍长生和梁允贤第一次发生冲突太过仓促,很多人都不知道。
霍长寿算了一下,如果提前通知,比第一次只会赚得更多。
黑夜里,霍长生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有两万两,我就再打一架。”
霍长寿忽然跑了,大约半碗茶的时间抱回来一沓钞票。
“大哥,你看,这可是一万两,就你上次打架我赚的。”
霍长生这段时间经常听桃花和田凤英聊起霍长寿的生财之道。
没想到这小崽子竟然这么能赚。
他把银票拿过去,黑眸沉沉地盯着霍长寿的脸,“这些都给我?”
霍长寿要放长线钓大鱼,“嗯,都给你的,再开一场比武,我们兄弟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霍长生毫不犹豫将银票装起来。
“行,我答应了,早点睡吧。”
霍长寿凑凑活活的还想问问,日子订到什么时候。
看见大哥要睡了,又想到大哥一身伤多少有些犹豫。
可几万两的赚头,不定下来,心里不踏实。
“大哥,你觉得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好?你这伤多得多久好?”
霍长生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这条烂命倒是不值钱,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么也得留个后吧。”
霍长寿一时没转过来。
霍长生有些悲凉道:“怎么也得圆房之后再说,给咱们霍家留个香火。”
霍长寿明白了,“明天我就找娘说这事,让你早点圆房。”
黑夜里,谁也没见到,霍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这个弟弟,也不知道会怎么跟他娘开口。
第二天早饭是宁玉婵端过来的。
此时霍长寿早跑了。
霍长生接过饭碗,“其实我去餐厅吃就行了。”
宁玉婵抿着笑望着他,眼里犹如含着两汪清水。
开口也有几分促狭的意味,“霍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霍长生的心思早被宁玉婵看透了。
可她当初抱着大公鸡拜的堂,如今圆房再悄默声的,以后还不得被人看贬了。
不说再办一次婚礼,霍长生怎么也得弄得正式一些。
只不过她不好意思开口,霍长生好像也没想到这茬。
反正她有时间,慢慢等就是了。
霍长生无奈一笑,“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懂。”
他将饭碗放到一旁,从枕头底下取出厚厚一沓银票。
“不过收获颇丰,给你吧。”
宁玉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这么多?你哪来的?”
霍长生的金银细软还在长沙,至少几十万两。
一万两银票就让小娘子瞪大了眼睛,等他取回细软,还不得吓坏她。
“长寿给的。”
宁玉婵更不敢相信了,“这怎么可能?”
霍长生反问:“怎么就不可能了。”
宁玉婵忍不住笑道:“这些年,长寿可有赚钱的法子了,可他想的都是歪门邪道,每次都惹娘生气,赚了银子也不敢拿出来。
不过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们买礼物,也会往家里置办东西。
只不过从来不说银子的来路。
你没发现门口那棵大柳树都快秃了吗?
全都是打长寿打的。”
她接过银票数了数,整整一万两。
“他竟然能舍出来一下给你这么多,可真出了血,不过他到底哪来的?”
霍长生嗤了一声:“还不是我拿命换的。”
宁玉婵皱了皱眉。
霍长生怕吓到她,解释道:“就那天打架,他找人下注,全都买梁允贤赢,他一下就赚了两三万两。”
宁玉婵震惊到险些忘了呼吸。
“一晚上就两万两?”
霍长生瞥了一眼银票,“否则他会给我这么多吗。”
宁玉婵啧了两声,“我辛辛苦苦熬那么多膏药,一年下来都没他赚的多,他可真能耐。”
小娘子长得好看,皮肤又白,霍长生距离她不远,能清晰看清她脸上淡淡的绒毛。
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我也很能赚的,也很有能耐。”
宁玉婵倒是收过他几百两银子,可她不觉的霍长生能带回来多少银子。
毕竟这些天他受伤,衣服有一半都是她洗的,并没在他身上看见多少银子。
“霍大哥,长寿会赚银子是天生的,没必要和他比。”
霍长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他伤好差不多,第一件事便是上山叩谢老祖宗,然后去长沙取回金银细软。
“娘子,这些银子还是都给你吧,你好好收起来。”
有银子收,宁玉婵心花怒放,“都给我啊,你不留些?”
霍长生毫不犹豫道:“我不留,缺银子了,找你拿。”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宁玉婵虽然没想过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抓进自己手里。
可男人主动交给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真给我啊。”
霍长生毫不犹豫道:“当然,我人都是你的,单独留银子干什么。”
“那我就收了,”宁玉婵开开心心收了银子。
不过狗男人的话也太暧昧了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饭后宁玉婵给霍长生检查腿伤。
涂过膏药的地方,疤痕正在渐渐淡去。
毕竟留下多年,就算灵丹妙药也不能一晚上全部除掉。
“晾一会儿,我再涂一下。”
家里新来两个伙计,她得亲自盯一下。
虽然有公公照料,可公公不是什么心细之人。
所有药材都很珍贵,万一烧坏了,浪费银钱不说,还耽误交付。
“霍大哥,我去药炉那边看看。”
霍长生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
一天相处的时间也太短了点,他舍不得。
宁玉婵眨了眨眼:“还有事?”
霍长生一个九尺高的汉子,莫名红了耳根。
“那天在河边,你对我做过什么还记得吗?”
宁玉婵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
霍长生指了指自己的脸。
宁玉婵倏然红了脸颊,“霍大哥——”
她抱着用完的膏药罐子和厚厚一沓子银票跑了出去,“不理你了。”
霍长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娘是真心不想要孙子,否则这圆房的日子怎么还不定。”
霍长寿眼看着宁玉婵拿走一沓银票,气呼呼的冲进屋里质问霍长生。
“大哥,你怎么把银票都给嫂子了?”
霍长生理所当然道:“我自己的娘子,我不给她给谁。”
霍长寿恨恨扬了扬拳头,“你这么惯着她,会惯坏的。”
霍长生:“啧,你才几岁,知道什么!”
霍长寿哼道:“等她哪天发现你人老珠黄,这不行那不行了,出去找好看的小狼狗,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霍长生胸口莫名一震,“你大哥我也不至于太差吧。”
霍长寿没想到他大哥还是个恋爱脑,刚要再提醒几句,忽然听见桃花在外边大喊。
“不好了,长寿,你快点出来,有人把咱家铺子抢了。”
霍长寿一惊,随手抄起扫帚就出去了。
第64章
大房这些年住在村里,只听说霍老二一家在崔善堂干杂工,年初听说他们开了铺子还不怎么相信。
主要是他们一家做的太过,听到消息的村民都不愿意告诉他们实情。
霍大娘只让她两个儿子去打听,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根本没听说霍老二一家不光开了铺子还买了宅子。
等她得到消息,膏药铺子都开很久了。
霍大娘带着儿媳妇亲自去城里打探,竟然听说霍老二连三进的大宅子都买上了。
她一直以为老二一家过得不好。
哪想到,人家不光开了铺子还买了宅子。
这可把她气坏了。
这些天一直围着膏药铺子转悠,逢人便打听,这膏药铺子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霍明谦这次办差,第一站并不是秦州城,为的不过是娇滴滴的小美人。
可惜小美人对他不感兴趣,他只在秦州城住一晚便离开了。
没和霍家联络。
打算返回来时再回家见过老母。
是以,霍老太太以及大房并不知道他回来过。
这两天霍大娘把膏药铺子查个清清楚楚,光卖霍家膏药这一项一年就能赚好几千两,可比家里那几百亩地赚钱多了。
她认定膏药方是霍家的,二房没理由独吞,今天老早带人上门来抢铺子。
霍老太太一马当先,霍老大拿出长兄的架势,霍大娘又喊上两个儿子以及她几个娘家亲戚,势必要把二房一家赶出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光要抢回膏药铺子,霍老二新买的宅子都是用霍家药方赚的钱,算起来也是大房的财产,今天一起还给他们。
桃花眼看着一群人呜呜泱泱的挤进门,又有老太太领头,她一个小姑娘哪赶的出去,只能回家求救。
“你们不要太放肆,这铺子是我嫂子开的,膏药都是我嫂子研制出来的,你们凭什么过来抢?”
霍长富三年前莫名其妙被人打一顿,还塞了一嘴臭脚布子难受到今天。
他把这事都怨到二房身上。
指着桃花又凶又狠的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跟奶奶耍横了是不是?”
桃花掐腰瞪他:“她没管过我一天,你们家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家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我为什么要尊重她!”
霍长庆三年前惦记宁玉婵,想把人掳走,反被人打一顿,还废了兄弟。
之后再不能人道。
这两年连胡子都不长了,说话越来越娘,显然变成了半个女人。
媳妇一直得不到满足,从去年开始,时不时都要在外边住上一晚。
霍大娘一开始还又哭又闹的拦着,之后看他越来越不行,媳妇又闹着私奔,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霍长庆把这一切都算到宁玉婵身上。
今天逮到机会,可不得好好算算账。
“桃花,把宁玉婵那只骚狐狸给我找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铺子是不是正经开起来的。”
霍长庆竟然侮辱人,桃花险些没气死。
指着霍长庆骂道:“你看看你还有一点男人样吗,实在不行我出银子给你买身女装吧。”
“桃花,你骂谁呢?”霍大娘气急了,“他可是你二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她仗着自己是长辈,力气又大,想摁住桃花给两巴掌。
幸亏桃花腿脚伶俐,眼看着情势不对,三躲两躲逃出铺子。
“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可都记住了,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大哥可回来了,你们敢赖着不走,可别怪我大哥打死你们。”
她发完狠一溜烟跑了。
其实她心里并没想着告诉霍长生。
毕竟他重伤未愈,这两天才能下地活动。
霍长富和霍长庆都是挨过霍长生打的。
提到霍长生,他们都是浑身一冷。
“长生回来了?”
“那我们快走吧,别给他看见,否则都没好果子吃。”
霍大娘不信,“霍长生回来,他为什么不来看铺子?”
霍老太太也不信,“长生最孝顺,他要回来,肯定得去看我。”
霍老大也说:“他都走了八年,要回来早回来了。”
霍大娘发狠道:“肯定是桃花吓唬我们的,这小蹄子越来越像田凤英了,没一点好心眼子。”
霍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到收银台前,把里边的抽屉拉出来。
零零碎碎的竟然有二三百两银子。
“这铺子果然赚钱,这么多银子就放在这。”
霍大娘嫉妒的眼红:“听说他们买的大宅子,三进院子呢,花了好几千两,真是便宜他们了,老二心眼子可真多,以前竟然没认出来,把咱家祖传的药方子藏起来了。”
……
桃花赶回院里,先喊了长寿,又去后宅找父母和宁玉婵。
膏药铺子是二房的金疙瘩,田凤英听说大房过来闹事,抄起锄头就往外跑。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老实,果然找上门了。”
她一边跑还一边叮嘱霍老二,“不管你娘说啥,都不许你同意,敢往外拿一分银子,我就把你赶出去,从此以后和大房过去吧。”
霍老二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怎么可能没数。
他倒是没抄东西,不过满身戾气,追着田凤英的脚步往外走。
田凤英早前一直防着大房见钱眼开,过来闹事,不过安静了几年,还以为他们学会做人了。
她急急忙忙赶到膏药铺子,看见一伙人把铺子占了,有顾客上门看见这阵仗都迟疑着不敢进屋。
心里的火气比药炉的炭火烧得还要旺。
“霍明刚、赵凤兰,你们两个还要点脸吧,三年前咱们就断亲了,你们怎么好意思!这铺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自己日子过不起来,明抢啊!”
大房种着几百亩地每年都有不少收入,城里还有两个店面,虽然没自己经营,可都租出去,每年领着租金。
关键的问题是,霍老大两个儿子,一个好赌,一个好色,一年光赔在外边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两人不好好过日子,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媳妇一直念着回娘家。
这几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霍老大听说二弟在城里买了房子,又开了铺子,嫉妒的双眼冒火,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凭什么他儿子都死了,娶回漂亮媳妇还愿意守着。
又赚回这么大一份家业。
“什么叫明抢?”霍老大拿出霍家长子的气势,“你们靠着药方赚钱,这药方可是霍家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怎么说药方也该归我,你们熬成膏药卖问过我一句吗?
问过娘一句吗?”
田凤英掐着腰板气势十足,“凭什么问过你?这药方是玉婵带过来的,膏药也是她研制出来了的,和霍家有什么关系。
对了,也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那就是她嫁誻膤團對獨鎵进了霍家,成了霍家的媳妇,以霍家膏药的名字开了铺子。”
看见宁玉婵过来,故意用埋怨的口吻说,“早跟你说,不用霍家的招牌,有人眼红惦记,偏生你念着长生的情谊不愿意,现在好了,这些个不要脸的找上门了。”
“你骂谁不要脸?”霍大娘指着田凤英要过去动手。
霍长寿如今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虽然不如小时候的霍长生能打,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抱着扫帚挡在田凤英面前,“大娘,你再敢往前一步,看我不拍得你满身狗屎。”
他刚才往铺子里跑的时候,遇到狗拉屎,特意用扫帚胡撸两下。
此刻扫帚上黄橙橙的,味道十足。
霍大娘早知道霍长寿是个混不吝,心眼子比鸡身上的毛都多,可从小到大一件正事不干。
当年霍老爷子过世的时候,所有子孙都跪在灵前尽孝,只有这个霍长寿,拉着一群野小子站在棺木前比谁呲得远,老爷子最后一难,险些被孙子冲走。
可他那个时候才四五岁,也只能打一顿出出气。
“霍长寿,你这干什么,我是你大娘。”
霍长寿才不管她是谁,亲哥险些被人打死,不耽误他赚了两万两银子。
“这铺子是我家的,你敢动一个子,看我不天天去你家闹腾。”
霍大娘从霍长寿这里从没占过便宜。
有些畏惧。
可霍长富不怕,他叼着棵野草,歪着脖子,挤到前边,先掸了掸身上的土。
“长寿,你给我躲远点,这药方说破天也是我们霍家的,你们用药方赚的银子就是我们的,如今奶奶还在,自然要收回来。”
他站到铺子门口,寻视了一遍大街,仿佛这铺子已经是他的一般。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滚吧,这铺子归我经营。
识趣呢,你们好好熬制膏药,我施舍你们几两银子,不识趣,把药方拿过来,一分银子你们都别想赚到。”
霍长庆扶着霍老太太走到田凤英面前。
霍老太太一向看不惯田凤英,眼高于顶地开口:“药方拿过来吧,只要我活一天,这药方都得我说了算。”
田凤英以前总念着她是长辈,一忍再忍。
今天可不想忍了:“你这老太太别太过分,什么药方,我们可不知道,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我们可赶人了。”
霍老二也说:“娘,你就别闹了,这些年我们过得多难,一句没给你说过,当年可是签了断亲协议的,你再胡闹,别说我们报官了。”
以前不管两家怎么吵,怎么打,霍老二都没顶撞过老太太。
今天是他第一次。
霍老太太看见一向孝顺的儿子竟然敢顶撞她,当即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孝的子孙,竟然要报官抓自己的亲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干嚎,一边抽空打量二房一家。
“长富扶我起来,我要去衙门告这些不孝顺的畜生,他可是一天都没赡养过我。”
……
霍老二有些慌,不孝是重罪。
只要父母亲自告到衙门,谁管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一律按照子孙不孝顺处罚。
霍老二不怕,可影响儿女的名声。
桃花眼看着到了嫁人的年纪,长寿也不小了,他如果背上不孝的名声,谁还敢和霍家结亲。
田凤英恨得咬牙切齿,偏生不能拿这些人怎么办。
宁玉婵一直站在田凤英身后没出声。
一年前开了膏药铺子,她就做好了大房来闹的准备。
将霍家膏药临摹一份,并且加以调整改善。
原本的霍家膏药确实不错,可随着时间的变迁,很多药材的药性因着天气雨水土壤改变,发生很大变化。
用量和用法自然也有很大变化。
她是根据这三年多不断积累的经验做出调整,才有了如今的霍家膏药。
眼见着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悄悄拉了拉田凤英。
“娘,要不把药方给他们吧。”
田凤英不清楚儿媳妇早有准备,一口拒绝,“不行,那是咱们的,凭什么给他们。”
宁玉婵小声道:“娘,你就听我这一回。”
田凤英还是不同意,不过儿媳妇一向有主见,她还是相信儿媳妇的。
“……行吧,你说的算。”
第65章
宁玉婵打算将药方还给大房。
别说他们不一定能熬制出来,就算花费很多心思熬制出来,顾客见不到效果,很快就会弃用。
反正他们愿意花这个精力和财力,随他们就好。
宁玉婵这么干脆交出药方,大房却不愿意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霍老太太和儿子媳妇商量一下,蹬鼻子上脸,又重新提出要求。
“光给药方不行,这铺子也得给我们,还有我们不会熬药,你们得教会我们。”
田凤英忽然忍不住笑开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不要脸的,把饭送你们嘴边喂喂你们得了。”
霍老太太又往地上坐,“霍明忠你这个不孝子,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快点送我去衙门……”
桃花实在看不过去了,“奶奶,你这么欺负我们,不怕我大哥跟你们算账吗?”
霍老太太一惊:“长生回来了?”
前段时间,霍长生一人单挑知府衙门和知县衙所有差役的事,早传到乡下,可那时认识霍长生的人不多。
大房自然也没得到消息那人到底是谁。
此刻听桃花提到长生,霍长富第一个不信。
“长生投胎都得四五年了吧,还等着长生跟我们算账,不是要笑死人……”
他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门外走过来一个熟人,被臭脚布子塞嘴的恐怖忽然袭来,他下意识闭上了嘴。
霍长庆背对着门口,没看见外边。
他也不相信桃花所言,“你大哥早死透了,识相点,把铺子和宅子给我们,你嫂子要是没地方去,二哥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让她伺候……哎吆——”
屁股上忽然挨了重重一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跪在了地上。
对着的正好是宁玉婵。
宁玉婵看见霍长生凶神恶煞般的赶来,进门一言没发,先踹了霍长庆,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霍长生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但不妨碍他打霍长庆这种被酒色掏空的好色之徒。
霍老大和霍大娘都站在屋里,没注意到门口的情况。
霍老太太还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也没看见霍长生。
霍老大一直端着长房的架势,“老二,你说句话,同意就签协议,不同意娘可就告到衙门去了,这不孝的罪名一旦判下来,你子子孙孙都别想出人头地了。”
大周朝有律法,但凡被衙门判了不孝的人,子子孙孙都不能参加科举。
霍老二闷声不吭的盯着霍老太太,“娘,你真就把我往死路上逼。”
霍老太太第一次看见二儿子这么伤心。
心神有些恍惚。
她有三个儿子,曾经最喜欢的儿子就是老二。
可她认定了霍老爷子是被田凤英的父母气死的。
儿子竟然还娶人家姑娘,她就发起狠,这个儿子不要了。
“老二,不是娘狠心,是你太过分,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你现在要是休了这个恶心的妇人,我还认你是儿子,给你分地,分田产。”
霍大娘可听不了这话,“娘,你说什么呢,别忘了两家已经断亲了,再说这些年,她可没孝顺你一天,凭什么给他们分田地。”
她越说越气,指着田凤英和霍老二骂:“这铺子已经是我们的了,快点给我滚出去,否则就让娘去衙门告你们……”
“娘别说了,”霍长富反应过来去拉霍大娘。
霍长庆爬起来也去拦着霍大娘,“娘,别说了,咱们走吧。”
霍大娘不悦道:“你们两个怂货,我们凭什么走,这铺子就是因为药方才开起来的。”
她越说越气,朝宁玉婵伸手,“把药方给我。”
宁玉婵忍着笑往后退了一步,“我说的可不算,你问长生吧。”
“长生什么长生……”
一道黑影忽然压过来,霍大娘仰头看过去,就见黑煞神似的霍长生拄着一支拐杖站到了她面前。
“长长长……长生?”
霍长生没理她,俯身蹲到霍老太太面前,先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奶奶,你的好大孙回来了,高兴不?”
霍老太太这些年可没少欺负二儿子一家。
当年霍长生走的时候,还给霍老太太磕过头,求她多照应一下父母,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再解决。
老太太答应的很痛快。
可霍长生一走,她就变了脸色。
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连霍长生在家开荒的五亩地都抢过来了。
此刻看见霍长生,想到他那不要命的打人手法,又惊又吓,忍不住先打了个激灵,“长生,我的好大孙——”
眼泪还没挤出来,她先张开手去抱霍长生。
被霍长生伸手拦住。
“奶奶,我这一身伤你就别抱了,免得弄你一身血。”
“长生受伤了?”霍老太太有些尴尬,两手举在半空,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收回来。
霍长生淡淡一笑,“前几天和三百多个衙差在河边打起来,奶奶没听说?”
他转头看向霍老大和霍大娘,“正好我把衙门得罪透透的,你们现在就带着老太太去告我不孝,他们肯定给你们做主。”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老太太起来。
霍大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天和衙差打架的人是你?”
霍长生抬起拐杖指了指霍长富和霍长庆,“你娘不信,你们两个谁想试试?”
霍长庆的胆子都快下出来了。
偏生霍长生说的轻轻松松,好像吃家常便饭那么简单。
他可不敢惹这个活阎王,“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溜得比兔子都快,“二叔二婶,改天请你们吃饭。”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铺子门口。
膏药铺子出了这么大热闹,早挤满了围观群众。
有人带了瓜子,有人带了西瓜,还有人搬了凳子,专找阴凉地坐着。
刚开始都在担心霍老二家会守不住铺子。
直到霍长生出现。
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都大。
“这不是那天在河边打架的霍家小子吗。”
“他竟然是膏药铺子的人。”
“忘了?宁家姑娘还亲了他的脸,当时不就有人说她男人回来了。”
“可不是,我把这茬都忘了,那天离着远,没想到还挺帅气。”
“又能打,长得又帅,霍家夫妻命好啊。”
……
霍长生没听到外边的议论,他皱眉看了一眼霍长富,“我爹的腿伤是你撞出来的?”
他话音没落,照着霍长富的腿就踹了一脚。
“啊——”霍长富痛得抱住脚腕,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霍大娘心都疼死了,“霍长生你怎么打人呢?”
霍长生凉凉地瞥向他。
他可在战场厮杀了三年,又帮长沙王秘密办差,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一双眼睛早被鲜血染透。
收敛笑容,绷起脸色,仿佛杀神降临一般。
别说霍大娘这种没见识的乡下妇人。
就算是久在官场的大人物都会害怕。
霍大娘接触到他的刀子眼,浑身发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长富,我们走,他就是个疯子。”
霍老大还不甘心。
他可是霍长生的大伯,就不信霍长生敢动手。
“宅子和铺子我们不要了,药方得给我们。”
霍长生抬起拐杖,使劲往霍长富肚子上一怼。
痛的霍长富险些丢掉半条命。
“大伯父,我是不好对你动手,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说一句我不喜欢听的话,我就打长富一次,只要大伯足够狠心,我倒是想看看长富能挨住几次。”
他伸手拍了拍霍老大的肩膀。
“你这个侄子别的本事没有,可一向孝顺,不是吗?”
霍老大心疼儿子,霍长生那下没少使劲,霍长富痛得捂着肚子到现在都没直起腰。
“爹,爹,我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他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霍老大还能说什么,只能舔着脸使劲夸霍长生。
“是啊,长生最孝顺了,从小就孝顺。”
“娘,我们快点走,”霍长富抓着霍大娘,咬着牙,恨不得长两只翅膀飞出去。
霍大娘也不敢逗留。
别人发狠可能只是发狠。
霍长生是真敢做出来的。
“长富,我们走。”
霍老大眼见着媳妇和儿子都走了,急忙去追,却被霍长生拦住。
“奶奶不要了?大伯父你这么孝顺,可别丢了奶奶。”
霍老太太动了动嘴,“长生,奶奶……很久没见你了,奶奶想你……”
霍长生难得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长生也想你呢,可你不是和我爹娘断亲了吗,大伯父孝顺你,我也得孝顺我的父母。”
他忽然喊住霍老大,“大伯父,奶奶腿脚不好,走不动了,你还是背着走吧。”
霍老大连个屁都不敢放,返回来老老实实蹲在老太太面前。
霍长生赞许道:“你看我大伯父多孝顺,这就对了嘛,以后每天背着老太太绕着村头转两圈,让全霍家村的乡亲都知道,我大伯父多孝顺。”
霍老大很想发几句狠,可他知道只顾着嘴痛快,遭罪的可就是儿子了。
两个儿子根本不是霍长生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
霍大娘扶着大儿子灰溜溜逃出铺子,等着霍老大背着老太太追上来。
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长生这个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没死。”
霍老大黑着脸骂:“这下好了,药方是别想了。”
霍大娘不甘心:“那是霍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他独吞。”
霍老太太不敢吭声。
依着她对二房的态度,好大孙早晚会找她报复。
他的眼里可没什么长幼尊卑。
……
“天啊,这个霍长生的脾气可够暴躁的,这么一会儿打了两个堂哥。”
“我就喜欢这种性格,该动手绝不逼逼,过瘾。”
“跟你们说句实话,我父母就整天被爷爷奶奶欺负,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我爹娘每天受气,我娘大冬天两手冻得通红还要给老太太洗衣服,还不让用热水。”
“不过这个霍长生也太能打了,我以为他得养一段时间,甚至熬不过去了。”
“看看他这身板,再来十个堂兄弟都不是对手。”
……
霍长生身受重伤,哪里能好这么快。
他不过在强撑罢了。
待大房一走,他就歪在了圈椅上。
“娘子,我伤口裂开了。”
霍老二吓了一跳,“那快点回去,我背着你……”
田凤英也吓坏了,不过注意到儿子的神色,所谓知子莫若母,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使劲拉着霍老二往外走,“家里还熬着膏药,新请的杂工不懂,你快回去盯着点。”
霍老二担心道:“儿子……”
田凤英眨了眨眼,“儿子没事,再说玉婵是大夫,还能治不好他。”
宁玉婵自然想不到霍长生会骗她,听说伤口裂开了,想到他满身的伤,一张俏脸变得煞白。
“霍大哥,我扶你去屋里看看。”
霍长生就着她的力道走进铺子里边的隔间,躺到床上。
“好像是腰这里,你瞧瞧。”
宁玉婵小心翼翼撩开他的衣服,有些埋怨的口吻,“你干嘛赶过来,我能应付了。”
霍长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看的眉眼,“你什么都能应付,还要我这个丈夫干什么。”
宁玉婵被他羞的面红耳赤,“你不要脸。”
霍长生忽然握住她的小手,“这么急吗,进屋就扯男人衣服。”
第66章
大房的事情解决,梁允贤也消停下来。
宁玉婵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药铺有桃花和长寿负责。
田凤英每天负责所有人的伙食,药炉则由新来的两个杂工照料。
当然她才是药炉的主负责人。
霍老二则一边照顾两个伤患,一边照应药炉。
霍长生身体恢复很快,不到一个月已经能跑能跳。
孙世川比他受伤轻些,反倒还没他恢复的好。
宁玉婵心里纳闷,两人闲聊的时候,问他怎么回事。
霍长生忽然想起他五年前确实在战场受过很严重的伤,还是长沙王所救。
把他救回王府后给他泡了两个多月的药浴。
“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我这身体比一般人恢复快些。”
宁玉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检查了他身体上的疤痕,不管新的旧的,已经全部消掉。
“我想明天给姐和师母治脸。”
小娘子眉心揪着,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霍长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脸上受伤和身体不一样,况且还是女人的脸。
“要不,你先在我脸上划两刀,然后试试药效好不好?”
宁玉婵凶巴巴瞪他一眼,“这种事也是拿来开玩笑的?”
霍长生忽然凑近她,“难不成我还能靠脸吃饭?”
宁玉婵看着他笑:“你要是毁容,我就不要你了。”
霍长生啧了一声,“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混到靠脸吃饭。”
他嘴角噙起一丝坏笑,“也就是说你对我这张脸还算满意了?”
宁玉婵接触到他火热的眼神,羞羞答答的移开视线,“凑活吧,堂都拜了,还能退怎么着。”
霍长生发现小娘子越来越放肆了。
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把人往怀里一拉,“既然满意,不如早点把房圆了。”
夏天穿的衣服薄,宁玉婵碰触到他火热的胸膛,忍不住颤抖。
“那总得请亲戚朋友摆两桌,好好布置一下吧。”
霍长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一会儿就去张罗。”
宁玉婵又开始阻拦,“也别弄得动静太大,就是让人知道你回来了。”
霍长生让她放心,“知道了,保证让你满意。”
盯着小娘子娇艳的唇瓣,控制不住心里的躁动,喉咙滚动,他忽然低头吻了一下。
“先收点福利。”
宁玉婵臊得双眸水润,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没完。
被他闹了一阵,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我一会去崔善堂找师母,你去不去?”
霍长生迟疑片刻,“我就不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我一个外男过去,也不方便。”
他说的还挺在理,宁玉婵也没多想。
“那我和桃花一起去,你看着点铺子。”
宁玉婵和桃花带着膏药和药箱去的崔善堂。
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师母,姐,这药我在长生腿上试过,一周左右疤痕消得差不多,半个月已经看不出来了,我想着,你们两个脸上的疤痕应该也能去掉。”
宁玉乔虽然非常希望能去掉脸上的疤,可还是担心宁玉婵的药不管用。
“要不师母先来吧,我怕疼,等等再说。”
宁玉婵也不拆穿她,“师母,您看……”
枫叶女子是个很随性的人,她完全相信宁玉婵的医术,“我先来。”
崔延怀不放心,亲自检查一遍膏药,确定没有问题。
之后宁玉婵开始祛疤工作。
枫叶女子躺到躺椅上,她先将枫叶拿开,用清水把枫叶女子的脸清洗干净,之后一层一层涂上研制好的膏药,再用纱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她花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全程都没说什么话。
桃花站在旁边,负责辅助工作。
也是学习操作方法。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宁玉乔,到时候就拿宁玉乔练手。
让她怀疑嫂子的医术,到时候想让嫂子给她弄还没时间呢。
纱布缠好后,宁玉婵嘱咐道:“师母,涂药这部分这几天千万不要碰水,会有些痒,不要挠,一定要忍住,等明天我过来换药,至少要连续敷上七天,也不要吃生冷粘硬的东西,多用热水泡脚……
额,师父应该都知道注意事项。”
宁玉婵性子温吞,说话慢声细语,可她说话声音好听,既温柔又细润,仿佛春风化雨一般。
滋润到心口,脾气再暴躁的人都能平静下来。
枫叶女子一直静静打量着她。
在她收拾药箱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和长生怎么样了?”
宁玉婵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笑:“霍大哥这两天准备呢,可能会请师父师母过去吃个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枫叶女子毫不犹豫道:“我一定会去。”
她顿了一下,“有没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的东西,你可以从我这里许个愿,我一定会帮你达成。”
除了赚很多银子,过好日子,宁玉婵好像没什么心愿。
“谢谢师母,我没什么心愿,就希望我和长生能白头偕老吧。”
枫叶女子笑了,“你倒是很容易满足,放心吧,长生对你好,肯定会白头偕老。”
枫叶女子治伤,宁玉乔从头看到尾。
连师母都没怀疑宁玉婵的医术,或许她也可以。
“玉婵,要不你也给我涂药吧。”
宁玉婵站了一个多时辰,精神也就紧绷了一个多时辰,这会浑身疲惫,哪还有精神。
“姐,还是明天吧,我手有些抖,万一给你弄坏了就不好了。”
宁玉乔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先开始好了。
“行吧,明天上午你先帮我弄。”
姐妹两个以前也没好过,现在越发生分。
宁玉婵对她没什么可说的,和师父师母打完招呼便离开了。
宁玉乔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恨意越发浓厚。
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她,还为她闹得秦州城人尽皆知。
也不嫌丢人。
枫叶女子拉过宁玉乔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孩子心思太重,属于自己的,不争也会有,不属于自己的,争了也没用,何苦要把心思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宁玉乔不甘心,“可是梁允贤明明是我的丈夫,霍长生也是我的未婚夫,凭什么他们都喜欢妹妹?”
枫叶女子淡淡的笑了:“你没发现,玉婵从来不争不抢吗?”
宁玉乔做不到不争不抢,“我争抢还什么都没有,如果不争不抢,哪还有立足之地。”
枫叶女子见她冥顽不灵,也不愿意多说。
“等我们脸上的伤好了,你跟我回京城吧。”
宁玉乔皱了皱眉:“去京城?”
枫叶女子点了点头:“京城好男人多,什么王侯公子,高官贵族,只要你放宽心,随便勾勾手指,找到的男人也只会比他们两个好。”
宁玉乔心里有执念,她还是不甘心。
不过她知道师母不赞同她的想法,多说无益。
“我知道了,师母。”
接下来的几天,宁玉婵每天上午给宁玉乔换药,每天下午给枫叶女子换药,连续七天后,枫叶女子女子的药该停了。
她的疤痕比较重,受伤时间倒是不算长,只有两三个月。
这七天每天都有很大变化。
七天下来,疤痕基本除得差不多,只不过还有些红痕。
宁玉婵和崔延怀一起研究了一下,决定暂停三天,再敷上三天。
而宁玉乔伤得比较久。
她至少需要敷药两个疗程。
当然前几天都是宁玉婵亲自换药的,后几天便由桃花代劳。
宁玉乔心里十分不愿意。
桃花威胁她:“就你做的那些坏事,还敢挑三拣四,小心连我也不伺候你,到时候你就顶着这张坏脸一辈子吧。”
宁玉乔不敢吭声了。
一直忍到两个疗程结束。
她这伤疤拖得实在太久,停了几天,又敷药一个疗程才彻底恢复如初。
宁玉乔算不上美人,但也不算丑。
她握着铜镜看着自己昔日容颜,忍不住落了泪。
心里默默发着狠:梁允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枫叶女子才是国色天香。
宁玉婵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很漂亮。
那时候她一半脸贴着枫叶,还看不清全貌。
如今容颜恢复,略一施粉黛,比神仙妃子还要好看。
桃花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些异样。
“嫂子,我总觉得你和师母长得很像。”
当然这话她没敢当着枫叶女子的面说。
而是两人从崔善堂出来,往霍家走的路上说的。
宁玉婵可不觉得自己像枫叶女子,“师母那么美,我哪能比。”
桃花啧了一声,“你看师父对你多好,师母对你……也不算差,我怀疑啊,你可能是师父和师母的女儿。”
宁玉婵忍不住戳了桃花的脑袋,“就你想象力丰富,他们如果是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认我?”
桃花也想不明白,“可师父都十多年不收徒,却收了你,还每个月给咱们五两银子,不让咱们干重活,还给咱们请教书先生,你没觉得师父做的也太好了吗?”
宁玉婵没她想法多:“肯定是师父喜欢我们两个,他可是考验过我们两个的。”
桃花纯粹乱猜,一点证据都没有。
担心说多了嫂子伤心,点到为止。
“对了,大哥已经把婚房都布置好了,明天摆宴,再给你们两个补一次婚礼,嫁衣娘昨天就拿回来了,你一直没时间,一会儿试试,不合适还能调整。”
婚房定在霍家三进宅子的最后边。
桃花搬回二进宅子住东厢房。
霍长生本来住西厢房,担心父母老管着他,干脆搬到前边和孙世川做起了邻居。
两个杂工也住这边。
药炉设在前院偏西的位置,单独弄出来的一座空屋子。
方便两个杂工照料。
这算是霍家第一次正经八本的办喜事。
虽然没通知多少亲朋好友,可该有的流程一样都不少。
花轿从崔善堂出,宁玉婵今天晚上还要住进崔善堂。
她回到霍家,先试了一下嫁衣,虽是买的成品,却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
桃花看得翘起嘴,“嫂子绝对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嫁衣是霍长生亲自选的,料子手工配饰全都是极品。
店家认出他是前些日子在秦州河边和差役打架的人,特意送他一套头面。
“因为你,我那天可亏了一千两,足足一千两,还以为差役准赢,谁能想到你这么能打,你娘子有福了,摊上你这么好身板的男人。”
霍长生含笑蹭了下鼻子。
“老板说笑了。”
老板凑到他身边,笑眯眯拿出一个小陶瓷瓶子,“你身上的伤好透了吗?如果担心新婚夜撑不下来,这瓶药正好给你。”
霍长生一时没了解老板的意思,“什么药?管什么用的?”
老板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能让男人如狼似虎,怎么样,来一瓶吧?只要一千两银子,保证你娘子从此以后离不开你。”
第67章
霍长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重伤未愈,可应付新婚夜,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东西,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老板还有些遗憾,“真的好用啊。”
……
按照流程,宁玉婵吉日前一晚住进崔善堂。
第二天早晨,枫叶女子亲自帮她化妆,穿上嫁衣。
由崔延怀牵着她送出府,之后交给霍长生。
霍长生笑得像个傻子,牵过宁玉婵的手时,悄声跟她说:“要不是为了好看,我能一路抱着你回去。”
隔着红盖头,宁玉婵忍住嗔他一眼。
“别说傻话。”
枫叶女子目送宁玉婵的花轿离开,湿了眼眶。
崔延怀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真不想认回来?”
枫叶女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她这样很好。”
崔延怀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不会还想着去京城吧?”
枫叶女子叹了口气,“我有我的使命。”
崔延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那我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弃?”
枫叶女子仰头望着他,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过。
“我们两个这样,不是很好吗?”
眼前的女子,美得像妖精,崔延怀一眼动情,痴迷到现在。
原来他想着见一眼就知足了。
可是见了之后就想着如果能拥在怀里就满足了。
拥在怀里又想要她的承诺。
如今还想要她的后半生。
人总是这么贪得无厌。
可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好,我也想和喜欢的女人拜堂成亲,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这话把枫叶女子说笑了。
“娶我?你长了几颗脑袋。”
崔延怀不怕死,两个人的决定权一直不在他这里而已。
“我宁愿碎尸万段。”
“可是我不愿意,”枫叶女子,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以后别说这种傻话了。”
霍家从昨天便开始张灯结彩。
今天一大早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待霍长生出去接花轿时,已经来了很多宾客。
原本田凤英并没通知什么外人,只有霍家、崔善堂和她的娘家亲戚以及几户邻居。
毕竟他们刚搬来城里不久,还没处出多深厚的情谊。
而霍老二和霍家断亲,霍家村的亲戚一概没通知。
可婚宴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来了很多城里的客人。
霍老太太虽然没来,可她两个女儿竟然带着礼物上门了。
还捎来了霍老太太的一份。
当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田凤英不想要,可儿子大婚,她也不好拉脸色,只能收下。
县太爷没亲自到场,派了他的夫人和外甥,带了一对唐朝的侍女花瓶,田凤英不懂古董,桃花一眼认出来,“这两个瓶子可值不少钱,师父那边也有一只,说是能在京城买一套宅子。”
田凤英吓坏了,“县太爷怎么能给咱们送这么重的礼?咱家可还不起,还是给他们退回去吧。”
桃花拦道:“这事不简单,等我大哥看了再说吧。”
今天是霍长生大喜的日子,田凤英想了想,说道:“等明天让长生看看,他觉得能留就留,不能留咱就给县老爷送回去。”
在一众礼物中,夹杂着一套特别漂亮的盒子。
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桃花忍不住打开。
竟然是一根千年灵芝和一根千年人参。
“娘,这礼物是谁送的?”
田凤英瞅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大手笔?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田凤英原来不认识药材,可和女儿儿媳妇在一起时间久了,常见的都能认出来。
千年人参和灵芝,她一眼看不出多少年,但不妨碍她知道两样东西很贵重。
“不知道啊,有没有礼单?”
桃花检查了一下,“只有这两样东西,没看见名讳一类的东西。”
田凤英纳闷道:“这就奇怪了,谁这么豪气,送完礼不说自己是谁,咱们怎么还礼。”
恰好长寿抱着礼物盒子进来,瞥了一眼两人面前的人参,“好像是知府衙门送来的,那人塞给我就跑了,我都没来得及说话。”
“知府衙门?”田凤英心里有些不舒服。
桃花明白她的心思,默默将礼物盒子盖好,放了起来。
……
杨朋岳听说宁玉婵要和霍长寿举办婚礼,特意从书院赶回来的。
秦州河边,他亲眼看见霍长生是怎么为了宁玉婵拼命的。
当时就想明白了,宁玉婵就应该嫁给这样的男人才对。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今天过来,是真心送上祝福。
因为急着赶回书院,他放下礼物打声招呼就走了。
知县夫人倒是没走,一直看完小夫妻两个拜完天地。
霍长生以为,拜完天地,他就可以和小娘子圆房了。
可他没想到小娘子竟然给他出了一道他根本无法完成的难题。
洞房里,宁玉婵已经掀了盖头,坐在床边,脸上一直挂着红润幸福的笑容。
不过怀里抱了一只光秃秃的花盆。
只有土,连个小芽都没有。
霍长生刚才掀盖头的时候,手有些抖。
生怕自己做了一场美梦,梦醒,盖头下却是别人的脸。
直到他看见宁玉婵娇美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他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确定这不是梦。
“娘子……”
他凑过去要亲,却被宁玉婵抱着花盆隔开。
霍长生有些莫名其妙,“这是……”
宁玉婵特别细致的给他讲解这只花盆的来历。
“当年,有人送了我三颗种子,说什么种子什么时候开花结果,他什么时候回来。”
宁玉婵也是懂阴阳怪气的,“可惜啊,这三颗种子,一颗都没开呢,我想着怎么也得等种子开了再圆房吧。”
霍长生大手按住脸,颇为无奈的嗤笑起来。
当年自己犯的混,如今都是射向自己的箭。
“娘子,”霍长生努力解释,“我也是被人骗了。”
“哦?”宁玉婵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你说说,你是被谁骗了?”
解释是很容易解释,不过说来话长。
霍长生面对诱人的小娘子,火急火燎的,一刻都不想等。
“明天再说这些好不好,”他伸手去拉小娘子的手,盯着她软糯的红唇,呼吸逐渐加重。
宁玉婵干脆将花盆放到他脸前,“不说清楚,别想碰我。”
霍长生想从左边去吻她,她便把花盆挪到左边,霍长生想从右边吻她,她便用花盆挡在右边。
霍长生认命般地坐到床边,开始解释这几颗种子的由来。
“其实是我偷的。”
宁玉婵不解道:“你还偷?”
霍长生直言道:“五年前在长沙王府,听几个人提到这个东西,我听着有趣,便偷了几颗,说是开出的花特别艳丽,特别漂亮,我看过图,确实很漂亮,娇艳欲滴的,和你一样,不过没你好看,我就想着弄几棵给你,谁知道它不发芽啊。”
宁玉婵有几分审视意味地盯着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它不开花的。”
霍长生满脸难色,可不敢说假话,“三年前。”
宁玉婵呵了一声:“所以你在骗我,好玩吗?”
霍长生继续解释道:“我也是给了你之后才听说的,就是在崔善堂疗伤那个孩子,他是长沙王的孙子,他跟我说,那是有人用来糊弄傻子的,我才知道我搞错了,当时想着有时间回来偷偷给你换三颗容易开花结果的……”
宁玉婵皱眉:“你知道真相是三年前,这三年你都没回过秦州城吗?”
“当然不是,”霍长生叹了口气,提到这事他就容易心梗,“我回来过好几次。”
宁玉婵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每次都是悄悄看看我就走了?”
霍长生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刚续发那会找你吃早餐吗?”
宁玉婵当然记得,她去完贡院还回去找过,不过早不见了他的身影。
“因为那次,生气了?”
霍长生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倒也不是生气,就是看你去给梁允贤送考,有些嫉妒,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见你。”
宁玉婵小声嘀咕道:“你又没问过我,你个笨蛋,师父没和你说过?”
霍长生摇了摇头:“师父又不是我的真师父,只不过是一种客气的称呼,而且他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能也没想到你们姐妹换亲的事,自然不会和我多说。
这些年我们虽然都在京城,可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宁玉婵原本对枫叶女子的身份没什么好奇,可自从桃花说她们两个人很像,便多留意了几分。
“你知道师母什么来历吗?”
霍长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长沙王的人,可能是女儿吧,在京城盘踞了二十多年,有很大势力,我们一起合作过几次,算是……不怎么好相处,反正你对她像对师父一样就行了,不要来往过密。”
宁玉婵表示记住了。
她把花盆放到旁边,左手臂搂在霍长生的脖颈上,眨着水润的眸子凑近他在他薄唇上吻了一下,“知道了,相公。”
霍长生浑身一震。
脊椎骨麻酥酥仿佛被雷电击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宁玉婵臊得双颊通红,低头去解他领口的扣子,“喊你相公啊,怎么,不喜欢我这么喊你?”
霍长生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再喊一声听听。”
“不要,”宁玉婵已经解开了他腰上的带子。
他身上的疤痕全部去掉,露出血脉喷张的腱子肉。
宁玉婵在他刚回霍家的时候就馋了,要不是他受伤太重,她觉得反倒是自己熬不到今天。
“你这肉肉……可以啊。”
宁玉婵用指腹轻轻戳了戳。
霍长生盯着她一双仿佛八百年没见过荤腥的眼睛,一副了然的神色,“所以,你早就开始惦记了?”
宁玉婵臊的双颊冒火,“我这不是乡下丫头没见识嘛。”
她一点一点的戳过去。
霍长生心痒难耐,干脆握住她的小手按在小腹上。
“大大方方的来。”
宁玉婵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感觉自己要被男人的火热包围了。
“霍大哥,你喜欢哪种?”
霍长生一时间没理解她什么意思,“什么哪种?”
宁玉婵有些害臊,“就是我主动一些,还是……你主动一些?”
好像还有福利。
霍长生眼里冒火,“当然是……娘子主动一些。”
他实在好奇,平时看着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到底能做到哪步。
然后他就不淡定了。
因为小姑娘直接瞄着他的腰腹……
亲了下去。
“嗯……”
这个新婚夜,他好像要做承受的那个。
第68章
没圆房前,霍长生脑海里反复推演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形。
比如他化身猛兽,把小姑娘欺负的直哭。
不停地求着他放过。
比如,他极近温柔的哄着,疼爱着,让她放开自己,完全接受他。
比如他吻过她的红唇,脸颊,耳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的情形会反过来。
宁玉婵给出的解释是什么?
他重伤未愈,不易做太激烈的运动。
尤其腰上的伤不容易好,一旦运动早了,后患无穷。
霍长生是个糙人,他哪懂这些。
宁玉婵学医三四年,肯定比他明白。
他只要紧遵医嘱就行了。
所以两个人的新婚夜,一直由小娘子主导。
他躺在床上,眼看着小娘子起起伏伏。
乌黑的长发落在他的脸上,脖颈上,又痒又燥。
偏偏小娘子很懂技巧。
她舒服透了,也不知道按了他哪处的穴位。
极致的一股舒适感觉顷刻间席卷至全身,然后他的关口彻底失守。
霍长生简直无法相信。
他羞愤的面部几乎扭曲。
“宁玉婵,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宁玉婵像个没有丝毫留恋的票客,起身下地,清洗过返回来时才回他:“都说了你伤没好,不能太累,今天就当开胃小菜了,等你彻底好了,由着你怎么着。”
霍长生觉察到宁玉婵的眼神里充满戏谑。
一个九尺高的汉子,仿佛被人占尽了便宜。
慌里慌张的扯过衣服披上。
“那个,我这兄弟……真不好用?”
他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可他没有证据。
宁玉婵柔软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腰,“去洗洗……”
看他不动,忍着笑问:“要不我帮你洗?”
“还是不用了,”霍长生觉得自己兄弟不争气。
关键时刻掉链子。
怎么忽然间就失守了呢。
平时他想着小娘子自己宽解的时候,也没这么迅速。
难道真是受伤所致?
宁玉婵悄悄盯着他古怪的行为,背着她试图重新唤醒自己的兄弟。
心里忍不住笑。
她可研究过男人的生理构造。
几个穴位早拿捏死死的。
在他身体彻底恢复之前,是不可能由着他胡作的。
新婚夜肯定少不了闹洞房的环节,不过都被田凤英给赶走了。
她忙着要孙子,摆出一副谁敢扰了新婚夫妻的好兴致,她就把谁赶出去的架势。
又给所有人都发了红包,大家便识趣的躲开了。
所以两个人的新婚夜并没什么人打扰。
可霍长生还是没尽兴。
有心问问小娘子研制的膏药里,有没有一种能让男人找回尊严的膏药。
可这种事怎么问的出口。
“娘子,霍家膏药的方子在哪,明天给我看看。”
宁玉婵有些疲惫,窝在他怀里,软软糯糯地问道:“怎么忽然想看药方了?”
霍长生含糊道:“我还没见过药方,好奇而已。”
“那我明天给你找。”宁玉婵闭上了眼睛,很快发出绵长的呼吸。
霍长生可没心思睡觉。
不说一夜七次,那两三次总要的吧。
难道他这些年在外打仗,伤了根本?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布桩老板给他推销的情形。
难不成真要花一千两银子试试?
他没梁允贤会读书,也没梁允贤秀气,仗着自己身体好,还以为能给小娘子足够的幸福。
如今连这都……
第二天早晨,宁玉婵起床后就去看药炉了。
美容养颜膜第二批很快出炉,算着把预定的都送完,还能剩下几贴。
霍长寿好像很早就算好了,竟然也来了药房。
“嫂子,早啊。”
宁玉婵不咸不淡的回道:“长寿也早。”
霍长寿搓了搓手,“嫂子,是这样,你那个美容养颜膜不是要完事了吗,我有几个朋友想要,有剩下的能不能优先他们?”
霍长寿完全一副讨好的态度,宁玉婵自然不好拒绝。
“行吧,剩下多少都给你处理,你看着卖吧。”
霍长寿高兴了,“谢谢嫂子。”
霍长生起床后,先把家里转了一圈。
孙世川远远的见到他,不怀好意的凑上去:“老大,昨晚怎么样?美不胜收吧。”
霍长生不是好眼色看他:“我看你伤也差不多了,要不送你走呢?”
孙世川脸色一下就黑了,“老大,你忘恩负义,我这一身伤是因为谁?”
霍长生也不是真的要赶他,只不过心里憋着火,不爽。
“我怕你太闲,今天开始去铺子卖货吧。”
孙世川领命道:“老大吩咐,孙某一定竭尽全力。”
霍长生好笑道:“卖个膏药尽个屁全力,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准备吃饭去吧。”
听说昨天收了不少礼,他得好好看看。
以后需要回礼不能落下。
人情往来也是一门学问,他和宁玉婵的小日子能不能和顺,各个方面都要花些心思。
田凤英看见他进了库房,把整理出来的礼单拿给他看。
“这个是县老爷送的,竟然送了两个这么贵重的瓶子,你看看怎么处理。”
又将千年人参灵芝放到他面前,“这个应该是允贤送的,我单独放出来了。”
霍长生将两份礼单独放起来。
“明天我去一趟县衙,看看县太爷什么意思。”
至于梁允贤的礼物,他是想退回去的。
可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担心自己的举动刺激到对方,再生出事端。
“至于允贤,等我给他补份回礼吧。”
田凤英又拿出几份礼品,“这个是你奶奶让你姑姑捎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看样子是想和咱家和好,你两个姑姑昨天没少替他们说好话……”
她悄悄往外瞧了一眼,见没有外人,低声道:“你大姑母带着小女儿来的,说是想给你……做个小。”
霍长生皱了皱眉:“这是开什么玩笑?”
田凤英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当年咱家日子不好时,可没一个人来往,如今日子好起来了,一个个的都主动凑上来,你大姑母家的表妹,前年死了丈夫,最近一直住娘家。
听说你回来了,又听说咱家在城里买了宅子,开了铺子,这就眼巴巴凑过来。
可也不看看,宅子是玉婵张罗买的,铺子也是玉婵开的。
她要给玉婵做小还差不多,给你做小,可是打错了主意。”
霍长生算看出来了,在他娘心里,儿媳妇可比儿子重要多了。
“娘,瞧你说的,我能不知道自己身份吗。”
田凤英撇了撇嘴,“那就好,我怕你傻,人家说几句好话你就同意了,到时候惹玉婵生气,可别说我把你赶出去。”
霍长生觉得自己像上门女婿。
“知道了,我肯定好好对玉婵。”
再说他这身体,新婚夜都无法尽兴,再过几年还不得成个废人。
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就算身体允许,他也只喜欢玉婵一个。
这辈子有她,足矣!
霍长生忽然想起点事来,“娘,我那个表妹漂亮吗?”
他这两天忙,倒是见了两次,不过他都没仔细观察。
田凤英不是好眼色看他:“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霍长生咳了一声,“我能打什么主意,怎么说也是自己亲表妹,我不得为她考虑吗。”
田凤英才不信他这么好心,“漂亮是漂亮,可就是……长在农村的姑娘,不像城里姑娘那么细皮嫩肉的。”
霍长生表示明白了。
“美容养颜膜快出炉了吧,给我留几贴。”
田凤英可答应不了:“卖的紧俏,全都订完了,就算剩只怕也没几贴,你去问玉婵吧。”
早饭时,霍长生不停地给宁玉婵夹菜。
每夹一次,都跟着说一句:“娘子辛苦。”
弄得宁玉婵面红耳赤,“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长生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本来应该是我努力的事情,却辛苦了你,不多吃些,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
霍长生脸皮厚,不在意,宁玉婵可受不住。
“你注意点,这么多人呢。”
霍长生偏不想注意:“我现在是人嫌狗厌,吃要靠你,住也要靠你,就连那事……都要靠你,可不得多给你说些好话。”
宁玉婵羞羞答答地嗔了他一眼,“再胡闹,我不理你了。”
霍长生不胡闹了,问她:“美容眼膜能不能给我几贴?”
宁玉婵好笑道:“你要那个干什么?”
霍长生把脸凑到她面前,理所当然的说:“这不是担心自己太糙了,好好养养,万一哪天小娘子看够了嫌弃怎么办。”
宁玉婵知道他没个正形,无语道:“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过膏药都订差不多了,只剩下几贴,给长寿了,你想要跟他要去。”
霍长寿打算端着碗悄悄溜了。
却被霍长生长臂一伸勾住了后脖领子。
“去哪?”
霍长寿为难道:“大哥,面膜我都卖了,你就别难为我了。”
霍长生就知道这个弟弟不是亲的,“多少银子卖的,我给你钱。”
霍长寿伸出一根手指头,“你给吗?”
霍长生不知道膏药价格,还以为是一两银子,从怀里摸出几个银疙瘩人给他。
霍长寿又把银疙瘩给他还回去了。
“大哥,是十两银子一贴。”
霍长生咽了口吐沫,“你怎么不去抢。”
霍长寿打算脚底抹油,“大哥,你这张脸真不值十两银子,还是算了吧。”
霍长生成亲后,他两个姑姑还没走,带着两个表妹住下来,说是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这两天好好转转。
早饭自然是一起吃的。
好在几个人还算勤快,没让田凤英自己做饭。
否则这一大家子,田凤英光做饭都忙不过来。
早饭过后,各忙各的。
霍长生等美容养颜膜出炉,到底在霍长寿那里抢了两贴。
转身便给大姑母家的表妹送去了。
“咳,这个膏药听说敷在脸上,效果还不错,你试试。”
兰花一身白色抹胸长裙,神情落寞,欲语还休的瞧一眼霍长生。
“表哥,你觉表妹不好看吗?”
霍长生攥着拳头,咳了一声:“我怎么会那么想,你看你嫂子和桃花,脸上多光滑细腻,我想着你用用这个,肯定更漂亮。”
兰花有些迟疑,“可是我不会用。”
霍长生也不会用,“等一会儿我让桃花过来帮你。”
兰花有些高兴了,“表哥,谢谢你。”
她猜测着表哥一定见过大世面,觉得她这种乡下丫头粗糙。
等她美容养颜后,变得和城里姑娘一样漂亮,表哥就会把她收了。
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富贵人家都有忌讳,她嫁不进去,可是小门小户日子不好的,她又不甘心。
还得是自己表哥。
血缘关系在这呢,多少年没见了,一样亲密。
这才成完亲就给她送美容养颜膜了。
霍长生有些心虚,“不客气,我出去干活了。”
反正是做妾,给他做不如给梁允贤。
就不信梁允贤还能是一块铜墙铁壁,一辈子不娶了。
第69章
成亲第三天下午,霍长生去了一趟县衙。
礼物是宁玉婵准备的。
除了两个唐朝的瓶子,又把霍家各种膏药分别装了几贴。
那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小门小户受之不起。
霍长生还带了霍长寿,霍长寿拎着礼物。
一路上都在嘟囔,“大哥,我这都成你小弟了,有工钱没?”
霍长生凉凉地瞥他一眼:“你本来不是我小弟吗?”
霍长寿:“……”
还以为他大哥会再来一次比武,一万两银子都舍出去了。
眼看着打了水漂,哪里都是不满。
“大哥,你要是不想再比武了,把那一万两银子还我呗。”
霍长生有些促狭道:“都给你嫂子了,有能耐你就要回去。”
霍长寿哼了一声:“嫂子大财迷,别说一万两,就是一两我都抠不出来。”
霍长生一副你就这点本事的口吻说道:“那你就闭嘴吧,没得办法。”
兄弟两个来到县衙门口,差役进门通报,知县一路小跑着亲自出来迎接。
霍长生以前倒是来秦州城办过差,但和这位刘知县没什么交集。
也确定两个人不熟才对。
怎么刘知县待他这么热情。
“刘大人,”霍长生客客气气地行礼,刘知县还了礼,拉着他往大厅走。
“贤弟,你这身体好些没有?秦州河边那场比试,为兄可真是为你捏了把冷汗,可惜当时不太方便,否则我怎么也要上场帮你助威。”
两人无亲无故的,霍长生可不相信刘知县愿意为他得罪知府。
“刘大人的心意,霍某心领了。”
他示意霍长寿把唐朝瓶子拿过来。
霍长寿是个机灵的,很快将包裹放到桌案上。
霍长生客气道:“刘大人这份礼太重了,霍某受之有愧。”
刘知县看了眼瓶子,愣了一下,随后按着霍长生坐下,“贤弟坐下说,来人,上茶。”
到现在为止,霍长生多少猜到些刘知县的心思。
“刘大人是不是有事吩咐霍某?”
刘知县爽朗地笑了起来:“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不瞒你说,本官遇到一件麻烦事,已经愁了一年多了,一直没办法解决。”
刘知县是本地的父母官,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不可能向一个普通百姓开口。
而霍长生觉得,如果自己力所能及,帮个忙有助于官民和谐相处。
“刘大人尽管开口,只要霍某能做到,一定帮大人解决这个麻烦。”
刘知县高兴了:“贤弟别叫我刘大人,咱们兄弟相称,你直接喊我刘大哥。”
霍长生:“……刘大哥。”
刘知县抿了口茶,又叹了口气,“说起来,真让我头疼,这秦州山上,一年多前来了一伙贼匪,就聚在山里,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无所不作,巡抚衙门派了好几拨人都拿他们没办法,我是想着把你举荐给巡抚,把这波贼匪剿了。”
霍长生心有迟疑,他好不容易辞别小郡王,能回家陪父母妻子。
如今再去巡抚帐下听令,只怕又要和家人分别。
可知县有心举荐,又是送礼又是称兄道弟,他直接拒绝,有些不知好歹。
再者贼匪为祸乡里,他作为秦州城百姓,也不能视而不见。
“刘大哥,你确定巡抚大人能接受你的举荐?”
刘知县十分有底气的笑了起来,“巡抚大人是我的姻亲,我真心举荐,他肯定会考虑。”
霍长生还是不想和巡抚有什么牵连。
“那伙贼匪有多少人?这一年多都做过什么案子?用什么武器?”
刘知县命人把这伙贼匪的资料递给他,“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便知。”
在霍长生翻看资料的时候,刘知县又口述大略解释一下。
“为首的有五人,是结拜兄弟,老大是个刀疤脸,老二据说不会武功,是他们的狗头军师,老三……”
刘知县把五人分别介绍完,开始介绍他们的管理模式和所住山头。
“据说他们手下有二三百小喽啰,老二极其狡诈,这秦州城的山又陡峭,每天所住的山头都不一样,巡抚命人攻上去三四回了,除了抓住几个小喽啰,一个匪首都没抓到,又不能一直围在山下。
想把整个秦州山都围住,没个几万人根本不可能。
因为几个毛贼,想要朝廷派出几万大军,皇上不责备我办差不力,我自己都过不去。”
霍长生已经仔细翻阅了几个贼匪的资料。
“刘大哥,我这伤还没好利索……”
他话说到这里,刘知县心凉半截,还以为霍长生是个有血性的,没想到这就推脱了。
却听霍长生后半句说道:“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想办法把这些贼匪一网打尽。”
刘知县嘲讽的神色还没完全展开,听他要剿清贼匪,转忧为喜,一时间脸色有些怪异。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能行,这伙贼匪就靠你了。”
刘知县也是个爽快人,“只要你开口,不管要兵还是武器,我这里能支援多少就支援多少,县衙里没有的,我出去张罗,保证做好你的后勤。”
霍长生笑了:“这事我还得回去盘算盘算,刘大哥切莫透出风声,被贼匪知道,那时我们就被动了。”
刘知县又问:“不需要我把你介绍给巡抚吗?他那里兵多,能调动两三千人,我这县衙只有一百多人。”
霍长生心里只有一个粗略的计划,具体怎么实施,还要再谋划。
“暂时不用,真有需要,我会找你。”
这么大一块心病即将要解决,刘知县险些没高兴坏了。
“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霍长生要走时,刘知县说什么都要他把两个唐朝瓶子带走。
“贤弟,说句实话,你不收,我心里不踏实。”
霍长生不再推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霍长寿抱着两个宝瓶,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霍长生:“大哥,你剿匪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霍长生把他打量一遍,“你?是不是觉得山上很多宝贝,你能趁机拿两件?”
霍长寿觉得大哥就是他的克星。
他这心思,任何人都不可能猜到,除了他大哥。
“反正都是打劫来的,我不要,不也便宜别人吗。”
霍长生直接给了他一脚,“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读书。”
霍长寿怎么可能愿意,“我习武。”
霍长生扯了下嘴角:“好啊,正好我最近闲得发慌。”
剿匪之事很危险,霍长生和刘知县达成协议,谁也不能传出去。
可这些贼匪能盘踞秦州山这么久,谁能保证衙门里没有他们的线人。
所以霍长生并不打算让刘知县参与太多。
不过他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也得过段时间才能行动。
正好他所有金银细软都在长沙,干脆一个月后取回来。
回家后,宁玉婵问起,霍长生没说要剿匪的事,只说刘知县盛情难却,他一个普通百姓不敢得罪官府,又把瓶子带回来了。
宁玉婵也没多问。
新婚夜完全由宁玉婵主导,霍长生这两天都在琢磨这事。
再这么下去,他真成赘婿了。
虽然小娘子在上的感觉十分美好,可他是男人,还是想体会一下最原始的快乐。
晚饭后,宁玉婵注意到他火热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先给他腰上贴了两贴膏药。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伤还没好利索,我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霍长生心里燥热难耐,把人往怀里带,“娘子,我总觉得自己被强了。”
宁玉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有没有点正经,不要脸。”
霍长生靠着躺椅,按着人不肯松手,“你说哪个男人像我这么窝囊的。”
宁玉婵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你还窝囊?你一个人能打倒好几百人。”
霍长生大手握着她柔软的细腰。
犹如羊脂一般细腻的肌肤,在他火热的掌心摩挲下,起了一层涟漪。
宁玉婵呼吸逐渐艰涩。
偏生男人恶劣,故意掐了她一下。
痛得她嘤咛出生。
“霍长生——”
霍长生贴着她的耳唇撕摩,“今晚让我在上边,嗯?”
宁玉婵当然不会同意了,“等你伤彻底好了才行。”
霍长生心生失望:“那得多久?”
宁玉婵算了一下,“也就一个月吧,再忍忍,你想想一顿饱和顿顿饱,你更希望哪个?”
霍长生在她红唇使劲含了一口,“珍惜当下。”
不管霍长生央求,宁玉婵都是一副绝对不会同意的口吻。
霍长生到底认命般做出了退步。
“那两次总可以吧。”
宁玉婵弯唇轻笑,“你能行就行。”
霍长生相信自己的体力。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连着两次也不算多,怎么可能支棱不起来。
可他小瞧了小娘子的医术。
又在她满足后,按了他两下腰上的穴位。
之后他像第一次一样,关隘直接失手,溃不成军。
“宁玉婵,”霍长生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宁玉婵才不可能承认。
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瞪着他:“霍大哥,我都没嫌弃你呢。”
霍长生使劲抵了下腮帮子。
他也觉得小娘子心思单纯,善良可欺,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可就是很奇怪,每次正在兴头上。
忽然就鸣金收兵了。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真没做手脚?”
宁玉婵举着柔软嫩白的小手保证:“肯定没有,如果我做了手脚,就让我一辈子没有那什么。”
霍长生嗤了一声:“你这是诅咒我。”
宁玉婵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好了,霍大哥,你身体没好就是这个样子啦。”
霍长生满腹狐疑,还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主要是这种事又没办法求证。
“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宁玉婵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重点部位重点打量。
“当然不会了,很有优势了已经。”
好在资本够好,霍长生稍微受到些安抚。
“睡觉。”
夏天炎热,很不适合两个人相拥着睡觉。
宁玉婵和他隔开些距离,不过两手还是握在一起的。
“霍大哥……”
霍长生满脑子都是旖旎的思想,“怎么了?”
宁玉婵有些纠结道:“你给表妹膏药了?”
霍长生很快清醒过来,有些心虚的嗯了一声。
宁玉婵小声道:“我知道大姑母什么意思,想让她给你做小。”
霍长生毫不犹豫道:“你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宁玉婵还是相信他的:“可是表妹长那么漂亮,又死了丈夫,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霍长生掀开她的红肚兜。
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到处引火。
“这两天我就把人送走了。”
宁玉婵按住他的手不让动,“一会儿又该难受了,好好睡觉。”
第70章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霍长生把表妹仔细打量了一下。
美容养颜膜已经用了三天,皮肤确实有些改善。
可和小娘子比起来,那肯定差得很远。
柔柔弱弱的又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好像有点病态。
好在一张脸上的五官还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他这种糙汉子,察觉不到美人的好,没准就有人长了一双慧眼呢。
霍长生心里有种愧对佛祖的负罪感。
他绕着兰花转了两圈,又念了一句佛。
最后勉强夸了一句:“不错。”
兰花心里一喜,一大早晨就被表哥找过来打量,喜悦一波又一波的从心底往上冒。
表哥和嫂子圆房也有几日了,多半是玩腻了。
还得是她这种经过人事的小寡妇才能伺候好表哥。
她半掩着脸,悄悄打量着表哥的身材。
听说他一个人能打好几百个人,那在床上得勇猛到什么地步,她这个小身板应该能承受吧。
“表哥,你这么看着人家干什么?人家害羞呢!”
兰花的容貌在乡下姑娘里算上乘,可这说话声音,和她的容貌完全不配。
乍一听还以为哪个男人掐着嗓子说话。
霍长生咳了一声:“你还是少说话吧。”
兰花有些不高兴,“那床上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没想到表妹这么生猛,霍长生无奈行了个佛家合掌礼。
“兰花,表哥现在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兰花这两天受过她娘很多指点,甚至让她主动勾引表哥。
如今听表哥如此说,很自然的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个人少的地方。
毕竟家里人多眼杂,不好成事。
“表哥做主便是。”
从霍家出来,霍长生又带兰花去了一趟成衣铺,给她换了一条藕色长裙,“别整天穿那么素,男人并不一定喜欢。”
兰花感觉表哥的眼光有点差。
可她不敢说出来。
“我这不是丧夫不久嘛,不太好穿太艳丽的。”
霍长生可不在意这些,“什么丧夫不丧夫的,男人的媳妇还没死都能纳妾,怎么女人的丈夫都死了,穿点好看的衣服都不行,大胆穿就是了。”
“谢谢表哥,”兰花高兴极了。
霍长生皱了皱眉,“你还是闭嘴吧。”
两人很快来到府衙门口,请人通报。
等待的时间,霍长生和兰花说:“我知道姑母的意思,想让你给我做妾,不过我没这个心思。”
兰花脸色拉了下去。
霍长生又道:“不过我到底是你表哥,得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你看这知府衙门气派吧?
我今天送你进去伺候知府大人,只要你足够聪明,过个一年半载生个一儿半女,知府大人没有正妻,到时候什么样,你还想不到吗?”
凭兰花的脑袋,一时间肯定想不明白霍长生的意思。
“表哥——”
霍长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可是没办法,梁允贤一天不娶,他就一天不安生。
没准对方就喜欢乡下姑娘这口呢。
“你放心,表哥不会为难你,一会儿见了人,你喜欢再留下来,不喜欢,表哥立刻带你走。
而且,就算你留下来,以后想走了,只要给表哥捎个信,表哥立刻带你离开。”
“可是,”兰花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知府大人比知县还大,一想到要见知府,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霍长生让她放心,“你想想,进了知府可就是一步登天,姑母不知道多开心,你那些小姐妹还不得羡慕坏了。”
兰花还想再挣扎一下,她不想进府衙。
就是这个时候,府衙的侍卫出来通传,“知府大人有请。”
霍长生喊了一声兰花,大步流星走在前边,兰花硬着头皮跟在后边。
“表哥等等我。”
梁允贤刚处理完一桩土地官司,听说霍长生来了,稍一迟疑,命人请进来。
这是两人发生冲突后第一次见面。
在霍长生进门前,他已经坐在客堂品起了今年的新茶。
两个人虽然是同乡,可性格秉性相差太远,除了互相认识,几乎没什么来往。
不过两人都订了宁家姑娘后,倒是接触过几回。
当时他就觉得霍长生每次见他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霍长生是个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的人,爱憎分明。
可惜当年他并没有多想,也就没有设防。
否则也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姐夫,”梁允贤斯文有礼,心情再不顺畅,仍然保持着礼数。
不过他也没让霍长生好受,一句姐夫把两个人的身份彻底坐实。
霍长生不和他计较。
反正和自己圆房的小娘子是所爱之人就行,何苦逞口舌之快。
“梁大人客气了,我们算是……青梅竹马,梁大人高兴喊我长生,不高兴喊我霍大哥霍老弟都好。”
这句姐夫他可承受不起。
梁允贤是真不喜欢听他说话,狗屁的青梅竹马。
恶心!
“坐吧。”
霍长生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到梁允贤隔着一只桌子的圈椅上,喊兰花过来:“见过梁大人。”
兰花在进府衙之前,确实害怕这个没见过面的知府,也不想做他的小妾。
不过见到本人之后,瞬间被对方惊艳,土包子被闪耀现实版,两眼直冒金光。
世上怎么有这么俊秀的男子。
她忍着激动,踩着小莲花步子走到梁允贤面前娇娇柔柔的行礼:“表妹见过梁家表哥。”
梁允贤:“……”
霍长生已经没脸再看这个表妹。
咳咳咳……
梁允贤神色复杂的看向霍长生,“你这是……”
霍长生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怎么说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你这府里冷冷清清的,着实放心不下,送了那么大一颗老山参和灵芝,为了表达感谢,我怎么也得有点行动。”
他看了兰花一眼,“就我这个表妹,既懂事又听话,人长得也漂亮,留在你这里,给你端茶倒水磨个墨,免得长夜漫漫,梁大人无聊不是。”
兰花是个懂套路的,她行完礼,起身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只往梁允贤身上倒。
梁允贤硬着头皮把人扶住。
随后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向霍长生,“幼稚。”
霍长生可不觉得自己幼稚,“你就说,我这表妹你留不留吧。”
“留啊,”梁允贤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府里正好缺个丫头,表妹叫什么名字?”
兰花柔弱无力的起身,“表妹名叫兰花,世上最漂亮的那个兰花。”
梁允贤看向不远处的唐尧:“带下去吧,教教她府里的规矩。”
梁允贤这么痛快收下兰花,霍长生不免担心起来,“你总不会拿个小姑娘出气吧。”
梁允贤好笑道:“你以为我是你,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断然不会迁怒别人。”
霍长生挑了挑眉:“最好如此,但凡发现你折辱我表妹,我可是会追究的。”
“长生放心好了,”梁允贤大度道,“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梁允贤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作为礼尚往来,这两天府里有个宴会,还请长生不要推辞,赏个脸。”
霍长生就知道梁允贤没那么容易放弃,这就开始出招了。
“好啊,多谢梁大人美意,长生一定准时赴约。”
霍长生走时不放心兰花,到底见了一面。
唐尧找了个老嬷嬷教她,都是端茶倒水磨墨的活。
这就让霍长生越发疑惑。
梁允贤到底想做什么?
要说他对兰花一见钟情,真想把人收进屋里,他是不信的。
怎么说也是亲表妹,霍长生有意让梁允贤脱单,也不想牺牲表妹的幸福。
“算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这高门大院的不适合你。”
兰花反倒不愿意了,“表哥,这里很好,梁家表哥对我也好,我不走。”
霍长生从来没做过这么纠结的事,感觉都不像自己了。
“那行吧,有事给我递消息。”
宁玉婵知道霍长生带兰花一起走的,只看见他一个人回来,疑惑道:“表妹呢?”
霍长生有些心虚,“咳,送府衙了。”
宁玉婵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霍长生担心小娘子生气,小心翼翼说道:“我看梁大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太过冷清,就让表妹去照顾他了。”
宁玉婵反应了好一会儿,“真有你的。”
霍长生有自己的道理,“表妹要给我做小,我什么人,啥也不是还靠娘子养的粗人,人家梁大人是什么人,四品知府,表妹能去府里做事,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她自己又愿意。
我这也是成人之美,再说她要不喜欢,我随时可以把人接出来。”
宁玉婵笑眯眯的瞧着他,“你打了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霍长生忍不住心虚,“反正他不娶,我不放心。”
注意到四周没人,干脆把小娘子拉进怀里,握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娘子,你感受一下这里,都快熬不下去了。”
这么粗糙的人也会说情话。
宁玉婵被他臊得双颊绯红,“我是担心,他心机太深,反击的时候,你吃亏。”
“你担心我?”被喜欢的人担心,霍长生一颗心既舒畅又熨帖。
宁玉婵无语道:“重点是这吗?”
霍长生固执道:“表妹不行,我就去京城给他找最漂亮的姑娘,就不信他不动心。”
宁玉婵将火铲子递给他,“我看你就是闲的,干活。”
霍长生确实很闲,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什么都不能做。
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简单轻松不需要花力气的活还是能做些的。
可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这个。
都圆房五六天了,小娘子还是主导地位。
他就只能做下边被迫承受那个。
每次都不够痛快。
“娘子,”他扔了铲子,拉着宁玉婵不让她走,“今晚让我试试。”
宁玉婵知道他这些天憋坏了,可不行就是不行。
“万一撑不住怎么办?你这伤少说还得养一个月,不要命了?”
霍长生怀疑自己再憋下去,这条命也要交代了。
“娘子,就一次,我试试,不行就停止也不行?”
“不行,”宁玉婵毫不犹豫拒绝,“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丈夫呢。”
这句丈夫把他喊舒服了。
虽然遗憾吧,但伤总有好的时候,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能等。
“行吧,我听你的。”
宁玉婵注意到他情绪不高,让他弯腰凑近他耳边说:“今晚给你点福利。”
霍长生心头一跳,“什么福利?”
宁玉婵故意不告诉他:“晚上你就知道了。”
霍长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真希望夜晚早点到来。【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