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温瓷被他一碰,半边身子僵住,而后支吾道:“答应过你什么?”
他怎么又开始乱碰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答应过卫陵什么,僵着身子缓缓回想,试图寻到答案。可卫陵一直在在她而后作乱,心头一阵阵起鸡皮疙瘩,让温瓷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她伸手想拨开卫陵的手,下一瞬卫陵转而用唇印上来。
温瓷再次僵住。
她抬眸,想瞪卫陵一眼。
可这软绵绵的一眼丝毫没有威力,反而有种娇嗔的柔情,卫陵唇角微勾,慢慢咬^住她的耳垂。他的手在她腰间搭着,亦收紧,将她按向自己的怀。
温瓷呼吸有些乱,感受到卫陵毫不掩饰的情意。
马车缓缓往前行进,周遭有侍卫宫女们跟着,还可能有大臣过来禀报事情,温瓷觉得这简直比昨晚的帐篷还可怕。
“流云……”她眼神求饶,示意他不要这样。
卫陵很想说,她这般求饶一点不会让他愿意放过她,反而只会激起他的兴致,让他想要更占有她。卫陵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侧头与他缠吻,将她没说完的话都尽数吞吃下去。
“小瓷想赖账么?”他嗓音低哑,落进她耳中。
温瓷微微蹙眉,她到底答应了什么?又赖什么账?
好一会儿,温瓷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答应卫陵的事分明是等今日到了骊山行宫再做,怎么会是现在!
她这回真的瞪卫陵:“你!流云,我发现你真的很坏。”
虽然好像只表现在这种事上。
“你这样,传出去真的很像昏君。”她推了推卫陵,想要从他怀里逃跑,可卫陵毕竟是男人,力量悬殊,温瓷又怎能挣脱?只能被他禁锢在怀里。
卫陵的吻从她耳垂到脖子,温瓷早已经感觉到他别处的反应,就这么戳着她。这等行径对温瓷而言实在太过大胆了些,她虽然幼时不爱读书,但温家毕竟是书香世家,她爹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自然也爱讲些大道理,所以温瓷在这种事上还是很保守的。
温瓷还试图和卫陵讲道理:“流云,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到了骊山行宫以后……”
卫陵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想知道。
他眉目微垂,眼神顿时有些可怜:“可是小瓷,我很难受。”
温瓷:“……”
她发现卫陵真的很爱在这种时候对她装可怜,关键是,她还真就吃这招。
温瓷态度软下来:“那……那你快一点。”
她捂住脸,心道自己怎么毫无定力。
她爹若是知晓她做了什么,定然要被吓死。
卫陵轻笑一声:“我就知道,小瓷不会忍心让我这么难受的。”
他说罢,却是慢条斯理在一旁洗手。
温瓷坐在他腿上,又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方才还一副急切的模样,这会儿又不急了。她目光落在卫陵手上,他的手指亦很好看,纤长而匀称。
就在卫陵洗手的时候,因着马车往前行驶,卫陵的东西时不时戳她一下。
温瓷咬了咬唇,又看一眼卫陵。
卫陵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很快,温瓷就知
道他洗手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
那纤长匀称的手指深入,对她而言也不算陌生,他们的初次就是如此。
卫陵声音带着细微的笑意:“小瓷也想要我,是不是?”
温瓷嘴硬:“才没有。”
她红着脸,微微偏过头,露出半截嫩藕似的脖子给他。
他总是想让她先感觉到愉悦,所以不急于一时。
卫陵低眸将温瓷的表情尽收眼底,一丝一毫都不错过。他看见她睫羽微微扇动,贝齿轻^咬住下唇,她抬眸看他,她抓住他的小臂……
温瓷有些疲惫地倚在卫陵怀里,闭着眼睛还在羞赧。
“都怪你!”她的裙子都弄脏了。
“好,怪我。”卫陵向她认错,“对不起,小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小瓷这么兴奋。”
温瓷捂住耳朵,下一瞬又转去捂他的嘴,“你不许再说这些浑话了!”
她才没有兴奋,她分明是紧张。
这怎能不紧张?周遭这么多人,马车还在动。
卫陵不说话,只是低低地笑。
他给她缓了缓,才开始正戏。
对温瓷而言,这实在是漫长的一个上午,可又显得有些短暂。漫长是因为煎熬,煎熬是因为紧张,而短暂却是因为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过去了。
这道理温瓷从小时候就知道了,小时候只要一正经读书,或是学琴棋书画,时间就是又长又短的。
这种煎熬使得温瓷耗费了比平时两倍的力气,故而更快地疲惫。她脱力地趴在卫陵肩上,泄愤一般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先前那盆水又派上用场,卫陵替她擦拭干净。温瓷看了眼被弄脏的裙子,又嗔瞪他一眼:“我不要穿那个,你……你想办法处理掉,不许让别人看见。”
卫陵含笑应好,他当然会处理好,不会让别人看见,他会和那些东西一起收藏好。
卫陵唤了云雀过来,说是她吃东西弄脏了裙子,云雀未曾怀疑,很快取了一条新的裙子过来。他握着她白皙的小腿,亲手替她穿上裙子。
卫陵喜欢温瓷略有肉感的身材,虽说旁人说她胖,可是那软绵的肉被他握在手里的时候,比瘦巴巴的更有趣。
温瓷踢了他一脚,扭过头不看他。
卫陵并不恼,面上笑意未减,问:“小瓷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已然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温瓷这么劳累过一番,自然是饿了。
她点头,不打算因为置气而亏待自己的肚子。
卫陵便旁人送了吃食过来,和温瓷一起吃。
吃完东西,温瓷便赶紧逃回了自己马车上。她打了个呵欠,已经没有精力再跟她们打叶子牌,沉沉睡去。
温瓷醒来时,已经快到骊山行宫。
虽还未至行宫,但已经能够感觉到凉爽之意,温瓷趴在窗边,不禁期待起来。
队伍又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骊山行宫。这时候队伍停了下来,有些吵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瓷再次掀起帘栊,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的确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就在今天清晨,骊山行宫掉落一块天外奇石,上面还刻着字。从天而降的天外奇石,一向被认为代表着上天的旨意,倘若只是掉落下来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也就罢了,偏偏石头上还刻着字。行宫的官员可不敢随便拿主意,便叫人把那石头围了起来,等待皇上定夺。
云雀打听到这些,回来告诉温瓷。温瓷睁大双眼,问:“那上头刻了什么字啊?”
云雀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行宫官员如实禀报了卫陵,卫陵听罢,若有所思:“哦?竟有这种事,带朕去看看那块石头。”
卫陵下旨让大家都去看,温瓷一听,赶紧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那块天外奇旁边。
那块天外奇石不算大,大约一个成年男子的小臂长宽,黑黢黢的,乍一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待转到正面,只见上面竟真刻着一个红色的字:温。
背面也刻着一个字,却是:福。
众人都将这两个字看得清楚,一时间不禁都在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是上天的什么暗示?”
“可这个温字,代表着什么?”
“朝中可有官员姓温?”
……
七嘴八舌的议论里,众人看向了温太傅。
温太傅捋了捋胡子,眨了眨眼,不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皇后娘娘不就姓温么?”
“莫非是说皇后娘娘乃有福之人?”
这猜测太过牵强,自然有人不信。
“这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还不如说是温太傅呢。”
“怎么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是温氏女,何况众所周知,皇后娘娘德才平平,按说是绝对与皇后无缘的,可她却竟成了皇后娘娘,难道不正是说明她是个有福气之人么?”
这猜测听起来竟也有几分道理。
温瓷听罢一时无言,怎么忽然就扯到她身上了?
卫陵一直不曾开口,只是让人把那石头搬起来检查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几个力气大的侍卫把那石头翻过来,果真见石头下面竟还有一行小字:温氏女,有福之人。
竟就是方才那个大臣猜测的那般。
一时间,众人都停了声音,看向温瓷。
先前有不少流言都说温后是祸水,把她骂得可惨了,如今局势一下子反转了,原来她不是祸水,而是有福之人。还是上天印证的。
贤妃也看见了,她皱眉不服气:“什么有福之人?依我看,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意图讨好皇后罢了。”
她这话一出,那行宫的官员赶紧解释:“这微臣可以作证,这石头就是天上飞来的,当时不止微臣看见了,还有好几个人也都看见了。”
另一个人接话:“是,微臣也可以作证,微臣亲眼看见它从天上飞下来的。当时还怕砸到人,微臣等不敢随意动它,才看见就让人围起来了,一直到皇上过来。皇上明鉴。”
“臣妾记得,昨夜就有流星雨。”一旁的云嫔忽然开了口。
昨夜的那场流星雨贤妃自己也看见了,她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不止她们看见了,其他很多人也看见了。
“莫非这石头正是昨晚那场流星雨掉下来的?”
“那看来就是上天的指示了,原来皇后娘娘竟是有福之人。”
卫陵终于开了口:“朕也以为,皇后乃有福之人。日后昭国有了皇后,自然是蒸蒸日上。”
第42章
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些大臣们自然都跟着应和,恭维起温瓷来。
“是啊,皇上说得对,这定然是上天的指示,告诉我们皇后娘娘乃是有福之人,大昭有了皇后娘娘,日后定然国运亨通。”
“皇上如此圣明,如今又多了皇后娘娘的福气加持,咱们大昭自然会越来越好。”
……
温瓷听着他们的夸赞,自己都觉得心虚,她又瞅了好几眼那块天外奇石,难道她当真是个有福之人?那以前怎么都没什么征兆表现出来?
温瓷瞥了眼温太傅,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意思是爹,这么大的事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温太傅自己还一头雾水,他自己生的女儿有这么吉祥他怎么不知道?
温太傅甚至仔细回忆了一番温瓷从小到大发生的事,实在是跟这个有福之人沾不上边啊!
卫陵又下令,命人把那块奇石好生保护起来,运回京城。待做完这一切,才往行宫里
走,叫众人各自安置。
行宫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帝王一向住在清晏堂,皇后的住处就在清晏堂不远处的望舒馆,至于妃嫔的住处倒没有定数。行宫这边负责安排的官员自然清楚如今后宫的格局,皇上专宠皇后娘娘,其他妃嫔都排不上号,想了想也就把她们安排得稍远一些。
贤妃对今天的事很不满,她觉得温瓷不可能是什么有福之人,可是大家都这么说,皇上也这么说,她若是还坚持说不是,那只会惹皇上不高兴。
得知自己的住处离皇上这么远时,贤妃更不高兴了。可若是想换个住处,要么只能找温瓷,要么就找皇上。
找温瓷是不可能的,她才不信温瓷有这么好心能给她换,何况她若是为了这事去找温瓷,也太耻辱了。至于找皇上,那更不可能,皇上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连多看她一眼都难。
贤妃只好不情不愿地住下了,心里却憋着一股气,命人收拾好寝殿,便让婢女传话,约大将军出来相见。
贤妃是大将军独女,自幼是掌心里的宝贝,要什么都拼尽全力给她。当年她想入宫,大将军也应允。
“爹,上回我让你找的那些美人你可找到了?你马上安排一下。”
大将军连连应下:“好好好,爹马上就去安排。乖女啊,你说,你这进宫这么久了,也没得到皇上宠幸,要不咱就算了。”
大将军看着贤妃脸色,试探了一句。
皇上固然是青年才俊,女儿喜欢也无可厚非,可都这么久了,皇上也没喜欢过女儿,女儿又三天两头地给他写信说自己在宫里过得委屈,他看着也心疼,甚至想让女儿出宫算了,另寻夫婿也不错。以他们家的家世背景和女儿的美貌,自然可以另嫁一个不错的夫婿。
贤妃瞪他一眼:“爹,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要做皇后的。”
她才不认输,输给姚贞儿也就算了,输给温瓷实在叫她不愿承认。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她怎么可以认输!
她一定要赢过温瓷!
若是这么灰溜溜地走了,那日后满京城的人都会嘲笑她的。
大将军见贤妃态度这么强硬,赶紧不再提了,“好好好,爹不说了,爹去安排。”
这厢温瓷到了望舒馆,也已经安顿好了。
她还在为那块奇石的事震惊,又颇有几分兴奋,毕竟从前她是京城人尽皆知的草包,眼下境况却不同了,她竟然是上天认可的有福之人。上天甚至为了告诉大家,特意砸了一块大石头下来,那肯定说明她的福气不小。
她问云雀和云燕,她们从小跟着她一块长大,有没有看出什么?
两个人都认真回忆起来,云雀说:“其实想想还是能发现一些征兆的,娘娘,奴婢记得您每次去店里排队买吃食时,都能恰巧在卖完之前买上!”
温瓷点点头,觉得云雀说得有道理。
“还有吗?”
云雀摇摇头,云燕又道:“也有的,娘娘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您进宫做伴读,灵云公主欺负您,没多久她就摔断了腿。还有一回,是程家小姐欺负您,结果没多久那程家小姐就惊了马摔了一跤。”
被云燕这么一说,云雀也想起来了,“对对,奴婢也记得这些事。可见娘娘您的确是有福之人,旁人欺负您,都被上天惩罚了。”
云雀云燕都为温瓷高兴,这下好了,上天为娘娘正名了。看谁还敢说娘娘是草包,是祸水,分明是有福之人。
温瓷也笑起来,跟她们一块笑呵呵的。
骊山行宫内气候凉爽,没了暑气的浸染,温瓷感觉食欲都变好了。黄昏时候,卫陵便来了望舒馆,和温瓷一起用晚膳。
骊山行宫和京城相隔并不远,饮食上自然也没太大差异,加之带来了御膳房的厨子,晚膳和在宫里用的是一个口味。不过多了一道鱼汤,听说是骊山上的特产,只长在骊山的山泉中,用这鱼炖的汤格外鲜美,温瓷吃了两大碗饭,又喝了一碗鱼汤,撑得要命。
她拉着卫陵出门散步消食,正好也在行宫里逛一逛。
行宫之内草木茂盛,蝉鸣声不绝于耳,路边的灯都已经点上了,在昏黄的灯光下,行宫风景甚是好看。
温瓷和卫陵并肩走在路上,身后宫女太监们隔了些距离跟着,等候差遣。温瓷说起那块奇石的事:“流云,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是有福之人。我下午都懵了,听着他们改换口风夸我,都心虚死了。不过我与云雀她们对了对,发现也有一些征兆耶。”
她说起那些事,眉目之间映着点点灯火,卫陵在夜色中无声勾唇。
那块天外奇石是卫陵安排好的,自是为了应对民间那些流言。
卫陵不愿意他们说小瓷的坏话,倘若只是说他自己,他不甚介意。他做这皇帝,本也不是冲着千古明君而来,当然他也不会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那些昏君的做派,卫陵不屑,亦不耻。
至于温瓷提及的那些欺负她的人被上天惩罚之事,其实也是卫陵暗中所为。
他不喜欢那些人欺负小瓷,所以他略施小计惩罚了她们。
谁都不能欺负小瓷,包括他自己。
看着温瓷眉开眼笑的模样,卫陵轻笑应和:“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原来小瓷竟还有这种命格。日后还得小瓷多多庇佑我才是。”
温瓷挑眉:“那你放心,我肯定会庇佑你的。”
两个人说着话往前走,忽地有人从暗处急匆匆窜出来,竟是撞上了卫陵。
是一个年轻宫女,连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一时走得太急了。”
她抬起头来,竟与温瓷生得有三分像。
温瓷没注意到,只道:“罢了,你走吧,下回仔细些。”
那宫女谢了恩,匆匆离开了。
卫陵没说任何,只与温瓷继续散步。
二人折返望舒馆。
她们早已经预备好热水沐浴,温瓷沐浴过后,便躺下打算睡觉。
卫陵高大的身影从身后覆上来,温瓷一怔,“不是已经……”
卫陵亲吻她的后颈,道:“那是昨晚小瓷欠我的,现在是今天的。”
温瓷觉得不对,这种事不是几天一次嘛?何时变成每天都要做了?
卫陵的吻落在她睫羽上,哑声道:“谁说的?”
他先前只是怜惜她初次,如今她显然渐渐适应了。
温瓷想拒绝,卫陵装可怜:“小瓷,它难受坏了,白日里在马车上它都没尽兴,你忍心让它一直难受么?”
温瓷:“……忍心吧。”
卫陵不语,只是用细密的吻缠绕着她,织出一张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
温瓷渐渐失去理智,跟着卫陵的节奏沉浮。
卫陵替她舔过一回,道:“小瓷似乎很喜欢今日在马车上那样。”
温瓷捂脸:“才没有。”
卫陵:“可是小瓷在马车上吃得好紧,又流好多。”
温瓷听不下去,改捂住卫陵的嘴:“卫陵!你怎么这样!”
简直下^流。
卫陵轻声失笑,他从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爱小瓷。”他喃喃,缓缓埋进她身体里。
他嗅她的味道,小瓷的味道,交织着他的味道。于是兴奋,膨胀。
次日一早,温瓷醒来时已经快到午时。昨日舟车劳顿,还被卫陵折腾了一番,她实在累极了。
早膳也省了,她直接去找卫陵用午膳了。
到清晏堂时,门外竟跪了个宫女,温瓷有些诧异,而后认出那个宫女正是昨晚不小心撞到卫陵的那个。她一时皱眉,正欲求情,听高顺说:“皇后娘娘心善,可这个奴婢却是做了错事,娘娘还是别替她求情了。”
温瓷问:“她做了什么事?”
高顺道:“她用茶水泼了皇上,对皇上不敬。”
温瓷正欲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又听高顺道:“更重要的是,在审了她之后,她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长得有几分像皇后娘娘,所以才想模仿皇后娘娘,妄图引诱皇上,飞上枝头。”
温瓷一时无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模仿自己,为什么要用泼茶水这种招数?难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形象就是这般?
她虽然是草包,但分得清主次,明白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重要的事情她是不会掉链子的,更不会对着皇上泼茶水。
倘若不是卫陵做皇帝,不是因为她和卫陵有些交情,她不可能在卫陵面前这般放松,倘若是别人做皇帝,她会谨小慎微。
她只是想当咸鱼,不是想死。
第43章
温瓷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那宫女,那宫女脑袋垂着,有些瑟缩,大
抵已然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温瓷收回视线,进了清晏堂内。卫陵早已经看见她来,冲她笑了笑。
温瓷在他身侧坐下,撑住下巴叹气:“流云,你说她们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她指的是外头跪着那宫女的事。
卫陵唇边笑意稍淡,从他登基,往他身边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卫陵一向不理会,只让人按宫规处置。那些人对他投怀送抱,不过是因为他如今是皇帝,倘若他不是皇帝,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卫陵不喜欢那些人,那些拜高踩低的人。
但是今日这宫女,愈发挑战他的底线。不仅故意投怀送抱,还妄图以为自己长得三分像小瓷,便想模仿小瓷,想吸引他的注意。偏偏如此拙劣,以为小瓷是个笨手笨脚的人。
卫陵不知道还有没有旁人和那宫女一样这么想,他今日让那宫女跪在那儿,就是杀鸡儆猴,倘若日后再有类似的人,不会只是罚跪这么简单。
卫陵接话:“是,他们对小瓷有很深的误解。”
世人都道温瓷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只有他了解小瓷是个多好的人。
卫陵握住温瓷的手:“别气了,小瓷,我已经罚她了。”
温瓷又是一声叹气,她眸光落在卫陵好看的面庞上,他的眉目、轮廓皆是上乘,除了好看的皮囊,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有能力才干。这么出色的卫陵,却喜欢她。
卫陵喜欢她什么呢?
温瓷记得她问过卫陵这个问题,卫陵的回答是什么都喜欢,喜欢她懒懒的,喜欢她什么都不做……
这听起来很没说服力,当做情话听听还好,可若是当真探究起来,就显得很不可信了。
有时候温瓷也觉得,其实卫陵喜欢她,或许只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的命。话本里不都爱这么写,女主角被男主角救了就爱上他,换个性别,也说得通吧。
但温瓷看这类话本的时候一直费解,就因为救命之恩就可以爱上一个人么?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救人的那个人除了救命之恩外,还有别的出色之处吧,譬如说有才华,譬如说长得好看,譬如说……
那她有什么呢?
除了救过卫陵的命,她还有什么呢?
才华,没有。长得好看,还行吧,但比她更好看的也不少。温柔,这两个字和她不沾边。
……
温瓷并不觉得自卑,虽然大家都说她是草包,但是她乐于当一个草包,所以并不会觉得自卑。她也不是认为自己没有优点,她当然有优点,比如说她善良,她在路边看见吃不上饭的乞丐都会让婢女送些吃食给他们。她乐观,遇到什么难事不会悲观,大不了就躺平。她拥有发现美食的眼睛,她不贪图荣华富贵,她性格还不错,等等等等。
但是总觉得这些优点都不够让卫陵喜欢她,毕竟卫陵太出色了,有太多比她更好的人也喜欢卫陵,只要卫陵想要。
温瓷打量着卫陵,抿了抿唇。
卫陵弯了弯唇,而后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温瓷回过神来,看他:“你干嘛?”
卫陵笑说:“小瓷这般看着我,难道不是想亲我的意思么?”
温瓷反驳:“谁是这个意思了!”
卫陵道:“我是这个意思,小瓷这么看着我,让我会很想亲小瓷。”
温瓷脸一热,转移话题:“我饿了,快吃饭。”
被卫陵一打岔,她什么都忘了想。
从清晏堂回来后,云嫔竟已经在望舒馆等她,温瓷有些诧异。
云嫔道:“臣妾今日做了一个香囊,里头放了一些驱除蚊虫的香料,还可以有助于安眠,特来送给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温瓷接过香囊,当即挂在腰带上:“我怎么会嫌弃呢,很好看啊,做得很好。”
她转去铜镜前欣赏,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云嫔见她喜欢,也面露笑意:“娘娘不嫌弃就好。”
温瓷看着云嫔,想起自己先前的想法,问了一句:“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本宫,你喜欢宫里么?你在宫里住得快乐么?”
云嫔似是有些意外温瓷会问起这个,垂眸道:“臣妾自然喜欢宫里的。”
温瓷觉得她说的不是真话,她轻叹了声,换了个问法:“那倘若你未婚夫没有出事,此时有个机会让你入宫,你会怎么选?”
云嫔道:“那臣妾定然不会进宫。”
她在这皇宫里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没有自由,没有爱人,像一只被禁锢的鸟。
温瓷了然,又问:“那倘若给你一个机会,能让你出宫,你会选择出宫还是留在宫里?你要如实回答。”
云嫔咬唇不语,她若是说真话,她定然想出宫的。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若是说自己想出宫反而显得不好,她犹豫片刻,还是道:“臣妾会选择留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
温瓷道:“你撒谎,你分明想出宫,是不是?”
云嫔抬眸看温瓷,当即要跪下:“臣妾没有……”
温瓷打断她的话:“你说实话,你说实话,我可以帮你出宫。”
这句话点燃了云嫔心里的希望,她眸色颤动,似乎不可置信:“娘娘您能帮我么?”
温瓷道:“应该可以吧。”
她感觉卫陵也不喜欢云嫔,既然云嫔也无意,和卫陵说一声,他应该会答应吧?实在不行……她牺牲一下。
云嫔当即热泪盈眶,要跪下去谢她:“若是皇后娘娘肯帮臣妾,臣妾日后定会每天替娘娘和皇上祈福。”
温瓷赶紧把她扶起来:“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和你打包票,倘若失败了,你可别怨我。”
云嫔摇头,眸中带泪:“臣妾怎敢怨娘娘?”
送走云嫔之后,这日夜里,温瓷便和卫陵说起这件事。
“流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幔帐垂落,床帏之内潮湿气氛蔓延。
卫陵抬眸看她,眸中浊色浓烈,嘴角微勾:“什么?”
温瓷趴在他耳边说话:“能不能,让云嫔出宫?”
卫陵低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小瓷在这种时候提要求,就为了云嫔?”
她未免待云嫔太好,为了云嫔已经求过自己两回。云嫔还给她做寝衣,又给她做香囊,颇让卫陵有些嫉妒。
温瓷理解错他的重点,道:“那吹枕头风,不就是这么吹的嘛。”
卫陵嗓音沉沉失笑:“好,我答应小瓷。”
云嫔出宫才好,日后省得缠着小瓷。
温瓷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轻松,她还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结果就说一句卫陵就答应了。
她正走神之际,卫陵忽地说了一句:“小瓷不专心,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温瓷:……-
几日之后,云嫔忽地病重,温瓷派了太医前去医治,但这病来得太急,太医也束手无策。又两日,云嫔便没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贤妃和江美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下子,后宫就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了。
因着云嫔没了的事,贤妃和江美人都来了望舒馆。
温瓷看了眼两个人,假装伤心道:“这云嫔也是,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的,结果一下子就走了,真叫人伤心。”
江美人跟着叹气:“是啊,娘娘,当真令人唏嘘。”
贤妃道:“是啊,这下子叶子牌又三缺一了。不如把皇上叫来吧?”
温瓷与江美人皆看向她,贤妃道:“看我做什么?那就不叫皇上呗。”
贤妃和云嫔又没什么交情,虽说很惊讶于她的死,但确实没什么伤心之情。可江美人和温瓷都为云嫔伤心,贤妃有些坐不住,便先一步告退了。
待出了望舒馆,贤妃想起什么,问宫女:“听说前两天有个宫女惹皇上生气了,被罚了,是因为何事啊?”
宫女道:“奴婢听说是那个宫女自认为与皇后娘娘长得有几分相像,便想勾引皇上,惹了皇上生气。”
贤妃一时无言,那个宫女恐怕就是她爹安排的。像温瓷的,皇上也不喜欢么?皇上就这么喜欢温瓷一个人?
贤妃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如今云嫔也没了,这后宫里就剩她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更准确来说,是温瓷独得恩宠,她和江美人大眼瞪小眼。
这日子有什么意思?不行,她得再找她爹商量商量。
贤妃一合计,又去找了大将军。
大将军也知道自己安排的人被罚的事了,正想劝女儿要不算了,便听女儿说:“爹,皇上登基也这么久了,都没有选过秀,要不这样,你想办法让他们给皇上选秀吧,现在后宫这么冷清,一点都不热闹。”
贤妃想的是,她就不信了,几个美人可能没有卫陵喜欢的,但全天下的美人一块选,她就不信没有能让卫陵心动的。她已经对卫陵对自己心动这件事放弃了,现在只想着不能让温瓷这么风光,一人独宠,哪怕能多几个人分分她的宠爱也好。
大将军疼爱女儿,点头答应。
几日之后,礼部和户部的官员便上了折子,请皇上举行选秀。大抵知道皇上会直接拒绝,所以这回这折子直接送到了温瓷手里,礼部侍郎和户部侍郎私下里求见了温瓷,苦口婆心地劝她。
他们说话大道理一条一条的,听得温瓷无言以对。她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刚把云嫔送走,被这二位大人一劝,竟有些愧疚,犹豫着应下了。
这事卫陵晚些时候才知晓,他有些不高兴:“小瓷如何能答应他们?”
第44章
他分明与她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她一人。他还在想要将如今宫里剩这几个人也一并送出去,她倒好,还替他揽下选秀的事。
卫陵唇边笑意淡去,一双含情眼里难掩失落地看着温瓷。
温瓷被他一看,不由心虚,解释说:“可他们长篇大论地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嘛。毕竟我是皇后,理应贤德,倘若我拒绝,那万一他们都说我善妒怎么办?再说了,我又想到我刚把云嫔送出宫,你本来就少的后宫如今更冷清了……”
她看了眼卫陵,见他仍旧眉目疏淡,不由得更心虚了,凑近了些:“对不起嘛,流云,你别生气了。”
卫陵坐在榻上,眉目微垂,一只手搭在矮桌上。温瓷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看他眼睛。
卫陵叹气,反手握住她的手:“可是小瓷,若是选秀,即便你将她们选进宫来,日后也只能在深宫里孤苦一生。”
深宫于很多人而言都是牢笼,只有温瓷会觉得这是个好去处。可温瓷只有一个。
温瓷低声道:“那也不一定嘛,万一……万一日后……”
卫陵满脸写着失望,苦笑一声:“小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信我?”
温瓷见状,愈发道起歉来:“对不起,流云,我不是不信你。我胡说八道的。”
卫陵把头垂下去,再抬起头来时,竟是眼中盈着一层水雾,他眼眶红红,就这么巴巴地看着温瓷。
温瓷愣住,迟钝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流云……”
温瓷从未见过男人哭,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们似乎总是顶天立地的。哪怕她见过卫陵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卫陵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卫陵竟然哭了。
温瓷只觉得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她抱住卫陵,轻拍着他的背,像她阿娘小时候抱她那般哄卫陵。
“我瞎说的,我真是瞎说的,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卫陵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说话时嗓音带着鼻音,听来实在委屈:“小瓷就是不信我,不信我的心。可是我只爱小瓷一个人,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温瓷被他说得心都要化了,顿时感觉真是罪大恶极,怎么能说这种话伤他的心呢?她分明已经决定喜欢卫陵,努力相信他,相信他们的,有一瞬间温瓷觉得自己像那个负心汉,心里愧疚极了。
她安抚地拍着卫陵的肩膀,感觉卫陵紧紧抱住她,仿佛很没安全感的模样。温瓷更有一种她是负心汉的感觉,此情此景,像她要抛弃卫陵似的。
温瓷叹气,反省了一下自己:“我不答应他们了,好不好?”
卫陵嗓音还带着鼻音:“好,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小瓷不能再答应他们了。”
温瓷连声应是,她哪里还敢答应?
她松开卫陵,见他眼眶仍旧红着,一副好委屈的模样,温瓷又愧疚起来。她想了想,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当做赔罪。
卫陵红着眼看她:“小瓷这是在哄我么?”
温瓷点头:“对呀,哄你。”
卫陵破涕为笑:“可是小瓷哄我就只亲我一下么,未免有些太敷衍。难道小瓷认为这事不算大事么?”
温瓷赶忙摇头:“怎会,这已然是大事,那你想我怎么哄你?”
卫陵衔住她的唇,而后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温瓷瞪大双眼,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卫陵好看的眉眼又耷拉下去:“小瓷连哄我都不愿。”
温瓷看着他,犹豫片刻,妥协了。
“好吧。”
卫陵眉目又舒展开来,“小瓷真好。”
夜色沉醉,寝殿之内灯烛明亮,映出一双影子。
温瓷极不习惯,很想闭上眼睛,逃避不看,可她一闭上眼睛,卫陵就会低声唤她的名字,提醒她不可以闭上眼睛。温瓷只好睁开眼,与卫陵对视。她手撑在卫陵坚实有力的腹肌上,她看见卫陵为她着迷的神情,看见卫陵眼睛里只有她,有一瞬又觉得,好像也还不错。
卫陵抬眸望她,如望观音。温瓷就是他的观音。
“我累了。”温瓷实在没力气了,趴在卫陵怀里,闭上眼睛摆烂。
卫陵搂住她,轻笑了声,夸她做得很好。
温瓷耳根一红-
京城,皇宫。
因着皇上与皇后还有几个妃子都离京去了骊山行宫避暑,皇宫里霎时间冷清不少,宫女们也怠惰起来。不见天日的冷宫里,姚贞儿气恼地拍门大骂,负责送吃食的宫女已经两日没来。
“狗奴才!”姚贞儿骂累了,也并无人理会她的骂声。
她坐在地上,又饿又渴,倘若不是卫陵,她今日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卫陵实在是个白眼狼,倘若没有他们姚家,他卫陵又怎能坐得上皇位?可如今他却过河拆桥,这么对她,这么对姚家。
“不得好死……”姚贞儿低声咒骂。
忽然门被人推开,是那负责送吃食的宫女终于来了。
宫女嫌恶地看了眼姚贞儿,把手里的饭菜放在地上。正是夏天,那饭菜的馊味传入姚贞儿鼻子里,她又骂起来:“狗奴才,你就给我吃这种东西?”
宫女嗤笑一声:“哟,你还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今时不同往日了,有的吃就不错了,爱吃不吃。”
宫女说完,转身就要走。
下一瞬,她整个人却直挺挺地倒在姚贞儿面前。
姚贞儿一怔,抬头看向门口,一道高大的阴影挡住了门口的光。
姚贞儿瞳孔放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那人戴着一道恶鬼面具,看向姚贞儿,他抬手摘下恶鬼面具,露出一张有些狰狞的脸。只见一道疤从他脸上左右贯穿,使
得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骇人。
“姚小姐,好久不见。”他嗓音沙哑难听,不似从前温润。
姚贞儿认出他,是四皇子。
“你没死?”姚贞儿语气惊诧,当年四皇子与卫陵争夺太子之位,最后先帝立了卫陵为太子,四皇子当然不满意,也不肯认输,最后意图谋反逼宫,卫陵棋高一着,四皇子输了。人人都以为四皇子已经死了,可他竟然没死。
四皇子冷笑一声:“是,我没死,惊喜么?”
姚贞儿目光在四皇子脸上逡巡一番,想到自己从前恋慕他多年,可如今他却成了这副鬼样子,一时有些嫌恶。
“没死又如何,你已经是败军之将。”
四皇子当然看见了姚贞儿的嫌恶,他蹲下,与姚贞儿平视,掐住她的下巴:“姚小姐不是做了皇后么,怎么如今也落得如此下场?”
姚贞儿眸中一冷,“呵。”
“你没死,来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卫陵,去取他性命,去夺他的皇位。”姚贞儿语气阴狠。
四皇子轻笑,“我当然是要杀了他,可是贞儿,你不也想杀了他吗?他这么对你,这么对姚家,你就能咽下这口气?”
四皇子当年中了一刀,毁了容,差点死了,可上天留了他一条命,就是为了让他翻盘。可他的势力大不如前,能用的人太少了,如今他想要杀卫陵,只能周密计划。所以,他找到了姚贞儿。
卫陵不可能肯见他,但是姚贞儿却不同,再怎样,她也曾经是卫陵的皇后。一夜夫妻百日恩,姚贞儿若是开口,卫陵或许愿意见她。
姚贞儿听罢他的话,笑了起来:“那你真是打错了算盘,他不可能见我。”
四皇子听完姚贞儿的话,脸上神情一凛,他来找姚贞儿,是认为姚贞儿对自己有用,倘若姚贞儿没有用,今日又看见了自己,那他就只能杀了她了。
姚贞儿也意识到了四皇子的想法,话锋一转:“虽然他不愿意见我,可温瓷会来见我。”
四皇子迟疑:“温瓷?”
姚贞儿点头:“你还不知道吧,他对温瓷可是情根深种,只要温瓷来见我,你把温瓷抓了,用来威胁卫陵,一样可以有用。”
四皇子将信将疑:“一个女人,能威胁到他?”
四皇子和卫陵交手多年,最知道卫陵的性格,他可不是那种光明磊落的君子,也不可能是一个为了女人放弃江山的人。
姚贞儿道:“你信或者不信,一试便知。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机会吗?”
这话又打动了四皇子,如今他势单力薄,要想达成计划,只怕还要图谋多少年,若是这个计划有用,他也可以一试。
“那我就信你一回。”四皇子看了眼姚贞儿道。
姚贞儿也笑起来,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废后本就不受重视,没什么人在意,那负责看守的宫女死了之事也无人知晓,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不觉,到骊山行宫已经一个月了。
温瓷终于如愿以偿泡上了温汤。
骊山行宫内天气凉爽,正适合泡温汤。她今日泡的温汤,是一处天然泉水,不远处就是树林,有鸟声蝉鸣,自然惬意。温瓷仰头靠着池壁,忽地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以为是云雀她们,便道:“把我的衣裳给我。”
下一瞬,她手上便感觉到了衣裳,她想拿过来,却扯不动。
温瓷疑惑地睁开眼,正对上卫陵视线。
只见卫陵视线正好落在自己身上,她身上只穿了小衣与亵裤。温瓷面上一热,“你……你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卫陵从一旁迈进温汤,他一进来,原本宽敞的温汤霎时间变得有些拥挤似的,倒不是真的空间逼仄,只是气氛。卫陵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盯着她,让温瓷不禁猜测,他要做些什么。
第45章
不能怪温瓷多想,实在是卫陵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兴趣太过浓厚,温瓷瞥了眼卫陵,问:“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今日才用过午膳,便有加急密信送来,正叫温瓷瞧见了。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心想他估计要处理上许久,结果这会儿才过未时,他就跑这儿来了。
卫陵颔首,朝她走近,他长腿在温汤中迈动,带动水波荡漾,没几步就到了温瓷跟前。他一坐下,长腿分开,正好将温瓷圈在他腿中。
卫陵道:“是姚勉的事,自从他逃了之后,我一直命人在追捕他,只是一直没什么动静。今日那密信说,姚勉的踪迹在昭国与西梁边境出现了,他们追查发现,姚勉竟是逃去了西梁。”
西梁与昭国关系可不算融洽,前几十年一直打仗,近几年才算和平了些。但西梁仍旧对昭国虎视眈眈,如今姚勉逃去昭国,事情可大可小,他若是只为藏身,那倒还好,可倘若他叛国投敌,那事情可就大了。
姚勉毕竟做过昭国丞相多年,对昭国的许多事都了解,若是他为了自己出卖昭国,恐怕对昭国不利。他们拿不定主意,这才写了密信加急送来,请卫陵定夺。
原本卫陵想活捉姚勉,如今看来,只能让他们想方设法取姚勉性命。姚勉那种人,自然做得出为自己私欲出卖昭国的事,所以取他性命之事,越早越好。
温瓷听得认真,面露担忧,下一瞬却被卫陵掐住腰,搂得更近了些。
温瓷:“……”
不是在说正事吗?
正事就这么被一笔带过,开始进行非正事。
温汤之中,水波不停漾开层层涟漪,经久不歇。
不远处的树枝上,有飞鸟停落,似乎好奇他们在做什么。温瓷咬唇不语,伺候的宫人们就在外面,她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温汤不能泡太久,否则会头晕,卫陵倒是记得,贴心告诉温瓷。温瓷抬眸嗔瞪他一眼,她会在温汤里泡这么久难道不就是因为他么?
卫陵道:“我抱小瓷出去。”
温瓷闻得这话,还有些诧异,以为卫陵竟要结束,结果卫陵就这么抱着她走出了温汤。几步路的距离,走得温瓷眸中又氤氲出水雾。
他怎么就这么抱着她走出来!
温瓷伏在卫陵怀里,已然快要化作一滩水,哪里都发软-
酷暑已过,京城也慢慢凉爽起来,到了回京的时候。卫陵下令,三日后回京。
离开行宫的前一夜,是卫陵生辰。
按说天子寿辰,该有些庆贺礼仪,礼部也早就询问过卫陵,卫陵只说不用庆贺,也不是什么大寿。故而一切如常,甚至不少人压根不知这日是天子寿辰。
卫陵却知道,温瓷一定记得。
他每年生辰,温瓷都会送一份礼,今年她绞尽脑汁在想该送他什么礼,卫陵早就听见她碎碎念,见她有心瞒着自己,便装作不知。
送生辰礼这种事实在费人脑筋,按说应当投其所好就好,可偏偏卫陵如今是天子,他要什么没有,什么都不缺的人,送礼物最难了。温瓷为此烦恼,她苦恼许久终于决定摆烂,送卫陵一个香囊。
在昭国,女子送男子香囊有定情信物之意,温瓷还没有送过卫陵香囊,她从未送过任何男子香囊。按说一个香囊对天子而言实在拿不出手,但没办法,温瓷实在不想再费劲想了。
不过就算送一个香囊,对温瓷而言也颇为费劲。她女红不好,自己做的香囊实在难看,针脚歪歪扭扭,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温瓷拿出云嫔送自己那个香囊出来对比,愈发觉得自己做的香囊拿不出手。她一声叹息,认命地继续做。
难看也没办法,重要的是心意。温瓷自我安慰。
她打消了在香囊上绣些什么的想法,再绣下去,更难看了。
就这么一个难看的香囊,也花了温瓷十来日才做好。她得瞒着卫陵,不能让他看见,所以只能挑卫陵不在的时候做。
温瓷收起香囊,打算等卫陵生辰那日送他。
卫陵权当不知。
到这日太阳落山,卫陵来望舒馆和温瓷一起用晚膳。除了一桌子膳食,还有一碗温瓷亲手做的长寿面。
“流云,生辰快乐。过生辰呢,都要吃长寿面的,这是我亲手做的,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吃起来还行,你可别嫌弃。”温
瓷看了眼卫陵,笑说。
卫陵笑:“我怎么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捧过那碗长寿面,珍而重之地品尝。面条是温瓷自己擀的,有些大小不一,味道也有些咸,但卫陵还是吃得一点都不剩,连汤都喝光。
温瓷道:“也不用……”
卫陵道:“很好吃,谢谢小瓷。明年我生辰,也可以吃到小瓷做的长寿面吗?”
温瓷点头:“当然可以。”
卫陵:“那二十年后呢?”
温瓷还是点头:“也可以。”
卫陵仍问:“五十年后呢?”
温瓷重重点头。
卫陵眼中笑意更深:“好。”
吃过长寿面,温瓷有些扭捏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香囊,送给卫陵:“这是送你的生辰礼,虽然它看起来可能不太好看,但这是我的心意。”
温瓷着重强调了心意二字。
卫陵接过,仔细捧在手心里端详过一番,而后便佩到了腰带上。
“谢谢小瓷,我很喜欢。”
礼物是不是惊喜不重要,是小瓷送的就够了。
温瓷还想解释,却见他已经佩在腰间,一时有些感动。想了想,又说:“日后有人的时候你还是取下来吧,感觉有损你的帝王威仪。”
这么丑的一个香囊,和卫陵整个人的气质实在不搭配。
卫陵却摇头:“我偏要让他们都看见,这是小瓷送我的礼物。”
次日,卫陵在清晏堂见大臣的时候,便佩了这香囊。有些大臣眼尖地发现了那个香囊,也有人压根没有发现,但并无一人开口提及香囊。
卫陵道:“哦,众爱卿怎知皇后亲手给朕做了一个香囊?”
大臣们:“……”
实则零个人想知道此事。
但天子都提及了,他们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得跟着应和笑了几声:“原来是皇后娘娘亲手给皇上做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真是伉俪情深。”
“是啊是啊。”
卫陵含笑颔首:“朕与皇后的感情的确好。”-
离京不过两月,温瓷看着栖鸾宫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她在宫内转了一圈,问起留守皇宫的宫女她不在的两个月里京城可有发生什么事。
宫女想了想,摇了摇头,另一个宫女倒是想起什么,答温瓷的话:“回皇后娘娘,奴婢听说,忠勇伯世子与世子夫人在闹和离。”
宫女说完,忽地意识到,那位忠勇伯世子夫人正是温瓷的大姐,又赶忙噤声:“奴婢失言。”
温瓷敛起神色,大姐姐和大姐夫在闹和离?
她原本就打算回来之后宣大姐姐和娘亲进宫,听见这话,当日便让人去了温家宣二人进宫。
温夫人和温玉得了宣召,很快便进了宫。二人见了温瓷,便要行礼,被温瓷扶起来,让人赐座。
温瓷看着二人,问道:“阿娘和大姐姐近来都过得好么?”
温夫人笑道:“好,都好。”
温瓷又问起温玉和离之事,温玉眸中笑意淡了几分,道:“是我要同他和离,他如今尚不肯。”
原来上回温玉回娘家之后,忠勇伯夫人便对她很不满,杜正楠倒是过来接她回府,他似乎是想明白了,言辞凿凿说与令安长公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日后也绝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牵扯,只想和温玉好好过日子。
他姿态放得那样低,温玉不是没有心软过。可就在杜正楠过来接她回府那日,杜正楠却没来,只叫了随从过来迎她,说是有些公事耽误了。温玉便问起随从是什么公事,随从支支吾吾发不出来,原来是令安长公主又病了,杜正楠赶去了长公主府。
温玉冷笑一声,转身便回了温家,并拟了一份和离书,命人送去忠勇伯府。
杜正楠却又拖着不肯与她和离,三天两头地跑来温家认错道歉,祈求温玉原谅。
温瓷听罢,怒道:“这人真是,怎的既要又要?大姐姐你可别答应他!”
温夫人原本是劝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世上十全十美的婚姻太少,可事到如今,也觉得杜正楠做得不对,再说不出劝和的话,只为大女儿叹气。谁能想到一桩美满姻缘,最后变成这种局面?
温瓷道:“不怕,我给你撑腰。我现在是皇后了。”
温玉被她逗笑,母女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留到下午时,温夫人和温玉才离开。
从宫里回来,杜正楠竟又在门口等温玉。
温玉不想理他,径直往里面走,杜正楠见状要上前,被沈钧拦住。
“杜世子,她不想见你,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你们二人既然走到如今地步,你未曾好好珍惜她,为何不放手成全她?”
杜正楠看了眼沈钧,眸色颤动,而后明白了什么,笑道:“你喜欢玉娘。是不是因为你,所以玉娘非要与我和离?”
杜正楠也是气急了,他其实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可如今温玉铁了心要和他和离,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理会他,他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这话被走在前面的温玉听见了,她回过头,鄙夷地看着杜正楠:“你是这般龌龊的人,便把旁人也想得这般龌龊么?”
杜正楠身形一晃:“玉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玉不再多言,转身进门。
沈钧也跟着进了温家的门,剩下杜正楠在门口暗自神伤。
沈钧追上温玉:“小玉。”
温玉道歉:“沈大哥,对不起,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钧顿了顿,道:“他说得也不错。其实我……我喜欢你。”
温玉怔在原地,良久才道:“我已经想好了,待与他和离,日后便留在家中,照顾爹娘养老。”
沈钧未曾犹豫:“我可以入赘。”
温玉眸色更颤:“沈大哥,你……”
温玉心中纷乱,咬了咬唇道:“我今日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沈钧道:“那今日便不说了,我今日是来拜会温伯父的。”
温瓷听说了这事,不禁拍手叫好,她觉得沈钧比那个该死的杜正楠好多了。沈钧父母双亡,还愿意入赘,不会有难搞的婆母。
不过温瓷也知道这事还得看温玉的意思,她当然支持温玉的任何选择。
已经是桂花盛放的季节,温瓷捏了一块桂花糕,听见宫女来禀报,神色有些为难。
“娘娘,那位废后想求见您一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此事事关皇上。”
第46章
温瓷原本不想见姚贞儿,她与姚贞儿又无甚交情,何况她也不喜欢姚贞儿,可听见后半句,又犹豫了。姚贞儿要与她说卫陵的事,什么事?
温瓷问那传话的宫女:“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那宫女摇头,她只是个传话的。
温瓷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了:“既然如此,我便去见一见她好了。”
她想着姚贞儿如今被关在冷宫里,不过是去见她一面,问她几句话,应当没什么危险之处。这般想着,温瓷应下了姚贞儿的求见,随那传话的宫女前去见姚贞儿。
昏暗无光的宫殿中,四皇子的身影隐没在暗处,“你确定她真的会来?”
姚贞儿笑起来:“当然。”
温瓷那种蠢货,天真烂漫,当然最好骗了。姚贞儿想,她一定会来
的。
她话音才落,四皇子便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他唇角一勾,有些激动:“还真来了。”
他说罢,整个人更深地隐藏进了阴影之中,乍一看,压根发现不了这个殿内还有一个人。
原本负责看守的宫女被四皇子换成了自己的人,那宫女垂着头,在门外和温瓷行过礼,而后领着温瓷走近。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娘娘请。”
温瓷跨进门,对那间黑漆漆的房子有些不适应,姚贞儿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中走出来。她披散着头发,肤色有些不自然的白皙,不过几个月功夫,姚贞儿便完全像变了个人,和温瓷记忆中那个跋扈贵女判若两人。
温瓷看向姚贞儿,直白发问:“你要说什么事?”
姚贞儿看了眼温瓷身后的宫女,笑说:“此事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你让她们都出去。”
云雀闻言有些急道:“不成,娘娘,此女心肠歹毒,娘娘您不能一个人和她待在一起。”
姚贞儿听得这话,冷笑一声,重复云雀的话:“心肠歹毒?我是心肠歹毒,难道你以为卫陵就不心肠歹毒?温瓷,你对卫陵又了解多少呢?”
姚贞儿一顿,又道:“你也可以不听,这件事对卫陵而言,可是非常重要。”
温瓷看着姚贞儿,在心中思忖她的话。姚贞儿虽说心肠歹毒,可她们俩单独相处姚贞儿应该也不能做什么。她点了点头,让云雀她们出去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姚贞儿往阴影里踱步,“可以。看来,你对卫陵还真是喜欢,这么想知道他的事。”
温瓷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追问:“到底是什么事?”
姚贞儿忽然停住脚步,冲温瓷笑了声:“你猜,卫陵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他会愿意为了你,放弃皇位吗?”
温瓷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姚贞儿顾左右而言他,温瓷越发觉得她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有些不想待下去。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走了。”温瓷转身要走,四皇子从暗处走出,一掌劈在她后颈,温瓷霎时间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四皇子接住人,看了眼姚贞儿,而后将温瓷带走。
众人皆在前面候着,等待温瓷与姚贞儿说完话,姚贞儿故意自言自语:“你以为卫陵他真的爱你么?”
落在他们眼中,像是对话尚未结束。
众人又等了等,直到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云雀渐渐觉得不对劲,唤了一声:“娘娘?”
无人回应。
云雀脸色一变,带人冲了进去,只看见姚贞儿一个人,遍寻不到温瓷。她心下大骇,逼问姚贞儿:“我们家娘娘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姚贞儿笑容狰狞:“被我杀了。”
顿时乱作一团,云雀冲上去作势要打姚贞儿,云燕尚存一丝理智,赶紧让人去禀报卫陵。
卫陵正在和大臣商议政事,来禀报的宫女被拦在门外,匆匆和高顺说了:“高公公,不好了,皇后娘娘出事了。”
高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进去禀报卫陵。
卫陵也是脸色一变,撂下大臣,直奔姚贞儿所幽居的冷宫而来。
姚贞儿被云雀按在地上,非常狼狈,见卫陵来了,脸上却冲卫陵挑衅一笑。
云雀赶忙跪下:“皇上,她把我们家娘娘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姚贞儿缓缓坐起身,咳嗽起来。
卫陵眼神似刀,掐住姚贞儿脖子,语气冷厉如恶鬼,“你把她怎么了?”
姚贞儿看着卫陵,想到方才温瓷说自己心肠歹毒,她笑起来,说:“温瓷肯定没见过你这副样子吧?”
卫陵收紧手指力道,姚贞儿有些喘不上气,却仍是不肯说。她赌卫陵不敢杀了她,因为除了她,没人知道温瓷下落。
在姚贞儿马上昏死过去之前,卫陵猛地松开手,眸光阴鸷盯着她:“你若是不说,我有一百种手段让你开口。”
姚贞儿只是笑。
卫陵道:“来人,把她关押起来,没有朕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见她。你们,将皇后娘娘失踪前后的事情仔细说一遍。”
一众宫女跪在地上,将事情重复了一遍,从有宫女传话,到温瓷失踪。
卫陵听完,又问起那个传话的宫女。那个传话的宫女听说皇后娘娘出了事,已经吓得不轻,颤抖着跪倒在地求饶,“奴婢也只是个传话的,是……她让我传话的……”
她眼神扫视一圈,想指认那个负责看管废后的宫女,可一转眼的功夫,那人竟找不到了。
这时候有人忽然道:“奴婢方才就觉得那个宫女很是眼生,从前似乎不是她在这里当差……”
卫陵眯了眯眼,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发现了被扔进井里的那个宫女的尸体。从尸体的腐败程度来看,已经出事很久了,以及那宫女的死法很不寻常,伤口干脆利落,像是习武之人所为,但废后并不会武功,且又是女子。
看来还有同谋。卫陵双手背到身后,看了眼天,姚家倒台,姚贞儿的同谋会是谁?谁会帮她?
卫陵想到逃到西梁的姚勉,难道是姚勉投靠了西梁,西梁派人将温瓷掳走?
卫陵闭了闭眼,心里有些乱。
他绝不会容许温瓷出事。绝不容许。
卫陵亲自去见了姚贞儿,姚贞儿在此之前已经受过几轮刑罚,浑身是伤,可这姚贞儿竟是个硬骨头,即便如此也不肯吐露半分。卫陵眸色阴沉,高大身影停在姚贞儿面前,“你的同伙到底是谁?他们想做什么?”
姚贞儿虚弱地笑,似乎觉得很解气:“卫陵,你倒是很痴情嘛,为了一个温瓷,急得团团转。”
卫陵阖眸,轻叹一声,吩咐下去:“来人,把她扔到妓^院去,找几个最下贱的人来。”
姚贞儿原本的笑意消失了,“你敢!”
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越在意的东西越会成为软肋,他知道姚贞儿在意什么。
姚贞儿终于松了口:“是四皇子。你没想到吧卫陵,四皇子没有死,他回来找你报仇了。你猜,以你们之间的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温瓷落在他手里会怎样?”
姚贞儿说罢,又笑了起来。
卫陵冷笑一声,仍是让人把姚贞儿带了出去,他可没有说过,姚贞儿开了口就会放过她。
只是卫陵的确没想到,会是四皇子所为。
四皇子与他之间的确仇怨不小,皇位之争,还有四皇子差点丢了性命,他定然都会算在自己头上。他会怎么对小瓷……
卫陵手指握成拳,定下心神,四皇子若只是为了折磨温瓷,不会大费周章暴露自己身份,他要温瓷定然还是为了威胁自己,所以至少在此之前,小瓷会是安全的。
卫陵在心里盘算着,试图说服自己。
他在廊下踱步,即便如此,四皇子自己都是阴沟里的老鼠,他抓走了小瓷,又能对她多好呢?少不得要让小瓷挨饿受冻了,卫陵连这点苦楚不愿温瓷受。
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小瓷。
四皇子会藏身在哪里?卫陵不禁开始思考此事,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温瓷。
卫陵传令下去,全城搜寻四皇子踪迹。
温瓷醒来时,还有些发懵,她意识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有些破败的民宅。她愣了愣,记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姚贞儿?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温瓷心中惶恐不安,有两个人负责看守她,见她醒了,朝另一边的人说了一句:“殿下,她醒了。”
殿下?
温瓷对他的称呼感到疑惑,能被称为殿下的人……会是谁?
但那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
未几,有人推门进来。
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温瓷谨慎地打量着他,试图认出他是谁。男人看了她一眼,笑了声:“真是稀奇,卫陵竟然喜欢你这样的。”
男人又出去了,临走之前吩咐他们好生看管好温瓷,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摘下面具。
温瓷坐在角落里,心突突直跳,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人绑架她是要做什么?她本以为是姚贞儿做的,可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
他方才提到卫陵,所以是冲着卫陵来的?
温瓷想到卫陵,卫陵现在是否已经发现她出事了?他会怎么做?是不是正在找人救自己?
温瓷一向是一条咸鱼,哪里摊上过这么大的事,实在心绪难宁,连睡觉都没办法安心。她在
心里暗暗祈祷卫陵赶紧来救自己,又担心这事一个巨大的阴谋,会牵连到卫陵。
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里,温瓷不知时间过去了几日。终于,那个男人又来见她。
“看来卫陵当真爱你。”男人语气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他给卫陵留了消息,让卫陵明日来无心谷相见,带着禅位诏书,且只能他一个人来。倘若不来,或是他带人来,自己就杀了温瓷。四皇子以为卫陵会犹豫,结果卫陵竟毫不犹豫答应。
温瓷听见这话,心往下坠了坠。她不知道这人和卫陵说了什么,又要让卫陵做什么,总之听起来都是很不好的事。
四皇子摘下了面具,温瓷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认出他。
“是你……”
四皇子轻啧了声:“他连皇位都可以为你放弃,你是不是很感动?”
“你放心,我明日会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鬼鸳鸯的。”四皇子笑了声,起身出去了。
温瓷还在消化四皇子说的话,他拿自己逼卫陵放弃皇位?卫陵竟然还答应了?
温瓷心绪翻涌,不可置信。
她想到过往卫陵待自己的种种,一时间只觉得卫陵的情太重,相较而言,她的情显得太轻太轻了。
第47章
温瓷吸了吸鼻子,又想,卫陵这么聪明,应当不会这么傻傻地当真一个人来吧?
可是卫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在面对她的很多事情上平常就表现得有些傻了。温瓷脑海中闪过许多事,不论她在做什么,经常一回头都能发现卫陵在看她,卫陵会为了她说要给他选秀,红了眼眶……
这几日,卫陵定然又顾不上准时吃饭了。也不知道他的胃疾会不会发作?
温瓷心更难过起来。她想这事都怪自己,是她太没有警惕心,所以才会连累卫陵。
可事已至此,后悔和懊恼在全无用处了。温瓷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挽回局面,四皇子的人看她很紧,两个人寸步不离盯着她。她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往庭院里张望过,除了房间里看着她的两个人,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凭温瓷的本事,没有可能从这个院子里逃出去。
她几乎没办法挽回局面,除了等。温瓷心又坠下去,在担心和不安里等到第二日。
温瓷昨夜断断续续睡了会儿,今日一早便被那两个看守的人叫醒,让她跟着他们走。她没办法逃,只能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想必是要去昨日四皇子说的无心谷。
温瓷没听说过无心谷,但马车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午时才停下。她被他们押着从马车上下来,眼前是一处偏僻山谷,向来就是无心谷了。
她跟着他们走进山谷,温瓷手上绳子还没解开,直到停在一处山崖旁边。温瓷顿住,余光不自觉瞥了眼深不见底的山崖,心中一颤。
随后,有人把她吊在了山崖边的那棵树上。温瓷身子悬在空中,不敢低头看,她虽然没什么大的梦想,但很想好好活着,吃吃喝喝,并不想死。生死原本是一件大事,温瓷从未考虑过,眼下竟是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
许是地势问题,山崖之上山风猎猎,吹动温瓷的衣摆与长发,仿佛能把她吹落山崖。她当然怕死得很,可是转念想到卫陵,又给自己打气,想道,若是今日四皇子要用她来威胁卫陵,她干脆就自己了断好了。
她不愿意连累卫陵。
她想卫陵是个好人,若是她死了,他定然会好好待她的家人的,只是有些对不住爹娘。想到此处,温瓷又狠狠伤心起来,她还想见爹娘,想吃阿娘亲手做的菜,想大姐姐,也想二姐姐,二姐姐有孕之后,她还未曾见过二姐姐呢。
还有卫陵,她也想卫陵,想再和卫陵一起吃饭,一起赖在窄窄的躺椅上消磨时间。
想到这些,温瓷红了眼眶,眼泪倏地往下掉。
四皇子他们的人可顾不上温瓷哭不哭的事,把温瓷吊起来之后,就都埋伏了起来,只留了几个在树下和四皇子一起,等着卫陵到来。
四皇子很快也赶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眼温瓷,看见她哭了,笑说:“哭得更凶一点才好,这样卫陵一见到你,肯定方寸大乱。”
他这么一说,温瓷又不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四皇子说得对,要是卫陵看见她在哭,万一心更乱了怎么办?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影响卫陵才好。
温瓷倔强地把眼泪忍了回去,心里又安慰自己,卫陵肯定不会这么傻,这四皇子就等着吧,肯定会希望落空的。
她这般想着,眼神不自觉飘向进山谷的方向。
四皇子亦看向进山谷的方向,已经快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他有些激情澎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从前和卫陵斗,他胜算那么大,却斗输了。而如今他胜算这样小,却要赢了,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四皇子既觉得卫陵没这么蠢,他需要多多留心,就算今日不能达成自己目的,也定然要重挫卫陵。又不禁想,万一卫陵当真这般痴情呢?那他唾手可得的皇位不就到手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子就到了眼前。四皇子不免激动。
无心谷是四皇子特意挑的,进山谷的路只有一条,且不宽,易守难攻。不多时,那条路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骑着马而来。
众人都朝那道身影看去,四皇子和他的人是兴奋,而温瓷则是担忧。
马蹄扬起灰尘,看不清来人的脸。待风把尘土吹开,终于能够看清卢山真面目。
正是卫陵。
他还真一个人单枪匹马来了。
四皇子嗤笑一声,他从未想过卫陵竟是个痴情种,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如此对付卫陵,还是卫陵当年藏得太好,他竟没想到。
温瓷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怎么真的这么傻啊,真就一个人来了。
温瓷又想哭了,她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泪水还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卫陵的身影也变得模糊,模糊着走近。
四皇子从下属手中拔出刀,架在吊着温瓷的那根绳子上,问卫陵:“我要的东西呢?”
他要的当然是卫陵的禅位诏书,只要他给了禅位诏书,那这天下就是名正言顺到了自己手里。
卫陵眸光落在温瓷身上,她双手被绳子缚着,面上还挂着泪痕,定然是吓坏了。几日不见,她似乎消瘦不少,眼下乌青也很明显,可见既没吃好也没睡好。
卫陵眸光一凛。
他看向四皇子,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放了她。”
四皇子目光急切地落在卫陵手中的圣旨上,哈哈大笑:“卫陵啊卫陵,你还真让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你唾手可得的江山?”
卫陵并不多言,只是重复了一遍:“放了她。”
四皇子笑了起来:“你把东西给我,我自然会放了她。”
卫陵却把圣旨往回收了几分:“你先忘了她,我才能给你。”
四皇子眼神变了变,冷笑说:“看来你还没明白现在的局势啊卫陵,眼下是你被动,而我占据主动,你要让她活命,就得听我的。”
卫陵眸色颤了颤,看了眼温瓷。
四皇子又道:“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女人如今性命都在我手上,只要我动动手,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也可以选择不救她?毕竟这才是你,不是么?”
卫陵看向四皇子,又说了一遍:“你先放了她。”
四皇子轻啧了声,道:“这样如何?你先捅自己一刀,我便放她下来。”
卫陵丝毫没有犹豫:“好。”
四皇子示意让人扔了一把刀给卫陵,卫陵接过刀,一刀捅进自己身体里,连眼睛都不曾眨。
温瓷都被他的动作惊住,他怎么能……一点都不考虑……
温瓷看见鲜红的血从卫陵身上流出来,他玄色衣袍顷刻间被鲜血浸染,颜色变得更深。卫陵只皱了皱眉,目光紧紧盯着温瓷,道:“现在可以放她下来了。”
四皇子抬手,命人放温瓷下来。
温瓷终于站在地上,想冲向
卫陵,被四皇子按住。
四皇子:“东西给我,我放她走。”
卫陵抬手,将手中的圣旨往前送了送,四皇子命人去拿。就这功夫,卫陵却是用方才捅进自己身体的那把刀割断了那人的脖子,一个闪身又到了四皇子眼前。
他这一刀动作极快,四皇子有些躲闪不及,松开了抓住温瓷肩膀的手。卫陵顺势将温瓷揽进怀里,又反手一脚踹在四皇子胸口,四皇子被踢飞出去。
四皇子的人见自己主子受伤,愣了愣,卫陵趁此机会,带着温瓷翻身上马,往山谷谷口方向跑。
四皇子愣了下,咬牙切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
手下们拉弓射箭,朝着那匹马上的二人射去。下一瞬,却见山上有箭雨朝着他们射来。
卫陵的确没那么傻,四皇子那种人奸诈狡猾,即便他当真依诺给了他想要的,他也不会放他们离开。卫陵留了后手,他表面上是一个人孤身前来,实际上早就安排了人摸上山。四皇子的人手并不足,卫陵拖延时间,他的人便将山上的人清楚殆尽。当年四皇子捡了一条命,今日他不可能再让他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身后有箭矢飞来,破空之声落在温瓷耳边,她不由惊呼。又担心卫陵的伤,愈发焦急。
“卫陵……”
“我在,小瓷。”卫陵回她,嗓音还含着笑意。
温瓷不禁落泪,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还好么?”她哽咽不已。
“我没事。”卫陵说。
卫陵带着她一路出了无心谷,外面有卫陵的人马在接应,见他们安全出来,皆迎了上来。
“是皇上,他带着皇后娘娘出来了……”
温瓷顾不上自己,还未站稳,便急匆匆道:“他受伤了,快救他!”
温瓷的目光落在卫陵伤口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卫陵,你怎么真这么傻啊……”
卫陵紧紧拉着温瓷的手,将她抱紧:“小瓷,你没事就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把头靠在温瓷肩头,而后晕了过去。
温瓷吓得不轻。
距离卫陵晕过去已经一个时辰了,从无心谷回到皇宫,温瓷顾不上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卫陵身边。
她目光紧张地看着卫陵的脸,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太医已经替他处理过伤口,说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行。
“怎么可能没什么大碍,你都流了这么多血。”温瓷自言自语,擦了擦眼泪,“卫陵,你是傻子吧,你怎么能干这么傻的事呢?”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她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管卫陵能不能听见。
她也又累又饿,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唇边眼眸都是笑意,为她方才那些肺腑之言,小瓷在担心他,小瓷爱他。经此一遭,小瓷定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他,这倒算是四皇子做的一件好事。
第48章
卫陵伸手,轻轻抚上温瓷的轮廓。她头发有些乱,原本圆润的脸颊也消瘦了些,看得出来这几日吃了些苦。
卫陵眸色又冷了冷,这一切都怪四皇子与那姚贞儿,好在他会替小瓷报仇。他留下的人是他足够信任的,下了死令,务必要四皇子死,不久前侍卫统领已经来回过话,说确认四皇子已死。至于那姚贞儿,他亦不会留她性命。
卫陵另一只手还被温瓷紧紧握在手中,从他们回到宫中,她便未曾放开。
卫陵唇角又扬起来。
他忽地咳嗽一声,惊醒了浅睡的温瓷。温瓷猛然睁开眼,着急地看向卫陵,见她醒着,眼眶又红了。
“卫陵,你终于醒了。”她哽咽道。
卫陵轻嗯了声:“我没事。”
温瓷看向他包扎过的伤口,血虽然已经止住,可早先已经将包扎的细布染红,瞧起来仍是触目惊心。温瓷眼神顿时充满心疼,语气都弱了几分:“是不是很疼?”
卫陵摇头,还能笑着说话:“不疼了。”
温瓷撇嘴:“怎么可能,你就哄我吧。”
她知道那肯定很疼,卫陵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么说的。
想到此处,温瓷又道歉:“对不起啊流云,这件事全都怪我不够谨慎,才会给你惹麻烦。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了。”
她叹气,心中又浮现出卫陵为了她而来的场景,以及那决绝的毫不犹豫的一刀。
若非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卫陵这般爱她。
从前她只知道卫陵喜欢她,但没想过,到这么深的地步。他简直可以为了舍弃性命不要。
这种情意,太重了。重得叫温瓷都有些受宠若惊。
温瓷又想到自己对卫陵的那点喜欢,微不足道的一点喜欢似的。她暗暗在心里想,日后她定要多喜欢卫陵一些。
卫陵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说:“不是小瓷的错,是他们太坏了。小瓷心地善良,自然不会想到人能这么坏。”
这倒是真的,温瓷自己从不搞心机城府那一套,所以也趋向于把人心想得善良一些。
“你说得也对,都怪他们太坏。”温瓷又一声叹息,“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回了。我下回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卫陵应道:“嗯,绝不会再有下回了。”
他亦会增派几个暗卫保护温瓷安危,绝不会再让她置身今日这般险境。
卫陵这般想着,不禁将温瓷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温瓷埋首在他怀里,静静听见他的心跳声。
就在这个时候,温瓷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这一刻他们气氛暧昧,可全被她不争气的肚子打搅了。
温瓷垂下眸子,卫陵轻笑道:“让他们传膳吧。”
温瓷点头,卫陵命人传膳进来。温瓷趁着这功夫,又赶紧去沐浴更衣。
她这几日都没洗过澡,感觉自己都快臭了。云雀她们伺候温瓷沐浴,还在后怕:“幸好娘娘您没事,不然奴婢们真是……”
温瓷嗅了嗅自己,趴在浴池边,却在想,方才卫陵抱她时她也这么臭么?卫陵怎么忍得住的,他竟然表情都没变,还是那么深情地看着她。
温瓷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赶紧把自己洗得香香的。沐浴更衣之后,膳食也已经摆好,卫陵受了伤,不方便坐起身,温瓷便让他们把膳桌挪到了床边。
她这几天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早就饿得不行了,不免有些狼吞虎咽。待吃饱了,才发现卫陵又在看着她笑。
温瓷面颊一热,又想,卫陵果然很爱她。
“你怎么不吃?”她问。
“吃的。”卫陵说罢,才终于动筷吃东西。
吃过东西,温瓷又守在卫陵床边,他要做什么都先一步替他去做,倒茶喂水,十分贴心。
卫陵受伤是大事,因此对外隐瞒下来。至于温瓷失踪的事,为了找她调动了不少人马,瞒不住。但现在温瓷回来了,也得叫众人知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
卫陵推了所有大臣的求见,安心将养。不过卫陵闲不住,仍旧要处理政务,批阅奏折。温瓷虽然觉得这样对他养伤不好,但想到他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只好把劝的话咽了下去,只是过一会儿,就催促他休息。
她分明是为卫陵好,哪晓得卫陵还不配合,要同她讨价还价谈条件才肯休息。
“小瓷亲我一下,我就休息。”
温瓷皱起眉头:
“你怎么这样?”
她想说,那你就不休息好了,反正伤不好,疼的是他自己。
心里话这么说,却仍是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下。
“这样可以了吧?”她嗔了眼卫陵。
卫陵笑眼弯弯,放下手中的奏折,躺下休息。
他对此乐此不疲,温瓷要求他半个时辰就休息一会儿,他就要求温瓷半个时辰亲他一下。甚至得寸进尺,从轻啄一下,到深吻才肯罢休。
温瓷亲得气喘吁吁,缓了缓才想起来,到他该换药的时间了。她唤人进来伺候,替卫陵换药。
原本温瓷心疼卫陵,很想自己替他换药,试了一次,发现自己笨手笨脚的,反而弄疼卫陵,便不再逞强,把这事交给了太医。
太医替卫陵换药,将原本的细布解下,露出伤口。温瓷在一边守着,不自觉看了眼伤口的情况,这一看又心疼不已。
伤口看起来还是很可怕,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卫陵的手。
卫陵安抚地拍了拍她,道:“没事的,小瓷。其实真的已经不疼了。”
卫陵这么说着,却在太医倒上药粉的时候仍皱了皱眉。
分明就很疼,他还装。温瓷心更软了。
“太医你轻一点。”温瓷不由得叮嘱。
太医一时无言,他已经动作很轻了,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弄疼皇上啊。
太医换了药后,赶紧退了下去。
温瓷在床榻边坐下,目光落在卫陵的伤口上:“什么时候才能好全啊?”
卫陵安慰她:“很快就会好的。”
他一顿,又说:“小瓷这样关心我,我很高兴。”
温瓷弱声说:“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以前都不关心你似的。”
没等卫陵回答,她又自己说了一句:“我关心你,但是也没必要是因为你受伤。就算你没有受伤,我也会关心你的。”
因为她也喜欢他,他们是夫妻。
卫陵含笑点头-
得知温瓷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贤妃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期待着温瓷出事,这样皇后之位又空出来了,她就有机会了。可温瓷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难道她真的这么有福气?那个天外奇石上的话是真的?
虽然贤妃有些失望,但温瓷回来了,她们按理说该去请个安,贤妃不情不愿地和江美人一起去了栖鸾宫给温瓷请安。
请安之时,贤妃的眼神不由得往温瓷身上瞟,温瓷还真一点事都没有。这回温瓷出事的经过她们并不清楚,只依稀知道是废后搞了幺蛾子,背后与四皇子有关的事倒不知道。
贤妃不由得好奇:“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此番出事是废后所为,可废后如今自身都难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把皇后娘娘绑走了?”
这种细节不需要告诉贤妃,故而温瓷只是敷衍过去,而后便将二人打发走,去见卫陵。
温瓷与卫陵说起贤妃追问的事,又道:“我看贤妃的表情,对我安然无恙回来还有点失望呢。”
她叹息,有时候她觉得贤妃可爱,有时候却又觉得她有些可恨,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陵思忖片刻后,道:“小瓷,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商量,我想将她们都送走。”
温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卫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把贤妃和江美人都送走。
“这……不太好吧,她们又没有犯什么错。”温瓷迟疑。
卫陵敛眸:“是,可我并不喜欢她们,也不曾宠幸她们,她们仍是完璧之身,我可以给她们一些补偿,送她们离宫。我只想要小瓷一人,旁人在这宫里也没什么意思,无非是耗费光阴与青春。若是离宫,兴许她们还能另寻如意郎君。”
温瓷默然,她觉得卫陵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又担心这么做不合规矩。
卫陵笑说:“无妨,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瓷嗯了声,想到卫陵这是为了她,心里又一阵感动。她抱住卫陵,难得主动表白:“流云,我好喜欢你。”
卫陵拥住她:“我也喜欢小瓷。”-
卫陵并未与任何人商议,径直下了道圣旨,便将贤妃和江美人都送出了宫,命她们回娘家去,自然也给了相应的补偿。
这消息太过突然,贤妃和江美人都觉得措不及防,不可置信。
贤妃怔愣许久之后,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心想,罢了,左右留在宫里也是守活寡,倒不如出宫。只是这让她感觉很是挫败,她觉得自己彻底输给了温瓷,且再没有赢回来的机会。
至于江美人,更是难以接受。她留在宫里,是为了更好的出路,如今骤然被送走,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若是从宫里被送走,只怕回了家也没有好日子。
江美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这样,是皇后娘娘觉得她们碍事,所以要皇上把她们送走?她不知道,她只能去找温瓷,求温瓷把自己留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什么……”江美人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句清疏的嗓音传来。
“这是朕的意思。”
江美人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位难得一见的天子,他此刻近在眼前,却仍旧难以触摸到他的衣角。
“你没有错处,只是朕容不下你们。朕心里只有皇后一人,不愿这宫里多出你们。不是皇后容不下你们。”
第49章
江美人看着那位年轻的天子,他偏头看着身边的皇后,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
这是天子的旨意,自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几日之后,贤妃与江美人便被送出了宫。一时间,偌大的后宫里便只余下温瓷一个人。
众大臣们对此自然不满意,身为皇帝应当绵延子嗣,让皇室香火兴旺,自古以来皆是后宫佳丽三千,怎么能为一人后宫空悬呢?这日上朝时,便有大臣上谏,卫陵却提出了前朝有皇帝便只有皇后一人的先例。
可前朝是前朝,本朝又是本朝,大臣们自然还是不满意,可又拗不过天子,最后争论了一个早朝也没什么结论。此事没几日就传遍了民间,民间却歌颂起帝后的爱情,不少百姓效仿,认为天子都可以做到只有一人,更遑论他们。
又有人说起皇后先前那天外奇石的预言,如今天子独宠她一人,愈发佐证了那预言。
渐渐过了些日子,此事仿佛便不了了之,臣子们拗不过天子,便决定暂且不提。天子今日这般执着于此,未必过几年仍如此坚定,人心向来如此,尤其是坐那把龙椅的人,心更难测。
卫陵早料到他们的妥协,因为他不会妥协,那便只有他们妥协。
除了这件事,倒是还有另一件事。
卫陵派去刺杀姚勉性命的人失了手,姚勉先一步投靠了西梁,他们寻不到机会,在信中请罪。卫陵尚未做出决策,西梁那边却送了信来,告诉卫陵,愿将姚勉送回昭国,任凭昭国处置,愿以此表现自己与昭国交好的诚意。
押送姚勉回昭国的队伍,却同时护送西梁国的六公主与三皇子前来访问昭国。访问使团中有一位适龄未婚的美貌公主,西梁打什么主意显而易见。
六公主兴致缺缺,坐在马车上与皇兄说话:“哥哥,可是我不想嫁给昭国的皇帝,我听说他出身卑贱,生母只不过是个歌姬。”
三皇子劝她慎言:“六妹妹,如今他已经是昭国的皇帝,你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六公主撇了撇嘴,很不高兴。
三皇子又道:“你都还没见过他,又怎知见到他不会喜欢他呢?”
六公主轻哼了声:“我倒要看看,这昭国皇帝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公主被自己的话打了脸,她对卫陵一见钟情。
昭国的皇帝很年轻,并且
英俊,风度翩翩,看起来气质非凡,完全令人想不起他的出身。六公主想,倘若要她嫁给这个人,她是愿意的。
六公主唇角翘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卫陵的欣赏。
三皇子道明来意,和亲,巩固两国关系。他认为昭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西梁已经给出了十足的诚意,送回了他们的叛臣,要知道若是他们自己留着这个叛臣,同样能有很大用处。不仅如此,西梁更愿意献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嫡亲公主。昭国没有任何吃亏的地方。
三皇子胸有成竹看向卫陵,却听见卫陵说:“贵国愿与我昭国交好,自然是好事。贵国的诚意,的确也有,只是这和亲之事,朕不能答应。”
三皇子脸色变了变,不解:“为何呢?皇帝陛下。”
卫陵笑道:“朕已向神佛许愿,此生只有皇后一人。”
三皇子眉头皱得更深,从未见过哪个皇帝还是痴情种的,他嘲弄道:“可我听闻,如今的皇后并非陛下的元后,陛下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可笑。”
卫陵眸色一冷:“那又如何,朕爱当今皇后,爱一人自然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不是么?”
三皇子被他一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强硬,“可西梁与昭国交好,对两国而言都有利,难道陛下您是一个重儿女情长胜过国家社稷?”
卫陵又道:“贵国皇子这句话仿佛在说,倘若朕今日不同意与西梁和亲,便是要毁了昭国的江山社稷。西梁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即便不与西梁交好,我昭国又会损失什么呢?”
三皇子脸色有些难看:“你……”
一旁的六公主脸色也很是难看,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拒绝。她脸上的笑意消失,看向卫陵,很是好奇他口中的皇后是怎样一个人。
三皇子没能说服卫陵,只得先行带使团住下。他此行是受父皇嘱托,务必要让两国同意和亲,他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行宫之内,三皇子有些不满:“这昭国的陛下未免太过狂妄。”
六公主却替他说话:“我倒觉得,他挺好的。”
三皇子看着妹妹,又打趣她:“怎么?先前不是还说不想嫁给他么?怎么这会儿又喜欢了?”
六公主嗔瞪了眼三皇子:“可是他却拒绝娶我。你说他的皇后是什么样子?定然是个大美人吧?”
否则他凭什么能拒绝自己呢?六公主自诩美貌,她可是西梁第一美人。
这日夜里,昭国设置宴席接待西梁使团,昭国的皇后也会来。六公主愈发期待起晚上的宴会,她命人将自己好生打扮,她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宴会上,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她要和那个皇后娘娘好好比一比。
温瓷对这位六公主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听说了西梁来了一位美貌的公主,想与卫陵和亲,被卫陵拒绝的事。栖鸾宫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她们很担心皇上会答应,毕竟这可不是别的,这是关乎两国关系的和亲。
温瓷沉默不语,她其实心里相信卫陵的。
这日卫陵过来用午膳,温瓷还没问,卫陵便先提起这件事:“小瓷,今日西梁使团抵京,送来了姚勉,又说愿意献上一位公主与昭国和亲。我拒绝了。”
温瓷心中一动:“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尽管她心里愿意相信卫陵,还是被卫陵的坦诚感动到。
卫陵冲她笑了笑:“小瓷可真好,如此相信我。”
温瓷被他一夸,唇角翘得高高的,这也值得夸她一句,她反而觉得更应该夸卫陵。
“流云才是最好的。”
温瓷想到她们说的话,有些好奇:“那位西梁六公主当真很美么?”
卫陵不假思索:“不及小瓷。”
温瓷觉得卫陵这话是在哄她,但也听得高兴。及至这日夜宴,温瓷终于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西梁六公主,她想卫陵那话的确是哄她的,这位西梁六公主的确很美貌,比她美多了。
温瓷甚至看痴了片刻。
在温瓷看着六公主的时候,西梁六公主也在看温瓷。
西梁六公主看着卫陵身边的那个女人,有些失望,又有几分骄傲。她期待中的皇后娘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完全没有她好看嘛。
西梁六公主收回视线,入了座,又不解起来,既然这位皇后娘娘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美人,那昭国皇帝到底喜欢她什么呢?那定然是别处有优点吧?或许是性子温柔如水,善解人意?亦或是才华出众?
她这般想着,命婢女去打听一番。
婢女打听回来的结果却让六公主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位皇后娘娘不仅没有才华,甚至与温婉端庄一点都不沾边?”
婢女点头:“奴婢打听到的正是如此,听闻这位温皇后在入宫之前,是京城中人尽皆知的草包。”
六公主蹙眉看向卫陵,喃喃自语:“那这位陛下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撑住下巴,心里费解得很。转念却又想,如此也好,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人,她定然能轻松胜过。
那位皇帝陛下的心,她要定了。
六公主心中笃定,没多久便主动献舞。她舞跳得很好,自信能让那位陛下心动。
只可惜,一舞跳罢,满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为她拍手叫好。唯独那位陛下不曾多看自己一眼,他的眼神始终落在身边那位皇后身上。而那位皇后,此刻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跳舞。
六公主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而后看向温瓷发难:“皇后娘娘如此喜欢我的舞,想必一定也对跳舞有在行吧,不知可否有幸能观皇后娘娘一舞?”
温瓷眨了眨眼,坦诚道:“抱歉,本宫不会跳舞。”
六公主不依不饶:“可是皇后娘娘不愿给我这个面子?难道这便是昭国的待客之道么?”
温瓷脸色有些变了,她说这话便是将这事推到了两国关系之上,她正犹豫该如何推拒,便听得身侧的卫陵道:“公主咄咄逼人,难道又是代表西梁的态度么?倘若如此,朕便要怀疑贵国与我昭国交好的诚意了。”
六公主对卫陵维护温瓷很是不满,她看向卫陵。三皇子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我这妹妹性子直率,并非有什么恶意,她只是想和皇后娘娘开个玩笑。”
卫陵看了眼三皇子,忽地开口:“今日三皇子说西梁愿献公主嫁于昭国和亲,朕确实不能答应,不过若是三皇子愿意留在我昭国和亲,倒也不是不行。三皇子可在皇室中挑一位适龄女子,如何?”
三皇子脸色难看,他是男子,怎能和亲?那是和亲么?那是入赘还差不多。
何况如今西梁储君之位尚未议定,他自然想争一争这太子之位,此番若是出使昭国的事做得好,让父皇高兴,兴许他便能当上太子。他又怎能留在昭国?
三皇子面色不悦:“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卫陵含笑道:“朕不过是提出另一种办法,三皇子若是不同意,那便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个玩笑。”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玩笑二字却刺在三皇子和六公主心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在护着自己的皇后,为方才的那句玩笑。
第50章
还真是护犊子一般,爱得紧呢。
三皇子实在想同他翻脸,他也是受尽宠爱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可他却不能翻脸,从前几十年西梁国力胜过昭国,所以西梁从不屑于与昭国交好,可这些年昭国日渐强盛,而西梁却越来越不如,南楚又虎视眈眈,最好的办法便是与昭国结盟。
所以即便如此,三皇子却仍然得维持着唇边那抹客套的笑容,答卫陵的话:“玩笑话而已,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三皇子回到席上坐下,听见皇妹愤恨不平:“他
真可恨。”
话虽如此,她却觉得更喜欢了。轻易得不到的东西反而越让人有征服欲。六公主再次看向卫陵和温瓷。
温瓷也听出了卫陵对那两位的敌意,明白是为着她,隐隐有些担心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两国之间的交往,倘若只因为她便闹僵了,不应该。
她小声问卫陵,卫陵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情绪:“无妨,小瓷不用担心。”
那位六公主对卫陵有意,温瓷也看出来了,一晚上她看了卫陵不知道多少眼。
因着卫陵明晃晃的护犊子,后来倒没再出什么岔子,这晚夜宴平平淡淡地度过。
六公主今晚并不高兴,她本以为自己能够赢过卫陵的皇后,赢得卫陵的关注,她确实觉得自己赢过了卫陵的皇后,因为她比皇后更漂亮,可后者却输了,她的美丽并没有掀起卫陵的一丝波澜。
六公主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故而第二日,她又进了宫,求见天子。却被拦在门外,连天子的面都没见到。
高顺面上带着体面的笑容:“六公主,皇上国事繁忙,实在没空见您。”
六公主气鼓鼓的:“这就是你们昭国的待客之道么?将客人拦在门外不见。”
高顺仍旧笑着,但笑容已经冷了一些:“公主这话就言重了,公主还是请回吧。”
六公主气恼,却无能为力,只好一转又问起:“那皇后娘娘呢?我去见她总可以吧?”
高顺依旧拦着她:“抱歉,公主,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宜,也忙得很,恐怕没空见您。”
六公主吃了个闭门羹,愠怒地回去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眼看着和亲一事完全无望,三皇子都有些放弃了。六公主却不肯放弃,既然卫陵不肯见她,那她便去见卫陵。
六公主打扮成了昭国小宫女的模样,在卫陵会出现的路上拦住了他。
“很意外吧?”六公主挑眉。
卫陵眸色微沉,面上并无意外之色:“公主似乎太过贪玩。”
六公主抱住胳膊,看向卫陵:“你为何不肯见我?莫非是因为你怕自己爱上我,所以你不想见我?”
她这猜测纯粹无稽之谈,卫陵面露不悦:“来人,送公主回去。”
六公主面色一变,赶紧躲开:“你这人……你心虚了是不是?”
卫陵漠然道:“朕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公主国色天香又何必在朕身上浪费时间?”
六公主道:“可是我喜欢你啊,我愿意做你的妃嫔。”
卫陵眸底闪过一丝冷笑:“公主喜欢朕什么呢?”
六公主见他态度似乎软化了些,心中一喜,歪头想道:“你……你长得很好看,风度翩翩。”
卫陵敛眸,六公主观他神色,唇角正欲上翘,下一瞬却感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面露惊惶,对上一双冷漠而凌厉的眼睛,充满了杀机,仿佛下一瞬便要结束她的性命。
六公主感觉到害怕,下意识挣扎:“你……”
卫陵嗓音冷如霜雪:“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而你的尸体会出现在别的地方,死因只是意外。”
六公主霎时间觉得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其实一点也不风度翩翩,反而像个疯子似的。她嗫嚅道:“你不能杀我,我是西梁六公主……我若是死了,昭国与西梁……”
卫陵道:“那又如何?”
六公主的心完全跌到谷底,她没想到卫陵竟然能这么疯狂,全然不顾这些。这一刻,六公主再没有丝毫对于卫陵的喜欢,只有无尽的恐惧。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卫陵却松开了手,只道:“送公主回去。”
六公主捂着脖子,惊恐地看了眼卫陵,而后问了一句:“你……你的皇后也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么?”
她不解,倘若他的皇后也知晓他是一个疯子,那她竟还这样爱他?
卫陵当然不会回答她的话,他从不打算让小瓷知道他阴影里的那面。至于六公主问的问题,倘若小瓷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会爱他么?
卫陵垂下眼眸,他不知道。
小瓷是一张纯白的纸,不曾沾染一点黑色,她大概无法面对一张纯黑的纸。
卫陵只道:“去栖鸾宫。”
路上的这插曲温瓷无从知晓,她今日钓上来一条好大的鱼,很是高兴,和卫陵分享。
“我让他们把那条鱼杀了,正好用来炖汤。”
卫陵笑容温良:“小瓷真棒。”
温瓷笑了笑,又问起西梁使团的事:“西梁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她听说那位六公主可是一直没有放弃。
卫陵笑着将她拥入怀中,脑袋搭在她肩头道:“没什么动静,应当过几日就会走了。”
他相信今日之后,那位六公主定然会打消这个心思。没人会爱一个疯子。
卫陵眸光落在温瓷发梢上,所以,小瓷会爱一个疯子么?
温瓷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你在想什么呢?”
卫陵含笑摇头:“没什么。”-
六公主的确打消了爱慕卫陵的心思,她失魂未定地回到住处,仍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之中。
三皇子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六公主,劝道:“这昭国天子似乎当真没有和亲的心思,妹妹,此事还是算了吧。”
六公主惊吓地看了眼三皇子,道:“我……我不喜欢他了,他根本是个疯子来的。”
三皇子拧眉:“这话可不能胡说八道。”
他们人还在昭国的地盘,这种话若是传出去,对他们没好处。他屏退了下人,在一旁坐下,关切询问:“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说?”
六公主张嘴欲言,又想到卫陵当时的目光,将话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喜欢他了。”
她害怕卫陵,她知道当时卫陵真对自己起了杀心,若是她将此事说出去,万一这个疯子把她和三哥都杀了可怎么办?
只是……难道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么?六公主想到了温瓷,她不知道那个皇后是否知道卫陵是这样的人,若是知晓,那她佩服温瓷,她竟然爱一个疯子。可若是,她并不知晓呢?
传闻不都说,那个皇后从前是个草包么,既然如此,定然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她也许并不知晓,毕竟卫陵看起来是一个很会骗人的人。
六公主想,她要告诉温瓷,让温瓷知道卫陵的真面目。不论是为了温瓷,还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给卫陵找一点事……
只是要如何才能告诉温瓷呢?
六公主想了想,命人给温瓷递了消息,说她有一个秘密关于卫陵,请她相见。
温瓷收到消息的时候,蹙了蹙眉,怎么又是这句话?她记得上回姚贞儿便是这样害自己的,她当时就是吃了亏,还连累了卫陵,这一次她可学聪明了,不会再上当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这位西梁六公主也要害自己。
温瓷不肯见自己,六公主又一阵气恼。
没办法,六公主只好亲自拦住了温瓷,告诉她:“我可是好心好意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你怎的不领情?”
温瓷看着六公主,觉得奇怪:“公主此言差矣,公主来昭国不过短短几日,又从何知晓关于皇上的大秘密呢?”
她认识卫陵这么久,都不知道卫陵有什么大秘密。可见这话是假的,温瓷警惕地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气得直跺脚:“你这个蠢货!”
温瓷看她气恼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公主没什么事,本宫便先走了。”
六公主气得冲着温瓷的背影大喊:“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
温瓷听到了这话,加快了脚步。
与六公主分别后,温瓷去见了卫陵,与卫陵心有余悸地说起此事:“流云,我怀疑这个西梁六公主也想害我和你。”
卫陵听见这话,抬眸看她:“哦?发生了什么事?”
温瓷眼睛亮晶晶地开口:“她起初是让人传话,说有个关于你的秘密,要告诉我。这手段与那姚贞儿如出一辙,我都上过一次当了,自然没有上当。结果她竟然还不罢休,今日特意拦住我,说她是好心好意要告诉我,我却不领情。我当然不会信她的话了,与她说了几句,就赶紧走了。”
她一副“我真聪明”的表情,看得人忍俊不禁。
卫陵抬手摸了摸她脑袋,
夸她:“小瓷真聪明。”
温瓷嘿嘿一笑,又道:“她还说你是疯子,也是奇怪的人,她不过认识你几日,而我却认识你十几年,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流云怎会是疯子,流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感觉她有些笨,想害我都不知道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卫陵眸色微暗,道:“其实我知道她今日为何会去找小瓷,她前几日便找过我。她说得不假,我的确有一个秘密,不曾告诉小瓷。”
他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温瓷的眼睛,神色正经。
温瓷一怔,心仿佛漏了一拍,有些紧张:“什么秘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