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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往后余生 我们结婚吧


    窗外街灯模糊。


    车内, 姜幼眠被谢云渡抱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微凉的车窗玻璃,身前是他滚烫的胸膛。


    他的吻落下, 和以往的克制不同, 急切而热烈,混杂着淡淡的酒气和清冽木质檀香, 勾得人极致沉沦。


    姜幼眠下意识地仰头回应,指尖陷入他的发间, 黑色衬衫领口也被她扯开, 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西裤金属皮带扣被男人解开, 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她身子微颤,心跳如擂。


    某一瞬间,姜幼眠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银粟居的阁楼长廊上, 他穿白衬衣黑裤, 气质卓越, 慵懒清冷, 神色恹恹的,仿佛觉得这个世界寡然无趣。


    可现在, 那双淡然的眼眸里, 积满了无尽的渴望和疯狂。


    察觉到她的分心,他的指腹摩挲过她腰际的肌肤, 激起一阵战栗,如电流般窜过脊椎, 思维瞬间空白。


    隐匿于黑夜中的车,如漂浮在波涛之上的孤舟,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 呼吸与暧昧交织,世界仿若被隔绝在外。


    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


    欲念如汹涌洪流,将理智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暂歇。


    姜幼眠被谢云渡抱坐在身上。


    她脸颊微红,气息还有不稳,趴在他颈窝,不轻不重地咬一下男人的肩,嗓音有些哑:“谢先生的魅力可真大,那姑娘才刚成年吧。”


    “嘶。”谢云渡眉心微蹙,大掌掐住她下颌,眼底浮现出兴味的笑:“醋了?”


    “我才没有。”她别开脸,嘴硬地否认。


    即使不承认,但刚才在走廊上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却是真真切切的。


    谢云渡心下一动。


    他腰腹用力,含着她的唇,嗓音低哑:“为什么骗我?”


    说是月底才能回国,却提前半个月偷偷回来了。


    小骗子。


    姜幼眠嘤咛了声,旖旎的燥热气息扑面而来,脸颊红晕更深,连带着红到了耳根。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我、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开心吗?谢先生。”


    谢云渡哑声低笑,没再说话。


    只是不断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晚,姜幼眠没怎么休息,迷迷糊糊的被他带回家,进了浴室,再到床上、沙发……


    夜,深而疯狂。


    第二天下午两点,她被饿醒。


    谢云渡已经去公司了,让人给她做了丰盛的午餐送来,满满一桌,说是消耗太大,得补。


    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


    姜幼眠虽有点无语,但因为太饿了,每样都吃了些。


    午饭后,她接到许梨的电话。


    “听说你回国了,这周日有空吗?我和冯成羲想请你和谢先生吃个饭,感谢你们的帮助。”


    要不是姜幼眠请谢先生出手,老冯的公司不可能这么快好起来。


    许梨的语气转而有些为难:“但冯成羲联系了谢先生的秘书,现在都还没有回复,要不,你今晚跟他说说?”


    像谢云渡这个身份的人,一般是很难请到的,没有回复倒也正常。


    姜幼眠知道许梨他们小两口是真心想当面致谢,和那些刻意攀附之流不一样。


    所以,当晚她便帮了这个忙。


    可谢云渡的行程实在太满。


    周日要去趟港城,晚上才回来。


    “你去就是了,本来他们最该感谢的人也是你。”


    若不是她,这种麻烦事他才懒得管。


    姜幼眠虽然想让他去,但也不想耽误他工作,无精打采地应下:“好吧。”


    见她兴致不高,谢云渡无声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轻哄:“晚上我来接你,顺便见一见你的朋友,嗯?”


    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她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环住他的腰,脸贴着男人的胸膛轻蹭:“你怎么这么好呀~”-


    许梨了解姜幼眠的喜好,所以吃饭的地儿选了银粟居。


    她开玩笑说:“好在我们家老冯和魏老板有些交情,否则还真订不到这地方,你可得多吃些,不然我要生气的。”


    两人盛情难却。


    姜幼眠也不是个扫兴的人,努力吃了许多。


    待酒足饭饱,许梨又贼兮兮地从包里拿出张大红色请帖,笑盈盈地双手递上。


    “五月一号,我和老冯的婚礼,请咱们姜小姐务必赏脸。”


    他们竟然要结婚了?


    “怎么这么快?”姜幼眠在惊讶中收下请柬,又道了声恭喜。


    许梨单手撑着下巴,感叹道:“唉,本来我不想结这么早的,但老冯今年都三十七了,再不结可就真老了。”


    说着,她的话题又转到姜幼眠身上去:“你也要抓紧时间哦。”


    姜幼眠只笑笑,说不急。


    她甚至连结婚这件事都没想过,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结束时,谢云渡来接她,喝了杯冯成羲斟的茶,闲聊了几句,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两人准备离开时却遇见了魏延鹤。


    他看上去清减了许多,似有醉意,那俊逸的脸上依旧扬着温润的笑,只是那笑早已掩盖不了满目沧桑。


    魏延鹤的视线落在谢云渡身上,语气里是少见的恳求:“我想跟姜小姐聊聊,就几分钟。”


    谢云渡微不可察地蹙眉,神色清冷疏离,牵着姜幼眠的手并未松开。


    他不愿她卷入那些旧事,毕竟魏家没几个好人,更不喜旁人打扰他们难得的独处时光。


    魏延鹤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又看看姜幼眠,急忙补充说:“姜小姐刚从伦敦回来,又和她交好,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她在那儿过得好不好。”


    感情这东西真是矛盾。


    本以为能放下的,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一句算了,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姜幼眠扯了扯男人的西装,示意他松手。


    谢云渡沉默片刻,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摁了摁,沉声道:“我在车上等你。”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恼,但终究还是念及了朋友之谊。


    魏延鹤把姜幼眠带至廊边僻静处。


    他声音干涩,“姜小姐可否详细告知她在那边的处境?”


    姜幼眠实在搞不懂这位魏老板。


    明明是担心的,在意的,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伦敦虽远,但又不是海角天涯。


    但念在魏二哥待她还不错,又是个痴情种的份上,她潦草回答说:“还行,她自己是心理医生,有不错的收入,最近在伦敦买了房……”


    为了保护林粟粟的隐私,没有说太多细节。


    魏延鹤很轻的笑一下,喃喃道:“那就好。”


    沉默须臾,他又问:“那她身边……有没有不错的异性?”


    这个问题,姜幼眠并不想回答。


    她语气平静地反问:“魏二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如果有的话,你要如何?”


    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幼稚。


    这话,让魏延鹤的情绪有了些波澜,双手紧握成拳,忽而,又缓缓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又扬起温润的笑,压低了声音,如狐狸般狡黠:“姜小姐如果能如实相告,魏某愿意拿云渡的事跟你换。”


    “一个他绝不会主动告诉你,但你应该知晓的事。”


    姜幼眠眸光微动,静静地看他几秒。


    真是只老狐狸。


    知道任何关于谢云渡的事都对她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只是这般聪明狡黠,却依旧为情所困九年,也是可怜。


    “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没有,但是离开后就不清楚了。”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未来的事没人说得准。


    “多谢姜小姐的坦诚。”魏延鹤似松了口气,想起交换条件,抬眼看她:“云渡从七年前开始就以谢家的名义资助京大舞团,起初我还疑惑,他不喜歌舞风月,资助一个舞团很是反常,但后来见他对你用情至深……”


    他顿了顿,故意卖关子:“姜小姐是聪明人,应该会想明白的。”


    七年前?


    姜幼眠怔在原地,瞳孔微颤。


    那不正是她十八岁刚加入京大舞团那年?


    京大舞团的确是有了那些资助才得以走得更远,原来幕后之人竟是谢云渡。


    可那会儿他们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魏延鹤后面那句话是在引导她,或许,谢云渡很早之前就见过她了。


    回程路上,姜幼眠满怀疑惑地看向靠坐在车椅上的谢云渡。


    他正低头看手机,优越骨相轮廓在光线下更显深邃清冷。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云渡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语调慵懒有些不正经:“姜小姐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会让谢某以为……”


    他欺身过来,灼热气息在她耳廓蔓延,尾音色气:“你想要了。”


    姜幼眠的脸霎时便红透。


    骂他老混蛋不正经。


    关于资助京大舞团的事,她原想找个机会问清楚,但谢云渡接下来的一周都很忙,又去了美国出差。


    这事儿,就被这么搁置了。


    谢云渡怕姜幼眠一个人在家不按时吃饭,就让她暂时搬去碧水华庭住,那边佣人多,照顾得也细致。


    当然,姜幼眠也没闲着,她最近在复健练舞,不过都是些简单的舞蹈,毕竟才刚恢复,得慢慢来。


    两天后,从英国那边寄回的东西到了,她又开始忙着整理。


    收纳箱的首饰盒里,躺着只银色蝴蝶耳坠,孤零零的。


    姜幼眠蹙了蹙眉,忽然又想起另一只被谢云渡捡走,至今没还给她。


    思及此,她给他发去消息:“我之前掉的那只耳坠你放哪儿了?”


    手机屏幕安静,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今天从美国回来,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她瘪瘪嘴,又发去一条消息,算是告知:“那我自己去找咯。”


    四月的午后气温还算适宜。


    姜幼眠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额角已渗出些薄汗,但依旧没找着。


    最后,她脚步迟疑地停在了谢云渡书房门前。


    他从不阻止她入内,但姜幼眠从来没进去过,因为这毕竟是他处理工作的地方,算是私人领地。


    可这一次,她鬼使神差般的推开了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书墨香以及他常用的木质檀香,沉静冷冽。


    目光环绕四周,忽而,她的呼吸蓦然窒住。


    正对着书桌的雪白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精心装裱的画。


    画中的少女一袭如火红衣,手提素雅宫灯,漫天雪花飘落,舞衣裙摆飞扬,勾勒出柔韧纤细的腰线,露出一双洁白素足。


    姜幼眠指尖发凉,全身血液似乎开始倒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她高考结束,跟随母亲与京大舞团合作表演。


    母亲秦挽是京大舞蹈系毕业的,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舞蹈家,名气也大,在同学杨静珊的邀请下,答应与京大舞团同台,也算是为母校尽一份绵薄之力。


    姜幼眠那时舞蹈已经跳得很好了,但母亲只给她安排了个开场提灯的角色,一是防止她抢了舞团学生们的风头,二是为了激励她。


    为这事儿,她还闹过脾气。


    母亲当时很严肃的告诉她:“你若真想和这些优秀的舞者们同台,就该靠真本事考进去,我带你来,是为让你开眼,不是让你学会走捷径。”


    别说,这法子还真管用,姜幼眠后来就憋着这股气,进入了京大舞团,仅一个月,就站在了领舞的位置。


    可那时……谢云渡也在台下么?


    她不知道那个气质清贵疏离的男人,为何会去看那场表演。


    竟还在众多优秀舞者中对她记忆深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酸胀与震撼缠绕成某种复杂情绪。


    七年,真是一段深沉而漫长的注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门把猛然被拧开——


    谢云渡站在门口,原本一丝不苟的黑发有些凌乱,素来冷静自持的眉眼间,罕见的露出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的目光落在姜幼眠身上,将她脸上的震惊与不解全然纳入眼底。


    空气凝滞了几秒。


    谢云渡淡然敛眸,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稳重平静。


    他不紧不慢关上书房门,步伐沉稳地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男人视线掠过那幅画,最终落回她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嗓音低沉:“看见了?”


    姜幼眠喉间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视线重新投向画中的红衣少女,眼中流露出遥远的温柔:“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那年京大校庆,我受长辈所托,临时过去瞧瞧,谁也没惊动。”


    谢云渡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我的生活其实挺无趣的,不是工作就是尔虞我诈,所有一切自出生那刻起,就被安排好了。”


    他转眸看向她,目光专注而认真:“可看见你提灯出场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寡淡的生活才有了点意思。”


    她就如那盏灯,照亮了他寡淡无趣的生命。


    姜幼眠的眼泪无声掉落,她声音发颤:“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止是画,过往种种,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藏在心里,独自承受。


    不可否认,她是心疼了。


    谢云渡抬手,指腹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有什么关系。”他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即使绕了再远的路,你不也自己走到我面前来了么?”


    他耐心布下无声的网,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她终会来到他身边,这一点,谢云渡从未怀疑过。


    姜幼眠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温热泪水浸湿了他整洁的衬衫。


    她带着哭腔骂他:“你这个固执的老混蛋。”


    谢云渡喉咙间溢出声低笑,将她抱起,坐在书桌前的真皮椅上,更紧地把人拥在怀中,任由她打骂。


    片刻后,姜幼眠在他怀中抬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浓密的黑发。


    近距离下,她清晰地看见,墨发深处,竟藏着几根不易察觉的银发。


    他今年已经三十一了。


    这些年,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忙碌,为她开辟医疗版图,还要担心她在伦敦的处境,是真的太累了。


    她指尖微颤,哽咽的声音里带着酸楚:“谢先生,你怎么都有白头发了。”


    谢云渡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眉头微挑,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嫌我老了?”


    姜幼眠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默地看着他,经过岁月的洗礼,这张英俊的脸比以往更加成熟有魅力,令人着迷,她又怎么可能会嫌弃。


    须臾,她深吸口气,环住男人的脖颈,亲昵地趴在他颈间,眼神清澈而坚定:“谢云渡,我们结婚吧。”


    抱着她的手臂陡然收紧。


    谢云渡设想过无数种他们的未来,也有自己的计划。


    她性子太拧巴了,又是个犟脾气,所以他已经做好了用更长时间去引导和等待,唯独没敢奢望,这句话会由她率先说出来。


    他从未主动提,也不敢,是怕任何形式的压力都会影响到她,他太怕失去了。


    这份小心翼翼,珍藏于心的渴望,竟在这一刻,被她真切地,捧到了他面前。


    他深邃的眼底情绪翻涌,掀起万丈惊澜,那是无比深沉的动容和难掩的喜悦。


    谢云渡喉结轻滚,将她放坐在椅子上,转身去打开书桌左侧最下方的抽屉。


    抽屉里并无文件,只放了个丝绒盒子,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了盒盖。


    黑色丝绒衬垫上,那枚钻戒璀璨夺目,简约大气。


    姜幼眠的心跳似漏了一拍。


    他竟然……


    她看着他取出那枚戒指,又托起她的手,将钻戒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


    冰凉的触感紧贴皮肤,他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她指尖,灼热而虔诚。


    “姜幼眠。”他认真唤她名字,语气深情而坚定:“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摘下它了。”


    那句话说出口后,姜幼眠其实是有点后悔的。


    年轻人,太冲动了。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被谢云渡拉着去领了证。


    好吧,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姜幼眠用了一周时间来接受“谢太太”这个新身份。


    她的腿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最近还学了支新舞。


    这晚,夜色如墨,碧水华庭的路灯明亮,在车道旁投下皎洁的光晕。


    谢云渡的车缓缓驶近,目光被不远处路灯下那抹亮色牢牢锁住。


    姜幼眠穿一袭红色舞衣,站在灯下,熟悉的古典舞音乐响起,她足尖轻点,翩跹起舞。


    她的动作还是那般柔美却有力量,旋转间,红色裙摆如盛放的玫瑰,妖冶迤逦。


    周围万物顷刻间黯然失色。


    谢云渡推开车门,静静地倚在车边,看着她轻盈跳动,双腿无恙。


    他眼尾泛了红。


    久困于心的自责和内疚在这一刻悄然瓦解。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京大舞台上那个提灯的少女,时光仿佛在此刻重叠交错,那份最初的悸动再次闯入心扉。


    一曲完毕,姜幼眠转过身来,冲他巧然一笑,声音脆脆的,“谢先生,那年我虽上了台,但并未跳舞,所以支舞,只跳给你看。”


    “喜欢吗?”


    谢云渡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注视着灯下的姑娘,嗓音磁沉沙哑:“喜欢。”


    只是喜欢二字太浅。


    他要让他的谢太太,往后余生,都无忧无虑地,为他起舞。


    他极度贪心的,要他的神明,只为他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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