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灵交 沈烟亭突然提到双修让院子里人都……
沈烟亭突然提到双修让院子里人都有点意外, 在她们大部分人心中沈烟亭都是和欲望脱节,只有薄雪浓没觉得有什么,她兴冲冲地应道:“有, 我都记下来的!师尊,我真的很乖!”
薄雪浓思绪一下就偏了,完全记不起她上一句还在让沈烟亭放弃她。
只想反复告诉沈烟亭她很乖,她有好好听她的话。
她讨好的意味明显,这让沈烟亭的刚刚愠怒渐消。
其实她不是气薄雪浓, 是气自己……气自己没有能力守护好在意的所有, 无论是薄雪浓,还是凤盈波对于她来说都很重要, 一个既是徒儿又是爱人,一个是亲手教出来的师妹。
沈烟亭不太喜欢这种万事不在掌握的感觉,更不喜欢明知别人在算计身边人却迟迟看不透阴谋的感觉。
掌心贴住了薄雪浓的侧脸,声音恢复了平静:“浓儿, 你不会有事的。”
沈烟亭眼眸浮着细微的红, 堵住了薄雪浓所有想说的话。
从前的薄雪浓将为沈烟亭牺牲视为一种荣耀,此刻却发现她好像没有资格将死挂在嘴边, 因为沈烟亭会为她的死感到难过,甚至是做出什么她绝对不想看到的事, 薄雪浓眸底添了些泪花, 轻轻点了点头:“师尊, 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沈烟亭没有再说话,视线停在薄雪浓眸底,心是一软再软。
她其实很清楚,薄雪浓只是习惯了将她摆在更重要的位置,她总不能怪薄雪浓太爱她。
俞岑挽身上一定有枝叶缠在了凤盈波身上, 她几乎是凤盈波挪一步,她就跟着挪一步,在凤盈波来到薄雪浓和沈烟亭身边后,俞岑挽也跟着挪了过来,她像是忘了她们今日才初次见面,非常并不见外地将自己归为了沈烟亭的阵营:“大师姐,你不必太担心了,如果情况真的很糟糕,那师尊和云烟宗……”
沈烟亭截住了俞岑挽的话:“此事不能牵连云烟宗。”
俞岑挽此时方才明白凤盈波几人的处境,恐怕比她以为的还要差劲。
她唇瓣轻抿,没有多犹豫便接了话:“我现在就去告知师尊一声,说完我就搬过来。”
俞岑挽是个行动派,她说完便走,没留给沈烟亭几人拒绝的机会。
在俞岑挽走后,虞蝶儿、季云幻和牧纤鸢也离开了院子,还抱着了那两只小兽,看着有点爱不释手了,这让薄雪浓有点好奇两只小兽赚到了多少积分。
薄雪浓翻出来了系统面板,里面的积分比薄雪浓想象中要少。
俞岑挽对凤锦的爱意值达到一百,积分却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增长一百万,而是跟沈烟亭同样的五十万。
薄雪浓短暂的愣神过后才明悟过来,她和沈烟亭才是正常的完美攻略,那五十万积分里还包括了她们的亲密接触,但凤锦跟俞岑挽最大程度的亲昵接触就是刚刚亲了口侧脸,好感值都不是她自己刷上去的,而是凤盈波替她刷的。
凤锦只能拿到一半积分奖励,不过因为她系统积分是薄雪浓的两倍,所以拿到了跟薄雪浓同样的五十万积分。
当然兑换神器的积分够了,甚至还多出来不少。
薄雪浓仔细看看情比金坚板块的积分增加,忍不住微微咂舌,情感脆弱的攻略对象果然比较好刷积分。
【宿主凤锦攻略金标俞岑挽成功,获得亲情相连积分加五十万】
【副手小尾巴四号成功获取银标季云幻亲密之吻积分+100】
【副手小尾巴五号成功获取银标季云幻爱的抚摸积分+100】
【副手小尾巴四号得到银标季云幻的怜爱之心积分+200】
……
【宿主凤锦成功接触金标孟伶初积分 +500】
【宿主凤锦获取金标孟伶初的感动之心积分+500】
【宿主凤锦成功获取孟伶初的偏护积分+1000】
……
薄雪浓算是知道凤锦为什么面对孟伶初能有那么大勇气了,她才接触孟伶初这么短的时间,居然从孟伶初一个人身上刷到了五千积分。
季采言日日守在季采熙身边,季采熙都没给她们贡献这么多积分。
没有自我的人,面对一丁点施舍的光都会感动不已。
孟伶初目前是碰面的攻略对象里积分最好刷的一个,她还是个金标攻略对象,攻略她积分本来就会比其他人多,看在积分的份上,薄雪浓原谅孟伶初拿灵火烧她的事了,但她不原谅孟伶初烧沈烟亭的事。
薄雪浓不会拦着凤锦对孟伶初的好心,但也仅限于此了。
除了孟伶初,季云幻积分是最好刷的。
两只小兽拿到的积分跟薄雪浓一样比凤锦完成任务要少一半,但这么点时间它们也合力从季云幻那刷到三千的积分了。
薄雪浓现在一共有五条小尾巴,一号司仙灵,二号季采言,三号虞娴,四号小狗朱瞳,五号小猫范嗳。
司仙灵现在应该是跟伍清舒碰头了,今日积分是竹凝芙和伍清舒都有,加在一起有三千。虞娴估计还在闭关,她的积分来自虞蝶儿和虞春儿对亲娘固定的思念,还有季采熙对她固定的感激,最近几日都维持在一千二左右。
季采言那获取的积分是最少,可能因为季采熙那积分太难刷,她和虞春儿还没什么亲密接触,积分每天在五百左右,朱瞳和范嗳刚出现,除了在季云幻那刷出来的积分,朱瞳还从虞蝶儿那刷出了两百积分。
兑换完神器还能剩十六万左右的积分,薄雪浓忍不住计算她们是否还能在入鳞汕郡历练前再兑换一件神器,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除非她们每个人的积分都变得跟孟伶初和季云幻一样好刷。
薄雪浓现在身边是有不少攻略对象,可积分算得上特别好刷的只有季云幻。
俞岑挽该贪心一点的,这样凤锦每日跟她有点母女亲密互动,积分应该是能涨不少,可现在俞岑挽一日便将攻略进度条拉满了,凤锦还没做零碎小任务,就从她身上拿到了总攻略任务的积分。
她们还想要俞岑挽的积分,只能靠还没攻略成功俞岑挽的薄雪浓和薄雪浓的五根小尾巴了,可她们当中最容易拿到俞岑挽积分的只有凤锦而已。
要是能刷一些亲密互动积分后,再拿到总积分就好了。
毕竟金标亲密互动积分都很高。
当然这样其实也很好,起码解决了心头大患。
薄雪浓这些日子都在担心凤锦攻略任务失败,没办法永久地留在这个世界,现在凤锦的攻略任务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她以后都会留在这个世界了,而她最不放心的祖母也会拥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这还多亏了凤盈波。
“啊!”凤盈波突然尖叫一声,吓得薄雪浓视线从系统面板上移开,匆匆将面板收了起来。
凤盈波没有吓到人的自觉,她紧张兮兮地扯住了沈烟亭的袖子:“师姐,俞岑挽说她今日就搬过来,那她是不是要跟我睡啊?那……那锦儿怎么办?我只同意了她过来,还没跟锦儿说好呢?”?
薄雪浓视线在院子里转了转,玄雾山驻扎地很大,她和沈烟亭住在一个院子,凤盈波和凤锦住在一个院子,院中最少有四间房,就算俞岑挽搬过来也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她住。
凤盈波倒是自觉,这么快就接受了道侣是要住在一起的。
沈烟亭也没想到凤盈波的思绪突然跳转到了这里,她抬手指了指凤锦:“凤锦,你现在跟小锦商量也不迟。”
凤锦十分干脆:“阿娘,你要是真想好让小娘做你的道侣,我以后可以一个人住。”
她答应得太快,凤盈波戳了戳凤锦的脸:“你还这么小,你都没有一个人睡过,不可以一个人住的。”
“阿娘,我有两百岁了!”凤锦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想自己住了,是你不同意。”
“锦儿,你真的可以吗?”凤盈波仍旧不放心:“你睡觉要是踢被子怎么办?你要是在梦里哭醒了怎么办?”
“……”凤锦小脸窘迫到发红,她扯住了薄雪浓一片袖子:“我……我才没有在梦里哭。”
凤盈波认真盯着自家女儿,漂亮的眼睫慢慢颤动,眸里有怜惜和困惑:“可你从小就爱做噩梦,常常会从梦里哭醒,我抱着你睡才会好点的,我记得你以前还爱在梦里念叨什么大师姐别杀我,我一直都以为你挺害怕雪浓的,没想到你现在跟雪浓这么好,依赖她比依赖我还多。”
怪不得凤锦这么大了,凤盈波还日日都抱着她睡,连夜晚修炼都省了,原来是为了照顾凤锦。
薄雪浓知道凤锦以前很怕她,没想到怕到梦里都是她。
她视线转到了凤锦身上,凤锦小脸更红了点,眼眸也跟着红了点:“我……我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
凤盈波:“真的?”
凤锦:“真的!”
凤锦应答得太决断了,这有伤到有点女儿奴的凤盈波。
她有点郁闷,戳凤锦脸的手用力了点:“锦儿,你好歹挽留挽留我嘛,不然担心担心我?万一我真的被果子精咬了怎么办?虽然她也是你娘 ,但是我养了你两百年嘛,你应该向着我嘛。”
凤盈波怎么一直抓着果子精会不会咬人不放?
薄雪浓眉头跳了跳,她有点想问,又觉得凤盈波嘴里说不出她爱听的话。
凤锦眼眸彻底红了,她微微错开视线:“我肯定向着你嘛,她要是欺负你,我们就把她赶出家门!”
“那还是不要了。”凤盈波没有再戳凤锦的脸,她伸手在凤锦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锦儿,你小娘她很可怜的,我们要是都不心疼她,她就没有人心疼了,她很有可能会去轻生的。如果她真的咬我,你就……嗯扯她的叶子,不可以赶她走,骂她也可以,但要注意用词,不能把话说得太重,那会伤到她的。”
曾经拥有爹娘全心全意爱的凤盈波确实是很会爱人,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本事,能将破碎的心灵慢慢补起来,慢慢驱散对方心底的阴霾。
凤锦就是这样被补好的,俞岑挽大概也会好的。
凤锦嘴唇动了动,有点别扭地嘀咕一声:“阿娘,谢谢你。”
凤盈波很是迷茫,完全猜不到凤锦怎么突然将话跳到了这里:“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娘。”
凤盈波摸了摸凤锦的脑袋,困惑更重:“我本来就是你的娘啊,谈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凤锦别扭地扁扁嘴:“就谢!”
凤盈波用力揉了揉凤锦的脑袋,眸中噙着满满的宠溺:“好吧,那我接受你的道谢了。”
凤锦忍着眼眸的酸涩,没有再开口。
倒是沈烟亭出于关心,问了句凤盈波:“凤师妹,你为何那么怕岑挽咬你?”
她是真怕凤盈波有了什么心理阴影,没想到凤盈波说出口的答案跟她所想完全不同:“师姐,我是剑修啊,她是丹修啊,我是战斗型修士,她是辅助型修士,我要是……”
凤盈波胆子向来大到不像话,她偷偷瞥了眼沈烟亭脖颈处的印记,还是梗着脖子如实说了下去:“我要是被咬成师姐这样,那我多没面子啊。”
沈烟亭:“……”
薄雪浓觉得沈烟亭肯定后悔问凤盈波了,她就觉得凤盈波说不出什么正经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
凤盈波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凤锦:“锦儿,我让你给师姐的补茶,你给了没有?雪浓是凶兽,身体肯定很好,补补还是很有必要的。”
沈烟亭:“……”
凤锦没敢接凤盈波的话,她偷偷看着沈烟亭微微僵住的脸色,忙帮凤盈波移开了话:“阿娘,小娘除了是丹修,还是果子精啊,果子精是妖啊,妖的恢复能力普遍是要好过人修的。”
凤盈波如梦初醒,她小声嘟囔一句:“那咬咬也没事,等你小娘回来,我就告诉她。”
“凤师叔,你还是别……”薄雪浓是想拦着凤盈波‘自寻死路’的,哪怕凤盈波随便哄一下,俞岑挽对凤锦的好感值就拉满了,她仍旧觉得俞岑挽是颗黑心果子,容易满足不代表没有欲望。
贪欲都是越纵容越多的,薄雪浓很有被宠到贪欲无限放大的经验。
她刚刚开口,手臂就被沈烟亭抓住了。
沈烟亭也不说话,她就是将薄雪浓拽到了身后,一团灵力封住了薄雪浓的口。
薄雪浓看看沈烟亭印记明显的脖颈,又看看凤盈波兴冲冲的模样,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忍不住笑了声。
她觉得偷偷跟凤盈波算账的沈烟亭跟平时不太一样。
有点可爱。
薄雪浓贴住沈烟亭,靠着沈烟亭低声说:“师尊,我以后一定都咬在看不到的地方,不会再让你没有面子的。”
“……”沈烟亭并没有理薄雪浓,等着院中没人以后倒是立刻将薄雪浓堵进了房中:“咬我。”
薄雪浓朝着外面看了眼:“师尊,这是白日。”
她是突然想起来了沈烟亭曾经的叮咛,沈烟亭面上浮着淡淡的薄红,她指尖慢慢晃动,一缕灵光从她指尖冒出,在瞬间弥漫开附在了门窗上,灵光锁紧了门窗,在瞬间幻化成浓厚的黑,挡住了全部光线。
漆黑的环境不见半点白日亮光,沈烟亭和薄雪浓面对面站着,指尖轻轻拍了拍薄雪浓肩头:“现在,天黑了。”
……
原来还能这样!
薄雪浓脑袋有点发懵,淡淡的冷香顺着指尖飘进鼻腔,意识方才清醒点。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些雀跃,也有些担忧:“师尊,虽然我特别想,但你好像还没休息好,不然还是养养吧。”
薄雪浓不是瞎子,她离沈烟亭还近。
刚刚在院中的时候,沈烟亭偶尔会揉一下腰,搂着她时整个人是靠着她在站。
俞岑挽来时,沈烟亭根本还没休息好。
“你……”沈烟亭指尖再动,房中的灯亮起一盏,借着灯薄雪浓看清了沈烟亭泛红的肌肤,也有看到沈烟亭眸底不太明显的幽怨,她还没说话,沈烟亭先点了点她小腹:“浓儿,你不是有听我的话好好看吗?难道就没发现我给你的法诀是灵交?”
灵交?
薄雪浓难以置信地将法诀找了出来,她快速翻开第一页果然上面有灵交两个字,所谓灵交就是通过血脉交融,引出灵根本相,双方不做那种事,让灵根本相交缠。
这就不是给人修用的,而是给妖兽用的。
那些描绘在法诀里缠绵画面,都属于她灵根本相的,不属于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灵根本相交融,保持着清醒牵引交缠而生的灵力入体。
薄雪浓刚刚还在担心沈烟亭的身体,现在比较担心自己的定力,还有点失望:“师尊,我不是妖兽。”
从前薄雪浓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说她是凶兽,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想否认身上有兽血。
沈烟亭含笑拍了拍薄雪浓:“浓儿,我们开始吧。”
薄雪浓唇瓣动了动,可怜兮兮地看向沈烟亭:“师尊,我们换一个法诀好不好?”
沈烟亭指尖一点点摩挲到了薄雪浓脖颈处,指腹贴住那不算太深的牙印问:“怎么?这么快就不心疼我了?”
“我……心疼的,我就是……”薄雪浓一时语塞,毕竟她也不能说她不担心沈烟亭了,可是这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沈烟亭往前靠了点,搭在薄雪浓脖颈处的手指滑落了下去,她勾住了薄雪浓的脖子:“乖。”
薄雪浓将换法诀的话咽了下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烟亭,她实在是美得过分,房中只有细弱的光线,仍旧没有淡去那张脸的容光。
弱光会让她的五官更加柔和,皮肤更加细腻,眸光更加温软。
在这样近的距离,她能轻易想起沈烟亭哪片肌肤最敏感。
再没有冷意,唯有细热。
薄雪浓喉咙滚了滚:“师尊,我想亲你。”
她话说得直白,沈烟亭嗔怪地瞪了眼她。
既没回应,也没拒绝。
沈烟亭勾住薄雪浓脖颈的手滑了滑,扯住了薄雪浓的衣襟:“过来。”
薄雪浓见沈烟亭不应她,低着唇吻到了沈烟亭手腕上。
沈烟亭有些无奈地看她,快速将她拽到了床榻上,调整好姿势,两人面对面而坐。
她搂住薄雪浓的腰肢,将脖颈朝着伸向了薄雪浓唇边:“咬着我,运转法诀。”
血脉交融的办法有许多,咬破皮靠在一起是最直接的,还不用双方都落下伤口。
沈烟亭让薄雪浓咬她,也是想让伤落在她身上,而不是薄雪浓身上。
可薄雪浓现在想要的,跟沈烟亭准备给的不一样。
太近。
太香了。
薄雪浓下意识地搂住了沈烟亭腰肢,细密的吻即将落下,沈烟亭蹙起眉:“坐好。”
带着命令意味的声音响起,薄雪浓松开了沈烟亭,僵直着背脊坐好。
“咬着我。”
这次薄雪浓没动。
沈烟亭靠过去,吻上了薄雪浓的唇。
她声音软了许多:“乖,咬着我。”
薄雪浓皮肤滚烫得厉害,喉咙不住地滑动,她有吻过去的冲动,但更想听沈烟亭的话。
“师尊。”薄雪浓摸到了沈烟亭的后脖颈,将她慢慢推向了颈窝:“你咬我吧,我耐咬一点。”
沈烟亭还想推拒,薄雪浓已经摸到了脖颈,指尖带着灵刃在脖颈处轻轻一划,落下一道细口子,推着沈烟亭靠了过去:“师尊,你再不咬我,我的血就白流了。”
沈烟亭指腹抵在薄雪浓腰窝,用力捏了一下,这才贴上薄雪浓的脖颈。
唇瓣贴住血口子,法诀慢慢运转,薄雪浓和沈烟亭身后分别出现了两道光影。
沈烟亭身后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女神像,薄雪浓身后却不是半人半妖的光影,而是一只完完整整的兽,黑眸三尾,有着极浅的金光缠绕……
第97章 受伤 果然,薄雪浓的法相已没有半点人……
果然, 薄雪浓的法相已没有半点人身。
沈烟亭给薄雪浓的双修法诀是灵交,能够唤醒最本质的灵根法相,她不是要跟薄雪浓双修提升修为, 而是她想验证一件事,现在这件事已经验证出来了。
薄雪浓正在逐渐变回神。
不是突破成神,而是完整地拿回神兽该有的模样。
随着神灵法相的出现,唇边沾着的鲜血似乎更香了点。
沈烟亭指尖死死抵住掌心,捏出红痕方才忍住了将薄雪浓咬深一点和吞咽鲜血的冲动。
薄雪浓像是遗忘了她身上还有血莲印记, 对她鲜血的渴望也快到失控边缘了。
她们还没绑定同命蛊, 沈烟亭还没摆脱诅咒。
不过薄雪浓就算记得,大概也会坚持让沈烟亭咬她, 她一直都是这样心疼她的,可她的法相跟她不同,细密的疼痛顺着法相涌来,拢住了她的脖颈, 沈烟亭疼到发出一声低吟。
视线往上滑动, 便能看到薄雪浓法相的尖锐抵住了沈烟亭法相的脖子,爪尖正在慢慢朝里陷进去。
薄雪浓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师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切地掐动指诀控制法相,可她的法相没有松开沈烟亭, 爪尖还在深陷。
比起薄雪浓的意外来, 沈烟亭是足够镇定的。
眼前的一幕是在她预料之中的, 毕竟人又怎配沾染神灵,与神共修。
薄雪浓的法相攻击她,恰恰证明她猜对了。
薄雪浓已经觉醒了神灵法相,哪怕不完整,她也不是什么半妖。
她早该想到的, 从薄雪浓妖身出现就该想到这种可能。
半妖根据拥有的妖身多少来判定继承血脉多少和天赋好坏,但薄家不太一样,她们世世代代都继承着相同份量的血脉,一样被魔息浸染的血脉,强大缺乏理智,嗜血好战缺少人性。
她们个个天赋都很好,可她们家族数万年都没有出现过妖身了。
神血被魔息彻底侵蚀,妖身也不复存在,所以修仙界逐渐将她们彻底归为人修。
妖身突然出现只有可能是魔息被净化,神血正在慢慢复苏。
复苏的契机大概是除恶。
沈烟亭这当然不是平白无故猜想,仔细回想便会发现薄雪浓妖身第一次出现是在天肴宗杀死何永鞑以后,当时是生长出了半只纯黑的毛茸耳朵。
杀人便是她妖身出现的契机。
可薄家人世代凶残,杀人无数,要只是杀人那她们早就该挨个觉醒妖身了。
只能是杀恶。
何永鞑常年欺凌桂念安,还参与了谋害岚寿村的计划,还不止玩死了一个灵补,说他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为过。
古书有记载恶灵回头会拼命做好事来弥补过往做下的错事,一件错事需要做千万件好事来弥补,同理魔息说不定能用为善来净化,人修自然是不行的,可她是神兽血脉。
随着神兽彻底死去,她的血脉会完整地交托给后代。
完整的神灵能够吸收香火之力,自然也可以吸收感激之力来净化魔息。
最好的证明就是薄雪浓杀恶以前都是要渡雷劫突破的,自从杀恶突破以来还从未渡过雷劫,修仙界关于神界的传说也有许多,比如人修境界看修为,神灵境界算功德,功德和被供奉都能增强她们的力量。
功德能够消劫。
她可以很坚定地告诉莫听姝,薄雪浓没有杀错过一个好人,此时自然也能很自信地说薄雪浓杀死的每个人都是在积攒功德,毕竟那些人不是天肴宗那般歹毒,连俗世人都算计的人,便是奸恶狡诈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宗弟子。
所以神界其实从未放弃过立功的神兽,只是神兽失控以后判定好坏的能力消失了,没办法清除魔息重登神界。
神兽后代更是少了神息镇压,不为恶已经算好,为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只要薄雪浓继续除恶,她便会成为真正的神兽,拥有吸收香火之力的能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都会被撕碎。
沈烟亭没有计较那份疼痛,她心中还是喜悦更多,这意味着她们的胜算更大了。
只要猜想正确,那她花时间来验证这个就是值得的。
沈烟亭并不怕这就恰好也是桑樊他们的谋算,她们是误打误撞将薄雪浓送往了这条以杀恶来除魔息的路,桑樊他们不可能一早就知道这点,不然他们可能会想尽办法将薄家血脉私有。
他们要是知道这种情况下薄雪浓能逐渐变回神灵,肯定是不敢给薄雪浓建庙宇,还给她供奉那么多香火的。
桑樊他们就算真图谋香火之力,清除魔息的办法也该在他们能彻底控制薄雪浓以后才能用,而不是阴谋还没全面铺开,薄雪浓已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法相。
薄雪浓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血脉变化,别人就更无从知道了。
沈烟亭要不是以这种办法引出了薄雪浓完整的灵根法相,也绝对不会知道薄雪浓正在逐步变成神兽。
桑樊他们看到薄雪浓的妖身也想不到这里来,更无从验证。
毕竟法相和妖身可不同。
薄雪浓的妖身按照古籍记载应该是黑眸三尾,温顺时如柔骨兔,遇喜会幻化为狐,发狂形似戾山野猫,有着多种变化。
法相真身却不是妖,是有黑白双相古籍狰兽。
黑面獠牙,血盆大口,能吞尽……
沈烟亭思绪停了下来,一股清晰的疼痛顺着本相再次爬向了她的身体,视线往上爬动,那只凶兽正咬住她本相的手臂,用力撕咬,似乎下一瞬就能将她整条手臂扯下来。
它好像准备摧毁她。
并不算意外,只是有些疼。
沈烟亭仍旧保持着咬薄雪浓的姿势,抵在薄雪浓颈窝将因疼痛皱起的眉藏起,她不能松开口,灵交时贸然断开血脉连接,双方法相都会受伤。
薄雪浓此刻早已慌乱到了顶点,她好容易让法相放过了沈烟亭法相脖子,没想到它立刻咬上了沈烟亭的手。
这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没有暧昧缠绵,只有强烈的摧毁欲望。
其实黑色法相出现的瞬间,薄雪浓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了。
原因无它,她的法相太凶了。
跟温顺乖巧会缠着沈烟亭的妖身不同,那是一只狰狞的凶兽,虚影身形也高大威猛的不像话,尖牙利爪像是能随时撕碎沈烟亭法相一样,而且它望向沈烟亭的眸光一点也不温柔。
薄雪浓分明照着法诀来的,法相却没有如她所想那样温柔地将沈烟亭法相缠绕。
要不是她在极力抗争,那只狰兽都说不定已经将沈烟亭法相吃了。
薄雪浓很清楚灵根法相一旦消失,灵根会被毁。
她的法相想摧毁沈烟亭。
混账东西!
“松口!”
薄雪浓满脸生寒,不住掐动指诀,耀眼的金光自她身上散开,跟薄雪浓法相冒出的金光碰撞在一起,强大的神识震得沈烟亭法相虚影黯淡了不少,她虚浮在半空中,飘摇轻荡,身躯摇摇欲坠。
沈烟亭还咬着薄雪浓,唇边溢出的鲜血和薄雪浓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温热散开在了薄雪浓的颈侧,顺着脖颈滑落,鲜红落进了衣襟里,温热的血液像是能灼伤皮肤,薄雪浓握住沈烟亭的手,急忙运转着法诀停下,可灵交一旦开始,法相就不是能轻易收回的了。
薄雪浓见拦不住狰兽,连忙运转灵力到掌心,准备朝着灵根所在丹田拍去。
她想摧毁自己的经脉,帮着沈烟亭法相解脱。
灵力刚刚聚拢,薄雪浓的手腕便被沈烟亭握住了。
沈烟亭被薄雪浓法相全面克制,却能轻易让薄雪浓掌心的灵力溃散。
薄雪浓眼睁睁看着掌心的灵力散去,眼尾洇开薄红,眸中盈满了泪珠,她猜得到沈烟亭是不想她伤害自己,可……眼看着狰兽要将沈烟亭的法相彻底撕毁,薄雪浓忍不住怒呵:“你要是再碰她一下,我就杀了我自己,让你跟我一起死!”
狰兽法相停下了撕咬,转过头不确定地看着薄雪浓。
它似是在确定薄雪浓的态度,等着确定薄雪浓不是在说笑,它粗壮的尾巴将沈烟亭法相捆了起来,金光顺着尾巴将沈烟亭包裹,薄雪浓才松了口气。
她的法相正在将刚刚吞噬的法相之力还给沈烟亭。
等着狰兽将力量还给沈烟亭,薄雪浓便急忙强行催动法诀结束,匆匆将法相收了回来。
法相入体的瞬间,沈烟亭手臂和脖颈的刺痛比刚刚更为清晰,尤其是手臂处,还出现一道红痕,小腿和腹部也有细微的疼痛传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咬着薄雪浓脖颈的牙齿刚刚松开,身体就不受控地顺着薄雪浓的怀抱往下滑落。
薄雪浓急忙扶住她,焦急地唤道:“师尊,师尊!”
沈烟亭唇边是匀开的血痕,额心有细密的汗珠,呼吸比平时困难了几分。
她捂着手臂,微微侧身。
沈烟亭趴在薄雪浓腿上,将头探出了床榻外,一口鲜红的血在地上溅开,她气息更微弱了一点。
薄雪浓忙找出疗伤丹喂给沈烟亭,掌心贴住沈烟亭手心给她输送灵力。
沈烟亭推了推她的手,并没有成功推开。
“浓儿。”沈烟亭等着喉咙处的腥甜退去,才缓缓坐起身跟薄雪浓说:“我没事。”
薄雪浓向来是沈烟亭说什么,她信什么的,可此时沈烟亭唇边还有血痕,薄雪浓颈侧和肩头,甚至是胸口都有她的血滑落的痕迹,地上更是有她刚刚吐出的鲜血,这种情况下沈烟亭还要说自己没事,薄雪浓信不了一点。
她不管不顾地捏着沈烟亭手,继续给她传送灵力。
沈烟亭挣了挣,她身体还有点没缓过来,一点力气都没有,自然是挣不开的,只能将声音软了软,哄着薄雪浓松开她:“浓儿,法相的伤,灵力是治不了的,养养也就好了。”
听到沈烟亭这样说,薄雪浓还是不肯松手,泪珠顺着眼眶坠落。
声音因疼痛微微有些嘶哑:“师尊,我一定要杀了它!”
“浓儿,那是你的法相,你不能……”
“那它也不能伤你!”薄雪浓打断了沈烟亭,她现在情绪非常不好,可以说已经徘徊在自毁的边缘:“师尊!谁也不能伤你!包括我!”
沈烟亭没想到答应过她会好好活的薄雪浓,遇到事还是会连她自己都想杀。
她擦去了唇边的鲜血,将自己送进了薄雪浓的怀抱,靠着她低语:“浓儿,你别怪你的法相,你要怪就怪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会咬伤我。”
“师尊,你不用帮它辩解,就是它该死!”
“是我。”沈烟亭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抱紧薄雪浓:“浓儿,真的是我。”
薄雪浓眼睫轻动,没太明白沈烟亭的意思。
她杀心未消,沈烟亭只好如实相告。
沈烟亭每多说一个字,薄雪浓的脸色都会更难看一点:“师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能知道吗?”
“我……”沈烟亭有些语塞,她不说是因为知道要是提前相告,薄雪浓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烟亭双臂环住薄雪浓,将她拥进怀中:“起码结果是好的,我找到了让你成为神灵的办法。”
薄雪浓没有回应沈烟亭这个拥抱,她僵直着身体,呆愣愣地望着前方:“师尊,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因为这个死了,我该怎么办?”
“浓儿,你忘了吗?”沈烟亭能觉察到薄雪浓的惊魂未定,也能感受到她的无措,她想过薄雪浓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这样激烈,这份因关怀她生出的僵持,她实在是没有理由责怪,只能柔声轻哄:“我是双灵根择一道,灵根法相自然也有两个,真的被吃掉一个也没关系的,不会影响修炼,也不会影响我……”
“可你会疼!”薄雪浓很少有打断沈烟亭说话的时候,今日却很频繁,她不想听沈烟亭劝慰她:“我也会疼。”
沈烟亭怔愣住,薄雪浓的情绪才难以稳定,她呢喃两声:“师尊,我的心很疼,是不是我死了,亦或者我杀了凤师叔,你就不用再想这些了?更不会拿自己来验证猜想了?那你是不是该讨厌我了?我不想被讨厌,也不想你伤害自己,我该怎么办?”
沈烟亭怔愣在原地,她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到的,猜不到桑樊他们的盘算,也预测不到薄雪浓心疼她的程度。
故事有点失控了,她甚至不敢问薄雪浓为什么要杀凤盈波。
她第一次有些无措,本能地吻了吻薄雪浓的唇:“浓儿,我不会有事的。”
沈烟亭唇含着能抚平杀意的冷香,薄雪浓咬住她的唇边,试探着将舌尖探了进去,尝到的是更令人失控的腥,那是沈烟亭血的味道。
微涩,腥咸。
一点也不香。
薄雪浓第一次觉得血的味道刺鼻,尝到的血味能烫穿她的舌头,能让她厌恶鲜血。
沈烟亭的血就该在她经脉里缓缓流动,而不是因受伤而涌出。
薄雪浓有点想哭,她也的确哭了。
泪珠一颗颗的滚落,没出息极了。
她吸了吸鼻子,既怕沈烟亭嫌弃她只会哭,又怕沈烟亭讨厌她。
薄雪浓极力压制着眼泪,克制着用最极端的方式将这一切都结束的冲动,她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凤盈波,张口却同样偏激:“师尊,你不要想这些了好不好?不要伤害自己来盘算我们获胜的可能了好不好?我会搜魂术,我能去挖他们的脑子,我明天就去,不,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挖开桑樊的脑子,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薄雪浓说着就要站起来,还没起身就被沈烟亭搂住了腰肢:“浓儿,你冷静一点。”
她忘了。
偏激的自己师尊也不喜欢。
挖人脑太凶残了,搜魂术也是禁术。
怎么都是师尊不喜欢的。
薄雪浓有些苦恼地想着,思绪慢慢停下,唇瓣跟着动了动,是无力地道歉:“师尊,对不起,我太坏了,我不该学禁术,我不该……师尊,你别讨厌我好不好?你别想好不好?我来想,我会想到办法的,我有能力解决一切,你别再受伤了好不好?”
“浓儿。”沈烟亭此刻真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这样试的,她或许可以将她认为的恶人送到薄雪浓手边让她杀杀看,一个两个试不出来,人多了总能看出来变化的。
总不能等薄雪浓彻底变回神,她们仍旧眼拙。
虽然有违原则,但总比逼疯了薄雪浓要好。
为恶者本就该死。
她心疼地摸了摸薄雪浓苍白的脸,额心抵着她额心,轻声跟她说:“浓儿,我很爱你,我也不会讨厌你,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我永远不会责怪你,我会永远爱你。”
“可你还说要跟我双修。”薄雪浓含着水雾的眼眸轻轻眨动,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控诉的声音又委屈又可怜:“师尊,你骗我。”
沈烟亭微微错开视线,唇边溢出来两声低咳。
薄雪浓忙小心翼翼地将沈烟亭搂进怀里,手在她身上轻摁:“师尊,你是不是还疼?哪里疼,你告诉我,我……”
她话说到此处才发现自己对法相的伤束手无策,指尖微微僵住,薄雪浓只剩下将沈烟亭紧搂住:“师尊,你以后别骗我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什么都听。”
沈烟亭胸口疼得厉害,那是比伤势更重的疼痛,细密紧凑地堆在了心口,叫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手指攀上薄雪浓眼角,替她擦拭着泪水:“浓儿,师尊错了,师尊以后都不会了,你原谅师尊好不好?”
薄雪浓摇了摇头:“师尊,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是我太没用了,你才需要想那么多,我甚至笨到连身体变化都发现不了,还要师尊来替我看。”
“……”饶是沈烟亭也会算漏一些东西,比如薄雪浓有多喜欢她,比如薄雪浓连怪她都舍不得。
沈烟亭摁着薄雪浓的腰肢慢慢贴合床榻,主动吻上了薄雪浓的唇,还没来得及将手搭在腰带就被薄雪浓摁住了手,重新带入了怀里搂着,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沈烟亭还没想明白薄雪浓想做什么,就听到薄雪浓幽怨低落的声音:“师尊,我是很喜欢你主动吻我,可不能是在你受伤的时候,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
沈烟亭趴在薄雪浓胸口,最不缺主意的人突然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她微微仰起头,盯着那还在怪自己法相的薄雪浓:“浓儿,师尊往日里都是我教你,今日换你教我好不好?”
薄雪浓怪异地看过来,眼泪都止住了一点:“师尊,要教什么?”
搂着她的手臂松了松,沈烟亭也就往上靠了靠。
她的吻落在了薄雪浓唇角:“教我怎么哄好你好不好?”
薄雪浓扁了扁嘴:“师尊,你别讨厌我。”
沈烟亭靠在薄雪浓怀里:“浓儿,我真的很爱你。”
薄雪浓:“师尊,你不能死!”
沈烟亭:“我不会死的。”
薄雪浓猩红的眸子落在沈烟亭手臂:“疼,也不能疼。”
沈烟亭将手臂藏起袖中:“好,我以后都不会了。”
薄雪浓嘴唇动了动,发出极低的呢喃:“师尊,我想去挖桑樊的脑子,你不许拦着我,也不许讨厌我。”
沈烟亭靠在薄雪浓胸口,抬起来一点头看她:“浓儿,罗阙宗人多势众,桑樊还是大乘境,你杀不掉桑樊的,还会打草惊蛇……”
“师尊,我有办法。”薄雪浓摸了摸储物玉镯,那里面有能调出来系统面板的东西。
沈烟亭还是没应,眼看着薄雪浓脸一点点垮下去,不由得轻叹一声:“鳞汕郡城有阵法,一旦动手全城的人都会被惊动,先不杀桑樊好不好?既然怀疑他和魔宗有勾结,我们不如先去找魔宗长老,魔宗仇家众多,还个个罪大恶极,截杀魔宗的长老不会引起猜疑。”
薄雪浓扶着沈烟亭的腰肢,带着她一块从床榻上起身,连沾了血的衣裳都没换就抱着沈烟亭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静悄悄的夜里只有薄雪浓抱着沈烟亭穿梭的身影。
沈烟亭法相创伤还没缓过来,完全推拒不了薄雪浓,当然她也不想推拒,毕竟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薄雪浓生怕沈烟亭反悔,那是兑换了隔绝气息的法阵就立刻冲向城外,等着出了鳞汕郡城又有点迷茫:“师尊,我们该去哪里找魔宗长老?”
沈烟亭此时已经好点了,她双手结印,一只灵蝶出现在了她掌心。
灵蝶还没飞走,沈烟亭先感受到了法阵的存在:“浓儿,你用了什么隔绝气息的法阵?连我的灵蝶都出不去?”
自然是问系统兑换的精品法阵。
薄雪浓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或者悄无声息地撤掉法阵,沈烟亭那只飞不出的灵蝶已经动了起来,它穿出了无形的法阵,没入了黑夜中……
第98章 魔女 魔宗树敌众多,向来谨慎,往届鳞……
魔宗树敌众多, 向来谨慎,往届鳞汕郡历练都是等秘境门大开,他们才露面一窝蜂地涌向秘境, 不过他们要掌握鳞汕郡历练大开的时间,一般会安排在鳞汕郡城附近探听情报,观察各宗动向的小队伍。
这样的小队基本上都是魔宗精英弟子,由魔宗长老带领。
他们都是魔宗核心层,手上最不缺人命, 薄雪浓她们此行的目标便是他们。
沈烟亭没有在系统提供的灵阵上纠结太久, 她现在很多时候问薄雪浓的话都不需要答案,她就那么一边隔着灵阵操控着灵蝶寻找血腥味, 一边指挥着薄雪浓跟上灵蝶。
灵蝶带着薄雪浓一路朝东,随着方向越来越精准,速度越来越快。
薄雪浓横抱着沈烟亭,怕因意外摔着沈烟亭, 还用尾巴缠了沈烟亭一圈。
她跟着灵蝶不住地加快速度, 忽然发现灵蝶身上环绕的灵光变成了血红色:“师尊。”
沈烟亭自然也看到了,她眸光微沉:“浓儿, 再快点,他们可能在杀人。”
“好!”
薄雪浓并不太在意陌生人命, 但沈烟亭这样说了, 她自然顺从地将速度又提快了一点。
沈烟亭也催动着灵蝶飞舞得更快, 替薄雪浓指引方向。
还未靠近她们就看到了大片的血光,浓郁的血腥也跟随而来,告知她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沈烟亭摧毁了灵蝶,有些担忧地看向沈烟亭:“浓儿,你还好吗?”
沈烟亭有些担心薄雪浓迷失在血腥味里, 她知道那些血腥对于薄雪浓有多香。
身上即将失控的咒印让沈烟亭更加明白薄雪浓,一直以来克制欲望的路走得有多艰难。
在十瓣莲还剩两瓣没有变红的情况下,沈烟亭都会频繁产生咬穿薄雪浓肌肤的冲动,闻到她血香味更是会有吞咽的想法,更别说是天生血脉里自带嗜血渴求的薄雪浓了。
薄雪浓视线低了低,落在了沈烟亭唇间:“师尊,血是苦的。”
她语调忽然变得异常委屈:“我一点也不喜欢。”
作为嗜血凶兽的薄雪浓尝到的第一口血是属于沈烟亭的,这让她几乎厌恶上了鲜血,哪怕血腥味飘向她仍旧是含着浓香的,哪怕她的血脉仍旧在渴求,但她心里是厌恶的,意识是抗拒的。
沈烟亭大概猜到了薄雪浓的病症出自何处,心中有了细微的愧:“浓儿……”
她是一直想让薄雪浓摆脱血脉欲望,可不该是以这种伤害薄雪浓的方式,这点并不在沈烟亭的预料之中,她想说点好听的话来哄哄薄雪浓,话到嘴边又无从开口。
薄雪浓反反复复的悲痛都是因她而起,她没有理由责备薄雪浓情绪反复,更没有办法将做过的事收回。
只能望着薄雪浓,欲言又止。
薄雪浓主动将话揽了过去:“师尊,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既然你试出了我在变回神灵,以后你都躲在我身后好不好?我会庇护你,庇护你在意的所有人,我保证不会杀自己,也不会杀凤师叔,别受伤,别流血,别让我心疼好不好?”
沈烟亭沉默片刻,对上薄雪浓泛红的眼眸,用略带商量的语气道:“浓儿,等以后好吗?”
这次沈烟亭没有骗她,偏偏此时薄雪浓最想被骗。
她当然知道沈烟亭为什么不肯答应,无非是藏在暗处的敌人阴谋还没被揭露,她们将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是修仙界最强的那一批人。
正因为清楚,心中的恨意才愈发强烈。
恨桑樊,恨沐沉锋,恨魔宗,恨神阁,恨所有想算计她们的人!
薄雪浓加快了脚步,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知晓桑烦他们在谋算什么。
借着灵阵的遮掩,薄雪浓抱着沈烟亭一路摸到了血光中心,藏在藤枝后借着月光观察着情况,出乎预料的是这里不是一支小队,而是数百魔修弟子,为首的也不是什么魔宗长老,而是位年轻貌美的少女。
少女半躺在座椅上,腰肢软软地靠着椅背,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看着张扬肆意还有股独特的魅惑。
月光垂落没有柔和她的五官,反而衬得她身上红纱更加鲜艳。
她眼尾有颗细痣,增添了些风情。
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是一男一女,她们样貌很平凡,修为也没有太厉害,骨子却透着一股傲慢。
她们一左一右立在少女身后,眸中没有其他人面对少女的尊敬,反而透着贪婪。
那更像是看猎物的眼神,而这种眼神薄雪浓很熟悉。
她又想到了关采寐看沈烟亭的眼神。
少女察觉到她们的眸光,仰起头邪魅地笑了声:“再看,我不介意把你们也杀了。”
那两人身体本能的出现了抖颤,双膝微微蜷曲,下一瞬跌跪在了地上:“少宗主饶命!”
魔宗少宗主。
朱妙彤。
情比金坚攻略对象里唯一一个因为是魔宗弟子,没有登上绝色榜的人,她是原书和程槐昼最志趣相投的红颜,她比鹤书厌更能拿捏程槐昼,甚至是操控程槐昼的红颜,比如牧纤鸢。
没有她帮忙,牧纤鸢原书里可没本事蛊惑尤景义入魔。
没有她,俞岑挽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程怀昼活下来的红颜之一。
这也是原书比较值得诟病的一点,俞岑挽她们那些心好的全都死了个干净,相反朱妙彤和鹤书厌这种绝对的利己主义,真情中混合着假意的红颜反而活到了最后。
除了魔宗少宗主的身份,朱妙彤还有另一重身份,竹凝芙三姐朱纤缘的女儿,也是竹凝芙为数不多比较在意的亲人。
在原书中竹凝芙便是因为放不下朱纤缘和朱妙彤,因为帮朱纤缘做事才暴露魔宗弟子身份被伍清舒抓住同归于尽的,薄雪浓正在想,突然听到了那消失已久的心声,是一男一女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女声:疯婆子!要不是我现在这具身体只有元婴境界,我一定弄死你,你不过是个魔宗少宗主,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以前可是魔宗宗主,现在要不是受限于身体能被你抓住种下奴仆印吗?早知道就不该选这具身体了,原以为离她近一点,更好攻略她一点,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她识破了身份!朱妙彤,你等着,我迟早杀了你】
【男声:贱女人,迟早有一天你会是我的,等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对我,我才不信你敢杀我 ,我这副身体可是为你挡刀近十次的暗卫,你就算认出了我的身份又如何,这么多次你也只是说说而已,想要获取自己命运相关的消息也都是在杀别人,你迟早会爱上我,等那时候你也得给我跪下】
薄雪浓死死盯着那跪在朱妙彤脚边的两人,这才留意到两人身上都有着奴仆印记,仆印落在脖颈处,十分显眼。
她也听明白了。
这两人都是异世界灵魂。
朱妙彤同样也发现了身边的外来灵魂,她没有像季采熙那样将她们全杀空,而是用搜魂术杀了部分人获取记忆,还留下两个人为她卖命,那女人在另一个世界曾是魔宗宗主,男人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出身。
他们都在假意服从朱妙彤,等待着机会反咬朱妙彤一口。
朱妙彤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听着那不算真心的求饶,看透了她们的不服。
她低笑一声,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一把刀在手心把玩,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在两人暗自放松的时候突然将刀扔了出去,刀刃瞬间割下了男人的右耳,又绕到女人边上同样割下来她的右耳,两声哀嚎响了起来,鲜红的血液沾染了刀刃。
沾血的刀回到朱妙彤掌心,色泽都更亮了一点。
朱妙彤满意地摸了摸刀刃,指尖沾着刀刃上的血送到了唇边,脸上笑容更盛:“味道还不错。”
两人身体抖颤得更厉害了,手掌捂住耳朵,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沾满了手背和掌心。
因疼痛发出的哀鸣传到耳朵里,没能勾起朱妙彤的同情心,反而让朱妙彤的笑容更恶劣了些:“这都两百年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朱一,朱二,你们以前来自哪,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你们现在就是我养的两条狗,我让你们生,你们就不能死,我让你们死,你们便不能活。乖一点,听话一点,日子还能好过点!”
她收回了刀,笑容更加张狂:“你们得记住,我现在早就知道全部的命运了,根本没有留着你们的必要!”
两人将头低埋,藏住了眼底的阴霾:“多谢少宗主赐教!”
朱妙彤歪歪斜斜靠回椅背,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她抬起眼皮看向了对面。
在她对面是一群被魔宗弟子围堵的数十名散修,那些散修个个狼狈不堪,血淋漓的伤口布满了全身,衣裳也都残破不堪,好几个人还被砍下了一只臂膀,有一人还断了腿,可以说没多少还手之力了,但那些魔宗弟子就是不给他们一个痛快,他们将那数十名散修围困在正中心,慢慢悠悠地逼近,一边用血术强行抽取他们血息和灵力,一边时不时在他们身上割上一刀,确保他们身上一直有伤口在流血。
看起来像是逗弄困兽。
恶劣又残忍。
朱妙彤笑看着这一切,忽然跟跪着的两人说:“你们说命运里那薄雪浓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沈烟亭顶破天只有个分神境,我现在已经靠着她们的血肉将修为推到了分神境巅峰,她们师徒俩是不是必输无疑了?”
那两人将头埋得极低,几乎快要贴到了泥土地上了,耳朵的伤都不敢治,张口便是奉承的话:“少宗主实力超群,天下无敌!”
朱妙彤很乐意听这种奉承话,她嘴角明显上扬:“一只暴躁易怒的凶兽,一个死后都没能回到云烟宗的弃徒,虽然不知道命运里阿娘的计划为什么没有展开,但现在她们休想逃出我和阿娘的手掌心。”
……
朱妙彤对她和沈烟亭的认知好像被圈在了原书剧情里,她好像有点剧情依赖症。
那她有剧情依赖症,别人是不是也有?
朱妙彤认定她现在只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别人是不是也会这样认为?
薄雪浓忽然想到了程槐昼发现她如今是出窍境,不可思议的神情,想起他知晓她和沈烟亭成了道侣,还觉得沈烟亭应该对他青眼有加,跟俞岑挽撕破脸还想要佛罗果,理所应当的模样
他们好像都是知道了剧情以后,就觉得一切都会按照原本的命运发展,完全不考虑命运的偏离。
还有……
她和沈烟亭在鳞汕郡城那样高调地宣告了道侣关系,还展露了出窍境的身份,朱妙彤到此时仍旧觉得她们是师徒,她只有金丹巅峰修为,这证明鳞汕郡城里的人没有一个跟魔宗分享了最新掌握的消息。
看来他们的联盟也不太稳固,怕是各有各的算计。
这应该算个好消息,各怀心思的联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朱妙彤没有发现躲藏在暗处的薄雪浓和沈烟亭,她冲着那两人招招手:“趴好。”
在薄雪浓她们不知道朱妙彤要做什么的时候,朱一和朱二低着头爬到了朱妙彤脚边,微微转过身体用背对着她,然后重新弓着腰背跪在地上,朱妙彤从椅子上走了下来,一只脚踩在了一人背上。
朱一和朱二默契养成得极好,一人驼着朱妙彤一只脚,慢慢地朝前爬动,速度和挪动距离一致,带着朱妙彤往前走,怪不得他们对朱妙彤又那么强烈的怨念,朱妙彤这都不是养狗,她这是养奴隶。
事实恐怕不像两人心声说的那样,朱妙彤是顾及这两具身体是她亲信才不杀他们的,她可能纯属觉得好玩。
两人带着朱妙彤爬到了椅背后面。
朱妙彤伸出手一抓,竟是抓了具死尸到手中,皮肤逐渐泛起红,升起层层血雾。
她身上血雾缠绕晃动瞬间将那血肉饱满的尸体吞噬,等着血雾散去,她手中只剩下一具白骨架,朱妙彤将白骨丢了出去。
薄雪浓和沈烟亭这才看见朱妙彤椅子后面还有好些具被吸干灵力和血肉的白骨,看起来朱妙彤她们最近没少截杀来鳞汕郡历练的散修,吸食他们的血肉,占据他们的灵力修炼魔功。
沈烟亭微微皱眉:“浓儿,鳞汕郡历练千年一次,各方势力都很看重秘境里的机会,这些势力当中也包括魔宗。往年这种时候魔宗都会暗处潜伏,等待着进入秘境的时机,从未像这样大阵仗地展开屠杀,她们很有可能此行目的已经不是鳞汕郡历练。”
薄雪浓可不会如沈烟亭那样一点点猜,她直接将自己的猜想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是我和凤师叔,还有师尊,而且很快就会动手。”
以前薄雪浓也想过桑樊他们动手的时间和地点,她以为会是鳞汕郡历练后,或者是在鳞汕郡历练秘境中,现在只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过于天真,真要是那么多人都在算计她们,里面还有桑樊和沐沉锋那样的大乘境修士,他们又怎会给时间让她们去秘境里提升修为,抑或者压制修为到秘境里跟他们动手。
他们动手的日子只会是在鳞汕郡历练前。
还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几日,毕竟鳞汕郡秘境快要开了。
可他们算计自己,薄雪浓是很好想明白的,但他们算计凤盈波,薄雪浓就不太明白了,倘若想要凤盈波的神力……她是靠着系统扩展剧情,以及凤盈波和俞岑挽几人身上出现仙人印记,才确定凤盈波是真金仙的。
桑樊他们要真在算计神力,那他们是如何判定出俞岑挽是假,凤盈波才是真的呢?
薄雪浓眸光落在朱妙彤精美的脑袋上,她终于将沈烟亭放了下来,还贴心翻出来一张妖皮铺在地上让沈烟亭坐在上面:“师尊,你在这里等我,别让她们的血溅脏了你的衣裳。”
“浓儿。”
“师尊,好人我会去救,坏人我会去杀,你相信我有判断力的对不对?”
沈烟亭很想说,她只是法相虚弱,不是修为废了。
可薄雪浓将她所有话都堵上了,她此刻要是起身,倒是像不信薄雪浓一样。
沈烟亭用神识看过那些人的修为,越看眉心越紧凑:“浓儿……”
话还没出口,突然听到薄雪浓问她:“师尊,你有什么想要的神剑吗?就是……以前被损坏的那些神剑,只要你想要,我都能变出来给你。”
薄雪浓摁着沈烟亭坐稳,神情严肃认真:“你现在缺把剑。”
她们的身份好像颠倒了,沈烟亭这一刻都分不清究竟是她是分神境巅峰,还是薄雪浓是了。
“师尊。”
见沈烟亭没有说话,薄雪浓心沉了沉,她很怕沈烟亭问她从哪来,也怕沈烟亭不顾病体非要动手。
幸好沈烟亭早就习惯少问多应了。
她望着执着异常的薄雪浓,摸了摸薄雪浓的脸:“月寒剑。”
没有任何意外,沈烟亭选了把冰属性的剑。
薄雪浓准备等着夜深人静时就给沈烟亭兑换,她终于能有机会补上沈烟亭因她跟本命剑分离的缺憾了。
月寒剑是把三万年前的神器,剑身纤长呈月白色,好似月光凝聚所幻化,可如软绸缎系在腰间,又可锋利到斩平山峰,还分外刚烈不屈。据古籍所记月寒剑是因主人被一男修所诱堕入魔道,它斩杀男修后自毁于天地间,是一把坚守神器造福苍生,主动弃主的剑。
这些年每每有人说到背主都会提到它。
大多数修士都厌恶它背弃主人,但沈烟亭会喜欢这样的剑。
薄雪浓有些介怀月寒剑背主,可她更相信沈烟亭的人品,她还是将月寒剑兑换了出来。
月白色的绸缎带从系统面板里钻了出来,带着独特的冷息绕着薄雪浓转了转,将如同月白的光点洒在薄雪浓皮肤上,还没等薄雪浓让系统命令它跟着沈烟亭,它便嫌弃地冲着薄雪浓摆了摆绸缎尖,瞬间脱离了薄雪浓,系在了沈烟亭腰间。
……
她好像被一把剑嫌弃了。
薄雪浓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绸带,她本想将它从沈烟亭腰间扯下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见沈烟亭有了动手的想法,她将沈烟亭按了回去:“师尊,我去!”
薄雪浓没有片刻犹豫,纵身一跃就朝着朱妙彤她们的方向冲了过去,悬墨剑被她从手背抽了出来,她的目标是人群中心,刚刚因差点被斩断头颅尖叫的女修。
熟悉的真言蝶飞向了将剑横在女修脖子上的魔宗弟子,那弟子不受控地开口:“我叫冯翼。”
薄雪浓对着系统面板看了眼,冯翼这个名字在除恶扬善板块闪动着金光。
绝世恶人。
可以杀。
因为有系统给的灵阵,薄雪浓速度又很快,众人只能看到一道绿影窜来,却感受不到气息,也听不到声音,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薄雪浓的剑已经贯穿了那女修跟前的冯翼。
薄雪浓将女修护在了身后,快速兑换了更多的真言蝶。
真言蝶快速飞向了离人群最近的修士,他们纷纷不受控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阮枝坎,我叫葛泥……”
那些被围困的散修还沉浸在被围杀的惊恐中,还在想刀剑什么时候再落下,死前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眼前突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提着墨黑色长剑的漂亮姑娘,身后有着无数只漂亮的灵蝶,只要被灵蝶碰到的人都会不受控制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名字出口以后灵蝶就会消失,而他们的心口就会被姑娘手心的墨黑色长剑贯穿。
姑娘长相温软,但下手特别狠厉。
长剑刺穿心口,还要狠狠地搅动几下,非要将心脏搅成碎片才肯将剑拔出。
要是有余力反抗的魔宗弟子,还会被她斩断手脚后再搅碎心口。
她不止出手狠,速度也快,短短两个瞬息,离她们最近的数十名魔宗弟子全部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数十名散修纷纷愣住,她们应该感谢姑娘救命之恩的,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鲜红的血在姑娘脸上晕开,血红和雪白的肌肤相映衬,她嘴角的笑容越发醒目,姑娘好像不是来救她们的,更像是单纯地喜欢杀人。
她看着比魔宗弟子更嗜血。
薄雪浓才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解决完最内圈的魔宗弟子就收了系统遮蔽气息和声音的灵阵,看着暂时被她震慑住的魔宗弟子,抽空跟刚刚引起沈烟亭担忧的女修说了句话:“你应该不会死吧。”
“啊?”女修愣了愣,立刻摇摇头:“不会,多……多谢姑娘。”
薄雪浓问话很奇怪,但总归有善意。
女修开了口,其余人连忙跟着开口:“多谢姑娘救命!”
薄雪浓提着墨色长剑立于月光下,视线被朱妙彤那看着知道许多事的脑子吸引,她舔了舔嘴唇,很是敷衍地应了那些散修一声:“我师尊让我救你们的,真要谢,谢我师尊便好。”
真言蝶还在发挥,一个个名字跟系统面板金字对上,薄雪浓剑尖往上扬了扬:“我师尊说了,你们都可以死!”
她杀人的狠劲有震慑到部分魔宗弟子,他们在等人带头上前,朱妙彤狠狠地踹了脚朱一朱二,一个跃身到了薄雪浓对面,她凝望着薄雪浓的剑,又看看薄雪浓的脸,脸色变了变:“薄雪浓,你怎么在这里?你听到了多少?你看到了多少?”
薄雪浓没有应她话,眸光游走在她那颗精美的脑袋上,心中渴求被放大了许多倍,她提着剑冲向了朱妙彤。
朱妙彤震开了薄雪浓的剑,刚刚那女修忙说:“道友,她是分神境修士,你要小心啊!”
薄雪浓没有理那女修,她的视线追着朱妙彤的脑袋,朱妙彤摸了摸脸:“怎么?连你也喜欢我的脸?”
“……”薄雪浓本来不想理她的,可沈烟亭能听得到这里的说话声,朱妙彤这是当着她道侣面污蔑她的眼光,她恶狠狠地瞪了眼朱妙彤:“我不喜欢你的脸,你能不能把头给我?”
第99章 猎杀 薄雪浓的语气真诚恳切,眸光带着……
薄雪浓的语气真诚恳切, 眸光带着冰刃在朱妙彤脖颈处停留。
她没有畏惧朱妙彤的分神境修为,就那样目光平淡地看着朱妙彤,用眼神宣告了朱妙彤的死亡。
这种眼神朱妙彤很熟悉, 她常常会这样看着即将被她夺走生命的人,平静地看着她们苦苦挣扎,看着她们拼尽全力奔逃最后绝望,露出轻蔑和张狂的笑来,她向来视人命如草芥, 但她不允许有人这样看轻她。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修为不如她的人。
“你!你真是找死!”
朱妙彤心中揣着大计, 本来不想跟薄雪浓动手的,听到这么冒犯的话, 还是忍不住出手朝着薄雪浓小腹抓去,她想让薄雪浓明白她的厉害,好好长长教训,身上的威压和攻势同时紧逼薄雪浓。
没想到薄雪浓完全没有被她身上的威压吓住, 动作仍旧灵敏迅速。
薄雪浓右手快速将剑身回收, 横在小腹挡住了朱妙彤的手,左掌聚拢一股灵力拍在了剑身上, 隔着剑将朱妙彤震退了半步。
强大的灵力让朱妙彤有瞬间失神,她虽没有出全力, 但因气愤也用了六分力, 居然就这么被薄雪浓轻飘飘地化解了, 甚至还被薄雪浓反推了一掌,这绝对不是金丹巅峰该有的实力。
朱妙彤还在想薄雪浓的修为,悬墨剑已经逼近了她脖颈,带着杀意的剑气激起了身体的本能,意识尚且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已经聚拢了灵力,快速朝后退去。
到底是慢了点,悬墨剑虽被灵力屏障挡住锋利,也是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浅印。
朱妙彤抬手摩挲着陷进去的印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薄雪浓修为跟书里的不同:“你怎么是出窍境?还是出窍中阶巅峰?你不该是金丹期巅峰吗?”
她果然对剧情的依赖很重,此时还在纠结剧情设定与现实的偏差。
果然是跟程槐昼最志趣相投的红颜,思维方式都一模一样,对待已知的命运分外执着。
薄雪浓紧握着悬墨剑,再次朝着朱妙彤逼近:“杀了你,我就是出窍境高阶。”
朱妙彤这种人是不可能将记忆拱手相让的,她想要朱妙彤的记忆就只有先将朱妙彤打成重伤,可这次她没能那么顺利地靠近朱妙彤,围绕在四周的魔宗弟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冲向了薄雪浓:“保护少宗主!”
真言蝶替薄雪浓问询过他们的名字了,全都对得上金色,那就是全能杀。
只是他们都是精英弟子,修为最低的都有元婴高阶修为,大部分都是出窍境修为,虽只有朱妙彤一人是分神境,但薄雪浓如今是孤身一人,不似那日季家被围堵的时候拥有那么多帮手,还有虞娴和沈烟亭牵制分神境。
要想解决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薄雪浓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耗,不远处还有个在看着她的沈烟亭,她私心是不想沈烟亭动手的,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还不能落于下风让沈烟亭担心。
薄雪浓双手捏紧悬墨剑,左脚朝后退开半步,毛茸耳朵和尾巴同时生长了出来,脸上还出现了细软的绒毛,随着妖身的出现,薄雪浓的嗅觉和敏锐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她猛地窜进了人群中,避让开到跟前的攻击,一下绕到最后方斩杀了个魔宗男修。
朱妙彤不在意宗门弟子的死亡,甚至懒得分给那具尸体一个眼神。
她盯着薄雪浓的妖身,目眦欲裂:“你为什么会有妖身?”
修为和妖身出现给了完全相信原书剧情发展的朱妙彤极大冲击,朱妙彤以为她掌控着全局,现在局势在她眼前失控,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她自然无法接受:“我问你,为什么会有妖身?为什么是出窍境?”
朱妙彤钻进人群里,她伸手就要抓薄雪浓。
薄雪浓身后的短尾朝着她手背猛地抽了一下,朱妙彤抓向薄雪浓左臂的手瞬间转移目标朝着薄雪浓尾巴抓去,薄雪浓余光留意着朱妙彤的动向,快速将左短尾收回,突然朝左后方踢出一脚,脚下是凝聚的冰刃,冰刃后是一把以骨所化的小刀。
朱妙彤手臂回收护在胸口,震碎冰刃的瞬间,手臂被那把藏起的骨刀刺中。
薄雪浓早已元婴圆满,现在一身剑骨,骨头比剑更锋利。
见骨刀扎中朱妙彤,薄雪浓想也没想就将长尾甩了出去,砸在了骨刀上,骨刀一头将尾巴刺穿,另一头借着长尾送过来的力一下扎穿了朱妙彤的手臂,薄雪浓趁着朱妙彤怔愣,尾巴勾着骨刀用力朝下一划。
“少宗主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那把骨刀被推了出来。
薄雪浓抖了抖尾巴,骨刀便顺着她尾巴钻回了她体内,剑骨本就是她的身体一部分,自然不会伤到她尾巴,只是有点可惜,要不是朱妙彤身边的人反应了过来,替朱妙彤震出来了骨刀,朱妙彤整条右臂都会被她劈成两半。
不过哪怕那人反应快,朱妙彤小臂还是落下了个大口子,白森森的骨头都能看见了。
薄雪浓绕离朱妙彤身边,绕到人群正中央,瞬间又砍下来了一个元婴修士的头颅。
她还没有强到完全压制这些人的地步,饶是她速度再快,既要杀人还要保护那些散修,身上还是多了些细小的伤口,薄雪浓略感烦躁地将一瓶疗伤丹丢给了那些散修:“还能不能跑?”
其实薄雪浓没多想管她们,可只要想到沈烟亭还在暗处看着她,她就想极力表现温柔乖巧。
那跟薄雪浓说过话的女修接住了丹药,连忙分给了身边:“薄姑娘,不必太顾及我们,纵然今日死在这里,能亲眼看见姑娘斩杀这么多魔宗弟子,我们也死而无憾了!”
薄雪浓倒是想不管她们,可沈烟亭在看。
她闭嘴不语,再次带着悬墨剑冲向了人群,挑着修为最弱的先杀。
薄雪浓每杀一个人,灵力都会有明显的增高。
从前还会慌张以杀突破不好,现在沈烟亭牺牲法相试出来了她以杀突破是在逐步变成神,薄雪浓心中便没了顾忌。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该死之人。
除恶扬善板块的夺目金色不是荣耀,是罪证。
系统面板的金色名字在不住跳动,薄雪浓体内的灵力越积越多。
出窍境高阶。
明显的气势攀升让朱妙彤再次看向了她,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手臂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结了痂血仍旧留在上面,她望着在人群里窜动的薄雪浓,眸光逐渐有了变化:“薄雪浓,你杀这么多人,你师尊会生气的。”
薄雪浓没有应她,只是一味地挥动手中剑。
不得不说,在明知悬墨剑有问题的情况下 ,薄雪浓仍旧得承认这可能是世上最合适她的剑。
悬墨剑实在是太懂她的心意了,无须随着境界而逐步磨合,悬墨剑能随着她修为攀升快速跟着她成长,到元婴便能替她锤炼出剑骨,如今到出窍境高阶,悬墨剑一边战斗,一边分着灵雾到她身上,无需她自己操控,悬墨剑便在主动帮她锤炼她皮肤,让她的身躯越来越坚韧。
薄雪浓聚拢灵力故意迎上了一个出窍境初阶的刀,左臂竟是在瞬间将那把看着不错的灵器震出来了裂痕。
悬墨剑还特别明白她的心意,随着她一次次将人心口搅碎,还不沾半点碎肉。
血液和碎肉混合在一起坠落让薄雪浓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当然她没有迷失,她清楚记住了她们每个人的名字,不小心遗忘的还会让真言蝶再次粘上去,逼迫着他们再次说出自己的名字,余光时不时就会落在系统面板上,确定自己没有杀错人。
朱妙彤是不甘被忽视的,她反复朝着薄雪浓攻去,可薄雪浓只要找不到偷袭她的机会就不会跟她打,找到暗算她的机会就会往死里打,薄雪浓冲着要朱妙彤命来,朱妙彤却有不能杀薄雪浓的理由,一时间竟是难以控制下来薄雪浓,只能看着她将一些修为比较低的核心弟子头颅砍下 ,抑或者心脏被搅碎。
“薄雪浓,你连你师尊不让你杀人都忘了吗?”
果然。
她的剧情依赖症就是很重。
朱妙彤完全忽略了现实命运可能会更新的事,比如薄雪浓不会只是金丹巅峰,比如沈烟亭不会拦着薄雪浓杀魔宗人。
见薄雪浓还是不理她,只是一味地杀人。
朱妙彤皱眉:“撤!”
她想要离开,薄雪浓当然不能成全她,她立刻放弃了靠近手边的魔宗弟子,朝着朱妙彤攻去。
悬墨剑攻势十分狠厉,不能拿出全力对抗她的朱妙彤竟是一时落于下风,朱妙彤几乎被她气笑了:“薄雪浓,你不会觉得你一个出窍境真能赢得过分神境吧。”
“师尊说了,修炼一味求快会根基不稳。”薄雪浓终于肯张口了,就是说出来的话都是刺激朱妙彤的:“你根基不稳,我未尝没有胜算。”
朱妙彤气势往上攀升,血雾自她身上散开,朝着薄雪浓涌去。
那血雾看着平平无奇,跟其他魔修的手段并无不同 ,但里面似乎藏着尖锐的细刃,左臂沾上血雾的位置瞬间出现了细密的伤口,血珠顺着伤口渗出,薄雪浓紧皱着眉抽身,先想到的是用袖子将伤口遮住。
朱妙彤看到她的小动作,讥笑一声:“怎么?凶兽还怕疼?”
“你闭嘴!”
薄雪浓有些担心朱妙彤的话被沈烟亭发现,更怕手臂在流血被沈烟亭看到,要不是血雾将朱妙彤保护了起来,她一定先攻击朱妙彤那张没停下来的嘴。
朱妙彤见她慌张的模样,还以为薄雪浓被她戳中了弱点,嘲讽的笑越来越盛:“没想到,你居然……”
她话还未说完,一股冷意突然袭来。
朱妙彤只觉得后背一凉,她下意识地回头,那里不知何时悬挂了把月白色的剑。
月白长剑见被她发现,便绕到她跟前,剑尖指向她的颈窝。
淡白色光晕落在她肌肤上,裹挟着一股独特的冷意。
朱妙彤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她本能地想往后退让,那剑居然是突然散开一股强大的威压,朝着她的身躯压过来,她的背脊被压得弯了弯,冷意爬上了她的骨头让她的身体动弹不得,她咬住唇瓣,眸中是藏不住的惊恐:“神器。”
她以为是薄雪浓藏了把神器,下意识地看向薄雪浓,没想到薄雪浓比她还不高兴。
薄雪浓冷着一张脸,眼睑微微下落,自她身上散开了浓烈的阴郁。
她将悬墨剑握得更紧,攻势越发猛烈,手起刀落竟是硬斩落了一个出窍境魔修的头颅,要知道高阶修士身上都会有无须她们聚拢,遇险便会自动出现的灵力屏障,薄雪浓要想斩断人头颅需得先破屏障,她居然一剑就挑断了对方的脑袋。
同是出窍境,按照常理来说她不该有着那样的压迫感。
分明刚刚也是没有的,这种压迫感像是突然出现的,因为……愤怒?
她被一把剑逼得动弹不得了,薄雪浓居然在生气?
那这神器的主人应该不是薄雪浓,可它分明在帮薄雪浓攻击她。
朱妙彤想到了什么,唇间溢出了一声:“沈烟亭……”
她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命运里沈烟亭自来是跟薄雪浓形影不离的,她既然见到了薄雪浓,就该想到沈烟亭就在附近,朱妙彤忙运转灵力汇聚在脖颈猛地朝后窜去,月白色长剑朝着她冲了过来。
饶是朱妙彤反应迅速,还聚拢了灵障在脖颈,她颈侧还是割出来了一道红痕。
这跟薄雪浓的攻击不同,月白长剑真能要她的命。
朱妙彤逃窜得更为狼狈了。
她冲到椅子边,随手抓起朱一砸向了月白长剑,长剑在瞬间将朱一贯穿,但这也给了朱妙彤喘息的时间,朱妙彤窜到椅子上,摁动扶手上的按钮,椅背后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灵力暴涨的漩涡。
这把椅子其实是个灵器,连接着魔宗最大的传送法阵。
朱妙彤心中生出了退意,可椅子还未转动,忽然有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腿。
是朱二。
朱二双眸猩红,死死抓着朱妙彤的腿,像只自己即将跌入地狱,想要抓着别人陪葬的恶魔,朱妙彤冷着脸一脚踹到了朱二胸口:“滚开!”
她将朱二踹了出去,可她的法阵却停止了运转。
一道幽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说了,你得把脑袋给我。”
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朱妙彤朝着后面望去,竟是薄雪浓一剑劈断了她的椅背,摧毁了她的传送阵,此时刚刚围绕着她的魔宗精英弟子此时已经被剿灭大半,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头颅和碎肉。
刚刚被她们围困的散修也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此时正在奋力对抗剩余的魔宗弟子,让薄雪浓能抽出空来劈断她的传送阵,仔细看会发现那些魔宗弟子移动得都十分艰难,境界好像还被压制了,竟是在一堆伤残散修跟前难以脱身。
这是境界压制。
威压。
朱妙彤挣了挣,忙要从椅子上挣脱。
那柄月白色长剑忽然穿过她的肩膀,带着她的身体下沉将她钉死在了座椅上,朱妙彤的脑袋平放在座椅上,视线被动望向天空,忽然视线被一片阴影挡住,然后是一个人。
完美的面容,清冷的气息。
她有双墨黑色的眸子,眸底有着淡淡的悲悯,可朱妙彤很确定这个人想杀她。
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好似空中悬挂的月光。
垂落的光线虽然柔和,但没有温度。
“沈烟亭。”
修仙界谁会不认识沈烟亭呢。
曾经的云烟宗宗主首徒,绝色榜稳居第一多年,还在众多实力排行榜上有着一席之地,这张脸朱妙彤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熟悉,她虽第一次见沈烟亭,但她见过无数次沈烟亭的画像,听过无数她的传说。
沈烟亭比她想象中美,比她想象中强,也比她想象中要心冷。
朱妙彤指了指前方,那是再次窜出去屠杀她魔宗弟子的薄雪浓:“你就看着她杀人吗?”
沈烟亭淡淡地睨了眼她:“你们杀过多少人。”
朱妙彤明白沈烟亭的意思,她大概是在说她们作恶无数,她们就该死。
想逃的,可身体动不了。
朱妙彤挣扎了两下,见实在动不了,便说:“沈烟亭,我不是你,我没得选,我从出生就在魔宗,从小修炼的就是魔功,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想不想,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命,你们的命是求仙问道,我的命是……”
“你的命是杀戮作恶?”沈烟亭站在她跟前,低眸看着她:“你想要我同情你?可我不会同情你,你不是被逼无奈,你是乐在其中,你听不见别人痛苦的哀鸣,你也看不见别人的伤痛。”
“沈烟亭,你说我乐在其中?”朱妙彤讥笑一声:“谁能有你徒儿更爱杀人?她是凶兽,今日你放任她杀光我们,她迟早也会杀光你在意的人?你想想你的师尊,想想你的师弟师妹,想想……”
解决完剩下魔宗弟子的薄雪浓飞奔过来,一脚踹在了朱妙彤左腿上:“你敢挑拨我和师尊。”
骨头碎裂的声音分外响亮,朱妙彤却不喊疼,她只是盯着沈烟亭:“这就是你的徒儿,残忍嗜血,杀人不眨眼,跟她比,我又算得了什么?”
她似乎想通过贬低薄雪浓,来说明她其实个无辜者。
沈烟亭视线在那些白骨上转了转,不太明白既然朱妙彤知晓命运,为何还好意思将薄雪浓归为比她更糟糕的队伍。
命运里薄雪浓几乎没杀过人,现在的薄雪浓没有杀错过人。
可朱妙彤是个会残害无辜,连俗世人都不放过的魔。
俗世人不过百年寿,她们再好的日子也就只能享受百年,如此短暂还有大把人不愿意她们将日子过完,因为对于大部分魔宗弟子来说,抓俗世人是最容易的事,她们面对有一点修为的弟子都没有还手之力。
沈烟亭从前离宗历练时,见过不少幸福小家突遭横祸的例子,好好一个家父亲被吸成了白骨,母亲因皮肉细嫩被剥皮炼器,两个女儿因有半根灵根能够勉强聚气被抓去当了炉鼎,这就是魔宗弟子的做派,他们甚至连家禽都不放过。
小到杀鸡,大到屠城。
现在能指挥众多属下的魔宗少宗主却要跟她说,她只是被命运裹挟了,她本色比薄雪浓好。
沈烟亭很少会动怒,她极其擅长将情绪停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此时也是生出了气愤:“朱妙彤,你既然知晓命运,那就该明白在命运里,浓儿几乎没有杀过人,此时的浓儿更没有杀错人,你的属下做过多少恶,你应该很清楚。”
“师尊,你怎么知道我命运里没杀人的?”
薄雪浓有点震惊,她记得她没说过,季采熙也没说这么详细。
沈烟亭扫了眼朱妙彤,眸光完全落到了薄雪浓身上,眸光柔和了许多:“浓儿,我不聋,有听到她们震惊你的修为,你要是杀了人,怎么会只有金丹巅峰。”
视线停在薄雪浓被血染红的长袖上。
沈烟亭下意识地去抓,薄雪浓却避了开。
眉心不受控地拧了一下,她没有将手收回,手悬在半空,直接问薄雪浓讨要:“浓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薄雪浓今晚受了不少伤,还好都是比较小的伤口,唯有手臂处被朱妙彤血雾所伤的地方有些严重,她不太敢给沈烟亭看,手臂往身后又塞了塞,眸光飘忽:“师尊,我能解决她的,你不该出手的,你身上还有伤,你……”
“手给我。”
沈烟亭打断了薄雪浓,在此刻她又成了完完全全的上位掌控者。
薄雪浓乖乖巧巧地将手递了过去,长袖早已被鲜血染红,因鲜血凝结还让衣服布料和伤口黏在了一起。
沈烟亭刚把袖口掀开一点,眼眸便红了:“谁许你遮的。”
血红刺痛了她的眼眸,若有若无的血香却缠住了她的呼吸,沈烟亭轻咬住唇瓣,眼眸更红了。
既有心疼,也有愧疚。
薄雪浓看得不忍心,她下意识地哄骗沈烟亭:“师尊,我没事。”
她这和沈烟亭吐血,还硬说没事也没什么区别。
薄雪浓有点心虚。
早知道就不把那些人全杀光了,不然她现在还能冲过去帮忙转移沈烟亭的注意力。
薄雪浓本来是攒了满腹怨气的,她既气自己让沈烟亭受伤,又气自己没能快速拿下朱妙彤,还受伤惹得沈烟亭出了手,更气朱妙彤挑拨她和沈烟亭的关系,现在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她该怎么哄哄沈烟亭,委婉劝说沈烟亭她不疼,让沈烟亭别那么心疼她。
要命的是她居然是有点欢喜沈烟亭心疼她的。
这也导致薄雪浓心口有两个声音打架,自相矛盾的话到了嘴边,最后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烟亭喂着她吃了疗伤丹,凝水符浇湿了袖口让血痂消融才去掀开她袖口,朱妙彤到底是个分神境,伤口当时看着不算严重,现在揭开袖口才发现好几道细口子都深到能见骨了。
沈烟亭眼眸更红了,眸中冷意褪去,被怜惜盈满:“这就是你的不疼。”
薄雪浓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她下意识地要将手抽回,咬死不疼两个字,甚至否认伤口的存在,可沈烟亭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她都能控制神器了,想要控着薄雪浓的手不让动很容易。
“师尊。”
薄雪浓刚想冲着沈烟亭撒娇,朱妙彤突然想明白了薄雪浓和沈烟亭的对话,插进来了话:“沈烟亭,你也知道命运,没想到云烟宗宗主的高徒也会用搜魂术这种禁术。”
“是我用的,跟我师尊没关系。”薄雪浓掐住了朱妙彤的脖子:“我不仅要用,我还得用到你身上。”
朱妙彤低笑一声:“你怕是没那个本事。”
薄雪浓经不起刺激的,她立刻就要行动,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却没能挣脱沈烟亭的束缚,忙喊了声:“师尊。”
沈烟亭还是松开了她,毕竟她们此行是有正事的,眸光却还是停在薄雪浓受伤的那只胳膊上,看到那只手臂因薄雪浓动作而渗血,看朱妙彤的眼神冷漠里混进了些明显的杀意……
第100章 阴谋 真相大白。
薄雪浓蹲在了朱妙彤跟前, 再不是初次动用搜魂术那样生疏,暗红色的光芒自她掌心升起,轻拢住了朱妙彤, 她突然回过身,仰着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盯着她的沈烟亭:“师尊,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因为这个讨厌我。”
她仍旧是害怕的。
对于薄雪浓来说,什么危机都比不过沈烟亭可能讨厌带给她的恐慌多。
沈烟亭在她腕间停留的视线, 转到了她脸上:“好。”
沈烟亭悄无声息地捏了捏左腕, 将那十瓣莲全红的印记跟手腕一起藏到身后,压制着内心那份对杀死薄雪浓的渴望。
薄雪浓还没发现沈烟亭腕间的印记全红了, 她得到了沈烟亭保证,立刻催动搜魂术朝着朱妙彤袭去。
暗红色的光芒完全包裹住朱妙彤,朝着她的身体里挤进,还未缠住她灵魂, 忽然被一股力震了出来, 紧接着朱妙彤额心出现了一个骷髅样的印记,逐渐将红光吞噬干净。
怪不得朱妙彤能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是早有准备。
这也不奇怪。
魔宗可不是什么正道门派,装也要装出一副对禁术避之不及的样子。
它们会的禁术最多, 对禁术的了解也最为透彻, 自然也会有别人不知道的应对办法。
薄雪浓站了起来, 目标转向了在场唯二还能喘气的朱一朱二身上,沈烟亭一剑穿透了朱一的胸口,不过朱一现在还能勉强喘气,朱二被朱妙彤踹得飞了出去,肋骨可能出现了断裂的情况, 远不至于丧命。
她走到了两人身边,同样将搜魂术用到了她们身上,没有任何意外她们身上也出现了跟朱妙彤一模一样的骷髅印记。
搜魂术丧失了作用,薄雪浓将朱二提了起来:“不如我来问,你们来说。”
朱二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喉咙先涌出了一口黑血。
黑血滴落到薄雪浓手背上,薄雪浓嫌弃地将她重新扔下:“看来你们张不了口。”
看她的搜魂术无处可用,朱妙彤略感畅快地笑出了声:“薄雪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工夫了,你拿不到我们任何人的记忆,也没办法打开我们任何人的嘴,她们的嘴早就跟魔宗签了死契。”
听起来这个骷髅印记在她替她们固魂,能够确保搜魂术拿不走她们的记忆,杀不死她们的灵魂,甚至能限制她们开口,以防有人用摄魂术那样的术法逼迫她们张口,说出正在进行的阴谋。
朱妙彤看起来非常得意她们的手段,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你死心吧,这样的手段,你恐怕见都没……”
她话音还没落下,一束灵光便缓缓落到了她眉心。
那道灵光来自沉默不语的沈烟亭。
沈烟亭平静地看着朱妙彤额心的骷髅,单手掐动指诀,眸中忽然多了些悲伤。
灵光随着她掐动指诀越来越亮,竟是将那颗骷髅头击碎,让骷髅头化作缕缕白烟自朱妙彤额心溃散溢出。
朱妙彤看着那缕缕白烟升起,脸色瞬间大变:“你……你怎么能破这个术?她分明说过这术法,整个修仙界只有她一人会,她分明……说过的……”
朱妙彤此时再没有刚刚那样从容,她抬起手不住地朝着那缕缕白烟抓去,想要将它们重新抓回身躯,一边抓一边低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薄雪浓不太在意朱妙彤的失控,她比较在意沈烟亭眸中的悲伤:“师尊,你怎么了?”
她不觉得沈烟亭是在同情朱妙彤。
沈烟亭也的确不是。
听到薄雪浓的询问,沈烟亭唇边溢出一点苦笑:“浓儿,这个术是金长老的自创术法。”
“金长老?”
沈烟亭深深地看了眼失控的朱妙彤,捏着手腕朝后退了半步才说:“金长老本名叫金凤于,她是云烟宗的太上长老,更是舒姨的师叔祖,在这世上活了已有一万六千年,她也是无缘仙路的大乘境修士,她一生收过七个弟子,七个弟子都死在了雷劫连残魂都不曾留下,所以她很早就开始自创能锁魂的术法,后来真的被她研究出来,只是那时她已无弟子可教,便在宗门里挑了天资最好的舒姨传授术法,但舒姨那个人一心扑在符术上,心思不在上面自然学不会,往后金长老就没有再教过别人,这术法是舒姨混合她搜刮来的一些特殊术法同时丢给我的,我学术法时一块学了破解之法,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上。”
修仙界一辈人有一辈人天才,普通天才的进阶路是将固有的手段全都学会用来傍身,顶尖天才是研究出自己的手段给别人傍身,有些修士达到一定积累确实是会研究自己独一无二的手段,这也是朱妙彤最开始会咬定薄雪浓拿她束手无策的原因,因为这样的术法只有创造它的人能破开。
朱妙彤没想到沈烟亭会,沈烟亭自己都没想到。
沈烟亭甚至动手前还抱有幻想,希望这不是她会的那个术,可偏偏就是。
这意味着金凤于勾结了魔宗。
沈烟亭出现在云烟宗的时候,金凤于早就是隐世的状态了,她一次都没见过金凤于,但她有听伍清舒说过一些金凤于年轻时候的辉煌事迹,说她如何的疾恶如仇,说她如何惩恶扬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站到了魔宗阵营,金凤于都和魔宗有勾结了,那其他人呢?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神阁恐怕真不止桑樊和沐沉锋不干净。
沈烟亭抬起眼眸,望向被乌云遮蔽半边的月亮,眸底印出浅淡的阴霾:“她大概也忘了,她教过舒姨。”
这个术法如今被施在朱妙彤身上,帮着朱妙彤封锁灵魂和记忆。
金凤于忘却的又何止是忘了这一件事呢。
薄雪浓看得到沈烟亭的悲伤,所以掌握真相的心更急切了点,她想替沈烟亭看看曾经那样有原则的云烟宗前辈为什么会选择跟魔宗勾结,她偷偷在朱一和朱二身上分别放了只噬魂蛊,将刚刚没有用出去的搜魂术,重新落到了朱妙彤身上。
这次没有任何阻碍,在朱妙彤痛苦的低吼声中,薄雪浓窥探到了朱妙彤的记忆。
居然不是勾结,而是相互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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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绝大部分人寻道都是为了成仙,哪怕灵根不够,心中也是怀揣着梦想的。
灵根不够就补灵根,天赋不够就以加倍努力来替代。
普通灵根的人尚且如此想成仙,那些自入道就被誉为天才的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几乎默认了自己是背负天命的人,只是后来他们会逐渐发现这样的天才每一代都会出上千人,自己不是唯一。
人外有人,山外有人。
哪怕是被誉为第一天才的鹤书厌,她的同辈当中还有修为不如她,战力却能胜过她的沈烟亭,前辈当中还有天赋比她更好的伍清舒,而伍清舒的前面也还有前辈,可就是那样厉害的前辈都没有踏入神界。
她们会急于求成,会想证明这条路,别人不可以,但她们可以。
有的会生出心魔自毁前路,有的会死于妖兽口,有的会死于魔宗手下,有的会死于资源争夺战,有的会在秘境历练中被更有天赋的人打败,导致道心破碎就此消亡,还有的死在天道赐下的雷劫中。
修仙是条远路,还是一条只有寥寥几人能成功的路。
整个修仙界数十万年来真正登上神界的人,据古籍记载也一共才三人,平均三万多年才出一个神灵,这样的成功率已经不是稀缺可以概括的了,可以说是无望,绝大部分修士都死在了登仙路上。
魔宗弟子就更不用说了,天道根本没有赋予她们成仙的机会。
她们是被天道除名的有罪之人。
具体情况跟薄雪浓她们预料的不同,神阁最开始的建立也的确是为了秩序,约束修士对俗世的侵害,那时候的桑樊他们都还不是太上长老,最开始的排行榜也没有那么多,是慢慢增加的,随着排行榜越来越多,神阁里的人越来越多,神阁也就慢慢变了样子。
而这场阴谋开端是四千年前成仙的那位修士。
按照修仙界辈分来算,那位修士和伍清舒是同辈,不过她比伍清舒要年长五百岁左右,桑樊和沐沉锋也都比伍清舒要大几百岁,可她们还是被放到了一起比较,而且那位年长许多排名却一直在伍清舒她们后面。
论天赋同辈前三都没她,公认的第一是伍清舒,仅次伍清舒的是桑樊和沐沉锋。
论出身和背景,伍清舒来自第一宗门的云烟宗,桑樊来自三大宗之一的罗阙宗,沐沉锋来自三大宗之一的涅水宗,那个人却只是一个三流宗门的弟子。
伍清舒还好说,她择道时选了辅助型的符修,需得步步稳扎稳打将符纸彻底研究透彻才能突破,甚至还得花时间研究如何用符纸战胜攻击型修士,这也导致她虽是当时的第一天才,但她修为一直落在很后面,可桑樊和沐沉锋不一样。
他们一个是灵修,一个是剑修,选的都是离神最近的路。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还没到大乘境就因心魔入体而毁了登神梯,后面能熬过大乘境雷劫都是拼上半身家当,九死一生才熬过去的,一个因急于求成损伤了灵根,同样侥幸才熬过大乘境雷劫,更别谈什么登神界了。
那小宗门弟子倒是命好,次次秘境都能巧遇顶好的机缘,分明天赋不如他们,却能修为一直压着他们,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突破了大乘境,甚至突破大乘境后就有了成仙的机会。
她是十万年间出的第三位仙人,还是三位成仙修士当中年龄最小的,更是让桑樊和沐沉锋不满天道的主要原因。
分明他们天赋都好过她,最后却是她成了仙。
他们不是伍清舒,没办法认下这样的命。
桑樊一直在努力克服心魔,只是每次面对心魔都差点被吞噬自毁,要不是他耍手段用了禁术,可能早就没了命。沐沉锋就更不用说了,他和伍清舒同样是灵根受损,伍清舒坦然认了命放弃仙路,他却不行连合欢修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普通人补灵根都很艰难,更别说是大乘境修士了,好些次灵根差点被彻底摧毁。
越是失败,心中的不甘就越重,对天道的怨恨也越重。
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次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去争取最后的机会,这是绝大部分顶尖修士相同的命运。
伍清舒那样坦然接受命运,突发奇想去养女儿的人数十万年也就这么一个。
桑樊和沐沉锋本来迟早会死在反复尝试继续冲击仙途上的,可五百多年前有只妖找到了他们,这只妖是地缚妖。
这只妖告诉他们,世上不止一个修仙世界,真正的神界连接着三千小世界,他们所在的世界不过其中一个,所以每个世界成仙的人都十分稀少,神界在刻意压制成仙的人数,他们是注定没办法成仙的,但现在有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神界有金仙会被安排到这个世界历劫,金仙的力量足够他们冲破天道的禁锢,而这个金仙就是凤盈波。
地缚妖之所以会知道凤盈波,是因为他是程槐昼的根茎。
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混战起因是神灵动情,造成的后果是这个小世界发生了惨烈的战争,这场战斗持续近百年,虽然神灵最后取得了胜利,但她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方小世界也被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创伤,修士殒命,生灵凋零。
神界陨落了不少神,还有薄雪浓先祖那样被魔息浸染再无法登神界的战神,导致神职空缺出来不少,上仙位有着严苛的考验,无法快速补充,但下仙位是可以的,尤其是那些供神灵驱使的仙侍,只需上神点化便可。
当时为了弥补这个世界的生灵,帝仙在这个小世界点化了不少有功的妖灵登仙界,程槐昼就是其中之一。
程槐昼是只灵根受损的树妖,万幸植物妖和动物妖不太一样。
他们妖身和根骨受损是可以慢慢修补的。
程槐昼在大战中立了不少功劳,身上已经有了仙缘,原本只要慢慢修炼补全灵根,潜心修炼通过天道雷劫进入神界成为仙灵,可是程槐昼为了尽快成仙,并没有选择修复根骨,而是自断大半的根茎,还割断了部分灵魂,伪造了他在大战中受伤灵根尽毁的假象,引着那寻找大战立功生灵的神心软,提前点化他入了神界,成了仙侍。
当时点化程槐昼的神就是金仙凤盈波。
程槐昼留下的根茎也就变成了后来的地缚妖,地缚妖只是残根和残魂所化,没有修炼的能力,可他毕竟是程槐昼身体的一部分,他能共享程槐昼漫长的生命,还能通过程槐昼的眼睛窥探神界的情况。
当然这一能力并不好,他得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永久地藏在泥地里,永远躲藏在黑暗中,毕竟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有漫漫长寿的妖,很容易被厉害的妖分食掉,哪怕沾着仙侍神光的他没那么容易死,疼痛感也能将他折磨疯。
那些年间地缚妖都借着程槐昼的眼睛窥探神界光景,一边看一边骂程槐昼愚蠢,他本来是有机会堂堂正正站上神界成为仙灵的,却因为想偷懒放弃部分身体和灵魂成了神界最低等的仙侍,因妖身不完整在仙侍里都是最弱小的存在。
阴暗里的弱者还是对站在光明里的强者升起了恶意,而那个点化他成仙,还高高在上的凤盈波成了恨意最好的寄托。
地缚妖见证了程槐昼引诱金仙凤盈波的全过程,不停地示弱献殷切,还装被欺负,他抓住了凤盈波心软的弱点,以为可以控制着凤盈波成为他最大的仰仗,让那些修为高他一等的仙都付出代价,没想到她们神界金仙做事都有着自己的坚守,尤其是那些参加过神魔混战的神,她们太清楚私情小爱有多害人。
凤盈波发觉自己动情,最先想到不是跟程槐昼相守,更不是小心翼翼遮掩,而是去帝仙跟前领罚。
程槐昼还没来得及报复任何仙就被帝仙罚了轮回历劫。
历劫的小世界自然是他登仙地。
这让地缚妖看到了机会。
他要报复程槐昼。
要不是程槐昼遗弃他,他不会藏在黑暗苟且偷生十万年,他不会独自面对十万年的孤寂和黑暗。
无休无止没有尽头的生命,没有实力庇护他过得十分艰难,偶尔撞上两只小妖都能随意将他欺凌,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程槐昼。
可惜他没有实力走出妖林去找程槐昼,幸好他遇上了桑樊和沐沉锋。
那日其实不是地缚妖找到了桑樊和沐沉锋,而是找机缘的桑樊和沐沉锋闯进了地缚妖的藏身地,让地缚妖有机会走到他们跟前,告知他们神界的事,跟他们达成交易。
桑樊和沐沉锋当然不会轻易信他,他们需要时间验证地缚妖话中真假,而这过程并不难。
虽然程槐昼被罚以后神识就被彻底封了,地缚妖再没办法通过程槐昼来窥探任何消息,但他认识凤盈波和程槐昼的脸。
凤盈波因俞岑挽这个偏差,降生日比俞岑挽和程槐昼早了三十年,所以他们最先找到的便是凤盈波。
仙人相桑樊是看不出来了,不过凤盈波的根骨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好。
桑樊当时就想带走凤盈波的,可凤盈波只想陪她年迈的爹娘,根本无心修仙,再加上他们还没找到程槐昼也就没急着带凤盈波走,只是在她爹娘身上种了术,确保凤盈波爹娘会在恰好的时机死去 。
那个时机就是俞岑挽她们十岁那年,那年桑樊刚好找到了俞岑挽和程槐昼,用谎言送走了俞岑挽,将程槐昼带到了身边。
桑樊算得很好,先让凤盈波爹娘死去,然后他带着程槐昼赶到,还能充当拯救者抚慰她痛失双亲的心,让凤盈波更加信任她,他没想到的是凤盈波爹娘那样爱女儿,在他假扮的游医说她有天人相离去后不久,老两口就逼着凤盈波去修仙了。
凤盈波早早地就加入了御宁宗,埋葬好爹娘就回到了御宁宗,他们到时凤盈波早就不见了。
桑樊他们一边找凤盈波,一边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他们是想成仙,但也从地缚妖那里了解到神界规则了,踩着金仙上位,帝仙不一定能容得下他们。
最开始是他们两个人想,后来是各自告知了亲信,人多办法就有了。
那办法就是薄家。
他们想从程槐昼和凤盈波身上剥离神息来压制薄家血脉,通过占据那样的血脉来成仙,可那时云烟宗已经提出了要剿灭祸乱一方的薄家,他们只好加入剿灭薄家的队伍,暗暗将他们尸体转移。
表面上是君子,暗地里在偷取血脉。
只是这个计划很快就失败了,那些侵占血脉的人全死了。
在窃取血脉上还是魔宗最有经验,于是他们有了最先和魔宗合作的人。
当然有了魔宗的加入,他们还是失败了,薄家人的血脉根本无法取而代之,那日他们望着满院薄家人尸体,突然发现尸体上魔息在肆意穿行,甚至是融合,在反复试验确定薄家血脉其实可以转移后,他们忽然有了新主意——囚神。
其实随着人越来越多,凤盈波和程槐昼的力量早已不够分了,毕竟两人是历劫的仙,仙力都被封了,神骨也被压制到没了踪影,她们也吸收不了香火之力,没办法补充神力,倒不如将他们炼化,用他们的骨血来困住真正的神灵赐福给他们。
这个他们所说的真神便是薄雪浓。
按照他们的计划要先将程槐昼驯服,利用程槐昼身上的姻缘线找出凤盈波,再将凤盈波这个金仙炼化成禁锢薄雪浓的容器,确保薄雪浓就算成为真正的神也没办法挣脱他们的禁锢。
最后再将薄雪浓血脉里不好的部分都移到其他薄家人身上,再将金仙的神息融进薄雪浓体内,那她就会成为真正的神灵,还是能吸收香火之力的神灵。
往后只要供奉足够多的香火给薄雪浓,薄雪浓就能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供给他们分食。
正好程槐昼身上的姻缘线不知为何嫁接到了俞岑挽身上,俞岑挽身上还有了凤盈波的神息,只要程槐昼和俞岑挽还活着,那帝仙也不会发现凤盈波已死,神界不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如何获得的力量。
想成仙的能大大方方荣登神界,想获得力量的只要供奉足够多的香火,可以不断朝着薄雪浓索取,所以他们慢慢将绝色榜上面所有人在俗世庙宇的雕像都偷偷换成了薄雪浓的雕像,确保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香火可用,甚至为了让香火鼎盛一些,还在庙里动了手脚。
桑樊他们的动作不小,神阁里知晓的人越来越多,不赞同他们的被暗杀,认同的便加入了他们,
他们其实就是想拥有一根烧不尽的蜡烛。
香火是蜡,薄雪浓是灯芯,凤盈波是制作蜡烛的容器。
程槐昼则是让神界看不透蜡本质由何种物质炼制而成的灯罩。
这就是原书凤盈波一死,计划连冒头机会都没有的原因。
悬墨剑跟薄雪浓格外契合是因为那剑是用薄家人骨头炼制的,那看着是一把剑,实际上是千百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同宗亲人。
因为本命剑能够跟血脉相连,所以他们将薄家人骨炼成剑送给薄雪浓当本命剑,希望到时候他们将薄雪浓身上的魔息抽离,封存到剑里会更加顺利,提高计划成功的可能。
悬墨剑会吸食尸气并不是桑樊他们的谋划,而是薄家血脉的本能。
活着的时候嗜血,死了也不能改变。
它们想要的是血,可惜苦于剑不能吸收血,只能吸食气。
薄雪浓的想法很对,他们这个联盟十分不牢靠,甚至不能算个联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可以说心都不在一块。
地缚妖想要报复程槐昼。
魔宗想把修仙界的水搅浑,到时候修仙界人人手上都沾着上神的血,便不能团结起来对抗它们了。
桑樊和沐沉锋这样的大乘境想成仙。
金凤于那样的大乘境想分到力量跟天道斗。
太上长老不等于大乘境长老,神阁里大部分人想分到力量突破瓶颈,挤进更高的修为境界,拥有更高的话语权,还有桑樊他们手下的人,有的人是听话听惯了,有的人是揣着对凶兽的恶意,有的是为了力量。
她们根本不能算一个联盟,心思各异,没有团结可言。
只是参与的人太多了。
按照薄雪浓和沈烟亭原本所想,她们要对付是神阁,现在看却不止神阁,每个宗门都有愿意追随他们太上长老的人,他们实力可能不算强大,但数量是足够恐怖的。
……
妖。
她讨厌妖。
程槐昼还真是个祸害,连留下的根茎都那般卑劣自私。
幸好她们今日撞上的是朱妙彤,这个魔宗少宗主知道的计划很完整,不然她和沈烟亭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将一切因果推演到十万年前,也无从知晓地缚妖的存在。
薄雪浓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烟亭跟着忧心:“浓儿,你看到了什么?”
“师尊……”丧气话都到了嘴边,薄雪浓硬是咽了回去:“师尊,我们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白日做梦!”朱妙彤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听到薄雪浓的话还是忍不住嘲讽她:“薄雪浓,你以为你拿到我的记忆就能翻盘了吗?别痴心妄想了,就算……就算阿娘的计划不会成功,你!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薄雪浓懒得跟朱妙彤废话,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准备尽快送朱妙彤去死,抽身离开这去跟沈烟亭汇报情况,没想到还没扭断朱妙彤的脖颈,忽然有道狂风卷了过来。
那狂风里似乎藏着一个人,薄雪浓能感受到有只手搭上了她的手腕,正在强行掰开她的手,试图拯救朱妙彤的脖子。
薄雪浓自然是不肯松手的,那只手越是跟她抢,她就越是用力地去掐朱妙彤。
“嘎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分外清楚,惊动了渴求和理智在争斗的沈烟亭。
她左腕的血莲印记已经十瓣莲全红了起来,对薄雪浓血的渴望已经到达了失控的边缘,薄雪浓还因受伤流出了鲜血,那血香味在纠缠她。
沈烟亭更能明白薄雪浓往日里的煎熬了,心疼的同时愧疚将她咬住,细微的疼痛在蔓延。
她在跟印记抗衡,没能第一时间留意到狂风的靠近,给了人伤害薄雪浓的机会。
沈烟亭将薄雪浓的手从那卷动的风里抽了出来,薄雪浓右手五根手指全断了开,因是被暴力掰断的,此时以诡异的姿势朝上弯折。
骨头扎破了软嫩的皮肤,鲜红的血和白骨从里面冒出,薄雪浓没喊疼,可沈烟亭知道这一定很疼。
眸底有极浅的泪光颤动,她压制着内心对薄雪浓血的渴望,沉默地伸出手握住了月寒剑,视线盯住那狂风卷。
卷动的狂风里面是什么叫人看不清,但它掰断薄雪浓的手指后就立刻朝着远方而去,座椅上的朱妙彤也被她卷走了。
沈烟亭握着剑,长剑用力一挥,强势的剑气追上了狂风卷,狂风瞬间被摧毁,露出了里面的人。
那是个面貌温婉的美人,美人神情焦急,一手紧紧抱着朱妙彤,一手召唤出青鼎挡住了那追袭上她的剑气。
面容温婉柔和,眸底却印着一片阴霾。
这张脸薄雪浓和沈烟亭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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