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熟人 好香。 要是能舔一口就好了。……
好香。
要是能舔一口就好了。
浓郁的甜香不住朝着鼻腔挤压, 诱惑着神经去吞噬能抚平心口躁动的血肉,残留的理智让薄雪浓不由得唾弃自身。
她还是没能抗住血脉的蛊惑,满脑子都是血肉的香甜。
分明从未品尝过血肉的味道, 可她的身体还是会告诉她那散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很美味,脑海中不断响起的声音正在蛊惑她靠近离她最近的尸体,然后弯腰俯身捡起那看着极其细白的断臂狠狠地咬上一口,但是薄雪浓既不敢也不想。
另有一道声音在与带着蛊惑的声音争吵,那道声音在说:“师尊会厌恶你的。”
那是她最怕, 最不能接受的事。
她希望她永远是沈烟亭喜欢的乖顺模样, 永远是个听话的好徒儿。
可惜她此时的模样一定会很狰狞,面貌也和平时的温软乖顺大不一样, 沈烟亭说不准会对她失望。
薄雪浓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在动手以前她认为自己是足够理智的。
她是在认真分析过局势,确定敌人是魔修,还有系统和真言蝶告诉她哪些人是好, 哪些人是坏才决定以杀突破的, 面对不明身份长在她们身上的眼眸,她真的很需要不畏所有的力量, 也很需要积分来提升她们整体的战斗能力。
血肉的香味她感受过许多次了,薄雪浓认为她是能忍得住的, 可她忽略了一桩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在天肴宗以杀突破元婴时, 感受到的血香味成倍增长了。
随着修为增长越来越快,她失控的就越来越明显。
要不是脑海中始终有‘沈烟亭不喜’几个字在回响,她说不定真的会被血脉彻底吞噬,彻底变成杀戮兵器。
现在……随着以杀突破出窍境后,薄雪浓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它们叫嚣着让她去吞噬在场的所有人,她在这一刻也变得异常胆怯,只有小心翼翼抵在沈烟亭腕间,鼻尖能轻嗅到那股属于的冷香,对血肉的渴望才能消减,当然另有一股欲望爬了起来。
跟人有关的欲望。
不是吞噬,也不是占有,而是靠近。
没有去撕咬的冲动,但有着舔舐的冲动。
不断吞咽的口水裹挟着满满的欲望,薄雪浓以前都以为是沈烟亭能让她清醒,此时思绪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倒是想明白了,从来不是沈烟亭能让她的血脉清醒,而是沈烟亭能唤醒她心中另一种欲望。
像叶知妖被魔息唤醒了不择手段变强和色欲两种极致的欲望,血脉完全被魔息侵占的薄雪浓也有着两种极致的欲望,一个是杀戮,另一个是沈烟亭。
喊出口的不再是师尊,而是沈烟亭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即将失控的边缘,她会渴求沈烟亭不是她的师尊,不是想要摧毁她,而是盼望一种更为亲近的关系。
比如娘子。
思绪被推向了那日装作夫君,沈烟亭让她喊她娘子时的画面。
那一刻的她慌乱紧张,还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窃喜,那是因藏匿的欲望得到满足的喜。
她爱沈烟亭。
很早以前就特别爱她了。
只有沈烟亭能唤醒一种压过血脉杀戮的欲望,只要想到沈烟亭,她就不会彻底输给血脉,她始终记得沈烟亭说过只能杀坏人不能杀好人,记得她会厌恶会吃人的凶兽,记得她对自己的期许,而靠近她会让记在心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沈烟亭身上的香味裹挟着晨起露珠滴落在竹叶惊起的第一缕芳香,带着天边刚刚泛白的寒凉,又有着轻易就能占据嗅觉的香,待在她身边脑海中争吵的声音都会减弱,甚至能从中感受到几分安宁和平静。
很好闻,还想再近一点。
太想舔一口了。
薄雪浓微微松开点沈烟亭,轻轻舔了舔唇瓣,往肚里吞咽的口水混合着贪婪。
其实她不该这样的,不该直呼沈烟亭的名字,不该这样贴着她,不该冒犯她……不该做的事太多了,连自省都有点忙不过来了。
薄雪浓不太敢看沈烟亭的眼眸,她怕在沈烟亭眼底看到厌恶。
她只能将耳朵在沈烟亭眼前跟又晃了晃,喜欢沈烟亭能看在毛茸耳朵的份上原谅她。
薄雪浓身上都是血,尾巴和耳朵却是干干净净的,因为她记得沈烟亭是喜欢她的尾巴和耳朵的,沈烟亭喜欢的就该和沈烟亭一样干干净净的,不该被鲜血沾染分毫,她小心翼翼护着尾巴,虽然代价是被魔宗弟子抓住软肋打伤了两次,后背现在还隐隐作痛,但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沈烟亭又怎会厌恶薄雪浓呢。
她心疼薄雪浓都来不及。
沈烟亭向来聪慧,此时已经看明白了薄雪浓的情况,薄雪浓大概快失控了,而她成了能抚慰薄雪浓的良药,这不是件糟糕的事,相反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她看懂了薄雪浓愿意为她扼制血脉里的杀意。
为她止杀。
光是这四个字就足够心脏有不太一样的跳动了。
沈烟亭感受到众多在她们身上停留的目光,她尴尬到了顶点,可她没有动。
她就那样站着,任由薄雪浓的嘴唇贴着她手腕,鼻尖抵住她的皮肤不住颤动,试图从她身上剥离能够盖住血的香气。
薄雪浓很清楚地知道这样不好,可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除了死死缠着沈烟亭,她根本找不到其他让自己冷静的办法,甚至光是闻着她身上的冷香都有点不够了。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被沈烟亭厌烦,薄雪浓极力压制着欲望,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轻嗅沈烟亭的姿势,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没想到沈烟亭会轻轻摸过她的脸,主动问她:“这样就够了吗?”
薄雪浓该说够的。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的身体在抗议。
薄雪浓咽了咽口水,眼皮抬了抬:“我能舔一口吗?”
薄雪浓怕沈烟亭不答应,伸出手指掐住最短的一节指腹:“特别小一口。”
舔?
沈烟亭见她渴求都挂满了一张脸,想着既然是帮薄雪浓克服血脉,那就该有所‘牺牲’,便轻轻点了点头。
她下意识地要带人逃离人群,没想到薄雪浓就那么直接地低了头,伸出温软含着热气的舌头在手腕处的红莲印记上点了点。
舌尖绕着莲花瓣转了转,黏湿覆盖住了手腕,顺着腕子慢慢往上爬。
有了水珠的浇灌,那红莲印记仅剩的几片花瓣也泛起了红。
分不清是薄雪浓杀人的数量染红的,还是热意造成的。
血脉被唤醒的薄雪浓处处透着贪心,她用尾巴捧着她的手腕,舌尖顺着血莲印记不住地描摹,要是她舌尖蘸了墨此时沈烟亭腕间怕是会多出好几朵红莲,沈烟亭是想摁住薄雪浓脑袋说上一句别乱动的,可看着薄雪浓痛苦挣扎的样子又有些不太忍心。
薄雪浓贪心却又是好哄的,舔舐只停留在了腕间。
红莲一次次被勾勒,看得出她的欲望没有得到抚平,可她的唇停在了那里,再往一点都是不敢的。
在魔宗弟子被解决得差不多以后,薄雪浓躁动的气息也慢慢平静下去。
她抵在沈烟亭腕间,发出两声极低的窃笑:“师尊真好。”
理智被找回来了,薄雪浓也就知道喊师尊了。
沈烟亭眼神里满是无奈,她觉得薄雪浓真的很像小兽,满足欲望的方式居然是舔舐。
她又不是甜果子,舔过还能尝到鲜甜。
想是这样想的,可她到底是纵着薄雪浓抵在她腕间舔了这么久,众人再看过来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了,可碍于沈烟亭的身份和实力谁也不敢多言什么,倒是凤盈波突然跑了过来,她手上还抓着两个活着的魔宗弟子:“师姐,你看我抓到了谁!”
凤盈波刚刚没少帮着薄雪浓打残魔宗弟子,再送到薄雪浓手边给她杀。
沈烟亭刚想说薄雪浓今日杀的人已经太多不能再杀了,凤盈波就将两人的脸强行抬了起来,让她看到了那两张很是熟悉的脸。
崔怀周?白宰忆?
本该待在御宁宗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还跟魔宗的人搅和在了一起,沈烟亭微微失神:“你们怎么和魔宗的人混在一起?”
崔怀周以前在御宁宗的时候就喜欢找沈烟亭的麻烦,现在抬眸看到还贴着沈烟亭手腕的薄雪浓,张口就是低哑愤怒的声音:“伤风败俗!”
他在指责沈烟亭?
他怎么敢的?
血香味被冷香味盖住,薄雪浓一点点找回了那个平静的自己。
理智刚刚恢复就听到了崔怀周辱骂两人的声音,她不介意被骂,但谁也不能骂沈烟亭。
薄雪浓松开了沈烟亭的手腕,抬腿就朝着崔怀周胸口踹了一脚:“你骂谁呢?”
她现在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早就无需在崔怀周这种人面前装温柔,下脚又重又狠还忽略了自己突破到了出窍境,这一脚踢得崔怀周整个人飞出去了数米,凤盈波眉头跳了跳,急忙将那个吐血的崔怀周又捡了回来。
凤盈波拍了拍崔怀周的肩膀:“崔师兄,你还是老实点吧。”
崔怀周脸色苍白,鲜血染红了衣襟,仍旧仰着头冷笑一声:“难道我骂错你们了吗?你们可是师徒,刚刚你们在做什么?”
薄雪浓还没来得及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凤盈波又在崔怀周肩膀上拍了两下,拍得他直往前倾:“崔师兄,你的想法还是太过迂腐了,御宁宗可有规矩说过不许师徒离得近些?你要是不知答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没有这一条规定!再说了,我们雪浓现在就是宗主,御宁宗的规矩要怎么写,那都是我们雪浓说的算,倒是你……带着徒儿跟魔宗厮混在一起,难道不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崔怀周猛地抬起头,他愤恨的目光落到了凤盈波身上:“傅媪情死了,我打赢了叶知妖,我才是宗主!”
他没有在薄雪浓她们身边看到傅媪情,便下意识地觉得傅媪情已经寿元耗尽,走向了消亡。
凤盈波还想跟他好好说,本来就跟他有仇,现在还因季家被魔宗截杀攒了一肚子火的季采言就没那么客气了,她掌心的鬼月藤一下抽在了崔怀周背上,尖刺挑破了崔怀周的后背,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崔怀周朝前倒在了地上。
她用力踩上了崔怀周手腕:“师叔,前宗主没有死,她将宗主印都给了大师姐,大师姐才是宗主,那是你赢了我们,分明是沉舟赢了我们,现在沉舟已经不认你这个师尊了吧,你最好将你为什么和魔宗人解释清楚,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崔怀周完全是可以杀的。
薄雪浓瞥了眼系统面板,白宰忆和崔怀周的名字都冒着金光。
他们这些日子怕是没少跟着魔宗的人作恶。
崔怀周咬紧了牙关,他愤怒的目光落到了薄雪浓的妖身上:“一只妖也配!”
他居然当着虞娴的面骂妖,虞娴狐狸尾巴猛地抽在了崔怀周后背:“妖怎么你了?”
薄雪浓见崔怀周惹了众怒,有人帮她教训崔怀周了,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沈烟亭身上,舌尖还有残留的甜味,这让她有点心虚。
刚刚收回的尾巴再次靠上了沈烟亭的手腕,尾巴尖下意识地蹭了蹭沈烟亭的手腕。
她用尾巴擦去了自己的口水,愧疚地低埋着脑袋,还是不敢看沈烟亭。
沈烟亭摸过只能感受到热,湿热不见的手腕,望着那愧疚心虚低着头的薄雪浓,主动抬手摸了摸她的毛茸耳朵。
薄雪浓一喜,惊讶地抬起了头。
她没有在沈烟亭某种看到厌恶,倒是瞧见了极浅的笑意。
她眼花了吗?
薄雪浓揉了揉眼眸,想要将沈烟亭神情看得更清楚。
沈烟亭忽然伸出手轻轻搭住她的腰,将她搂进了怀中。
薄雪浓瞳孔放大,眼眸圆了许多,有点受宠若惊:“师……师尊,我身上脏。”
她说了句实话,她现在身上都是别人的血,在她闻起来是很香的,但沈烟亭闻起来应该是臭的。
薄雪浓迷失时都能记住不用脏兮兮的手碰沈烟亭,现在当然更加清醒地知道身上沾了多少血污,可……现在沈烟亭抱了她,她要是挣开沈烟亭的怀抱,那才是真疯了。
沈烟亭没有因薄雪浓的话松开她,她将薄雪浓脑袋往肩头推了推,让她靠自己更近:“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飘过来的冷香更浓郁了,这让薄雪浓有种恍惚梦中的错觉。
不仅没被厌恶,还能被抱。
薄雪浓咬了咬舌尖,压住了心口的欣喜。
她顾不上崔怀周了,眸中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好容易抓到了机会,自然立刻道歉:“师尊,我错了。”
沈烟亭怪异发问:“你错在何处?”
她都还没给薄雪浓扣上罪名,薄雪浓就自己硬往脑袋上扣了一堆罪名:“我不该叫你的名字,我不该亲你,我不该舔你手腕,我不该占你便宜,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血脉拿你当药,我不该夸你比血香,这话不太尊重你。”
“……”薄雪浓还真分析上了罪名,一条又一条压过来,沈烟亭轻轻拧眉:“浓儿,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这些怪你?”
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吗?
事实就是她对沈烟亭做了很过分的事,每一条都是那样的冒犯,每一条都够她被厌恶了。
可沈烟亭问出来语气又是那么认真,沈烟亭好像真没有责备她的想法。
薄雪浓想来想去,只能归为一句沈烟亭心善,愿意原谅一只被血脉蛊惑的凶兽:“师尊,你怎么这样好!”
她往沈烟亭脖颈处挤了挤,热泪噙满了眼眶。
沈烟亭着实被薄雪浓的脑回路惊了惊,不太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感动从何而起,只是顺着本能摸了摸薄雪浓的脑袋,眸光轻轻落回崔怀周他们身上,崔怀周不愿意好好说话,旁边还有个会说话的白宰忆:“师侄,你们怎么会下山,还跟魔宗的人混到一起?”
白宰忆倒是想如崔怀周一样嘴硬,可他到底不如崔怀周硬气,季采熙掌心的鬼月藤刚刚缠住他的脖颈,他就认了怂。
那日沉舟打伤叶知妖师徒三人,叶知妖带着荷馨和季采言狼狈逃走以后,崔怀周便认为御宁宗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本来想利用沉舟帮他广纳弟子入门,重新壮大御宁宗的,没想到修为变强的沉舟再也不是平日里那般好相处的模样,连对崔怀周的畏惧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连御宁宗都不愿意久留,带着葛凄琴就要下山,御宁宗本来就没人了,她们再一走,崔怀周这个‘宗主’就彻底成摆设了,他自是不愿意放人的。
他要阻拦沉舟和葛凄琴离山,可他根本不是沉舟的对手,而且沉舟不知在葛凄琴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葛凄琴实力居然也强过了他们,嘴里喊着要报仇就将平日对她十分严苛的崔怀周打了一顿,还顺手将仗着师父宠爱在她们面前很是嚣张的白宰忆也打了一顿。
再后来沉舟就和葛凄琴离开了,崔怀周想着御宁宗不能没有人就动了把叶知妖找回去的念头,反正几人重伤肯定元气大伤,不可能是他们师徒的对手。
可是他们找了三日没有找到叶知妖几人,倒是找到了荷馨的储物袋。
送到手边的储物袋,他们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令人没想到的是荷馨储物袋里居然有魔修修炼的法诀,还有许许多多禁术,最要紧的是还有一些难得的宝贝,他们自然是全部笑纳了。
崔怀周没有抵抗住魔修修炼法诀的诱惑,带着白宰忆开始猎杀附近村落的人修炼魔功,他们也不敢杀得太过明显,一个村子只敢杀一两个。
魔功就是厉害,他们修为长进得很快。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日后,那两位魔宗的长老突然找上了他们,质问他们荷馨去了何处,荷馨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他们身上,他们如实相告,那两长老见他们修炼魔功也小有所成,干脆将他们吸纳进了魔宗。
白宰忆扯住了季采言的袖口:“二师姐,我们这段日子过得挺惨的,总被魔宗更厉害的弟子欺负,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来围攻季家,我们还没来得及作恶呢,你就将我们放了吧。”
季采言微微弯腰,轻轻拍了拍白宰忆的脸:“五师弟,你们连普通人都杀,这叫还没作恶?”
白宰忆身体抖了抖,他讨好地笑了笑:“二师姐,那些人跟你又没关系。”
季采言懒得再跟他废话,同样用鬼月藤抽了白宰忆一下,让尖刺的毒素钻进他的身体里:“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我给你挑个比较温和的死法,种了鬼月藤的毒后会慢慢迷失自我,最后死于梦境。”
那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薄雪浓以前就很讨厌崔怀周,白宰忆是崔怀周最喜欢的徒弟在她这里当然也讨不到好,以前是沈烟亭宽容,不跟他们师徒计较,现在崔怀周和白宰忆触犯了底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好容易能杀他们了。
她刚想把剑指过去,凤锦忽然拦住了她。
薄雪浓怀疑凤锦是不是同情泛滥的时候,凤锦忽然传音过来:“师姐,留着她们钓鱼吧。”
钓鱼?
薄雪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目光触碰到陷入昏厥的崔怀周时,倒是惊醒了过来。
异世界灵魂附身的条件一般会优先选择离攻略对象近的身躯,在这个条件基础下再选择灵根好,天赋好,濒死但身体完整的躯壳。
就比如季家有两个可攻略对象,还是血脉传承制的家族。
季家家族里的所有人,哪怕只是一个最边缘的小角色都有血脉在身,有着接近季采熙和季云幻的机会,不像玄雾山修为不够强的妖见一面虞娴母女都很难,也不像御宁宗全是一些没有天赋的低阶灵根拥有者,异世界灵魂会优先选择季家人,这也是季采熙能在季家抓出来十来个异世界灵魂的原因。
异世界灵魂是感受不到躯壳具体情况的,他们只能感受到躯壳距离攻略对象的远近,感受到他们的灵根和天赋,还有身体的完整程度。
那日天肴宗的宗主武凉意濒死突然被灵魂附身,便是因为他被伍清舒打成重伤即将死亡,但身躯完整,天赋不错,修为也高,还有一堆攻略对象在他身旁,那灵魂没有察觉到伍清舒封禁了他的修为,这才急慌忙地占据了躯壳,最后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死在了她手上。
白宰忆和崔怀周现在被季采言下了毒,他们还无力解毒,可以说必死无疑。
他们的身躯完好,灵根天赋算不上好,但还过得去。
再加上身边全是攻略对象,说不定真能引来还无主的异世界灵魂。
薄雪浓心念动了动,认可了凤锦的想法,毕竟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倒是凤锦能有这样的念头,真是长进了不少。
因薄雪浓她们及时赶到,这场截杀季家和玄雾山的损失不算太大,那些找过薄雪浓麻烦的人看薄雪浓的眼神都变了,感激中混合着深深的畏惧,刚刚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薄雪浓让所有人都清晰地认知到了薄雪浓再听沈烟亭的话,骨血里也还是只凶兽。
她们都决定留下崔怀周和白宰忆慢慢杀了,其他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荷馨现在可以确定就是魔宗的眼线了。
只是还无法辨认是冲着谁来的眼线,按照常理应该是薄雪浓的,可那两位魔宗长老对凤盈波的上心程度还是让沈烟亭起了疑,虽然魔宗两位长老都死了,沈烟亭还是将他们尸体带到了凤盈波跟前,让凤盈波辨认。
凤盈波仔细看着那两张脸,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惊叫一声:“师姐,他们就是两百年前追杀我的人!”
第77章 好吗 乖的,听话的,漂亮的都不能找。……
凤盈波话刚刚起个头, 沈烟亭就示意她别再开口。此时环绕在她们身侧的人太多了,绝对不是谈论当年事的最好时机。
薄雪浓下手太狠,遍地的尸体, 好些残破的身躯连完整的头颅都寻不到。
见惯了鲜血和碎肉的玄雾山妖族倒是还好,这种场面对于她们来说是见怪不怪了,妖族争斗都爱最原始的战斗方式,撕咬啃食甚至是吞噬,等着决出胜负的时候, 输的一方可能连骨头都不剩下几根了, 相比之下薄雪浓这不算什么。
季家人就不行了。
她们当中有好些因年纪尚幼,修为很低, 连家族内斗都没参与的中立者,季元和季采熙斗时,她们在外围都还没见过血,眼前的一幕对于她们来说有些惊恐。
血红浸染了地面, 血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沾了魔宗弟子特有的腐臭味,浓郁而又刺鼻。
那股在薄雪浓嗅来分外好闻的味道, 在不少人那里都成了永远不想回忆的气息。
薄雪浓目光在那些无措的季家人身上转了转,她们下意识地回避了薄雪浓的注视, 身躯不住摇颤, 畏惧和不安摆在了脸上。
她们在怕薄雪浓。
薄雪浓也不是很在意, 她和沈烟亭带着凤盈波又绕着那些魔宗弟子走了一圈,仔细辨认过里面是不是还有追杀她的人后才离开。
她们得去马车那边接上缃逾,处理尸体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玄雾山和季家人头上。
薄雪浓一行人提着崔怀周和白宰忆朝着马车走去,季采言因为担心季家再遇劫,她这个族长没有再脱离季家队伍, 她选择了跟季采熙一起安排族人和处理那些尸体,叶知妖则是被她强行留在了身边。
在她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季家人和玄雾山的妖没有立刻处理尸体,而是开始搜刮起魔宗弟子身边储物袋。
薄雪浓回头看过一眼,忽然惊觉丹药和灵石是修士不可缺少的资源,但她们几人好像对灵石和丹药的需求都很低,凤锦是因为还不能真正的修炼,她是因为舍不得消耗沈烟亭送给她的东西,沈烟亭是没有本命剑在身边卡在了突破节点,凤盈波……她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凤盈波修炼用丹药和灵石。
凤盈波只大她四十岁,在她以杀突破之前凤盈波的修为都稳稳压着她,这还是她有血脉加身的情况下。
以前没有深想过,现在才惊觉凤盈波的天赋赶得上大宗天骄了。
最令人困惑的还是那魔宗两位长老都是分神境,凤盈波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薄雪浓的疑问,也是沈烟亭想知道的。
脚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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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笼罩的密林满是肃杀和血腥味,马车上孤身一人呆坐着的缃逾紧紧抱住自己,细软的眼睫轻轻颤抖,柔弱的目光呆呆地盯着马车两侧贴着的符纸,那是她在这种环境下唯一的慰藉。
前方的战况似乎胜利了,黑雾慢慢散去,皎洁的月光从云雾里透了出来。
淡白色的光芒垂落在符纸上,条条灵纹清晰地撞进了眸底。
纹路线条柔美婉转,透过灵纹似是能看到绘出这符的手有多美,若有若无的月白洇晕在指尖,细如柳丝的灵纹轻轻缠在柔嫩腕间,再往上是比灵纹更美的一张脸。
缃逾抱住双臂的手慢慢挪到了胸口,她扯住了一片衣襟,心口紧了紧。
说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缃逾视线抬了抬。
随着黑雾散去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朦胧的烟雾里走出来一个女修,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柔美温润的五官,眸中有恰好的悲悯,散落在身后的青丝如瀑布,微风拂过,出尘如仙。
眸光无端痴了几分。
缃逾从前在御宁宗只是个药童,顺着绝大部分人觉得薄雪浓是内门最好的师姐,凤盈波是内门最好的师尊,离开御宁宗以后,她才发现薄雪浓并不温柔,凤锦也并不乖戾,凤盈波对凤锦的好是因为她们是母女,倒是那清冷幽寂的沈烟亭有颗很好的心。
她太弱了。
弱到常常会丧失存在感。
薄雪浓她们都会忽视她,可沈烟亭不会。
缃逾眸光更呆了几分,直到看清那轮明月身侧还有其他人,比她美比她强比她更能与明月同行的人。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涌上了心头,她攥紧了拳头,低垂下头。
缃逾不敢倾诉愁绪,更不敢诉苦。
弱小似乎注定了她是胆怯的。
沈烟亭率先上了马车,她身上沾了从薄雪浓那蹭到的血,冷冽的香味混进去淡淡的腥味,缃逾却觉得这股气息更好闻一点,没那么高高在上,没那么遥不可及,她没敢伸出手,可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沈烟亭将符纸揭了下来,看向不住颤抖着的缃逾。
符纸上没有任何残留的气息,她还是关怀地问了句缃逾:“缃逾,刚刚可有人过来?”
缃逾朝着车厢角落缩了缩,紧紧捂着心口的手慢慢挪回了双臂处,轻软的声音有细微抖颤:“没,没有。”
凤盈波有基准的道德标准,她是不会刨根问底,但她好奇心很重。
很爱问。
凤盈波悄无声息地凑近了凤锦,坐到了她身侧,搭住了她的肩膀:“那你在怕什么?”
“我……我没怕。”
声音是止不住地抖颤,可缃逾胆量一直都不大。
凤锦拦了凤盈波一下:“一个人待在这里肯定会怕啊,你要是放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会怕的。”
凤盈波松开了缃逾,甜甜笑着:“那你多哄哄我,我肯定不放你一个人。”
凤锦挽住了薄雪浓,依着自家师姐:“才不要你,我有师姐呢。”
她向来是嘴巴够硬的。
凤盈波也不生气。
她指了指薄雪浓,又指了指自己:“那师姐还能有阿娘亲啊。”
没等凤锦回话,沈烟亭就将凤盈波拽到边上,让她被迫安静地坐好。
此时玄雾山和季家都还没动身,她们也不着急走。
薄雪浓将白宰忆和崔怀周分别丢在了马背上,怕异世界灵魂不上当找过来,薄雪浓没有束缚他们的行动,只是学着伍清舒对武凉意那样封了他们的修为。
做完这些薄雪浓带着凤锦进了车厢,确定过四下无人偷听后,薄雪浓还是在车厢贴了避免被窥听的符纸,这才问凤盈波:“师叔,你当初到底是怎么从分神境手上逃脱的?”
凤盈波提起当年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怀揣着极致的愤恨张了口。
因为傅媪情说她是御宁宗建宗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沈烟亭常说外面的修仙界和御宁宗内很不一样,她这才独自一人下了山。
她那时觉得金丹修为已经很了不得,宗门里除了沈烟亭就属她最厉害,没想到外面的世界高手如云,凤盈波的修为确实是不算弱,可也算不上强者,好在她很聪明都是避着危险在走。
凤盈波行事可以说是非常低调,没想到突然窜出一伙人非要带她走。
那伙人既不说身份,又不说理由,凤盈波当然不可能跟着他们走,她是极力反抗,而那些人仿佛另有顾虑都没对她下死手,还有意压制修为不让她辨认出自身手段,这便给了凤盈波反抗的机会。
他们畏首畏脚,凤盈波就不一样了,她只要找到机会就是要下死手的,靠着雾柳剑和不要命的打法,她这才勉勉强强撕开了一道逃亡路,当然情况并没有多好,但她命好,在那种时候还能碰上愿意不计后果搭救过陌生人的俞岑挽。
可能是因为俞岑挽引走了敌人,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她没什么价值放弃了,反正凤盈波后来再没见过那伙人。
要不是刚刚见到那两位长老,凤盈波还不知道当年追杀她的人来自魔宗。
以前没发现,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好像还有点怕伤到她性命。
宁愿花时间给她用毒,也没有用刀剑指向她。
听着凤盈波说完,几人都陷进了沉思当中。
绝不可能是没有价值放弃了。
按照原书剧情,俞岑挽是被追杀路上遇到莫听姝的,那就是说俞岑挽替凤盈波引走那些人之后,很有可能引着那些人追上了莫听姝。
原书里的莫听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疾恶如仇,果断勇敢,还十分聪慧。
虽然双灵根择两道都是辅助路,但她可不是没有战力的柔弱女子,相反在神阁排行榜上,丹修第一是她,器修第一还是她,按照战力排行的榜单她能压着前辈占据头名,哪怕是辅助型的修士,可也是能拿着炼丹鼎砸人的修士。
她的丹炉能炼丹,更能杀人。
三大宗都有不少活着的太上长老,谈箬怜被太上长老压得毫无话语权,还得听从徒儿话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待着,居槐芳没有谈箬怜那样憋屈,可桑樊应该也是不太给她面子的,不然五百年前三大宗商议对薄雪浓的处理结果,三位宗主都商量好只要不吃人就可,桑樊还立刻拂袖离去了。
莫听姝跟她们都不一样,她不仅可以给宗门里所有人提供丰厚的修炼资源和灵器,还有着很强的战斗能力,云烟宗少有不服气她的,连太上长老也大都是伍清舒那样对她青眼有加,甚至对她徒儿都很欢喜的。
魔宗人要真是被俞岑挽引了莫听姝附近,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侥幸活下来的人应该也会因为忌惮莫听姝,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敢露面寻找凤盈波,等着莫听姝带俞岑挽回云烟宗以后,凤盈波早就因被‘庸医’所骗,藏到俗世硬是将自己架到了养胎的身份上,那些人大概算不到凤盈波会那样奇葩 ,按照修士该走的路线去算凤盈波的脚程找寻必然是找不到,等着凤盈波重新踏上回御宁宗的路,那已经是十月后的事了,身边还多了个婴孩,脸还因为佛罗果新生的作用变年轻了许多,他们能找到凤盈波才是奇了怪了,接下来凤盈波都没有再离开过御宁宗,御宁宗里可有沈烟亭。
他们不像是放弃凤盈波了,更像是无可奈何找不到机会接近凤盈波了。
这样一算,凤盈波还真是命好。
错一步都会落于魔宗手,她偏偏能歪打正着一步不错。
薄雪浓有些感慨,角落里的缃逾倒是好奇地问了嘴:“沈长老,我听说雾柳剑是你给凤长老的,那把剑很厉害吗?”
沈烟亭点了点头:“那把剑是莫宗主赠我替代本命剑用的。”
凤盈波怔了怔,豆大的泪珠子一下就滚落了下来:“师姐,你对我也太好了!”
她扑过去要抱沈烟亭,被沈烟亭轻巧地避了开。
沈烟亭点了点凤盈波的额心,示意她收起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师妹天赋极好,若是没有宝剑傍身,那便是浪费了天资,我虽如今没有灵剑在身侧,但确实已经占了不少宝剑,这雾柳剑虽好,但和我属性不合,给你才是物尽其用。”
雾柳剑属性偏木,沈烟亭从前一手银霜剑,一手鱼霜剑皆是极寒。
这剑在她手上得偏离原本的属性,确实不如另择一主,它是有资本挑个好主人的。
看来她日后要给沈烟亭兑换神器,属性也要偏向极寒更好。
薄雪浓正在暗自琢磨,缃逾忽然说:“沈长老没有想过将这把剑留给自己徒儿吗?师妹再好总归不如徒儿吧?”
她将凤盈波刚刚跟凤锦说的话复刻一遍说给了沈烟亭。
凤盈波和沈烟亭脸色同时有了变化。
凤盈波还能稍稍好些,她并不知悬墨剑是后来的,也不知悬墨剑有问题,下意识地应了声:“师姐不是给了雪浓悬墨剑嘛,悬墨剑看着更好啊。”
沈烟亭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她清楚悬墨剑是后送来的,薄雪浓也是后送来的。
她不得不承认最开始她确实是没有将好剑留给薄雪浓的念头,薄雪浓身怀凶兽血脉再有一把好剑那更是如虎添翼,在刚刚到御宁宗时,她确实对薄雪浓是有所忌惮的。
沈烟亭在看薄雪浓,薄雪浓那张脸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嫉妒和怨恨,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薄雪浓当然不会嫉妒,更加不会怨恨。
她又没忘记自己是凶兽。
更加没忘记沈烟亭的任务是监视她,而不是对她好。
沈烟亭要是当时就想到将雾柳剑留给她用,那沈烟亭便是没记住职责,对不起那些死在薄家人腹中的普通人,也愧对她师尊莫听姝的谆谆教诲,而沈烟亭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恪守本分,铭记师尊教诲的好人,不想着给她雾柳剑是应该的。
薄雪浓正想着,凤锦忽然拽了拽她,示意她看缃逾。
她转过头恰好看见了缃逾眸中的嫉妒。
缃逾在嫉妒凤盈波?
可她这个做徒儿的都没有嫉妒,缃逾嫉妒凤盈波什么呢?
那剑是沈烟亭的,自然是沈烟亭想给谁就给谁。
沈烟亭为了留在御宁宗,可是答应过御宁宗前前任宗主要保住御宁宗的根基,依照沈烟亭有诺必行的性子,那时确定自己不会永远待在御宁宗的沈烟亭肯定很希望御宁宗能出个能光耀宗门的人,天赋异禀还恰好筑基圆满没择道的凤盈波显然是个不二人选,给凤盈波最好的剑既是完成承诺,也是替御宁宗爱惜人才,这确实是像沈烟亭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合情合理合乎本性,为何要嫉妒呢?
她师尊是高高悬挂的仙子,守诺是对的,爱护师妹也是对的。
嫉妒没必要,恨凤盈波就更没必要了。
等着哪日凤盈波能挤走她,待在一个离沈烟亭更近的位置,她再考虑杀掉凤盈波,不过……那怎么可能呢?
怎么看也是她更重要一点。
毕竟她不只是凶兽了,她还是这世上最师尊话的好徒儿。
那句师妹哪有徒儿亲,薄雪浓还是十分认可的。
缃逾很快低垂下了头,阴影遮蔽住了嫉妒,倒像是薄雪浓看花了眼一般。
凤盈波踢了踢薄雪浓:“你觉得悬墨剑没有雾柳剑好吗?”
要论灵气充裕的程度,悬墨剑堪比神器,雾柳剑是用来替换仿神器鱼霜剑的,两者差别不是很大。
要论属性相合,那还是悬墨剑跟她更配一点。
雾柳剑偏木可化柳,气息更为温和不够锋利,不太合适熟稔极寒手段的沈烟亭,同样不太适合嗜杀如命的薄雪浓,而悬墨剑就不一样了,它可以说是跟薄雪浓心意一致的,同样的嗜血疯狂怕沈烟亭,要不是它会吸收尸气来影响主人,它就是最合适薄雪浓的剑。
剑修突破除了修为,还需要跟剑达成一个阶段的契合才能突破。
这也是沈烟亭卡在分神境巅峰无法再往上的原因,不是说她的修为欠缺,而是她的本命剑不在身侧,她没办法跟剑达成阶段契合。
可薄雪浓和悬墨剑似乎天生就是契合的,从前只要她修为攒够就能突破,此次也是一样的。
剑修炼出剑骨才能元婴期圆满进入下一个阶段,可薄雪浓都没怎么炼就有了剑骨。
悬墨剑从进她身体就跟她的骨头长在一起,完全融为了一体,所以她刚刚以杀增灵,灵气一够她就立刻突破到了出窍境,突破后修为直接停在了出窍境中阶。
她好像不用刻意跟剑培养默契,悬墨剑会自动帮她炼剑骨,炼剑身……
暂时还没看到悬墨剑明显副作用的薄雪浓,还是下意识地为她的剑争了起来:“那肯定是悬墨剑更好。”
薄雪浓都说悬墨剑更好了,凤盈波便彻底放松了下来,连沈烟亭眉心都舒展开了一点。
缃逾却没有那么轻易止住这个话:“凤长老,你问薄师姐也没用啊,沈长老以后总还会有别的徒弟。”
薄雪浓敏感的心弦被拨了一下。
凤盈波毫无察觉,她笑了声:“缃逾,这你就不知道了,师姐早就说过了,她只会收雪浓一个徒弟,所以我问雪浓就够了。”
凤盈波那理直气壮的声音,听得薄雪浓都跟着得意了几分。
薄雪浓挺了挺背脊,眸中对缃逾刚刚那瞬间嫉妒的困惑被明亮欢快取代,嘴角微微翘起就差张口夸上凤盈波一句说得对。
沈烟亭自然看明白了她的得意,确定薄雪浓没有要跟她计较剑的想法,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亲手递给了薄雪浓一把有问题的剑,心中始终是有愧疚的。
沈烟亭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腕,指腹下是一朵盛开的十瓣莲,十瓣莲有两片花瓣是淡白色的,另外把八瓣早已全红,鲜艳似血的红落在白如羊脂玉的腕间,看着妖冶异常,也分外夺目。
薄雪浓视线一下就挪了过去。
她记得那朵血莲,在意识失控时她反复吻过了那朵莲花,还用舌尖反复勾勒过那莲痕。
正因为记得,薄雪浓才一直都不敢张口地问这朵多出来的莲花从何而来。
刚刚的一幕幕冒犯又逾越,那是意识失控下的越界。
可……沈烟亭身上突然出现了莲花印记,薄雪浓很难不上心。
薄雪浓吐了口气,紧张地搓了搓指腹,眸光才敢直勾勾地去看沈烟亭的手腕。
那里被她的尾巴擦得非常干净,没有一点水痕落下,可薄雪浓还是红了耳尖,挺直的背脊不自觉地弯了些,声音也下意识地变得轻软:“师尊,你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是怎么来的呀?”
沈烟亭一怔,忙用手握住了手腕,彻底遮住了那朵血莲:“你……你看错了。”
人在慌乱之下,连谎言都会格外好拆穿些。
她的师尊在骗她。
分外清晰的念头爬了上来,薄雪浓并没有窥探沈烟亭私密的想法,可在这术法咒印多不胜数的修仙界很忌讳身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从前没有的印记,她怕沈烟亭有危险,可沈烟亭不愿意张口。
薄雪浓忽然想到出于对沈烟亭的尊重,她一直都没想过兑换沈烟亭的扩展剧情。
那里……那里可能会有答案。
薄雪浓蜷曲的指尖抵上了手心,她靠住沈烟亭的腿边,慢慢跪在了沈烟亭边上:“师尊,对不起。”
沈烟亭被她惊住,紧捏着腕间的手再握不住那盛开的血莲。
她朝着薄雪浓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怎么了?”
柔声轻问传到耳侧,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慢慢蹭过了耳尖,痒痒的麻麻的,她又有了将秘密全数相告的冲动,腥甜比声音更先从喉咙里钻出来,血红溅染到了车厢里铺着的皮毛上。
殷红晕染在细软的皮毛上,泛起极淡的金光。
车厢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随之散开,沈烟亭扶着薄雪浓的手渐渐变成紧抓着她,指尖似乎要穿过她衣裳钻进皮肉里,腕间的血莲印记更滚烫了几分,正在唆使她割开薄雪浓的皮,将她的血洒满整个车厢。
沈烟亭喉咙动了动,抓着薄雪浓的手又紧了紧。
薄雪浓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沈烟亭双手正抓着她的肩膀,腕间的红莲在她眼前轻轻晃动,熟悉的冷香顺着腕间钻进她的鼻腔,而沈烟亭离她越来越近,她眸光在她唇间停留,视线越来越灼热。
那份灼热让她有种沈烟亭会吻她的错觉。
当然沈烟亭并没有吻她。
沈烟亭视线在那染血的唇瓣上停留,双手出现了细微的颤意。
只要再近一点她就能在薄雪浓身上撕开一个血口子,让她流出的血更多更浓,直到彻底丧命。
沈烟亭咬紧了牙关,忍着腕间滚烫松开了薄雪浓的肩膀。
她将手抬了抬,慢慢擦拭掉薄雪浓唇角的血痕:“浓儿,我不问你了。”
沈烟亭的思考能力没有消失,她反应过来了薄雪浓是遭到了反噬。
瞬间翻起的伤害欲被沈烟亭压了下去,指腹抹去薄雪浓唇角最后一点血痕,眸光柔和了许多:“浓儿,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的。”
薄雪浓说的是实话,沈烟亭指腹淡淡的香能抚平一切。
无论是杀心,还是疼痛。
只要沈烟亭在她边上,她连呼入的空气都很甜。
薄雪浓坐得离沈烟亭很近,见沈烟亭不再跟她说话后,飞快地兑换了沈烟亭的扩展剧情。
金标攻略对象待遇就是很不一样,沈烟亭的扩展剧情很多很杂,小到她儿时跟莫听姝相处的点点滴滴,大到她济世救人做的件件好事,这里确实有血莲印记的真相,还有莫听姝对沈烟亭的叮嘱:“血莲咒印是用小凶兽血画下的,她一旦杀人你就能感知到,只要她杀人,你就杀了她回云烟宗,到时候你还是我莫听姝最好的徒儿。”
……
原来这血莲印记是莫听姝在其他人对她的胁迫中对沈烟亭施下诅咒。
沈烟亭的任务是监视她,血莲印记的任务是监视沈烟亭。
那些人对她设定的线很苛刻,她早就犯戒了,违规了,可以被杀死了,是沈烟亭在偷偷放过她。
这让薄雪浓将关采寐那读到的原书记忆想了起来,男主变本加厉地纠缠沈烟亭,沈烟亭仍旧很冷淡。男主本来以为沈烟亭对他无意,无意中看到沈烟亭腕间显露的咒印……
这就是那个咒印。
咒印不会伤到沈烟亭,但会让沈烟亭来杀死她。
薄雪浓眸光停了停,最后落到了那句属于沈烟亭结局的扩展上:因不愿杀薄雪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早就知晓的答案被变成文字摆在眼前时,薄雪浓还是会被触动内心最柔软的部位。
无论是原书还是如今,薄雪浓都是下山就违规了,是沈烟亭在暗自放宽对她的约束。
眸光重新落到了沈烟亭的腕间,十瓣莲只剩最后两片透着淡淡的白,其余花瓣早已被她手上的血彻底染红。
理该乖乖地把命送上的,可沈烟亭不想她死,她也还想再多陪陪沈烟亭。
她尝到了一股苦味,掰动手指细数着她必须杀死的一些人,算着她还能在沈烟亭边上待多久,算着……
沈烟亭很快就发觉了不太对劲的薄雪浓,她捏住了薄雪浓的手腕,紧迫的关怀飘向了薄雪浓:“浓儿,你怎么了?”
薄雪浓呆愣愣地抬起头,望向沈烟亭墨黑色的眼眸,瞧着她眸中明显的柔意和关切,忽然笑了笑:“师尊,等……等莲花彻底变成红色,你就杀了我好吗?等我死了,你也不用太难过,再收几个新徒儿,她们都会陪着你的,不过你别找比我乖的,比我听话的也别找……比我好看的也别要好不好?”
第78章 窥视 沈烟亭看似辉煌的修仙路其实一路……
沈烟亭看似辉煌的修仙路其实一路崎岖, 她这样站在前名的天骄还是莫听姝首徒,总是少不了仇人的。遭遇过的暗算和偷袭都不太能算清了,以往每次遇险都没让她如当下这般慌乱过。
分明已经拒绝了薄雪浓的请求, 心也仍旧难以平静下去。
她紧紧捏紧薄雪浓的手,生怕不小心松了开,眼前这个人就会迈上死路。
沈烟亭不知薄雪浓怎么会突然知晓血莲印记的事,可这毫无疑问是个坏消息,她还记得薄雪浓有多不爱惜她的命。
薄雪浓被拒绝后并没有死心。
她仍旧在心中盘算着她还得杀哪些人, 还能杀多少人。
其实她可以减少杀戮, 尽量不让十瓣莲彻底变红,可薄雪浓不准备那么做, 她是要给沈烟亭当刀的人,绝对不能永远躲在沈烟亭身后,更不能拖累沈烟亭。
再没有人比背负血脉命运薄雪浓更明白意识被迫失控的无力感了。
薄雪浓不希望沈烟亭永远背负着咒印,与其等着沈烟亭彻底失控, 那不如主动一点用自己的血染红沈烟亭的手腕, 彻底抹除那朵红莲。
沈烟亭不杀她,她也是要死的。
薄雪浓现在已经不需要考虑庙宇背后的阴谋, 以及究竟是谁在盯着她了。
她只需要思考谁会伤害到沈烟亭,在赴死以前不择手段把他们杀掉就好, 压在身上的重担都轻了不少。
只是她不能如同沈烟亭那般守诺了, 答应师尊的好好活着做不到, 答应凤锦帮她的事也完成不了……她不怕死,只怕没有跟上沈烟亭的脚步,沈烟亭会对她失望。
不过她这可是为了沈烟亭赴死,沈烟亭看在她一片真心向师尊的份上应该也不舍得怪罪她吧。
毕竟沈烟亭是个非常好的仙子。
算起来为师尊死可是她的梦想,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压制住那点缺憾, 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嘿嘿。
薄雪浓堂而皇之地笑出了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惊扰了沈烟亭复杂的心绪。
谁都没想到薄雪浓会在这种时候发笑,就好像刚刚那个因为赴死而郁闷,眼眶泛红的不是她一样。
沈烟亭将她捏紧了一点:“浓儿,你不难过了吗?”
薄雪浓想也没想,张口就应:“我不难过啊,为师尊死是徒儿的本分!”
那张脸重新出现了得意之色,沈烟亭指腹黏住薄雪浓的手,指尖几乎快要陷进软肉里,薄雪浓柔白的肌肤泛起了浅红,她仍不觉得有什么:“师尊,等我死了,你……”
叮嘱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沈烟亭狠狠地瞪了眼。
沈烟亭从前清冷淡漠,离山以后渐渐露了纵容,还从未用这样狠厉的目光注视过她。
薄雪浓识趣地闭上了嘴,思绪又回到了斟酌自己的死法上。
她该先给沈烟亭兑换一把神剑,一来可以留给沈烟亭自保,二来死在神剑底下估摸着会很威风。
沈烟亭见她脸上笑容不减,反而越来越盛,只觉气闷。
她贴着薄雪浓手背的手朝下摁了摁。
薄雪浓回过了神,低头看去只见沈烟亭修长柔白的手指均匀覆在手背,白净的皮肤上印上了指印。
那指痕是独属于沈烟亭的印记。
要是能穿过肌肤印到灵魂上就好了……
薄雪浓眸光骤然亮起,讨着商量:“师尊,你捏我再用点力好不好?”
沈烟亭看清那印出的红痕,回过神忙松开了她:“浓儿,疼吗?”
不疼。
她只觉得沈烟亭捏她还不够用力。
薄雪浓将手伸了过去,讨好地冲着沈烟亭摇了摇尾巴:“师尊,你再捏捏我。”
沈烟亭看着那片红痕,心中已然生了愧疚,又怎么会再伸手捏她。
没有得到渴求的,薄雪浓也不气馁。
她顺着沈烟亭摁过的地方将自己的手指贴了上去,不住地朝下用力,藏不住想将红印留存的心。
“薄雪浓!”沈烟亭声音难得提高了几分,薄怒混合在其中。
那怒意太明显了,沈烟亭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火。
薄雪浓一下被抽空了力气,她肩膀不自觉地缩了缩,露出明显的畏惧:“师尊。”
见薄雪浓停了手,沈烟亭怒火便散了开,她将声音放缓:“你不能死,更不能为我死。”
薄雪浓将沈烟亭的命摆得重过她自己,自然将沈烟亭这种话听不进去。
她没反驳,神情却再明显不过 。
沈烟亭抓住了薄雪浓的手腕,将她的手抓起落到了自己手背上,另一只手摁着她的手贴合自己的手背。
细微的颤意顺着掌心爬上了薄雪浓手心,薄雪浓心中多了惊讶和困惑。
薄雪浓不太确定地抬头,这才发现沈烟亭眼睫沾着薄薄的水雾,眼尾微微泛着红痕,看着就像是被打湿花蕊有了凋落痕迹的娇花,有着轻微的细颤。
柔弱的,破碎的,不太像沈烟亭的。
心慌得厉害。
薄雪浓乱了方寸,还空着的手忙找出储物玉镯里最柔软布,轻轻蹭上了沈烟亭的眼尾,带走那细微的湿痕:“师尊,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沈烟亭没有说话,倒是凤盈波吭了一声:“明显是被你气的。”
薄雪浓想要从沈烟亭那确定凤盈波话的真假,沈烟亭却避开了她的眸光,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沈烟亭将她抓得很紧,不让她离开分毫,也不让她抽出手。
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很细微。
在薄雪浓以为沈烟亭不会理她的时候,沈烟亭忽然跟她说:“浓儿,我会想到办法的。”
她声音听着还算平静,停顿一会儿再开口时多了明显的急切:“你不许死。”
迟钝的薄雪浓终于辨认了那颤意从何而来。
沈烟亭在怕。
怕她死。
她的牺牲精神没有得到认可,反而成了摧毁沈烟亭镇定从容的武器。
歉疚和自责瞬间爬上了心头,薄雪浓恨不能毒打自己一顿。
沈烟亭余光瞥见她抬手,一下明白过来了薄雪浓的意图,她没有动作只动了动嘴:“不许打自己。”
她知道薄雪浓会听她的,薄雪浓也的确停了下来。
薄雪浓的死志早就消失了个干净,她靠沈烟亭近了点,可怜兮兮地叫唤一声:“师尊,我知道错了。”
沈烟亭不为所动,目光在她唇边停了停:“不许说话。”
话也不能说了。
找不到方式求和的薄雪浓只好将脑袋靠过去,毛茸耳朵抵住沈烟亭肩膀轻轻蹭动。
沈烟亭冷着脸,摁住了薄雪浓乱动的脑袋:“不许动。”
什么都不许了。
薄雪浓只能保持着靠沈烟亭肩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依偎着沈烟亭。
僵直着四肢连喘气都尽量放低的薄雪浓,看着会有几分滑稽。
凤盈波先偷偷笑过她,这才替她求情:“师姐,不然你还是让她动一动吧,总不能这样僵着去玄雾山吧。”
沈烟亭眼睑垂落,侧过头看着靠住她的薄雪浓:“就这样上玄雾山。”
她们距离玄雾山还很远,依着马车的脚程最快也要三日。
薄雪浓不敢有怨言,就是她怕她做不到。
求救的眸光朝着凤锦递了过去,偷偷传了个音过去:“凤锦,你快用符封住我的声音,定住我的身体。”
凤锦一言难尽地看着薄雪浓,指腹捻了捻衣角,传音给薄雪浓:“大师姐,我能不能问一个事?”
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问着能不能,结果不等薄雪浓应话就自顾自往后问了:“你是不是只要一碰到沈师伯的事就会变得不太聪明啊?”
薄雪浓没懂她的意思,凤锦立刻说:“我们有死系统,什么咒印解不开啊。”
……
她真把系统忘记了。
薄雪浓刚想去问问系统,忽然惊觉自己不能动。
她只好瞪圆了眸子,盯住凤锦。
凤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师姐,我都替你问过了,系统给你提供了三种解决方式,前两种办法需要的东西太多,兑换起来没有性价比,这边推荐你用第三种办法,花费五千积分兑换顶级同命蛊一只。”
“同命蛊?”
“是啊。”凤锦点了点头:“同命蛊能让你们两人一条命啊,到时候你的气息就和师伯融合了,虽然咒印不会消失,但它又不可能让师伯杀自己,而且顶级同命蛊能无视宗族差异将你和师伯的命完全捆在一起,你们以后不仅可以共同一条命,还能共享寿命,师伯还能从你这里拿到神兽血脉的好处,多好啊。”
听着好像很不错,可她配和沈烟亭一条命吗?
她在深思,凤锦在走神。
薄雪浓突然想起来质问凤锦:“你刚刚怎么不说?”
凤锦心虚地搓了搓衣角:“我刚刚在观察缃逾。”
缃逾?
缃逾怎么了?
这次不等薄雪浓问,凤锦就主动答了:“我感觉她对凤盈波有敌意。”
满口不在乎的小姑娘,比谁都在意凤盈波的安危。
薄雪浓懒得计较凤锦嘴硬心软,在岚寿村就决定好好珍惜凤盈波,现在还时不时口不对心的事,她现在的境况有点糟糕,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都不知还能如何哄着沈烟亭别生她的气。
沈烟亭没有气很久,在季家人和玄雾山妖收拾好残局继续往玄雾山去,马车重新动起来以后 ,薄雪浓就再次拥有了行动的权利,当然为了不让自己再从薄雪浓口中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沈烟亭并没有将说话的权利还给薄雪浓。
接下来的路会往密林深处而行,不会路过有人烟的村落。
薄雪浓和凤锦便没有钻出车厢坐到赶车的位置上,由凤锦在里面驱使着马,跟上玄雾山的妖。
外面的天光早已大亮,温暖的光线驱散了夜里的黑暗和血腥,这条路看着都好走了不少。
几缕阳光顺着枝叶垂落,极浅的热唤醒昨晚被疼痛刺激到昏迷的白宰忆和崔怀周。
异世界的灵魂还没找上他们,崔怀周还是那副自满的模样,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他坐在马背上,因被封了修为,体内毒素正在扩散,没什么力气支撑他挺直腰板,此刻脸被迫贴着马背,背脊拱成了一座小山,看着很是狼狈,他声音倒是仍旧响亮:“沈烟亭,我可是你师弟,你就这么对我!”
崔怀周还是那样,处处针对沈烟亭。
薄雪浓下意识地去堵他的嘴,刚刚站起来一点就被沈烟亭拽了回去:“不必理会。”
沈烟亭愿意跟她说话了,薄雪浓便顺势指了指唇。
她想说话。
沈烟亭抬手捏了捏她的唇:“不许。”
好香。
透着甜的香。
尝起来一定比凤锦塞给她的糖果还甜。
她又想舔沈烟亭,这可不是什么好爱好。
薄雪浓在沈烟亭松开她的瞬间,藏进角落里偷偷红了脸。
还没压住那份升起的滚烫欲望就被沈烟亭拽了回去,沈烟亭紧紧握着薄雪浓的手,似乎只有感受着她掌心仍有温度,心才能安宁一般。
—
因为被截杀过一次了,季采熙她们赶路的速度十分匆忙,全程都没有再休息过,靠着喂丹药让马儿不知疲倦地奔跑,仅仅花费了两日,她们就赶到了玄雾山。
玄雾山有天然的庇护屏障 ,其他想寻仇的人再难通过平常手段找到季家踪迹。
虞娴给季家安排的住处是一早季采熙就挑好的,一到玄雾山季家人就直奔了家族占地,安排每个人的住处和休养问题。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缺少季采言的,叶知妖也跟着季采言去了季家族地,浑然像是成了季家的一份子。
薄雪浓如今和虞娴的半个主人,她们一行人自然被虞娴带往了妖王的宫殿。
虞娴的宫殿极大,薄雪浓她们各自挑了房间后,将白宰忆和崔怀周扔到了最中间的房中,确保有什么动静能及时发现。
毒素早已扩散,崔怀周他们时而清醒,时而梦魇,就是不见有被附身的迹象。
心声迟迟没有响起,薄雪浓忍不住跟凤锦嘟囔:“他们真的会被替换吗?”
凤锦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本就是没办法确定的事,薄雪浓也就随口问问,没指望凤锦真能回答她。
沈烟亭早就回了房整理,她也和凤锦分了开。
薄雪浓回房沐浴清洗过后展开修炼没多久,季采言便来敲门了:“师姐,炼器师我带来了。”
季家一共有三位比较拿得出手的炼器师,季采熙听到薄雪浓她们需要炼器师,便让季采言带来了最听话,嘴最严的一位。
这位炼器师进了薄雪浓房中后,季采言和叶知妖便将同样重新收拾了一番的凤盈波、凤锦和沈烟亭叫了过来,刚想去叫缃逾便被凤锦拦了下来:“师伯,缃逾本来就不知道剑的事,还是别让她跟着我们担心了吧?”
沈烟亭想了想,轻轻点了头。
季采言安排好族内炼器师将那把废剑送去炼器火炉,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问沈烟亭:“沈师叔,你们一定要去鳞汕郡历练吗?”
她和季采熙感情很不错,此时已经完全信了命运和异世界灵魂的事,自是不希望薄雪浓她们奔赴命运里的死地。
看得出季采言也是担心她们,可她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沈烟亭嗯了声:“我和浓儿必须去的,至于……”
她刚想说凤锦和凤盈波或许可以不用去,凤锦就扯住她的袖子,捏着软软的嗓子跟她说:“师伯,我和师姐是不能分开的。”
可怜的语气,泫然欲泣的模样。
还真显得她和薄雪浓师姐妹情比海深。
沈烟亭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袖口忽然被凤盈波扯住:“师姐,我也不能和师姐分开的。”
这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凤盈波不止放软了声音,摆出一副可怜模样,还将一个字拖出来了好几个音,绵长娇柔一点点咬紧心脏。
季采言听得打了个寒颤,她摸了摸手臂:“师叔,你也太幼稚了。”
季采言这话也不算屈了凤盈波。
凤盈波一看就是在学凤锦,明摆着在跟她女儿较劲呢。
平心而论凤盈波将跟女儿较劲的精神头拿去蛊惑俞岑挽,说不定俞岑挽能轻易上钩。
俞岑挽看着挺吃这一套的,起码比沈烟亭吃。
不,沈烟亭也吃。
薄雪浓眼睁睁看着沈烟亭很是无奈地看了眼缠着她的母女两人,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些无奈的宠溺:“好了,那就一起去。”
肯定有酸果子偷偷跑进她嘴里了。
不然她怎么会突然觉得牙酸。
薄雪浓揉了揉腮帮子,想要揉碎那缠着牙齿那股酸味,传音飘向了凤锦:“你跟谁学的假哭?”
凤锦:“跟师姐你。”?
薄雪浓摸了摸脸,她向来只爱装乖,什么时候装哭了。
她刚想跟凤锦争,那扯着沈烟亭袖口的凤锦达成了目的已经松开了手。
见凤锦松了手,凤盈波也跟着松了手。
两人眼泪消失得更快,完全不见刚刚那可怜的样子。
季采言连连咂舌,眸中全是温柔的笑意:“你们真是……”
她话口顿了顿,多了几分严肃:“你们去倒是可以,不过缃逾修为太低了,连道都还没择,还是别让她去了,命运安排中鳞汕郡历练能死那么多人,可见危险重重,她在御宁宗时只是个药童,完全没有与人争斗的能力,还是留下更好,我会将她带回季家族地亲自照看。”
季采言是真在为缃逾考虑,薄雪浓下意识地望向了沈烟亭。
沈烟亭沉吟道:“也好。”
在她们商议缃逾事的时候,那炼器师的炉子里面忽然炸了声,葛凄琴本命剑的碎片从里面飞了出来,它们围成了一个圆急匆匆朝着门外奔去,薄雪浓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
沈烟亭比她更快一步堵在了门口,截下来了那碎片组成的圆。
伸出的指尖在碎片上敲了敲,那碎片便随即跌落到了地上,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一只眼睛。
是的,眼睛。
绿油油的眼像是狼妖。
绿眼眸看清站在跟前的薄雪浓,立刻阖上了眼眸,调转了方向飞走。
分明只是一只眼,薄雪浓仍旧辨认出了惶恐。
薄雪浓朝前跨了一步,正好截住了那绿眸。
她还没有行动,沈烟亭指尖忽然凝聚出一道光刃,光刃不偏不倚地扔中了绿眼眸,那绿眼眸抖了抖,瞬间化作了浓郁的绿雾,绿雾绕着薄雪浓转了转,突然冲向了凤盈波,在瞬间没入了凤盈波的身体。
风盈波惊恐地睁圆了眸子:“师姐,这……这是什么东西?”
搭话的不是沈烟亭,而是那炼器师:“这是绿鹤瞳,三品灵器。不过虽是三品,但算不得什么厉害灵器。绿鹤瞳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用来窥视,最大的好处是让自身看起来是任何物品,包括炼器材料,炼丹药草……绿鹤瞳只会面对窥视对象才睁眼,睁开眼目光也只会锁定被窥视的人,所以只要被窥视的不是自身,再顶尖的修士都难以发现它们。”
她深深地看了眼薄雪浓和凤盈波:“绿鹤瞳的气息先是在薄姑娘身边转了转,最后却选择了这位姑娘,那就是说明绿鹤瞳真正窥视的对象是这位姑娘,只有偶尔会窥视一下薄姑娘,绿鹤瞳选择窥视对象必不可少被窥视对象的气息,窥视姑娘的人必定见过两位,还从两位身上取走过物件,两位不妨好好回想一下。”
那炼器师说完也不多逗留,她冲着季采言弯了弯腰肢:“族长大人,接下来是你们宗门的事了,我不便插手了便先回族地了。”
“好。”
在得到季采言应允后,那炼器师很快就离开了。
薄雪浓听明白了,也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当年葛凄琴被一游医所救,游医给了她这个绿鹤瞳,指引她上了御宁宗,因绿鹤瞳幻化成了炼器材料,葛凄琴并不知游医盘算,能择道后就将那看着极好的炼器材料塞进了她的本命剑中,这绿鹤瞳便一直藏在她的本命剑中窥视凤盈波。
绿鹤瞳只对窥视对象睁眼,所以沈烟亭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至于凤盈波她连绿鹤瞳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无法发现有东西在盯着她了。
只是为什么凤盈波才是绿鹤瞳的第一目标呢?
别说其他人了,薄雪浓都觉得她们当中有谁被窥视的话,一定会是她。
凤盈波搓了搓手臂,有些恶寒地嘟囔声:“乖女儿,你快咬我一口。”
凤锦怪异抬眸:“做什么?”
凤盈波理所应当地应道:“当然是看看我是不是也跟雪浓一样是神兽血脉啊。”
“你肯定不是。”
凤锦没有咬她,只丢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凤盈波也知道她不是,她不过说说而已。
她认真将这些年的日日夜夜都回想了一遍,万分庆幸地拍了拍胸脯:“幸好我和崔师兄一脉来往不算密切。”
沈烟亭沉默了很久才说:“凤师妹,你当年下山没多久就遇上了魔宗的人应该不是巧合。”
的确。
现在看来那些人肯定是通过绿鹤瞳得知凤盈波下了山,这才顺着她可能走的路寻过去,只是没想到凤盈波初离宗门能那样镇定,知晓避开主道行走,知晓规避风险,让他们找她都变得不太顺利。
更没想到的是她看着好说话,遇险居然能下那么狠的手,还能好命到碰到慈悲心肠,愿意为陌生人拼命的女主,最没想到的就是凤盈波能因为跟个果子较劲,藏进俗世,一藏就是近一年。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凤盈波早该被他们带走了。
绿鹤瞳的主人会不会也是魔宗的人?
念头刚起,薄雪浓的心就下意识地偏了偏。
她还是更怀疑那个游医,如果游医真是他先前猜的桑樊,那就是对得上的。
五百年前薄家被灭族时,桑樊见过她。
薄雪浓现在已经顾不得有没有证据了,她将自己的天秀册找了出来,翻出排在第九位的桑樊,指着桑樊的画像问凤盈波:“凤师叔,你以前遇到的游医是不是长这样?”
凤盈波踮起脚,抬着手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薄雪浓的额心:“雪浓,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罗阙宗的太上长老桑樊,怎么会是我当年遇到的那个到小村子里与我们算命的游医呢?”
薄雪浓拨开了凤盈波的手:“那你遇上的那个游医长什么样?”
凤盈波将手收回,记忆被推向了五百多年前:“我不记得了……不对,我好像没有看清过他的脸。”
第79章 文案(上) 现在,你要救我吗?……
朦胧的云雾缠住了记忆, 凤盈波说不出那游医的模样,这反而加深了薄雪浓对桑樊的怀疑。
在原书设定中伍清舒、桑樊、沐沉锋这些各宗太上长老的最高话语权掌握者都是半步仙人,修为全是大乘境强者, 只因错过机缘,最后无缘仙途这才没有成神,桑樊绝对有让别人见过自己却记不住自己样貌的能力。
倘若真是桑樊组织了一场阴谋,那他们监视她还能说在图谋血脉,监视凤盈波是为了什么呢?
薄雪浓猜不透藏在幕后的阴谋, 唯一清楚的还是原书和现在的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偏差, 而这份偏差似乎不是因为凤锦和异世界灵魂到来产生的,这场谋算可以追溯到五百多年前, 凤锦和异世界灵魂是两百年前才到来的。
原书会不会也有这些阴谋的存在?
只是因为某一环出现了重大失误,原书故事线展开的时候阴谋已经不攻自破了,所以才没有爆发出来?
薄雪浓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要知道被那些人看得这般重要, 还特意安排绿鹤瞳来监视的凤盈波在原书剧情线里根本没有出现过。
凤盈波是本该死去的人, 因为凤锦的出现才活了下来。
薄雪浓心头狂跳了一下,她突然有个大胆的设想, 假如她现在杀了凤盈波,阴谋是不是就消失了?
那她们是不是都能避免和强者对上, 被圈进谋算里的命运?
脚尖不自觉地挪向了凤盈波, 薄雪浓提着气往前走了半步。
迈出的脚步很快就停了下来, 身体僵在了原地。
她不该因为臆想去杀人。
更何况凤盈波是一向关爱她的长辈。
薄雪浓打消了仅仅出现片刻的念头,无论幕后阴谋针对的是她,还是凤盈波,她最应该做的事都是撕碎诡计,而不是残害同伴来避免危险发生。
不太符和她思维方式的念头因凤盈波涌了上来, 薄雪浓都感觉不可思议。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为沈烟亭以外的人考虑了?
薄雪浓僵在原地思考思维方式的转变,落到其他人眸中就成了她痴望着凤盈波走了神。
沈烟亭拽了拽她的手腕,轻声唤她:“浓儿。”
薄雪浓回过神,看见近在咫尺的沈烟亭,下意识地贴住了她的手臂:“师尊,我好像变了。”
“嗯?”
沈烟亭有短暂的困惑,薄雪浓将她贴得更近:“应该是变好了。”
这是个让人诧异的回答,站在边上的季采言反应最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薄雪浓:“大师姐,哪有自己夸自己好的。”
薄雪浓白了眼季采言,没好气地问:“不行吗?”
她也不需要季采言回答她,转过头就去问沈烟亭,语气温柔了不少:“师尊,不可以吗?”
沈烟亭面上仍旧冷淡,声音倒是纵容:“可以。”
季采言揉了揉耳朵,宁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愿意相信那是沈烟亭说出来的话。
凤锦躲在边上偷偷笑话季采言的大惊小怪,连心中对凤盈波的担心都被冲淡了不少:“二师姐,你也可以自己夸自己好了,我们都不介意的。”
季采言眸光在屋内转了转,最后落到了叶知妖身上:“我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道侣。”
她对叶知妖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不少,薄雪浓还是下意识地剜了眼她:“不要脸。”
对于薄雪浓这种师尊坚定的守护者来说,季采言反复在她雷区跳脚也并非一日两日的事了,她是个好师妹、好师姐、好妹妹……但绝对不是个好徒弟,她这些日子充分让薄雪浓她们知道了什么叫温柔都是留给别人的,恶劣都是留给叶知妖的。
季采言想将师尊变成道侣,还处处欺负人。
薄雪浓这声不要脸显然没骂错。
凤锦向来跟薄雪浓一条心,立刻出声附和:“对!二师姐就是不要脸!”
季采言向来跟同门的关系很好,最近隐约能感受到薄雪浓针对她,没想到凤锦也这样说她,她望向了凤盈波。
凤盈波还沉浸在自己被窥视的郁闷当中,此时见季采言看过来,不耐烦地嘟哝句:“雪浓说得挺对的,你对叶师姐就是很差劲,想把师尊变成道侣还不摆正好态度,我要是找道侣肯定不找你这样的。”
她比薄雪浓骂得更全面,还狠狠地踩了一脚季采言。
季采言根本不敢看叶知妖,只能将眸光转向了还没开口的沈烟亭。
沈烟亭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季采言身上,她认真打量着那气呼呼的凤盈波,询问的话从唇边冒了出来:“凤师妹,那你想找什么样的道侣?”
凤盈波还沉浸在气恼的情绪,没有多想就应了话:“脾气好一点的,可以气别人,但绝对不能给我气受的。”
叶知妖脸色苍白,还微微泛起了淡青。
精准攻击到了叶知妖,凤盈波还无知无觉,她掰着手指头继续说:“要对锦儿好,我家锦儿也不能受气。”
女儿奴就是女儿奴,此刻还不忘凤锦。
数到第三条时,凤盈波回味过来了,她眨巴着眼望向沈烟亭:“师姐,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要找我做道侣吗?”?
薄雪浓往前迈了半步,微微侧了侧身,将沈烟亭往身后挡了挡。
沈烟亭平淡的眸光在薄雪浓后背停了停,而后才转过头去跟凤盈波说:“小锦之前不是想让你对俞岑挽以身相许吗?我想着万一她符合你的条件,小锦又喜欢她,你……”
“师姐!”凤盈波急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从薄雪浓屋中窜了出去:“我真的不卖身。”
凤盈波人小小的一只,跑起来倒是极快。
她一溜烟就没了影,连凤锦都没顾上带。
凤盈波看着很郁闷,薄雪浓也跟着心烦,烦闷中还混合着猜疑,她莫名觉得沈烟亭好像知道她们都很想俞岑挽能和凤盈波扯上点情爱关系。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们应该没有那么明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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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浓她们暂时留在了玄雾山,因为要给她当护卫的虞娴需要时间吸收薄雪浓分给她的血脉之力突破,而薄雪浓和凤锦也需要时间清算积分,看看目前她们能兑换些什么来提高战斗能力。
在拥有三条小尾巴以后,薄雪浓现在每日的进账都稳定在一万积分,再加上那日杀掉的魔宗弟子和先前司仙灵提供的积分,她们现在可用积分已经达到了二十万积分。
看起来积分算很多了,可惜兑换神器需要一百万积分,距离鳞汕郡历练开始的日子却不足一个月。
按照她们现在攒积分的速度,绝对没办法攒够兑换神器的积分。
薄雪浓只好优先给凤锦兑换些小世界通用的能力,除了先前的力大无穷和身轻如燕,她们还花费一万积分兑换了力大无穷终极版和一万积分兑换了刀枪不入,凤锦也算是有了真正的战斗能力,就是……变得彻底跟剑修没有关系了,顶着灵剑都不能轻易挑开的皮肤,装都装不出体修的模样了。
凤锦现在更像是一个元婴级别的体修,战斗力翻了几十倍。
要不是世界通用能力只能达到元婴水准了,薄雪浓还想再给凤锦级别兑换更高点。
并非剑修藏不住没关系,变强才是正经事。
毕竟知道系统的只有她和凤锦,系统通用能力只能提供给宿主使用,其他能兑换给别人的物品想要用到别人身上都得费一番功夫,就比如此刻她们花费十万积分给凤盈波和沈烟亭分别兑换了一套二品顶级鳞凤甲,想要减少她们受伤流血的可能,却迟迟没有找到借口给她们,比如五千积分兑换同命蛊就能解决血莲印记的事,她们也没办法跟沈烟亭张口。
薄雪浓一行人在玄雾山已经待了三日,她和凤锦两个人是一早偷溜出来,藏在这密林商议大事的。
如今找不到办法将东西送出去,两个人都有些沮丧,坐在树枝上不住地叹气。
玄雾山的风景很是不错,没有强行将没有灵智的生灵驱赶和吞噬,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枝头和漫山遍野的花草堆里到处都是没有化形的小动物,一会儿能看到两只松鼠窜出来,一会儿能看到几只小白兔蹦过,还能看到不太聪明的白绒鸭跌进灌木丛里,充盈着生命的气息。
看起来虞娴确实是个不错的妖王,鼎鼎有名的玄雾妖山居然还能有普通小动物生存空间。
薄雪浓正在想着,凤锦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师姐,你看,季云幻!”
顺着凤锦所指看过去,薄雪浓还真看到了左袖空荡荡的季云幻。
季云幻不是妖,失去的臂膀没那么轻易能长回来。
族内不是没有可以生出断肢的灵丹,只是那些存丹都被季采熙优先给别人使用了。
内战和对抗魔宗弟子对季家的损耗很大,族内断臂断腿的人有很多,而季云幻看起来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个。
因为季云幻是攻略对象之一,还是季采言的外甥女,薄雪浓之前还特意跟沈烟亭请教过季云幻不断被季采熙忽视是为什么,沈烟亭当时跟她说季采熙看似逃离的命运,但她其实还被命运裹挟着,她会下意识地逃避危险,不安排族内人去参加此次鳞汕郡历练。
哪怕现在季家已经彻底换了主,没有季元,未来也从季云幻那里转移到了季采言身上,她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季云幻在情爱和家族面前会选择前者,这对于一个将家族看得比命更重要的人来说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作为母亲她可以爱她的女儿,作为家主她不能爱一个随时会背叛家族的人。
再有就是季家在短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变故,季家向来都是能者居上的,可现在家族权力集中在了一对亲姐妹手上,自然会有很多人生出抵触的情绪。对于现在季采熙来说,帮着季采言立威施恩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给季云幻丹药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她需要用季云幻的断臂来证明她和季采言都不是徇私的人,树立威信 。
听季采言说季采熙也是哄过季云幻的,可是季采熙总是很忙碌的,家族里有太多伤员需要季采熙前去慰问了,能留给季云幻的时间实在是很有限,连带着季采言都很忙,忙到没时间好好安慰一番她这个外甥女,这也导致季云幻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孤僻。
孤僻这点薄雪浓和凤锦都是不太认同的,毕竟她们见过这么多攻略对象,季云幻积分是最好刷的。
她们跟她说两句话,她都能心怀感激。
季采言每次抽出时间去陪季云幻说说话,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积分能长到上千。
要知道她只是个银标攻略对象,任务积分会比金标少很多。
相反季采熙的积分是最难刷的,她对季采熙和虞娴的情感都很稳定,稳定到没有起伏,因为只是黑标攻略对象,她固定每天提供给虞娴一百五十积分,固定提供给季采言三百积分,积分甚至不会因见面和不见面而改变。
每天见面是那么多,不见还是那么多。
唯一一次起伏是季采言得到了族内半数以上的长老认可,那天季采熙给季采言提供了六百的积分,翻了整整一倍。
谁要是想不开挑到季采熙作为攻略目标,讨好她的家族明显会比讨好她个人更容易,反正她的好感值会根据那人对家族的重要和贡献值而增长。
季云幻单手将跌进灌木丛的白绒鸭抱了出来,替它扯下来了身上的树叶和树枝,将白绒鸭抱在怀里,下颚贴住白绒鸭柔软的毛发微微走了神,眼眶泛起浅浅的红,眸中也有了极浅的水雾。
她平日里从未喊过委屈,面对白鸭绒这种没有灵智的小动物才露出些许脆弱。
季采熙因为没有发生的命运将季云幻圈在了背叛者的位置上,这对于季云幻来说似乎不太公平,可她原书里对男主的私情造成的后果,其实远比季采熙看到的严重。
鬼月藤血脉不复存在,彻底被各方势力瓜分……
幸好季采熙知晓的命运不够完整,不然怕是会把季云幻排在更后的位置。
薄雪浓拍了拍凤锦:“凤师叔对你真是挺好的。”
凤锦咕哝声:“我没说过她不好。”
树底下的季云幻没有发现她们,她还在抱着那只白绒鸭走神,倒是那只白绒鸭先不耐烦了,扑腾两下翅膀扇了季云幻一嘴的羽毛,在季云幻因被羽毛呛住松开手的时候,立刻从季云幻怀中溜走,拍着翅膀扬长而去,透着几分得意。
季云幻眸光黯淡了下去,她呆愣愣地望着白绒鸭的方向,小声低语:“连你也不要我。”
声音里透着熟悉的绝望和痛苦,这让凤锦眸光一下就变了:“师姐,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薄雪浓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让我去替她抓鸭子吗?”
凤锦连忙摆摆手:“不是啊,她难过是因为得不到关心,感觉自己像块会被随意丢弃的废铁,没有谁会选择她,也没有谁会爱护她,更没有……”
她好像很懂季云幻。
哦,不是懂。
那几乎就是凤锦自己的心声。
薄雪浓将凤锦前世被父母遗弃,反复攻略亲生父母十几世都没有得到爱的悲催生命想了起来,那是凤锦始终别扭凤盈波对她爱护的主要原因,她不是不相信凤盈波足够好,是觉得那份好不该落到自己身上。
“凤锦,她比你幸运。”
薄雪浓抬起手,破天荒地摸了摸凤锦的小脑袋。
她想告诉凤锦别把同情心用到季云幻身上,季采熙是很爱季云幻的,只是将季云幻排在了家族后面。
凤锦望着季云幻的眸光却仍旧充满悲痛,那是对自身命运的共情。
薄雪浓轻叹一声:“别人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的,而且你二师姐都劝不动她姐,我们肯定也劝不动季采熙的。”
“那起码……起码给她点慰藉!”
凤锦声音大了点,惊扰了树下的季云幻。
季云幻匆匆抬眸看了眼她们,惊惶失措地逃离了这里,脸上是因被窥见了狼狈而羞窘。
凤锦显然没想到会这样,她声音小了下去:“师姐,对不起,我好像失控了。”
薄雪浓没有跟凤锦计较,可能正如她跟沈烟亭说的那样,她确实是有变好一点。
情绪稳定了不少,还出现了共情能力。
她知道凤锦想救的不是季云幻,而是那个被遗弃无数次的她自己。
薄雪浓想了想,眸光落到了底下那只白绒鸭身上:“她好像喜欢小动物,愿意跟小动物分享自己的伤痛。”
凤锦某种重新有了光彩:“师姐,我们可以兑换小动物,兑换黏人不会跑的小动物!”
薄雪浓的本意是去抓一只给季云幻,凤锦说要问系统兑换倒是打开了薄雪浓的思路,情比金坚攻略板块上那些人除了男主那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有个善良的底色,尤其是里面还有女主那种慈悲心肠的人,季云幻和谈箬怜那种因为创伤更愿意更没有灵智的动物待在一块的。
她好像抓到刷积分的好办法了。
修士少有喜欢妖的,但会吃人的妖和小动物还是不太一样的。
没有灵智就注定了只有漂亮乖巧的外壳,只能做个倾听者,还不会咬人,再加上黏人的习性。
别人不好说,季云幻那里的积分一定很好刷,
只是没有不能成为妖,那就是不能修炼,轻易死了可怎么办。
薄雪浓还没想清楚要兑换什么小动物,凤锦的系统提示音先到了:“师姐,这附近有外来灵魂。”
崔怀周!白宰忆!
薄雪浓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凤锦朝住处冲去,等着她们赶到白宰忆和崔怀周房中的时候,两人只见到了白宰忆血淋淋的尸体,至于崔怀周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宰忆的死状有些凄惨,不像是死于中毒,更像是在死前经历了一场惊吓。
他上半身被剖成了两半,里面的内脏都被挖了出来,不见了踪影。
凝丹期该有的半凝实内丹也不见了踪影。
凤锦现在已经不会被血腥场面吓住了,她微微侧过头:“师姐,他会不会是被崔怀周吃了?”
看着像。
可凤盈波和沈烟亭没察觉到吗?
薄雪浓皱起眉:“小锦,你去找师叔,我去找师尊。”
“好!”
在凤锦应过话以后,薄雪浓就和凤锦分开了行动。
刚刚走到沈烟亭房门口,薄雪浓便听到了久违的心声。
【我已经把那小子身上能吃的都吃干净了,可算是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接下来只要能顺利跟沈烟亭双修,这些毒和暗伤都会消失】
双修!
薄雪浓被吓出一身冷汗,她急忙推开了沈烟亭的房门:“师尊!”
门被推了开,薄雪浓却没有见到心声的主人。
沈烟亭独自坐在桌前,手边是一只白玉瓷杯,她正小口饮着杯中的茶。
见薄雪浓突然闯进来分明不觉得奇怪,还是站了起来问了她句:“浓儿,怎么了?”
薄雪浓快步走到沈烟亭身边,小心翼翼将她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师尊,有危险。”
【该死的!薄雪浓怎么回来了!差一点就成功了,沈烟亭分明已经开始喝茶了,茶里有我放进去的合欢散,只要……没事,没事我上一世可是合欢宗最强长老,偷香窃玉的本事,宗门里还没谁比得过我,藏匿的手段更是独一份的,凭她们还发现不了我】
合欢散!
那畜生还敢给她师尊喝加合欢散的茶!
薄雪浓聚精会神地看着四周,不断地在空气中轻嗅,以求发现那藏匿起来的‘崔怀周’,沈烟亭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眸光落在她紧张的侧脸上,慢慢悠悠地将桌上的茶杯端了起来,在薄雪浓看不到的地方又饮过一小口。
迟迟找不到人让薄雪浓有些烦躁,她只能护着沈烟亭往门口去,想要让沈烟亭脱离这暗中的窥视。
她伸出的手想去扯沈烟亭的袖子,还没碰到沈烟亭先看到了她手中的茶。
薄雪浓惊恐地叫了声:“师尊,茶不能喝!”
沈烟亭好像没太明白,她避开了薄雪浓的手,将茶饮过一口才问:“浓儿,怎么了吗?”
薄雪浓想要将茶打翻,可沈烟亭不知是不是心疼这茶,居然是再次避开了她的手。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合欢散的事,心中焦急更重,声音不由得大了点:“师尊,茶真不能喝,有危险!”
沈烟亭没有被薄雪浓突然的大声吓住,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轻轻挥动。
一道灵光打在了靠近门的角落,浑身是血的‘崔怀周’从那里滚了出来,他连连痛呼:“你……你知道我在这?”
沈烟亭没有理‘崔怀周’,她指了指‘崔怀周’,眸中泛着薄雪浓看不明白的光:“浓儿,说的是他吗?”
薄雪浓心中也有跟‘崔怀周’一样的疑问,沈烟亭是早就知道‘崔怀周’在这里了吗?
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茶有问题?
愤怒冲散了思绪,强烈的杀心让薄雪浓将‘崔怀周’提了出去,噬魂蛊在瞬间被塞进了他口中,堵住了他所有的声音和心声,脚尖落在了‘崔怀周’手腕上,用力一碾就拆下来了他的手腕,接着是另一只手腕。
‘崔怀周’再说不出任何完整的话,连心声都是细碎的痛鸣。
有了薄雪浓的帮助,噬魂蛊发挥作用得极快。
‘崔怀周’很快就没了呼吸,薄雪浓也不将他尸体收起,放任他在太阳底下暴晒。
薄雪浓嫌这样还不够解恨,掌心翻转冰刃落下将‘崔怀周’割成了好几截。
听到屋内的沈烟亭喊她,薄雪浓这才放弃了继续跟死人较劲的行为。
薄雪浓转身回到了房中,只见沈烟亭还端着那杯茶,慢慢往口中送。
冒着热气的茶见了底,薄雪浓惊得直咬舌头:“师尊,那茶真不能喝。”
薄雪浓站在门口,沈烟亭仰头看着她。
门外爬进来的光线落在薄雪浓肩头,穿过她肩慢慢垂落在脸上迎着光仰起面上,淡金色的碎光缠着眼睫,落着独特的柔和。
温暖的,圣洁的。
只是微微雪白肌肤上微微泛起了红。
薄雪浓猜不到沈烟亭想借着药跨过她给自己划死的分界线,她僵直着背脊急忙去翻系统,想要寻个可以解合欢散的办法,还没来得及兑换,沈烟亭先张开了口:“关门。”
冷冽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羞涩。
薄雪浓无知无觉,她其实都没反应过来沈烟亭在说什么,不过她的身体比脑子更听沈烟亭的话。
等着她反应过来时,那扇门已经被她合上。
沈烟亭放下了那杯茶,指尖轻轻摩挲过桌面:“关窗。”
薄雪浓不太明白沈烟亭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些,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听话,脚步挪得很快。
窗户被合上的瞬间,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
青绿色的灵石被沈烟亭搁在了桌面,她指尖轻轻从灵石上滑过,极浅的灵雾便从沈烟亭指尖散了开,灵雾慢慢裹住了门窗,房中显然成了个和外界隔绝的小灵阵,薄雪浓再想开门都有些难了。
沈烟亭靠着桌,静静坐着。
薄雪浓站在窗前,跟根木头一样杵着。
彻底被封死的房中响起了极低的一声喘息,薄雪浓呼吸紧了紧,猛地转过身:“师尊!”
她看向了沈烟亭,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不敢挪动半步。
沈烟亭抬着腕子,轻轻摁着有些发疼的头:“你过来。”
薄雪浓温顺地往前走了两步,越走步伐越踉跄,手心也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她捏了捏手心,指尖倒是无意中从系统面板上蹭过,点上了兑换两字。
……
密密麻麻的春宫图画面弹到系统面板上的瞬间,薄雪浓脸色涨得通红,她手忙脚乱地去关了系统面板,脑海中却也难免记住了一些,她怎么也没想到系统给她提供的解合欢散方式是……是欺负沈烟亭。
她不敢的。
不是沈烟亭凶,是她不配。
浓密的眼睫朝下垂落,藏起了那一瞬的疯狂。
挪动的脚步却不敢慢,她很快就站到了沈烟亭跟前,自然而然靠着沈烟亭的腿边跪了下去:“师尊。”
沈烟亭牵起薄雪浓的手,将她的手扯进了怀中,放在左手背上。
合欢散的药效大概在起作用了,沈烟亭手背肌肤都浮着些细腻的热。
她的手背似乎更软了。
还更嫩了。
柔嫩的肌肤轻轻一蹭都会磨出淡淡的粉晕。
薄雪浓还没来得及将手养得如同沈烟亭那般嫩滑,常年练剑让掌心生出的细茧说不定会划痛沈烟亭,没那么光滑的指腹说不定会在她娇嫩的白丝绸留下褶皱,薄雪浓找回来了理智,再次成了那处处为师尊考虑的好徒儿。
“师尊。”
薄雪浓低低地叫了声,想要将手掌抽离。
躲开她伤到沈烟亭的可能。
沈烟亭在她将手抽离的瞬间,再次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
她没说话,微重的呼吸在耳边响。
薄雪浓仰着头,望向沈烟亭:“师尊?”
沈烟亭微微垂着眼睑,左手攀上她的侧脸,指腹的滚烫蹭红了薄雪浓的皮肤:“我中了合欢散。”
她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薄雪浓耳尖颤了颤。
血珠充盈到薄雪浓耳垂时,沈烟亭落在了薄雪浓脸上的手松了开,垂落的视线倒是更低了些,似乎是不想错过薄雪浓眼底所有的情绪:“现在,你要救我吗?”
第80章 文案(下) 冷淡的声音仍旧没有太多温……
冷淡的声音仍旧没有太多温度, 落在面颊上的气息却是滚烫的。
炙热会烧红肌肤,逼得呼吸跟着变急。
薄雪浓很爱看沈烟亭眼眸,浓重的墨叫人难以翻开藏在其中的情绪, 凝望的时间久了,甚至会有自己即将被卷携进墨色里被吞没的错觉。
心口颤得厉害,惶恐中混合着窃喜。
还好站在这里的是她。
这样的念头刚刚爬起,薄雪浓不由得唾弃自己一声。
她很喜欢沈烟亭,但她不该趁人之危。
这是对沈烟亭的冒犯, 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亵渎。
想是这样想的, 仰起的头却还在靠近沈烟亭。
再靠近一点就能吻上沈烟亭了。
她不想变成‘崔怀周’那样的小人了,鼻尖在距离沈烟亭鼻尖只有一纸宽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飘向她的热息混合着熟悉的冷香,可能是合欢散起了作用,那往日里闻着略显寡淡的晨露芬香都变甜了不少。
薄雪浓掌心早已是一片黏湿的汗,红晕自腮颊散开, 一路蔓延到脖颈。
前所未有的心慌逼着她呼吸越来越热, 心口也越跳越快。
唇瓣动了动,没有吻上去。
“师尊。”
薄雪浓像个迷路的孩子, 徘徊在欲望和敬仰之间,下意识地想要沈烟亭替她指明前路。
她想要从沈烟亭那分到一盏灯, 却忘了此时的沈烟亭只会吹灭她的灯。
沈烟亭此时意识还很清醒, 那过于普通的合欢散显然没有逼得分神境巅峰修士彻底失控的力量, 她没有去亲吻薄雪浓,不再抚摸薄雪浓,背脊微微挺了挺,甚至拉远了些跟薄雪浓的距离,她仍旧垂着眸看薄雪浓, 声音却有了变化:“浓儿,你不救我吗?”
不再是绷紧似一根线的平淡,声音里多了些委屈和失望。
失望。
照着伦常线的灯失去了光。
薄雪浓比中了合欢散的沈烟亭先丧失理智,她跪得更直了一点,腰肢朝上抬起,唇瓣在瞬间贴住了沈烟亭抛出失落的唇,细软柔嫩的触感在紧贴的瞬间散开,冲淡了越线的愧疚,唤醒了藏在内心的渴求。
沈烟亭的唇比想象中更好亲。
唇分开的瞬间,屋内响起了薄雪浓坚定的声音:“要的!师尊,我要的!”
她要救沈烟亭,更要救救自己。
干涩的舌尖抵住牙齿,微微发出抗议。
轻飘飘的一个吻不够解渴。
小兽有盯着美味去撕咬的冲动,眼前浮现了刚刚看过的那些旖旎画卷,记忆提醒她纤白该揉进去绯红,理智又会叮嘱她克制,不能欺负理该高处悬挂的师尊。
薄雪浓停在了亲吻过后,唇没舍得跟沈烟亭分开较远的距离。
她眨巴着眼眸,显得纯良又无害:“师尊,我还可以吻你吗?”
亮晶晶的眼眸映着沈烟亭皙白面容荡起薄薄春情的模样,沈烟亭恍惚了一瞬,发出极低的一声浅笑:“可以。”
应允声混合着滚烫的唇息落到了鼻尖,酥麻的痒意瞬间爬开。
薄雪浓只觉得手脚都跟着微微发麻,她眉梢爬上去明显的笑意,眸中被推进去了一片的贪婪。
她没有多做犹豫,仰起头就能再贴上去。
没什么技巧的亲吻会随着贪婪而加深,干涩的唇|舌急切地从沈烟亭那分到解渴的水,盛着水花的容壁被渴水的小兽认真|舔过,一次次地吸|吮,交缠。
呼吸渐渐有些难以支撑小兽的纠缠,手掌本能地抬起,落在了薄雪浓胸口。
她推了推薄雪浓,还没尝够甜水滋味,薄雪浓也还是松开了唇。
沈烟亭微微压着唇,平日里覆着薄霜的眼角眉梢,荡起罕见的春色:“乖。”
吐出口的声音也没了那样冰冷,浅浅的一个字就勾住了耳朵。
沈烟亭在赞扬她。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能鼓动薄雪浓了。
压不住的雀跃,薄雪浓仍旧跪在地上,细密的吻爬上了沈烟亭指尖。
冷玉似的肌肤变成了暖玉,浮着轻浅的热意。
暖玉会悄然分给靠过来的小兽唇齿少许温度,会引诱着小兽贪恋那暖玉散发的香味。
袖口被推着朝上挪了些,露出袖中藏着的柔白暖玉。
暖玉上绽放着那还没消失的红莲印记,心中有了应对之法,此时再看这红莲不再满心皆是惶恐和不安,眸中也多了明显的欣赏。
薄雪浓狠狠地亲了两口红莲印记,带着几分计较咒印的意味,更多的还是品尝。
红莲也是甜的。
可能是因血而生的印记,比托着它的暖玉还甜几分。
红莲上方缠着根显眼的淡青色脉络,眸光追着淡青显露的痕迹,唇|舌跟着视线慢慢朝上挪动,跪在地上的腿也跟着慢慢往上挪动。
不算太宽的袖口堵住了前路。
薄雪浓扯了扯长袖,那袖口也是再掀不起来分毫了。
紧靠着地面的双腿站了起来,微微蜷曲着。
她半弓着身子与沈烟亭眸光相对,发颤的手指攀附在衣襟处:“师尊,我可以解吗?”
沈烟亭坐在椅子上未动,头朝下轻轻点动。
别人家的小兽什么样,沈烟亭是无从知晓了,但她亲手养大的这只问话好像会上瘾。
衣襟被扯得往下落去时,她会问:“师尊,我还可以再解一点吗?就一点点。”
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时,她会问:“师尊,我可以摸摸你吗?就……慢慢地,我保证不用力。”
轻微发颤的手在肩头揉出片片热意时,她会问:“师尊,我可以舔你吗?就轻轻地可以吗?”
湿热|缠住臂膀和锁骨时,她会问:“师尊,我能咬你吗?就留一点点浅浅的印好不好?”
“师尊,师尊……”
她有着问不完的话,沈烟亭也想句句都回答的,可声音渐渐控制不住抖颤,连她自己听了都会脸红的声音。
沈烟亭应话的声音变小了,薄雪浓被许可的权力却早已够多。
暖玉雕像一半披着浅白色的衣裳,另一半已经露出了玉的本质,接近于绸缎的细腻柔滑。
白丝绸被揉进去了浅浅的粉,桃花绽放在肩头。
兽齿咬住几片格外红的桃花,逼得那粉花开得更加艳丽。
桃花盛开的还不够茂密,紧紧覆住一片山头倒显得那种花的小兽没本事。
小兽伸出利爪在桃花边又扒拉了两下,想要翻出更多的白土壤,那僵坐许久的玉雕香终于有了瞬间的嗔怒:“薄雪浓,你就让我一直坐在这里吗?”
薄雪浓回过神,反应了一小会儿。
她伸着头去看玉雕像,那玉雕像眼尾均匀地铺开极薄的红,浓密纤长的眼睫浮着极浅的水雾,恰好朦胧看乱了薄雪浓的心。
忽然有点怕。
怕那墨色的眼眸会凝聚委屈的泪坠落,滴在她的心口。
那她会有将心脏挖出,以死谢罪的冲动。
只是那样沈烟亭又该不高兴了。
“师尊,对,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将玉雕像裹着衣裳抱起,遮住了那盛开的艳桃,也挡住了那逐渐凝实的水雾。
攀落在腰间的手微微抖颤,唇舌都不太听使唤。
她是抱着玉雕像跌落进床榻的。
在即将把暖玉摔出痕迹以前,勾着腰肢的手微微用了力,奋力转动了身躯。
有小兽毛茸茸的尾巴托着,软乎乎的身躯垫着,暖玉没被摔出半片红。
高高扬起的尾巴蹭过了腰|窝,在当肉垫的薄雪浓都感受到了那从与雕像身上散开的战栗,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干的几乎快冒出白烟,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师尊,我现在还能再吻你吗?”
情动的小兽就是控制不住妖身,光滑的肌肤被细软茂密的绒毛占据空间,淡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浮动,根根细密的毛发抵住了皮肤,随着薄雪浓呼吸问话而轻轻扫动,泛起的粉晕越来越多。
抵着腰|窝的尾巴勾住了腰带,扯着那不太齐整的衣裳彻底偏离。
沈烟亭渐渐有些止不住颤抖的双腿,隐忍克制的喘息声在控诉那喋喋不休的询问:“不许……不许再问。”
唇被指尖封住,一个不留意就被咬出了圈红印。
薄雾爬进了眸底,手指缠住了小兽身上还算完整的衣裳,用力扯了扯。
她比尾巴要凶的。
可碎布散开,更多茸毛也跟着跑了出来。
绵长茂密的茸毛比薄雪浓更聪明,它们总能找到最怕痒的位置,蹭过倒是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但会煽动更浓烈的药效。
脖颈被咬住的瞬间,薄雪浓嗅到了一丝丝羞恼的气息。
她终于不再问了,记忆被推回了系统提供的画卷上。
沈烟亭夸过她聪慧,她自然不会让沈烟亭失望,无论学什么,她总是要一学就会的。
长尾勾住玉雕像的腰肢,托着她半坐在床榻上。
短尾抵着两只小腿,争取到了可以跪下一只小兽的距离。
低软的喘息声渐渐大了些,混合着浓烈的吞咽声,毛茸耳朵会轻蹭过腿|根,会轻轻扫过粉红的珍珠……
薄雪浓感觉她有些忙碌,她需要照顾的地方有很多,没有经验的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她得到的奖励也是丰厚的,细密的甜源源不断渗进口中,那比凤锦给她的糖果要好吃多了。
托着腰肢的尾巴朝上延长些就能卷住最过丰厚的奶糖,轻轻蹭动就能分到些香甜的气息。
尾巴都跟着变香了好多。
唇舌也是香香的。
可惜沈烟亭的看法好像跟她不一致,给予她许多权利的沈烟亭会在她再次吻上去的时候轻轻推搡她,完全不理会她想将甜水香|津分享给她的心。
毛茸耳朵再蹭上颈窝时,她还会涨红着脸,别扭地往后退动。
薄雪浓只能暗自叹气,沈烟亭好像还是不太喜欢湿黏的动物,丝毫不谅解毛茸耳朵是被她打湿的。
唇齿和尾巴交换位置的时候,沈烟亭还会喘着气叫停,推着她的手往下落,提着她的尾巴往上走,似乎怕极了尾巴也会变得湿漉漉,薄雪浓倒是想申明尾巴最多被波及一点范围,绝对不可能跟耳朵一样全湿掉的。
可沈烟亭就像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一样,扯着她的耳朵将她往上提了提。
唇瓣封住了她的口,堵上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这时候她倒是不嫌甜水太腻了。
—
合欢散的药效到底散没散?
沈烟亭清醒过来会不会不要她这个徒儿了?
薄雪浓跪在床榻边,打量着那被推向梦乡的沈烟亭,盯着她被清洗过一遍还微微浮着红的脸暗暗思量。
她不止替沈烟亭清洗过了一遍,还替她换了身衣裳。
薄雪浓将每根带子都系得极紧,小心翼翼藏起来所有春情,可沈烟亭的唇瓣还微微红着,皙白的脖颈还印着细密的桃花痕,她后脖颈还残留着细巧的抓痕,侧脖颈还有个明显咬过的印记,显然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沉浸在欲海里的人会不住思考吞进腹中的香甜为何会那般可口,落在肌肤上的喘息为何会那般香热。
而欲望消退,愧疚会侵占心田。
她对不起师尊。
薄雪浓理想是让沈烟亭永远稳坐仙位,不问世间纷扰,不贪小情小爱。
杀光妄想拉她师尊下神坛的人,没想到冒犯师尊的成了她。
沈烟亭抵在耳边的轻喘和低泣刚刚是蛊魂的药,此刻却成了她犯罪的证据。
她罪不可恕。
仅有忏悔似乎是不太够的。
薄雪浓手掌摸到了自己脖颈,只要她微微使上些力气就能斩断她的命。
她在思量可行性,床榻上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浓儿,你在做什么?”
沈烟亭困得厉害,她本是不想睁眼的,可内心好像有道声音在急切地呼唤她。
她逼迫着自己睁开了眼,刚好看到了薄雪浓在掐她自己的脖子。
意识瞬间回拢了不少,压着疲倦坐了起来。
皱着眉摁了摁微酸的腰肢,望着那跪在地上,满面愧色的薄雪浓。
或许她不该这样逼自己和薄雪浓的,她该明白地告诉薄雪浓她喜欢她。
薄雪浓不知是跪了多久。
沈烟亭暗自心疼起薄雪浓的膝盖,她下意识地朝着薄雪浓伸出了手,想要示意她起来。
薄雪浓自然也看到了坐起来的沈烟亭,见到沈烟亭伸手,她便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看清沈烟亭眸中是怜惜,不是愤怒时,更是觉得愧疚不已。
薄雪浓双手紧握住沈烟亭的手,低着头跪在床边:“徒儿为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事不过小人阴谋诡计,无需师尊垂怜。”
“你!”轻柔的巴掌裹着浓郁的香风同时落下,逼得薄雪浓抬起了头,她看到向来清冷寡淡的师尊红了眼,瞧见那与羞恼交织的委屈:“那师尊求浓儿怜我可好?”
这与薄雪浓想象中沈烟亭该有的反应有很大的偏差,她以为沈烟亭会怪她会恨她的,遇上沈烟亭会自觉变差些的思考能力终于转了转,沉浸欢悦惹哭沈烟亭的愧疚逼退的记忆也被想了起来。
薄雪浓都没发现‘崔怀周’在何处,沈烟亭随手就将他揪了出来,那就是说她一早就知道‘崔怀周’在她房中,还很有可能知道‘崔怀周’往茶里加了合欢散。
再结合‘崔怀周’响动的心声,她推开了门后,‘崔怀周’才说那句沈烟亭都开始喝茶了。
那是不是证明沈烟亭是知道她来了,这才开始喝那个茶的?
而且沈烟亭在她反复说茶有问题以后,并没有停止喝茶的动作。
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跟她……
过于大胆的设想让薄雪浓心口猛烈地颤了颤,她突然想到沈烟亭在那场欢愉里似乎没有丧失过理智,她突然有些怀疑‘崔怀周’不知从何而来的合欢散真能奈何一个分神境巅峰的修士吗?
沈烟亭要想解毒,完全可以挑更温和的办法。
她们不是非要发生关系的,除非沈烟亭是故意献身给她的。
薄雪浓仰着头,盯着靠在床榻边,垂着视线来看她的沈烟亭。
望着沈烟亭泛红的眼尾,白皙肌肤里混着的红痕,记忆被一点点往前推。
有点热。
缠绕耳尖的滚烫似乎没能完全消失。
薄雪浓不敢妄加猜测沈烟亭的心思,忽然有些郁闷她的读心术听不到沈烟亭的心声。
她此刻无比渴求能听到沈烟亭的心声,来确定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是对的。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薄雪浓提着气,心中觉得很冒犯沈烟亭,手却十分诚实地点开了系统面板,找到了一次性可选择向读心卡。
她抬着手颤颤巍巍地点了确认兑换,咬牙用到了沈烟亭身上。
一次性读心卡刚刚生效,薄雪浓就听到了沈烟亭的心声:“吃了不认的混账!”
薄雪浓不可思议地盯住沈烟亭,难以相信这是沈烟亭会骂的话。
她越是盯着沈烟亭,沈烟亭的心声响得更快,翻来覆去却都是同一句:“吃了不认的混账!”
薄雪浓现在可以确定沈烟亭是故意的了,她顾不上深究沈烟亭心中是否也有她。
她连忙顺着沈烟亭递过来的台阶往下滚了滚,跌落到最低的位置,满脸急切地跟沈烟亭说:“师尊,我没有不认,我不是混账。”
沈烟亭抬了抬手臂,指尖蹭过了唇瓣,不确定自己是否将心中声说出了口。
薄雪浓没有留给她反应的时间,她贴着床榻跪着,握着沈烟亭右手的双手又紧了紧:“我就是以为……师尊,我喜欢你。”
为自己狡辩的话,薄雪浓都不想再多说半句。
她在明白沈烟亭有意将师徒关系改变后,压抑许久的心声早已按捺不住。
薄雪浓紧紧握着沈烟亭的手,目光恳求充满祈求:“不是徒儿对师尊的喜欢,是对道侣的喜欢!”
沈烟亭连骂薄雪浓都只是在心底,此刻听到薄雪浓这样直白地倾诉爱意,她倒是想摆出平日里的镇定和从容,面颊却先一步红了起来,手也下意识地往回缩:“我知道。”
薄雪浓却没有轻易放开她,她将沈烟亭的手扯进了怀里,捧在胸口:“不只是喜欢!师尊,我爱你!”
她怕沈烟亭听漏了她的话,声音越说越大:“我很早很早就开始爱你了。”
薄雪浓胸口其实很软。
没有布料遮掩时,沈烟亭还因薄雪浓尾巴总想往下落,惊起她身躯更深的战栗,泄愤似的咬过一口。
此时薄雪浓将她手硬放在那过于温软的胸口,倒是将沈烟亭的记忆往欲望翻起时推了推。
沈烟亭往后缩得更厉害了,另一只手不由得摸上了被角,想要将她满面红霞藏进黑暗中,没想到薄雪浓拽着她不肯放手,她越往后靠,薄雪浓就顺着她的力爬得离床更近,直到跌落到床榻上,她还在表忠心:“师尊,我很爱很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的心我的命我的……只要我有的,我都要给你!”
又傻又笨还分外执着,根本不太像只凶兽。
倒像是只会摇尾乞怜的小狗。
沈烟亭心念刚动,便觉得腰肢微微泛酸,沉默地将那句薄雪浓不像凶兽的话收了回来。
她点了点薄雪浓的额心,混着细微的纵容:“我不要你的命,但你现在是我的了,你不能死。”
薄雪浓恍惚了一瞬,眸光瞥着那朵红莲,喜悦被冲淡了不少:“师尊,我一直是你的,你就算不跟我这样,我也会很听话,很……”
沈烟亭猜到薄雪浓肯定将她的话想歪了,她指尖抵住了薄雪浓的唇:“不许说话。”
薄雪浓眨巴着眼眸,耷拉着的脑袋多了些可怜。
沈烟亭将手指收回,有意让薄雪浓看清她手指上被某只小兽留下的咬痕:“浓儿,现在听我说好吗?”
清晰的咬痕印在柔白食指上,薄雪浓想起来了那瞬间的热,脸一下红透了,垂下眼睫:“好。”
她安静了下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呼吸声倒是重了几分,听得沈烟亭心口微微发热。
沈烟亭微微侧开点视线,不去看薄雪浓泛红的肌肤,她说:“浓儿,你凤师叔说过没有谁规定过徒儿非得是徒儿,徒儿不能是道侣。”
“虽然她日日歪理一堆,但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薄雪浓又惊又喜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沈烟亭,她在确定沈烟亭的心意。
看见沈烟亭点头的瞬间,她激动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沈烟亭的脖颈:“师尊!你真好!谢谢你!也谢谢凤师叔!”
她挂在沈烟亭怀中,压得沈烟亭腰肢往下坠了坠,酸麻爬上了背脊。
薄雪浓无知无觉,她毛茸耳朵再次冒了出来,抵着沈烟亭颈窝慢慢蹭动,手掌勾住沈烟亭的腰肢,指腹不经意地滑动两下。
沈烟亭呼吸一滞:“薄雪浓,不许再摸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