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我 喜欢,很喜欢


    室内没有开灯, 亮起的小夜灯没有感应到动静,缓慢关闭。


    玄关处没有窗户,月光照不进这小小的角落, 沈栀意的眼前陡然陷入无边的黑暗。


    她被池砚舟困在怀里。


    视线受限,目前屏住呼吸, 沈栀意只觉男人温热的气息熨烫到她的耳朵。


    扑通, 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漏了一拍,没有规律,扰乱了空气。


    沈栀意的耳边除了呼吸声, 就是心跳。


    她未料到朋友圈屏蔽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更不知池砚舟为何在意。


    许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觉得他被区别对待了。


    沈栀意斟酌下理由, 方才开口, “不是独独屏蔽你, 很多工作认识的人都不能看。”


    事实是她屏蔽他,与其想各种理由敷衍,不如实话实说。


    她的声音很轻, 轻到唤不起小夜灯。


    池砚舟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的耿耿于怀对上她的平静, 瞬间泄气哑火。


    在她的心里,他和那些被屏蔽的人一样。


    无关紧要, 算不上朋友。


    池砚舟艰难启唇, “周泽川能看。”


    沈栀意解释,“你不一样,你是老板, 需要特殊对待。”


    严格来说,现在逛朋友圈的人少,她极少屏蔽人,池砚舟是第一个。


    池砚舟勾起唇角,似是自嘲,“还真是特殊呢,特殊到排除在外。”


    男人微微俯下上半身,离她很近,凛冽的荷尔蒙气息包裹住她,两人呼吸交缠。


    沈栀意轻声说:“那池总我给你放出来。”


    池砚舟反而问道:“放出来你会不自在吗?回头发朋友圈要思来想去,那多不好。”


    他平日看起来毒舌,实际很贴心,晚上的鱼肉也能窥探一二。


    沈栀意摇摇头,“不会,这是刚加你的时候屏蔽的,那时候我有点怵你,现在我们已经挺熟的了,不担心你觉得我不务正业。”


    在黑暗的隐藏下,池砚舟扬了扬眉峰,“挺熟吗?”


    沈栀意肯定道:“对,很熟悉了。”


    池砚舟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升起一丝雀跃,“那你放吧。”


    沈栀意掏出手机,从聊天页面向下滑,找到了池砚舟的头像。


    她捂住屏幕,“池总,你别看。”


    为时已晚,池砚舟已经看到了。


    她给他的备注是[池财神爷],不是最初的[池总]。


    池砚舟懒洋洋说:“沈栀意,你这么可爱啊,给我的备注是[财神爷]。”


    沈栀意如实回答,“你经常给我转账,这个符合你的气质,而且财神爷多萌啊,天天想拜财神发财暴富。”


    她忐忑问:“你要是不喜欢,我换回[池总]。”


    当即点开右上角的设置备注和资料,修改备注信息。


    池砚舟按住她的手腕,“不用,这个我喜欢。”


    男人亲眼看着沈栀意将他的朋友权限从仅聊天换成正常状态。


    池砚舟问:“你很喜欢钱?”


    沈栀意小声咕哝,“喜欢,很喜欢,谁不喜欢钱啊。”


    池砚舟:“你说得对。”


    她喜欢钱就好,反正他有的是钱,可以满足她。


    屏幕发出来的光照亮了一隅小小的角落,沈栀意抬头刚好撞到池砚舟的眼睛。


    她的心跳不禁停滞一刻。


    他们离得太近了。


    近到男人精雕细琢的脸快要贴下来,贴到他的眼前。


    在女生里她不算矮,可是在池砚舟面前不够看。


    25厘米的身高差和体型,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怀中。


    沈栀意的手指抓住裙子的系带,“池总,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池砚舟愣怔回神,“没有了。”


    沈栀意强硬说:“那你放我出去,我们这样不合适,哪有人用武力威胁人的。”


    池砚舟无辜道:“我又没做什么。”


    沈栀意敛了神情,“可是你明明可以正常和我说,而不是这样轻佻地困住我。”


    池砚舟困惑问:“轻佻?”


    沈栀意指了指他的手臂,比划两人之间的距离,“对呀,你做这些事很熟练,你知不知道这样容易让人多想?”


    如果不是她定力强,如果不是他说都没有喜欢的人,或许,她真的会多想。


    很明显,这段时间他们的距离不断被打破。


    他不断靠近她,不断做一些暧昧的事,她不傻也不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是没有谈过恋爱,但见过别人谈恋爱,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知道正常男女交往的边界和分寸在哪。


    起码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用脱敏试验也无法说服自己。


    池砚舟追问:“那你会多想什么?”


    沈栀意扯了扯嘴唇,“就像我之前说的你花心,我不知道是你习惯了和女生这样相处,还是说这只是你演戏的一部分,你不是专业的演员,做不到随时可以抽出角色,我只知道,朋友相处不会这样。”


    她们不是联姻,私下里不用较劲,不用飙戏。


    她们像在玩一场剧本游戏,领到的身份是夫妻,需要演好各自的角色,才能结束游戏。


    去往不同的方向。


    池砚舟:“抱歉,我……”他的喉咙卡住,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要说什么,说自己不是花心,说自己不是演戏,说是在意介意才会这样吗?


    无疑会将她推到更远的地方。


    合同规定,不可以喜欢上对方,一旦喜欢,合同终止。


    以防万一签订的合同,现在成了他的绊脚石。


    池砚舟松开了她,男人摁开开关,“我第一次和女生相处,不知道怎么做合适。”


    “没关系,没有其他的事,我去睡了。”


    沈栀意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回卧室,她洗完澡,给自己找事做。


    蹲在地上拼她的模型,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大脑里清空。


    不能全怪池砚舟,她也在一步一步向偏轨的路上驶去。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池砚舟一个人,冷清、孤寂,男人迈开长腿,进入主卧。


    池砚舟静下心来,消化余子昂说的话,开始正视自己最近的异常情况。


    他对沈栀意究竟是什么感情?


    在意?好感?还是喜欢?


    男人搜索好感和喜欢的区别是什么?


    百度告诉他,男性对女性的好感多表现为主动接近与事务性帮助,而喜欢则体现为独占欲和保护欲增强。


    余子昂问他,有生理性喜欢吗?


    不断想靠近她,算吗?


    从来没有这样在意一个人,算吗?


    他现在甚至没有十几岁的小孩子看的透彻,一向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他,在这个问题上犯了难。


    从这一天起,不知沈栀意是刻意避着他,还是由于发布会临近工作量增加,一个屋檐下,他们鲜少见面。


    她早上提前出门十分钟,下班在公司待很久,车子拿去修理,回归坐地铁上下班的生活。


    沈栀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见到池砚舟,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感情在滋长。


    总之,她们现在回到刚领证同居时尴尬的相处状态。


    这天下班,沈栀意望着渐渐黑透的天空,给梁修宴发了一个表格,【师兄,数据分析已发送,请查收。】


    不知不觉秋的步伐已席卷南城,夜长昼短,下班点不再是艳阳高照。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下班,沈栀意坐在工位上,手里握着笔,皱眉计算一道公式。


    她推算不出想要的结果,无法模拟出她想要的飞行轨迹。


    梁修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办公区里亮着灯,看到沈栀意还没有走。


    他上去询问:“小师妹,你怎么还不走?”


    沈栀意抬起头,挠了挠鬓角,“有个公式算不出来,卡住了,我再想一下。”


    梁修宴确认时间,晚上23点,“先回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沈栀意为难说:“我想算出来,卡在这晚上更睡不着。”


    “我看看。”梁修宴拉出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一起研究公式。


    “这里换个思路,不用传统模式试试。”


    “好。”沈栀意摒弃一贯思维,经过推演,是她想要的结果。


    女生粲然一笑,“师兄,你这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是钻牛角尖了。”梁修宴问:“最近有心事?”


    沈栀意怔怔然摇头,“没有,可能加班太多,脑子顿住了。”


    梁修宴:“劳逸结合,明天不能再加班。”


    这两天经常看到她加班,目前发布会的机型试飞已经成功,小问题小bug在掌握之中,目前的重心反而在研发下一代无人机上。


    沈栀意:“好的,我知道了。”


    殊不知,沈栀意和梁修宴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正被门外的一个人看在眼里。


    周泽川差点撞到池砚舟,“老板,你怎么不进去?”


    池砚舟淡淡说:“他们在解题。”


    周泽川:他知道啊,解题为什么不能进去呢,人家开会不也是想进就进吗?


    这个时候怕打扰,好奇怪呀。


    难题解决,时间走到了深夜,沈栀意收拾东西开心下班。


    “我去打车了,师兄。”


    梁修宴:“我送你,大晚上不安全。”


    他们的脚步声和对话越来越近,池砚舟拉着周泽川躲到一旁的走廊中。


    借助黑暗隐藏自己。


    周泽川不明所以:“老板,你为什么要躲?”


    池砚舟觑他,“闭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许是不想沈栀意为难,因为靠近了她,她都避着他了,还要推的更远吗?


    池砚舟看着沈栀意上了梁修宴的车,他跟在他们身后。


    果然,梁修宴熟练地驶向云澜湾。


    “谢谢师兄,我进去了。”


    “好,快进去吧。”梁修宴从后视镜看沈栀意,看着她走进了小区,踩下油门离开。


    沈栀意向池砚舟报备,【池总,我回云澜湾休息了。】


    大晚上的,她不想再折腾,兰姨早上不会来这么早,演戏没有必要。


    池财神爷:【好,早点休息。】


    男人在门前没有等到沈栀意,他望了望漆黑的小区,没有人走出来,才驾车离开。


    楚笙宁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她去厨房拿起一把刀,结果看到了沈栀意,“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和池砚舟吵架了?我去找他去,敢欺负我们意意。”


    沈栀意疲惫道:“不是,是我加班太晚,师兄送我回来的,我懒得打车回臻悦府了。”


    楚笙宁:“那你快休息吧,白天被压榨,晚上还要被压榨。”


    “好。”沈栀意纠结片刻,选择求助朋友,“宁宁,你对季淮茗有喜欢的感觉吗?”


    楚笙宁:“好感肯定有,看不对眼也睡不下去啊,你要说喜欢,那应该没有,比如,我上班就不会想他。”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对池砚舟?”


    沈栀意扒在门框上,苦恼蹙眉,“我不知道,因为演戏和合同,现在乱七八糟的,万一只是吊桥效应,多尴尬啊。”


    楚笙宁拍了拍朋友的脑袋,“不要为难自己。”


    沈栀意给自己洗脑,“沈栀意,你是为了挣钱,这就是一份副业,男人只会影响你挣钱的速度。”


    楚笙宁:“意意真可爱啊,你要是想聊,我陪你。”


    沈栀意弯了弯眉眼,“我突然想开了,在钱的面前,其他靠边站。”


    “没错。”


    夜深人静,沈栀意又陷入沉思,吊桥效应?还是其他她不敢承认的事实呢?


    算了睡觉吧,和之前一样相处就好。


    日历上,距离中秋越来越近,还有两天。


    沈栀意的妈妈黎映雪提前询问:【意意,你和砚舟中秋节回来吗?】


    沈栀意:【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安排,我问问吧。】


    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演戏的日子,不知池砚舟那里需不需要演戏。


    十分钟后,沈栀意回:【他公司里有点事。】


    妈妈这里好应付,一句工作忙便能敷衍过去。


    黎映雪:【工作忙就算了。】


    沈栀意:【我要回去的,我想吃我爸做的红烧鸡红烧鱼红烧排骨了。】


    黎映雪:【行,就知道吃。】


    沈栀意:【民以食为天。】


    妈妈除了爱催婚,没有别的事情,她想回家。


    沈栀意:【池总,中秋要回老宅吃饭吗?】


    于情于理,她收了钱,要询问甲方的安排,这样有利于结算尾款。


    池砚舟:【不用。】


    好冷漠的回答,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中秋这天,沈栀意一早去高铁站赶车,遇到兰姨交代了一下。


    避着彼此的不止她,还有他。


    池砚舟醒来,没有看到沈栀意,兰姨在厨房做饭,男人问:“兰姨,沈栀意呢?”


    兰姨:“太太一早去赶高铁回家了,这不是到中秋了吗?先生你不知道啊。”


    小夫妻是吵架了吗?先生连太太中秋节回家都不晓得。


    池砚舟镇定自若,“我一下忘了,最近加班事太多。”


    他不是有意避着他,临近发布会,要盯着工厂生产线,还要盯着现场,参加了几场峰会,分身乏术。


    兰姨坚信是先生惹太太不开心了,“那也不能忽视意意,过节让她一个人回家。”


    池砚舟:“我去找她,你这几天放假。”


    与此同时,沈栀意给他发了消息,【池总,我临时决定回趟家。】


    算算时间,她许在高铁上,好一个临时决定,这是一点不想麻烦他。


    【好的,注意安全,到家报平安。】


    男人捞起钥匙跑到车库,导航前往沈栀意的老家,节假日的缘故,高速和国道一片通红,按照这个速度,他追不上她。


    池砚舟打开购票网站,幸好商务座没有售空,买了最近的一班列车。


    到高铁站,男人一边跑去安检,一边打电话给沈栀意,开门见山问:“沈栀意,你到哪了?”


    对面的男人呼吸加重,是在锻炼吗?


    沈栀意实话实说:“池总,我还有一站到家了。”


    果然如他所料,池砚舟低笑出声,“现在不需要我配合你演戏了吗?什么时候开除我了?都不通知我吗?”


    沈栀意严厉纠正,“你别瞎说,我这是不想麻烦你,能推就推,替你省事。”


    “那我还要谢谢你。”


    车站大屏语音播报,池砚舟乘坐的列车开始检票,男人直截了当说:“在高铁站等我,我10点多到。”


    沈栀意推辞,“不用吧,我妈那边我能应付过来。”


    池砚舟走进闸机口,“票买好了,退票手续费20%。”


    沈栀意压低声音,“你又不差钱,20%是多少钱我转给你。”


    池砚舟慵懒道:“商务座,退了浪费。”


    沈栀意查询票价,“差不多44块钱,我转给你。”


    “晚了,我已经坐上车了。”男人最后丢下两个字,“等我。”


    他便挂断了电话,发了两张照片给沈栀意。


    照片显示,他真的坐在高铁里,另一张是车票信息,目的地和她一样。


    沈栀意:【池总,你不用这样的,我爸妈不在意。】


    池砚舟:【我在意,我要树立好女婿的形象。】


    沈栀意:【太要面子也是一种病。】


    池砚舟:【等我。】


    沈栀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油盐不进的男人,行动力执行力太强,说走就走。


    列车前方到站,沈栀意没有办法,站在出站口等池砚舟。


    脚下连石子都没有,百无聊赖,只能踢空气。


    高铁站出口人来人往,乘客如织。


    沈栀意时不时看下时间,计算池砚舟还有多久到站。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像极慢的沙漏,一秒钟显得格外漫长,折磨她的心。


    沈栀意握紧手机,等待男人的电话。


    时间来到10点48分,是车票上显示的到站时间。


    沈栀意抬头寻找男人的身影,视线受限,她垫起脚尖,在人群中逡巡。


    突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沈栀意。”


    不是空耳,不是幻听,的确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栀意在四周来回查看,没有看到池砚舟的身影。


    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熟悉的矜贵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遥,男人扬起眉峰,目光灼灼看着她。


    “沈栀意,我在这儿。”


    第32章 回家 我是意意的老公


    男人陡然出现在沈栀意的眼前, 女生攥紧行李袋,刹那间没有怔住,没有说话。


    沈栀意眨了眨眼睛, 确定她看到的池砚舟是本人,不是虚幻的泡影。


    他今天的穿着和往日大不一样, 偏休闲率性风。


    上身身穿棉质的白色衬衫, 衬衫袖子卷起半截, 内搭是一件白色的T恤, 搭配黑色休闲长裤和白色板鞋。


    慵懒、松弛,少年感十足。


    池砚舟自然拿过女生手里的行李,抬起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傻了。”


    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清冽男声,沈栀意缓过神来, 瞪他一眼, “你才傻。”


    女生看向他的手心, “你的行李呢?”


    男人懒懒道:“没带。”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慌张之意,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栀意领着池砚舟向停车场走去,两人并肩同行,“那你晚上住哪里?”


    池砚舟嘴角噙着笑, 反问她, “你觉得呢?”


    明面上他们是合法夫妻, 除了住在她的家里,还能住哪里?


    沈栀意纵然有千般万般不愿, 不得不迅速接受这个现实。


    表面上她仍说:“你住酒店。”


    池砚舟附和, “可以啊。”


    等待会进了家门,他不可能再出去。


    地下停车场内,黎映雪和沈开济刚好到达, 招呼他们上车。


    池砚舟主动打开后排车门,让沈栀意先上车,男人礼貌道:“爸,妈,麻烦你们等这么久。”


    黎映雪笑说:“不麻烦才刚到,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他们半个小时之前收到女儿到达的消息,时间掐的正好。


    爸?妈?


    沈栀意吃惊看向池砚舟,他今天是被夺舍了吗?称呼就这么水灵灵喊了出来。


    男人挑眉回视她,转而和丈母娘聊天。


    池砚舟的自觉性强,“不会,工作哪儿有陪意意回家重要。”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菜市场再买点。”


    虽然和女婿只有寥寥几次见面,黎映雪对他十分满意,长相上乘、礼数周到,越看越喜欢。


    池砚舟客气道:“意意喜欢的我都喜欢,不用这么麻烦。”


    意意,意意,今天的池砚舟像是被什么附身了。


    沈栀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无可忍发信息给他,【池总,拜托你说话正常点,好不好?玲娜贝儿拜托.gif。】


    男人认真和他爸妈聊天,没有查看手机。


    沈栀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看信息。


    池财神爷:【我说话很正常啊,见丈母娘不都是要热情一点吗?】


    正常情况下是这个理没错,但是合约婚姻不必如此啊。


    沈栀意:【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那时候是平淡严肃,保持之前的状态就OK。】


    池财神爷:【是吗?不记得了。】


    他是鱼的记忆,演戏演的分外合格,不知道的会真以为他是女婿,而非互相演戏的搭子。


    池财神爷:【沈栀意,一会能先去趟商场吗?】


    沈栀意:【我爸妈不在意,不用买东西。】


    池财神爷:【那不行,不能影响我的形象。】


    沈栀意:【好。】


    大少爷讲究礼数要面子,给他一个表演的机会。


    到家属院楼下,沈栀意没有下车,向前探出脑袋,“爸妈,你们把我行李拿上去,我们去趟商场。”


    黎映雪:“都一家人,不用买什么东西,家里都有。”


    沈栀意编理由,“砚舟他忘了带睡衣,我们去买点日用品和衣服啥的。”


    黎映雪:“那你们快去快回,回头菜凉了。”


    沈栀意笑了笑,“好,我等着吃肉肯定快快回。”


    她推开车门,“池总,我们家附近没有高端商场,只有银泰万达万象汇这一类。”


    池砚舟点点头,“够用了。”


    男人绕到驾驶位,“你坐副驾,我来开。”


    沈栀意拒绝,“你开的话还要看导航,算了。”


    “行,今天当乘客。”池砚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调整座位。


    家里的车是普通的轿车,空间相对狭小,对于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来说,显得拥挤。


    沈栀意目视前方,“先去买衣服和睡衣,你明天要换,这里没什么大牌子,你凑合穿。”


    池砚舟扬起眉眼,“挺好的,不凑合。”


    车子抵达万象汇的停车场,沈栀意领着池砚舟上到四楼的男装店,她安然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池砚舟在货架挑选,眉头一皱,哪件都不错,一贯不喜欢在买衣服上浪费时间的人,此刻不知怎么选。


    售货员走过来说:“可以让你女朋友挑挑,看她喜欢哪件。”


    这个建议不错,池砚舟拿了两件衬衫,眉峰挑起,轻声问沈栀意,“你觉得哪件好看?”


    沈栀意随意瞥了一眼,区别不大,“池总,你觉得好看就行,我的建议无所谓。”


    她微笑提醒售货员,“小姐姐,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对,我们是夫妻。”


    池砚舟顷刻间接上她的话,语气自然,就这样从嘴里说了出来。


    沈栀意愣住,忘了反驳。


    男人又问:“老婆,你喜欢哪个颜色?”


    老婆?


    天生的演技派,天赋玩家,她不是他的对手。


    沈栀意耳朵发烫,脸颊不自然红起,她喃喃道:“白色。”


    池砚舟宠溺说:“好,就白色。”


    男人又挑了其他的衣服,每次都要询问沈栀意的看法,喊‘老婆’喊的游刃有余。


    沈栀意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买好了外穿的衣服,剩下内衣和睡衣。


    池砚舟目的明确,直奔男士内衣店,在门口他不自在说:“你在外面等我。”


    沈栀意蹙眉,“哦,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不让我看。”


    越过男人的身影,她看到一排的男士内裤,急忙背过身,催促他,“你快去快回。”


    女生的耳朵更烫了,红通通。


    买好池砚舟需要的衣服,男人坚持要去一楼专柜买节日礼物。


    池砚舟振振有词,“空手上门多不好,传出去不好听,以为我对你不好,爸妈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考虑得还挺多。”沈栀意拗不过他,和他一起下楼。


    罢了,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在中庭和一个女生擦肩而过,女生驻足不前,倒退几步,吃惊喊:“你是沈栀意对不对?”


    她介绍,“是我,汪楚云,高三坐在你后面。”


    沈栀意辨别几秒,只能想起来一点点,“我脸盲了,你来逛街啊。”


    汪楚云:“对,过节嘛,我约了人来吃饭。”


    她看向池砚舟,好奇问:“这位是?”


    现在不是在南城,而是在老家,沈栀意纠结怎么介绍池砚舟更好,用同事显然不太合适,没有说服力,反倒显得有猫腻。


    加上汪楚云出了名的爱八卦,让她知道等于一堆人知道。


    在沈栀意犹豫的时间内,池砚舟赶在女生开口之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池砚舟,意意的老公。”


    沈栀意再想介绍,为时已晚,完了完了。


    他在说什么?合约附件忘了吗?


    说一句‘朋友’也好啊。


    汪楚云大吃一惊,“我靠,沈栀意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栀意瞪了池砚舟一眼,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前几个月。”


    汪楚云:“没听说你结婚了啊,婚礼啥时办的啊,没看你发。”


    沈栀意挠挠鬓角,“还没办呢。”


    池砚舟接话,“还在筹备中,婚纱在定制,到时候会发请柬。”


    沈栀意好想给他鼓掌,张口就来的本领只增不减,佩服佩服。


    她在心里冷嘲一声,请柬是等不到了,等到的只能是她离婚的消息。


    没事,现在离婚正常,钱才是王道。


    “对,等日子确定,和你说。”


    沈栀意:“不耽误你吃饭了,下次有空再聊。”


    “拜拜。”汪楚云走出去几步,偷拍了几张照片。


    第一时间和同班女同学分享八卦,【你猜我刚刚碰到谁了。】


    Z:【谁?】


    W:【沈栀意和她老公。】


    Z:【她结婚了?!】


    W:【不止这个,更重要的是她老公长得太帅了,那个身高长相,和明星似的。】


    Z:【你确定?你追一个星塌一个,我怀疑你的眼光。】


    W:【我看脸没出过错好吧,给你看照片。】


    照片角度刁钻,像素模糊,挡不住男人颜值高,抗住了死亡镜头。


    Z:【我靠,这也太帅了,还是沈栀意会选,大美女要么不结婚,一出手就是王炸。】


    W:【而且很明显是男追女,那个贴心殷勤啊,家世也好,那块手表如果是真的,价值7位数。】


    Z:【正常正常,意意性格好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幸亏没找怪兽。】


    W:【学委岂不是要难过了。】


    Z:【那也没办法,他又不表白,怪谁呢。】


    W:【话说学委是不是去了南城工作。】


    Z:【好像是,算了。】


    另外一边,池砚舟挑好了中秋礼物,他只有一个原则,只买贵的,“凑合吧。”


    沈栀意看着后排座位上满满的包装盒,“这叫凑合吗?多少钱,我出一半。”


    让池砚舟花这么多钱,她过意不去。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男人悠悠感叹,“这点钱我出得起。”


    果然,不出一个小时,沈栀意结婚的消息传遍了班级群。


    楚笙宁给她打电话,“怎么回事?”


    沈栀意戴上耳机,大致说了情况,“我就知道,她没有坏心眼,就是藏不住事。”


    楚笙宁:“你是不知道现在传的,纷纷跑过来问我,说你老公惊为天人,是不是哪个明星,是不是富二代,笑死我了。”


    沈栀意用余光打量池砚舟,男人面无波澜,毫无不在意,“那你怎么说的?”


    楚笙宁:“我说是献血捡的,他们还不信。”


    沈栀意无奈苦笑,“越离谱的越可能是真的,随便传吧,明年就会传我被抛弃了,嫁入豪门失败。”


    一旁的男人认真道:“不会。”


    沈栀意心脏漏了一拍,他插什么话。


    隔着听筒,楚笙宁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你没戴耳机?”


    沈栀意:“戴了,他听不见你的话。”


    罪魁祸首还是池砚舟,好端端自曝结婚的事,本来一句朋友可以糊弄过去。


    在单元门门口,沈栀意遇到了邻居阿姨。


    “意意,这就是你对象吧,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啊,又高又帅,可以去上电视了。”


    “芬姨,你夸张了,哪有这么帅啊?”


    芬姨打量一圈,“有的有的,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嘞,你们快上去吧,我去买瓶酱油。”


    沈栀意:“那芬姨你慢一点,有空来家里吃饭。”


    黎映雪看到池砚舟拎了一堆礼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太贵重了。”


    池砚舟:“不贵重,我应该买的。”


    “意意,带砚舟洗手来吃饭。”黎映雪看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买东西没有让女儿拎,知道心疼人。


    沈栀意早上没有吃饭,一直夹菜。


    黎映雪:“你别顾自己吃,给砚舟夹菜。”


    沈栀意嘟嘴,“他又不是没长手。”


    丈母娘看女婿,都是一样,池砚舟这招高明啊,用礼物收买了她妈。


    池砚舟贴心说:“妈,对,我自己来。”


    黎映雪:“砚舟你也吃菜,不要一直剥虾剥蟹,意意自己会剥。”


    “没事,马上好了。”


    池砚舟剥出的虾肉和蟹肉放在女生的碗里。


    前有金钱攻击,后有虾蟹加成,树立形象博取好感被池砚舟玩的出神入化。


    哄得她爸妈那叫一个开心。


    吃完饭,池砚舟小声问:“沈栀意,在哪洗衣服?”


    沈栀意:“衣服不是放干洗店了吗?”


    池砚舟艰难启唇,“内衣。”


    “在阳台。”


    沈栀意从阳台柜找出洗衣液,她不确定问一句,“你会洗衣服吗?”


    池砚舟叹气笑笑,“我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沈栀意,你对我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


    沈栀意:“你又不用自己洗衣服,你洗吧,我回房间了。”


    池砚舟拽住她的胳膊,“你房间是哪一间?”


    上次来压根没有进卧室,只在客厅交流。


    “客厅隔壁,朝南的房间。”沈栀意打了一个哈欠,回房间补觉。


    池砚舟洗完衣服,和沈父黎母打了招呼,走去次卧。


    男人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窗帘紧闭室内昏暗,沈栀意正在睡觉,他坐在床边盯着女生的脸看。


    原来,她睡觉喜欢抱玩偶,喜欢踢被子。


    池砚舟第一次走进属于沈栀意的房间,臻悦府的房子对她来说像酒店,没有过多她的东西。


    这里不一样,是她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承载了真实的她。


    书桌上摆放了几本书籍,《红楼梦》、《鲁迅全集》、《唐诗宋词》等等。


    旁边有一个大的相框,里面是她从小班到高三的证件照合集。


    池砚舟拿在手里,细细观摩。


    她小时候有婴儿肥,脸肉嘟嘟的,很可爱,后来婴儿肥褪去,笑起来眉眼弯弯。


    桌边有个相册,男人忍不住翻阅,刚出生的她,上学的她,毕业照上的她。


    突然,有个人吸引了池砚舟的注意,这个男生看向沈栀意的方向。


    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他暗恋她。


    他对着姓名寻找,唐星洲。


    然而不止,相册里还有她和他单独的合照,并肩站立。


    男人捏紧拳头,熟记这个名字。


    一觉醒来,日落西山,沈栀意睁开眼睛对上池砚舟的眼睛,她心里一惊,防备式地问:“池总,你看我做什么?”


    池砚舟语气欠欠,“看你做梦有没有说我坏话。”


    沈栀意一脸正经说:“我骂你了,你听见了吗?”


    “没听见。”池砚舟幽幽道:“倒是听见你夸我了,说我长得帅。”


    沈栀意板着脸,“做梦,不可能。”


    她明明梦见的是他们斗嘴吵架,她掐他打他踢他骂他。


    还有婚戒丢了。


    她摩挲左手无名指,以为池砚舟不会来,不需要演戏,没有戴戒指。


    沈栀意问:“池总,衣服是不是可以拿了?”


    池砚舟直起上半身,“对。”


    吃完晚饭,沈栀意说:“爸、妈,我们出去玩一会儿。”


    黎映雪:“好,带砚舟去逛逛。”


    家门口有个小公园,傍晚大家散步的去处,门口有小摊小贩和路边摊。


    池砚舟看到卖糖葫芦的小贩,“我去买个东西。”


    “好。”沈栀意应声,坐在树下等他。


    倏然,听见有人喊她,“沈栀意。”


    女生一眼认出眼前的男人,“好巧,唐星洲,你也回来了啊?”


    唐星洲扶了扶眼镜,“是的,没想到遇到了你,你吃了吗?我请你吃饭。”


    沈栀意莞尔一笑,“我刚吃过,不用这么客气。”


    她问:“听说你去南城上班了?”


    唐星洲在她旁边坐下,“对,刚调过去,你在南城哪里?”


    沈栀意:“老城区,你呢?”


    唐星洲:“我在高新区。”


    沈栀意:“那还挺远的。”


    唐星洲:“不远,地铁直达,也就三四十分钟。”


    他知道她在哪里上班,去过一次。


    “这倒也是,回头可以约着吃饭。”


    “可以,我还不知道南城有什么好吃的。”


    上学时,她和唐星洲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研究题目,后来,去到了两座城市。


    池砚舟买完糖葫芦,远远看到沈栀意和一个男人聊天,这个人的长相十分熟悉。


    蓦然,有片树叶掉下来了。


    男人快步走到沈栀意面前,赶在对面的男人之前,拨掉掉在她头上的落叶。


    同时,他牵住她的手,俯身问:“意意,这位是?”


    一句话、一个动作,尽显亲疏远近和主客关系。


    为什么要牵手,还这么自然。


    沈栀意想抽出手臂,然而力气不够,向池砚舟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唐星洲。”


    男人的眼神晦暗,主动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意意的老公,池砚舟。”


    第33章 同床 踢到隐私部位


    池砚舟的右手架在唐星洲和他中间, 对方伸出右手短暂握了一下。


    “你好。”


    那声‘恭喜’卡在唐星洲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无论从朋友圈还是共同好友那里,没有听说沈栀意结婚的消息。


    天空渐渐昏暗, 东方出现了弯月。


    池砚舟牵住沈栀意的手,自然坐在她的另一边, 旁若无人似的, 递给她一根千禧小番茄糖葫芦。


    男人漫不经心说:“你们继续, 不用在意我。”


    他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 握在掌心里摩挲,沈栀意从开始的挣扎,到随他去。


    怎么看, 都是亲密无间感情极好的夫妻。


    沈栀意坐在两个男人之间,如坐针毡, 一边是关系好的朋友, 一边是婚姻搭子。


    聊天被突然出现的池砚舟打断。


    唐星洲也不再说话, 能陪在她身边就足矣。


    终究迟了一步。


    秋季夜晚温度适宜, 公园水草密布,蚊子肆意横行。


    作为天生招蚊子喜欢的体质,沈栀意深受困扰, 用手挠小腿上的包。


    池砚舟:“怎么了?”


    唐星洲:“你快回去吧, 不然蚊子越来越多, 又咬的你一身包,我们下次有空再聊。”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语。


    原来, 她容易被蚊子咬。


    池砚舟身为沈栀意的丈夫,不如身为同学的唐星洲对她了解多。


    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之感,像被麻绳揪住。


    趁池砚舟不备, 沈栀意抽出了手掌,她左右为男,浑身不自在,微弯嘴唇,“回南城我请你吃饭。”


    “好,回头约时间。”唐星洲瞥一眼池砚舟,补充一句,“喊上楚笙宁,老同学几年没见了。”


    她结婚了,不能和他单独出去吃饭,他不愿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要保有足够的分寸和边界感。


    沈栀意:“好啊,拜拜。”


    女生站起身,和池砚舟一起向东边走。


    唐星洲的家住在公园的对面,只要他回来,每天晚上会沿湖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沈栀意。


    多数情况下,不能如愿。


    今晚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同时得到了一个死刑般的噩耗。


    他不甘心地回头看,并肩走路的一男一女,男人将自己的老婆护在里侧,遮住外界的车子。


    她幸福开心就好。


    哪怕以朋友的名义相处。


    一盏盏路灯同时亮起,蜿蜒的小路延伸到尽头,他们去干洗店拿衣服。


    沈栀意斟酌片刻,缓缓开口,“池砚舟,又不是在家里演戏,在我老家可以不用牵我的手。”


    手背似乎残留男人的体温,侵占了你的领地,会逐步蚕食占领,直至土崩瓦解。


    到那时,她还能坚持初心吗?还会记得最初是的合同吗?


    人财两空之时,一切晚矣。


    池砚舟脱口而出,“你喜欢他?”


    他牵住她的手,她第一反应是挣脱是拒绝,许是对亲密接触的抵抗,许是其他的原因。


    为了避免误会和猜测,问清楚最好,长嘴就是为了吃饭说话。


    “不喜欢。”


    沈栀意对他的脑回路无语,“我只是不喜欢你无缘无故牵我的手。”


    池砚舟看向身侧的女生,“那你为什么害怕我牵你手?”


    沈栀意直言,“不合适,不合适懂吗?不在父母长辈面前,不用演戏,完全没有牵手的必要。”


    池砚舟悠悠道:“牵手才有说服力,才能证明我们是夫妻。”


    “九个月后就要离婚的夫妻,证明什么,恩爱吗?”沈栀意摆摆手,“算了,不重要。”


    他的手温热,冬天用来暖手不错,他若执意如此,当免费的暖宝宝。


    可以不离婚的,池砚舟及时止住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不是一句空口白话,要用行动代替语言。


    “重要,你在我这里很重要。”池砚舟偏头看向沈栀意,目光似深潭。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唐星洲看她的眼神依旧充满赤诚。


    他们有同学的感情基础,他又喜欢她那么多年。


    如果离婚了,他追她胜算不会低。


    喜欢她暗恋她的人那么多,她也许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


    到那时,会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吗?


    沈栀意的注意力在前方的凉皮摊,她停下脚步,“老板,一份凉皮,不要海带,多放透明门帘,加一份鸭肠,中辣打包。”


    老板:“好嘞,马上好。”


    点好了自己那一份,她才想起池砚舟,不好意思问:“池总,你要吃吗?”


    池砚舟:“不用。”


    他不像她,她每次吃完饭还要吃一堆东西,仿佛晚上没吃饭。


    快到家门口,沈栀意磨磨蹭蹭躲在池砚舟身后,凉皮夹在两个人中间。


    她推着男人,“你先进去,我妈不会骂你。”


    池砚舟扬起唇角,“沈栀意,你多大了,吃个凉皮还怕被人骂。”


    “要你管。”不是骂,是怕唠叨,父母最讨厌孩子吃外卖吃外面的路边摊。


    知女莫若女,黎映雪看女儿鬼鬼祟祟的动作,便知道是什么,“别藏了,我都闻到了,不就是凉皮嘛。”


    沈栀意挺直腰杆,“嘿嘿,我饿了。”


    黎映雪无奈笑,“吃完早点睡觉,晚上别熬夜。”


    沈栀意:“知道了,妈,拜拜。”


    沈栀意不爱坐餐椅,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解开塑料袋,吃了半碗吃不下去,放在一旁。


    池砚舟直接吃她吃剩下的凉皮,用同一双筷子。


    女生急忙喊,“这我吃过的。”


    男人不以为意,“浪费粮食可耻。”


    他都不嫌弃她吗?这也太亲密了些,沈栀意总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我怕你上火长痘口腔溃疡,回头怨我。”


    池砚舟慢条斯理说:“不会怨你,我哪里舍得。”


    “你吃吧,我先去洗澡。”她回头看,凉皮见了底,连配菜都吃完了,总结,他饿了。


    沈栀意抱着睡衣走进次卫,热水从蓬头落下。


    身上的汗液被冲走,脑袋越来越乱。


    一想到晚上要同床共枕,她的脸颊不自觉发烫,被蒸得越来越红。


    母单至今20余载,和男人牵手都是几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更不用说同床共枕。


    沈栀意开始自我洗脑,“没事哒没事哒,就当池砚舟是一个玩偶,一个新型的会动的拟人化玩偶。”


    应该不会发生其他事的,他们就是合作关系。


    沈栀意边穿衣服边自言自语,套上秋季的长裤长袖睡衣,扣子扣到顶端,裹得严严实实。


    她打开浴室门,看到池砚舟正在洗手,放低声音,“池总,我洗好了,你的毛巾牙刷在柜子里。”


    “好。”池砚舟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迅速移开。


    在浴室中,空气里飘着女生留下的甜甜的味道,好像是桃子味,侵入他的鼻腔。


    池砚舟的心跳不自觉加速,全身血液翻涌,草草洗完澡。


    此刻,他发现,他竟然忘了拿一件很重要的衣服。


    无奈之下,池砚舟打开玻璃门,露出一条缝,小声喊,“沈栀意。”


    “沈栀意。”


    喊了许多声,女生才听到。


    沈栀意跑过去,闭着一只眼问:“池总,怎么了?”


    她刚看到了什么?


    冷白皮肤,垒块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吗?


    他为什么裸露上半身,他为什么不穿睡衣?


    池砚舟难以启齿,“我忘了拿内裤。”


    沈栀意的耳朵一片薄红,蔓延到脖颈,“噢噢噢,我去给你拿。”


    池砚舟又说:“我晾在最东边,纯黑色的,别拿错了。”


    沈栀意背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你这都能忘。”


    池砚舟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在臻悦府洗澡路过衣帽间直接拿,这里行径路线不同。


    在阳台的最东端,衣架撑起黑色内裤,沈栀意捏住边缘,像烫手的山芋。


    多看一眼马上会长针眼的程度。


    “给你。”女生闭着眼从门缝里塞进去,浴室里的水蒸气烫到她的手臂。


    指尖碰到了男人的手指,不知道是烫手还是静电,她的身体陡然抖了一下。


    沈栀意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刚刚差一点缺氧。


    洗澡的池砚舟比平时更欲,冷白色皮肤泛起一层薄红,漆黑的碎发向下滴水,眼睛更透亮、深邃。


    重点是,那鼓鼓的胸肌和坚硬腹肌。


    太犯规了。


    女生扇了扇脸颊,怎么突然热了起来,“沈栀意,不可以见色起意,一个腹肌而已,擦边主播都有。”


    脑海里另一个小人说:“看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要睡。”


    在她左右脑护搏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房门从外推开,池砚舟洗完澡走了进来。


    男人的领口微微敞开,白色锁骨与黑色睡衣交织碰撞。


    视线上抬,凸起的喉结滚动,那颗痣轻微浮动。


    好欲,好欲,好欲。


    沈栀意不禁咽了咽口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实属正常。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她的床宽度一米五,睡两个成年人不算富余,但勉强可以睡下。


    她抱着枕头,“池总,你睡床,我去睡飘窗。”


    池砚舟擦了擦微潮的头发,“不用。”


    沈栀意的视线在飘窗和男人身上转悠,“那你睡飘窗,你也睡不下。”


    打地铺没有足够的空间,也没有多余的被子。


    池砚舟自觉坐下,靠在床头,漆黑目光望向姑娘,“我又不会做什么。”


    沈栀意义正辞严道:“那可说不准,你是一个男人,成年男人。”


    池砚舟微勾唇角,“我更是一个正常人,有道德底线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都在一个房间,睡飘窗和睡床有什么区别,而且爸妈在隔壁,你喊一声他们就听见了。”


    男人的视线直直锁住她的脸,“退一步讲,我要真想做什么,在南城不是更合适吗,嗯?”


    言之有理,沈栀意被成功说服。


    池砚舟语气随意,“还是说,你害怕你对我做什么,毕竟这在你家。”


    沈栀意狠狠瞪他一眼,“少做梦了,我对你没有一丁点想法。”


    池砚舟挑了挑眉头,拍拍床铺,“那不就得了,过来睡觉。”


    以防万一,沈栀意放了超大的小熊玩偶在中间,像一个小孩,分开爸爸妈妈。


    她郑重警告,“你不可以越过这个玩偶。”


    池砚舟转过身体,面朝沈栀意,“你不觉得这个多此一举吗?我要是存心想做什么,你要是想做什么,放个玩偶有什么用。”


    “心理作用。”


    沈栀意拍拍玩偶的肚子,“乖,晚安。”


    池砚舟伸长手臂,关闭顶灯,室内瞬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意味着看不见,意味着悄然增长的情愫不受控制。


    给了心底隐藏的秘密,一个发泄的空间。


    沈栀意一动不敢动,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们盖同一床被子,有熊做阻隔,隔绝不了热量的相互传导。


    旁边的男人和她一样。


    沈栀意瞪着眼睛毫无困意,她捞起床头的手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池砚舟没话找话,“沈栀意,你怎么这么多玩偶?”


    他完全睡不着,更不敢动弹,生怕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沈栀意:“别人送的啊,不过也是因为我喜欢。”


    池砚舟随口问:“这个最大的是谁送的?”


    沈栀意回忆,“唐星洲送我的18岁礼物,我可喜欢了,可惜搬到南城太费事,不过,他又送了我一个小一点的,在云澜湾。”


    “你和他关系很好?”池砚舟佯装随意,“我就随便问问,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了解多一点没有坏处。”


    沈栀意怀里抱着的小玩偶,卸下心防,“是还不错,只是后来大学分属两地,生疏了点,我和你说,他只是不爱说话,实际上人巨好,很温柔,很贴心。”


    女生越说越起劲,“有一回出去春游,他带了好多药品,还有防蚊贴和花露水,拯救了我,还有一次,我生理期痛,他竟然有布洛芬和暖宝宝。”


    池砚舟闭上眼睛,腔调冷硬,“沈栀意,睡觉。”


    沈栀意“哼”了一声,“凶什么凶,是你自己要问的。”


    他只是问关系好不好,没问其他的事,不想听夸别的男人的话。


    池砚舟按按太阳穴,“我没问他怎么样,他人好不好又不关我事。”


    “睡觉睡觉。”


    沈栀意翻了个身,面向窗户,向床的边缘挪动,直到挨到床沿。


    她背对他睡觉,和池砚舟隔着一座珠穆朗玛熊。


    池砚舟摸了摸中间,空空如也,“沈栀意,你再往边缘出,就要掉地上了,小心别摔到了。”


    沈栀意怨气冲天,“还不是都怪你,长这么高干嘛?”


    池砚舟抿唇笑,“是我的错,你往中间来,我去边沿。”


    轮到男人向另一侧挪动,给女生腾位置。


    即使隔着玩偶,池砚舟也是无法忽略的存在,沈栀意自己不能独占大床,不能随意动来动去。


    “本来就是你的错。”


    床分成了两份,女生占一半,熊和男人占另一半。


    沈栀意和朋友聊天,屏幕常亮。


    池砚舟问:“怎么还不睡?”


    沈栀意:“白天睡多了,你要是困了就睡,我戴耳机。”


    池砚舟:“不用,我睡眠质量好。”


    说着不困的女生,首先进入梦乡,手机被她丢在一旁。


    半夜,人不知不觉放下了防备。


    玩偶挡不住它的主人,沈栀意一脚跨过玩偶,搭在池砚舟的腿上。


    她的脚来回摩挲,酥酥麻麻,很痒。


    池砚舟迷迷糊糊被她弄醒,长臂探进被窝,拿掉她的腿,下一秒,她又搭了上来。


    这一次,更过分,直接死死勾住。


    男人彻底清醒,平日看着文静的女生,睡着后这么闹腾。


    过了一小会,许是热了起来,沈栀意踢开被子,翻了个身,两条腿扒住了他,上半身在另一边。


    她的身体睡成斜的。


    沈栀意离他很近,腿夹住他的腿。


    这是对他自制力的考验。


    池砚舟推推玩偶隔壁的女生,喊她,“沈栀意,沈栀意。”


    女生声音不耐,尾音拖长,“干嘛?大晚上不让人睡觉。”


    她又踢了他的大腿一脚,差点踢到要害之处。


    一瞬间,池砚舟以为女生是装睡报仇,她说完话挪到另一侧。


    原本阻隔作用的大熊,成了她怀里的玩偶。


    夜晚温度降低,池砚舟给她盖上被子,警告她,“别再踢了。”


    不说还好,一说刚盖好的被子又被女生踢掉。


    池砚舟重新盖好,“沈栀意,乖一点,好不好?”


    “好。”女生顺着他的话回答,睡觉不耽误她回话。


    不多时,沈栀意的腿又放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只不过,这次老实了一点,没有再踢被子。


    池砚舟放弃了,她爱搭在他身上就搭吧。


    中间没有了大熊,黑暗里,女生身上的清甜香气直直往他鼻尖钻。


    和他在浴室闻到的是一个味道。


    床头的手机不知为何亮起来,借助昏暗的光线,池砚舟垂眸看到女生的脸。


    她的睫毛簌簌抖动,像扑闪的蝴蝶翅膀。


    她的唇看起来很软,抿一下、舔一下。


    好亲吗?亲起来也是软的吗?


    池砚舟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想亲她,很想亲她。


    全身的气血涌向一处地方,身体不禁燥热。


    生理性喜欢就是这样吗?


    好像不止,他喜欢和她待在一块。


    不单单是想亲她,和她说话会开心,会在意她,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看到别的男人那样热烈地看着她,会吃醋会嫉妒,会产生浓烈的占有欲。


    看到她离开会害怕,才会不顾一切赶去追她。


    看到她避着他会难过。


    是喜欢,不是简单的好感。


    在这个深夜里,终于确认了心意。


    翌日,沈栀意醒来,视野被一张矜贵的五官端正的脸占据。


    她低头看看,没有抱在一起。


    还好,还好。


    她伸懒腰,活动筋骨,脚踢到一个硬物,她反应两秒,啐了一句,“流氓。”


    第34章 喝酒(修增1200字) 突然,他很想……


    窗帘紧闭, 已到半晌,强烈的光线透过窗帘,室内一片昏暗。


    沈栀意悄悄移开自己的腿, 脸颊暴露了她的羞涩。


    从脸蛋一直蔓延至脖颈的红晕,在池砚舟眼里无处遁形。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 视线从女生的脸上偏向别处, 他拖着腔调, “沈栀意, 我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然真的是肾虚。”


    一开口带了刚醒的惫懒,仔细辨别, 嗓音低哑。


    池砚舟挪到床沿,“高中的生物常识教过了, 又不是我想的。”


    沈栀意自知有一点点理亏, 她不自在地说:“哦, 你缓一会儿, 我先起床。”


    她从行李箱里找出衣服,跑去次卫换衣服洗漱。


    次卧里的男人,仰面看向天花板, 悠悠哀叹, “不争气, 一点都不争气啊。”


    缓了一会儿,池砚舟揉揉鼻根, 慢条斯理换好衣服。


    沈栀意挑选的那一套。


    男人抬起长腿跨过地面的障碍熊, 无视掉在地上面朝地的可怜大熊。


    让它继续趴着吧。


    池砚舟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出现女生的身影,男人吐掉嘴里的泡沫, 佯装不经意问:“怎么样?”


    沈栀意被吓了一跳,有点稀奇,家里的次卫干湿分离,以往只有她自己用,今天多了一堵宽大的身影,差点撞上去。


    女生蹙眉反问:“什么怎么样?”


    视线不受控地看向他的下半身,那里是平整的,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池砚舟指了指衬衫,“衣服,你挑的。”


    沈栀意瞥了一眼,“挺好的,像个人样。”


    与以往的衬衫差异不大,颜色版型几乎没有新的花样,她昨天随手选的,并未用心。


    池砚舟抬起修长手指,悄悄握紧放了下去,语调悠闲,“我平时不像吗?”


    “像啊。”沈栀意挤好牙膏,换她刷牙。


    男人站在她身后刮胡子。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在南城时住在同个屋檐下,但睡在两间房用不同的卫生间,没有一起洗漱同居的感觉。


    只是合租室友,回到老家倒有点像真的夫妻。


    “阿嚏。”池砚舟从墙上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鼻内和嗓子发痒。


    似乎是着凉了,他下意识摸摸额头,没有发烧。


    沈栀意回过头看他一眼,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感冒了?这么虚!”


    池砚舟意味深长,“行,是我虚。”


    他多少年没有过感冒了,结果和她睡过一夜,就生病。


    黎映雪路过次卫,听到感冒二字,“意意心火旺盛,晚上喜欢踢被子,最近天转凉了,早晨又爱卷被子,是容易感冒。”


    沈栀意辩驳,“是他体质不好,不能怨我。”


    待妈妈走之后,她小声问:“我昨晚踢被子卷被子了?”


    “不止。”池砚舟对上她的眼睛,嘴角似笑非笑,“还踢了我的腿,差点踢残废了。”


    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梦里她梦见踢了人,看来所言非虚,沈栀意不疑有他,“晚上我还是睡飘窗吧,踢坏了池大少爷我可赔不起。”


    池砚舟懒洋洋地偏头,“随便踢,不用你赔,就你那小猫劲,根本不痛。”


    这人学川剧的吗?变脸这么快。


    沈栀意睨向他,“收收你的霸总语录,去吃饭了。”


    由于他们起来的晚,直接吃早午饭,满满一大桌子肉菜。


    黎映雪打量女儿,和丈夫说:“老沈,你发现没,意意胖了点,脸上长肉了。”


    沈开济:“还好一点都不胖,说的好像我们虐待闺女似的。”女儿怎么都是好的。


    黎映雪:“那不是,读研那时候她都要瘦没了,现在多好,多亏了砚舟,结了婚就长肉。”


    “关他什么事。”


    明明是兰姨的功劳,沈栀意扒拉两口米饭,心虚找补,“没有没有,是池砚舟的功劳,他做饭太好吃了,天天变着花样做饭。”


    一旁的男人从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侧眸看向她,微挑眉头。


    冒着被妈妈责备的风险,沈栀意掏出手机,祈求池财神爷,【池总,拜托拜托,我妈不知道你家那么有钱能雇的起阿姨。】


    她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看手机。


    两个人在桌子底下暗度陈仓,波谲云诡啊。


    池砚舟礼貌道:“爸、妈,抱歉,我回个工作信息。”


    好有教养的孩子,黎映雪笑着说:“你回,不妨事。”


    池财神爷:【怎么报答我?】


    沈栀意:【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全天候战略合作关系,说报答太见外了。】


    池财神爷:【白嫖啊。】


    沈栀意:【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也帮你应付家里人了。】


    女生发起一笔红包,【我最多只能付这么多。】


    价值200元的微信红包,红包上限金额。


    池财神爷:【助人为乐,不收钱,看我的,保准让你满意。】


    池砚舟搁下手机,“我做的一般般,比不上爸的手艺,就是督促意意按时吃饭,多吃主食,不让她饿着。”


    黎映雪:“我们说话她也不听。”


    即将成为她的批斗大会,沈栀意嘟囔,“哪儿有,我听。”


    黎映雪批评女儿,“你吃饭少玩手机。”


    “池砚舟也玩了。”沈栀意有苦难言,试图拉另一个人下水。


    黎映雪:“人家是回工作的事情,你是吗,眼睛回头看瞎了。”


    沈栀意:“我是,老板找我。”


    四舍五入,的确是在和老板聊事情,只不过聊的是私事。


    黎映雪:“那你老板怪不厚道的,大过节的还给人发消息,放假要休息。”


    沈栀意附和,“就是说,资本家黑心得很,恨不得24小时给他打工。”


    “多吃点肉,一阵风吹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说,总归是疼爱的。


    池·资本家·砚舟:好整以暇地看着编排他坏话的姑娘,上一秒求他帮忙,下一秒就把他卖了。


    过河就拆桥。


    沈栀意假装看不见,他是纸老虎不用担心。


    饭后,池砚舟自觉担负起收拾残局的工作,沈栀意冲了一杯感冒灵,端给他,“给你,喝吧,没啥用聊胜于无。”


    “担心我啊?”池砚舟勾起唇角,仰头一口气喝完。


    沈栀意白了他一眼,“我怕你传染给我,我可不想感冒。”


    有人收拾桌子,她乐得自在,瘫在沙发上,“幸亏现在不是疫情期间,不然你就要被拉去隔离了。”


    池砚舟:“又不是没隔离过,最开始就被隔离了。”


    沈栀意一骨碌爬起来,紧张问:“那你没事吧?”


    “有事还能站在你面前吗?”池砚舟温声道:“别担心。”


    女生重新躺回去,“我才不担心,我回房间了。”


    回到老家的她,彻底暴露本性。


    在这里,没有甲乙方的束缚,没有老板员工的阶级划分。


    好像真的是一对夫妻。


    沈栀意秉承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原则。


    回卧室继续躺下,总觉得眼前缺了点什么东西。


    对,她的熊呢?


    那么大一只熊呢?


    沈栀意用眼睛在屋里四处搜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熊的身影,凭空消失了吗?


    太奇怪了。


    终于,她在地上找到了她的大熊。


    可怜兮兮趴在地上。


    脸还朝了地,要毁容了。


    沈栀意从地上捞起来,轻轻拂去它脸上身上的灰尘,“诶,我的熊怎么在地上?”


    池砚舟推开房门,面无波澜,悠悠道:“主人不要它了呗,真可怜。”


    沈栀意猜测,“是你扔下去的吗?”


    池砚舟佯装镇定,“沈栀意,你不能冤枉人,熊掉在你那边。”


    沈栀意眉头紧蹙,细细回想早上的情况,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从飘窗上拿衣服,没有东西绊到她的脚。


    女生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男人,“早上还不在我这边。”


    池砚舟勾唇,“你睡的迷迷糊糊哪里记得。”


    沈栀意固执看着他的眼睛,“真不是你?”


    池砚舟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开一本书,“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和一只熊过意不去。”


    男人的眼神表情从不躲闪,毫无破绽,真不是他吗?


    沈栀意不确定猜想,“那我怎么知道,你看它不顺眼呗。”


    池砚舟气定神闲说:“我没这么幼稚。”


    男人反问道:“不过你说,我为什么会看它不顺眼呢,一只丑丑的熊罢了,晚上还得靠它划熊而睡呢。”


    熊:你才丑,你最丑。


    沈栀意抱着熊,“就当是意外吧。”


    “沈栀意,到底是谁不厚道啊?冤枉我还骂我。”池砚舟岔开话题,找回主动权。


    “反正不是我,我又不是资本家。”沈栀意躺着玩手机。


    “好,是我。”男人道。


    这句话里,夹杂一丝宠溺。


    午后太阳强烈,秋老虎发起最后一波冲击,没法出去玩。


    池砚舟和她保持分寸,坐在椅子上看书。


    沈栀意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了分。


    男人随手翻了几页唐诗宋词,第一首诗是咏鹅,旁边画了一只大鹅,他扬了扬眉峰。


    每首诗旁边都有插画,真可爱。


    池砚舟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龙应该藏在云里。】


    不是沈栀意的字迹,落笔有力、刚硬,像是男生的笔迹。


    池砚舟尝试在搜索框里输入这句话,很快跳出下半句,是【你应该藏在心里。】


    常被用作隐晦表达爱意。


    很明显,有人不敢直接向她表白,采用了这种方式。


    池砚舟问:“沈栀意,你多久没看这本书了?”


    沈栀意:“有一阵了,怎么了?”


    “没什么。”池砚舟翻阅桌上其他的书,并没有表白的话。


    看来是一个胆小鬼。


    那就不足为虑。


    池砚舟合上书籍,床上的人抱着熊睡着了,被子都没有盖。


    男人起身盖上被子,宠溺道:“真能睡。”


    他轻手轻脚抽出她怀里的大熊,扔到飘窗上,换成枕头。


    如昨晚一样,故技重施。


    不就是玩偶吗?他多买几只就是了。


    池砚舟在官网下单,买了S号M号L号的玩偶。


    白天的光线充足,男人蹲在地上观察女生,樱红色的嘴唇微微抿起,像致命的毒药,吸引他向前。


    池砚舟清了清发痒的嗓子,不能耍流氓。


    只待在一旁看她,给她盖被子。


    沈栀意被电话铃声吵醒,她循着声音,瓮声瓮气接通,“喂。”


    楚笙宁:“意意,我回来了,晚上出来吃饭啊,我想吃学校附近的烤鱼了。”


    沈栀意很困,眼睛都睁不开,“好呀,喊上唐星洲,我们三很久没聚了。”


    楚笙宁:“可以啊,那6点见,你快起来了。”


    “知道。”女生蒙上被子,在被窝里缓神。


    过了大约十分钟,沈栀意抓了抓头发,找出一套衣服去次卫换上。


    女生穿上漂亮的针织开衫加吊带,坐在书桌前,画了一个精美的淡妆。


    池砚舟摩挲袖口,“我也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都不忘记喊唐星洲,想来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沈栀意涂上口红,“你是小孩子吗?什么都要跟着。”


    池砚舟启唇,“是,不行吗?”


    女生思忖数秒,把池砚舟一个人丢在家里不合适,人家是来演戏,又不是真的女婿。


    “行,走吧。”


    沈栀意弯腰换鞋,从老地方拿钥匙,“爸,电瓶车停在老地方吗?”


    沈开济:“对,你骑慢点,晚上车多。”


    女生将汽车钥匙放在男人的掌心,“池总,你开车去,地址我发你了,我们目的地见。”


    池砚舟拒绝,“我和你一起。”


    沈栀意:“骑车那多委屈你啊。”


    大少爷坐电瓶车,手上戴着几十上百万的手表,那画面,不敢直视。


    池砚舟坚持,“不委屈,骑车舒服。”


    多了一个男人,池砚舟充当司机,沈栀意坐在后面当导航,朝老城区的学校骑去。


    男人大声说:“沈栀意,你搂紧我。”


    沈栀意:“不用,我不会掉下去。”


    经过车少人少的路段,池砚舟故意加速,沈栀意的身体惯性向前,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腰。


    头盔下,男人的嘴角上扬。


    沈栀意握紧手掌,不敢触碰到男人的身体,她贴着他,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他们姿势亲密,女生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心冒汗。


    “前面右转。”她的声线发颤。


    幸好,头盔遮住了紧张的红晕,他从后视镜里看不见她的慌乱。


    唐星洲第一个到,他选了室外的餐桌。


    当他看见沈栀意身后的男人时,嘴角沉了下去。


    “意意,这儿。”


    池砚舟轻嗤一声,又是一个喊‘意意’的人,他的情敌还真多。


    “来了。”沈栀意拉着池砚舟坐下。


    两个男人在空中无声打招呼,电光火石。


    楚笙宁最后到达,她一眼看到沈栀意,好奇问:“池砚舟怎么在这?”


    自觉说漏了嘴,紧急说:“意意能说吗?”


    沈栀意夹盘子里的毛豆吃,“能说,学委不算外人,反正明年也会知道。”


    她不想在朋友面前还要演戏,太累了。


    这句话,在池砚舟听来充满了讽刺,唐星洲不算外人,敢情他算外人,是吗?


    唐星洲疑惑道:“我要知道什么。”


    楚笙宁作为发言人,全权负责解释,“就是意意和池总是假结婚,合约一年,在父母面前演戏,明年夏天到期。”


    峰回路转,唐星洲:“这样啊,那还挺危险的,不是知根知底的人。”


    一直安静的池砚舟冷声道:“知根知底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沈栀意帮池砚舟说话,“其实池砚舟人还挺好的,我们合作很愉快。”


    滴,池砚舟喜提好人卡四张。


    楚笙宁扫码,“我饿死了,先点菜点菜。”


    沈栀意点开菜单,和池砚舟一起看,“你不能吃辣,可以尝尝这几道菜,也很好吃。”


    池砚舟轻声说:“我都听你的。”


    他们没有在沈栀意结婚的事上纠结,唐星洲的喜欢隐瞒的很好,连楚笙宁都不知道。


    汪楚云知道实属意外,被他拜托不要说出去。


    楚笙宁和池砚舟吃过几次饭,看出来对方没有架子,“池总,你真敬业,还来意意老家。”


    现在哪里还有合约婚姻的样子,真正的夫妻做不到每个节假日陪妻子回来。


    唐星洲不解道:“为什么喊‘池总’?”


    楚笙宁:“因为他是意意的老板。”


    “啊?”唐星洲愈发不解,老板也需要演戏吗?真的没问题吗?


    池砚舟自觉整理餐具,摆在沈栀意面前,仿佛对面的人聊的不是他。


    “不重要,不要聊我了,学委你怎么来南城了?”沈栀意及时岔开话题,只聊她有点尴尬。


    唐星洲:“毕业规划就是要回来的。”


    楚笙宁:“那挺好,以后我们三个可以经常约。”


    唐星洲:“可以。”


    服务员端上来一盆铺满辣椒的烤鱼,刺鼻的辣椒味直冲鼻尖。


    本地的烤鱼不是一整只,而是类似酸菜鱼,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鱼肉。


    男人夹了一块放在沈栀意盘子里,他来尝尝姑娘推销了一路的烤鱼。


    女生担忧问:“你的嗓子能吃吗?”


    池砚舟语气闲散,“这么担心我啊?”


    果不其然,男人被踢了一脚,沈栀意:“我怕你晚上感冒加重传染给我,我不想生病。”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池砚舟夹了一个小米辣。


    “小心疼死你,口腔溃疡加嗓子疼。”本地菜比南城菜辣,喜欢用大量辣椒点缀。


    池砚舟轻咳两声,“上次是意外。”


    沈栀意吐槽,“你这次比上次更虚,我踢个被子你都能感冒。”


    对面的朋友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楚笙宁,表现最激烈。


    “你俩晚上睡一起?”


    沈栀意磕磕绊绊说:“我们结婚了,分开睡才有问题,还怎么演戏,大惊小怪。”


    “这样啊,我吃鱼。”


    朋友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她,唐星洲的眼神低落,一直没有言语。


    和喜欢的人做朋友,其实是一件残忍的事。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沈栀意为什么会有心虚的感觉,而另一位当事人镇静自若。


    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挑鱼刺的池砚舟,将挑好的鱼肉推到沈栀意面前,“没有刺了,公主吃吧。”


    沈栀意不争气地红了脸,“池砚舟!你正常点,别瞎说,吃你的菜。”


    “哦。”男人乖乖听话。


    小吃街人声鼎沸,小灶咕噜咕噜冒着烟火,烤干了底部的洋葱和芹菜。


    暖黄色的路灯绵延至路的尽头,树下几只飞蛾跳起曼妙的舞姿。


    沈栀意想这口烤鱼想了很久,秋季的夜晚,温度适宜,她跟着楚笙宁喝了几瓶啤酒,脑袋昏沉。


    楚笙宁千杯不倒,“池总,意意交给你了,不能欺负她。”


    池砚舟点头,“放心吧,有我在。”


    而唐星洲和他们顺路,他似乎有话要和池砚舟说。


    池砚舟扶稳沈栀意,“乖,等下回家。”


    男人掀起眼眸,幽暗深不见底,声音冷冽,直截了当戳破,“我和意意现在是合约婚姻没有错,但你没戏,连表白都不敢,只敢在她书里写【龙应该藏在云里】的人,拿什么和我争?”


    唐星洲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一诈就诈出来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池砚舟冷笑,“无可奉告。”


    男人唇线拉直,“就打从高三毕业算起,到现在七年,这七年间没有我,你表白了吗?你们有过可能吗?你争取过吗?都没有。”


    唐星洲:“那是因为……”


    池砚舟打断他的话,眼神扫过他,“不要说大学城市不一样,异地恋辛苦,都是借口,说明你不够喜欢她,足够喜欢会义无反顾。”


    唐星洲:“你们才认识多久。”


    池砚舟语气认真,“时间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靠在他胳膊上的女生意识回笼,沈栀意来回逡巡,没有看到楚笙宁,她问:“池砚舟,宁宁呢?”


    问的是扶住她的人,而非和楚笙宁和她认识更久的唐星洲。


    酒后下意识的话,最能表现她的信任。


    池砚舟:“她回家了,醉鬼。”


    “你又凶我。”


    沈栀意笑着挥手和唐星洲告别,“唐星洲拜拜,我和池砚舟要回家了。”


    “拜拜。”唐星洲苦涩收回叮嘱的话,他没有资格。


    夜很深。


    是他先认识的沈栀意没有错,但他终归是胆小鬼。


    就因为他听见她说,她没有喜欢的人,只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为了维持可怜的仅有的朋友关系,他把对她的喜欢深藏在肚子里。


    就像那句话的下半句,【你应该藏在心里。】


    这一藏,就藏了七年。


    这边,沈栀意挣脱池砚舟的束缚,独自走在狭窄的路牙上,东倒西歪,还不让他扶。


    池砚舟在身后虚虚拢住她,无奈又认真说:“沈栀意,你以后出门少喝一点。”


    沈栀意转过身,歪头翘起嘴唇,“因为有你在啊,池砚舟。”


    她看着他,眼里闪过星星光点。


    四周万籁俱寂,声音消失。


    须臾之间,一阵风从北边吹来,风从耳边路过,扬起了女生的长发。


    她的眼眸澄澈,敛在纤长睫羽下,剔透如琉璃。


    沈栀意抬手将碎发掖到耳后,藏在脖颈下的痣如坠落至人间的精灵。


    微张的樱红唇瓣,弯起的眉眼,漾出浅浅的笑容。


    她的这句话平平无奇,却泛起了一层一层涟漪。


    不是因为楚笙宁在,而是因为有他在,酒后之言,要么发自内心,要么胡说。


    而她的话,没有犹豫没有纠结,是心里话。


    “池砚舟,我们要回家了,我好困。”沈栀意从路牙上蹦下来,晃晃悠悠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快来。”女生催促他。


    池砚舟缓过神来,沈栀意站在她的前方喊他。


    突然,他很想吻她。


    第35章 等他 我要追她,成为你真正的儿媳妇……


    “来了。”池砚舟小跑到沈栀意身边, 想吻她的念头随着北风消散。


    他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现在不合适。


    “你注意安全。”


    沈栀意不以为意,“没事的, 两步就到了。”


    结果下个瞬间,她绊到了脚下的砖块, 趔趄一步, 身体惯性朝前方倒去。


    沈栀意周围没有可以扶住的栏杆或者建筑物, 眼见要跌倒。


    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 池砚舟眼疾手快拽住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


    鼻尖萦绕辣椒和冷调的松木香气,还有那微微弹性的身体, 以及手背留下的温热。


    沈栀意的酒意被吓没了,心跳如擂鼓, 急忙后退几步, 视线偏向地面, 磕磕绊绊说:“谢谢你池总。”


    好尴尬啊, 太糗了,没脸见人。


    池砚舟:“举手之劳。”


    转瞬即逝的拥抱,持续时间没有五秒钟, 女生和他刻意保持距离的动作, 心脏揪了一下。


    沈栀意对他, 似乎没有其他的想法。


    没事,他有就好。


    电瓶车停在路边树下, 池砚舟熟练解锁, 车在他的手下似乎提升了身价。


    沈栀意乖乖站在一旁等他,不自觉会被男人吸引。


    昏黄的路灯从树叶罅隙洒落,落在池砚舟的身上, 镀了一层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光影,连光都偏爱他。


    身姿挺拔衬衫一丝不苟,一位上市公司的总经理,戴着黑色头盔穿梭在小城市狭窄的街道中,不搭又滑稽。


    沈栀意开起玩笑,“池总,如果被你的竞争对手拍到你现在的样子,要散布你破产的谣言了。”


    池砚舟顺着她的脑洞回答,“那正好,炒作卖惨东山再起,再反手告他。”


    沈栀意感叹,“资本家啊资本家。”


    她又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事,抿唇笑出声,“要是被富婆看到,肯定想方设法包养你,弟弟,要不跟姐姐吧。”


    池砚舟认真说:“那这可不行,我有原则,吃软饭不行,卖身不行。”


    男人拿出框里的头盔递给她。


    沈栀意摆手嫌弃道:“我不戴。”


    池砚舟直言,“会罚款,而且不安全。”


    沈栀意笑着说:“交警晚上不出来查,他们喜欢早上上班、下午下班查。”


    池砚舟:“你倒挺了解他们的。”


    沈栀意:“俞泽宇说的。”


    俞泽宇?上次车祸吃饭的人,当时没有看出猫腻。


    池砚舟随意问:“你和他很熟?”


    沈栀意点头,“那是特别非常的熟,和宁宁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说话一起学走路一起去上学,他说一个字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停,天黑了。”


    池砚舟将头盔盖在女生的头上,调整好方向,扣紧暗扣,“戴好了,上来吧。”


    沈栀意坐上电瓶车,手掌握住座位两侧。


    她是醉了,但意识尚存,懂得分寸。


    池砚舟低眸看向腰腹,那里没有一双纤细手臂,刻在骨子里的边界感,摇头叹息,“沈栀意,你坐稳了。”


    女生交代他,“你骑慢点,我想兜会风。”


    池砚舟:“好,听你的。”


    深夜的街道没有白天的喧嚣,城市慢慢陷入寂静。


    渐渐的,骑行的人超过了他们。


    风吹在手臂上,带来秋天的凉意。


    背后的人安安静静,池砚舟大声问:“你怎么不像电视里的人那样喊来喊去?”


    沈栀意:“那样太傻了,我又不傻。”


    池砚舟低笑一声,“好,你不傻。”


    男人话里有话,不经意的阴阳怪气,沈栀意凑到他的脖颈,冲他喊:“你最傻,池砚舟最傻。”


    池砚舟语气悠悠,“和小朋友似的。”


    车子路过一段漆黑的道路,沈栀意抬头看向深空,“好久没看到星星了。”


    池砚舟问:“喜欢看星星?”


    沈栀意:“不不不,我是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夜晚的星星、傍晚的晚霞、卖糖糕的老爷爷、做炸串的阿姨。”


    池砚舟:“你是想吃东西了才是真的。”


    沈栀意理直气壮,“民以食为天。”


    离不开吃的她,在小区门口买了几串烧烤,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的嘴。


    孜然的香气掩盖了酒味,以防万一,到家门口,沈栀意藏在池砚舟身后。


    她推着男人先进屋,“你先进去,看我妈在干嘛,我在门口等你。”


    池砚舟眺望客厅,“在看电视。”


    沈栀意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仔细闻还有酒味,“你快去和她聊天掩护我,我迅速跑进房间,不能被她知道我喝酒了。”


    池砚舟勾起嘴唇,“喝的时候怎么不担心?”


    沈栀意:“那不一样,快去快去,池总,你好人做到底,一定能进世界500强,成为南城首富。”


    有生之年,他也是吃到员工给他画的饼了。


    池砚舟挑了挑眉峰,“行,看我的,保证不会让你挨骂。”


    男人礼貌打招呼,“妈,还没休息啊?”


    “回来了啊,后面的人别躲了,我都看见了。”黎映雪关心道:“砚舟,你感冒怎么样了?”


    池砚舟:“没什么事了,妈,您早点休息,我们先回屋。”


    黎映雪摆摆手,“去吧。”


    沈栀意像小偷一般,钻进次卧,她的醉意来的快散的也快,此时基本清醒。


    “还好还好,没有听唠叨。”


    池砚舟:“沈栀意你的酒量堪忧,半瓶啤酒就走不成直线了。”


    低沉的嗓音里夹杂一丝担忧。


    沈栀意不甘示弱,“说的好像你很能喝似的。”


    池砚舟颔首,“比你强一点,一瓶啤酒的量吧。”


    沈栀意找到睡衣,昂起下巴,“切,何止,估计半瓶白酒,花花公子,情场浪荡子,酒吧常客,黑心资本家。”


    一连四个骂他的词,现在不藏着了。


    池砚舟逗她玩,“小心我告你造谣诽谤。”


    “那我好怕哦。”沈栀意路过池砚舟,将内衣塞到最下方,“你最多告我侵犯你的名誉权,但你没有录音,没有证据。”


    姑娘两颊的红晕没有消退,像红色的苹果。


    池砚舟扬了扬眉眼,“不告你,舍不得,去洗澡吧。”


    趁此时间,他将熊藏在柜子里,用衣服遮住硕大的熊影。


    他对熊没有任何意见,送熊的人不对罢了。


    洗完澡,沈栀意抱着一床被子回来,“这样就好了。”


    池砚舟看着多出的被子,“不用这么麻烦吧。”


    沈栀意振振有词,“那可不行,回头你感冒加重了怎么办,我怕你讹我的钱,让我报销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


    池砚舟皱眉,“我是这样的人吗?”


    沈栀意抿唇不答,用沉默代替回答。


    在男人注视的目光下,她说出实话,“主要我睡觉真的不老实,我妈还有宁宁和我睡过一次,就再也不愿意睡了。”


    池砚舟幽幽道:“我又不会嫌弃你。”


    沈栀意耳朵发烫,哂笑说:“就这样。”


    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宠溺的意味,不应该出现这种情愫。


    顶灯关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沈栀意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她不敢乱动。


    只是第二次同床共枕,旁边是活脱脱的人,仍适应不了。


    她没有找到熊,幸好是两床被子。


    池砚舟和她一样睡不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清晰传入耳畔。


    沈栀意出口问:“池总,你回去的票买了吗?”


    池砚舟:“没有。”


    沈栀意:“那你快点买啊,节假日票不好买。”


    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哪里懂放假买票的疾苦。


    “你买过了?”


    “那肯定,回来的时候一并买了回程。”


    池砚舟捞起床头的手机,“把你的车次发我。”


    沈栀意:“好。”她截图发送过去。


    果不其然,中秋车票二等座全部售罄,甚至有些班次连‘候补’都是灰色。


    只不过,往往会剩下商务座和一等座,池砚舟想了想,“你坐过商务座吗?”


    沈栀意如实答:“没有。”


    池砚舟:“那你把你票退了,退票手续费我出,我请你坐商务座。”


    男人行动力强,当即用支付宝转了一笔账。


    沈栀意毫不犹豫答应,“池总真大方呢,身份证号发你了。”


    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看来不懂的人是她,大少爷不用只考虑二等座,他们可以坐一等座、商务座。


    池砚舟购买两张商务座车票,“现在不和我客气了?”


    沈栀意解释,“该客气的时候还是得客气,太贵的我肯定不收,这点小钱不想和你推来推去。”


    她对商务座比较好奇,借老板的光坐一次。


    池砚舟赞叹,“不错,觉悟提高了。”


    “不早了,要睡觉了。”沈栀意弯了弯漂亮的眉眼,“池总,晚安哦。”


    “晚安。”


    依仗黑暗的掩饰,池砚舟翻了个身,面朝女生的方向。


    这多余的被子。


    凌晨,池砚舟睡的迷迷糊糊,有一只脚伸到他的被窝里。


    两床被子挡不住姑娘踢来踢去,魔脚再次上演。


    没有大熊的遮挡,沈栀意也钻了进来,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身上。


    池砚舟的意识立刻清醒,抬手摁了摁鼻根,分析现在的姿势。


    姑娘的被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侧躺睡觉,忘了身边还有人。


    现在的情况是,下半身有她的腿,上半身有她的手臂,上下受敌。


    池砚舟屏住呼吸,沐浴露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深夜,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给了他最沉重的考验。


    女生变本加厉,身体一直向中间挪。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池砚舟拿掉姑娘的腿和手,向床沿挪。


    沈栀意追着他,越不给她抱和夹,她越用力,睡着一如既往犟。


    池砚舟闭上眼睛缓神,深深呼吸一口气,试着和女生讲道理,“沈栀意,老实点。”


    一个睡着的人哪里能听见他的话。


    沈栀意死死别住他的腿,把他当大熊抱着,脑袋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柔软的脸蛋贴到他的皮肤,痒痒麻麻。


    池砚舟在心里修建一道心理防线大堤,坚定意志,再次拿开女生的手和脚,“听话啊,自己去旁边睡,我不是你的玩偶。”


    男人将女生翻个了身,背对他睡觉。


    沈栀意如愿没有再靠上来,男人重重吐了一口气,和她一起睡觉,是折磨。


    怎么会如此没有戒备心。


    算了,他也不够争气,唾弃自己。


    翌日上午,沈栀意睡到自然醒,男人和她一样没有起,“早啊。”


    池砚舟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早。”女生掀开被子,察觉出不对劲,她惊呼,“池砚舟,我怎么和你盖一床被子了?”


    池砚舟揉了揉眉骨,“你要不看看地上。”


    沈栀意看到睡觉前她盖的被子,现在正揉成一团可怜躺在床上。


    是她先动手的,现在她对池砚舟这么信任了吗?


    沈栀意尴尬笑道:“意外意外。”


    明显的事实是,由于床不够大,被子的一角垂到地上,受到地球的重心引力掉了下去,她寻找暖源,钻进了池砚舟的被窝。


    她在心里骂自己,“沈栀意啊沈栀意,你怎么能这样,这样下去,我都怕你要出大事。”


    — —


    傍晚,沈栀意带着沉甸甸父母的关爱回到南城,池砚舟负责拎东西,司机过来接他们。


    她望着男人的背影,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献血捡到的宝,没有比他更好的婚姻搭子了,只是这份好有期限。


    就像窗外的晚霞,美丽绚烂却短暂。


    不过,拥有过就好。


    人不能贪心。


    池砚舟将沈栀意送到家里,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回趟老宅。”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不能拖。


    沈栀意脱口而出,“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池砚舟的眼睛锁住她的瞳孔,“你是想我回来,还是不想我回来?”


    沈栀意挠了挠鬓角,没有正面回答,“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反锁门。”


    池砚舟思忖片刻,“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哦,那你快去吧。”沈栀意压下汩汩跳动的脉搏。


    池砚舟叮嘱,“我点好了晚餐,等会有人送上门。”


    “我知道了。”


    大门关闭,偌大的房子里,只留下她一个人。


    沈栀意分拣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有卤好的肉,有老家特产,还有两个人的衣服。


    两个小时,一部电影的时间。


    不到十分钟,有人按响了门铃。


    沈栀意从监控摄像头看是一位女性外卖员,她打开门,对方露出标准微笑,“池太太,祝您用餐愉快。”


    “好的,谢谢。”


    女性外卖员,是巧合吗?还是随机派送,沈栀意不得而知。


    不过,晚餐是精心搭配。


    南城城郊的谢家老宅,谢思为在一楼浇花,看见儿子出现在院中,顿感稀奇,“呦,这不是我那亲生的却从不见踪影的儿子吗?从哪里冒出来的?”


    池砚舟单手插兜,“爷爷地里。”


    “你就贫吧,意意怎么没一起回来?”谢思为放下水壶,没看到沈栀意的身影。


    池砚舟淡淡说:“她在家。”


    中秋没有回家的人,节日过完回了家,谢思为开门见山,“哦,那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望我这个老妈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池砚舟敛了神情,“和您说一件事,去书房。”


    这件事在他心里盘算了几天,当面和妈妈说最好。


    谢思为打趣他,“这么正式,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池砚舟:“您和沈栀意一样,不盼我点好。”


    男人和妈妈走到二楼的书房,他特意关上房门,靠在书桌旁。


    池砚舟一时间没有言语,他沉思如何开口。


    谢思为对儿子这副纠结的表情来了好奇心,第一次见儿子这样,“盼不了,说吧,什么事?”


    池砚舟站直身体,表情认真严肃,“妈,我要追她。”


    是要,不是想。


    顿了顿,男人补充,“成为你真正的儿媳妇。”


    顷刻之间,谢思为没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不确定问:“谁?意意吗?”


    池砚舟掀起眼睫,漆黑瞳孔坚定不移,“是,是沈栀意。”


    谢思为细细观察儿子的表情,不是开玩笑,不是逗她。


    以往和她说工作的事情都没有这么认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是开窍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只是玩玩?儿子,这是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不是过家家。”


    “我知道。”


    池砚舟目光坚决,“我是认真的,我会好好追她,好好待她。”


    认真到特意回来和她说一声,谢思为:“很多事情你自己懂,我就不多说了,无论结果如何,尊重她的意愿。”


    池砚舟:“明白。”他是通知,知会父母,表示他对沈栀意的认真。


    如果只是玩玩,不会希望父母知道。


    谢思为:“还有我是不会给你当说客的。”


    池砚舟笑了下,“不用当说客,我自己可以。”


    谢思为忍不住叮嘱,“追归追,别做出出格的事。”


    “知道。”事情说完,池砚舟挥挥手,“走了。”


    谢思为揶揄他,“儿大不由娘了,我不会当说客,可以给你出主意。”


    “用不着。”男人下楼回家。


    家里有个人在等他。


    池砚舟开车行驶在高架桥上,四周漆黑。


    时间刚刚好,到家没有超过两个小时。


    他理解的喜欢是,一睁眼想看到她,闭上眼也是她。


    看到她会开心,看到美食想买给她,看到好看的饰品衣服会想买给她。


    下雨会想给她送伞,下雪会想去接她。


    想和她看日升日落,想和她走遍大江南北。


    一辈子太过遥远和空洞,当下想到的都是她。


    池砚舟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漆黑的光景,氤氲了暖光。


    沈栀意点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坐在沙发上等他。


    男人心跳悸动,“怎么还没睡?”


    女生站起来,手背在身后,露出清浅的笑,“你猜?”


    第36章 送花 沈栀意,你这样我们好像偷情


    冷清的客厅多了生气, 眼前站着一个甜美的女生,灰色沙发上还有一只坐的板正的玩偶。


    以前不懂为什么深夜的一盏灯可以抚慰人心,只有亲身经历了才懂。


    那个人带来的意义。


    “你在等我。”


    池砚舟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而非疑问句。


    沈栀意抬头,坠入男人漆黑的眼睛, 颇具深意又深邃, 耳朵便觉得热。


    房间内没有其他的声响, 仿佛可以听见胸腔内汩汩滚动的心跳。


    女生微微扬起下巴, “那你猜错了,我没有等你,我怕家里进小偷了, 你家里东西这么贵,我得看好。”


    池砚舟佯装叹气, “那挺可惜, 没有人等我, 家里也没有饭。”


    沈栀意敛起神情担忧问:“你回老宅没有吃饭吗?”


    池砚舟收了脸色, “没有,回去他们都吃完了。”


    男人旋即又道:“唉,家里也没有。”


    沈栀意心里过意不去, “晚上的菜还剩了点, 你要吃吗?或者你想吃什么, 我来点外卖。”


    池砚舟勾起薄唇,“不嫌弃。”


    沈栀意径直走到冰箱面前, 除了晚上的菜, 拿了从家里带的卤菜,一并热了。


    “你下次早点告诉我,我提前给你留好, 就不用吃剩菜了。”


    女生转过身,刚好撞到身后的男人,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池砚舟卷起衬衫袖口,“好,以后都告诉你。”


    温热的气息似乎熨到她的耳朵,像夏日的高温热浪,扑面而来。


    沈栀意惊的脚后跟踉跄,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盘子。


    男人自然从女生手里接过餐盒,“我来热,你去旁边等着。”


    沈栀意两手空空,挠挠鼻头,“那多不好,你饿了一个晚上了。”


    池砚舟轻佻起眉峰,“乖,听话。”


    一句暧昧的话染红了两个人的耳朵。


    沈栀意听他的话,站到一旁。


    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他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和往常不一样。


    不阴阳怪气、不毒舌,有点渗人。


    完了,她好像被cpu了。


    池砚舟在微波炉里热好饭菜,邀请沈栀意,“再一起吃点?”


    “好。”


    餐桌上谁都没有开口,平时互怼惯了,陡然安静下来倒不习惯。


    沈栀意没话找话,“回来是不是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她问的是什么破问题,周末就要举行了,邀请函和前期造势都造了几波,属于没话硬讲。


    池砚舟颔首,“对,周六,你要参加你都给忘了吗?”


    刚刚的温柔是意外,现在才是真正的池砚舟,说话吊儿郎当。


    沈栀意咬下一块脆骨,“我才没忘,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


    “那多谢池太太提醒。”男人将她喜欢的脆骨都夹给她,咯嘣咯嘣响。


    提到这个,沈栀意想起晚上的事,“你定晚餐留的是什么称呼?”


    池砚舟不以为意,“池太太啊,有问题吗?”


    其实,这个称呼与他无关,他人还没追到呢,怎么会这样说。


    男人与餐厅的工作人员沟通,“你好,麻烦送一份晚餐到臻悦府,送给我老婆,安排女外卖员,谢谢。”


    这家店是朋友的副业,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自是十分重视。


    结果人家很上道,“池总,那池太太喜欢什么菜品?我们来安排。”


    称呼喊到了他的心里。


    沈栀意耳根泛红,“没有,就是会让人误会。”结婚以来,极少听见第三视角的人喊她‘池太太’,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


    池砚舟振振有词道:“误会什么?我实话实说,民政局盖的钢戳,官方系统内登记的信息,经得起查验。”


    男人逗她,“留别的也会让人误会吧。”


    沈栀意问道:“误会什么?”


    池砚舟:“你猜?”


    晚上的‘你猜’还了回来,沈栀意睨他一眼,“神经,我不猜。”


    池砚舟搁下筷子,“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


    好像和池太太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依旧是绑定在一起的亲密关系。


    沈栀意:“你下次可以留我名字。”


    “一个称呼而已,不用纠结。”池砚舟擦了擦手,扬起嘴角,“不过,既然你在意,那我选择听你的话。”


    改成‘沈栀意的老公’,多好的称呼。


    他不在意谁在前在后,只要能证明他们亲密的关系就好。


    沈栀意难以置信,“池总,你可真是好人呐。”


    池砚舟抬手,无奈苦笑,“停,好人卡就别发了,我手里有好几张,马上可以集齐七龙珠了。”


    沈栀意牵起唇角,打趣道:“那你就可以许愿了啊,许愿公司更上一层楼,产值销量节节攀升,给我们多发奖金,先富带动后富。”


    “挺会给我画饼啊。”池砚舟尾音拉长,“小财迷沈栀意。”


    “我这是美好的期盼。”沈栀意推开椅子,挥了挥手,“池总,我吃完了,晚安了呦。”


    “晚安。”晚餐的时间短暂,回到各自房间。


    池砚舟躺在他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毫无困意,在沈栀意老家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同吃同睡同醒的三天两夜,今晚梦醒,需要自己睡觉。


    没有人抢他被子,没有人踢他,哪里都不是滋味,“由奢入俭难啊。”


    隔壁房间的沈栀意反倒自在许多,晚上不用小心翼翼怕碰到老板的身体了。


    她趴在床上,抱着她的大玩偶滚来滚去。


    独享大床太开心了,和朋友聊天,表情包对轰,没有营养不用担心冷场。


    倏然,楚笙宁说起正事,【你和池砚舟睡在一起无事发生?】


    沈栀意:【yes,收起你的黄色废料,多看看中国红。】


    楚笙宁:【一时间不知道是你俩谁都问题,还是都有问题。】


    沈栀意:【纯洁的革命友谊,不能用肤浅的生理需求来看待。】


    楚笙宁:【好纯洁哦,池砚舟一个总经理,人这么好呢,陪你回老家过节。】


    沈栀意:【那是人践行高尚的助人为乐精神。】


    楚笙宁:【好高尚,资本家会做没有回报的事吗?我看里面大有猫腻。】


    沈栀意:【说不定人天生是个好人。】


    楚笙宁:【你喜欢他吗】


    刚才秒回的对话框,此刻面对这个问题卡顿了一下,沈栀意:【不喜欢,你和季淮茗怎么样了?】


    楚笙宁:【就那样,他忙着国庆的事,上次之后没见过了,意意,你岔开话题了。】


    沈栀意:【没有的事,别冤枉我。】


    女生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什么喜欢,喜欢什么,池砚舟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翌日,复工上班。


    沈栀意像被抽空七魂六魄,恹恹坐在工位,周依然和她一样。


    同事打完哈欠打招呼,“早。”


    沈栀意揉揉眼睛,“早,我需要咖啡续命。”


    昨晚思考喜不喜欢的问题,思考到下半夜都没睡着,关键是,没有思考出所以然。


    感情误她,果然,男人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说咖啡,咖啡到。


    前台的同事发消息给沈栀意,说有份她的外卖,让她取一下。


    周依然看到棕色咖啡,“牛马从一杯苦咖啡开始。”


    “我没点啊。”


    沈栀意眉头紧皱,没有外卖单,也不是常见的咖啡包装,她下了一个定论,“有人投毒。”


    周依然:“来历不明的还是算了,说不定你得罪了谁。”


    她从小见多了人性恶的一面,人生信条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栀意觉得诡异,“这么吓人,我不喝了。”


    咖啡被她推到一边,一会带去卫生间倒掉。


    星熠科技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周泽川例行汇报工作,“老板,这是发布会最终的流程,请您过目。”


    池砚舟滑动平板,眉头越来越深,男人叩响办公桌,“召集品牌部半个小时后开会。”


    周泽川:“好,我这就去下发通知。”


    老板从身后喊住他,拿出一个包装袋,“等一下,给你的特产。”


    “谢谢老板。”


    周泽川看袋子上的产地,是隔壁市出名的特产,“您去旅游了?”


    池砚舟语气悠然,“去丈母娘家了。”


    丈母娘?!!


    中秋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地位仅次于春节的存在,周泽川不由地赞叹,“老板,您可真敬业,合作关系过节还亲自去沈小姐家拜访。”


    池砚舟摁了摁太阳穴,声音冷冽,“不会说话就闭嘴。”


    男人靠在椅子上,浓黑瞳孔盯着他,“话说,你是想去戈壁荒漠种树,还是想去山西挖煤,再不济去西新铁路铺铁轨,为国家做贡献。”


    老板改变策略,不去国外改国内,周泽川:“我想留在公司。”


    池砚舟重重敲击桌面,“那就好好想想话要怎么说。”


    他怎么招了一个这么没眼力见的助理,不是所有助理都和孟新允一样,工作能力和眼力见并存。


    可以从谢屿舟身边挖过来,互换就行了啊。


    周泽川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工位,无人和他讨论,自己复盘分析。


    经过一刻钟的深思,他终于思考出症结所在。


    放个假他的脑袋锈掉了,老板多么明显的在意啊,用的是‘丈母娘’。


    某些人自己说的‘合作关系’恐怕要打脸了。


    以后他不能用‘沈小姐’,要用其他称呼代替。


    办公室中,池砚舟发出去一条信息,通过网线,不到一秒钟传到楼下。


    池财神爷:【咖啡味道怎么样?】


    沈栀意:【你送的?】


    池砚舟眼睁睁看着沈栀意撤回了这条消息,对话框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沈栀意:【味道还不错,挺好喝的,多谢池总。】


    池财神爷:【出现了‘谢’字,一万块没了。】


    啊,重大失误,一万块与她擦肩而过,沈栀意只觉得痛心。


    沈栀意:【玲娜贝儿哭泣.gif。】


    池财神爷:【你扔了。】


    男人用的是句号,而非问号,看来他已经猜到。


    沈栀意不再隐瞒,【什么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不明来路的东西不敢喝,玲娜贝儿对手指.gif。】


    池财神爷:【杯子上面写了字。】


    沈栀意:【我又不认识你的字,玲娜贝儿委屈.gif。】


    池砚舟被她的表情包弄得完全没有脾气,【现在认识了吗?】男人发送了一张他的字迹的照片。


    沈栀意:【我记一下,下次不会丢掉了,玲娜贝儿摇头晃脑.gif。】


    这么喜欢这只小狐狸啊,池砚舟入沈栀意随表情包,从网上下载一堆玲娜贝儿的表情包。


    池财神爷:【玲娜贝儿转圈.gif。】


    蓦然,沈栀意感觉胳膊发冷,像见了鬼,不怕老板发火,就怕老板笑嘻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池砚舟乘坐专梯下楼,和品牌部开会。


    助理推开玻璃门,会议室顿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池砚舟在主位坐下,表情严肃压抑,男人只轻声说:“展板有问题。”


    品牌部总监查看手机照片,没发现问题出在哪。


    男人示意周泽川,助理公布,“市委领导的名字写错了,是带三点水的州。”


    在工作中这是一项很大的失误,说明员工不专业,说明审核不认真,总之,上上下下审核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


    可以写错池砚舟的名字,不能写错其他人的名字。


    品牌部总监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马上改。”


    错别字带来的影响太严重,可能会断送公司的命运。


    池砚舟压迫的眼神扫过品牌部总监的脸,“只此一次。”


    品牌部总监:“我们去核实每个字,保证不会有其他问题出现。”


    男人淡淡回了一个字,“嗯。”


    周泽川接收到老板的信号,“关于发布会的其他细节,做出如下调整。”


    老板是一个男人,其实比很多人要细致,敷衍糊弄在他这里过不去。


    周泽川讲述完毕PPT,请示池砚舟,“池总,您还有什么指示?”


    难道他说的不行吗?不然老板为什么皱眉。


    “没什么问题,散会。”男人叮嘱助理,“你多盯着会场里出现的文字。”


    “明白,老板。”


    趁午休时间,沈栀意将老家带的特产分给同事,不熟的人是一小盒,只有两个人是一整盒。


    一个是周依然,一个是梁修宴。


    女生叩响办公室的门,“师兄,给你带的老家特产,我记得你喜欢吃。”


    梁修宴:“谢谢,的确很喜欢,有小时候的味道,正好,中秋你回家了,师母做的,让我带给你。”


    “好。”沈栀意:“我出去了。”


    未到集体午睡的时间,办公区的同事在聊天,没有从放假的氛围里脱离。


    人声嘈杂的环境里,出现了一句“沈栀意是哪位?”


    没人应答,“你好,哪位是沈栀意?”


    沈栀意确定的确是喊她,她循着声音在前台找到了喊她的人。


    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外卖员,手里捧着一束白色花束。


    沈栀意走上前,“是我。”


    外卖员:“有位先生送您的花,请签字。”当事人特意要求,送到沈栀意的手里,不能有差错。


    “好的。”沈栀意在派送单上签字,抱着花低头走到工位。


    好尴尬啊,她无暇考虑是谁送的,只想不引人注目。


    偏偏她的工位在最里侧,穿过许多同事,每一步走的格外艰难。


    周依然好奇心上来,“谁啊,谁啊,有男朋友了?”


    沈栀意在花丛里寻找蛛丝马迹,“没有,不知道是谁?”


    没有留下卡片。


    周依然:“那就是有人要追你,不然谁送玫瑰花啊,虽然是白色的,这是什么花?”


    沈栀意:“栀子花。”因为爸爸特别喜欢种栀子花,所以才会用‘栀’取名,而不是常见的‘知’。


    家里阳台有许多盆栀子花,属于刻在她心底里的花。


    周依然下结论,“铁定无疑,是追你的人,特意选了栀子花,太用心了。”


    “不一定不一定。”沈栀意完全没有头绪。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沈栀意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池砚舟,怎么会想到他?


    算了,首先排除他。


    一、池砚舟不喜欢她,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二、池大少爷那么傲气的人,怎么可能低下头追人。


    三、池砚舟没有这么用心,会想到送栀子花。


    沈栀意想不出来是谁,假若真的是有人追她,肯定不会不让她知道,不然不就白送了吗?


    她选择守株待兔,等待对方自动上钩。


    池砚舟收到派送员签收成功的消息,女生却没有找他,而他又不能自曝,不然人肯定会被吓跑。


    他都能想象沈栀意的表情,一定吓坏了,可能还会问他,“池总,你是不是不想结剩下一半的钱?”


    “池总,做人不能这样,要守信用。”


    追人未捷。


    形象不是靠一天一束花可以挽救的。


    下班点,南城遭遇寒潮,窗外妖风四起,大牌被吹的叮咚响。


    周依然走到电梯口,一下被冻成冰棍,“我靠,降温了,这么快,中午不是还热的要死,一下午世界末日了吗?要冻死谁?”


    果然是没有春秋的南城,一下迈入冬季,虽然采用了夸张的手法。


    沈栀意穿着夏天的短袖和长裙,在风中瑟瑟发抖。


    今年的冷空气来的有点早,她没到家可能会被冻死。


    沈栀意快速跑到轿车边,旁边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池砚舟。


    男人手里拎着黑色高定西服,自然披在她的肩膀,“穿上吧,感冒了很难受。”


    软绵绵的轻柔质感,不是她想象的硬挺西装。


    沈栀意不和自己过不去,温饱问题温都在前,她拢紧外套,垫脚环顾四周。


    看到了师兄。


    她拉住池砚舟蹲下,“嘘,别说话。”


    梁修宴看到小师妹和一个人聊天,身上披着不属于她的宽大外套。


    他没有看错,的确是一个男人。


    只是距离较远,男人背对他,看不出是谁。


    池砚舟和女生蹲在地上,男人腔调暧昧,“沈栀意,你这样我们好像偷情。”


    沈栀意抬头想制止他,额头撞到了他的脸,下意识扑向他。


    第37章 抓鬼 有人给我太太送花


    沈栀意眼见要跌倒, 惯性向前扑,无暇反驳男人玩笑般的言语。


    池砚舟稳稳接住了她,没有让女生摔倒。


    男人漆黑的瞳孔直视她, 唇角噙着笑,“沈栀意, 投怀送抱啊。”


    “别瞎说, 意外。”沈栀意脸颊微微发烫, 泛起一层红晕, 小声警告他,“闭嘴。”


    池砚舟眉峰扬起,颇为无辜, “你往我怀里扑的。”


    “意外意外。”沈栀意的视线瞥向别处,扶住车身站起来, 不看池砚舟。


    身上的西服出现轻微褶皱, 借助车身的掩饰, 观察师兄在不在。


    女生探出脑袋, 看不见梁修宴的身影,遂放下了心。


    沈栀意绷着白净的小脸,垂眸说:“都怪你, 你来我车这里干嘛?”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 准备解锁。


    池砚舟站起身, 拍拍手里的灰,挑起女生手里的钥匙, 坠着玩偶的钥匙圈抛入空中。


    男人抬起修长手臂, 在半空中伸手拿住,语气如常,“蹭车啊, 我们出发地目的地一样,开一辆车可以节能节排,开源节流。”


    沈栀意哪里会信他这套理由,“池总,你要破产了吗?这么节俭。”


    “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男人的话术一套接着一套,“破产是不会破产的,我还欠了你一半尾款,得结清吧,得一个免费的司机不好吗?”


    “不好。”沈栀意不想和他在公司楼下耽误时间,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她无奈坐进副驾驶,系紧安全带。


    白色轿车驶离写字楼,窗外的天陷入灰黑色,路上行人匆匆,拢紧身上单薄的衣物。


    冷空气来的突然又猛烈,温度骤降,夏季凉爽的衣物根本无法御寒。


    沈栀意捏紧身上的黑色西服,宽大的西装完全包裹住她的上半身,西服下摆盖到大腿。


    明明上面没有男人的味道,只剩下淡淡洗衣液的冷调香气,却好像被他笼罩。


    心跳不受她指挥,情不自禁加速。


    沈栀意用余晖轻瞥驾驶座的男人,昏黄的路灯斜射进车内,侧脸轮廓立体,宛若精雕细琢。


    池砚舟嘴唇轻抿,他的脸色毫无波澜,肆意惯了。


    沈栀意百思不得其解,在红灯处,她又问了一遍,“你不是有车还有司机,为什么一定要来蹭我的车?”


    “我想蹭不行吗?”男人语调肆意洒脱,是再平常不过的口吻。


    沈栀意脱掉身上扰人思绪的衣服,折叠平整抱在怀里,她深呼吸一口气,“当然行,您是老板,您是甲方,车都是你的,自然是您说了算。”


    十字路口直行信号灯转为绿色,男人踩下油门,向前驶去。


    池砚舟幽幽叹道:“我看你不大愿意。”


    沈栀意咕哝,“我哪里敢,我就是一个普通小蚂蚁,怎敢和大树抗衡。”


    池砚舟微挑眉头,“是吗?吐槽我花花公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不敢啊。”


    沈栀意严厉纠正他,“那是意外。”


    池砚舟打起右转向灯,驶入臻悦府地下车库,“你这一天天意外还挺多。”


    男人总是插科打诨,沈栀意不和他争辩,“算了算了。”


    女生解开安全带,将西服放在男人手臂上,“谢谢池总的衣服,雪中送炭。”


    她离开温暖的汽车,就一个字,冷。


    低估了这波冷空气的实力。


    池砚舟锁上车门,小跑追上疾步快走的女生,西服重新披了上去,男人微拧眉头,“穿着吧,这里没有同事。”


    她冻得一直抱着胳膊,还在忍受。


    沈栀意犹豫再三,缓缓开口,“池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坐我的车,你有你的理由,我觉得这样很危险,我们是合约关系对不对,如果被同事发现很难收场,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对我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池砚舟的喉咙溢出笑,“有这么夸张吗?”


    沈栀意腔调正式,“当然有,你看,你是公司总经理,而我只是小喽啰小员工,差距太大。”


    池砚舟敛起玩笑神情,语气郑重,“你不会一直是员工。”


    沈栀意蹙眉,“什么意思?”


    电梯抵达负一楼,女生先踏进去,男人护在身后。


    池砚舟直言,“你这么优秀,怎么会一直是基础岗呢?以后肯定会主导研发,届时,攻守易型,恐怕我要想着怎么挽留你了。”


    沈栀意转过身,惊讶反问:“你觉得我很优秀?”


    “嗯。”池砚舟看向她的眼睛,表情认真,“我看过你参加的比赛,也研究过你开发的无人机,你的计算水平高超,知识了解全面,最重要的是创新能力强,。”


    沈栀意愣怔住,这份从老板嘴里说出的夸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师兄夸她,她会欣然接受,因为梁修宴不会轻易夸人。


    能被他夸赞的,一定是天才。


    池砚舟启唇,“不信我?”


    沈栀意挠挠鬓角,“不是,就是我在想,你话里的意思有几分真,老板画的饼,我要想想我有没有机会吃下去。”


    池砚舟被她的话逗笑,“不是画饼,实话实说,你连这个自信都没有吗?”


    沈栀意抬起下颌,“有啊,人首先要自己相信自己,当然啦,盲目的自信和自负不可取,还得要脚踏实地。”


    “觉悟不错。”男人像她的教导主任,点评一番。


    “怎么还没到。”沈栀意疑惑发问,两个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六楼的电梯,漫长无比。


    女生看向显示屏,还在负一楼,她看了眼按钮,“池总,没人按电梯。”


    以往都是池砚舟按电梯,沈栀意之前的肌肉记忆消失。


    “我忘了。”男人哑然失笑,抬手按了【6】。


    电梯缓慢上行,一楼没有停下,始终只有他们。


    两个人停止讨论,耳边只余微弱的电梯声。


    寂静的环境中,低沉的男声响起,“至于为什么要蹭你的车,很简单,我想和你一起上下班。”


    如若不和她解释清楚,她会一直纠结到底。


    男人补充,“聊聊天。”


    沈栀意皱眉看他,“你缺爱啊,池总。”


    小说里的霸总十个有九个有心理疾病,而且女主带他去吃一趟路边摊就喜欢上女主了。


    从前觉得这个设定浮夸,自从她和楚笙宁吃过一次米其林之后,完全明白为什么霸总会爱上女主,因为真的难吃,就是在糟蹋食物。


    池砚舟:“不缺。”姑娘的脑回路不能用常人的来想,天马行空。


    沈栀意问道:“那你要找人聊天,王叔不行吗?”


    池砚舟耐心解释,“王叔和我能聊什么,他家孩子高考吗?哪有和你聊天有趣,还能来点无人机的灵感。”


    说的她好像他的聊天搭子,后半句话才是真,商人啊。


    沈栀意打趣道:“感情我是你的免费咨询师。”


    池砚舟懒洋洋说:“那我也是你免费的司机。”


    就像结婚,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这次,有人说了谎。


    池砚舟:“你说的担心被人发现的问题,没有那么容易,地下停车场弯弯绕绕,谁没事跟踪你,你下班第一件事是什么?”


    沈栀意略微思考,“去开车赶紧回家。”


    池砚舟颔首,“这不就得了。”


    他说的有道理,三言两语解决她心里的困扰和纠结。


    电梯到达顶楼,池砚舟佯装闲聊,问:“沈栀意,你看新闻了吗?”


    沈栀意回问:“什么新闻?”


    “一女子驾驶豪车在商场负一楼被劫持的事,这些人专门挑单独出行的女性下手。”


    池砚舟搜出相关报道,念上面的文字。


    “啊?我看看。”


    沈栀意直接歪头,看向男人的手机,看的胆战心惊,被捅了十几刀,幸亏命大。


    池砚舟假装贴心和好意,“有我在,起码你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不用担心遇到危险。”


    “好吓人。”


    当代年轻人的人生准则,自己可以说不想活了,但体检报告一定要健康。


    沈栀意也不例外。


    池砚舟:“所以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用处很大。”沈栀意心有余悸,她不会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突然,女生问:“我怎么感觉你在套路我?”


    池砚舟迅速找理由,“那你说说,我套路你是为了什么?图什么?”


    一句话难住了沈栀意,是啊,他缺乏动机,证据不充分,难道真是她多想了吗?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


    夫妻二人亲昵的画面刚好被出门的兰姨撞见,太太的身体都快贴到先生怀里,先生温柔看向她。


    小夫妻哪里有隔夜的仇,赶去哄哄,关系就恢复了。


    刻在身体深处的记忆,沈栀意看到兰姨时,自觉抓住池砚舟的手臂,上演伉俪情深的戏码。


    “兰姨,你要回去了吗?”


    兰姨笑着回:“对,先生太太再见。”


    只是,大门紧闭,没有第三人的监视,沈栀意迅速甩掉池砚舟的手臂。


    避之唯恐不及,和晚上在地下停车场一样。


    池砚舟幽幽感叹,“沈栀意,我发现你出戏挺快啊。”


    沈栀意跑去吧台洗手,“不然嘞,你希望你的合同搭子喜欢上你啊,那时候就不是50%尾款那么简单了,赖上你这个人怎么办?”


    男人喃喃自语,“求之不得。”


    水流声遮住了男人的话,沈栀意问:“你说什么?”


    池砚舟:“没什么,吃饭吧。”


    弄清楚沈栀意的意思之前,切忌自乱阵脚。


    还有该死的附件横亘在中间。


    翌日,池砚舟在客厅等待沈栀意,做好司机的准则。


    男人被沈栀意强烈要求,不可以一起去电梯口,这是她最后的原则。


    沈栀意在电梯间遇到了梁修宴,和他打招呼,“早,师兄。”


    “早,一会碰一下进展。”


    看到沈栀意,停车场的画面重回梁修宴的脑海里,昨晚和小师妹在一起的是谁。


    不远处,池砚舟迈着长腿款款而来,是同一个方向,只是,那边停了许多辆汽车,不止他们两个。


    道不明的意味在心里滋长。


    池砚舟看着沈栀意和梁修宴说说笑笑进了电梯,他没有赶上。


    他摸不清梁修宴的想法,他似乎不喜欢任何人,心里只有无人机。


    距离发布会越来越近,沈栀意投入新的无人机项目研发中。


    梁修宴的重心短暂抽离,他目前要做的是确保发布会顺利举行,分给新项目的时间不多,趁早上关心一下进度。


    小会议室中,梁修宴问:“计算推演得怎么样?”


    沈栀意做汇报,“没问题,搭载人工智能输入指令,能够准确完成复杂的任务,试飞的结果传到数据库中,做了加密,另一款也在同步研发中,预计国庆后会出样图,再模拟飞行情况,包括我们的代码,进行了升级,确保不会被改写。”


    梁修宴:“有困难随时沟通。”


    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在公司询问感情的事。


    沈栀意:“明白。”


    “咚咚咚。”有人从门外叩响房门,是池砚舟。


    沈栀意礼貌问好,“池总。”


    池砚舟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看进展如何。”


    开研发会时,老板进来是时常发生的事,他们要接触到一手讯息。


    沈栀意想听听池砚舟的意见,他也是工科出身,只不过现在重心在管理上,“池总,你有什么想法吗?”


    池砚舟浏览PPT和代码,“我们是不是要用更为超前的思维去想,提高无人机的适用性,有些功能换个思路或者改变下AI指令就可以。”


    梁修宴:“栀意在尝试的就是这个,随时随地切换想要的模式,大大提高灵动性。”


    池砚舟:“梁总来了以后,发掘了员工的潜力,我以前都不知道沈栀意。”


    梁修宴:“本来就优秀,之前被掩埋了罢了。”


    作为话题讨论的核心,当事人沈栀意两头为难,怎么夸到她的头上。


    她想让池砚舟闭嘴,又不能暴露她和他的关系。


    难啊。


    这时,沈栀意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显示是‘快递送餐’。


    她没买东西,女生摁灭屏幕,电话再次进来。


    池砚舟平和道:“你接,没事,我们聊差不多了。”


    沈栀意接通电话,听筒对面的男人急促说:“沈小姐,您好,您有一束花到前台。”


    “放前台就行。”


    外卖员为难,“送花的人要求必须送到您的手上,所以只能麻烦您过来签收一下。”


    池砚舟似乎猜出她的麻烦,冲她点点头,沈栀意:“好,我这就过来。”


    前台放着一束粉色荔枝玫瑰搭配白色栀子花,玫瑰花换了颜色,依旧没有找到卡片。


    不知是哪位神秘人送的花朵。


    昨天和今天的送花人会是一个人吗?


    沈栀意尝试问:“麻烦问一下,昨天也是你给我送的花吗?”


    外卖员:“是的。”


    沈栀意追问:“对方是男的女的?定了多少天的量?”


    外卖员:“不好意思,不能告知客户情况。”


    保密局出身吗?做好事不留名?沈栀意想不通。


    两束花摆在一起,有一说一,赏心悦目,不俗气不土气,颜色搭配和谐,用心选了栀子花。


    梁修宴和池砚舟聊好工作,被桌子上的花吸引。


    “会开完了吗?”沈栀意安顿好花,回到会议室,半路上遇到两位领导。


    “开完了。”池砚舟率先开口,看着他送的花勾了勾唇角,和沈栀意真搭。


    “好的。”女生满脸发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梁修宴眸心微动,轻声问:“小师妹,最近有人追你吗?最近收这么多花?”


    他不关心别人的私事,但沈栀意不是旁人。


    沈栀意苦恼道:“不知道是谁送的花,追我也得让我知道是谁吧,不然不就白送了。”


    周依然适时插话,“也许对方长得不咋地,比较自卑,所以默默追默默守护。”


    池砚舟竖起耳朵听到了‘不咋地’三个字,默默握紧拳头。


    沈栀意疑惑问:“还有人这么伟大吗?现在的人,做一分恨不得夸成十分,一杯奶茶还要AA。”


    周依然:“不排除有纯情的人,就我老家那么封建的地方,有个男的,他老婆得癌症去世了,结果一直没有再娶,一直揣着他老婆的照片,搁其他男人,头七没过可能就在物色下一任了,所以啊,还是有好男人的,就是少之又少。”


    沈栀意:“你说得对,不过究竟是谁呢。”


    她完全没有头绪,离开校园之后,认识的人不多,更没有光明正大追她的人。


    “算了,管他是谁,我的事不重要,梁总、池总,我去干活了。”


    老板站在一旁,谁敢摸鱼。


    其他同事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以为在聊工作。


    沈栀意盯着花束发呆,这一束花价格不低,相当于很多人一天的工资。


    对方这么大方吗?


    断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女生发了一条朋友圈,【新的一天,感谢好心人的花。】


    不出意外,收获到许多人的点赞和评论。


    无非就是好羡慕,谁送的啊,男朋友送的吗?这一类的话语居多。


    在一众点赞中,有个人的头像格外醒目。


    是池砚舟,他默默点了一个赞。


    下一刻,男人的信息沿着网线传送过来,【谁送花的啊?嗯?池太太。】


    沈栀意:【这是我的私事,池砚舟,我声明,我没有做出违反道德的事。】


    池财神爷:【我就是问问,有人给我老婆送花,我得有知情权吧,不然爷爷问起来怎么办?】


    什么池太太?我老婆?这人还演上瘾了。


    沈栀意:【我在抓是谁给我送的花?太诡异了。】


    池财神爷:【不可能是我吗?】


    第38章 心动 心跳打乱了眼睛


    沈栀意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 她敲击了几个字,犹犹豫豫删掉。


    单凭几个没有情绪没有表情的文字,判断不出来池砚舟是什么意思。


    踟蹰片刻, 女生发出去一行话,【池总, 你别开玩笑, 这个东西不好笑。】


    沈栀意选择直接出击, 右击对话框点击撤回的按钮, 最终没有按下去。


    女生的眼睛向窗外望去,秋日的阳光强烈刺眼,折射到对面的玻璃幕墙。


    任由时间流过, 两分钟后,‘撤回’的字样消失。


    像等待宣判刑罚一般, 等待对面的人的回复。


    沈栀意试图从文字中看出幕后表达的意思, 拿出做语文试卷阅读理解的本领。


    终于, 她得出一个完美的结论, 池砚舟上下话语矛盾。


    开始说有人给他老婆送花,到后来的‘不可能是我吗?’,是在逗她玩吗?


    屏幕上, 池砚舟回复了她的话, 【开玩笑吗?】


    男人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更加坚信了沈栀意的猜想。


    【池总,你别耽误我找人。】


    池财神爷:【没耽误, 有句古话说得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沈栀意:【好好说话。】


    池财神爷:【天机不可泄露,认真.gif。】


    沈栀意:???总结,老板有可能是临近发布会,脑子不正常。


    他从哪里下载的可爱表情包,配上他,只剩下两个字——违和。


    顶楼总经理办公室,池砚舟迟迟没有等到沈栀意的下文。


    男人举起手机在房间里搜索信号,右上角的wifi和移动网络信号均满格,他询问助理,“断网了吗?”


    周泽川:“老板,没有,信号很好,文件秒接收。”


    池砚舟眉头紧锁,盯着两人的对话框,上方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沈栀意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老板,沈……”周泽川翻到沈栀意的朋友圈,紧急换了称呼,“老板娘不知道是您送的花吗?”


    他偷偷观察办公桌后的男人,听到‘老板娘’两个字时嘴唇上扬了一点点。


    池砚舟语气平淡,“不知道。”


    周泽川不懂,“你这是为何?做好事不留名?”


    “你懂什么。”池砚舟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拍拍助理的肩膀,意味深长说:“你一直单身是有理由的。”


    以他和沈栀意的合约关系,追人不能上来直接告诉她,‘我要追你’。


    带着赤.裸裸的目的,人没追到,先被吓跑了。


    如果没有一纸合约在,他会打直球。


    周泽川:???聊天不能人身攻击。


    尝试问道:“老板,你是在追老板娘吗?”


    还是受到老池董的要求,后半句猜想他没有说出口,毕竟他现在成长了一点点。


    池砚舟回复完花店的消息,漆黑瞳仁从助理身上扫过,“虽然笨了一点,但还不算太笨。”


    周泽川:???人身攻击2.0版本。


    他发誓做好老板爱情的护航者,为了不被辞退。


    沈栀意主动出击加守株待兔两条路,没有得到一丝蛛丝马迹。


    究竟是谁?


    算了,不纠结了,这是她的优良品质。


    当下万事没有研发无人机重要。


    下班后,池砚舟自觉做好司机的职责,早早在车里等候。


    看着女生如打游击战般地左顾右盼,宠溺叹息。


    沈栀意怀里空空,除了包再无其他东西。


    池砚舟假装不经意问:“花没带回来?”


    沈栀意凝视男人的眼睛,难以置信问:“能带回家吗?”


    池砚舟贴心回:“当然能,免费的花,我又不会在意。”


    “那我上去拿,等我几分钟。”女生推开车门,跑到电梯口。


    昨天的花放在公司的花瓶,上班也要提供情绪价值。


    沈栀意抱起今天的花,开心坐回车里。


    她低头嗅了嗅花香,玫瑰香味浅,极容易被栀子花的香气掩盖。


    粉白搭配,颜色好看,或许正在迈入初老症。


    池砚舟踩下油门缓缓驶离办公区,“很喜欢?”


    沈栀意嫣然笑道:“喜欢啊,我喜欢的是花,不是送花的人。”


    为了不落人话柄和口舌,给池砚舟扣钱的由头,女生特意郑重补充后面的话,说的明明白白。


    池砚舟右转方向盘,淡瞥女生一眼,“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就知道不喜欢了。”


    沈栀意的手指拨弄花瓣,强调道:“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是谁我都不喜欢啊。”


    女生的声音没有太大变化,细细听来,声线里出现几不可查地抖动。


    很浅,很淡。


    没有喜欢的人!


    池砚舟的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指甲盖泛白,心脏受到猛烈撞击。


    车内陡然陷入安静,轮胎压过马路的闷声,以及晚高峰不耐的喇叭声。


    沈栀意偷瞄驾驶座的男人,只见他嘴唇紧抿,下颌线绷紧,眼神凛冽,目视前方拥堵的车辆。


    他怎么了?又没人招惹他。


    喜怒无常的男人。


    十字路口,信号灯转为红色,人行横道是一颗红色的爱心形状。


    池砚舟缓和烦闷的情绪,语气淡淡,“如果你知道是谁之后想做什么?”


    沈栀意看见了心形的指示灯,她思考数秒,“我会好好感谢他,谢谢他送给我花,我很喜欢这些花,我有好好照顾,但是谈恋爱不行。”


    池砚舟下意识问:“为什么?”


    沈栀意眉头轻轻蹙起,“因为我结婚了呀,怎么谈。”


    即使知道她说的是假结婚,池砚舟难过的心情退了点,“要是没结婚呢?”


    信号灯由红色爱心变成绿色,开启路灯,车辆前行。


    沈栀意想了想,“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谁,下不了定论。”


    女生看向浅粉色的玫瑰花,眉眼弯弯,“不过他送的花我特别喜欢,想来品味不会差,万一有了喜欢的感觉呢。”


    池砚舟微勾唇角,“品味很好吗?”


    沈栀意重重点了头,“对呀对呀,池总,你以后要追女孩子,一定要投其所好,花不能乱送的,你应该不用追吧,毕竟你的身高颜值家世在这,很难被拒绝。”


    池砚舟话里有话,“那可说不准,也许家世是绊脚石。”


    门不当户不对,不是所有人都想和有钱人结婚。


    沈栀意试探性问:“你会喜欢灰姑娘类型的吗?”


    童话世界中,辛德瑞拉和王子会打破父母的阻碍和世俗的眼光,幸福生活在一起。


    小时候会相信童话,长大后才明白,童话要由自己创造和书写。


    男人否定,“不会。”


    在他的心里,她是公主,属于自己的公主。


    未来更是女王,走出自己路的女王。


    从来都不是依赖王子的灰姑娘。


    沈栀意的胸腔内泛起无边无际的橘子海,嘴巴里似乎尝到了酸涩的味道。


    在旁人看来,她是灰姑娘。


    “你以后会联姻吗?我就问问,纯属好奇。”


    池砚舟斩钉截铁回答:“不会。”


    男人郑重补充,“我只会和我喜欢的人结婚。”


    沈栀意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讪讪笑道:“那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被花束隐藏的手心里,整齐一排月牙印。


    男人的眼睛看向旁边的女生,启唇道:“嗯嗯,成真。”


    一语双关。


    池砚舟转回送花的话题,“送999朵玫瑰呢?”


    沈栀意抿唇笑,“虽然又土又俗,但能满足虚荣心啊,重大纪念日可以送,平时不好处理。”


    池砚舟问:“你也有虚荣心吗?”


    沈栀意没有隐瞒,“我有啊,只是不多,我觉得很正常,人无完人嘛。”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完美的地方,或是嫉妒或是虚荣,只要不要伤害到别人就行。


    池砚舟:“你说的对。”


    车子到达地下车库,沈栀意不想和他再讨论喜不喜欢的问题,除了添堵,没有任何意义。


    下车走向电梯厅,池砚舟主动说:“花我来拿吧。”


    “好。”他似乎真的不在意别人给她送花。


    罢了,池砚舟为什么要在意呢。


    女生边走路边刷视频,大数据推送旅游景点,抚平了酸涩的内心。


    从边疆的草原,到江南的小桥流水。


    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到人类的非遗技术。


    池砚舟垂眸看到女生的手机屏幕,漫天的烟花绽放,似绚烂的瀑布落下。


    有一句词浮现在他的眼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你很喜欢这些?”


    沈栀意滑回来又看一遍,明白古人写诗不是想象,是写实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意境这么美。


    “对呀,你不觉得很好看吗?烟花、打铁花、鱼灯、无人机我都喜欢,传统艺术与现代科技竞相绽放,传承和创新缺一不可。”


    “嗯,好看。”不知说的是景,还是眼前的人。


    池砚舟按下电梯,“国庆带你去看。”


    沈栀意皱眉,“啊?”


    他说的太过稀松平常,像老夫老妻或者情侣那般自然。


    “我也没看过。”


    池砚舟发出邀请,“一起去吗?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看,包食宿路费。”


    沈栀意同意,“去。”


    终究是抵挡不住糖衣炮弹。


    这场婚姻比沈栀意预想的好太多,回家有阿姨做好饭菜,甲方钱多事少。


    就是欺骗长辈会过意不去,万事没有两全之法。


    晚饭吃到尾声,沈栀意扒两口排骨,抬起眼眸小声问:“我们是去国内吧,不用从东南亚转机吧。”


    不怪她多想,国外诈骗猖狂,多少人惨遭毒手。


    餐桌尽头放着拆下来的花,用心养在花瓶中,为晚餐增添风采。


    池砚舟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比起不信任,更多是欣慰,多个心眼没有错。


    “你有护照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男人幽幽感叹,“相处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信任可言啊。”


    沈栀意振振有词,“天上掉馅饼的事必须要多防范些。”


    池砚舟颔首,“没错,别人和你说肯定是有所图。”


    沈栀意:“你没有吗?”


    男人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搁下筷子,直视女生的眼睛,“那你说说我图你什么?”


    对面不加以掩饰的侵略性目光,沈栀意咬了咬筷子,“没有,你是个好人。”


    滴,池砚舟喜提好人卡+N,得上次白说。


    池砚舟的嘴角噙着笑,“沈栀意,这么乐忠于给我发好人卡啊,集齐七张是不是可以找你换礼物?”


    琉璃顶灯照耀下,精雕细琢的脸立体英俊,沈栀意被他盯得耳朵发红,“可以。”


    她想拒绝,怎么说了可以。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钱除外。”


    池砚舟夹了一块脆骨,“放心,一定是你能办到的事。”


    这句话沈栀意听出了不怀好意的味道,怎么掉进了资本家的圈套。


    女生担忧问:“池总,我们出去旅游是定两间房吧。”


    池砚舟微挑眉头,摸摸下巴,“怎么?你想和我睡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不是第一回。”


    沈栀意怒斥他,“不想,和你一起睡我嫌挤,你占那么多位置。”


    池砚舟:“是吗?我不嫌挤。”


    “放心,两间房。”他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两个人晚上唯一的交集——吃饭,落下帷幕。


    回归各自的小窝。


    主卧内,池砚舟倚靠在床头,长臂一伸,捞起床头柜上叠放起来的书籍,认真研究。


    《追女孩大全》


    《追女孩的100种方法》


    《如何在100天内追到心仪的女孩》


    理论课要与实践课相结合,才能取得想要的结果。


    然而,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怎么让沈栀意喜欢他?


    比拓展市场、研究新型无人机难多了。


    男人摁了摁鼻根,手指拨向昆虫模型翅膀,“你的主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会喜欢我吗?”


    自是没有声音能够回答他。


    顺风顺水意气风发活了二十多年的池砚舟,遇到人生最大的挑战和难题。


    这一次,没有标准答案。


    或许唯有一颗真心可以解答。


    翌日,沈栀意又收到一束花,今天是香槟色玫瑰加栀子花,依旧没有留下卡片。


    三天了,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束花。


    沈栀意交代外卖员,“订花的人是不是买了很长时间的花,如果是的话,麻烦你告知那个人,不用再花钱订花,有这几束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二天,外卖员抱着新的花束,带来消息,“订花的人说,您不用有心理负担,他可以承受住这个价格,他说,你开心就是最好的事。”


    今天是绿色玫瑰加栀子花,没有卡片。


    每天的花不重样,连周依然都要感叹对方的痴情了,一天一束不求回报,当代罕见。


    “还是没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对方铁了心不告诉她。


    没有任何线索,如同大海捞针。


    — —


    9月23日,秋分。


    太阳直射赤道,昼夜平分。


    星熠科技无人机新品发布会即将于今日下午15点58分准时举行。


    恰逢周末,今天没有送花。


    想来,对方只知道她的上班地,不知道她住在哪。


    池砚舟睡到自然醒,姿态肆意,慢悠悠吃午饭,丝毫不在意下午的发布会。


    沈栀意问:“池总,你不紧张吗?”


    她好像比他更紧张,之前参加无人机比赛和毕业答辩都没有这样。


    池砚舟冲她挑眉,“紧张什么?场地我看过了,流程对过了,无人机试飞成功,已经有了几笔订单,成本收回来了,剩下都是赚的。”


    沈栀意瞪大眼睛问:“谁买的?速度这么快。”


    池砚舟故作神秘指了指天花板,“上面。”


    上面?!


    “我知道了。”沈栀意大概明白,自古民间出高手,这是被采用了。


    池砚舟墨黑瞳孔坚定,男人腔调郑重,字斟句酌说:“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


    沈栀意莞尔一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别担心。”池砚舟玩笑般道:“再说了,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谁让我个高呢。”


    沈栀意眉眼带笑,“好,我不怕。”


    午饭结束,要赶去发布会现场。


    历经几个月的研发,沈栀意参与研究的无人机,终于要揭开神秘的面纱。


    自己的心血能不能承受住检验,能不能受到大家的喜欢,今天见分晓。


    两人在玄关处换鞋,池砚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包装盒,放在沈栀意的手心里,“送你的胸针。”


    盒子展开,里面是一款绿色的蜻蜓。


    沈栀意不解问:“怎么送我蜻蜓?”


    池砚舟语气随意,“蜻蜓和无人机一样,都会飞。”


    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起胸针,扣在女生衣服的左侧,那是心脏跳动的位置。


    他的脸离她极近,沈栀意屏住呼吸。


    女生不自觉垂下视线,看见了男人冷白的皮肤,以及认真的神情。


    如果她看的再仔细一点,会发现微颤的手指。


    但,心跳打乱了眼睛。


    须臾之间,沈栀意的白色衬衫上多了一只蜻蜓,栩栩如生。


    池砚舟满意道:“好看。”


    电梯来到,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沈工,去见证你的作品,你的主场。”


    随着他的动作和语言,沈栀意刚压下去的心跳卷土重来,一时间忘记回答。


    在酒店会场,映入眼帘的是绿色。


    发布会的主色调,与她的蜻蜓颜色一样。


    会场里已寻不见池砚舟的身影,他是今天的主角,比她忙碌。


    沈栀意与同事一同坐在后台,等待发布会开始,周依然和她一样紧张,毕业后遇到的最大的事。


    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平时送花的外卖员,沈栀意按下接听键,“沈小姐,您好,我在酒店楼下,麻烦您下来拿一下花。”


    “我这就下来。”


    原以为今天没有花,结果改到了下午,发布会即将开场的时候。


    沈栀意在大厅看到了一束黄色的玫瑰花,这次,终于有了卡片,不过是电子打印的字体。


    他说:【沈栀意,愿你皆得所愿,展翅高飞。】


    “谢谢。”沈栀意轻声道谢,她抱着花走进会场,发布会即将开始,池砚舟在一旁候场。


    在她刚踏进会场,男人一眼看到她,冲她的方向笑了笑。


    她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明明隔着整个会场的距离,她知道,他看的就是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切在眼睛中。


    沈栀意抱着花,花很好看,她感谢送花的人,却没有其他感觉,只有谢谢,和收到蜻蜓时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在看到池砚舟的那一刻。


    沈栀意耳边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那只蜻蜓似乎飞到了她的心里,扇动翅膀,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无法隐藏,振聋发聩的跳动。


    不同于谢谢,不是吊桥效应,是心动。


    雨夜遇到的人,相处中发生了偏轨。


    第39章 抓住 我头晕,借我靠一会儿


    压不下去的心跳在嘈杂的会场中清晰可闻, 池砚舟有一点近视,度数不深。


    沈栀意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她,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回应他。


    似是心有灵犀,男人发来一条信息, 【我看到了。】


    沈栀意装傻, 【什么?】


    池财神爷:【你的笑容。】


    沈栀意:【我那是常规的笑, 没有别的意思。】


    这番解释, 颇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


    今天剧烈跳动的心脏怎么也压不下去,女生垂下脑袋视线偏离舞台。


    她望着手里的花,拨动娇嫩的花瓣, 转移注意力,收效甚微。


    发布会由品牌部负责, 研发部是参与者, 更是整场发布会的核心组成。


    作为今天的主讲人, 梁修宴和池砚舟一同出现在舞台左侧。


    黄色的玫瑰花在会场中格外醒目, 沈栀意将花放在一旁。


    周依然看到栀子花,问:“又是那个人送的花吗?”


    沈栀意:“对。”


    周依然理性分析,“这人对你的行踪了解真多, 连你参加发布会都知道, 会不会是公司里的人?”


    沈栀意同意她的观点, “我猜也是,太熟悉了, 除了公司的人, 没人知道我会参加发布会,毕竟出席名单上压根不会出现我们的名字。”


    刚刚乘电梯上来时,她已然有了初步的猜想。


    时间地点卡的太过巧合。


    15点58分, 时间一到,会场的灯光全部熄灭,嘈杂的声音消失,发布会准时开始。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一束光出现在舞台中,打在主持人的身上。


    沈栀意看清舞台上的男人,愣怔在原地。


    主持人怎么是池砚舟,他从未透露过,没见他彩排走过场啊,更没见过他在家里练习。


    池砚舟手持话筒,在舞台上游刃有余走动,步伐轻松自信。


    一身挺括的白色衬衫,黑色西服长裤包裹笔直长腿,胸前的纯色领带倒增添了些许稳重。


    男人面容矜贵斐然,瞳仁漆黑,眉眼间透出不菲的气质。


    那束光跟随他的脚步摆动,池砚舟沉稳道:“大家晚上好,今天由我担任主持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熠科技总经理池砚舟。”


    男人嘴角噙着笑,玩笑般口吻,“放心,不是请不起主持人,公司财务状况良好,我想赚点零花钱,给我老婆花。”


    池砚舟左手握住话筒,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闪耀银色的光辉。


    灯光师十分上道,一束光线特意聚焦在池砚舟的手上,那枚婚戒清晰可见。


    下面的嘉宾被他风趣诙谐的介绍逗笑,纷纷笑着鼓掌。


    周依然挪到沈栀意旁边,小声说:“池总这么幽默吗?要不是他结婚了,得迷疯多少小姑娘。”


    “数不胜数吧。”以前和同事聊池砚舟的八卦毫无心理负担,今天开始会心虚。


    她都不能免俗,对他动了心。


    烦啊。


    池砚舟打趣道:“私事一会再聊,保证一手新鲜,我们先言归正传。”


    男人按动手里的遥控器,屏幕上显现公司的发展轨迹,他语气平稳,娓娓道来,“星熠科技成立至今,三年有余,我们还很年轻,承蒙各位支持,才走到今天,很高兴,今天又有两款产品与大家见面。”


    池砚舟面向舞台左侧,“接下来有请星熠科技研发总监梁修宴梁总,为大家介绍我们的新品。”


    舞台交给梁修宴,他负责讲述产品的指标参数和创新点。


    同样是今晚最大的看点。


    梁修宴认真介绍,“搭载AI技术,实现精准投放和灵活变轨……”


    这是他的主场,不枯燥乏味的讲解吸引台下的目光。


    池砚舟在人群中寻找沈栀意,光线昏暗,大致能猜到她的神情,一定很认真。


    池财神爷:【听的这么认真?】


    大约过了几分钟,沈栀意才回:【池总,你还有空玩手机。】


    池财神爷:【那怎么了?又没有教导主任,没人检查手机,你要查吗,】


    沈栀意:【我查你手机干嘛,你总要听师兄讲的是什么吧。】


    池财神爷:【我耳朵不聋,在听。】


    沈栀意:【一心二用。】


    池财神爷:【这叫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沈栀意:【哦,到你上场了。】


    池砚舟款款走上舞台,“谢谢梁总的介绍,我们在旁边做了一个模拟室,大家稍后可以去体验。”


    男人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最棒的人’,“最后,隆重介绍一下我们的研发团队,没有他们就没有星熠,还有一同奋战的女工程师们。”


    周依然定睛一看,“意意,有我们的名字和照片哎。”


    被忽略的署名,被抢走的功劳,被边缘化的位置,那些年被遗忘的她们。


    大大的屏幕中,女工程师的照片和名字在中央,花团锦簇。


    在今天,她们的功劳属于自己。


    没有被忽略,没有被抢夺。


    她们和许许多多工程师并列,不是用等字来替代她们的名字。


    周依然感叹,“池总这波太加分了。”


    不单单是一个名字和照片的事,代表了她们被看见了,且被尊重认真对待,即使这是应该做的事,只是在当下很难得。


    发布会介绍环节告一段落,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


    记者:“请问池总,想用女工程师的噱头来营销吗?”


    池砚舟郑重解释,“没有,最重要的是人品,其次看工程师的能力和水平,无论男女都是同一考核标准,不会因为性别而产生偏颇或受到歧视。”


    顿了顿,男人说:“至于我为什么要把女工程师单独拿出来说,我想让她们被大众认识和了解,工科的女生数量少,但她们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人。”


    “当然,这不是否定其他人的功劳,团队里每个人都很重要,这份成果属于他们每一个人,无论男女,都不该被忽略。”


    “而我很幸运,能和他们一起共事。”


    记者:“池总,是什么契机让您把目光聚焦在农民身上,为他们免费提供无人机。”


    “这位朋友的消息很灵通,我们都没有对外提过。”池砚舟敛了神色,语气庄重沉稳,“现在社会的发展,让我们忽略了农业,这个支撑我们国家一步步变强的农业,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农业,一切源于一句话,旱了几个月的玉米结果被水淹死了,所以从星熠科技创立之初,尽己所能一直在做这件事。”


    沈栀意今天才知道公司还有这么一项工程,她看向池砚舟的眼神,有疑惑,更多是敬佩。


    这位在城市里长大的公子哥,竟然一直默默做着公益的事。


    不是为了作秀,不是为了营销。


    沈栀意试图在网上检索相关信息,看能不能找到相关报道。


    很可惜,没有一则媒体报道的新闻。


    欣慰的是,却有一条感谢的视频。


    沈栀意询问周泽川:【周助,公司的这个工程的信息有吗?能发我看看吗?】


    周泽川:【可以,老板娘。】


    老板娘?


    池砚舟和他说了什么,称呼都变了。


    沈栀意无暇顾及称呼的事,点开周泽川发来的工程报告,报告显示,与各乡镇联系,为农户无偿提供无人机,为他们提供帮助。


    公司提供的无人机,一机可以实现播种、授粉、播洒农药、吊运等等,解决田间地头的劳作,同时搭载的AI传感器进行生态监测,识别病虫害,实时追踪土壤墒情、水质变化等等。


    不止于此,每年会收集反馈意见,进行改造升级。


    沈栀意默默感叹,这是实打实可以帮助到农民,切实解决他们的问题,缓解他们的辛苦。


    不用顶着烈日下地除草洒农药,不用为了抢收而忙碌到下半夜,不用自己背到地头。


    报告最后一句话深深触动她。


    科技进步,不能忘了他们。


    沈栀意再次看向舞台上的男人,眉头紧蹙,她发现,她似乎对他了解甚少,甚至曾经还有偏见。


    记者仍在提问:“梁总,您怎么选择入职星熠,据我们了解,向您抛出橄榄枝的企业不少。”


    “星熠很年轻充满活力。”


    梁修宴:“我和池总理念契合,就像刚刚提到的工程,造福于民生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当初选择来星熠,不乏有这方面的考量。


    在当下,保持初心富有同理心,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品质。


    记者:“池总,不知池太太她有来到现场为您加油助威吗?”


    池砚舟的视线看向舞台下方,寻找女生的身影,“当然有,但她有点社恐,不便露面,希望大家理解。”


    “池总很爱池太太。”记者:“池总和太太是怎么认识的?”


    池砚舟勾起唇角,“那我得请示一下我老婆,能不能说,容我打个电话。”


    会场里的人纷纷转头,看向四周的人,看看是谁接了电话。


    就在沈栀意以为池砚舟又是打假电话时,她的手机亮了起来。


    女生按灭手机,拒绝接听,男人解释,“她可能在忙,没听到,我再打一个。”


    沈栀意的手机再度来电,他来真的啊。


    她寻了一个借口,“然然,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栀意从包里找出蓝牙耳机戴上,边走路边接听,男人清冽的声音由听筒和会场音响双向传来。


    “老婆,有人想问我们怎么认识的,能说吗?”


    “能。”沈栀意心脏快要骤停,四周光线昏暗,能够掩藏她接电话的动作,会心虚,害怕被抓住。


    池砚舟轻声请示,“那我要怎么说?”


    他表演欲太强,不见毒舌,只剩下宠溺和温柔,任谁看,都是一个宠妻的丈夫。


    沈栀意急速回:“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啪’一下,挂断了电话,心脏快跳出胸腔,由此证明,她做不了坏事,自己都会暴露。


    舞台上的男人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传遍每个角落,池砚舟道:“我和我老婆在一个雨天认识,她去给我爷爷献血,我对她一见钟情,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每天给她送花,约她出去看烟花看鱼灯,追了很久,她终于松口答应了我,我们就顺理成章结了婚。”


    前半段是真,后半段可以去做说书先生,烟花在哪?鱼灯又在哪里?


    编的故事,语气倒情深意切,沈栀意想给他鼓掌。


    记者:“原来池总也需要追人。”


    池砚舟摩挲袖口的栀子花袖扣,“自然需要,我老婆很好很优秀,竞争者很多。”


    记者:“难怪池总什么都要请示池太太。”


    池砚舟的眼里闪过温柔,“来之不易,我要好好珍惜。”


    沈栀意好想捂住耳朵,他被夺舍了吗?语气温柔得过分,不拿个最佳男主角奖说不过去。


    但,左心房的心脏却会因为他的话,漏了一拍,如同从瀑布倾泻而下,奔涌不止。


    记者注意到池砚舟白色的袖扣,“池总的袖扣有什么寓意吗?”


    池砚舟注视沈栀意的方向,薄唇轻启,“与我老婆有关。”


    灯光师再次上线,摄影师同步配合,袖扣被投放到大屏之上。


    一束栀子花出现在她的眼前,沈栀意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下一刻,她不禁会想,栀子花的袖扣不好找,理智告诉她是作秀,感性却会放在心里,渗出丝丝喜悦。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会被这些小细节触动。


    “祝池总和太太百年好合。”


    池砚舟收下美好的祝福,“谢谢,一定会的。”


    沈栀意走回同事旁边,周依然问她,“这是什么花?意意你认识吗?”


    她强装镇定回答,“不认识,看不出来。”


    除了玫瑰,其他花朵知名度不高,栀子花花苞小,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它的形状。


    后面的问题,围绕池砚舟的感情生活,不知道的以为是八卦见面会。


    国人最大的爱好——看热闹。


    情有可原。


    终于,记者提问结束,发布会圆满落幕,池砚舟和梁修宴要招待政府领导和合作方。


    星熠的员工找到写有他们部标记的桌子坐下。


    沈栀意坐在最后一桌,她的微信收到一笔转账,来自池砚舟。


    【池总,你给我转钱干嘛?】


    池财神爷:【零花钱。】


    他在舞台说的话,还当了真,演戏不必如此,橙色的转账画面横亘在她的眼中,如果是真的,可惜不是。


    沈栀意:【池总,这个我不能收。】


    池财神爷:【本来就是给你的,收着吧,不收我就转支付宝,不用你点确认。】


    沈栀意:【池总,你这强给啊。】


    池财神爷:【是啊,话都放出去了,总要兑现。】


    沈栀意:【池总,那我收了。】


    动心之后再收钱,心里总会不舒服,动机不纯粹了,她不是之前的小财迷了。


    池财神爷:【真乖。】


    池砚舟没有时间再给她发消息,今晚他是主角,来来回回被人敬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栀意的目光不自觉追随他,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默默下单解酒药和解酒茶。


    女生的眉头紧蹙,直到男人过来敬酒。


    站在她的身旁。


    身着同款白色衬衫,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最近辛苦了,下周休假好好休息。”池砚舟声音平稳,仿佛没有喝醉。


    沈栀意转头看见他隐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冷白色的皮肤泛起红晕,是喝多了的表现。


    “谢谢池总。”


    “谢谢池总。”


    这时,外卖员打来电话,“沈小姐,你好,麻烦您来楼下,有一束花需要您签收。”


    沈栀意:“好的。”


    上一束花放在旁边,又来一束花。


    这次是红色玫瑰加白色栀子花。


    发布会开始是黄色玫瑰,结束是红色玫瑰,在中国,黄色和红色是象征喜庆的两个颜色。


    花丛里夹了一张卡片,依旧是电子打印的字体,【沈栀意,加油向前飞,我始终支持你。】


    沈栀意捏住卡片,喃喃自语,“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这也太巧合了,她吃饱了花刚好送到,范围十有八九在公司里。


    女生抱着花在心里祈求,“别再送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束花收得不自在,感觉在欺骗别人的感情。


    为什么要动心啊?怎么会动心呢?


    唉,都是池砚舟的错。


    沈栀意将花放在大厅,回到楼上,抱起黄色花束悄悄溜走,给周依然发消息。


    【然然,我头疼,先回去了。】


    周依然:【你没事吧,快点回去休息。】


    沈栀意:【好,我没啥事。】


    女生抱着两束花,走到地下停车场,她仰头望,天花板的灯交错分布。


    每一步走得格外艰难。


    沈栀意摸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小心翼翼摆放花束,这是别人的心意,不能随意处置。


    汽车打了双闪,王叔和她打招呼,“太太。”


    “王叔,你怎么来了?”


    “老板喝了酒,所以我来送你们回去。”


    “麻烦你了。”


    沈栀意拎着药坐在车后排等池砚舟,不知道他怎么样?会不会喝醉晕倒?周泽川能解决吗?


    一时间,想了很多问题,全在担心他。


    原来,喜欢人是这么烦的一件事,闭上眼是他,睁开眼还是他。


    在她瞎想的时候,池砚舟坐进车里,抬手松了松领带,拿起一瓶常温的矿泉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


    沈栀意借助斜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男人的神情。


    透过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脖子全都红透。


    看来喝的不少。


    沈栀意声音几不可查地颤抖,“池总,你还好吗?我买了解酒药和解酒茶,你要喝吗?”


    池砚舟扬起眉眼,“要。”


    老婆给的药,一定要吃。


    汽车上路,轻微颠簸,一个左转弯,池砚舟的头突然架在她的肩膀。


    沈栀意全身僵硬,神经紧绷,下意识抬手拨过去。


    池砚舟抓住她的手指,制止她的动作。


    男人语气轻,“沈栀意,我头晕,借我靠一下。”


    第40章 想咬 想亲


    池砚舟掌心的薄茧刮到她稚嫩的皮肤, 沈栀意像被开水烫到,白葱般的手指下意识想蜷缩,却被攥紧。


    男人制止住她的动作, 手放在身前,缓缓松开。


    不是第一次牵手, 却是动心后的亲密接触。


    曾经是紧张, 如今则多了情怯。


    怕被人看出来, 怕被发现。


    池砚舟说是靠一下, 真的是轻轻靠上去。


    沈栀意的系带衬衫没有立起的领口,男人漆黑的短发扎到她的脖颈。


    又痒又刺挠。


    逼仄狭窄的车厢内阒静无声,轮胎压过马路的闷声、轰鸣的马达声、汽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


    还有男人温热的呼吸声, 一同冲击沈栀意的感官。


    池砚舟安安静静,没有说话没有动静, 他在休息吗?


    沈栀意偷偷瞄他一眼, 男人微阖双眼, 细散的碎发垂在硬朗的眉骨, 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的视线一路而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红的两颊。


    明明是正式的白色衬衫, 明明没有开口说话, 领带被随意拧开, 透出一股洒脱的气质。


    微微敞开的领口,线条流畅的脖颈隐约露出锁骨, 以及喉结上那一点黑痣, 顺着喉结轻微滑动。


    白皙皮肤上的一抹点睛之笔。


    沈栀意盯着那颗黑痣发呆,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原来一个人的理想型和真正喜欢上的类型, 大相径庭,可以差距这么大。


    淡淡的酒香飘在车里。


    在她怔然的瞬间,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桃花眼,漆黑如墨,亮如黑曜石,此刻盛满了柔情。


    沈栀意撞进他的眸里,像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学生,她忙不迭地偏开视线。


    男人懒洋洋说:“看我什么呢?”


    沈栀意理直气壮,“我没看你,我怕你昏过去了。”


    女生一把推开池砚舟的脑袋,向车门处挪去,和他拉开距离。


    池砚舟按着头,“头好疼。”


    “我没使劲。”沈栀意转头仔细打量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池砚舟故作难受状,“那我的头突然好疼。”


    沈栀意判断,“你这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心里难免会担忧,蹙起眉头看向男人。


    池砚舟按按太阳穴,“我吃了解酒药,喝了解酒茶,怎么还疼。”


    沈栀意直言,“说明你喝太多,谁让你喝这么多酒,一杯接一杯,和喝水似的。”


    池砚舟面朝女生的方向,挑了挑眉峰,“沈栀意,你观察这么清楚啊。”


    男人话里有一丝醉意,尾音拉长。


    沈栀意寻了理由,“屋子就这么大,想不看见都难。”


    一不小心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男人低声叹气,“唉,没人管没人在意,演戏的老婆一晚上都没有打电话,只能喝酒。”


    他说话一向如此,沈栀意不禁捏住包上的玩偶,无意识摆动,“都是演戏了,怎么管你,不在职责范围内。”


    池砚舟向左边挪,离女生再近一步,“沈栀意,商量一下,下次我有饭局或者应酬,我借机给你发信息,你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家,我就听你的话回家。”


    沈栀意心跳持续加速,强壮表面的镇定,“那不行,别人会传你老婆是母老虎,说你是妻管严,多没面子啊。”


    池砚舟勾起唇角,“听老婆的话怎么是没面子呢,或者你可以说你想我了,我也可以回家。”


    “我…我才不会想你,还不如妻管严呢。”沈栀意磕磕绊绊说完。


    男人信手拈来的话,扰乱了她的心。


    池砚舟点点头,“我觉得妻管严很好,记得来救我。”


    沈栀意:“哦,知道了。”


    绕来绕去,绕回最终的起点。


    男人倚靠在椅背上,时不时揉揉额头。


    沈栀意小声问:“池总,你头还疼吗?”


    池砚舟酒意尚存,困劲上头,但他却说:“还有一点,酒喝的杂。”


    沈栀意尝试说:“要不我帮你按按?但我技术不太行……”


    女生后半句话没有说话,池砚舟毫不犹豫回:“要,来吧。”


    男人正面面向她,头微微垂下去。


    沈栀意强压沸腾的心跳,抬起细长手臂,伸出手指放在池砚舟太阳穴的位置。


    女生找到凹痕,绕圈按摩,“我爸有时候喝醉了,我妈就会帮他这样按,一边按一边数落他。”


    池砚舟闻到她身上的冷调香气,和他同款沐浴露的味道,男人掀起眼睫,女生下颌紧抿,全身心投入,“他们感情很好。”


    “对。”沈栀意补充,“我妈不做饭不做家务,我爸全权负责,所以我妈才会催婚,她可能以为,我爸这样的男人很多,其实是凤毛麟角。”


    池砚舟问出心里话,“你对你未来老公也是这样要求的?会做饭要勤劳吗?”


    话音刚落,放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指瞬间停滞。


    沈栀意重新按揉,“那肯定啊,我不会做饭,做家务那么累,我结婚又不是做保姆的,如果让我一个人操持一家子的事,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我妈对我爸也很好,我爸有次腿断了,我妈在床前一直照顾他,还学习做饭。”


    婚姻是相互扶持相互理解,而不是丢给某一方,而不是计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


    池砚舟:“能看得出来,爸很宠妈,要向他学习。”


    他的视线落在女生的嘴唇,抿紧的樱唇缓慢张开,“池总,现在不是在演戏,不用喊爸妈的。”


    池砚舟嗓子发痒,拧了拧领带,选择直接抽掉,“那不行,日常喊习惯才不会露馅,过年有人去你家走亲戚,被拆穿了怎么办?”


    温度适宜的秋天夜晚,他感受到的是燥热。


    想咬,想亲。


    沈栀意放轻呼吸,“池总,你还真敬业,过年还帮我应付父母和亲戚。”


    池砚舟:“我们俩这感情,自然要的。”


    他可不是为了敬业,追老婆要在丈母娘面前刷好存在感。


    “我头不疼了。”


    燥热没有随着时间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从嗓子蔓延到其他位置。


    “好。”


    沈栀意垂下手臂,她不知他的想法,与之出了偏差,什么感情?革命友谊吗?


    总归,不是爱情。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事后,沈栀意的清醒和理智占据高地,顿觉刚刚的事十分荒唐。


    她在做什么,不自觉想靠近他。


    车子抵达臻悦府,沈栀意下车瞄向后备箱,选择实话实说,“池总,那个人又送了花给我,别人的心意我不能随便丢掉,仅此而已。”


    解释清楚,不会产生误会。


    池砚舟弯腰主动抱起两束花,“没事,带回家。”


    他是不在意的,不在意有人追她。


    没有吃醋,完全不在意。


    残酷的事实,沈栀意的心脏揪着痛,似被针扎一样,戳了一下又一下。


    男人喊她,“沈栀意,走了。”


    沈栀意深深呼吸,“好。”


    回到家,池砚舟将两束花稳稳放在餐桌上,男人小心对待的模样,刺痛了沈栀意。


    她找出两个花瓶,强忍酸涩拆开包装袋,一不留神,玫瑰的刺扎到她的手。


    “啊。”


    双重疼痛,本可以忍受的痛感,今天突然忍不住了。


    池砚舟推开花束,抓住她的手指,急忙问:“我看看。”女生的手指上被刺刺出了一个小血珠。


    沈栀意用力抽出手臂,“池总,没事。”


    池砚舟攥紧,没有如她的愿,找出创可贴,贴在伤口处,“我来,你去坐着。”


    “哦,那我去洗澡了。”沈栀意头也不回回去房间,摩挲手上的创可贴。


    池砚舟整修完整花朵,放在电视柜上,通知花店的人,【玫瑰花处理干净上面的刺。】


    花店老板:【抱歉,池总,这次有遗漏,保证不会再发生。】


    翌日,沈栀意一觉醒来,磨磨蹭蹭没有出门,不想面对池砚舟,不想看到那束花。


    她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捞起床头的手机。


    池砚舟发来消息,【我出去谈个合作,大概傍晚之前回来,国庆出去玩的车票和酒店定好了,攻略也做好了,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或者还想去的地方。】


    沈栀意打开文档,【没有,这样很好,麻烦池总了。】


    池财神爷:【阿姨做了午饭,不用点外卖。】


    沈栀意:【哦,好。】


    兰姨做了几个菜,开胃下饭,沈栀意有一大优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她的世界里,万事没有吃饭重要。


    吃完午饭,沈栀意直奔云澜湾,一进屋,甩掉拖鞋,扑倒在沙发上。


    楚笙宁不解问:“怎么了?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沈栀意揪玩偶的尾巴,“没怎么啊,秋乏。”


    楚笙宁站在沙发边,盯着朋友的脸左看右看,“沈栀意,你现在特别像思春的人,心不在焉。”


    沈栀意做了一个勉强的笑,“有这么明显吗?”


    楚笙宁:“不算很明显,只是我们太熟悉了,你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发愁的时刻,说说吧,具体怎么了?谁让我们意意动了凡心?”


    面对朋友,沈栀意短暂停滞,最终难为情吐露,“池砚舟。”


    楚笙宁毫不意外,“我就知道是他。”


    “扑腾”,沈栀意坐了起来,“你都不意外吗?”她戴上手套,撸起肉串。


    楚笙宁摊开手臂,“不意外啊,你和他在一起更舒服,包括我见他第一回,那天晚上虽然你们不熟,但你不排斥他,就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举个例子,你和你师兄一起出现,很熟但明显没有火花,你俩出现就冥冥之中带了火花,仿佛有根红线在中间牵着你俩。”


    沈栀意今天不想思考,“说人话。”


    楚笙宁:“有些人天生一对,这就是缘分。”


    沈栀意苦恼道:“是吗?那有啥用,我们之间有附件在,不能喜欢,被发现的话合同终止,我的钱就没了。”


    楚笙宁懂,情债比钱债难还,对池砚舟来说,能用钱打发反而是一件简单的事。


    “意意,钱重要还是男人重要?”


    沈栀意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楚笙宁:“问题解决了,既然钱重要,那就让男人靠边站。”


    沈栀意咬住鸡翅,音量极小,“不过,他也重要。”


    鱼和熊掌怎么不可兼得呢?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都想要。


    楚笙宁苦思冥想,“或者还有一个选择。”


    沈栀意放下美味的佳肴,巴巴望着,“什么?”


    楚笙宁:“珍惜当下,我看他撩你撩的起劲,玩他一年,说不定就厌烦了,到时拿着钱走人,还玩到了顶级帅哥,多赚啊。”


    沈栀意“哼哼”两声,“楚笙宁,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啊,这个主意都能想出来。”


    楚笙宁逗她,“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没有。”沈栀意问:“他撩我吗?他什么时候撩我了?”


    楚笙宁坐到朋友身边,“不要太明显好吧,每次吃饭给你剥虾剥蟹,虾好剥算了,你想想,那可是螃蟹,这辈子谁给你剥过。”


    沈栀意眼眸流转,“我爸我妈。”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沈栀意说出困扰她一晚上的事,“最近有人天天送我花,他丝毫不在意,还让我把花带回家,喜欢不会是这样吧。”


    楚笙宁拍拍朋友的头,“别想太多,别为难自己,享受当下,他不问你不说,他问你装傻,钓死他。”


    别为难自己!


    这句话说的格外正确,沈栀意深表赞同,“楚律说的对。”


    她点开一个视频,细细研究。


    楚笙宁听语音听的云里雾里,“你在看什么高深的东西?”


    沈栀意:“矛盾论。”


    刚刚还在为爱情困扰的人,突然研究起深刻的理论。


    楚笙宁眉头皱得更深,人是不能接触爱情,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正常了。


    “沈栀意,你准备考公啊?”


    “不是,这说的特别对。”


    沈栀意读完著作,心境豁然开朗,“我的主要矛盾是钱,我最在意的也是钱,所以,次要矛盾才是池砚舟,当下不能被他牵着走,他不在意就不在意吧,也许过几天我就不喜欢了,何必为这些事烦恼。”


    从小,楚笙宁佩服朋友的乐观精神,内耗最多一天,“沈栀意,你可真不像理科生,怎么会有人看矛盾论解决感情问题。”


    沈栀意撇撇嘴,“是吧,大材小用,池砚舟配不上这么高深的著作。”


    楚笙宁轻轻拧朋友的脸,“意意,你好可爱啊,一点都不恋爱脑啊。”


    “这里是风水宝地,一下就想通了。”沈栀意揉揉脸颊,安心吃烧烤。


    另外一边,池砚舟签完合同,送客户去机场,赶紧回家。


    男人的视线扫过街边小店,“王叔,停车。”


    他下车去买糖葫芦,每样来了一份,同时,男人在花店包了一束花。


    当池砚舟推开门,家里安安静静,没人等他。


    池财神爷:【你不在家吗?】


    沈栀意:【我回云澜湾了,池总,你晚上自己吃吧,我约了宁宁,吃完饭就回去。】


    池财神爷:【我去接你。】


    沈栀意:【不用,就在家附近。】


    池财神爷:【那我去楼下接你。】


    沈栀意已读不回。


    池砚舟将冰糖葫芦放进冰箱,回房间沉思。


    楚笙宁作为沈栀意最好的朋友,他想要追到沈栀意,一定要在她朋友面前刷好感。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男人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本书,《100种家常菜的做法》。


    与工作有关的书籍,放在书房。


    而与沈栀意有关的书籍,则放在床头最醒目的位置。


    池砚舟随手翻了几页,看似简单,对他这个新手来说,着实是不小的挑战。


    男人选择实践,从切土豆开始。


    他小心翼翼不切到手,土豆条粗细不一,最细的和筷子一样。


    一向游刃有余的池砚舟,此生滑铁卢在做饭。


    沈栀意和楚笙宁吃完火锅,她散步回家,推开家门,皱起眉头,嗅了嗅空气,“怎么有股糊味?什么东西烧焦了?”


    池砚舟一本正经解释,“热菜的时候不小心糊锅了。”


    沈栀意不疑有他,“那得小心。”


    晚风吹过客厅,秋季的风舒爽温馨。


    池砚舟从身后拿出一束花和许多串糖葫芦,“送你的。”男人站在女生的面前,眼里闪过灼灼神情。


    沈栀意抿起嘴巴,“送我?为什么?”


    池砚舟说出早已编好的理由,语气悠悠,“有人送我老婆花,我不能被比下去吧。”


    实际情况是,周末沈栀意不去公司,他不能暴露身份,每天一束花不能间断。


    沈栀意欣然收下,“池总,你真好面子。”


    她垂起眼眸,怀里的这束花和那个人送的花如出一辙,均是玫瑰花加栀子花的搭配。


    池砚舟腔调正式,“我身为你的老公,送花是应该的。”


    “哦,我很喜欢花和糖葫芦。”


    话里有话,只有沈栀意自己能听懂,她抱住花不撒手,今天的花仿佛更好看。


    池砚舟靠在餐桌旁,假装随意聊天,“我朋友他们公司明年想换个律所,你朋友不是律师吗?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沈栀意来了兴趣,“什么公司?”


    池砚舟:“宝昌国际,做半导体的。”


    沈栀意用企查查查询公司情况,“上市公司啊,我和宁宁说。”


    她当即拨通楚笙宁的电话,和她说了大致的情况。


    听筒对面的人十分开心,“那肯定有兴趣,池砚舟可以呀,这好事都能想到我,肯定是因为你啦。”


    沈栀意挠挠鬓角,“你把资料和人员简历发我。”


    女生说:“宁宁说可以。”


    池砚舟截了一张图,“电话和微信你转给她,添加好友时报我的名字。”


    沈栀意开玩笑说:“会被拒绝吗?”


    池砚舟微挑眉头,“让她试试就知道了。”


    很快,临近国庆假期。


    9月30日一到下班时间,沈栀意和池砚舟一起去高铁站赶车。


    由于假期的缘故,高铁站人满为患,两个人来早了一点,慢慢悠悠找检票口。


    蓦然,沈栀意在候车厅看到梁修宴的身影,她急忙走到商务车候车厅,假装没看见,顺便和池砚舟拉开距离。


    师兄要回老家,她给忘了。


    梁修宴看到池砚舟,过来打招呼,“池总,好巧,和太太出去玩吗?”明明看到有个女人站他身边,一转眼便消失。


    池砚舟坦坦荡荡,“对,我老婆比较社恐,请见谅。”男人提到老婆时,藏不住的宠溺。


    “意意好像也在。”梁修宴径直走向沈栀意旁边,拍了她的肩膀,“小师妹,真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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