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角落 池砚舟低头去找那张红唇
会所偏酒吧性质, 灯光昏暗多彩,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耳边环绕嘈杂立体式的震耳混响。
面前长相周正的男人露出凶相, “你谁啊?我先看上的。”
池砚舟掸了掸手心的灰尘,矜贵的脸庞浮现嫌弃的神情, “晦气。”
男人回头俯身问沈栀意, “他用哪只手拽你的?”
沈栀意的心跳随鼓声悬起, 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目的, 老老实实回答:“右手。”
“你向后退一点。”
“好。”
沈栀意退后一小步,只能看到池砚舟高大的身姿,她的胳膊上微微发热, 残留他的体温。
池砚舟抬手松松衬衫纽扣,一个箭步上前掰了挑事男人的手腕。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沈栀意根本没有看清, 只听见“嗷”的痛苦声。
听着都疼, 是他活该。
对方倒吸几口凉气, 甩甩受伤的手腕,语气哀嚎,“你到底是谁?你给我等着。”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池砚舟嗤笑一声, 漆黑的眼里满是蔑视。
对方:“行, 有本事你别走。”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摇人, 手腕的骨头错位,不方便行动, 剧烈疼痛。
池砚舟无所畏惧, 倚靠在墙边,忽而想到什么事,勾起嘴唇, 问身后的姑娘,“你想揍他吗?”
男人语气上扬,腔调欠欠的,“算了,别脏了你的手。”
沈栀意睁大双眼,颇为激动,“脚可以。”
池砚舟口吻懒散道:“你想踢哪里就踢哪里,有我给你兜底。”
男人扫视对方,一记重重的警示目光。
冰寒、冷厉。
对方被池砚舟的眼神死死定住,逃都不敢逃。
沈栀意抬起右脚,用力踢向对方的小腿,踢了几十下才解气。
她更想踢裆部,害怕给池砚舟惹事。
池砚舟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不踢其他地方吗?”
沈栀意惊讶后摇摇头,“不了。”
腿上再重不会危及生命,但裆部一不留心容易造成法律上的轻伤。
池砚舟抬起手,“放心,有我在,踢坏了他都不敢告你。”
精瘦的手臂缓缓落下,落在沈栀意的发顶。
他的抚摸轻柔得好似蜻蜓落了上去,没有在她的头发上留下痕迹,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涟漪。
沈栀意身体绷直,“池总,法制社会。”
对方没有先使用武力,他俩连正当防卫都算不上。
“好,听你的。”
池砚舟站直上半身,冷声教训对方,“我老婆人美心善放过你,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沈栀意耳朵发烫,如此亲密的称呼怎样才能免疫。
对方喊的帮手没有到来,保安先一步来到,“池总,谁挑事?”
“他。”池砚舟目光狠厉,“滚。”
“骚扰客人,丢出去,永不接待。”
保安队长回:“好的,池总。”
危机顺利解决,打了人解了气,没有自己咽下这口闷气。
一对合法夫妻在会所毫无征兆遇见,属实尴尬又诡异。
好像背着对方出来放肆,被抓了现行。
但他们是假夫妻,不自在的气氛很快消散。
此时,沈栀意多了许多问题,“池总,这也是你的公司吗?”
池砚舟牵住她的手,走到洗手池边,“不是,我经营的都是正经行业,这种不正经的行业只有余子昂才会做。”
沈栀意咕哝道:“不正经那你还来。”
“不来怎么能碰你。”
池砚舟垂眸看到女生的左手手臂,白皙皮肤上有几道红印,“他碰了你这儿吗?”
沈栀意不以为意,“没怎么碰到。”
池砚舟淡淡说了两个字,“红了。”
沈栀意解释,“我皮肤敏感,容易泛红。”
男人挤了两泵洗手液,放在掌心揉搓出绵密的泡沫,轻轻擦洗女生的手臂。
池砚舟的动作轻柔,在手臂上一点一点打圈。
酥酥麻麻,很痒很痒。
沈栀意整条手臂似乎发麻,一动不能动,她用余光偷瞄身侧的男人。
轮廓分明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漆黑的眼睛里情绪意味不明。
只是,神情十分认真。
不像在洗手,像在做困难的题目。
池砚舟用温热的清水冲干净手臂的泡沫,满意说:“干净了。”
没有脏东西了。
他的人,无人可以觊觎。
“意意人呢?去卫生间去这么久。”
“分头找一下,这里人鱼混杂。”
遭了,是师姐和师兄的声音,她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一定会担心。
眼下更棘手的事是,不能让他们看见她和池砚舟在一块。
钱诗槐焦急说:“意意电话也没接,信息也没回。”
梁修宴:“我们先去卫生间看看。”
师兄和师姐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得清清楚楚。
沈栀意环顾四周,卫生间是死胡同,周围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突然,她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果断拉住池砚舟的手,躲进了一旁的狭窄过道里。
从外面看不到的视野盲区,只能容下两个人。
池砚舟条件反射护住她,轻笑怀里的女生,“你躲什么?”
沈栀意如临大敌,嗔怒道:“别说话。”
池砚舟幽幽道:“沈栀意,你好凶。”
他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沈栀意上手捂住他的嘴巴,手动闭嘴。
她的手很软,掌心温热,池砚舟放轻了呼吸。
沈栀意掏出手机,给师姐发消息,单手操作打字速度慢,她只得慢慢打字。
【师姐,我出去接我妈的电话了,聊完进去找你们。】
钱诗槐:【那就好,吓死了,你注意安全。】
两个人在过道呆了好一会,估摸师姐和师兄可能离开,沈栀意松开池砚舟的嘴。
不确定外面的情况,她轻声请求道:“池总,你声音小点。”
刚刚她给师姐发的消息,完整无误落入池砚舟的眼里,他故意拉长尾音,“乖乖女还撒谎啊。”
沈栀意抬眸睨他,“我不是乖乖女,再说,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慌吗?”
池砚舟瞬间明白她说的是假结婚的事,“所以,我们现在是一艘船上的人。”
沈栀意没有顺着他的聊下去,而是道歉。
“池总,抱歉,我不是有意捂住你的嘴,还有刚刚你救了我,谢……”
后面的话沈栀意没有说出来,池砚舟伸出食指放在了她的唇边。
“嘘。”
男人垂眸道:“谢谢就算了,我对这两个字过敏。”
过道空间狭窄,两个人面对面站立,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挨住彼此方可站下。
两颗心脏快要蹦出来,不确定外面的情况,不敢出去。
他们只能继续贴住对方。
耳边劲爆的音乐暂停,会所播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他们的心跳声跟着音乐缓缓停了下来。
“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幽暗的光线时不时从他们脸上闪过,沈栀意全身紧绷,她的视线无法聚集在一处。
靠的太近,没办法忽视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直直往她鼻腔里钻。
肆无忌惮闯进她的大脑。
出于好奇,沈栀意掀起眼睫,入目是黑色的衬衫,与夜色交融。
衬衫纽扣解开三颗,冷白色的皮肤暴露在她的眼里,灯光在凸起的锁骨打上了光。
受到男色的蛊惑,她的视线上移。
精雕细琢的喉结滚动,喉结上有一颗黑色的痣。
好欲,好色气。
沈栀意不禁看待,咽了咽口水,男人感觉嗓子发痒,清了清嗓子,喉结随之剧烈滚动。
再往上是薄唇和漆黑的瞳仁,池砚舟似笑非笑捉住她的眼睛。
仿佛等她等了很久,仿佛知道她会看他。
守株待兔,等她上钩。
走道的宽度有限,夏季的衣衫单薄,男人的体温烫到沈栀意。
她无法推开他。
《慢慢喜欢你》歌曲播放完毕,切歌的空隙,整场安静下来。
没有声音可以替他们遮掩压不下去的心跳。
如擂鼓般的心跳。
是吊桥效应吗?
沈栀意的手掌放在身体两侧,池砚舟为了护住她,手臂撑在两侧。
他低头,她抬头。
四目相对。
一张一翕的红唇尽数落入池砚舟的眼底,口红晶莹剔透似娇艳欲滴的草莓。
而沈栀意喜欢咬嘴唇,她又咬了。
无形中有股力量牵引诱惑池砚舟继续低头,低头去找那张红唇。
他要干嘛?他是要亲她吗?
沈栀意心跳加速,快要接近临界值,她的体温也在加热,快要将她煮沸。
下一秒,一首DJ炸响室内,也拖回了女生的理智。
一首歌的时间约为四分半钟,他们呆了起码有五分钟以上。
沈栀意从池砚舟怀里逃出,“师姐应该走了。”
池砚舟拉住她的手腕,扯到怀里,“梁修宴又回来了。”
“在你前面。”
迫于无奈,沈栀意又要和池砚舟挤在逼仄的角落中。
池砚舟放低声音,“今晚看够了吗?”
沈栀意不再仰起头,只看地面的花砖,“看什么?我没看你。”
两人的理解再次出现了偏差,他问的是最初搭讪那时,她以为是刚才看他。
池砚舟问:“怎么不帮我解围?”
沈栀意装作听不懂,“解什么围?”手指缠绕裙摆,莫名心虚。
池砚舟挑明,“看到有人搭讪自己的老公,冷漠走开。”
原来他也看见了她。
沈栀意莞尔一笑,贴心回:“池总,这是你的私事,再说人姑娘很漂亮身材也好,我怕坏了你的好事,你扣我工资。”
池砚舟气极反笑,屈指弹了她的脑门,“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渣啊,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人约。”
沈栀意揉揉额头,摆手道:“不是不是,池总你是始终如一的好男人,坚贞不渝,不会随随便便和人约的。”
相处这段时间,她能看出来池砚舟有洁癖,包括精神洁癖。
池砚舟又问:“不知道求救?”
沈栀意:“我会一点散打,还没发挥出来,你就出现了。”
他好像从天而降,只为拯救她。
只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相信童话爱情故事。
池砚舟嗓音低沉,夸奖,“沈栀意,你这么厉害啊。”
沈栀意羞赧笑了笑,“一点点,雕虫小技,凑合防身,池总,多亏遇到你。”
池砚舟的眼睛始终在她身上,这次没有对视,“来卫生间洗手,刚好撞见。”
事实是这样,沈栀意心想,是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男人问:“不是去教授家吃饭吗?怎么出现在会所?”
“师姐请客。”估摸出来的时间,沈栀意说:“池总,我要回去了。”
她拒绝了池砚舟送她的请求。
男人目送沈栀意回到她的位置,他独自回到吧台。
余子昂毫不留情嘲笑他,“池大少英雄救美,对方竟然没有以身相许干柴烈火。”
池砚舟斜乜他一眼,“换个地方。”
男人慢悠悠扣上手表。
三个男人换到沙发座位,正对沈栀意和她师姐师兄,靠一个镂空矮屏风遮挡,几乎起不到作用。
余子昂小声说:“这个位置好,一线吃瓜台。”
池砚舟靠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
棕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苦苦的,涩涩的,回味带点甘甜。
屏风对面的氛围热火朝天,沈栀意坐在师兄和师姐中间。
梁修宴关切问:“你没事吧?小师妹。”
沈栀意:“没事,我妈老样子催婚,说的时间久了点。”
万能的借口,她妈妈催婚在组里出了名,以前也想拉郎配,看上了师兄。
“阿姨还是没变。”梁修宴问:“小师妹,给你抱枕,我看你有点冷。”
他注意到她抱紧双臂,会所的空调温度打的低,而她穿着短袖短裙。
沈栀意接过抱枕,“谢谢师兄。”
“和我客气什么。”梁修宴:“你喝什么?还是橙汁吗?”
沈栀意:“我喝橙汁。”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橙汁”,几乎分秒不差。
其实,沈栀意想喝酒,今天不适合放纵。
余子昂担任实时讲解员,撞下好兄弟的胳膊,“听见没,看见没,人师兄多贴心啊,又递抱枕又递果汁,又怕人冷,又怕人口渴,两个人多有默契。”
池砚舟斥他,“闭嘴。”
“我好怕怕哦。”如果余子昂有一天被打,都是有理由的。
池砚舟交代宗逸明,“把他嘴缝上。”
宗逸明:“得嘞。”他真的叫来服务员,拿到一卷胶带。
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扒起来。
另外一边,钱诗槐提醒道:“意意、师兄,你们老板坐在前面。”
一个极品男人坐在对面,想不注意都难。
沈栀意哂笑,“我有师兄坐镇,不怕,师兄是老板千辛万苦挖来的人。”
钱诗槐:“这倒也是,羡慕你可以抱大腿。”
沈栀意抱住师姐的手臂,“师姐你也来,我可以抱两条大腿。”
“我去过了啊,先不聊工作了。”钱诗槐八卦,“小师妹,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栀意猛烈摇头,“没有,根本没机会认识新的人。”
钱诗槐换个人八卦,“那师兄你呢?”
她自问自答,“不过师兄肯定是和无人机过一辈子,清心寡欲,爱情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梁修宴的答案却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好像没有。”
钱诗槐皱眉,“好像……是什么意思?”
梁修宴看了眼沈栀意,平淡笑笑,“还不确定。”
一群人像研究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科研成果,“师兄你也是开窍了啊。”
“是谁啊,谁啊?”
“师兄,我们认识的人吗?”
一长串的问题,自然得不到答案,梁修宴不想说的事,谁都撬不出来。
突然,沈栀意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瞳孔里,和池砚舟对视。
男人端起酒杯隔空向她敬了一杯酒。
沈栀意恍若未见,转开了视线,加入师姐的话题,她也好奇,师兄喜欢上了谁。
没有人能够问出来。
她捞起手机,习惯性点开微信,沉到下方的一个头像跑到了中间。
池砚舟:【一起回家。】
男人用的是句号,不是询问句,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肯定句。
沈栀意:【不用。】
池砚舟:【梁修宴送你?】
沈栀意:【不是,我要先送师姐回酒店,她喝的有点多。】
池砚舟:【行。】
沈栀意琢磨不透他这一个字是什么意思,索性不研究,当他同意了。
聚餐结束,沈栀意和梁修宴送钱诗槐回酒店,“师姐,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钱诗槐:“不用,我的酒量你知道。”
沈栀意不放心,“师姐,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至酒店一楼,梁修宴开口,“小师妹,走吧,我送你回去。”
已接近深夜零点,出于对师兄的了解,沈栀意应声,“好,谢谢师兄。”
无人注意到,后方跟了一辆黑色的跑车,坐在副驾的男人凛声说:“跟上去,别被发现。”
她果然让别人送回去。
车子停在云澜湾的门口,沈栀意解开安全带,“师兄,我到了,麻烦你了。”
梁修宴:“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师兄的车离开视线,在前方右转。
沈栀意掏出手机打车,深夜接单的人多,很快打到了车。
“嘀嘀。”
一辆跑车停在她的脚边,天窗打开,里面的人是池砚舟。
沈栀意一脸惊讶,“池总,你怎么在这?”
池砚舟不答反问把跑车钥匙丢给她,“你开,我喝酒了。”
沈栀意微蹙眉头,“刚刚你怎么开来的?”
池砚舟:“代驾,他有事先走了。”
沈栀意瞥了眼跑车,撞坏一点点漆,她都赔不起,“那你继续叫一个代驾。”
池砚舟的双手枕在后脑勺,“叫不到。”
很明显,男人是故意这样说,怎么可能没有代驾。
沈栀意如实说:“我不会开跑车。”
池砚舟微勾唇角,“随便开,撞坏了不让你赔。”
好大的诱惑,沈栀意取消订单,打开录音软件,“池总,等我开一下录音,你再说一次。”
“好。”
池砚舟乖乖配合,“沈栀意开我的车,随便开随便撞,坏了不用沈栀意赔,不用沈栀意付一点责任,池砚舟留。”
沈栀意满意收起手机,坐进驾驶位,扣上安全带,“池总,您坐好喽,今天由小沈为您服务。”
男人几不可查地扬起眉峰,她真可爱。
接下来沈栀意遇到一个难题,跑车怎么开?她求救地看向副驾驶的男人。
池砚舟解开安全带,倾起上半身,越过中控台,“我来教你。”
男人教学认真有耐心,“刹车油门是一样的,启动在这,转向灯、车窗、天窗在这里,你可以先试试。”
沈栀意先熟悉车子按钮,找找开跑车的感觉。
池砚舟温声安抚她,“不要怕,都是一样的。”
“池总,我们要走喽。”
沈栀意踩下刹车,缓缓上路,上手后反而没那么害怕。
临近臻悦府,池砚舟倏然问道:“沈栀意,你想去赛车吗?”
第22章 赛车 她被他困在怀里
深夜的街道, 偶有车辆经过,沈栀意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渐渐熟练, 踩油门的脚慢慢向下压。
她的适应能力强,学习速度快, 无需与跑车磨合太久。
只是, 赛车对她来说, 是陌生的领域, 只在手机里看过视频,从来没有接触过。
“赛车吗?我不会,而且需要专门的驾照吧。”
风吹起她的碎发, 遮住了眼睛,她抬起手指掖到耳后。
池砚舟慵懒靠在跑车椅背, 姿态肆意不羁, “不用那么专业的, 系紧安全带, 油门踩到底,就这么简单。”
沈栀意目视前方,瞳孔微张, “就这?池总, 你这是玩命, 你不怕我万一不小心,我们一起去见太爷爷啊。”
池砚舟偏头看向她, “相信你自己。”
磁性低沉的声音随着晚风飘入她的耳内, 这句话与风一样,无法落地,带不来安心。
臻悦府的通体灯光近在眼前, 沈栀意开启左转向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我还想多活很多年,我还没看到统一,我还没看到建国百年,我还没游历祖国的大好山河,我还没吃完各地的美食。”
池砚舟耐心听她说完,有点质朴又接地气的美好愿景。
男人点点头,“说完的话,跟着导航走,我今天不想回家。”
黑色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地图软件传出导航声音,“全程大约40公里,预计通行时间20分钟。”
40公里?目的地是在哪儿?
沈栀意强硬拒绝,“你喊代驾。”她缓缓踩下刹车,跑车停在路边。
立秋已过,夜晚的风夹杂了一丝凉意。
池砚舟捞起手机,打开支付宝转账,“你就是啊,代驾费转你了。”
男人的屏幕未熄灭,橙色的转账信息清晰可见。
沈栀意查看手机,20万元已到账,她轻嗔他,“池总,你这是强买强卖。”
池砚舟坦坦荡荡接受,“是,这些钱买你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男人又转了N笔20万的转账,瞬间消息不断上移,支付宝无需点击确认收款,自动到账。
沈栀意不需要计算有多少钱,他的备注是【自愿赠与】,此刻,池砚舟是她的贵人。
女生翘起嘴唇,“够了够了,您坐稳喽,我要发车了。”
不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真的大。
他随手转的账,是她拼尽全力的一生。
池砚舟慢悠悠说:“小财迷。”
沈栀意嘟囔道:“何不食肉糜。”马达的轰鸣声刚好盖住了她的吐槽。
池砚舟看她的表情,没有听清也知道不是好词,“骂我什么呢?”
沈栀意笑着回:“老板,我怎么敢骂你呢,我夸你人帅又大方,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
她此生夸男人的话,全给池砚舟用了。
池砚舟不以为然,“这是实话,不算夸。”
自恋的大少爷!
沈栀意感觉自己在开盲盒,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她竟然由着池砚舟带她走。
没有怀疑,没有防备。
池砚舟坐在副驾驶上安安静静,没有一句话,任由她开车,不爹味不大男子主义不指指点点。
男人微阖眼睛闭目养神。
不说话的时候,是一个养眼的帅哥。
汽车离开主城区,在高架上疾驰,深夜,出城方向的车辆稀少,一路通畅且夜晚不限速,速度可以开到100码以上。
如果不是看到仪表盘上的指针,沈栀意不信她可以开这么快。
郊区没有了热岛效应,温度比市区低,沈栀意身着短裙,感觉有些冷。
她关闭天窗,敞篷没有温暖重要。
池砚舟睁开黑眸,关心问道:“你冷吗?”
沈栀意“啊”了一声,“有点,你热的话我打开。”
池砚舟瞥向窗外看看到哪儿了,她比他想得上手快,速度也快,“不用,我又不是没人性的人。”
好像人性也没多到哪里去,这句话无法说出口。
两侧的建筑物慢慢消失,只剩下参天的大树,说明他们已经离开了繁华的都市,到达郊区。
沈栀意不知到哪儿了,勉强分辨方向,知道她在向东走。
东边是南城的山区丘陵之地。
池砚舟开口,“好黑。”
下了高架,连路灯都成了奢侈品,不似市区明亮。
沈栀意不解地问:“池总,你究竟要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别急。”池砚舟仍然卖关子,女生心里打鼓。
语音导航播报,“目的地在您的左侧,本次导航结束。”
“到了,前方停下即可。”
沈栀意停下汽车,抬头在四周观察。
满目只剩下一个字,黑,今晚非月圆之夜,没有月亮为他们照明。
草地和树林沙沙作响,真真切切感受语文课本上的风声鹤唳。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沈栀意抱紧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里没人也没建筑啊,池总,你不会要把我抛尸荒郊野外吧,我没什么价值,也没得罪你,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池砚舟的黑眸瞥向驾驶座的姑娘,勾起唇角,“沈栀意,我是发现了,你对我有偏见,一会觉得我去yp,现在又觉得我是变态。”
沈栀意喃喃道:“看着是不太像好人。”
谁家好人大晚上带姑娘来荒无人烟的郊外,任谁听见都会觉得荒谬。
“罢了,好人卡又不能吃。”
池砚舟转身从后面拿出两个头盔,丢给沈栀意一个,“戴上。”
沈栀意抱着粉色头盔,“你这是赶鸭子上架。”
“前面有训练场,我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清场,没有一个人。”
池砚舟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向正前方,“今晚,它只属于你。”
沈栀意的心跳再次莫名漏了半拍,兴奋的因子上蹿下跳。
她鬼使神差戴上了头盔,踩下油门。
池砚舟扬起眉峰,“慢慢来,不急,先熟悉下线路。”
沈栀意困惑道:“池总,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赛车?”
池砚舟:“单纯不知道玩什么,正好看到跑车,不能浪费。”
男人话锋一转,“如果你没有兴趣,不会跟我走吧。”
他说的没错,如若她丝毫没有想法,不可能跟他走。
沈栀意开车进入训练场,如他所言,里面一辆车都没有,宽阔的车道为她一个人服务。
池砚舟充当她的老师,“一点一点加速。”
男人的音色似幽深谷底的溪流,低醇、清润,在深夜中带来满满的安心。
“对,就是这样。”
“很厉害,开得很稳。”
“你开得很厉害。”
“拐弯的时候稳住就没事,你的速度不算快。”
再夸下去她要飘了,沈栀意低头瞥一下仪表盘,速度飚到了200码,这还不算快吗?
池砚舟带她来的是初级赛道,没有障碍物,没有难度大的转弯,只是速度比平时开车快。
第三次上路前,沈栀意打开了天窗,风声灌入耳朵,隔着头盔听见呼啸而过的晚风。
肾上腺素随着车速持续飙升,刺激又紧张。
人在局中,会不自觉加速,想要更快一点。
沈栀意今晚才发现原来她不是保守派,是一个隐形的好战分子。
五圈结束,她意犹未尽。
池砚舟拦住她,“差不多了,快三点了。”
“还真是。”沈栀意推开车门,下去活动筋骨。
池砚舟靠在车窗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沈栀意,“喝口水。”
沈栀意仰头灌下一口水,“池砚舟,你不怕吗?”
“怕什么?”池砚舟双腿.交叠,眺望远方的山景,口吻云淡风轻,“我说过,我相信你。”
男人补充,“你开得很好。”
飙车带来的后遗症刚缓和好,再次卷土重来,心脏狂跳不止。
沈栀意用余光瞅池砚舟,好奇问:“池总,你还玩赛车啊?”
“压力大的时候玩玩。”
池砚舟语气懒散,“放心,我惜命,不会让你守寡。”
“哦。”这句话有些暧昧,恋爱或真正的夫妻常常用此调情。
对他们来说,不合时宜。
沈栀意哂笑道:“我们就一年合约,很快就到期。”
一阵北风吹过来,沈栀意身上顿时有点冷,额头刚刚冒出了汗。
“阿嚏”,她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喷嚏。
池砚舟在车里拿出一件西服外套,放在女生手中,“给你。”
沈栀意攥着衣服,“不用,不冷。”
她摩挲面料,高定西服用料讲究,触感柔软,上面有男人留下的淡淡的冷调香气。
池砚舟偏头望向她,漆黑的眼睛如黑曜石,男人开玩笑,“嫌弃我啊?”
沈栀意轻轻蹙眉,“不是,就是太亲密了。”
他们是合约夫妻搭子,此时不在演戏,穿他的衣服,太过越界。
池砚舟似笑非笑说:“晚上拉着我躲在犄角旮旯里,在我怀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亲密。”
“那是意外,不一样。”
沈栀意突然缺氧,深深呼吸,“而且你这话有歧义,我没在你怀里,是空间有限。”
池砚舟指了指胸口的一处印子,“那我衣服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借助汽车明亮的前灯,沈栀意细细看向黑色衬衫,“根本没有,你看错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池总,请你不要说一些让人会乱想的话。”
女生倔强地看着他,清眸里写满愠怒和原则。
因为他的话,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池砚舟敛起神色,语气恢复正常,“披上吧,冻死了我不给你收尸。”
沈栀意将衣服放回车里,“不会冻死,这是夏天。”
“听话。”
女生听到这两个字,瞪了他。
池砚舟举起双手,“我的错,我不说了。”
沈栀意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能再和池砚舟待下去,熬夜会让人的行动和思维迟缓,吊桥效应会扰乱人正常的判断。
简而言之,深夜容易冲动,做出错误的事情。
和半夜会冲动消费,本质上是一个道理。
池砚舟看着被丢掉的衣服,愣怔片刻,“回去太远了,带你去附近的别墅休息,去年交付的新房,不是凶宅。”
沈栀意感慨,“池总,你房子还真多。”
再过几个小时,天掉快要亮了,她拉开车门,做好代驾的本分工作。
池砚舟:“怎么?羡慕啊。”
沈栀意莞尔一笑,“是嫉妒,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她根据导航的指示,向西南边开。
“你现在也还好吧。”
池砚舟问:“你在南城的房子是租的?”
沈栀意点点头,“是啊。”
导航显示,距离别墅区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沈栀意对这片别墅略有耳闻,南城的富人区之一。
沿湖而建的别墅群,依山傍水,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价值可想而知。
静谧的夜晚,湖水泛出深色。
车子停在后院中,沈栀意和池砚舟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突然,天空划过一抹长尾巴。
沈栀意兴奋喊,“池总,有流星。”
“我来许个愿。”女生双手握拳,闭上眼开始许愿。
她在许愿,他在看她许愿。
身穿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像深夜里绽放的昙花,那般美好。
大约过了半分钟,沈栀意睁开双眼,流星已走远,没有在天空中留下丝毫痕迹。
好像不曾来过。
池砚舟问:“许了什么愿?”男人解开指纹密码锁,左手在墙上找开关按钮。
同时,男人的右手挡在沈栀意的眼前。
客厅的灯打开,白色的光线照亮每个角落。
除了沈栀意的眼睛。
一只宽大的手掌虚虚遮住了她的眼睛,灯光不会刺到她的眼。
他没有贴上来,手心却近在眼前,掌心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事业线、爱情线和生命线,她分不清。
沈栀意屏住呼吸,放轻声音,“说出来就不灵了。”
池砚舟却说:“也许呢,说出来有人听见。”
除了他,还会有谁,沈栀意直言,“池总,难不成你要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池砚舟摊开双臂,“未尝不可。”
沈栀意嫣然笑道:“算了,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而且许愿就是寄托美好的愿景,没必要一定要实现。”
“这边。”池砚舟领着她上三楼,“20多岁的姑娘,说话怎么这么老派。”
沈栀意学着他的话,“你一个奔三的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幼稚。”
池砚舟反驳,“我这叫年轻有童心。”
室内电梯直抵三楼,灯光提前打开。
池砚舟带她走到东边的房间,男人站在门前,“四件套是洗干净的,床头有充电器,衣柜里有女生的睡衣,卫生间有洗漱用品。”
沈栀意没有走进房间,站在墙边,她环视一圈,是一间套房,有一张超大的床,床头有几本摊开的书,有居住的痕迹,不像第一次住。
“我随便睡一觉就好,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她的言外之意,池砚舟一眼看穿,男人抱住双臂,倚靠在门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沈栀意,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花花公子,还是有什么奇怪的变态嗜好?”
沈栀意挠挠鬓角,“因为你真的很会,渣男脸就是你这样的,加上你的言谈举止,很像花花公子。”
真的是熬夜熬坏了脑子,白天清醒状态下,她绝对不敢说出这段话。
“我这是天赋。”池砚舟气极反笑,抬起的手臂默默放下,“沈栀意,你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沈栀意:“哦,是我错了,对不起。”
未经调查没有发言权,随意揣测别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是,池砚舟就没错了吗?
又是听话,又是穿上,哪个没谈过恋爱的人会这么多花样。
池砚舟说:“衣服是新的,一切女生用的东西都是新买的,没有拆封。”
沈栀意嘴比脑子快,“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买女生的衣服?”
此刻已接近凌晨四点,哈欠不知打了多少个,两个人还饶有兴致在这辩论。
池砚舟耐心回她,“因为我要提前准备。”
沈栀意抬起茂密的眼睫,睫毛扑闪,“准备什么?”
池砚舟:“万一哪天带女生回来过夜,没有干净的衣服怎么办?”
“哦。”沈栀意心里腹诽,还说自己不是花花公子,早就想带女生回来,未雨绸缪啊。
她的眼皮在打架,这是老板的私事,他想带谁就带谁,“我知道了,池总早点睡。”
女生向里走,准备关门。
“等一下。”池砚舟拉住她的手腕,迅速放开,凝视沈栀意的眼睛,“你是第一个。”
女生错开他直白的目光,低下脑袋,疑惑问:“什么意思?”
池砚舟一字一顿说:“带回来过夜的人。”
顿了顿,男人又开口,“不出意外,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他什么意思?
沈栀意垂在裙摆两侧的手握成拳头,胳膊好似被烫了一下。
她说:“池总,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你以后再结婚怎么办?”
再结婚?池砚舟愣住片刻。
在沈栀意看来是无话反驳她,她扯出一个笑容,“你看,我没有冤枉你吧,你的花言巧语是真多,你是第一个,你是唯一一个,你是最后一个,你对每个女生都这样说,让她们以为自己在你那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结婚这么久以来,池砚舟才发现沈栀意的伶牙俐齿,首次见识到她一下说这么多话。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对他的误解这么深。
池砚舟大声唤了她的名字,“沈栀意!”
沈栀意扬起声调,抬起下巴,“怎么?池总,是被我戳中痛点了吗?”
男人:“你真行。”
突然,沈栀意惊慌道:“池砚舟,你……你干嘛?”他们现在不太清醒。
她怎么被他困在了怀里,背后是墙,面前是他。
凛冽的荷尔蒙闯入她的领域。
第23章 花心 除了你,我没牵过其他人的手……
沈栀意退无可退, 受到实体墙和人墙的前后夹击。
男人的手臂撑在两侧,姿势极其暧昧。
好似被他拢在怀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壁咚吗?
下半夜,孤男寡女, 合法夫妻,其中一个人喝了酒, 一个人意识疲惫。
结婚以来, 沈栀意第一次感觉到危险。
来自另一个男人的荷尔蒙。
沈栀意昂起头, 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上嘴唇紧抿, 眉头蹙起。
第二次挨得这么近。
晚上在会所,当时灯光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和情绪。
此刻完全不一样, 高亮度的顶灯光源洒落,照亮每一寸角落。
男人的领口微微敞开, 露出冷白色锁骨, 那颗痣闯入她的眼中。
呼吸纠缠, 那双薄唇在咫尺之遥。
沈栀意放轻呼吸, 偏过了视线,远离溺毙的空气,心跳不止。
女生垂在两侧的手臂, 在掌心留下了月牙印, “池总, 你放我出去。”
“如果我不放呢。”池砚舟微勾唇角,似是自嘲, 又像无奈。
男人垂眸, 有足够的时间和光线观察他名义上的妻子。
小V领碎花连衣裙,清冷锁骨映入眼帘,裙摆长度遮不住大腿。
沈栀意看向地面的木板, 浅色木纹,她语气不善,“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轻浮,说不过别人就气急败坏恼羞成怒,试图用武力威胁解决。”
池砚舟轻笑出声,“轻浮?还有什么词说来我听听。”
沈栀意不想和他讨论无谓的问题,“没了。”
女生的视线避开眼前的男人,她现在只觉得,喝过酒的他太可怕了,以后避着他走。
她的沉思池砚舟看在眼里,“在心里骂我什么呢?浪荡,花心,无良资本家还是没人性。”
沈栀意咕哝一声,“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两人僵持不下,池砚舟没有离开的迹象,沈栀意猜不透摸不准他的想法。
肆意妄为的公子哥,有调侃的资本。
亦或者他习惯了,这是他撩女孩的手段之一。
思及此,沈栀意抬起双手用力推开了池砚舟,男人向后踉跄几步,渐渐稳住身体。
女生站在远处绷着脸,语气严肃,“还有,池总你越界了,现在不需要演戏,也不用做什么脱敏试验,即使需要对视,你也不应该离我这么近。”
现在细想,脱敏试验或许也没有这么单纯。
“同样的手段我不知道你用过多少次,池总,如果你想谈恋爱,我不会乱说,还会帮你隐瞒,如果你想终止合作,也是可以的。”
沈栀意有自知之明,他们身家差距过大,不会自恋到觉得他看上了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的人于她而言,是毒药,碰上致命。
“行,行。”池砚舟抬手揉揉额头,闭上眼睛,他在思索,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相处的时间越久,在沈栀意心里的印象反而越差,实在想不通,哪里产生了偏差?
男人又说:“我用什么了?一晚上给我定这么多罪、甩这么多锅,不允许我反驳一下吗?”
沈栀意强撑精神,“是你自己默认的。”
池砚舟的嘴唇扯出一个弧度,“我默认什么了?”
沈栀意大着胆子说:“默认自己花言巧语多,默认自己花心。”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困好困,眼睛要闭上了,她好想睡觉。
池砚舟站在门口,没有踏入房间,漆黑的眼睛直视前方,“沈栀意,我郑重解释一下,我这是天赋,情商高会说话,除了你,我没有牵过其他女孩的手,没有抱过谁亲过谁,我一个良家妇男,被你说的好像哄骗过多少女孩似的。”
男人腔调平稳,夹杂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哀怨。
沈栀意微张红唇,“哦。”
池砚舟无力回:“你就一个‘哦’字。”
沈栀意逻辑清晰反驳,“无凭无据,全凭你一张嘴,谁知道真的假的,又没有东西可以证明。”
就应该在男人身上设置标记,类似守宫砂,省的他们欺骗别人。
池砚舟微拧眉头,“沈栀意,你晚上真的没喝酒吗?”
她今晚和平时不太一样,对他不再是“谢谢”、“麻烦你了”、“好的”的客气口吻。
更像在和熟人相处,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倒有20多岁女孩的样子。
沈栀意:“没喝,酒驾是不对的,是对他人对自己的不负责。”
池砚舟问:“你也没发烧吧?”
沈栀意睨他一眼,“我很清醒,清醒到可以做微积分。”
“真的吗?”池砚舟当即搜出一道大题,“那你做一下。”
沈栀意啐他一下,“神经。”
上下眼皮即将合上,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池总,你不困吗?你不想睡觉吗?”
女生的身体来回晃悠,池砚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那你快睡觉吧。”
男人带上门之前说:“我真不花心。”
沈栀意哈欠不断,耐心快要耗尽,“你花不花心都与我无关,池总,你别纠结了,不用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想法。”
池砚舟凛声说:“关乎到我的声誉和风评,不得不重视。”
沈栀意困地闭上眼睛,脱口而出,“好,你不花心,是我花心,行了吧。”
池砚舟按按太阳穴,“你存心要气死我。”
沈栀意困到极致,忍无可忍下逐客令,“我要洗澡了,池总,您请回吧。”
池砚舟:“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喊我。”
“好的。”
“砰”,门被带上。
沈栀意的耳边总算清净,没有扰人的声音,不用再进行辩论赛。
窗帘紧闭,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步入式衣帽间在北侧。
沈栀意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睡裙,花费最短的时间洗漱,沾枕头就睡着。
一夜无梦。
翌日,太阳升至正中,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院中的锦鲤躲在阴影下纳凉。
池砚舟拿了一袋鱼食,撒到水中,他想了一夜,仍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花花公子了。
男人看着锦鲤身上的花纹,“还没你们花。”
锦鲤:莫cue,安静吃午饭。
楼上的沈栀意抱着被子,呆呆望向天花板,大眼睛失去了光,眼神呆滞。
首先想的是,今天星期几?要上班吗?会不会迟到了?
身为打工人的自觉,睁开眼第一件事考虑的是上班问题。
紧接着想的是,我是谁?我在哪儿?睡衣哪来的?
接下来意识回笼,昨晚发生的一切如电影胶片,在脑海里回放。
怎么能说老板花心呢?还说他花言巧语渣男脸。
沈栀意捶捶自己的脑袋,满脸懊恼,自言自语,“沈栀意啊沈栀意,剩下的50%尾款你不想要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玉树临风始终如一不会夸吗?”
完了完了,老板生气了吗?老板会扣她工资吗?老板会秋后算账吗?
眼下话已说出口,木已成舟,只剩下现实的问题,考虑怎么面对池砚舟?
沈栀意想做缩头乌龟,可以不出去吗?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她的肚子响了,不出去宣告失败。
她捞起床头的手机,看看别墅区能不能打到车,再研究逃跑路线,从哪里溜走?后门方便吗?
最重要的是,如何避开池砚舟。
沈栀意去衣帽间找衣服,挑了衬衫和长裤换上,方便她溜走。
同时找出包装袋,装上脏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有没有人,女生的脑袋探出去,门口和走廊没有动静,方才轻手轻脚从楼梯下楼。
沈栀意研究过这里的户型,后门从楼梯口穿过去,无需绕路。
她站在二楼楼梯俯下身向下观察,一楼没有人,池砚舟不在客厅不在餐厅。
是她逃走的最佳机会。
沈栀意的手刚放在后门门把手上,未来得及按下,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冽男声。
“沈栀意,过来吃饭。”
女生的身体陡然僵住,心脏被吓地抖动。
她转过身假装镇定,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池总,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
这个理由拙劣到无需细想,一眼便能拆穿。
池砚舟掀起眼睑,只淡淡说:“吃完饭一起走。”
沈栀意露出尴尬的笑,“池总不麻烦你,我打车就好。”
“哦,那你打吧。”男人坐下吃午饭,没有挽留。
一觉醒来,又换回客气的沈栀意,昨晚吐槽他怼他的沈栀意不复存在。
大约过了一刻钟,池砚舟盛出两碗汤,他随口问:“打到车了吗?”
“没有。”沈栀意看着打车软件,无人接单,别墅区的人不需要打车。
池砚舟唤她,“那就过来吃饭。”
“好。”沈栀意抵抗不了温饱问题,她拉开椅子坐下,坐得离主位远一点。
她没有着急吃饭,忐忑不安说:“池总,昨天抱歉,我没有要说你花心的意思,你一看就是仪表堂堂始终如一的好男人。”
主动道歉,争取从轻发落。
“一晚上过去,觉悟提升这么多,换了个人吗?”
池砚舟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昨晚是心里话,还是现在是心里话?”
沈栀意搁下筷子,立刻表态,“现在,我昨晚太困了,口不择言,你大人不记我的过。”
池砚舟站起身,将汤放在姑娘面前,口吻平和,“先吃饭,我没怪你。”
男人不动声色地移动菜碟,方便她夹菜。
“好的,池总。”沈栀意安安静静吃饭,时刻观察手机里的打车信息,完全没有司机应答。
池砚舟慢条斯理地摩挲袖扣,“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谁叫我长了一张渣男脸呢。”
“咳咳咳。”沈栀意的嗓子里呛到一口汤,激烈咳嗽,脸颊红透。
她喝了一杯水,解释道:“你不是渣男脸,你貌比潘安,是我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
池砚舟眉峰上扬,“停,违心的夸赞就算了。”
沈栀意满脸认真,“发自肺腑,不违心。”
女生脸颊泛红,脸上写满不好意思的神情,后悔昨晚实话实说,怪可爱的。
“沈栀意,那个?”男人欲言又止,故意说一半停下。
“池总,你有什么吩咐?”沈栀意果然上当。
真好骗一姑娘,池砚舟难为情地说:“旁边有一处私人果园,我想摘点东西带回去,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沈栀意摆摆手,“不耽误不耽误。”
池砚舟佯装恍然状,“所以有事是诓我的。”
沈栀意搅动手指,说出实情,“我怕你扣我工资,不给我剩下50%的尾款,就想等你消消气。”
唉,满脑子只有钱的姑娘。
池砚舟轻声说:“我没生气,也不在意。”
沈栀意细细辨别老板的表情,判断是真是假,“你大人有大量。”
果园在湖的另一边,需要开车过去。
今天,沈栀意坐在副驾驶,只想感叹,豪横的老板,开超跑去果园子摘果。
池砚舟问她,“你想吃什么?”
沈栀意:“我都行,不挑食。”
男人抬起眼眸,凝视她的脸,他的眼里明晃晃写了“你自己信吗”五个大字。
沈栀意挠挠鬓角,“我想吃葡萄、小番茄、黄瓜、香瓜。”
女生准备下地,池砚舟却说:“地里浇了水,我去摘,你在树荫下等我。”
不同的水果种在不同的大棚里,池砚舟在几个棚里穿梭。
沈栀意站在树下看他忙碌的身影。
他究竟有多少面?
肆意洒脱、温柔体贴、腹黑幼稚亦或者是融合在一起。
男人从棚里出来,向沈栀意走来,浅灰色衬衫衬托得他矜贵帅气。
离得近了,她看到男人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头的碎发。
沈栀意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池总,你擦擦汗。”
“你不……”帮我吗?
到嘴边的三个字,被池砚舟硬生生吞了下去,轻浮会撩妹的名头他承担不起。
沈栀意看到他手里的篮子,“给我吧,你好擦汗,感冒了就不好了。”
池砚舟没有让她拎,放在了地上。
一旁有水龙头,池砚舟洗了一串葡萄,拿给沈栀意,“尝尝。”
沈栀意尝了几颗,自然的酸甜在口腔散开,不是超市里买的半生不熟的水果。
而是带着水果的清香,像小时候吃的水果味道。
用现在的话说,有水果味儿。
池砚舟问:“甜吗?”
沈栀意弯弯眉眼,“甜。”
男人扔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是很甜,比超市的水果甜。
两个人在树下吃完了一串葡萄,好在还有一箱。
一阵风吹过来,扬起沈栀意的长发,她抬手挽在耳后。
放眼望去,远处层峦叠嶂的山丘,近处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只在小时候见过的美景。
无忧无虑的童年过去了,连水果都变了。
但是,下一秒,吹在脸上的不是热风,风是凉的,还有一只蜻蜓飞了过去。
沈栀意像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
水果、夏风,还有让她安心的人。
跑车驶入高架,径直向市区开,沈栀意问:“不是送给爷爷奶奶吗?”
池砚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摘水果?”
在她的印象中,池砚舟对水果没有偏好,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无所谓。
池砚舟:“你不是说超市的不好吃。”他的注意力在路况,话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沈栀意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被池砚舟记在了心里,“谢谢你,池总。”
葡萄的甜好似流过她的心里,沉醉在甜蜜的海。
池砚舟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谢什么?我也要吃。”
“哦。”沈栀意看向窗外,不该自作多情。
周一一早,池砚舟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照了半天,问助理,“我看着不像专一深情的人吗?”
送分题,再没情商的人,都知道如何回答。
周泽川:“老板,您就是深情专一的人啊,你看,你的贴身秘书只有我一个男的,身边连母蚊子都没有。”
“还有,虽然你的婚姻是合作关系,但你从来不逢场作戏,天天戴婚戒,对沈小姐是呵护有加,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您这样。”
池砚舟惊讶看了眼助理,“你去进修了吗?”
周泽川:“我反思了下。”
他不想被发配到除中国之外的任何地方,生活在和平的国家不容易。
为此,他特意找了一个老师,学习高情商课。
助理今天奇奇怪怪,说话没有可信度。
池砚舟决定问余子昂和宗逸明,“我看着不像专一的人吗?”
“不像。”隔着屏幕,余子昂毫不留情吐槽,“兄弟,就你这张脸,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
池砚舟握紧拳头,“你挂个眼科的号吧。”
朋友要是在他面前,一定会挨打。
余子昂嘲笑他,“实话不乐意听,上学的时候,多少女生给你递情书,随便投个篮都有一堆人尖叫,简直就是祸害。”
池砚舟都想挂了电话,“你现在话真多,聒噪得很。”
余子昂问:“怎么?我们池大少情窦初开被掐死在花骨朵里了吗?”
池砚舟忍无可忍,“闭嘴。”
可是,余子昂怎么可能听话,出馊主意,“烈女怕缠郎,你天天在沈栀意面前晃悠,发挥你脸皮厚的优势,壁咚、强吻、装醉,保准拿下。”
池砚舟:“你一个单身狗,没有实战和成功经验,全是纸上谈兵。”
余子昂捕捉重点,“真动心了?”
屏幕这头顿了一秒钟,池砚舟拿起桌面的文件,腔调平淡,“心一直是动的,不动的叫死人。”
余子昂想给他竖大拇指,“你牛。”
池砚舟严肃道:“还有,以后在沈栀意面前说话注意点,对人女孩子不好,她总归要结婚的。”
余子昂:“你舍得?”
屏幕对面的男人没有回答,握在手里的笔迟迟没有动。
第24章 肾虚 吵架了,哄她
数秒过后, 池砚舟掀起黑眸,“无聊。”
男人继续浏览文件,新品发布会流程及现阶段无人机研发情况。
至于其他的事, 不太重要。
余子昂欠欠地问:“池大少爷,不敢正面回答问题, 是心虚了吗?”
他的朋友难得为一个女人犹豫, 当他选她作为演戏搭子的那一刻, 或许就埋下了种子。
只是, 他好奇,究竟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心动。
池砚舟面色如常,语气随意, “舍得,这是人家的自由。”
余子昂:“池少, 大气。”
“废话真多。”
池砚舟当即挂断电话, 看来不能咨询单身的朋友, 不靠谱。
算了, 他身边就没有靠谱的人。
谢屿舟自己都乱成了一锅粥,在意而不承认,七年都没放下, 嘴比谁都硬。
“咚咚咚”, 周泽川叩响办公室的门, 打乱了池砚舟的思绪。
“池总,要去开会了。”
“好, 现在下去。”男人盖上笔盖, 无暇思考动心的问题。
池砚舟和周泽川乘坐专梯下楼,办公区许多员工向他问好。
“池总。”
“池总。”
男人颔首示意。
周泽川推开一号会议室的玻璃门,池砚舟踏入室内, 身着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西服长裤包裹笔直长腿。
气质斐然的男人坐在主位上,一丝不苟。
池砚舟的漆黑眼眸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没有在某一人处停留,面无波澜,淡淡说:“开始吧。”
沈栀意看向池砚舟,面带微笑缓缓开口,“池总、周助,今天由我为大家汇报无人机的最新进展。”
女生语气平缓,字正腔圆说:“关于上次试飞投放不精准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修复了bug,配备的分拣系统自动升级,安全度、精准度、灵活度,能够超过市面上所有的同类型机型。”
PPT一页一页播放,她游刃有余解读,“另外,关于外观我们进行了优化,保证不做大的改动下,调整了部分细节,尽量降低阻力,消耗最少的能量,实现续航里程数的最大化,最后,针对隐身情况,我们已经找到对应的油漆,可以做到普通雷达探测不到。”
隐身是池砚舟提的要求,民用无人机上用到的少,多为军用。
老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池砚舟刻意不看沈栀意,盯着大屏幕,“接下来的重心是试飞试验,确保准确率在99.9%以上,不能再产生大的纰漏,尤其是安全问题。”
沈栀意点点头,“明白的,池总。”
PPT报告汇报完毕,池砚舟提出几个更细致的小问题,沈栀意游刃有余回答,她早有应对之策。
对话进行到后面,男人眼里闪过欣赏的眼光。
在专业领域,在以男性占主导的工科行业中,她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任何人。
池砚舟满意颔首,视线不自觉停在沈栀意身上。
“好了,散会。”
员工陆陆续续离开,男人坐在主位,他要和梁修宴碰其他的工作内容。
池砚舟开门见山问道:“能按时完成吗?”
梁修宴心里有数,“可以提前,预计本月月底可以完成。”
池砚舟感慨道:“梁总果真不让人失望。”
梁修宴笑笑,“要对得起池总付出的工资,不然心里不安。”
“梁总还真是坦荡。”池砚舟话锋一转,假装闲聊,“怎么今天是沈栀意汇报?”
梁修宴解释,“我提前问了组员今天谁愿意汇报,小师妹自告奋勇。”
“哦?”竟然是这样,池砚舟抬起眼睑,“不怕有人说你偏私吗?”
梁修宴郑重其事,“不怕,我给了他们一个平等的选项,怎么选是个人的事,机会靠自己争取,池总的顾虑我明白,人组成的社会,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事,还请池总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
他的一席话坦坦荡荡,不掩饰和沈栀意的关系,表明了态度和立场。
比起曲意逢迎的小人之心,池砚舟更欣赏这种人,“我相信梁总的判断。”
梁修宴:“池总可能对栀意不太了解,时间会给你答案,我相信她,私心来了。”
最后四个字有点开玩笑的成分。
当然,梁修宴敢说这些话,源于对池砚舟的认知,他足够理性,尊重技术和人才,不会轻易被挑拨离间。
栀意?小师妹?称呼倒多种多样。
他们的关系倒比池砚舟想的要亲密,“梁总对沈栀意很了解?”
梁修宴:“是,再了解不过。”
“不见得吧。”池砚舟小声说了一句话,她结婚的事不就不知道。
“池总,你说什么?”刚刚的这四个字梁修宴没有听见。
男人说:“没什么,你继续忙吧。”
梁修宴看着老板离开的背影,很是熟悉,总觉得除了在公司,似乎在哪里见过。
顶楼总经理办公室中,周泽川照例整理邮件,“老板,宁城高新区管委会举行一场无人机交流会,时间是本月31日,邀请您去参加。”
池砚舟若有所思,“老样子,你去问梁修宴,看他派谁去。”
“砰”,钢笔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的,老板。”
午饭时分,池砚舟叩响助理的办公桌,“走,去食堂吃饭。”
周泽川:“老板,您最近格外喜欢去食堂啊。”
以前一个月去不了一次食堂,现在一个月去不了一次商场。
改变之大,令人费解。
池砚舟平淡道:“省钱。”
周泽川惊讶,“您还需要省钱啊。”
池砚舟踏进电梯,“那当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专梯里没有其他人,周泽川说话不再遮掩,“难道不是因为沈小姐吗?”
池砚舟侧眸觑他一眼,“收起你瞎猜的脑子,心思放在工作上,早升职加薪了。”
周泽川半信半疑,“和老板学习,勤俭节约。”
高情商课要继续学习,晚上回去问问老师这句话有没有别的含义。
与此同时,沈栀意在食堂门口遇到梁修宴,她打招呼下意识喊,“师兄。”
又进而改口,“梁总。”
梁修宴不以为意,“还是师兄听着顺耳,想喊什么喊什么。”
沈栀意小声说:“好,我也觉得梁总别扭。”
同事知道他们同门师兄妹的关系,喊“梁总”反而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
三个人找了一张四人桌坐下。
梁修宴夹出鸡翅放在沈栀意的盘子里,“小师妹,给你。”
沈栀意挽起明媚的笑,“谢谢师兄。”
“我的给你。”女生夹起一块排骨给周依然。
他给她,她给她。
周依然打趣她,“意意,你把我当小孩啊。”
沈栀意笑着点头,“是啊是啊,离开我,谁还把你当小孩。”
梁修宴开玩笑说:“怪我只有一个鸡翅。”
“怎么会怪你呢,学长,我和意意说着玩的。”
周依然对大佬只有膜拜,自从梁修宴上任,她不仅可以参与项目,还能够学习提升专业知识。
一个鸡翅算什么。
欢乐的氛围传到池砚舟的眼中,沈栀意笑容灿烂,男人的目光迅速瞥到别处,太扎眼。
周泽川询问:“老板,我们坐哪里?”
池砚舟敛起情绪,“随便。”
周泽川在食堂寻找,沈栀意旁边有一张空座位,他端着餐盘走过去。
“池总、周助。”沈栀意看到池砚舟,立刻收起笑容。
池砚舟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冷声说:“这里有点冷,换个地方。”
周泽川:“好的。”
冷?!38度的高温他说冷,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不知道老板在卖什么关子,和老板娘吵架了?不应该啊。
沈栀意翻开掌心感受食堂的温度,不仅不冷,甚至有点热,食堂温度比办公室高。
他一个体温那么高的人还怕冷?
肾虚吗?那得早点治。
女生的心思在池砚舟的肾虚上,没注意到前方端汤的人,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一碗汤洒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沈栀意低头看着绿色衬衫,上面黏黏糊糊,还有紫菜和鸡蛋。
社死啊,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梁修宴递给她纸巾,“小师妹,你先擦擦,看看有没有烫伤?”
沈栀意接过来,“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周依然:“我和你一起去。”
沈栀意跑到卫生间,用清水冲洗衬衫,擦掉上面的紫菜,留下一小团明显的污渍。
“擦不掉,我去商场买件新衣服换上。”
周依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后,向沈栀意道歉,“意意,我们组长又要开会。”
隔壁组组长是工作狂,经常中午开会。
沈栀意心疼朋友,“可怜的娃,你快去吧,我快点跑到商场。”
梁修宴在门外等她们,听见了对话,说:“我陪你去。”
沈栀意推辞,“师兄,不麻烦你了,楼下就是商场,很方便。”
“不麻烦。”
下一刻,梁修宴接到周泽川的电话,“抱歉,小师妹,池总找我有事。”
沈栀意:“没事,师兄你去吧。”
写字楼与商场通过地下停车场相连,沈栀意快步跑过去,在商场负一层的电梯门口,遇到了池砚舟。
她环顾四周,没有同事,吃惊问:“池总,你怎么也在这儿?”
池砚舟的视线定在她的胸前,“你能来我不能来?”
顺着老板的眼神,沈栀意缓慢转了身,“不是,师兄不是说你找他开会,你们这么快开完会了?”
池砚舟挡在她的斜前方,“剩下交给周泽川,我出来办点事。”
电梯到达负一层,沈栀意走进电梯,根据指示牌按了三楼,“那池总你忙,我去买个东西。”
结果,池砚舟跟着她走进三楼的女装店。
售货员小姐姐笑着迎上来,“欢迎光临。”
沈栀意直奔上衣区,在货架上翻找,“你好,麻烦拿一件S码给我试一下。”
她看了眼吊牌,价格可以承受。
售货员:“好的,女士,请随我来。”
沈栀意踏进试衣间,脱下脏了的上衣,幸好内衣没湿。
她走出试衣间,池砚舟正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好看。”
被他浓黑的瞳仁盯着,沈栀意浑身不自在,行动略微扭捏。
售货员:“女士,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不大不小,颜色也很衬你,配你今天的缎面鱼尾裙很漂亮。”
她继续推销,“如果不喜欢这件的话,我们家还有其他款式的衬衫,您可以都试试看。”
有轻微选择困难症的沈栀意,果断拒绝,“就这件。”
池砚舟放下双腿,对售货员说:“买单,她身上这件,连同其他的衬衫一并包起来。”
售货员:“好的,先生,请问您怎么支付?”
沈栀意急忙说:“问他干嘛?还有,我只要一件就好。”
售货员一脸疑惑,“你们不是情侣吗?”
池砚舟:“不是,我们是夫妻。”
沈栀意:“不是,我不认识他。”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了两个不同的答案,服务员懵住了,她要听谁的。
明明是认识的啊。
池砚舟凑到沈栀意耳边,轻声说:“昨天还一起吃饭,一起回家睡觉,早上一起出门,现在说不认识。”
“本来就不认识。”沈栀意耳朵被熨红,挪到售货员面前,郑重其事道:“我和他真不认识。”
她瞄到收银台的支付码,“扫这里是吗?”
售货员懵懵点头,“是。”
沈栀意问:“有剪刀吗?我要剪一下吊牌,谢谢。”
“不用谢,我来帮您。”售货员瞅到她怀里的衬衫,“您手上的衣服给我,我帮您装好。”
“麻烦你了。”
沈栀意付好了钱,出于礼貌,和池砚舟告别,“池总,我买好了,先回去上班了,您慢慢逛。”
池砚舟拽住她的手腕,“等下,一起走。”
沈栀意毫不犹豫甩开男人的手,“我来不及了,再见,池总。”
她可不想被同事看见,太危险。
池砚舟倚靠在收银台边,在一旁的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文字,“按照她的尺码,每样来一件,送到这个地址。”
“哦哦哦,好的。”售货员的眉头皱得更深,怔怔然计算衣服价格。
池砚舟神色微动,微勾唇角,“吵架了,哄她。”
售货员:“明白的,账单在这,您核对一下。”
难得不用加班,沈栀意被朋友一个电话call回云澜湾,她瘫在沙发上,“宁宁,你喊我什么事?”
自由自在,想怎么躺就怎么躺的幸福生活。
沈栀意:【池总,临时报备,宁宁喊我吃饭。】手机扔到一旁,反正就是一个字的回复。
池砚舟:【好,早去早回。】
楚笙宁接收外卖,“没事就不能喊你吃饭吗?看你乐不思蜀,早就忘了朋友。”
沈栀意收拾小茶几,“没有的事,我最近忙,天天加班,我爱的烧烤和龙虾,还有啤酒。”
楚笙宁换上睡裙,“你这样好像池砚舟虐待你。”
沈栀意盘腿坐在地上,戴上手套剥虾,“那倒也不是,就是没办法吃外卖。”
楚笙宁:“明白,大少爷有这样那样的病。”
龙虾吃到一半,沈栀意一眼看到朋友的脖子,她话说不利索,“楚笙宁!你锁骨上是什么?”
楚笙宁捞起睡裙遮住,为时已晚,“我说蚊子咬的,过敏抓的你信吗?”
沈栀意盘问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这么明显的‘草莓’,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谁亲的,哪个狗男人咬的?”
楚笙宁实话实说:“季淮茗。”
“谁啊?”沈栀意在脑海里回想季淮茗是谁?好像是她们的高中同学,毕业后当兵去了,再无联系。
“我想起来了,你俩怎么这样那样了?”
楚笙宁老实交代,“一周前,我出庭出来,败诉了嘛,当事人有点激动,他刚好在移交什么案件,帮我解围了一下,他非让我请他吃饭,然后上周末,我在酒吧又遇到了他,一起喝了几杯酒,我不小心撞到他的怀里。”
“好吧,我看他现在长得人模人样的,尤其是那身肌肉,一时间就起了歹心,试探性亲了他,成年人嘛,他也没拒绝。”
沈栀意听的目瞪口呆,这是她能听的吗?她一时间忘了吃串。
“把你送给我的话还给你,保护好自己。”
楚笙宁:“我知道,他看起来熟练得很,高中那时候,他一天天花枝招展的,可招女孩子喜欢了,估计早就是老手。”
沈栀意在屋子里逡巡,楚笙宁:“放心,我没带他回来过,以后也不会带。”
“会玩啊,楚笙宁。”
“那还是比不过你,你直接领证。”
沈栀意纠正她的措辞,“我是为了我们的退休生活挣钱,深入虎穴,多么不容易。”
楚笙宁坏笑问:“那老虎有没有吃了你?”
沈栀意结结巴巴说:“想什么呢,纯洁的甲乙方关系。”
楚笙宁弹她的耳朵,“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热的。”沈栀意莫名其妙耳朵更烫,一定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午夜12点,沈栀意悄悄打开家门,脑袋探进去。
沙发上照旧坐着一个男人,正看向她,她哂笑问:“池总,你还没睡啊?”
池砚舟淡瞥她,慢条斯理说:“有人深夜不归,我怎么睡得着?”
沈栀意自知理亏,又过了12点才回家,“我和你说了,我和宁宁聊起天就会忘了时间,你不用等我。”
池砚舟:“我没等你。”
啊?哦!
沈栀意讪讪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继续在沙发打坐,我去洗澡。”
脑海里浮现朋友的话,看中他的肌肉,和他睡了。
那池砚舟有肌肉吗?
他肾虚,十有八九没有。
臻悦府空调制冷强劲,沈栀意搓了搓手臂,“池总,你怕冷的话,中央空调打高一点,不然对身体不好。”
顿了片刻,她又说:“还有,肾虚早治早好。”
池砚舟:……
她从哪里听说的,他肾虚???
第25章 宴会 老婆,我不喝酒
池砚舟闭上眼睛, 抬手捏了捏鼻根,回忆刚刚听到的词,确定无疑, 不是幻听。
肾虚,不知道沈栀意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窗外无月之夜, 墨黑的夜仿佛吞噬大地。
时钟‘嘀嗒嘀嗒’慢慢朝前走,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 清晰可听。
池砚舟追上沈栀意, 漆黑的桃花眼凝视女生的脸,一字一句质问:“沈栀意,你是什么意思?”
沈栀意满脸无辜, “字面意思,池总, 人不能讳疾忌医。”
两个人面对面站立, 经过脱敏试验, 对视时已没有羞赧之意, 正视彼此的脸和眼睛。
池砚舟的太阳穴跳得生疼,他认真辨别女生的表情,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男人举起的左手又放下, 认真发问:“说我花心就算了, 花心也不能算, 现在又说我肾虚,怎么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多毛病, 里外都不健康。”
沈栀意小声嘟囔, “你自己说的冷,中午那么热,开空调都热, 你还说冷。”
又不是她随意猜测,明明是有理有据推理出来。
池砚舟正色解释,“那你可真会猜,我不肾虚!”
现在沈栀意不惧怕他,看着他的眼睛回怼,“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破防了吗?”
池砚舟缓和声音,“我要为自己辟谣。”
“我信了。”沈栀意反应过来,“我信不信又不重要,你为什么这么认真?”
池砚舟神色微微波动,“关乎我的尊严。”
男人嘛,惯常好面子要面子,沈栀意不疑有他,“那我知道了,池总,我很困先去睡觉了。”
池砚舟望着女生耷拉的眼皮,心脏被触动,“快去睡觉吧。”
“拜拜。”沈栀意捂住哈欠。
两个人分道扬镳,回到各自的房间。
在沈栀意洗澡的时间,隔壁房间的男人翻遍抽屉,寻找一份文件。
终于,在书架底层找到了一个档案。
池砚舟抬手叩响主卧与次卧相连的木门,过了大约十分钟,门从对面打开。
隔着两个房间的中轴线,男人修长的手指递过去棕色的档案袋,“给你。”
沈栀意接过档案袋,解开缠绕的细麻绳,“这是什么?”
池砚舟抽出里面的文件,指了指上方的文字,[南城市立医院],“体检单,怕你说我口说无凭,有报告在这,所有的指标都正常。”
沈栀意随意瞥了一眼,“池总,你未免也太较真了,我的想法不重要。”
她对此毫无兴趣,有没有病和她没有一分钱一毛钱的关系。
池砚舟凛声说:“重要,万一哪天你喝多说漏嘴了,怎么办?”
沈栀意昂起头回:“你在质疑我的人品。”
池砚舟:“没质疑,我就是辟谣,以我们的关系,你说的话可信度极高。”
因为她是所谓的枕边人。
沈栀意摩挲指腹,直截了当问:“哦,那你为什么怕冷?”
池砚舟的眼神松动,语气些许不自然,“我感冒了不行吗?”
不咳嗽不发烧嗓子不哑?是哪门子感冒?
沈栀意眉头蹙起,目光停在他手中的矿泉水,女生葱白的手指轻轻指过去,“那你多喝热水,少喝点冰水,省得哪天真的肾虚。”
不仅如此,冰箱里有许多瓶冷藏的矿泉水。
虽然多喝热水像渣男语录,却是老一辈的智慧结晶。
池砚舟无奈地微扬唇角,“沈栀意,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沈栀意莞尔笑笑,弯起漂亮的眼睛,“我盼你好啊,我希望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不然谁给我发工资,还有一半尾款呢。”
池砚舟摇头笑着叹息,“只惦记钱。”
沈栀意理直气壮说:“我就是一普通人,喜欢小钱钱很正常吧。”
池砚舟腔调慵懒,“正常,没人嫌钱多。”
沈栀意吞了无数个哈欠,眼睛快要睁不开,“池总,老板,我可以去睡觉了吗?你不困我很困。”
不知不觉中,她和池砚舟的对话没有客气和疏离,越来越接近熟悉的朋友。
池砚舟:“去吧去吧,好像我虐待你。”
躺在床上的沈栀意,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池砚舟好面子,听不得一丝不好听的话。
小字备注:其实他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不用怕他。
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记录器提醒她,距离离婚还有305天,大约10个月的时间。
时间说快也快,相处了两个月时间。
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敢反驳他,放在两个月前,根本不敢想。
女生抱着超大的玩偶睡觉,不知道离婚的时候能不能带走。
梦没有给她答案。
翌日,南城热浪滔天,高温不知何时褪去。
沈栀意打开衣柜,不知何时,里面又多了许多新衣服,有上衣、下装、连衣裙,颜色各异风格相似,最重要的是,吊牌已摘且清洗干净。
池砚舟果然好面子,说他抠,他就买一堆衣服。
沈栀意挑了一件紫色碎花连衣裙,腰围刚好不大不小,像为她量身定制。
她在门口又撞见池砚舟,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
男人主动问好,“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池总,我先走了,师兄开会。”
打工人最怕领导突然的关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栀意跑进电梯,将男人甩在身后,池砚舟自言自语,“跑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无人回答他,早已没有女生身影。
池砚舟踏进办公室,询问助理,“梁修宴派谁去?”
“啊,什么?”周泽川接收到老板冷冽的眼神,大脑迅速反应,“我现在去问。”
池砚舟转动黑色钢笔,掀起眼睫,“你最近工作有点……”
一时间不知用什么词形容,认真归认真,但没有之前效率高。
周泽川:“老板,我反思。”
池砚舟关心道:“家里没有出什么事吧?要不要休个假?”
最怕老板突然的慰问,一般杀猪或者送人上路之前表现得和蔼可亲。
周泽川推拒,“不用,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楼上两口子下半夜在吵架。”
池砚舟脱口而出,“吵什么?”
他不是爱八卦的人,听到两口子下意识问了出来。
周泽川哀嚎,“女的说男的天天打游戏不睡觉,男的说你睡自己的呗,然后就吵起来了,摔键盘摔椅子的。”
池砚舟:“多大点事。”
“就是说,吵一宿。”周泽川:“不过,情侣和夫妻好像就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我俩两个单身汉肯定不明白。”
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投来一记凛冽的目光,周泽川噤若寒蝉,迅速改口,“老板,你不是单身,只有我是,我这个单身狗去给梁总打电话。”
紧急找补,下一秒似乎人头要落地。
过了十分钟,周泽川汇报,“研发部想去的员工都报了名,听说规格较大,行业里有不少大佬参加。”
他补充,“沈小姐也报了名。”
池砚舟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我又没问她。”
“哦,我多话了。”周泽川表示,下次还敢。
毕竟,有些男人的嘴比死鸭子还硬,在意非说不在意,想知道还要说不想。
8月31日,宁城高新区管委会无人机交流发布会如期举行。
本场发布会由宁城牵头,邀请南城,两地共创一个无人机研发基地。
发布会在南湖迎宾馆举行,从南城过去只需一个小时。
沈栀意站在衣柜面前犯了难,不能给公司丢脸,最终挑了一件米白色的方领法式连衣裙。
长度到小腿肚,端庄大方大气。
池砚舟坐在沙发上等她,上下审视一番,“你去发布会穿裙子?”
沈栀意低头瞅了几眼,“我一直这样穿啊,这是你买的连衣裙,不暴露还挺正式,显示我们公司对发布会的重视。”
池砚舟清了清嗓子,“这样啊,挺适合你的。”
沈栀意疑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发布会?”
池砚舟挑眉看向餐桌,“你的邀请函放在桌子上,我眼睛不瞎。”
“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沈栀意瞄到时钟,捞起邀请函。
男人看到她圆圆的后脑勺,喊住她,“开车别戴鲨鱼夹,危险。”
沈栀意摆手,“没事的。”
池砚舟快步走到女生的身旁,抬手取下女生后脑勺的夹子,动作流畅自然。
他们两个人都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
沈栀意不解问:“为什么?”
“你看。”池砚舟点开一条新闻,一名女子开车佩戴鲨鱼夹,急刹车时,鲨鱼夹插进了后脑勺。
另一条视频是交警做的实验,撞击时的冲击力,鲨鱼夹会成为凶器。
“咦。”沈栀意吓得心脏一跳,“那我不戴了,我扎头发。”
她抬手编了一个麻花辫,“池总,你还挺细心的嘛。”
池砚舟:“今天司机送你,我用不到他。”
沈栀意思索两秒,“好,谢谢池总。”
又是谢谢,池砚舟无奈笑道:“说了我对‘谢谢’过敏。”
沈栀意破罐子破摔,“习惯了,懒得改。”
“那就慢慢改。”池砚舟想到一个解决方案,“你一天不和我说‘谢谢麻烦你了不客气’之类的敬词,我给你转一万块。”
沈栀意睁大眼睛,“池总,你钱多的要当散财童子啊。”
她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一万块。
池砚舟摊开双臂,“你就当我钱多地花不完,想花钱。”
是钱啊,沈栀意欣然答应,“好,从今天从此刻开始吗?”
池砚舟颔首,“对,我录音了,放心我不赖账。”
沈栀意的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笑,眼波流转,“好,你不准耍赖。”
她快要爱死这份副业了,池砚舟就是她的财神。
池砚舟:“不耍赖,你去吧。”
司机王叔在地库等候,见到沈栀意,毕恭毕敬说:“太太,池总特意在车里放了面包和水果,您可以先垫垫肚子。”
“好。”沈栀意打开车载冰箱,里面有葡萄、红豆冰面包,全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她摸到一个保温杯,和她的玩偶出自同一形象。
看来,池砚舟将多喝热水记在了心里。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在宁城一家餐厅门口停下,沈栀意:“怎么不是去酒店?”
王叔:“池总交代,先带您去午饭,再去发布会来得及。”
池砚舟的面子工程,如果不是沈栀意了解他,知道这都是演戏的一环,恐怕会被他的糖衣炮弹击碎。
一个顶级骨相身高一米九的帅哥,舍得花钱,即使毒舌但偶尔贴心,一般人真的招架不住。
沈栀意将池砚舟的备注改成了[池财神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池总,好吃。】
池财神爷:【那你多吃点,这家没有油麦菜和肥肉。】
沈栀意:【我也不会点,只有你会点。】
池财神爷:【我以为大人不会这么挑食。】
沈栀意:【大人也有挑食的权利!!!】
三个感叹号,看出她的愤怒了。
池砚舟不逗她玩了,【摸摸头.gif,别气.gif,我的错.gif。】
池财神爷:【我们家餐桌封杀了油麦菜和肥肉。】
沈栀意:【我去酒店了,拜拜。】
她抬手扇了扇发烫的脸颊,这顿饭越吃越热是怎么回事,还是空调制冷不行。
池砚舟什么时候保存的表情包,还是她喜欢的卡通形象。
还有,谁和他是我们家。
下午两点,发布会开始签到,沈栀意在签到台看到了本该在南城的池砚舟。
她环顾四周,像特务接头似的,挪到男人身边,“池总,你怎么在这?”
池砚舟搁下签字笔,“主办方邀请,推辞不过,只能赴约。”
沈栀意:“那你忙,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池砚舟拎住她的包,“回来,我们是一个公司,人到齐了一起进去。”
“好。”沈栀意乖乖站在老板身后。
一个西装革履约摸30岁的男人,过来和池砚舟打招呼,“池总,好久不见,第一次见你带女助理。”
池砚舟介绍道:“不是,这是我们公司的工程师,沈栀意。”
一旁的周泽川向沈栀意通气,【蓝郡科技创始人方明轩。】
方明轩:“池总太低调了,这么漂亮的工程师藏的真严实。”
池砚舟意味深长看着身边的姑娘,“沈栀意是我们公司的招牌,自然要好好保护,万一被人挖走了,损失惨重。”
方明轩开玩笑说:“看来池总宝贝得很。”
池砚舟应声,“那是自然,独一无二。”
沈栀意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红透,不知道的以为在说他老婆,而不是员工。
星熠的同事陆陆续续到齐,一行人走进会场,男俊女美,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池砚舟低头和沈栀意交代,“我去打个招呼,一会回来。”
沈栀意愣怔住,和她说做什么。
为了避免有人误会,她喊周泽川,“周助,池总有话和你说。”
珍爱生命,远离池砚舟。
方明轩和梁修宴熟悉,两人之前也认识,“你们公司招人看颜值的吗?我应该加入星熠的,每天上班动力十足。”
梁修宴笑笑,“漂亮是小师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她的能力更是优秀。”
沈栀意讪讪笑,“方总,是师兄言重了。”
方明轩认真看了眼沈栀意,“沈栀意是吗?可以加个微信吗?方便日后沟通交流。”
对方是老板,沈栀意哪里敢拒绝,“可以呀。”
“我也扫一下。”
交流会交流技术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拓展人脉和资源。
职场和社会生存法则,沈栀意不爱社交,在这个场合,被迫变成E人。
方明轩打听,“你小师妹有对象吗?”
梁修宴:“没有。”
方明轩:“不应该啊,你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啊?竟然没人追。”
对方似乎对小师妹有兴趣,梁修宴实话实说,“不禁止,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但同个部门的不可以。”
方明轩惋惜,“那梁总没戏了。”
周泽川发出问号,什么时候制定的政策,他怎么不知道,梁总没戏,这是池总有戏?
交流会的话题随着池砚舟的加入而改变,有人奉承,“池总年轻有为。”
有人附和,“不止,还英年早婚。”
“我一直以为是谣传,竟然是真的。”
“不知道池太太是何许人也,今天也不在现场。”
周泽川:就在你们面前,可惜你们都不知道,除了当事人,只有他知道。
池砚舟瞥向远处的沈栀意,她正和一位女工程师聊天,眼神温柔,“我老婆她很漂亮,能力突出。”
顿了顿,男人道:“和沈栀意比不分伯仲。”
唯一的知情人周泽川:何止是不分伯仲,分明就是一个人。
“不知池太太从事什么工作?”
池砚舟坦言,“无人机工程师。”
“难道在现场吗?”
众人在会场里逡巡,试图找到池太太的踪迹身影。
池砚舟微挑眉头,“你猜?”
男人勾起嘴唇,“不卖关子,我老婆她一心一意只想研发无人机,不想被人过度关注,所以不便告知。”
“没想到池总是妻管严啊。”
池砚舟坦荡承认,“是啊,听老婆话的男人才有前途。”
“难怪池总的公司越做越大。”
另一位当事人听完刚刚的对话,内心毫无波澜,池砚舟口中的老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池砚舟望向手机,“抱歉,接个电话。”
男人没有避讳众人,“老婆,结束我马上回去。”
“放心,我不喝酒。”
沈栀意看着她的手机,黑屏中,根本没接到电话,池砚舟这是真能演啊。
奥斯卡不给他颁个小金人,可惜了。
突然,沈栀意脑海里闪过一根弦,不对,也许是真的老婆呢。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第26章 靠枕 用完就扔啊,沈栀意
男人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婚戒, 在聚光灯闪耀。
池砚舟已婚的消息得到池家人的证实,只是关于池太太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谜。
大家对池太太好奇, 出于现实因素考量。
一方面担心无形中得罪,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够借机争取合作。
池砚舟假装挂断电话, 男人致歉, “耽误大家时间了。”
有人应声, “没有没有, 池总和太太感情真好。”
男人扬起眉峰,“那是自然,我好不容易追到她, 一定要好好珍惜。”
池砚舟一边说话,眼神瞥向他处, 看到沈栀意时, 他微挑眉头。
他隔着众人和她对视, 目光在空中汇聚。
漆黑的桃花眼撞上清润的眼眸, 无声相遇。
男人的白衬衫一丝不苟,气质在一众男人中突出,矜贵斐然, 却又带着肆意洒脱。
他的嘴唇噙着笑, 那双黑眸盛满了光。
视觉与听觉在同一时刻受到冲击, 沈栀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论真假,无比佩服池砚舟的演技。
女生迅速错开视线, 心跳不受控悸动, 继续和旁边的人聊天,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方明轩问梁修宴,“你们池总的太太你也没见过?”
梁修宴不在意, “没有,池总的太太是谁,和我无关,和无人机也无关。”
他在人群中寻找沈栀意,一股异样涌上心头,为什么池砚舟会在小师妹身边。
只是,他们的衣服却格外的契合。
米白色的连衣裙和白色衬衫,相似的颜色,相同的气场。
怎么会这样呢。
方明轩分析,“这可说不准,他太太是无人机工程师,如果不在你们公司,最后你的研发成果为别人做了嫁衣,不是得不偿失。”
梁修宴:“池总不是这样的人。”
没有多加思索脱口而出的想法,最能代表内心,共事时间不久,对池砚舟已经有天然的信任。
方明轩:“男人嘛,万一被感情困扰,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总归他们是一家人。”
梁修宴反问回去,“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池总是昏庸的人吗?”
“不是。”
方明轩转开话题,“算了,还是聊聊你小师妹吧,从来没听你说过。”
梁修宴:“我提我小师妹做什么?你少打她的主意。”
方明轩笑笑,“认识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你这里是一条死路。”梁修宴正色道:“至于其他,你别想了,小师妹喜欢的不是你这个类型。”
“我什么类型?”
“总之你不是她喜欢的,我要替她把好关。”
方明轩追问:“是你想把关,还是另有目的?”
梁修宴低头笑,“你想多了。”
池砚舟路过此处,恰巧听见他们的对话,谁让他听觉好。
从‘小师妹’这几个字开始,后面的话全跑进他的耳中。
男人不由地嗤笑一声,把关?把哪门子关。
人家结婚都没有告诉你。
管委会主办方负责人思维活络,没有遵循守旧,晚餐采用自助的形式,避免糟粕的酒桌文化。
然而有些人在哪里都能组局。
不喝酒的沈栀意和梁修宴逃离无聊的应酬,选了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
他们靠技术吃饭,不是靠喝酒吃饭。
只是,池砚舟竟然和他们的想法类似,拉开沈栀意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熟练。
“池总。”
“池总。”
梁修宴和沈栀意微微惊讶,老板不在总经理那一桌坐着,反而来了这里。
他们只是员工和下属,对老板有疑问没有问出口。
池砚舟解开袖扣,自顾自解释,“我老婆不让我喝酒,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沈栀意哂笑道:“不介意,池总,您随意。”
他是演上瘾了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不需要秀恩爱。
周泽川:老板最近得了‘我老婆’综合症吗?这三个字不离口。
池砚舟和梁修宴边吃饭边聊工作,主要围绕九月份的新品发布会。
星熠不是行业内一流的企业,如何做到一鸣惊人,让公司的名头响彻天际,与新机脱不开关系。
沈栀意认真听,争取不漏掉任何一个信息点,以至于她忘了吃饭。
突然,池砚舟扭头问她,“沈栀意你还是单身?”
沈栀意老老实实回答,“是的,池总,你放心,我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不会影响工作。”
女性职场困境一直存在,你没结婚担心你要结婚,你结婚了担心你要生孩子,你生孩子担心你要带孩子,你生了一胎担心你生二胎。
总之,他们默认女性会被家庭裹挟。
当领导关心你的个人情况时,下意识会以为他担心你能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
池砚舟掀起眼睫,语气平缓,“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转而问:“你和梁总你们认识几年了?”
沈栀意不知道池砚舟的目的,仍顺着他的话回答,“三年多,池总,我和师兄是纯洁的同门师兄妹关系,不会影响工作。”
池砚舟注视斜前方的梁修宴,“梁总也是这样认为的?”
梁修宴神色无波澜,“是。”眼底和心底同时升起一团疑惑,老板的问题属实奇怪。
池砚舟搅动盘里的意面,“那怪可惜的,不能内部消化了。”
沈栀意:“不可惜。”
他今天吃错了药吗?关心她和师兄的终身大事做什么。
周泽川用余晖偷看老板的表情,可惜吗?压不下去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晚餐结束,池砚舟和同行寒暄几句,星熠科技的人返回南城。
一下午以交流为主,收获颇丰。
即使各家有所保留真实的技术发展水平,能从少有的信息中窥探一二。
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无人注意到,池砚舟跟着沈栀意的脚步和方向。
她停下,他也停下,她走,他跟上。
池砚舟径直走到车子旁边,男人倚靠在车身上,黑眸闪动,腔调随意,“沈栀意,蹭个车,我回不去了。”
“你……”问题还没有问完,沈栀意瞄见梁修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旋即将池砚舟塞进后排座位。
女生睁大眼睛,双手合十,恳求道:“池总,拜托,别说话。”
她迅速关上车门,用身体挡住车窗玻璃。
“师兄,怎么了?”
梁修宴问:“小师妹,你开车可以吗?”
沈栀意装作镇定,“可以,没多远的路程,师兄你开车注意安全。”
梁修宴向她的身后看,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看不出其他,“那好,晚上回去报平安。”
师兄渐渐走远,直至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沈栀意长舒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借助微弱的顶灯,她看见他的薄唇似笑非笑,等待她给他一个理由。
沈栀意故意不提刚才的事,“池总,你的车呢?”
池砚舟理直气壮,“给周泽川开了,我和你一道走,不用绕路。”
沈栀意困惑道:“你蹭车蹭上瘾了吗?”
她没有往中间坐,而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担心老板和她秋后算账。
池砚舟语气悠悠然,“怎么,不可以吗?”
沈栀意尴尬笑笑,“可以,反正是你买的车。”
汽车上路,驶入高速公路。
池砚舟佯装闲聊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梁修宴你结婚了?”
沈栀意趴在车窗边,看窗外的弯月,“师兄又不催婚,告诉他还得解释为什么结婚,可能还要教训我,多麻烦啊,毕竟是和陌生人结婚。”
池砚舟勾起唇角,“那看来你们也没多熟。”
沈栀意如实说:“和宁宁比的确不算熟。”
池砚舟偏头下意识问:“那和我比呢。”
一个死亡问题,沈栀意挠挠鬓角,为难道:“那个,这个,我和你就是……”
她不是擅长说谎的人,陡然被问到熟不熟的问题,一时间想不好说辞。
犹豫的片刻,池砚舟敛了表情,“我明白了。”
男人微阖眼眸,闭目养神。
沈栀意蹙眉转过头,傲娇的池砚舟,和小朋友似的,比谁和谁关系更好。
多大的人了。
沈栀意从副驾驶捞起抱枕,手指在玻璃上画圈。
脑海里反复播放池砚舟晚上说的话,温柔的神情宠溺的话语,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电话对面的女生长什么样子呢?长头发短头发?可爱的还是温柔的?
沈栀意摇摇脑袋,祛除杂念,池砚舟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都与她无关。
10个月后,他走他的独木桥,她走她的阳关道。
女生打了一个哈欠,她歪在座椅上补觉,王叔开车平稳,沈栀意很快进入梦乡。
只是,座椅靠背杠到后脑勺和脖颈,睡觉不舒服,她来回寻找舒适的位置。
一直寻不到,舒服敌不过困意。
待她睡熟以后,池砚舟将沈栀意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小声交代司机,“王叔,空调调高一度。”
他垂眸看她,好似找到了舒服的睡觉姿势,嘴唇露出淡淡的笑意。
女生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抬手挠了挠鼻头。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沈栀意枕了一个小时,池砚舟保持一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小时。
直到回到臻悦府。
池砚舟赶在司机之前开口,用气声说:“嘘,还在睡。”
大约过了一分钟,沈栀意睁开眼睛,入目是男人墨黑的瞳孔。
她反应一秒,从池砚舟肩膀弹开,“池总,抱歉,我不知道。”
“用完就扔啊,沈栀意你这就不厚道了。”
池砚舟活动活动麻了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不是挺熟的吗?睡着了还不忘枕在我的身上。”
沈栀意心虚说:“那你推开我不就好了。”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她对他避而远之的态度,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可是,眼下不争的事实是她枕在他的肩膀上。
池砚舟淡定扯谎,“倒打一耙啊,沈栀意,肩膀借你枕了一路,没有一句谢谢。”
沈栀意:“谢谢。”
不知道矜贵的大少爷借此提出什么要求,刚刚一副他被占了便宜的表情。
“下车回家。”
“好。”
沈栀意意识逐渐回笼,时不时瞅一眼池砚舟,次数多了,自然会被当事人抓住。
男人问:“有事啊?”
“没有没有。”沈栀意欲言又止,在打开玄关大门的那一刻,她终究问了出来,“池总,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老婆啊?就是那种没有名分,或者刚回国的白月光朱砂痣之类的。”
池砚舟将手机揣进兜里,“怎么说?”
“你晚上的电话。”
女生的言外之意是,她没有接到电话。
池砚舟按开顶灯,俯下身凑到女生的眼前,审视观察许久。
男人直起上身,措辞严厉,“沈栀意,我很好奇,你天天在想什么?不能是没拨出去任何号码吗?”
沈栀意松了心弦,堵在胸口的棉花随话语消散,女生嘟囔说:“主要是你晚上也不像演的啊,情真意切,那语气和表情骗了多少人。”
池砚舟得意说:“只能说天赋,天生的演技派。”
沈栀意夸赞,“那你演技可真好,可以进军娱乐圈,池总,就你这身高颜值,一定能爆火。”
池砚舟话锋一转,目光锁住女生,“沈栀意,我是看出来了,在你心里我一定要有个污点,花心、肾虚,现在连出轨都出来了,不知道下次是什么。”
沈栀意替自己辩解,“我想象力丰富了一点。”
“何止是一点。”池砚舟抬起长腿,走到水吧台,倒了两杯温水,无奈道:“下次脑补请脑补一点我优秀的品质,比如始终如一、深情、唯爱老婆这种。”
沈栀意抱着水杯,“好。”
池砚舟:“很勉强?”
沈栀意摇摇头,“不勉强,就是你长得太帅,不像没谈过恋爱的人。”
池砚舟慢悠悠感叹,“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你觉得我是渣男脸。”
沈栀意:“池总,我错了,我去睡觉了。”
她放下水杯,向卧室的方向跑去。
男人在身后喊她,“回来,你晚上不是没吃饱?”
沈栀意怔怔然,“你怎么知道?”
晚上虽然逃脱了酒局,由于池砚舟和他们坐在一起的缘故,不时有人来敬酒。
无法安心吃饭。
池砚舟微张嘴唇,拧起眉头,“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倏然,沈栀意的脸颊红透,“意外意外,池总你快忘记。”
池砚舟打开包装袋,“没叫,我猜的,晚上那个场合,怎么可能吃饱。”
空气中弥漫辣椒和花椒的香味,直直往沈栀意的鼻腔中钻。
她的脚不听使唤,调转方向,直奔餐桌。
一盘通红的麻辣小龙虾,单只有半个手掌那般大,他点了一份凉面,面条配龙虾汤汁。
金黄的鸡翅、牛肉滋滋冒油。
一份捞汁大海鲜,由花螺、蛏子、帝王蟹、斑节虾、皮皮虾组成。
池砚舟点的菜属实犯规了,谁能忍住。
这一桌子夜宵,勾引她的味蕾。
沈栀意的口腔疯狂分泌津液,她咽了咽口水,戴上手套剥虾。
“池总,你人真好。”
滴,池砚舟收获一张好人卡。
“没人和你抢。”
沈栀意抬头看向对面坐姿慵懒的男人,“你不吃吗?”
池砚舟:“不吃,油太大。”
沈栀意试探性问:“所以你是有胃病且不吃辣的霸总吗?”
男人的眼神定住她,女生说:“一个合理猜测。”
她低头继续剥虾,将面条浸泡在汤汁中,吸取调料的香味。
池砚舟幽幽叹口气,“体检单白看了。”
沈栀意又问:“那你不吃辣?”
池砚舟气极反笑,“沈栀意,你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啊,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有几个月了吧,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吃饭,但也吃过不少顿吧。”
沈栀意理直气壮反驳,“我没注意,再说,我关心你吃什么干嘛?又不是做饭。”
每次和老板吃饭,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吃完回房间。
池砚舟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嗓音低沉,“行,只关心我什么时候给你打尾款。”
沈栀意抬起下巴,“关心钱很正常吧,毕竟赖账的甲方多了去了,一个个都挺不要脸的,我维护我的正当权益。”
“放心,我不赖账。”
池砚舟顿住,脸色微动,给她下一剂安心药,“领离婚证当天就结尾款。”
沈栀意收起笑容,惴惴不安问:“池总,我们离婚了,那我要离职吗?”
此时距离离婚还有10个月的时间,她要为以后打算。
副业的钱是可以保证她的基本生活,但她不想放弃工作,研发无人机这是她的理想。
女生的眼里流露悲伤,池砚舟的心脏蓦然被揪了一下,“不用,一码归一码,我们是合同到期,又不是分手,你这么优秀的工程师,我也舍不得。”
“池总,你人真好。”
滴,池砚舟收获第二张好人卡。
今晚两张好人卡,男人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寂静的深夜,提前讨论了一年后的情况,沈栀意和池砚舟没有言语。
情绪莫名低落,好似分别近在咫尺。
她吃夜宵,他看她吃饭。
女生的碎发如落叶一般垂落下来,快要沾到汤汁。
池砚舟条件反射伸出手臂,却悬在半空中,即将落在女生的额头时,他收了回去。
男人提醒沈栀意,“你的头发快要掉到碗里去了。”
“好。”沈栀意用手腕蹭了蹭头发,扰人的碎发不听她的话,索性不再搭理。
突然,女生叫了一声,“啊?”
龙虾的汤汁蹦到沈栀意的眼睛,瞬间刺痛,看不见任何物品。
池砚舟推开椅子,急忙问:“怎么了?”
第27章 做梦 沈老师,我亲的对不对?
不幸的是, 女生的两只眼睛都中了招。
沈栀意的眼睛紧紧闭上,一股冷冽的男人气息向她袭来,只觉得池砚舟靠近了她。
她紧张地回:“没什么, 辣椒进到眼睛里了。”
池砚舟俯下身担忧说:“我来看看。”
男人看了看女生微红的眼睛,他瞥见餐桌上红彤彤的汤汁, 浮了几根小米辣。
“用清水冲一下。”
沈栀意应声, “好。”她小心翼翼睁开右眼, 摸索餐桌到吧台的行进路线。
“跟紧我。”池砚舟将凳子踢到里侧, 扫清路上的障碍。
小小的一截路,短暂的几十秒,时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沈栀意什么都看不见, 灰色的、朦胧的景象,笼罩在她的眼前, 没有完整的画面。
那股似有若无的冷调香气, 直直钻进她的鼻腔, 干扰她的方向。
她想要避开, 渐渐偏离了走道,向桌子走去。
池砚舟时刻注意身后的人,在她即将磕碰到桌子边缘时, 及时喊住了她, “小心。”
男人牵住她的手腕, 磁性的嗓音在深夜响起,“这边。”
沈栀意的手上覆盖一层温热, 男人掌心的薄茧刮到她的皮肤, 酥麻的感觉传到整根手臂,她挣脱不开。
池砚舟用温水浸湿纸巾,放到沈栀意手中, “给你。”
女生借助湿纸巾,擦掉眼中的辣椒水,她眨眨眼睛,得见光明。
池砚舟:“好一点了吗?”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沈栀意几不可查地后退几步。
“好多了,没什么事。”
她看向墙面的时钟,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两分钟,怎么好像有一刻钟那么漫长。
池砚舟反应过来,他有点大惊小怪。
男人的眼神随意转向别处,他望着一片狼藉的餐桌,“还吃吗?”
沈栀意吃了大半碗面条,肚子八分饱,但就这样丢掉,于心不忍,“吃,不能浪费粮食。”
“算了,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
男人拉开餐椅坐下,戴上一次性手套,解决剩下的小龙虾和海鲜。
沈栀意坐在他的对面,将扰人的头发挽起来,“你不是不吃。”
池砚舟剥开一只虾,懒洋洋道:“听沈老师的话,不能浪费粮食。”
结果,麻辣小龙虾呛到他的嗓子,他紧急灌下一口水。
男人闲聊,“你喜欢吃海鲜可以去海边。”
“有空再去,我没有年假。”
沈栀意揉揉胃,晚上吃撑了,她贴着椅背站立,身姿笔直挺拔,好似是军训练军姿。
池砚舟解决完最后一个花螺,勾起嘴唇打趣道:“你这么喜欢罚站?”
沈栀意咕哝:“我站一会儿,消消食。”
她小声说:“池总,你试试舔一下自己的嘴唇。”
池砚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仍选择听她的话,男人照做,问:“怎么了?”
“没怎么,有辣椒油。”
沈栀意瞎扯,她在心里腹诽,也没毒死他啊,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毒。
池砚舟陪她待在客厅,胳膊架在椅背上,假装无意闲聊,“你晚上加那么多人要做什么?物色对象还是跳槽的公司?”
沈栀意斜乜他,“都不是,我不找同行做对象,至于工作,星熠很好,主要是吧,大家都在一个行业,以后参加峰会和比赛都能遇见,拒绝怪尴尬的,再说了,人家只是沟通技术,你思想纯洁一点好不好?男生加女生或者女生加男生,不都是为了谈恋爱找对象。”
池砚舟幽幽道:“行,是我小人之心。”
男人收拾好餐桌,将垃圾放在门口,坐回原位。
沈栀意绕着沙发散步,最后坐了上去,抱住玩偶,“况且加个微信而已,又不聊天,也看不到朋友圈,设置仅聊天就好了啊。”
池砚舟听见前半句沾沾自喜,回过神来,在心里盘算,他算同行吗?
很快自问自答,不算,他又不是无人机工程师。
男人点开置顶的狐狸头像,找到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条横杠,没有任何内容。
他拧起眉头,“你不发朋友圈?”
遭了,刚加池砚舟微信时拖进了分组里,老板应该看不出来吧。
沈栀意讪讪笑,手指捏紧抱枕,猛烈点头,“啊,是,不爱发,都是熟人,怪尴尬的。”
总不能说,老板你也在【仅聊天】的分组里,我不是不发朋友圈,单纯是你看不见罢了。
池砚舟意味深长地看向女生,眼睛聚焦,“噢,是这样吗?我以为你屏蔽了我。”
沈栀意摇摇头,面无波澜,实则内心的浪翻了天,“没有没有,就是不爱发,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池砚舟颔首,“成语会的挺多。”
两个人手里端的是情侣马克杯、脚上穿的是情侣拖鞋,除了物器,其他和情侣无关。
室内安静无声,钟表指针摆动的声响,如同普通白噪音,抚慰人心。
只是在此刻,却增加了敲击的错觉。
沈栀意担心池砚舟察觉出朋友圈的猫腻,连忙扯开话题,“池总,你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浪费吗?”
池砚舟环视四周,一眼望到头的横厅,“不觉得,刚刚好。”
男人直直盯着女生,眉峰一皱,“沈栀意,你是在故意转开话题吗?”
沈栀意强装镇定,“不是,我就是好奇,你看看你住这么大户型的房子,之前就你自己,你怎么不养宠物?猫猫狗狗或者鱼,都很可爱。”
池砚舟慵懒说:“我只养人,不养动物。”
沈栀意纠正他的措辞,“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池砚舟语气悠然,“沈老师是要给我上生物课吗?”
沈栀意:“不是,我纠正你的错误。”
好在,他不再纠结在朋友圈的事情上。
池砚舟好奇问:“你想养猫、狗还是鱼?”
“都不想。”这儿不是她的房子,在她没有安家之前,贸然养宠物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还有别喊我‘沈老师’,奇奇怪怪。”
沈栀意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名叫‘LPP’的人发来信息。
【你好,沈栀意,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一起参加过无人机比赛,当时你是一等奖,我是二等奖,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你。】
沈栀意捞起手机,寻思如何回答,【是你啊,一下没认出来。】
池砚舟仗着身高优势,全程目睹他们的对话,“你认识的人倒挺多。”
应付完微信的消息,沈栀意认真道:“我不认识啊,他发了照片我才想起来,不能让人太尴尬,勉强搭话。”
池砚舟尾音拉长,“那你还挺贴心的。”
沈栀意怎么听出阴阳怪气的味道,他一向如此,比不上温柔的人。
她警告男人,“你不能偷看我的信息,不道德。”
池砚舟扬起嘴唇,眼神落在女生的身上,“那你高看我了,我是一个没有多少道德的人。”
沈栀意觑了他一眼,没有道德还挺得意,“我去睡觉,池总,你重修道德与法治课吧。”
池砚舟和她同步起身,“沈老师教的话,我才考虑去上课。”
沈栀意耳尖发烫,脸颊慢慢烧起,她绷着脸,“池砚舟!不要喊我‘老师’,我不是老师。”
“遵命,沈工。”
男人字斟句酌从舌尖吐出这四个字,重音全程压下,‘沈工’和‘沈老师’听起来一样。
沈栀意拒绝和无赖的人聊天,一点都没看错他,分明就是渣男脸,渣男一个。
夜已深,次卧的枕头成了池砚舟的替罪羊,遭受女生的重捶。
清晨,晨曦划破东方云层。
臻悦府主卧内,暧昧气氛呈指数级增长,室内温度节节攀升。
池砚舟将沈栀意困在怀里,抱在他的腿上,不让女生逃离。
两人额头相抵,漆黑的眼眸锁住清润的瞳仁。
鼻息相融,似蚕丝交织,千条万缕。
池砚舟吻在沈栀意的唇上,含住她的唇珠,男人虚心请教,“沈老师,我亲的对不对?”
“沈老师,要张嘴吗?”
“沈老师,你好热。”
“沈老师,你不要乱动。”
她的唇很软,很软,又好亲,像涂了蜜的毒药,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池砚舟一直喊‘沈老师’,箍住女生的后脑勺,向他怀里压。
“砰”,他抱着沈栀意倒在了床上。
梦戛然而止,怦然停下。
男人睁开眼睛,嗓子又痒又哑,他下床走到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重重灌下,喉结滚动。
堪堪压下心里的躁动。
该死的梦。
内裤被池砚舟扔进了垃圾桶里,欲盖弥彰地盖上几层纸,从表面看不出异样。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做这种梦。
根本不算春.梦,就没有进行到下一步,只是抱在腿上、抱在怀里亲罢了。
此时刚过早上六点,池砚舟再无困意,去健身房里跑步。
在跑步机上跑了五公里,男人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男人回房间的路上,撞上沈栀意,他表情不自然打招呼,“早。”
目光却不自觉看向她的嘴唇,她涂了一层口红,水润、微红。
真的好亲吗?
好不好亲,与他无关。
池砚舟清了清嗓子,强制让自己错开视线。
沈栀意弯起眉眼,“早,池总,我先走了。”
星熠科技顶楼,周泽川看老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满脸愁容,“老板你怎么了?”
池砚舟捏了捏鼻根,“没睡好。”
一个梦扰乱了他的思绪,威力不亚于股市动荡,在同个屋檐下相处,的确会有奇奇怪怪的事发生。
周泽川说:“上午没有会,可以休息。”他递上一堆文件,“老板,签字。”
池砚舟拔开钢笔,随便签了一个地方。
助理提醒,“签错地方了,我去重新打印一份。”
周泽川:老板今天怎么回事?和老板娘吵架了?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了吗?
签完所有的文件,池砚舟躺在休息室的床上,闭上眼,沈栀意的模样浮现在他的眼前。
结了婚之后奇奇怪怪。
男人刷会新闻,忘了昨晚的梦,成年人的生理需求而已,他身边只有沈栀意一个女生,抬头不见低头见,梦见她很正常。
只是,不得不感叹,大数据是懂推送的,【吊桥效应是怎么回事?】
池砚舟鬼使神差点了词条。
吊桥效应指在特定情境下带来的心跳加速,被人误以为是心动。
一旦脱离了这类环境,再想起此人,并没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是吗?他不知道。
下班后,池砚舟犹豫片刻,选择回臻悦府。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逃避什么呢?一个梦而已,至于耿耿于怀一整天吗?
另一位当事人又不会知道。
无人机研发进入尾声,进入最难的阶段,沈栀意每天需要加班,池砚舟照常在车里等她。
借用他的话,晚上一个女生开贵一点的车不安全。
他提前坐进车里,不会被人发现,沈栀意由他去了,白得一位免费的司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昏黄的路灯照进车门,今晚有点不正常,池砚舟安静得不像他。
难得他不说话,沈栀意歪在椅子上睡觉,怀里抱着狐狸玩偶。
在一个十字路口,恰逢红灯,池砚舟踩下刹车,放下副驾驶的遮挡牌,挡住对面会车的灯光。
不让刺眼的光照到沈栀意的眼睛。
此地,距离臻悦府只剩下一个路口。
“到了啊,回家。”沈栀意并没有注意到放下的挡板,现在池砚舟开车,她放松了许多,只想睡觉。
客厅灯光强烈,沈栀意指了指男人的下巴,“池总,你这里长了一颗痘。”
池砚舟摸摸下颌,有一个凸起,“可能上火了。”
男人喝口水降下火,嘴巴莫名很疼。
沈栀意问:“怎么了?”
池砚舟打出手机的镜子功能,“嘴里有一个小白点。”
沈栀意:“应该是口腔溃疡,喷桂林西瓜霜就好,我下单了。”
她感慨道,“池总,你是真的不能吃辣。”
吃一次龙虾,口腔溃疡加长痘,附赠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池砚舟不以为意,“没多大事,秋天天气干燥,没有习惯。”
他与沈栀意隔开距离,他要弄清楚梦是偶然事件,还是另有原因。
沈栀意没有察觉出男人的疏离,反而抿唇笑,“其实往好处想,侧面说明一件事,说明你还年轻,在长青春痘。”
池砚舟接她的话,“是不是还能长个子?”
“那我不知道,不过你不用长了吧,已经很高了,再高不好找对象。”
沈栀意抬手比划了两个人的身高,25厘米的差距,每每需要仰望他。
为了她的脖子着想,她不会找太高的人谈恋爱。
池砚舟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语气认真,“我可以弯腰,可以低头,不让她昂头。”
沈栀意粲然一笑,“那祝你早日找到你喜欢的人。”
只是,心底无端涌出酸涩,极轻、极少。
被困意压制,没有太大察觉。
翌日是周末,一波新电影上映。
过了午饭时间,楚笙宁掐着点给沈栀意打电话,朋友周末不到中午不起床。
“意意,我案件结束了,陪我出来看电影啊。”
沈栀意很久没看电影,欣然答应,“好,你先买票,我把钱转给你。”
楚笙宁:“我请你呀,我们先吃饭。”
周六,商场人潮拥挤,热门餐厅门口排满了人,楚笙宁和沈栀意格外想吃烤肉,即使排队也要等。
“吃点垫垫吧。”
“行,你老公呢?”
“不知道。”
两个女生专注聊天,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时,有一个痞帅的男人向她们走过去,季淮茗笑容不羁,“好巧啊,楚笙宁。”
离上次发生的意外过去了半个月,两个人中间没有见过面,陡然遇见一夜情的对象,除了尴尬,没有其他的情绪。
楚笙宁硬着头皮打招呼,“好巧,你去吃饭吧,我们也要进去了。”
季淮茗自来熟坐下,“今天遇到也是缘分,我孤家寡人一个,能一起吃饭吗?我请客,老同学叙旧。”
楚笙宁直接拒绝,“你可以问服务员要个小熊放对面。”
季淮茗:“那多可怜。”
他越过楚笙宁,问沈栀意,“是吧,沈栀意。”
沈栀意一脸茫然,???cue她做什么?
她给楚笙宁使眼色,征求朋友的意见。
楚笙宁不想朋友为难,“行吧,看在你请客的份上。”
她悄悄给沈栀意发消息,【点最贵的,宰死他。】
沈栀意:【你不心疼。】
楚笙宁:【不心疼,又不是我男朋友。】
另外一边,池砚舟从主卧出来,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次卧客厅阳台均没有沈栀意的身影。
他发出去一个问号,【?】
沈栀意:【???】
沈栀意:【我在做电灯泡。】
池财神爷回了一个问号,【?】
沈栀意:【???】
和池砚舟沟通太累,需要说的明确,【我和宁宁出来吃饭看电影了。】
池财神爷:【电灯泡咋回事?】
沈栀意:【偶遇高中同学,一起吃饭。】
池财神爷:【地址给我。】
在男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沈栀意将地址发了出去,她也不想的,但是是一万块转账啊。
餐厅太火爆,没有排到她们,楚笙宁和季淮茗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栀意去卫生间洗手,结果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她急忙转身,撞到了一个男人。
熟悉的冷调香气。
抬头果然是池砚舟,他问:“怎么了?”女生的耳朵红了一圈。
沈栀意支支吾吾,压低声音,扯着池砚舟向外走,“没什么,我们快走。”
池砚舟向后望,原来有人在接吻。
他垂眸笑道:“沈栀意你这么纯情啊,不就接吻吗?这都能脸红。”
第28章 电影 你接过吻
池砚舟被沈栀意扯出卫生间门前的走廊, 女生的耳朵越来越红,直至红透,蔓延到脸颊和脖颈。
俨然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两个人远离隐秘的区域, 在电梯口站着。
陆陆续续有人从他们面前路过,沈栀意拉开和池砚舟的距离。
男人身影颀长, 阴影落在她的身上。
沈栀意扬起下巴, 不甘示弱, “说的好像你接过吻似的, 一副渣男相,结果不也是没抱过没亲过,牵手还是因为演戏。”
清眸里满满的挑衅和不满, 不落人下风。
耳朵却暴露了所有。
池砚舟俯身勾起唇角,“你不也是, 彼此彼此。”
姑娘毫无杀伤力的回怼, 只觉得她可爱, 并不觉得受伤。
沈栀意理直气壮反驳, “我不一样,除了你,我牵过别的男生的手。”
池砚舟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只一瞬间, 即刻消失, 男人装作不经意问:“哦,谁啊?”
沈栀意顿住, 没有立即回答。
这人怎么问题这么多, 一定要刨根问到底。
姑娘脸上转瞬即逝的犹豫,被池砚舟精准捕捉,他的眼睛紧紧锁住女生的眼, “不会是幼儿园排队的时候牵的吧?”
沈栀意坚定道:“不是。”
池砚舟不放过姑娘脸上的任何一处表情变化,他追问:“那是谁?”
沈栀意故意卖个关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池砚舟:“因为你人好。”腔调轻描淡写,似乎在逗人。
沈栀意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我人不好,就不告诉你。”
这下,轮到池砚舟看不明白,不知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结婚以来,并不了解沈栀意的感情,不清楚她有没有前任或者暗恋的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是没有。”
沈栀意坚持,“你说错了。”
楚笙宁终于从季淮茗怀里脱困,从走廊拐弯,看到朋友和她的假老公,两个人杵在墙边,她惊讶道:“你俩在这做门神呢?”
她的出现打断了沈栀意和池砚舟的对话。
沈栀意点头,“嗯嗯。”一眼看出朋友补了口红,嘴唇比刚见面时鲜艳。
楚笙宁上前挽住朋友的胳膊,极小声问:“池砚舟怎么在这?”
沈栀意如实回答,“他说他要吃饭,然后给我转了一笔钱,买了我的地址。”
楚笙宁:“啧啧啧,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行四个人回到餐厅门前,刚好叫到他们的号,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女生面对面坐,池砚舟自然和沈栀意坐一排。
季淮茗像东道主,询问楚笙宁,“这位先生是?”
楚笙宁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意意的老……”
一句话尚未说完整,沈栀意抢在楚笙宁前面回答,女生微笑说:“池砚舟,我同事,凑巧遇见。”
季淮茗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季淮茗,宁宁和沈栀意的高中同学。”
面对两个女生,用的称呼完全不同。
一个是昵称,而另一个人则是全名,尽显亲疏远近。
池砚舟偏头望向沈栀意,唇齿间咬着两个字,黑眸聚焦,“同事?”
“不对吗?”沈栀意换了话头,“对对对,严格来说,池总属于我们公司的管理层,我要喊一声‘池总’才对。”
季淮茗看出猫腻,选择不戳破,“年轻有为。”
池砚舟再次重复沈栀意的话,“池总?”
沈栀意假装读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递过去手机,“池总,你看你想吃什么?”
同时,她从桌底下轻轻踢了池砚舟一脚,脚动让他闭嘴。
男人勾住她的腿,用脚缠住,面上不显,“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在做什么?喜怒不常的甲方。
沈栀意发消息给他,在桌底掐了他的胳膊,收回了自己的脚。
【池总,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除了父母面前,在其他人面前不暴露结婚的事。】
池财神爷:【是吗?】
沈栀意:【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签字。】
她发送一张照片,附件右下角赫然有池砚舟手写的名字。
池财神爷:【还真有。】
沈栀意:【你这记忆力,吃点脑白金吧。】
池财神爷:【这东西是智商税,越吃越笨,最后吃成老年痴呆。】
沈栀意:【那你吃核桃。】
池财神爷:【补不了脑,都是商家炒作用来骗你的。】
沈栀意:【商人嘛,不奇怪,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黄的。】
她就是在指桑骂槐,骂旁边的男人。
池财神爷:【现在骂我都不拐弯抹角了啊,沈栀意。】
沈栀意:【我没骂你啊,池总,小猫无辜脸.gif。】
池财神爷:【行。】
两个人同时收起手机,对面的朋友意味深长望着他们。
楚笙宁打趣她,“你俩坐隔壁还用手机聊天,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沈栀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你在说什么,我在忙工作。”
楚笙宁:“你猜我信不信?”
“不猜,我要饿死了。”沈栀意拿起夹子烤肉,计算时间。
池砚舟从她手里抢过夹子,“我来。”
沈栀意看他生疏地烤肉,不禁怀疑,“你烤的能吃吗?”
池砚舟慢条斯理翻面,“我只能说,吃不死。”
沈栀意动了动唇,毫不留情吐槽,“那可真算是好事呢。”
她不会吃的,没人会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有一说一,首先不论味道如何,池砚舟烤肉赏心悦目。
骨络分明的手掌在烤盘上来回翻动,凸起的筋络蜿蜒向下,连接至冷白手臂。
怪不得现在喜欢看美色。
池砚舟的手在沈栀意面前晃晃,“别看了,尝尝。”
沈栀意点开手机,“我先买个保险,再查一下最近的医院在哪。”
池砚舟苦笑道:“熟了,毒不死人。”
沈栀意嘴角牵起,她嫌弃地看着面前的肉,肉香味扑鼻而来,外表金黄焦香,好像是熟了。
她夹起来放进口中,熟度刚好,池砚舟有两把刷子,没有浪费食材。
完全忘记刚刚自己说的不会吃他烤的肉。
季淮茗担任对面的烤肉工作,他闲聊问:“他们真的是同事?”
楚笙宁白了他一眼,“你眼瞎吗?解放军叔叔。”
季淮茗敲她的头,“不懂别乱喊。”
楚笙宁笑了笑,“哦,警察叔叔。”
她故意的,大多数人弄不清武警和特警的区别,也分不清武警和解放军的区别。
因而,他们是最容易喊错的群体。
季淮茗放了一堆肉在她面前,“你还是吃肉吧。”
池砚舟放了新的肉在沈栀意碗中,“尝尝这个。”
“好。”
一中午,沈栀意负责吃,不用自己动手,乐得自在,池大少爷果然是见多识广,不仅会吃,还会烤肉。
午饭结束,两个男人争抢买单。
沈栀意扯住池砚舟的胳膊,“你别去,让季淮茗买单。”
很明显,他对宁宁有意,此乃娘家人的考察。
池砚舟垂眸,勾起唇角,“给我省钱啊。”
沈栀意打了他一拳,“我给自己省钱,他买单我吃的心安理得,你买单我还得AA。”
池砚舟幽幽道:“沈栀意,你双标不对,和我算这么清。”
沈栀意坦然承认,绽开笑容,“我怕离婚的时候,你给我发账单,xx年xx月xx日xx时xx分吃了什么,需要转给你多少钱。”
池砚舟无奈摁摁太阳穴,“我算是明白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黑成了碳。”
沈栀意对他坦白,“我这是防患于未然,古人都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池砚舟:“懂得真多。”
他又在阴阳怪气,这个男人。
影院在七楼,他们需要搭乘手扶电梯上楼。
原本的姐妹局,莫名其妙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分成一男一女两个组合。
楚笙宁在自助机上取好票,她挥了挥手,“我就买了两张票,你俩该干嘛干嘛去。”
季淮茗:“我的我自己买。”季淮茗视力5.0,看到他们的场次和座位号。
于是,他买了两张离得最远的票。
季淮茗和沈栀意商量,“沈栀意,一会换个位置。”
沈栀意摇摇头,“不换。”
娘家人这关难过啊,一顿饭根本收买不了。
过了安检口,季淮茗和池砚舟两个男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顷刻间明白要怎么做。
池砚舟接过季淮茗手中的票,“谢了兄弟。”
免费的电影,不看白不看。
男人推着沈栀意朝着最上方的位置走去,与中间位置的朋友相隔甚远。
“池砚舟,你干嘛?”
“宁毁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沈栀意斜乜他一眼,“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离婚自由分手自由懂不懂?”
池砚舟:“走吧。”
男女力量悬殊,沈栀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笙宁落入虎口。
下一秒,更出乎她意料的是,池砚舟从身后变出来爆米花、可乐、烤肠,
她是带了一个小朋友来看电影吗?
还要吃零食。
沈栀意:“池总,你还喜欢吃爆米花啊。”
话里话外藏不住的嫌弃。
池砚舟直言,“不喜欢,给你买的,别的小朋友都有。”
所以,他老婆也要有。
沈栀意小声说:“我也不是小朋友啊。”
池砚舟侧眸看她,“在我心里是。”
沈栀意只感觉天塌了,她没这么幼稚吧,怎么能觉得她是小朋友。
她刚想反驳,被男人打断,“电影开始了,认真点。”
片头广告播放完毕,正片开始,一群卡通形象出现在荧幕中。
池砚舟困惑道:“怎么是动画片?”
沈栀意指向远处的走道,“你可以选择不看呀,下楼梯右转,出门回家。”
池砚舟:“我看。”
影院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聊天,包括小朋友安安静静盯着屏幕。
为了不打扰别人,同时方便聊天,池砚舟的身体向沈栀意那边靠。
男人的薄唇噙着笑,“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
冷调香气将她完整包裹,温热的气息近在眼前,似乎烫到她的耳朵。
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矜贵的脸近乎凑到她的面前。
沈栀意向后靠,用气声怼回去,“池总,你这是成见,大人也能看动画片,动画片又不是只面向小孩子。”
池砚舟接受批评,认真说:“沈老师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影院空调强劲,冷风直吹,沈栀意的两颊却开始发烫,“我求求你,你改改称呼吧。”
池砚舟思索片刻,语气慵懒,“改不掉,我觉得沈老师很好听。”
“沈老师,沈工。”
男人偏偏字正腔圆刻意朗读这两个称呼。
这人的脸皮是用城墙砌的吗?怎么这么厚?油盐不进,好难对付。
沈栀意忍无可忍,“闭嘴,好好看电影。”
池砚舟:“遵命,沈老师。”
沈栀意的拳头要硬了,如果不是在影院,如果他不是她老板,她肯定爆锤他。
电影进入后半段,大人越来越沉默,小朋友的嘻哈声在耳边回响。
成年人陷入了沉思,他们看出的是现实,是悲哀。
好像歌曲里唱的那样。
大人啊,是不停长大的人,能缩小了旧伤痕,越再生也越完整。
大人啊,也是想被爱的人,把责任背着等,被抱抱和心疼。
电影散场,彩蛋给了大人一个美好的结局。
人是矛盾的个体,时而自叹自艾,时而告诉自己要学会知足。
沈栀意抬头看见玻璃穹顶洒落的夕阳,内心的阴霾被驱散。
爆米花和可乐被她吃完,今天真真做了一回小朋友。
楚笙宁和季淮茗聊的不亦乐乎,已然见色忘友,朋友啊,就是用来辜负的。
沈栀意站在影院大厅,思考晚上去哪儿。
她冲池砚舟发出逐客令,“池总,你先回去吧,我要和宁宁一路。”
池砚舟抿了抿唇,目光轻佻道:“做了一下午电灯泡你不累啊,你亮了很久了,再亮会炸,天黑小心有人手动关灯。”
沈栀意歪头露出一个微笑,她礼貌问:“池总,你吃过砒霜或者鹤顶红吗?”
谁没事吃剧毒的药,池砚舟蹙着眉回:“我要是吃过,你现在还能看见我吗。”
沈栀意凝起眉心,“那你的嘴为什么这么毒?”
池砚舟玩味说:“我是正常聊天,根本就不毒。”
沈栀意语气淡淡,“好正常啊。”她一个字都不信!
池砚舟懒懒地应声,“沈栀意,你现在才暴露本性,吐槽我都不装了。”
沈栀意:“懒得装了,我开心最重要。”
她现在无所谓了,面对纸老虎,就不能怕,越怕他越起劲,你戳一下,他反而会后退。
毕竟,纸老虎怕自己被戳破。
池砚舟低笑出声,“这样才对嘛,小小年纪何必装成熟。”
沈栀意滞住,“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心智和幼儿园的小男孩差不多。”
“那是只对你。”
男人抬起一双长腿,“走吧,别管了。”
他推着沈栀意离开电影院,有不少打量的目光向他们投来。
楚笙宁和季淮茗仿佛在讨论什么事情,无人可以加入他们的对话。
哎,沈栀意只好跟着池砚舟回家。
池砚舟按下电梯按钮,“为人民服务的子弟兵要追女孩,我们不能拖他的后腿,这样他们才能一心一意保家卫国。”
沈栀意:“池总,你应该去考公务员,觉悟好高啊。”
池砚舟凝视姑娘,好奇问:“我实话实说,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他想追你朋友吧。”
沈栀意抬手挠挠鬓角,“看不太出来。”
池砚舟转而问:“如果有人追你,你能看出来吗?”
沈栀意回忆被人追的时候,“时间久了能,但是吧,人不能自作多情,太自恋不好,万一不是多尴尬,人生,难得的是糊涂。”
看来有人追,可能不止一个。
池砚舟缓缓开口,“沈老师被不少人追过啊。”
“有几个,过去式了。”沈栀意答。
回到臻悦府,又是大眼瞪小眼的周末,沈栀意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记录。
池砚舟端着水杯路过此处,淡瞥见屏幕上的内容,与买房装修有关。
【买房需要关注的问题?】
【买房需要注意什么?】
【买房的几大注意事项?】
以及,【装修的顺序?】
【装修容易踩的坑?】
【关注我,让你装修少走弯路。】
池砚舟不经意问:“你看这个做什么?”
沈栀意拿出笔,同时在本子上记录,“看房子看装修,先做好功课,到时候可以直接动工。”
她正在规划她的离婚生活,目标是买一间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
阳台种满花,她要养一只猫,还要买个鱼缸。
正在为此奋斗。
池砚舟坐在沙发上,好心说:“我来看看,帮你参考参考。”
沈栀意惊讶回:“你能看懂?”
池砚舟敲了敲姑娘的脑袋,“沈栀意你看不起谁呢,房地产现在是不行了,我们公司是不做了,但我以前开发过项目。”
沈栀意粲然一笑,“那感情好,你帮我看看。”
池砚舟针对沈栀意挑出的几个房源,从专业的角度进行分析。
“这个户型不好,南北不通透。”
“这个也不行,过道太长浪费面积,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个小区房龄太久,管道都要换新的,费用不少,而且还不能保证好用,回头天天喊维修有你受的。”
“这个开发商不行,房屋质量太差。”
“这家物业不好,你住安全和隐私很重要。”
“这个楼层太高,电梯坏了你要爬楼梯吗?”
“这个位置太偏了,你去超市都不方便,你那么爱逛超市。”
每一套房源都被池砚舟否决,沈栀意觉得他是来砸场子的,“池总,没有十全十美的房子,我不要求完美。”
池砚舟眉峰扬起,“有,我给你介绍一套。”
“哪里?”沈栀意睁大眼睛,等待男人的下文。
男人启唇,说了三个字。
第29章 喜欢(修增1300字) 你对沈栀意有……
从池砚舟嘴里说出来的三个字是, “臻悦府。”
男人的发音字正腔圆,不存在听错的可能性。
沈栀意朝外望去,傍晚后, 窗外的天呈现深蓝色,一天中的蓝调时刻。
昼夜交替, 城市沉浸在深蓝色的柔光里, 远处的暮光与霞光映照流转的光影。
男人许是以为沈栀意没有听清, 他启唇强调了一遍, “我们家。”
这一次改变了用词。
臻悦府。
我们家。
我们。
尤其是第二个用语,是‘我们’,他用的是多么暧昧的词语。
“砰”一下, 像踩在了沈栀意的心里。
臻悦府的优势沈栀意自然清楚,南城市数一数二的豪宅, 占据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周边路网发达、四通八达, 地铁、城市主干道贯穿于此, 同时, 不临主干道,没有噪音污染。
南侧即是城市中央公园,楼下不远处是商场。
除了会堵车这个缺点, 再无其他。
优势远远高于劣势, 加上顶尖学区, 挂出的房源数少,价格水涨船高, 在二手房市场中屹立不倒, 始终维持高位。
沈栀意小声嘟囔,“池总,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臻悦府最小的户型在280平, 加上装修,合同里的钱都不够。”
她还要倒贴钱,完全没有这个实力。
池砚舟摊开双臂,双腿.交叠,面无波澜,“那就没办法了,其他的我看不上。”
沈栀意撇撇嘴,喃喃自语,“我能看上,池总,又不是你住,所以我还是自己选吧。”
男人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他近视度数低,大致能看到茶几上的电脑屏幕里的内容。
沈栀意在查询看房知识,网上信息鱼龙混杂,多数是为了卖房的通稿。
地段偏僻叫远离城市喧嚣,到市区15分钟,仅限于晚上不堵车的高架,飚到120码的情况,地铁口直线800米,实际步行1.5公里。
可信度能有几分,最多忽悠下她这样的外行人。
沈栀意看房地产的专业术语头疼,开间进深、容积率、楼层等等,许多名词第一次听。
她选择求救池砚舟,“池总,你能教我一些买房的技巧吗?我怕被人坑。”
女生投来恳求的目光,池砚舟狠心偏开视线,“我忘了。”
沈栀意根本不信,“你刚刚不是还说的头头是道。”
池砚舟懒懒道:“我忘性大。”
“好吧,鱼的记忆。”男人明摆是不想教她,沈栀意没有执着于此,她选择抱着电脑和笔记本回卧室自己研究。
不就是一些术语吗?多看看实地跑跑也就懂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池砚舟拽住她的手腕,清墨般的桃花眼似幽潭,“好了,我教你。”
沈栀意有她的脾气,倔强道:“池总,不用了,我自己研究,不麻烦你了。”
男人站起身,拿过她手里的物品,稳稳放在茶几上。
两个人面对面站立,池砚舟低头看向眼前的女生,漆黑的眼睛锁住她。
男人问:“沈栀意,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
沈栀意不明所以,“什么?”
顿了须臾,池砚舟迟疑半晌,咬字清晰道:“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你看我们现在相处的不错,都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一起生活,你也不用考虑买房的事,想住多久住多久,还能解决催婚。”
男人说第一句话时,沈栀意陷入一种恍惚,心悬到嗓子眼,一直过下去,像一句承诺。
结果事实给了她现实一击,和谈结婚一样的谈合作。
是啊,他说,都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意思。
沈栀意抬起下巴,扯了扯唇角,慢慢出声,清润的嗓音语气却格外坚定,“没有感情过一辈子吗?那我做不到。”
每天重复无意义的演戏,和楚门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她比楚门好一点,不是被蒙在鼓里。
室内陡然陷入沉寂,落针可闻。
池砚舟垂眸看她,她拒绝的干脆利落,两个人直直对视,谁都没有言语。
天空中的蓝调渐渐消失,共享过这温柔的蓝色。
片刻过后,沈栀意开门见山道出她的理由,她弯了弯唇角,“我答应合作,不单单是不想我妈催婚,我很现实,我是看中了钱,无可厚非,有钱可以有相对的自由,我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
她做好心理斗争,选择说出心里话,“池总,我们是合租关系,这里不是我家,我不想一辈子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属于自己的房子,一砖一瓦一物一画都没有处理的资格。
池砚舟190厘米,而她只有165厘米,根本做不到平等对视,只能她仰视他。
难道要一直如此吗?那太可怕了。
作为甲乙方、上下属的愉快是不对等的,身份的不对等,是一切的大前提。
进一步说,即使作为朋友相处愉快,仅仅是普通朋友,和楚笙宁是不一样的。
她做不到没有心理负担住在这。
池砚舟听懂女生话里的意思,惊讶于她的坦诚相待,缓慢俯身,和女生平视,方才开口,“我没这样看你,我们是平等关系,不存在寄人篱下。”
他的动作试图证明他的确没有那样想。
可是,现实的靠近,填补不了他们无形的差距。
沈栀意眉眼间始终保持浅浅的笑容,“我知道,池总,作为老板和甲方你已经很好了,你提出的意见也是为了我好,免费的大平层别人想住都住不了,只是我有我的考量。”
池砚舟保持弯腰的姿势,甚至他的视线偏低,变成他仰望她,轻声问:“那你以后一直不结婚吗?”
不知为何,他没来由紧张起来,生出害怕的心理。
沈栀意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微扬,“当然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不婚主义,我不结婚是因为没有遇到想要结婚的人,我对婚姻的要求很高,怎么能轻易踏入,最起码要三观契合有感情基础吧,不能凑合,更不能将就,俗称宁缺毋滥。”
他离她不近不远,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矜贵的大少爷坚持俯身。
这是他的教养,并没有其他的意味。
毕竟,他没有喜欢的人。
不是就好,池砚舟心里缓了一口气,眉心微蹙,“抱歉,我晚上唐突了。”
沈栀意的手指在背后搅动,“没关系,你也是好意嘛。”
池砚舟捞起手机,发送一份PDF文件,“这是我之前整理的购房资料,你可以参考看看,不用了解那么多,想清楚你的预算和要求,就简单很多。”
沈栀意开心回:“好,我知道了,谢谢池总,你人真好。”
当然,除了偶尔幼稚。
滴,好人卡再再加一,池砚舟无法免疫。
沈栀意得到了买房的要点,满意回到房间。
不得不说,池砚舟发的资料更好用,详尽且逻辑性强,适用于小白购房。
她又看了几个买房视频,有了初步的判断。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夜深人静之时,沈栀意抱着玩偶准备睡觉,闭上眼睛,池砚舟那句“都没有喜欢的人”,一直在她耳边播放。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涌出。
以前从没有过的情愫。
隔壁房间的人和她一样,睡不着。
池砚舟翻来覆去,闭上眼睛无一丝困意,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失眠,即使在收并购前期,即使在公司紧急情况下。
这是第一次。
怎会如此。
晚上他在做什么?
随意地提出一辈子的话题,不够尊重沈栀意。
当看到她看房,意识到他们终会分道扬镳,脱口而出一直过下去的话。
或许是在心里想了很久很久,藏在压在心底里而已,收到冲击时,才会赫然拔地而起,未加思索就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他想和她一直过下去。
冷静下来想法仍没有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知道,理不出头绪,像缠在一起的麻绳,找不到起点,看不到结尾。
池砚舟没有一丝困意,索性打开游戏,报复式消灭敌军,次次拿到MVP,直到队友喊了一句,天亮了。
他失眠了一整晚。
人生第一次。
沈栀意一出房间门,差点撞上池砚舟,吓得她后退一步,男人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细细看来,他的眼底有浓浓的乌青,很明显的黑眼圈。
“池总,你昨晚熬夜了啊。”
“对,打游戏。”池砚舟一开口,嗓音里是重重的疲惫。
他望着她的眼睛,没有黑眼圈没有红血丝,“你昨天睡得很好?”
失眠的就他一个人,心烦意乱的也是他。
沈栀意点点头,“是啊,开始有点睡不着,看了会政治书,马上瞌睡就来了。”
她跑到玄关,“池总,你发我的资料很有用,我决定先去体验一波,先走了。”
迅速拎起包,她今天约了楚笙宁陪她看房。
池砚舟从门缝里瞥见一丁点女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电梯中。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自己。
以前没觉得冷清,现在看哪里都不太顺眼,绿植歪了,杯子脏了,沙发缝隙里是她的皮筋。
餐桌上有她买的花,男人随便吃了几口面包,也是沈栀意买的红豆面包,处处有她留下的痕迹。
池砚舟烦躁地回主卧补觉。
立秋过后,南城的气温不似仲夏季燥热,楚笙宁站在云澜湾门口的树荫下等沈栀意。
远远看见白色的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打着哈欠上了副驾驶,“我这是舍命陪君子。”
沈栀意偏头看朋友,白里透红的皮肤,“你这是如沐春风。”
楚笙宁吐槽,“我和你说,千万别找炮.友,没有自由的周末,哦,你也不会找。”
沈栀意问:“季淮茗不是在追你吗?”
楚笙宁:“他想睡我还差不多,算了,成年人各取所需,我也想睡他,不能带坏你这朵纯洁的栀子花。”
沈栀意打左转向灯,“我也是成年人好吧,只是我还没遇到有感觉的人,做那种事起码要心里上不排斥吧。”
算是一种精神洁癖吧,她更希望一步一步来,牵手、拥抱、接吻,水到渠成到做.爱。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和朋友相处和而不同。
她尊重朋友的做法,朋友也不会强加她的观点给她。
楚笙宁放下汽车挡板,“你没遇到?”
沈栀意跟着导航进下穿桥,“暂时没有,哪个男的想靠近我,我条件反射只想远离。”
楚笙宁问:“池砚舟离你近的话,也是吗?”
他吗?
沈栀意思索片刻,“好像也是。”
每次池砚舟靠近她时,她下意识后退,脱敏试验做多了才有所改善。
楚笙宁下定论,“你这属于性.冷淡啊。”
沈栀意对此无所谓,“冷淡就冷淡吧,又不是必需品,还是买房重要。”
楚笙宁开口,“话说,池砚舟同意你出来买房?”
沈栀意皱起眉头,“我买房干嘛要他同意啊。”
楚笙宁直截了当说:“我看你们最近相处的有点暧昧,以为你们有情况。”
沈栀意敛下神情,“没有,他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刻在她心里的一句话。
楚笙宁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沈栀意没有隐瞒,“他昨天亲口说的,聊天正好聊到了。”
楚笙宁看副驾驶前排的摆件,七只不同的玩偶,“哦,那就是我多想了,不过,说真的,他太会撩妹了,就怎么说呢,他可能是无意,但是吧,有些动作会让人多想,加上他长得不赖。”
他们最近的相处连朋友都看出来猫腻,脱敏试验做多了,相处时间长了,早已成局中人。
沈栀意讪讪地说:“我心里有数。”
真真假假,到时还能分清吗?还愿意出局吗?
带着这个疑问,沈栀意到了看房的第一站,一个位于老城区边缘的项目。
置业顾问热情迎接,“欢迎光临,请问二位是第一次来我们项目吗?”
沈栀意:“对。”
置业顾问从开发商品牌墙开始介绍,两个女生听得昏昏欲睡,只记得两个字“央企”。
沈栀意小声和楚笙宁说,“我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朋友直言:“穷人乍富就是用来形容你的。”
沈栀意笑着说:“正好我养你,妞,给我笑一个。”
楚笙宁“咦”了一声,“你好油腻啊,听介绍。”
“我们项目是一环内唯一的新房……”置业顾问认真介绍区位和沙盘,主动带他们参观实体样板间。
60万的双开门冰箱、全景落地窗等等,除了贵,没其他毛病。
房地产是真的没落了,临走收了一堆伴手礼,置业顾问完全没有看不起他们。
如果不是提前做过功课,真的会被忽悠到。
日薄西山。
池砚舟补完了觉,天已经黑下去,手机里空空如也,沈栀意没有回家,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
好似提前适应没有她的生活,以前没有这样的感受。
一个没有买的房子,一个没有发生的事。
反而让他乱了。
床头她送的模型和苹果待在桌子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池砚舟捞起来,是沈栀意发来的消息。
【池总,我晚上回云澜湾,明天直接去公司。】
池砚舟:【房子看的怎么样?】
沈栀意:【挺好的。】
多么敷衍的回答,男人把玩手机,点进她的朋友圈,两条短线中间有个点。
搜索引擎告诉了他答案,仅聊天或者不让他(她)看。
总结,沈栀意屏蔽他。
池砚舟摁摁鼻根,给助理发话,【把沈栀意朋友圈截图给我,录屏,不准隐瞒。】
周泽川:【好的,老板。】
看来沈小姐的朋友圈屏蔽了老板,人之常情。
池砚舟点开视频,沈栀意最新一条朋友圈是【梦中情房】,助理录了评论区,他有点赞,而梁修宴评论。
男人滑动屏幕,不多的动态里,有她和朋友出去吃饭看电影、有毕业旅行,还有拍了她自己组装的模型。
沈栀意多姿多彩的生活将他排除在外,从来没有把他放进过她的交友圈中。
自始至终,她只把他当老板当甲方。
池砚舟哽住,驱车前往余子昂的酒庄。
男人选了一瓶最贵的酒,自顾自喝起来,试图用酒精理清脑海里的麻线。
余子昂收到员工发来的消息,立刻从家里赶过来,在私人包厢见到了池砚舟。
从背影看,池少爷一如既往风流倜傥。
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打趣道:“哎呦,这不是池大少爷嘛,怎么有空光临寒店?”
男人没有搭理他,头未曾抬起一寸,只是闷头喝酒。
余子昂瞅到吧台上空了一半的酒瓶,“呦,喝了这么多酒,借酒浇愁愁更愁。”
“闭嘴。”
须臾的沉默后,池砚舟掀起黑眸发问:“你有对哪个女生比较在意吗?”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男人的眼睛愈发深邃,似无底黑洞。
下一秒,他自问自答:“哦,你有,你被拒绝过很多次。”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喝醉酒还不忘他的糗事,人记忆力太好不是好事。
余子昂不和他一般计较,明显今天心情不好有情况。
“咋了,受情伤了?等我下,我去拿瓜子西瓜饮料,你等下再说。”
不多时,前台送来了果盘零食和饮料,摆满整张茶几。
余子昂嗑起瓜子,“好了,你可以说了。”
八卦三件套准备完毕,大少爷掀起眼睫,只说了一个字,“滚”。
“得嘞,我这就滚。”余子昂一动不动,好奇问:“你对沈栀意动心了?”
“不知道。”池大少爷终于不再嘴硬,不再回答“不是”,而是不确定的选项。
不知何时,他对沈栀意变了质。
终于,浮出水面。
感情问题是最难的议题,余子昂难得正经,在他看来,池砚舟这个回答,无异于是动心。
“兄弟,你能确定是那一纸结婚证带来的占有欲,还是真的喜欢吗?”
他分析,“我不是想泼你冷水,你和沈栀意是合约婚姻,本来就需要演戏,你能确定你对她是真的喜欢,还是说在演戏中,不得不亲密接触,你以为是喜欢。”
“我觉得你要想清楚,你对沈栀意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你和谢屿舟不一样,他这么多年就没忘记过宋时微,嘴上说不在意,实际我们都清楚,他随身带着她的照片,经常拿出来看。”
朋友的话不无道理,只不过太理性了。
池砚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在消化朋友说的话,“不愧是律师,见解真多。”
余子昂:“或者只是有了一点点好感,这点好感能不能支撑喜欢?”
男人认真发问:“你觉得好感和喜欢的区别是什么?”
好感和喜欢是不同的标准,没有固定的答案,这不是选择题,会有确定的答案。
喜欢是作文题,每个人的理解不同。
但容易跑题。
吊桥效应会误以为是喜欢,相处久了会以为是喜欢。
一旦回归平常,好感支撑不了长久的喜欢。
余子昂不答反问:“很简单很直白的一个标准,你对沈栀意有生理性喜欢吗?”
生理性喜欢?池砚舟微拧眉峰,“什么意思?”
余子昂直白解释,“就是想抱她亲她,还有更进一步。”
池砚舟的修长指节叩响桌面,“你这是耍流氓加见色起意。”
余子昂:“忘了,我们池少爷很纯情的,就是单纯看到她想到她心情会很好的同时,看到她想抱她亲她,不单单是为了做.爱的目的去的。”
即将把自己绕进去,他无奈道:“你回去百度吧,自己好好想想,一时的好感能不能支撑喜欢,算了,想想就累。”
池砚舟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问你也是白问。”
男人继续沉思,喝了酒反应迟钝。
余子昂点开微信收款码,“咨询费和酒钱结一下,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250吧。”
真朋友骂人不带脏字。
三十秒后,收款到账2.50元。
毒舌名不虚传。
余子昂来了好奇心,“话说,如果真的是喜欢,你要怎么做?合约婚姻的大前提在这,想清楚再行动,对你对她都好,贸然开始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池砚舟慵懒吐槽,“你想的这么清楚透彻,为什么表白一直被拒呢?”
打人不打脸不懂吗?
余子昂摆摆手,“不和你说了,你慢慢想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对你呢?人家对你要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呢,强扭的瓜不甜。”
这时,池砚舟的手机收到一条紧急消息,显示他名下的车子发生了意外。
是沈栀意驾驶的那辆,在臻悦府南侧的十字路口。
男人迅速捞起外套,“走了。”
他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朝事故地出发。
第30章 意意 为什么独独屏蔽我一个人?……
池砚舟倚靠在座椅上, 微阖眼睛醒酒,男人揉揉太阳穴,
他酒量很好, 区区半瓶红酒算不了什么,没有醉。
只是, 心烦意乱头更容易晕。
闭目养神改变不了焦躁的心情, 池砚舟打开车载冰箱, 手指握在冰水上, 想到沈栀意的话,选择放下。
男人摸出一瓶常温的矿泉水,灌进喉咙里, 愈发烦躁。
他点开行车记录仪,查看沈栀意发生了什么事。
视频显示, 她行驶在中间车道, 前方是红灯, 路上的车子缓缓停下, 她也不例外。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左侧冲出来,想要加塞变道,这时, 行车记录仪晃了一下, 她的车子被人撞了。
空出来的距离不够, 导致发生了事故。
前方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无非在掰扯事故责任方, 对方不想担主要责任。
池砚舟吩咐司机,“再快一点。”
司机应声,“好的, 池总。”
庄园位于郊区,距离老城区,不是工作日不是上下班晚高峰,作为城市主动脉,高架上车流拥挤,近乎蜗牛爬行。
司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池砚舟给沈栀意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视频里时不时出现她的身影,手里没有拿手机。
沈栀意站在路边,等待保险公司的人来核实情况,眼下出现了一个问题,车子登记在池砚舟的名下,需要他来配合处理。
她从车里拿出手机,发现有几条池砚舟的未接来电,最近一条在一分钟前。
想来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栀意拨通他的电话,电话秒被接听,只听见他说:“沈栀意,我在路上了,别担心,我马上到。”
男人沉稳的安慰式的清润嗓子从听筒对面传来,好似溪涧缓缓流淌的山泉水。
在深夜里,在事故之后,安抚了她的心。
“你有没有事?”
沈栀意惴惴不安喊了一声,“池总,我没事,就是车子。”
终于过了拥堵路段,池砚舟沉声道:“你没事就好,车子坏了拿去修,我知道,事故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加塞导致的。”
沈栀意点点头,“是的,他没有空还挤上来,还叫嚷着,想让我负次要责任,我没同意。”
车子不在她的名下,到时负责任的是池砚舟,她承担不起。
池砚舟冷声说:“他做梦。”
男人的手指重重点了点矿泉水瓶,竟然敢对他老婆凶。
池砚舟到达事故现场,他急忙推开车门,跑到沈栀意身边。
“你有没有事?”男人的嗓音里夹杂浓浓的担忧之音,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握住她的手翻转查看有没有伤口。
甚至转到女生的背面,查看后脑勺和脖颈,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沈栀意摇摇头,“我没事,他开的不算快。”
她远远看到身形挺拔的男人像风一样跑过来,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比她想得要来的迅速,一瞬间,四周的声音全然消失。
池砚舟抬眸在四周寻找,黑眸聚焦,“对方人呢?”
“那儿。”沈栀意指向路边站着的男人,扯住池砚舟的衣袖,“池总,刚刚交警已经认定过责任了,对方全责,就是车子凹下去一点,要拿去修。”
“这个不算事,小磕碰正常。”池砚舟不在意车子的死活,只在乎沈栀意有没有事。
沈栀意张口说:“对……”车子非她的原因导致的事故,但毕竟是她开出去的。
她的一句“对不起”没有说出口,被男人截断。
池砚舟轻声说:“不用说对不起,和你无关,你是无妄之灾。”
对不起表明了亲疏远近,她和他分的清清楚楚,她没有将这辆汽车视为自己的东西。
这根本不怪她,谁会对不是自己名字的东西有认同感呢。
车子是,房子也是。
责任在于他,当时签订合同只给了金钱,忽略了其他方面。
老城区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秋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楚笙宁自觉待在一旁,不打扰这对塑料夫妻。
秋风除了带来声响,同时送来了酒气。
沈栀意的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是葡萄香,酒香并没有消失,一直萦绕在她周围。
“那个,你……”女生欲言又止,及时止住了话头,没有问出口。
池砚舟垂眸问:“想说什么?”
沈栀意:“没什么。”
以他们的关系,她没有资格询问他晚上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喝酒。
池砚舟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红酒香气,男人主动解释,“晚上我去了余子昂的酒庄,喝了半瓶酒。”
他持续补充,“我没有去酒吧,和他聊了一会,就来找你了。”
“这样啊。”沈栀意攥紧手掌,“你去哪是你私人的事情嘛,不用和我说的。”
池砚舟微勾唇角,正色道:“那可不行,这一年你是我老婆,理应享有知情权。”
沈栀意纠正他的措辞,“假老婆,不算真的。”
池砚舟持他的观点,“假老婆也是法律认证的合法的老婆。”
男人凝视女生的眼睛,启唇说道:“沈栀意,我不会乱来,结婚的忠诚我时刻谨记并且遵守,即使是合约婚姻,我也会牢记。”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路灯是夜晚的心脏,在闪烁,在发光。
沈栀意顿觉呼吸不上来,胸腔内的氧气像是被抽干,她的心脏亟待补充血液,恢复呼吸循环。
半晌,她缓过神说:“池总,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池砚舟语气正式,“我在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快成负面典型了,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罪名和骂名我承担不起,我们最讲究生前身后名。”
“噢噢噢。”沈栀意喃喃吐槽,“可是你酒吧去的也不少。”
上次遇到他就是在会所,一看便知是常客。
池砚舟为自己解释,“会所是余子昂约我去的,每次都是他,他想考察别人家的酒,非拉着我去品尝。”
沈栀意抿唇笑,“他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让他背锅吗?”
池砚舟急忙辩驳,“我说的都是实话,沈栀意,你信我。”
自证是最要不得的事,他现在迫不得已。
沈栀意弯了弯漂亮的眉眼,“我信不信不重要的。”
池砚舟口吻认真,“重要,特别重要。”
另一边,保险公司的人做好记录,沟通了后续情况,交警出具简易版事故认定书,后面找时间再去交警大队处理,今晚先告一段落。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喊,“意意,我们走喽。”
沈栀意挥挥手,“好,我这就来了。”
喊他‘意意’的不是楚笙宁,池砚舟循着声音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气质吊儿郎当。
他喊的是‘意意’,和梁修宴‘小师妹’一样,让人别扭不爽的名称。
池砚舟拉住沈栀意的手腕,“他是谁?”
“我小学同学。”沈栀意甩开他的手,“池总,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他急匆匆从郊区赶回来,她要和别人吃饭,不问他去不去。
池砚舟捂住胃,佯装胃疼,“我也没吃饭,胃好疼。”
沈栀意并不上他的当,“那你快去吃吧,拜拜。”
女生走出去两步,回头笑着说:“池总,你捂错位置了,那是肚子,不是胃。”
池砚舟气极反笑,“行,行,行。”
男人却跟着她的步子走,她快步走他跟上,她慢步走他停下,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连楚笙宁和俞泽宇看出了猫腻。
“意意,那人跟着我们。”
“意意,池砚舟在干嘛?”
附近有一条老式小吃街,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里的烤肉店。
偏路边小店苍蝇馆子的经营模式,不像池砚舟会考虑的饭店。
沈栀意站在原地等池砚舟,“你怎么和我一路?”
池砚舟内心坦荡,“我去吃饭,这附近的饭店都在这条街上。”
沈栀意恍然道:“哦,那你慢慢看吧。”
她赶上朋友的脚步,时不时回头望池砚舟,街上的人多数成群结伴,不忍看他一个人落寞的身影。
沈栀意询问楚笙宁和俞泽宇的意见,她跑回池砚舟面前,“池总,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池砚舟装作为难,“很勉强那就算了,不好打扰你们同学聚会,毕竟我是一个外人。”
沈栀意说:“不算聚会,就是老朋友久别重逢,不过的确挺打扰的,你又不熟,你不想来就算了。”
她偏要治治他阴阳怪气的毛病,不知道和谁学的。
池砚舟弯腰,他扬起眉峰,“那我偏要打扰到底。”
拐了个弯,到达目的地,藏在小巷子里的宝藏烧烤小店,沈栀意看看门头,“池总,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店,卫生和服务比不上你经常吃的那些。”
池砚舟:“无所谓,好吃就行。”男人迈开长腿,走进店里,自觉坐在沈栀意身边。
俞泽宇抽出纸巾擦桌子,“意意,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
沈栀意纠结怎么介绍,她想到了万能的称呼,“池砚舟,是我朋友,上班认识的。”
俞泽宇理清,“那就是同事关系。”
沈栀意向池砚舟介绍,“俞泽宇,我小学同学。”
俞泽宇纠正她,“是小学同桌,比同学更熟一点。”
池砚舟的关注点是,“你们学校是男女同桌?那多不好,现在孩子早熟。”
沈栀意被他的问题带跑,蹙眉问:“你们不是吗?老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池砚舟给沈栀意倒水,“不是,从小到大我的同桌都是男的,可不像你们,多少年还记得同桌是谁。”
俞泽宇不甘示弱,“我们初中也是同学,所以记得格外深。”
他转开话题,战火引到池砚舟身上,“池先生还真是巧,刚好路过这里。”
楚笙宁默默看戏,有的人好像在意了。
池砚舟拆开消毒好的餐具,放在沈栀意面前,“不巧,我知道意意出了车祸,特意赶来。”
谁还不会喊一声“意意”,他还能喊别的呢。
结果,姑娘从桌底下踢了他一腿,示意让他闭嘴。
这次比之前的力道更重。
沈栀意哂笑道:“他说话就这样,夸张惯了,你别搭理他。”
她问俞泽宇,“你怎么来了南城?”
今天在路上遇到实属巧合,来处理事故的交警刚好是俞泽宇,老同学多年不见,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俞泽宇点好自己要吃的菜,将手机递给沈栀意,“你和楚笙宁都在这,我想着投奔你们,起码有个照应。”
沈栀意看向菜单,幽幽感叹,“我们还没站稳脚跟呢,”
俞泽宇闲聊道:“你不是去买房了?朋友圈还发了。”
这个问题伤害到了池砚舟,只有他看不到沈栀意的朋友圈,可能还不如普通网友,起码不会被屏蔽。
沈栀意尴尬笑笑,“瞎看看,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工作才有动力。”
她不敢偏头,不敢看池砚舟的表情,这下实锤她屏蔽了他。
女生用余光瞄到,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微微的笑容里藏着意味深长的意味。
沈栀意瞥到手机屏幕,池砚舟只发了一张截图给她,是他点进去她朋友圈的画面,没有配任何文字。
似乎在等她解释。
斜对面的俞泽宇又问:“挺好的,你还没有男朋友吗?”
沈栀意心里忐忑,“没有,你变了啊,和父母一样啰嗦。”
别再问了,她好怕池砚舟自曝,男人的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比刚刚深了一分。
俞泽宇:“毕竟年纪上来了,开始关心别人的人生大事了。”
本店的烧烤特色是菜品半熟,自己体验烧烤的快乐,简而言之,剩下的需要自己烤。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不知谁点了烤鲫鱼。
俞泽宇皱眉,“意意她不吃鲫鱼,嫌刺多。”
沈栀意吃惊问:“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俞泽宇:“有次鱼刺卡到你的喉咙,吓死我和楚笙宁了,还好卡的不深,鱼刺不大。”
多年前的事,沈栀意心有余悸,“所以我现在吃鱼都小心翼翼,不想再进医院。”
池砚舟夹了细腻的鱼肉在沈栀意碗里,挑衅地看向对面,“这个位置没有刺,而且刺我挑干净了,不用担心。”
他专门挑出去刺,只夹了鱼肚子部位的肉。
楚笙宁目睹全过程,只想找个人聊天啊,分享眼前的八卦。
好一出大戏啊,正宫完全没有地位,默默做人夫挑鱼刺烤肉。
她都有点心疼了。
楚笙宁喊沈栀意去卫生间,她小声说:“今天池砚舟不太对劲。”
沈栀意:“怎么说?”
楚笙宁:“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饭吧,他在你面前像孔雀开屏,又是烤肉,又是倒果汁,殷勤得很,今天也烤肉也夹菜,但完全不同的感觉,有点收敛了。”
沈栀意大概记得,那天她根本没有机会拿夹子,面前源源不断有肉,“他那天想试试烤肉玩吧,毕竟大少爷没有伺候过人,还孔雀开屏,给谁开。”
楚笙宁:“意意,你就装吧,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没装,他亲口说的‘没有喜欢的人’。”沈栀意面无波澜,抽出纸巾擦手,“你也说了,他很会撩妹,无意之举,你看看你脑补了多少。”
还真是,天生会把妹的人。
楚笙宁从嗑CP边缘回到现实,“是哦,所以在他面前需要十二分的定力,连我差点都被他骗了,明晃晃是因为俞泽宇和你熟,妥妥占有欲作祟,男人就这样,即使不喜欢,也不想自己的人被人觊觎。”
沈栀意认同观点,“所以呀,我有一千分的定力,也能分清楚现实是什么。”
两个女生回到座位,桌子上的肉只多不少,沈栀意问:“你们没有吃肉吗?”
俞泽宇:“等你一起。”
直觉告诉她,两个男人好像不太正常,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以至于后半程几乎没有人再聊天。
池砚舟沉默的不像他。
吃完晚饭,沈栀意和俞泽宇楚笙宁告别,她忘了下午的话,没有回云澜湾,而是下意识回臻悦府。
即使不想承认,在她心里,臻悦府的分量逐次增加。
司机在前面开车,沈栀意坐在左侧,怀里抱着抱枕,她本想慢慢疏远池砚舟,回到最初的状态。
可,终究没有做到。
两个人一言不发,直到打开家里的大门,矜贵的男人才开口。
“沈栀意,解释解释吧。”
男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沈栀意被挤到大门左边的角落里,他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颀长的身影完全包裹她,没有透出缝隙的光亮。
小夜灯亮起,只有昏暗的灯光照明。
沈栀意抬头望,心跳漏了一拍,池砚舟的下颌线紧绷,深邃的五官被黑影笼罩,辨别不出他的表情。
那双黑眸死死咬住她、跟着她,不让她逃离出自己的视线。
她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问:“为什么独独屏蔽我一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