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姨娘
孙氏不敢相信祁煜还活着, 祁煜还活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变得十分可笑。她改嫁了，还是嫁给不如祁煜的人, 这让她怎么办？
她回不去了！
就算有女儿在, 也没有用！
孙氏颓废地坐在地上，当孙氏的夫君回来之后, 他瞧见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还念着祁煜？”岑五少爷道，“你要是念着他，我们和离，你再嫁给他啊，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让你回去。”
岑五少爷不喜欢孙氏，他自认为自己是纨绔一点, 但是孙氏总是一副他不够上进的模样。还有就是孙氏是他母亲安排的, 他表面上是主母的儿子, 是嫡子，实际上，他不是。
在岑五少爷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听过嫡母跟他父亲吵架。
岑五少爷是伯爷表妹, 也是岑老夫人娘家侄女的亲生儿子, 那个女子和伯爷生的岑五少爷。
那个表妹生下他之后，没有多久就离开伯府。
当年，那个女子和伯爷之所以在一起, 还是因缘巧合, 是一个意外, 女子不愿意给伯爷做妾闷闷不乐, 她也不愿意让孩子做庶子。
总之, 就是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那一名女子生的儿子就被记到伯夫人的名下。时间久远，知道这一件事情的人也少。
但这一件事情在伯府不是秘密，伯夫人有时候也会说岑五少爷不是她亲生的，说什么不是亲生的不好多管。
伯夫人表面上很宠着岑五少爷，岑五少爷确实也破罐子破摔，他不是那等藏拙的人，没有什么才华，就想着能享受就享受了。
不然呢，他还能咋办，嫡庶有别，他又不是真正的嫡子。
岑五少爷讨厌伯夫人给他安排的妻子孙氏，明明他可以娶清白女子为妻，哪怕是庶女，寻常人家的姑娘，都好过娶孙氏。
可是岑五少爷不敢去闹，对他而言，娶什么样的妻子都好，他在这个府里都没有地位。
“你是不是还想着，你有一个女儿，你就能回去了？”岑五少爷道，“你去啊，你去啊。”
岑五少爷一手指着大门口，他就是厌恶孙氏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孙氏嫁给他之后，不是冷着脸，就是一副刚刚死了娘的模样，这让岑五少爷怎么受得住。
如果孙氏不愿意改嫁，那就别改嫁啊，就守着祁煜的牌位。奈何孙氏不守着祁煜的牌位要改嫁，改嫁之后，还一副很难过很伤心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去不了。”孙氏冷眼看着岑五少爷，“你以为我过得不好，你就能很好了吗？”
“大不了以后就不凑在祁煜的面前。”岑五少爷冷笑，“就算我凑过去，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他先‘死’的，又不是我逼着他‘死’的。”
“……”孙氏讨厌岑五少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宁远侯府，侯夫人很高兴，她的大儿子回来了。她和宁远侯原本就想培养侯夫人生的嫡次子，让嫡次子成为世子。
因着祁煜去世还没满一年，宁远侯才没有上折子，只是他们已经告诉了次子。
“这一次……”宁远侯夫人看着祁二少爷，祁二少爷也就是比祁煜小一岁多，“你大哥要回来了。”
宁远侯夫人暂且不去说世子之位不世子之位的，她也担心这一次的事情让二儿子心里不舒服。
祁二少爷是高兴他大哥回来，只是那些下人得知他大哥活着，他们对他又没有之前热情。之前，祁煜‘死’了，那些人就开始讨好祁二少爷，他们都觉得祁二少爷能成为侯府世子，祁二少爷以后就是侯府的主人。
世态炎凉啊！
祁二少爷再不高兴都没有用，重要的是他大哥回来了。当他已经努力要去强大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侯府继承人的时候，他大哥回来了。
他的雄心壮志，一下子就被浇了一盆冷水下去。
家里的其他人都很高兴祁煜回来，祁二少爷不是不高兴，而是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大变，还有庶出的兄弟嘲讽他，说他就只能等下一辈当世子了，还说除非祁煜真的死了。
这让祁二少爷怎么办，他又不可能真的派出杀手去杀祁煜，他们是亲兄弟啊。
“大哥有写信回来吗？”祁二少爷问。
“还没有。”宁远侯夫人道，“他们很快就到京城。”
“中秋的时候能到吗？如果可以，正好我们一家人过中秋。”祁二少爷脸上还带着笑意，“大哥活着回来也好，那我也能轻松一点，我本就不是做那些事情的料。”
不管祁二少爷对世子之位有没有想法，他都得歇了心思。
宁远侯夫人看着二儿子脸上的笑容，她微微点头，“你大哥以前对你也好，就是你们小时候喜欢打架。”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祁二少爷道，自打他懂事之后，他就知道他出生晚，他就比不过他的大哥。
景王府，梁玥最近几天没有去茶楼吃点心，也没有在茶楼坐很久，没有在茶楼的楼上看着街道。
“吃腻了那家茶楼的糕点了？”梁景轩没有看到梁玥派人去买那一家茶楼的糕点。
“换一下口味。”梁玥道，“老是吃一家，是容易吃腻味。”
梁玥本身就不是很喜欢那家茶楼的糕点，她就是为了想看陆元卓有没有回来，她才过去的。
梁景轩明白女儿的想法，女大不中留，只希望那个陆元卓是个好的。陆元卓要是不好，那陆元卓就不要留在梁玥面前碍眼，要是女儿被那家伙迷得神魂颠倒，他就送陆元卓去宫里当太监！
“我原本想跟厨子学做糕点的，但是做不好。”梁玥道，“就没做了。”
“好端端的，学做什么糕点，不用学了。”梁景轩酸了，女儿之前没有学做糕点，陆元卓要回京的时候学习，是不是女儿想要做糕点给陆元卓吃。
那还是算了吧，梁景轩想自己都没有吃到女儿做的糕点，陆元卓就更别吃了。
“嗯，不学，不好吃。”梁玥点头，“我做出来的糕点太难吃了，我自己都不吃。”
“那你还是可以学一学。”梁景轩道，“在乎你的人，一定不觉得你做的糕点难吃。就是不用学太久，你亲手做的就行了。”
“哈？”梁玥一时间不大明白。
“心意到了，就行。”梁景轩道，女儿就该做难吃的糕点，再让陆元卓吃，千万别做太好吃的糕点。
“是吧……”梁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又说不出来。
梁玥就是觉得温雅如还真是厉害，温雅如能做出很多好吃的糕点。而梁玥就不行，她对那些食材没有感觉。
她以前听朋友说，朋友写小说的时候，如果是一本好的有感觉的小说，小说里的人物自己就会推动着作者写下去，人物自己就有故事，还不用作者多去思考。
这做美食也差不多吧，梁玥就没有感觉到那些食材有多少，没有什么感觉。盐巴、糖……梁玥总是不知道要放多少，有时候抖了一勺盐下去，还想着是不是太少了，做出来的吃食就太咸。
最近几天，因着温雅如让糕点铺子卖冰皮月饼，糕点铺子的收益又上来。温雅如不喜欢用算盘打字，更喜欢用阿拉伯数字，还让酒楼的掌柜按照她的方法记账。
林清泽也发现温雅如最近脸上的笑容增多，他也就放心许多，就不用担心妻子难过。
“这是我这个月卖字画的钱。”林清泽把银子交给温雅如，钱不多，就十几两银子。
主要是房屋的租金是温雅如付的，家里的吃食也都是温雅如安排的，林清泽出的钱少。
所以林清泽就吧他赚到的钱交给温雅如，他就只剩一点钱放在身上。
“你要是要用银子，就跟我说。”温雅如接过林清泽给的银子，内心比较满足，至少林清泽还懂得要把钱交给她保管。
“还剩一些没给你。”林清泽道，“得用来买笔墨纸砚，有时候出去也得花钱。”
林清泽有时候也有跟附近的学子一块儿出去，他不能闭门造车，还是得出去走走。文人雅客做的一些事情，有时候也需要一些银子，总不能想着每一次出去都不要花钱呢。
“是的。”温雅如没有责备林清泽藏私房钱，男人的手里头是得有一些钱，“昨儿，大嫂还来找我，说是想送姑娘去女子学堂读书。”
小王氏的原话是把姑娘送去女子学堂读书，认得几个字，姑娘以后也好嫁人。
“女子学堂的束脩倒是不高。”温雅如道，“听说有几个女子学堂还是皇家牵头办的。”
“来找你借钱？”林清泽随即就抓住了关键点。
“是。”温雅如点头，“说就学习一两年就成了。”
温雅如就很头疼，什么学习一两年。京城里的一些姑娘学的更多，琴棋书画，她们都学习，这都需要耗费银子。
等小王氏的儿子长大了，他们不是还得让他们的儿子去读书。
那两个小姑娘倒是很可人，温雅如说不出不让这两个姑娘不去上学的话。
“妹夫那边不是也有女子上学吗？要不，让大嫂把两个侄女送过去学。”温雅如道，“大哥大嫂再添点钱给妹夫，估计妹夫也不收。”
“让他们自己去说。”林清泽道，这也是欠人情的事情，该大房的人去说，就该大房的人去，而不是让三房的人跑去说。
等到第二天，温雅如就去找了小王氏。
小王氏原本就是想着送两个姑娘去方二少那边，但是她还是想从温雅如手里借钱，倒不是因为她手里没钱。而是就借一二两银子，几两银子，温雅如也不会催着她长，时间长久了，指不定就不用还了。
温雅如还记得小王氏还有五两银子没有还给她，这也是她不想借钱的原因。
虽然说温雅如的糕点铺子和酒楼一个月能赚不少银子，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温雅如不可能让小王氏一直借钱不还。
有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就喜欢借钱不还，又继续接着借。
温雅如不惯着小王氏这些人，也不想装大度。
“你尽管过去问，要是不成，再去别的学堂。”温雅如道，“你们摆摊子也赚了一些钱，也别都把钱攒着，就该把钱拿出来给他们读书。”
“那借钱……”
“借钱的事情就别说了。”温雅如打断小王氏的话，“酒楼的生意也不好做，那些跑堂的、大厨都得要钱，食材，地盘，没有几样不要钱的。买酒楼的钱，还是我表兄当初留下来的钱，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全赚回来。”
“怎么没赚回来，我瞧着你酒楼的生意很好啊。”小王氏道。
“看着生意好而已。”温雅如道，“实际上没有多少钱，菜品便宜，价格不高，赚的就少。那些达官贵人吃过多少美食啊，一次两次让他们出高价还行，次次让他们出高价就难咯。我的酒楼做的还是平民一点的生意，还是得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
温雅如明白自己的厨艺，也知道自己请的厨子的厨艺水平，一开始就拔高高度，不适合。她还是适合做平民的生意，平民的市场才是最大的，只要家里稍微有一点钱的人愿意到她酒楼吃饭，那就成。
“酒楼的生意，不一定就比你摆摊子赚的钱多。”温雅如道，“有时候还亏了，这都不好说的。”
小王氏听见温雅如卖惨，她就觉得温雅如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不借钱给她。
“你也难。”小王氏就只能这样说，她又不能得罪温雅如。
傍晚，温雅如早已经回去，小王氏就跟林一木说温雅如不肯借钱的事情。
“三弟的钱也在她手里。”林一木道。
“你去找你三弟了？”小王氏问。
“趁着摊子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去的。”林一木道，“三弟说手里不宽裕，每个月还得给爹娘的房租钱，还有婆子的月例……他还说三弟妹难，让我们别找三弟妹借钱。”
林一木和小王氏的想法都一样，那就是林清泽夫妻有钱，他们就想从林清泽夫妻手里头借一些钱花花。
“算了，不借就不借。”小王氏道，“还要让她们去读书吗？”
“读，怎么不读。”林一木道，“要不是大丫认得几个字，方家人也不可能娶她的。”
林一木就想着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多去学习，等女儿长大以后也就能嫁入好人家。
“让她们去妹夫那边读书。”林一木道，“能省一点钱就省一点。”
林一木还想着把钱留给儿子读书呢，等儿子长大以后，还能让儿子去方二少那边读书。
于是林一木过了两天就带着两个女儿去方家，他先找的林大丫。
“哦，你们就是想不给钱就去上学堂是吧。”林大丫想要翻白眼，“你们还真会打主意。”
“她们是你的亲侄女。”林一木道，“姑母当年不也有让三弟去读书吗？何况，就只是让妹夫多教导两个人，也无妨的。不用让她们坐在前面，让她们坐在地上都可以。”
“学学是可以，一两年还好，就是你们家几个孩子，你们以后还生，是不是都要让我夫君白白教导他们？”林大丫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来气。
林大丫想她姑母也就是让林清泽去读书，不是再让林一木、林二木都去，当然这跟这两个人不爱读书也有关系，他们的读书成绩还不好。但是林大丫不想被一次又一次吸血，谁能保证这些人以后就没有别的孩子。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方二少还能教导其他学子吗？
“这样，束脩还是得交的。”林大丫道，“学堂里主要是方家子弟，还有街坊领居的孩子，他们都交了束脩的。就是方家自己的人，交的束脩少，有的还不用交，那也是族里给钱的。我儿子是方家的，侄女、侄子不是，你们还是得给束脩，给一半，怎么样？”
方家学堂的束脩不算贵，却也不是太低。方家学堂的夫子好，不仅仅有方二少一个进士，还有别的进士，另外还有举人。
方二少算是大家族的旁支，他考中进士又在学堂读书，方家人都还比较敬重他。
“怎么还是得交束脩呢？”林一木本来以为大家都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就不用交了。
“学堂里的事情，又不是我夫君说的算的。”林大丫道，“你们不交，让我和我夫君替你们交吗？”
这些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啊，林大丫翻白眼。
“外面有的学堂还不用那么贵的束脩。”林一木道。
“那你们就去别的学堂啊。”林大丫道，“不想出钱，还要好的，你们怎么不在梦里去找呢？”
林大丫根本就不知道林一木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真要不行，你们就让他们去三哥那边，让他们能认几个字就行，别想这么多。”
“你三哥要科考。”林一木皱眉。
“我家还要吃饭呢。”林大丫回答。
最终，林一木疲惫地从方家离开，他都带两个孩子过来了，林大丫也不管那两个孩子。林大丫就是让丫鬟带她侄女去吃东西，等他们聊完之后，再让林一木把人带走。
林一木感觉他的这些兄弟姐妹还真的不好靠，这些人成家之后都有他们各自的想法，他们也就没有那么敬着他这个当大哥的。
思来想去，林一木又带着两个女儿去林老太太跟前。
“你们摆摊子赚的钱都去哪里了？”林老太太道，“别都说花了，我看你们是想把钱都留给你们的儿子，就没有想着让女儿多花钱。”
“阿奶……”林一木道，“您能不能想想法子？”
“我想什么法子，我给你们出钱吗？做梦去吧！”林老太太道，“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们出不起那么多钱，就少出钱，让他们去别的学堂。”
“可是……”
“别跟我可是。”林老太太打断林一木的话，“你们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别总是想着往上爬。没有才能，又没钱，你爬个屁啊。就想让别人托着你们上去，你们怎么不让人直接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呢。”
林一木失落，他确实不愿意在女儿的身上多花钱。
“这样，我可以提前把给她们的嫁妆钱拿去给她们读书。”林老太太道，“你女儿有的，二木、清泽他们的女儿也就该有。”
林老太太一视同仁，她当年让林玥读书的时候，也有让林大丫去。就是林大丫不爱学，林大丫就觉得姑娘等着嫁人就可以，这也就导致林大丫学到的东西不如林玥多。
中秋过后，祁煜一行人才到达京城，陆元卓一直护送祁煜到宁远侯府。
“进去喝杯茶。”祁煜站在门口跟陆元卓道。
“不必了。”陆元卓不打算这个时候进宁远侯府喝茶，喝什么茶，进去看人吵架么，没必要。
不过大户人家应该不大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吵架，陆元卓想他们总是那般要面子，还总是说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他们总能扯到布遮羞。
“那就改日。”祁煜道。
芸娘的肚子已经有些凸起，她下了马车，看着宁远侯府的牌匾，十分震惊。她转头看向祁煜，“你是侯府的人？”
芸娘认得字，不是一个大字不识两个的女子。若是她真的大字不识两个，祁煜也不一定就会看上她。
在他们成亲的最初，芸娘还有些担心，祁煜劝慰她，说她长得好看，说她识字，说她会医术，夸得她十分开心。
这一会儿，芸娘得知祁煜是侯府的人，她的心就凉了半截，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她之前顶多就是想祁煜的家稍微富贵一点，而侯府，那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是，我是侯府的人。”祁煜点头。
而陆元卓早早就带着人跑了，免得被波及无辜。
“走，先进去。”祁煜牵着芸娘进去。
宁远侯夫人得知祁煜来了，赶忙过来，谁能想到她就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子。她一看这个女子，就知道这个女子身份不高，如果身份高的女子，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怀上了孩子。
“母亲。”祁煜看向宁远侯夫人，“这是芸娘，她救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嗯。”宁远侯夫人点头，“那就让给人先带芸姨娘下去休息。”
宁远侯夫人强调，孙氏改嫁了，儿子以后还得娶妻，那他们一开始就得明确芸娘的身份。
“姨娘？”芸娘睁大眼睛。
第72章 噩梦
芸娘的生母就是给人当姨娘的, 她的生母生下她之后，就改嫁给人做妾。芸娘的阿爷就经常跟她说，不能给人做妾, 妾室生的孩子是庶子、庶女, 他们过不好的。
那个阿爷其实不是芸娘的亲爷爷，芸娘的生父早逝, 生母又改嫁给人做妾。芸娘的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很多亲戚都不愿意抚养她，就是从外面回到村子里的一个老爷子抚养芸娘。
当初，芸娘救了祁煜，她确实喜欢上了他。她从小就在山沟沟长大，没有瞧见过祁煜这般帅气的男子。村子里的男子大多数都要劳作，他们长得比较黝黑, 没有祁煜好看。
祁煜当时来边疆没有多久, 他站在那些人之中, 就像是一个小白脸。
对于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姑娘，芸娘轻易就心动了。
“什么姨娘？”芸娘又道。
“芸娘，你先去休息，我们晚点再说。”祁煜开口。
芸娘甩开祁煜的手, “我不给人当姨娘的, 在我们拜堂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要我当姨娘，我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如果早知道……芸娘想这时间哪里有那么多早知道, 她当初也是被祁煜迷了眼。
“你要挟恩图报？”宁远侯夫人皱眉。
“不是。”芸娘道, “我们乡下, 是有人成亲没有到官府报备的, 就村里知道。我和夫君……不, 和世子之间的婚事不做事了。如果你们要报恩，就给我一处宅子，给我钱也可以。”
“芸娘，能不能等等在说。”祁煜没有想到向来柔柔弱弱的芸娘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能。”芸娘严肃地道，“我是怀了你的孩子，可这孩子出生了，他也就是庶子庶女，算是我对不起他。可我和你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你以后有的是美娇娘，不需要我。”
“别这样。”祁煜不希望芸娘离开。
“侯夫人。”芸娘看向宁远侯夫人，“你们不想被人说你们威逼救命恩人做妾吧？”
芸娘说这话的时候，手心全都是汗，侯府家大业大的，她怕这些根本就不怕她说的。
“行，你要宅子，要钱，都可以。”宁远侯夫人道，“只有一点，你今日不当侯府的妾，改日便不能再入侯府。你的孩子，等你生了之后，就抱过来。”
“不必，我养着他。”芸娘道，“如果是个男孩，我会让他读书，如果是个女孩，我也会教她识字，让她学医。”
“母亲。”祁煜又看向宁远侯夫人，他有些着急，他不想让芸娘离开。
“先前，府里给你发了丧，就差上奏折立你弟弟为世子了。”宁远侯夫人道。
祁煜听到这话，他就不敢再说别的，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世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世子之位的重要性。
如果他把事情闹大，怕是家里的这些人就会站在他弟弟那边。人心难测，祁煜不能保证他们就没有改立世子的想法。
芸娘瞧见祁煜的怂样，她便道，“你们今日就给宅子，我搬过去，还有房契。”
至于什么都不要，那都是假的。芸娘的阿爷教导她别总是白白付出，行善是要的，但是遇见那些大户人家，就不要装模作样说不要那些东西。
有时候，别人就是想要一些银子买断救命恩情的。
“好。”宁远侯夫人随即让身边的嬷嬷送芸娘走。
祁煜看着芸娘走，忍不住追了两步，又被宁远侯夫人叫住。
“她就是一个山野村姑，就算她救了你，也不能挟恩图报。”宁远侯夫人道，“她就是要逼你娶她为正妻。”
陆元卓离开宁远侯府的门口之后，他还得去收拾宅子，打胜仗，他升到四品官，朝廷还给他们立功突出的几个将领赐了银子和宅子，其实他们打山匪打敌寇也有攒钱，也能在京城买一处宅子，就是可能不是非常大的宅子。
朝廷赏赐的宅子不论大小，都不会太差，就是不一定有修葺。
陆元卓还得过去收拾一二，宅子里也有几个下人，就不知道那几个下人是怎么样，他总得亲自看看。他倒是想直接去看梁玥，可是心上人住在景王府，他根本就见不到。
翻墙是不可能翻墙的。
陆元卓在收拾宅子之前，他还是去了景王府门外，万一梁玥有外出，也许他还能看到梁玥上马车或者下马车。
只不过今天确实不好见面，陆元卓也就只能远远地看看，他身上还有汗臭味呢。
“天还热。”陆元卓蹲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啊画 ，时不时看向景王府门口。
然后，一个路过的人在陆元卓的面前扔了一个铜板。
“……”陆元卓捡起铜板，自己又不是要饭的。
陆元卓看看自己的穿着，还是挺整齐的嘛，就是衣服可能没有别人穿得那般好。
景王府，梁景轩这几天都让人盯着门口，他倒是要看看陆元卓敢不敢直接过来。
“蹲在门口？”梁景轩挑眉。
“可能是怕被赶走，还蹲得远一点。”下人回答，“他应当是今天随宁远侯府的世子一块儿进京的。”
“……”所以那个陆元卓这么快就到王府的面前蹲着了？梁景轩轻哼一声，那就让陆元卓蹲着。毕竟他现在可不知道陆元卓这么一个人的，哪里能随意去让陆元卓进来。
梁景轩不可能干那么掉价的事情，他们都还是陌生人，陆元卓跟自己的女儿青梅竹马又如何。
“公主在做什么？”梁景轩问，“出去了吗？”
“正在院子里呢。”另外一个下人回答，“前些天，公主有些着凉，今儿就没出去。”
“嗯，今天也不适合出去。”梁景轩点头，连女儿的背影都别让陆元卓看到了。
陆元卓先前就说要回来的吧，还害得自己的女儿去茶楼等了很多天。祁煜有什么好理会的，让别人去就行。
若是陆元卓没有去接祁煜，梁景轩也会觉得陆元卓有问题。自家的嫩白菜，他都还没养多久呢。
梁景轩还特意去梁玥的院子，他看到了绣的憨态可掬的小猫咪。
“猫都比你活泼。”梁景轩感慨。
“是。”梁玥也这么觉得的。
梁玥早就习惯了，脾气稳一点，淡定一点，未必就不好。
“放您的屋里当屏风，您觉得如何？”梁玥歪头。
“行，可以。”梁景轩道，“非常好。”
就是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跟他的形象有点不符合，梁景轩表示自己可没有小猫咪的憨。
陆元卓在景王府的门外等了很久，他都没有瞧见梁玥的身影，总想着要不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他就走。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想等一会儿。
等到太阳西下，街上的人减减少了，陆元卓就只能回去，回去的时候还回头多看了景王府几眼。
陆元卓先前就已经让手下的人把东西运到宅子里，他到了宅子之后，换一身衣服，吃了饭，倒头就躺在床铺上，也没有想着要收拾东西。
夜里，陆元卓辗转反侧，他就在想自己明天应该先去哪里。对了，他得先去报到，看看能不能谋到什么差事。
怎么就这么多事情呢？
陆元卓好想不管那些事情，可是不行，他必须得先去做那些事情。
梁玥快要生辰了，陆元卓想着自己要给她准备什么东西，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木像。这一个木像是陆元卓雕刻得最好的一个木像，其他的木像都是放在箱子里，那些箱子都在库房里。
“要去阿奶那边吗？”陆元卓想到梁玥给的地址一直都是林老太太那边，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先通过林老太太联系梁玥。
景王府哪里是阿猫阿狗能随便进的，就算陆元卓现在有官职在身，他也不一定能进去。
“对，先去那边。”陆元卓又看看木像。
漆黑的夜，陆元卓根本就看不清木像是怎么样的，他就是把木像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天晚上，陆元卓睡得不安稳，他陆陆续续做了几个梦，碎片化的梦。
第一个梦，陆元卓梦见梁玥成亲了，他让他别去找她了，她是公主，他的身份太低了。
第二个梦，陆元卓梦见自己失忆了，他娶了别的女子，等他恢复记忆，他还跟梁玥说要纳别的女子为妾。
……
太可怕了，真真是太可怕了！
第一个梦还说得过去，第二个梦，就有些过分了。
陆元卓心想这绝对是因为祁煜，祁煜在路上始终都没有跟芸娘说宁远侯府的事情。那些事情不是陆元卓经历的，他就是觉得不好，自己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当陆元卓梦到自己失忆娶别的女子，梦里就已经开始害怕了。他还努力控制梦里的自己，还说：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等陆元卓醒来时，他满头大汗，这夜晚还没有结束。
陆元卓睁开眼睛，他都不敢睡了。
这一个晚上，不只是陆元卓睡不着，宁远侯世子祁煜也睡不着。祁煜没有想到他的妻子竟然改嫁了，他有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因为孙氏想要生儿子吃了很多偏方，这就导致孩子脆弱。
祁煜知道孙氏改嫁，他当时就跟宁远侯夫人说要娶芸娘。
“你娶她做什么？”宁远侯夫人问，“我不说，你去跟你爹说。”
宁远侯夫人想着她是一个内宅妇人，她多说了也没用，就让宁远侯去跟祁煜说。
当天晚上，宁远侯世子祁煜就被宁远侯叫去书房。
宁远侯没有了兵权，又停职，哪怕他们给祁煜发丧了，他都没有恢复职权。
若是祁煜再娶一个山野村姑当正妻，山野村姑又能帮衬祁煜多少？
还是他们得指望芸娘是一个神医，芸娘能救治很多权贵的命，那些权贵就能欠他们人情。
别去想了，芸娘年纪小，哪里可能懂得那些东西。
“你要是想侯府就此没落，不想当世子，那你就娶她当正妻，我绝不阻拦。”宁远侯道，“幸好你还有嫡亲的弟弟，我们就当你是真的死了。你的世子之位，再请奏皇上，改立你弟弟。”
祁煜哪里舍得放弃世子之位，在女人和世子之位之间，他选择了爵位。他沉默了，他不能让侯府就此没落。
他的正妻之位必须是那些权贵千金！
孙氏留下一个女孩，女孩又不能继承侯府的爵位。
宁远侯夫妻都相信还有权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祁煜，如果可以，祁煜最好别纳芸娘为妾。有一个救命恩人为妾，这个妾室比寻常的妾室地位还要高，正妻面对这样的妾室就不好说什么。
那些人家稍微多考虑女儿一点的，他们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有救命恩人当妾室的男子。
在祁煜听了宁远侯夫妻的话之后，他就不能再说什么。
第二天清晨，祁煜没有去找芸娘，而是先随同宁远侯进宫见皇帝。
皇帝就是见了宁远侯和祁煜，没有给祁煜实职，没有安排祁煜差事，反而批了他一通。
“因为你的失踪，多少人在找你。”皇帝冷声道，“你急于立功，就想着换危险的地方，这也怪不得别人。”
先前，宁远侯府给祁煜发丧，皇帝没有给祁煜封一个职位。皇帝想要是他给死去的祁煜封职位，那其他的权贵子弟去了边疆，他们是不是就觉得去危险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
“你失踪，这仗胜利了还好，要是败了，你就是罪人。”皇帝道。
“是。”祁煜跪在地上，他根本就不敢多解释，当时确实是他自己强烈要求要换地方。
祁煜失踪，霍将军哪里可能甘心去承担责任，毕竟那是祁煜自己犯的蠢。如果祁煜没有犯蠢，让旁人去，祁煜不会失踪，也没有那些破事。
皇帝没有嘉奖祁煜，没有安慰，还申饬他，这让祁煜越发不敢跟父母再说让芸娘为正妻的话。
等他们离开皇宫的时候，宁远侯再一次问祁煜，“你是要侯府，要你的未来，还是要一个山野村姑？”
“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了。”祁煜道，他必须撑起宁远侯府。
祁煜不能娶芸娘为妻，他就让他的奶娘去照顾芸娘。他的奶娘懂得多，也能照顾好芸娘，他得在芸娘的身边安排他的人。
当芸娘看到祁煜的奶娘过来，奶娘还说了她的身份，说了祁煜的无奈。
“不管他多无奈，他明明可以在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告诉我的，他没有说，而是让我跟他回京，让我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芸娘道。
“你的小村子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吧，不是说你的爷爷死了吗？”奶娘道。
“那我也能待在那边。”芸娘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世子，我跟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可能给他做妾，就是他的正妻，都不可能！”
芸娘知道就算祁煜愿意让她做正妻，宁远侯府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同意。她进了宁远侯府，那些人必定会刁难她，再让她难产而死，让她病死。
一个没有亲人可以为她声张冤屈的山野村姑，她死了，也就死了。
“到底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得。”奶娘只觉得芸娘十分粗鲁。
奶娘不愿意离开，芸娘就逼着奶娘离开。
芸娘的阿爷早前就为了她攒了嫁妆钱，也告诉她放在哪里，阿爷告诉她不管她多么喜欢一个男人，都不能把那些钱告诉男人，不能把钱给男人。
正是因为芸娘记着她阿爷的话，所以她在来京城的时候就悄悄地带上那些银票和银子。芸娘的阿爷藏了好几千两银子的银票，那不是小数目。
芸娘听人说她阿爷原本是很厉害的大夫，可能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人，这才又回到小乡村。
“是，我不懂得规矩，这是我家，也不用你交，你滚。”芸娘指着大门道，“还是你想让我动胎气，没了孩子？”
奶娘看向芸娘的肚子，皱起眉头。
“你不走？”芸娘伸手要捶打肚子。
“我走，我走。”奶娘没有想到芸娘竟然如此狠心。
奶娘回去回报祁煜的时候，她就说芸娘多么不懂得礼仪规矩，说芸娘妄想要当祁煜的正妻。
“奴婢瞧着她当初应当就看出您的身份不同。”奶娘道，“您的身上总有玉佩，再有内里的衣服也不同。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不过就是不想放过攀龙附凤的机会罢了。”
“不可能。”祁煜不愿意相信。
“您仔细想想。”奶娘道，“换一个人，她会嫁给您吗？”
“……”祁煜沉默。
景王府，梁玥不好直接打探陆元卓的消息，就让人打听了宁远侯府的消息。
那些下人得知自家主子喜欢听那些八卦，他们也就会说一说。
柳嬷嬷多多少少知道梁玥为什么喜欢听宁远侯府的事情，还不就是为了那个青梅竹马么。
“宁远侯府的世子带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柳嬷嬷道，“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女人还叫他夫君呢，就在侯府的大门口叫的。”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梁玥睁大眼睛。
“是。”柳嬷嬷点头，“估计他失踪没有多久就跟那个女子在一起了。”
“……”梁玥听到这话，她怎么感觉这样的桥段很像是她曾经看到过的小说。
有一种类型的小说，就是写女主救了身份高贵的男主，男主失忆了，女主爱上男主就跟男主成亲。等男主恢复记忆之后，男主就觉得女主的身份不够好，就想着娶别的女子当正妻，后面，男主追妻火葬场，还是要追回女主。
祁煜身上的事情，有好几点都吻合那一类型的小说了。
“那女子……给他当正妻吗？”梁玥问。
“哪里能呢。”柳嬷嬷道，“那姑娘当天就离开了侯府，住到了另外一处宅子里。”
“也许是要等过一段时间成亲？”梁玥问。
“不可能。”柳嬷嬷道，“无媒苟合，哪里能为正妻。”
“……”梁玥沉默。
“宁远侯府这一段时日不好过。”柳嬷嬷道，“奴婢听说他们原本都要上折子立祁煜的弟弟为世子了，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一件事情也就中断了。”
中断是中断了，不代表这一件事情就没有影响。
梁玥不得不承认柳嬷嬷说得有道理，人家在外面拜过天地又如何，双方的长辈没有在，宁远侯夫妻不承认芸娘，芸娘就当不了正妻。
权贵都喜欢联姻，在宁远侯府又不大好的时候，祁老夫人他们必定希望祁煜能娶上一个高门女。
“有几个人真的在乎爱不爱的。”柳嬷嬷道，“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又能有多深的爱。祁煜从小就是被当世子培养的，他不可能只注重爱情。天底下就没有几个男人更加注重爱情。”
柳嬷嬷故意在梁玥的面前这么说，公主的那个竹马未必就靠谱。
“是，是没有几个男人注重爱情。”梁玥点头，“那些才子佳人的，多半也是因为姑娘的身份高，才成为佳话的。”
“正是如此。”柳嬷嬷笑着道，“姑娘渴了吗？厨房的燕窝该炖好了。”
“得出去一趟。”梁玥想要去林老太太那边，万一陆元卓去阿奶那边了呢。
“您好歹先把燕窝吃了。”柳嬷嬷道。
“急着出去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梁景轩过来，他就知道女儿想要出去探听陆元卓的消息，女儿就是想着见陆元卓，“你都要及笄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清点那些东西吗？”
“这……”梁玥没想到梁景轩要让她待在家里。
“你及笄，是一件大事情。”梁景轩道，“你皇祖母还要过来，你皇伯母还要为你加冠。”
“……”这些人压下来，让梁玥还怎么好出去，“那……那我就陪着爹。”
梁景轩多看女儿一眼，又看女儿委屈，他的内心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让女儿出去呢。
“真想出去吗？”梁景轩问。
“我……也不是特别想。”梁玥不忍心让亲爹一个人孤零零地清点那些东西，她脑中浮现梁景轩坐在轮椅上清点东西的模样，还怕亲爹红了眼睛，“我陪爹。”
那就不能怪爹了，梁景轩心想自己给女儿机会了，女儿说要陪爹的，看来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更加重要。陆元卓是女儿的竹马不错，竹马哪里能比得过亲爹，一定是这样。
梁景轩又想他的人还有盯着陆元卓，他倒是要看看陆元卓会不会设法见梁玥。要是他让人去吓一吓陆元卓，陆元卓会不会就放弃？
第73章 蹲门口
林老太太家, 陆元卓处理完其他事情，他就过来了。陆元卓倒是想继续去景王府的门口蹲着，可是他见不到人, 总蹲着也不好看, 怕被景王府的人赶走。
“回来了啊。”林老太太道。
“对，回来了。”陆元卓还有些拘禁, 他很久没有见到林老太太。
在林家村的时候，陆元卓有见到林老太太，时常见到林老太太站在门口教训人。他每一次都不敢在林老太太教训人的时候过去，林老太太凶起来的时候，陆元卓也怕。
“留下来吃顿饭？”林老太太问。
“行。”陆元卓见林老太太没有说梁玥的事情，他道，“玥……荣宁有过来吗？”
外面的人应该都称呼梁玥为荣宁公主, 公主的名讳应当就没有几个人叫。
陆元卓不知道景王会不会同意他和梁玥在一起, 世人注重女子的名声, 他就不能随意叫梁玥的名字。
“最近没有。”林老太太道，“她也忙，要及笄了，有很多事情。”
“是, 是该有很多事情。”陆元卓道。
“……”林老太太怎么觉得陆元卓不会说话, 不然，怎么总是说‘是’‘对’，就没有其他的话。
“我昨天才回到京城。”陆元卓道, “去了景王府门口, 没有瞧见她。”
陆元卓给林老太太带来了礼物, 也带来了要送给梁玥的礼物。
“昨天没瞧见, 再去看看？”林老太太看向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你都回来了，不自己送过去，让我给你送过去？别搞得私相授受似的。”
“这……怕影响她。”陆元卓说出内心的担心，“如果她家人都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我也不能勉强。”
陆元卓不勉强他们，他就是努力奋斗让他们认可。
“哦？她家人不同意，你就另外娶妻？”林老太太问。
“不，不是。”陆元卓连忙道，“不是的，我就不娶妻了。”
“你家就你一个人，还不娶妻？”林老太太可不相信，“多少男人都那样说，到最后不还是说要给家里传宗接代，还是要成亲。成亲了，还一副深情的模样，恶心谁呢？”
“没呢，没成亲。”陆元卓道。
“没成亲，你也能有妾室，有通房丫鬟。”林老太太道，“你在军营的时候，就没有过女人？”
“没有的。”陆元卓早就知道林老太太是什么样的脾气，也就不觉得林老太太是在挑刺，“阿奶，我要卫国，也要保家啊。”
“你连景王府都不敢去，那你就趁早歇了心思。”林老太太道，“不敢过去，让玥姐儿跟你一样，老鼠躲猫吗？你不出头，让玥姐儿来找你？”
“不是。”陆元卓额头都出汗了，他恨自己最笨，“我明天就去拜见景王。”
陆元卓一开始想到的就是不能坏了梁玥的名声，自己的身份低，在事情没有定下的时候，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梁玥有他这样一个竹马。怕别人因为这一件事情而觉得梁玥私底下不检点，怕梁玥真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会不幸福。
陆元卓是想破釜沉舟，却总想到梁玥的笑容，怕梁玥跟自己不成，她就要受苦。明明知道梁玥是公主，公主没有那么容易受委屈，他又想公主也是一个女子，女子总有不容易的地方。
“没去见景王，就先来我这儿？”林老太太故意道，“你就是这么做的？有些混账了。”
“……”陆元卓不敢说话，就只能听林老太太的话。
陆元卓以前没有恋爱过，他就想着梁玥，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的生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跑了，舅舅又没有教导他这些，他就只能自己摸索，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景王府，梁景轩得知林老太太批了陆元卓一顿，他心情不错。哼，陆元卓以为他够深情了就可以了么，谁能保证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呢。
该，林老太太就该那样说陆元卓。
梁景轩没让梁玥出去，等梁玥清点了一会儿东西过后，梁景轩又过去。
“你皇祖母让你这几天先去宫里住着。”梁景轩道，“等你及笄礼的时候再回来。”
“就剩下三四天了。”梁玥本来以为自己待在家里就行。
要是她进宫，她就不能去见陆元卓。
梁玥又不能说她不去太后那儿，太后关心她，她不去，那就要伤太后的心了。
“要不，等后天去？”梁玥问。
“你皇祖母派的人来了。”梁景轩道。
“……”梁玥不能说不。
太后以前也有派人来接梁玥进宫，梁玥也就不觉得这一件事情有多么不对的，也就没有想到是不是梁景轩在里面动了手脚。
“那我让人跟阿奶说一声。”梁玥道。
“嗯，可以。”梁景轩点头，“告诉她，你得先进宫陪着你皇祖母，等你及笄的时候再回来。”
当林老太太接到梁玥进宫陪着皇太后的信息之后，她想就算陆元卓明天去景王府，他也见不到人。
这时候，陆元卓也已经离开林老太太这边。梁景轩就是故意让人晚一点到林老太太这边，梁玥的丫鬟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她们也不觉得早一点说晚一点说有什么差别，也就晚一点了。
陆元卓确实不知道梁玥要进宫，但是他从林老太太这边离开之后，又去景王府门口，正好就瞧见梁玥从王府出来。
即便他们三年左右的时间没有见面，陆元卓还是认出了梁玥。梁玥比以前更漂亮了，她的头上没有戴很多珠钗，就是恰到好处，陆元卓不敢过去，他这样冲过去，那才是真的不好。
梁玥没有想到陆元卓就在附近，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陆元卓目送梁玥的马车离开，也不知道梁玥今天是不是还要回来。她还会回来的吧，要不，他再在外面待一会儿？等到明天，他就去求见景王。
宁远侯府，侯夫人把孙氏生的女娃抱到祁煜的面前。
“孙氏是改嫁了，但大姐儿还是你的嫡女。”侯夫人道，“不只是那个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大姐儿也还是你的孩子。”
祁煜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大女儿出生的时候身体弱，现在也没有那么白胖。
“你祖母也发话了，得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侯夫人道，“你到底是再娶，比不得头婚，公主、郡主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宁远侯夫人想到祁煜离开家里的时候，他跟孙氏因为荣宁公主的画像吵架。祁煜配不上荣宁公主，皇家绝对不可能让荣宁公主嫁给祁煜。
“你到底是侯府的世子。”侯夫人道，“我们侯府没有犯大罪，到底还有爵位在。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侯府又不是不能再爬起来。”
“母亲，您不用说了，儿子知道。”祁煜回到家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话。
“别让你奶娘过去了，芸娘住在外面也好。”侯夫人道，“她以后是再嫁也好，是守着孩子也好。你最好少过去，别让人觉得你是养了一个外室，只有品性不好的人才养外室。”
“母亲……”祁煜确实想要多去看看芸娘，“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你有女儿，以后也会有别的孩子。”侯夫人道，“不只有芸娘肚子里的孩子。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你真的为她好，你就不该再去找她，别让人觉得她是你的外室。”
“……”祁煜沉默。
“外室，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侯夫人岂会不知道让救命恩人当妾室当外室不好，若祁煜不是她的嫡长子，祁煜不是侯府的世子，侯夫人也就让祁煜娶了芸娘当正室，“你不是你的弟弟。”
祁煜面露痛苦，他和芸娘到底一起生活过好几个月，他们之间也已经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
“若是你没有带她进京，或许还更好一些。”侯夫人道，“不对，你一开始就不该跟她成亲，你该认她当你义妹。”
“母亲，您别说了。”祁煜头疼。
“有什么不能说的？”宁远侯夫人就是觉得自己没有教导好儿子，“以前，就是让你读书识字，让你习武，让你注重规矩。就没有想到你有一天会失忆，没有教导你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如果你懂得，失忆了，也许还不会立即就跟人成亲。”
说白了，还是有见色起意在里头。
“不管如何，她就只能是你的妾。”宁远侯夫人道，“要是要一个好名声，我们是可以让你娶她，可是你娶了她以后呢？她能当得了世子夫人吗？我们不让她死，也有人让她死。你有这样的一个妻子，你弟弟又该娶什么样的妻子？当嫂子的不如当弟妹的，她开心吗？”
到时候，宁远侯府内部就会有很多矛盾。
宁远侯夫人是女子，她太理解这些事情。她说这些话，当然不是为了芸娘考虑，不过就是因为她看得全面一点。
别以为门不当户不对有救命之恩在的婚姻就是一段佳话，一段时间之后，男子对女子的感情淡了，女子的日子就不好过。
宁远侯夫人明白自己的儿子对芸娘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她确实可以让儿子娶芸娘进门，等儿子厌倦了芸娘，再让芸娘病逝。可她不想那样做，害人性命的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知道了。”祁煜还能说什么，家里所有的人都不同意他和芸娘在一起。
此时，芸娘正打开她阿爷留下来的书信，她阿爷早就预感他有一天可能会提早走，他不但给芸娘留下了银子，还告诉芸娘要是到京城还能去找谁。
芸娘在学医方面还有一些天赋，芸娘的阿爷就想着要是她到京城还能跟人学习。
“北麓学院……”芸娘没有想到她阿爷还认识京城学院的人。
林家糕点铺，温雅如没有让人再继续卖冰皮月饼。中秋节过去了，再继续卖月饼也卖不了多少，之前剩下来的月饼也都卖光，这让温雅如心情不错。
“八月赚的多，有上百两银子。”温雅如感慨，“平时哪里有这些银子。”
“那也是你辛辛苦苦赚的。”林清泽道。
林清泽有时候会来糕点铺子帮助温雅如，哪怕这边有下人做事情，林清泽还会过来。他过来的次数不多，就是温雅如在的时候就过来。
“过几天，小妹……表妹要及笄了。”温雅如道。
景王府没有派人来通知他们参加荣宁公主的及笄礼，温雅如认为景王府多半不可能请他们过去。他们之前给梁玥送的礼，梁玥都不要。
“是。”林清泽点头，“你不用准备。”
林清泽想到温雅如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就觉得梁玥没有必要多跟温雅如接触。若是自己，自己不可能原谅温雅如也不可能跟她走近。
只不过因为温雅如是他的妻子，她所做的又是为了他。
林清泽便不能说温雅如不对，他能做的就是让温雅如和梁玥少接触。温雅如也别说梁玥对她冷淡，那都是温雅如活该。
“哎。”温雅如没有准备，她准备了也没有用，人家不领情。
自打林王氏去了林一木那一房，他们这边的事情就少了许多。
温雅如本来想给林清泽找一个好老师，林清泽没让，她就是管管酒楼和糕点铺子就行。
“一会儿，我去大哥大嫂那边总一趟。”温雅如道，“两个侄女没去大丫她夫君那儿读书，另外找了一家女子学堂，花的束脩少一些。他们先前说大丫要让他们交一半的束脩，他们不愿意。”
“大丫说的也没错。”林清泽道，“妹夫本来就是在方家学堂教学，方家的人都是交一搬束脩，穷困的才免了。大哥他们的孩子，又不姓方。”
方家的亲戚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亲戚都说家里困难，不愿意交束脩，那让方家人怎么办？
方家人办学堂，主要就是为了自家宗族的人，又不是为了外头的人。
林清泽想他们林家村也有弄一个学堂，主要也是为了林家的人。外村的人到林家村的学堂读书也要交束脩，他们交的束脩还多一些。
“是。”温雅如道，“是这样，大丫没让他们交束脩，她怎么跟她婆家人交代。她总不能自己贴钱去，贴一次还好，总不能一直贴下去。贴了大哥大嫂的，其他人的呢？”
“是这个理。”林清泽道，“你去他们那边的时候，也不必说这一件事情。”
“就怕我不说，他们还要说。”温雅如叹息，“他们就是觉得大丫嫁好了，大丫就不管他们。”
“大丫嫁到方家也不容易。”林清泽道，“京城的富贵人家，我们老家的那些富户比不了。大丫要是总想着我们，总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那算什么呢。”
“大丫是不容易。”温雅如道，“她也实诚，几次路过我的铺子，也没有说过来那点糕点，就是我说了让她拿，她才拿一点。”
温雅如发现林家的姑娘品性还是可以的，林春梅帮衬林清泽这些人，林大丫嫁了一个好一点的人家也没有想着再从娘家白拿东西。这些人都有分寸，反倒是林王氏、小王氏，她们这些妯娌没有那般好。
林老太太还是很能教导人的，至于眼光，温雅如也不能说林老太太的眼光不好。在乡下，多的就是林王氏这样的人。他们的眼界本身就小，就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温雅如去林一木家里的时候还带了一些糕点过去，送给林王氏吃。
“最近生意怎么样？”林王氏问。
“月饼的生意还可以，就是现在不行了，没几个人买月饼，就没做。”温雅如道。
林王氏最近很少去温雅如的铺子，温雅如让她少过去，她过去，温雅如还让她去帮助林一木摆摊子。
“那就换一个。”林王氏已经感觉到这些儿子、儿媳妇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这些人看似还敬着她，会给她送东西，给她银钱。实际上，这些人根本就不想让她去管那些事情。
“哪里好换的。”温雅如道，“真要是每个月都能搞出新花样来，那就好了。如今，是一年能有两三个花样，那就不错。”
“没亏钱就行。”林王氏不知道温雅如赚了多少，她想一定不少。就是温雅如不肯跟她说，林王氏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怕她多要钱，“景王府那边派人给你们请柬了吗？”
“没有。”温雅如摇头。
“还是没有啊。”林王氏低头，“怎么就有人生气生那么长的时间呢。”
“……”温雅如有些无奈，那些人早就说过，除了正室的亲戚，其他妾室的亲戚都不算是正经的亲戚。
林春梅还没有嫁给景王呢，林家的这些人就更不算什么。
温雅如接受了这个设定，也就觉得是林家的人想太多。古代不是后世，便是后世，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认小三的亲戚。
“算了，没有请柬，也就不用送礼，还能省一点钱。”林王氏道。
温雅如不想省钱，她更想送礼，让别人知道她跟荣宁公主的关系好，她的铺子和酒楼的生意或许好能好一些。
皇宫，梁玥到了太后这边。
“皇祖母。”梁玥笑着道，“原本还想着过两天来呢。”
“那些琐碎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处理。”太后道，“哪里用你自己去处理。你父王就是担心你总去忙那些，身体受不住，还让哀家多看着你一点。”
“父王让您找我进宫的？”梁玥疑惑。
“也不算是，哀家原先就想找你。”太后根本就不知道梁景轩所想的，她也不知道陆元卓的存在，就想着让孙女多陪陪自己，“等你及笄的时候，哀家也去。”
太后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她就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对梁玥多好就多好。
若是小儿子还有别的儿女，太后也就不可能总让梁玥陪着她，她也不可能想着去参加梁玥的及笄礼。
“皇祖母。”梁玥靠着太后，“您对我真好。”
“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太后道，“你皇伯父的那些儿女，多少人巴结他们。你呢，要是没了你父王，就成为一个孤女。表面上看上去风光，兴许别人就想着你以后不好过。”
太后宫斗多年，太明白那些女子会如何想。
“哀家就时常跟皇帝说，让他一定对从帮衬你。”太后道，“跟皇后也是这般说的。”
梁玥听到太后着话，一时间也就没有去想是不是梁景轩想让她进宫。
陆元卓在景王府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梁玥回来。
“没回来吗？”陆元卓嘀咕。
景王府，梁景轩听人说陆元卓又蹲门口了，冷笑一声。
“就只敢蹲门口，都不敢上门来！”梁景轩心想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用，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是不敢过来。”楚明点头，他这一次没有给梁景轩端来药物。梁景轩的身体好上许多，是药三分毒，楚明哪里可能让梁景轩一直吃药，“就您这样，谁敢上门来？”
“我还没对他怎么样呢。”梁景轩道，“都还没有见面，他就怕了，那就别上门来。”
“……”楚明就是笑笑。
“一个穷小子！”梁景轩咬牙。
“是，是穷小子。”楚明点头，“要不，让他随便娶一个女子，公主也就死心了。”
梁景轩斜眼瞥了一眼楚明，“我不是棒打鸳鸯的老头子。”
霍将军不做的事情，梁景轩表示自己也不可能做。
楚明心里嘀咕：那你还是要折腾人家。
“你没有女儿，你不懂得。”梁景轩叹息。
“……”这就让人很心塞了，楚明道，“臭小子就是不如姑娘惹人疼。”
“是这样。”梁景轩道，“要是一个臭小子，我这样，都没办法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梁景轩没有总想着要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就很好。
“就是女儿长大，也愁人。”梁景轩原本在想要给女儿定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谁能想到冒出一个青梅竹马来。
另一边，芸娘到了北麓学院，她找了杨夫子。杨夫子是一名女夫子，曾经是一名医女，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她还没有成亲。
“你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孙女？”杨夫子皱眉，“他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阿爷死了，芸娘是他养的孙女，不是亲孙女。”芸娘只知道她阿爷说杨夫子是一个可信的人。
芸娘在京城无依无靠，又想继续学医，就只好来找杨夫子。她不指望杨夫子帮着她对抗宁远侯府，只知道杨夫子是一个厉害的女子。
“芸娘？”杨夫子看向芸娘的小肚子，“你就是那个被宁远侯府世子带进京的村姑？还有，你阿爷怎么就死了？”
第74章 闭门不见
屋子里, 杨夫子让芸娘坐下，她知道了芸娘和祁煜的事情之后，冷下脸来。
“你也有错。”杨夫子道, “如果你不喜欢他, 不想着嫁给他，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他都失忆了, 你当他年轻，他就没有妻子吗？有的人，就是上战场之前成亲的，你糊涂。”
杨夫子没有成亲，无儿无女的，她跟芸娘的阿爷很熟悉。
“你阿爷曾经是宫里的御医，何等聪明的一个人, 出了宫, 养了你这么一个孙女, 还……”杨夫子道，“你阿爷是不是瞧见他身上的东西了？比如玉佩什么的？”
“是，是有看过。”芸娘点头，“阿爷还跟我说, 让我不能喜欢上他。”
芸娘当初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她就是觉得她阿爷小瞧人，觉得她阿爷瞧不上祁煜。一个小兵又怎么样，只要祁煜人好就行。
“是我错了。”芸娘道。
“你阿爷不让你喜欢他。”杨夫子道, “怕是他早已经知道祁煜的身份不简单。”
杨夫子不懂得芸娘的阿爷是否知道祁煜的真实身份, 但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儿也就够了。其实, 还有一点, 就是芸娘的阿爷年纪大了, 他又觉得祁煜还算好的就救了祁煜，不单单是因为祁煜的身份。
“既然你来找我，以后就跟着我学。”杨夫子道，她是一个女子，也愿意教导女子。
北麓学院就是女子学院，杨夫子在这个学院还有一定的地位。杨夫子不怕宁远侯府的人来找她的麻烦，她是宫里出来的，北麓学院曾经还得到过太后的支持。
“你要宅子要钱，也是对的。你什么都不要，他们才觉得你要做什么，觉得你可怕。”杨夫子道，“别让你阿爷死得不值。”
在杨夫子看来，芸娘的阿爷已经死得不值得了。芸娘的阿爷就不应该救祁煜，让祁煜死了得了，反正宁远侯府的人早就给祁煜发丧。
“嗯。”芸娘点头。
宁远侯府想要藏着掖着芸娘的事情，但很多人都知道芸娘的存在。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家想着让家里的女儿嫁入宁远侯府，宁远侯府到底是侯府，爵位还在的。
就算宁远侯府现在没有兵权，宁远侯还在停职，那也是侯府。
祁老夫人倒是想要给祁煜再说亲，宁远侯劝说住了祁老夫人，免得又找来一个孙氏。
“你娘家侄女不是还有未出嫁的吗？”祁老夫人问宁远侯夫人。
“是有未出嫁的，但是定亲了。”宁远侯夫人道。
就算娘家侄女未定亲，宁远侯夫人也说不出口让娘家侄女嫁给自己儿子的话。自己的儿子废了大半了，上个战场上成那样，他们也就不能祁煜再上战场了。
让祁煜去考科举，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权贵谋差事，没有功名也能谋，这就是特权。
奈何皇帝不给祁煜差事，吏部的人自然就不可能给。
“哪家的姑娘合适？”祁老夫人问，“你也好好看看，早点给你儿子定下来。等他成亲了，他后头的弟弟们才好娶妻。”
“是。”宁远侯夫人也纠结，如今愿意嫁给祁煜的人多半都没有很好，她要给儿子找一个好的妻子也不容易。
新的一天，梁景轩收到了陆元卓的拜帖。要拜见景王的人多了去了，有的帖子根本就没有到梁景轩的手里。
像陆元卓这样的小官的帖子，要是放在以往，管家就可能直接把这样的帖子过滤掉。
若非管家得了吩咐，帖子也不可能到景王的面前。
四品官在景王的面前，真算不上大官。
“就当没看见。”梁景轩道。
如果陆元卓真的很喜欢梁玥，陆元卓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梁景轩就是要看看陆元卓会不会因为他不满，陆元卓就放弃。要是陆元卓放弃了，梁景轩也不想让这个人当自己的女婿。
“是。”管家应声。
陆元卓站在景王府门外，他看到好几个人给景王府递拜帖了。哪怕知道景王极有可能不见他，他还是站在那边。
“别等了，不是每一个人递上拜帖，都能见到王爷。”
“回去吧，别站在这儿，站在这儿不好看。”
“王府最近几天都很忙，你过几天再来看看。”
……
还有门卫跟陆元卓说话，让陆元卓别等。
陆元卓等到傍晚，他都没有见到景王。
皇宫里，梁玥不知道陆元卓给景王上拜帖了，她就想着陆元卓有没有去找她。
七公主已经出嫁，皇帝还没有给她封号。七公主有时候还进宫陪着淑妃，她不爱跟她夫君一起。她的夫君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是个无赖，若非太后赐婚，她又怎么可能嫁过去。
“荣宁妹妹，这是在想什么，看花都能看得这般入神？”七公主瞧见梁玥，故意走了过来。
梁玥回过神来，她看向七公主，“堂姐。”
“妹妹还没说你在想什么呢。”七公主又问。
“花好看。”七公主道，“妹妹人比花娇，要我，我看妹妹入神才是。”
“堂姐说笑了。”梁玥道，“这里的花开得好。”
“都是有人精心伺候的，怎么能不好。”七公主道，“要是你觉得那朵花好看，采了就是，连盆端走，也没有人敢说妹妹的不是。”
七公主只要想到皇帝和太后那么宠着梁玥，她就有些心塞。明明自己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皇帝对自己就没有对荣宁的好。
“是，没有人敢说，拿了就拿了。”梁玥点头，“堂姐想拿，也可以跟皇祖母撒撒娇，也许皇祖母就给你了。”
梁玥哪里可能在七公主面前装可怜，也不可能不反驳。七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不错，但七公主一母同胞的兄弟不可能当太子，皇后又不只有一个嫡子。
她怼了公主，也就怼了。
“堂姐，拿吗？”梁玥问。
“你……”七公主冷哼了一声，“堂妹有人疼，还真是不一样，越发伶牙俐齿起来。”
“面对堂姐，不伶牙俐齿一点，会粘牙的。”梁玥道。
“堂妹最好以后都别粘牙。”七公主甩袖离开。
七公主知道不能得罪梁玥，可她面对梁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说一些话。她不敢再说，就只能先行离开。
“纸老虎。”梁玥看着七公主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七公主总是这样，就只敢说几句，说了几句之后就狼狈离开。七公主不敢多待，就是怕被别人听了告诉太后去，她怕让太后和皇帝更加不高兴。
安平县，林春梅想着女儿的生辰要到了，女儿要及笄了，而她不在女儿的身边。她没有想着进京，也不能进，有小儿子在京城就够了。
林春梅没让大儿子也去京城，不能让两个儿子都在京城，那就是吸女儿的血。
“想去京城吗？”林春梅问大儿子。
“在这里就很好。”吴宝生没有想去京城，京城是很大，但是他又没有什么本事，就是一个木匠。他去京城，也赚不到几个钱，“就待在安平。娘，宝林是要读书，我又不用读书，待在安平就好。”
吴宝生明白林春梅的意思，他娘就是担心他想着去京城，怕他觉得不公平。这有什么好不公平的，他以前还没有这些钱，景王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够他们富贵一生了。
“娘，我不会觉得不公的。”吴宝生道。
“就算你觉得不公，那也没有用。”林春梅道，“你的亲爹就是一个猎户，不是王爷。”
“是，儿子知道。”吴宝生点头，“姐姐长得都跟我们不一样。”
吴宝生以前就觉得表姐长得漂亮，后来，表姐变成了亲姐姐，他又想自己长得就没有那般好看，不是一个父亲，果然就不一样。
“您就安心，儿子没想着去京城，顶多就是想着以后去府城。”吴宝生道，“姐姐他们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我们都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给他们的。”
吴宝生就想多赚一点钱，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总等着别人送东西给他。
“好。”林春梅听到儿子的话，她就安心很多，“除非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否则，你们就不要进京去找你姐姐。等你以后成亲，也是这样，别被你妻子怂恿一下，被别人说几句，你就跑去京城。”
林春梅想到了林一木夫妻，这一对夫妻拖家带口的去京城，他们在京城租房住，又没有他们自己的宅子。要是他们有一天没有赚钱，他们就很难在京城生活下来。
在安平县未必就不好，有田地、有铺子，他们也不用辛辛苦苦赚钱。
林一木夫妻就看到京城的繁华，他们就想着其他人进京了，就想跟着去。
好在自己的女儿是公主，女儿也没有傻傻地去帮衬他们，林春梅之前写信给女儿，也是让女儿不必多管这些人。
京城，林一木辛辛苦苦地摆摊子，他的妻子也有帮忙，生意好的时候，林王氏也有去帮过忙。他们攒了一点钱，让两个女儿去读书一下，手里的钱就少了。
“你阿奶给她们出束脩就出了，竟然还要说是提前给她们的嫁妆钱。”小王氏想到这一点就头疼，这一个个都在防着他们，“那点钱，对阿奶算什么。我听说诰命，也有月例的。”
小王氏不知道诰命夫人的月例有多少，她就是觉得林老太太手里头的钱多。
“阿奶不肯不给了。”林一木道，“不过这也不一定，也许等她们长大，阿奶就愿意再给她们嫁妆钱。”
“一碗水端平，阿奶总喜欢这样说，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一碗水端平。”小王氏道，“宝林读书花的更多。”
“他是荣宁公主的亲弟弟。”林一木左右看看，“还在摆摊子呢，小声一点。”
林一木就担心他妻子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这一会儿人少一点，也有了空闲，但不代表周围没有其他人。
“小声了。”小王氏道，“就我们攒的那点钱，都还不够买房子的。”
“慢慢攒吧。”林一木道，“至少我们一个月能赚几十两银子，比安平的时候赚的多，攒下来的钱也多。”
“京城的宅子也贵。”小王氏就想着在京城有一处宅子。
“三弟和三弟妹他们都还没有买宅子。”林一木强调。
“那可不一定，他们赚了不少钱，也许过一阵子就买了。”小王氏道，“三弟妹赚银子就跟下雨似的，哗啦啦的，一下子就有了。而我们呢，赚钱就难，一点一点的挤。”
要是一点一点的挤能赚钱还好，就怕赚不到。
小王氏看到路边的那些人，她都觉得自家过得太凄惨。他们家有公主亲戚就跟没有一样，还得租房，得来摆摊子，荣宁公主就是抠门，比林老太太还要抠门。
温雅如过来的时候，小王氏正给客人端吃食。
摊子旁边有几张桌子，有的人没有打包带走，他们就坐在这边吃。
“大嫂。”温雅如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一些糕点，“就想着你们在这边，就把东西拿过来。”
“这般客气做什么。”小王氏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一擦，她就伸手把竹篮接过来，把里面的糕点拿出来，再把篮子还给温雅如，“今儿有空？”
“就是抽空过来。”温雅如笑着道，“最近一段时间，糕点不好卖。这些糕点，有的就是昨天做的，别嫌弃啊。”
“还能吃就行，又没有坏掉。”小王氏不嫌弃，有这些糕点，家里还能少买点粮食，也就省一点钱，“来，坐。”
“不坐了。”温雅如道，“一会儿还得回去。”
“这么忙？”小王氏道，“倒也对，你那儿的生意比我们这儿好许多。”
小王氏也希望自己的铺子的生意能那般好，可惜没有。
“我们刚刚还说，你们是不是要买宅子了。”小王氏道，“房租多，买房好。”
“是想着要买房，就是钱还不够。”温雅如叹息，“还是得攒着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小王氏左右看看，她凑到温雅如的面前，“这一次，小妹，不是，是表妹及笄，送礼吗？”
“不用送。”温雅如道，“送了也是被退回来。”
温雅如不准备再送东西过去，她是可以厚着脸皮继续送，等着再退。或许还能想着多送几次，梁玥就收了，但那样的举动太过膈应别人。
别人不想收他们的东西，他们还非得送，分明就是逼着别人收下，让人家非得谅解他们。
等到荣宁公主收下他们的东西，他们又会不会想其他的？
温雅如知道自己会想其他的东西，她不可能不想。
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人脉关系都十分重要。不管温雅如现在用不用得着，只要有人脉关系在，就能安心很多。
“这样啊。”小王氏眼珠子转一转，“当真不送？”
小王氏想自己要是没送东西，温雅如会不会背着她送。
“不送。”温雅如道，“就是夫君他可能准备一些东西。”
“……”小王氏无语，这不还是送了吗？
接连两天，陆元卓都到景王府送拜帖，就想着万一景王见他了呢。
第三天，陆元卓也去了景王府，他瞧见了景王从王府出来，他想要上前，却被人拦住了。护卫不让陆元卓凑到景王的面前，景王上了马车，陆元卓想要追也来不及。
陆元卓有些丧气，但是他不可能就此就不来了。他来到这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就打探到梁玥去了皇宫，她得等及笄的前一天出宫，也有可能是及笄的当天出宫。
他在景王府门口等，这几天多半等不到梁玥的。
在景王离开之后，陆元卓又去了林老太太那边。
“你递了拜帖了啊。”林老太太道，“他没见你，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景王又不知道你是谁，对，玥姐儿没有跟景王说过你。你是什么身份，说了之后，要是他们不让你进京，那怎么办？”
“是，是不该说。”陆元卓心想自己又没有因为梁玥没说自己而不高兴，林老太太还是跟以前一样，那般为梁玥考虑，“就是总是见不上。”
“你傻啊，来我这边，你就能见着了？”林老太太翻白眼，“亏你还是当官的人了，就不能想想办法？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带你进去吧，你扮成小厮，我也不带小厮的啊。宝林也要读书，也不可能请假过去。”
“是哦。”陆元卓猛地拍脑袋，他之前就没有想到其他的人，就想到了林老太太。
主要是陆元卓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梁玥青梅竹马，但是他可以跟人说想要拜见景王，没有必要说他和梁玥的事情。
“我去找霍将军。”陆元卓道。
“玥姐儿都要及笄了，你们这时候去，也不合适。”林老太太道，“干脆等她及笄之后，你们再去。”
“……”陆元卓就是着急。
“不想等？”林老太太问。
“也不是，就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陆元卓道，“还有给她的礼。”
陆元卓本来想等梁玥及笄的那一天，把东西送给梁玥。他送梁玥的东西，不是他打山匪得到的东西，而是他另外去买的。
“玥姐儿不缺你这点礼。”林老太太道。
“我……”陆元卓心想：我就是想送。
陆元卓知道林老太太没有瞧不起他，若是老太太瞧不起他，大可以不见他。
等陆元卓离开林老太太这儿，他就去找霍将军。霍将军的品阶高，将门之后，他的兄长是伯爷。
早年的时候，霍将军就跟他兄长分家了，他们没有住在一起。霍将军的兄长霍伯爷就是挂个闲职，不是多能耐的一个人。
“你的心上人成亲了？”霍将军见到陆元卓，还问了一句。
“没有，她没有。”陆元卓特意说了两遍。
“那是定亲了？”霍将军又问。
“不是。”陆元卓摇头，为什么霍将军就这么喜欢问这一件事情，“我来这儿，就是想……”
“想开了？”霍将军问。
“不是。”陆元卓连忙道，语速都快多了，他不能等霍将军再问他问题，“我就是想拜见一下景王。听说景王以前是战神，是个厉害的人物，下官以前就很崇拜他。”
“拜见景王？”霍将军挑眉，“多少人崇拜景王，都未曾一见。你要见他，等你去了巡防营，以后也有机会见到他。”
霍将军不可能因为身边的人崇拜景王，就把人带过去。他要是把陆元卓带过去，别人还当他要重用陆元卓，是，他是看好陆元卓，可他这么为陆元卓搭路，别人也会觉得怪异，想着他是不是要让陆元卓当他的女婿。
“不能吗？”陆元卓问。
“不是我不带你去。”霍将军道，“我们是臣，景王是皇室王爷，就是君。我虽然认识景王，却也不好意思总过去。”
霍将军能做的就是在景王面前提陆元卓两句，多了就过了。
“说，是不是你的那个小青梅是……是荣宁公主？”霍将军又不是一个傻子，什么崇拜不崇拜的话，他不大相信，他随即就想到陆元卓那个到京城的小青梅。
陆元卓没有着急着去见小青梅，去什么景王府呢。
“是。”陆元卓只能说实话，霍将军都猜到了，“原先也不知道的，是后面才知道的。”
“你……”霍将军上下打量陆元卓，“就你这样的，还真是……荣宁公主，那可是太后、皇上都捧在手掌心的人。”
“是，我知道。”陆元卓点头，“可是要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陆元卓不想放弃这些年的等待，也不想辜负梁玥，梁玥也等了他。
“你的胆子还真大。”霍将军道，“荣宁公主就要及笄了，这时候，不适合过去。”
“等荣宁公主及笄之后……”
“及笄之后说。”霍将军翻白眼，他真想说陆元卓眼光高，可陆元卓和荣宁公主又是青梅竹马，“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那还是皇家公主。你还真敢想，也不怕被赶出京城。”
“就算被赶出京城，也得见。”陆元卓坚定地道。
宁远侯府，侯夫人和祁老夫人都没有收到荣宁公主及笄礼的请柬，她们也不意外，他们家本就得罪了人家。
“还是找得让煜哥儿的亲事定下来。”祁老夫人道，“昭阳长公主要进京了，听说她的女儿前段时间没了夫君，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倒也般配。”
昭阳长公主是先帝的嫡女，只可惜她不是皇子，若是她是嫡子，她现在就是皇帝。
第75章 及笄
先帝的皇后没有生下嫡子, 但有生下嫡女，昭阳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嫡女。昭阳长公主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很得宠，她瞧不上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 总觉得若是大梁朝能让女子登基为帝, 哪里还轮得到别人。
昭阳长公主身份特殊，皇帝、太后等人一开始稍微避让她一点, 后来，昭阳长公主过于得意还想干预朝政，皇帝就设法把昭阳长公主打发出京。
这一次，昭阳长公主带着儿女进宫，她也是想为儿女谋划。昭阳长公主的夫君早几年就死了，她没有再嫁。
在梁玥及笄的前一天，昭阳长公主到了皇宫, 她还到了太后宫里。
昭阳长公主以前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她认为太后就是一个妾室, 她也瞧不上当今皇帝。
可这些年的遭遇，让昭阳长公主不得不清楚地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她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她的庶出兄弟成了皇帝, 她不能任性作妖了。
慈宁宫里, 昭阳长公主见到了梁玥。
“早听说九皇弟找到了亲生女儿，本宫还以为是别人哄骗他的。如今一见，荣宁跟太后长得如此相似, 说你们不是一家人, 别人都不相信。”昭阳长公主道。
“姑母。”梁玥给昭阳长公主行礼。
太后只觉得昭阳长公主不对劲儿, 这一位嫡出的公主怎么可能在她的面前态度这般好。
昭阳长公主以前十分高傲, 就算被皇帝赶出京城, 她也是一副傲气的模样。
“别打荣宁的主意。”太后没有给昭阳长公主面子。
“哪里的话。”昭阳长公主确实想过荣宁公主，可是荣宁是景王唯一的女儿，不好糊弄，太后他们都不喜欢她，她得罪过他们，那她就不能想着他们过于宠着的，“皇兄不还是有其他的公主吗？真要打主意，打皇兄的那些公主的主意，也够了。”
昭阳长公主朝着梁玥招招手，“你表兄是混不吝的，混账玩意儿，不然，让你与你表兄在一起，也能相互照应。”
“太后，您说是不是？”昭阳长公主把手上戴着的镯子送给梁玥，又转头看向太后。
“是不合适。”太后听见昭阳长公主的话，稍微放心一点，“大了好几岁，他也成亲了吧。”
“没呢，没成亲。”昭阳长公主道，“前两年原本是要成亲的，那姑娘山上遇见土匪，没了。这就耽误了，今年又碰见他妹妹没了夫君，就又没说亲，干脆就等回京来说亲。”
之前，皇帝让昭阳长公主十年内不得入京。
昭阳长公主到地方生活，那些人表面上敬着她，但他们背后还有说她闲话的。她的夫君也觉得她不好，总是跟她吵架。
六年前，昭阳长公主的夫君去世，她不能忍受小地方的荒凉，就想着要回京。她给皇帝和太后写了很多封信，他们都没有让她回京，她不能回京，她要是回京，那就是抗旨不遵，又要受处罚。
昭阳长公主就只能忍着，一直等到十年，她才进京。
“嗯，也好。”太后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昭阳长公主。若非昭阳长公主回京，还到太后的跟前，太后都要忘记她了。
“一回京，就来了您这儿。”昭阳长公主对太后的态度比十年前恭敬许多，她不敢再跟当年那般无视太后，更不敢再说太后的不是。
“荣宁。”太后看向梁玥，“你明天及笄，就先回去。哀家明天再去。”
太后不打算让梁玥和昭阳长公主凑在一块儿，昭阳长公主这个人过于傲气，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是否真的变了。
“是。”梁玥给太后和昭阳长公主行礼，她都没有说两句话。
太后示意她沉默、示意她先行离开，必定有太后的理由。梁玥就照着太后说的去做，太后又不会害她。
梁玥还没有走出门，昭阳长公主道，“太后怕我害她不成吗？”
“你害的人还少吗？”太后问。
先帝的儿女有几个没有在昭阳长公主手上吃亏的，昭阳长公主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太过得意。
“……”昭阳长公主面露尴尬，端起桌上的茶杯，一个妾室妃嫔成了太后难为起她这个嫡出的公主，她还不能再反驳了，“那都是以前，以前不懂事，就跟兄弟姐妹磕磕绊绊的。”
“以后呢，也说兄弟姐妹难免磕磕绊绊的吗？”太后问。
“哪里能，都是有儿女的人了，跟以前不一样。”昭阳长公主道，“以前不懂事，总得要成长。”
太后瞥了一眼昭阳长公主，她可不觉得这位嫡公主能改变多少。
等昭阳长公主出了慈宁宫，她脸上的笑容就收起来，表情冷淡许多。她的生母怎么就没有生下儿子再去世，若是皇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后就只是太妃。
梁玥回到景王府的时候，陆元卓还在附近。陆元卓正好看到梁玥从马车下来，他看着她回家。
“……”陆元卓不能过去，就只能看着。
梁玥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又转头看向周围，正巧又有人走在陆元卓的面前，遮挡住了他，梁玥就没有看到他。
“公主。”柳嬷嬷提醒梁玥，“该回去了。”
“好。”梁玥回头。
梁玥回过头的人，遮挡住陆元卓的人又走了，陆元卓上前一步，就只能看到梁玥走进王府。
景王府，梁景轩一看到女儿，就想到了昭阳长公主。
梁景轩已经得到了消息，“昭阳去皇宫了？”
“去皇祖母那儿。”梁玥回答，“皇祖母就让我回来。”
“是该回来。”梁景轩点头，“你这个姑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她远一点。就不知道她被赶出京城十年，脾气变好了一些没有。”
当年，皇帝刚刚登基没有多久，本来想着要好好捧着昭阳长公主，嫡出的公主不同于庶出的公主。奈何昭阳长公主根本就不给皇帝的面子，她就觉得皇帝没有资格当皇帝，还觉得别的皇子强。
昭阳长公主意图跟其他皇室宗亲另外扶持一位皇帝上来，还是扶持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
皇帝跟那些皇子斗争得凶猛，亲弟弟还被伤成那样，他怎么可能让昭阳长公主成功，就直接把昭阳长公主赶出京城。其他皇室宗亲，还有被贬为庶民的。
若非昭阳长公主是嫡公主，她的下场也不可能就只是被赶出京城十年。昭阳长公主当初还没有更大的动作，她有所迟疑一下，其实就是在想扶持小孩子皇帝对她有多大的用处，她不是太后又不能垂帘听政，又没有摄政长公主的说法。
昭阳长公主本身能力不强，偏偏又爱折腾。
“她是嫡公主，就是一个摆设。”梁景轩告诉女儿，“不用怕她。”
“嫡公主？皇祖父的？”梁玥疑惑，嫡出的公主还摆设？
这让她想到了一部电视剧《清平乐》，那一位公主不是嫡公主，但也不错了，可是皇帝没有儿子，再加上一些别的缘故，那一位公主过得也不好。
在历史上，皇帝没有儿子，他们过继兄弟的儿子当太子，让兄弟的儿子成为皇帝。他们自己的女儿可能就没有很好的下场，而昭阳长公主还算好的，至少她的父皇还有亲生的儿子，皇帝跟昭阳长公主的关系还算亲近。
“对，所以她就十分得意，一度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梁景轩道，“你皇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她还说要立别的皇子为太子，想要当摄政长公主，被你皇祖父拒绝了。”
先帝知道昭阳长公主的脾气不好，为了这个嫡公主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先帝留下遗旨给皇帝，让皇帝多容忍昭阳长公主。先帝就担心皇帝要了昭阳长公主的性命，才做了一番安排，皇帝赶昭阳长公主出京十年，那也是先帝的遗旨。
“有一个好父亲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得好好的，要是自己不争气，那就怨不得别人。”梁景轩道，“等到你爹不在了，你可以得意，却得懂得分寸，宁愿活成你长平姑母那样，也别跟你昭阳姑母那样嚣张，不是亲生父母，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几个人能容忍她。”
“知道。”梁玥点头。
“再高的功劳，换了一辈，就不一样。”梁景轩道，“太子登基之后，他是你堂兄，看在为父的面子会对你好。但你要是过了，他也不可能任由你。”
梁景轩本来没打算跟女儿说这些，女儿脾气这般好，他认为女儿不可能变成昭阳长公主那样的人。女儿从小在乡下长大，又是在林王氏那样的夫妻手下长大，梁景轩就认为女儿有时候难免过于谨慎。
他要让女儿放宽心，哪里可能让女儿小心翼翼地活着。
“你这样就很好了，不用太过小心。”梁景轩又道，“昭阳让你过去，你也不必过去。她要是敢说，就说是我说的。”
梁景轩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昭阳长公主手里的棋子，昭阳长公主这一次回京必定不是简单地住在京城。
到了第二天，梁玥及笄的时候，太后、皇后、太子妃等人都来了，长平长公主也在。及笄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昭阳长公主来到景王府。
只是昭阳长公主被阻拦在景王府门口外，没能进王府。
景王早就吩咐门卫，超过一定的时间，就别让那些人进王府。
昭阳长公主想要在这个时候进王府，门卫自然就拦着。
“这是昭阳长公主。”一位嬷嬷站在景王府门口。
门卫没有理会那个嬷嬷，嬷嬷的脸上不是很好看。
“回去。”昭阳长公主不想在这里继续丢脸，她来给一个小辈过及笄礼，这些人还把她拦在外面。当她喜欢来吗？
昭阳长公主不敢在景王府的面前闹，她怕她再闹，这一次就不是被赶出京城那么简单，可能就没了长公主的封号，等到后面，就可能被废为庶民。
先帝给皇帝是留了遗旨，可先帝又没有把遗旨给昭阳长公主，这让她非常不高兴。如果她手握遗旨，那就等于拥有一张免死金牌，她就能做很多事情。
昭阳长公主认为先帝还是更加在乎当今皇帝，而不是她这个嫡公主。
“不长眼的东西。”那个嬷嬷冷眼瞥了一眼门卫。
门卫懒得跟那个嬷嬷多说，昭阳长公主就像是没有了爪子的老虎，他们不怕她。
当昭阳长公主回到公主府，就听下人说宁远侯府的人送来了拜帖。
“不见。”昭阳长公主道。
昭阳长公主不想跟被皇帝放弃的侯府接触，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皇帝根基已经稳固。她不可能再扶持别的兄弟当皇帝，也不可能想着去扶持皇帝的某个儿子。
皇帝有嫡子，嫡庶有别，就该是皇后生的嫡子继承皇位。
一个个都当她傻，她是嫡长公主，她好利用。
昭阳长公主还记得当年的事情，那些人还都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说她不满意皇帝，是她要扶持傀儡小皇子。要不是先帝留下来的遗旨，她都要被迫上吊自尽了。
“都当本宫是蠢货！”昭阳长公主冷声道。
当祁老夫人得知昭阳长公主让人把侯府的帖子给退回来之后，脸上很难堪。
一般情况下，那些人家收了帖子，不管他们有没有见人，都没有退帖子。而这一次，昭阳长公主直接把帖子退给宁远侯府，这就说明昭阳长公主是真的不想跟宁远侯府有过多往来。
别看昭阳长公主才回京城，但是昭阳长公主之前就有打探宁远侯府的情况。一个注定要没落的侯府，他们没有必要绑在一起。
宁远侯夫人站在祁老夫人的跟前，她知道老太太很生气，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昭阳长公主到底是嫡公主。”宁远侯夫人道。
“嫡公主又如何。”祁老夫人冷声道，“她先前还被赶出了京城。”
祁老夫人本来以为昭阳长公主愿意见她，两家还能联合。结果呢，昭阳长公主根本就不鸟他们。
“……”宁远侯夫人想说，那人家也是嫡公主。
昭阳长公主不敢跟太后那些人叫嚣，人家难道还要看宁远侯府的脸色不成吗？
景王府，梁玥的及笄礼进行得很顺利。
太后和皇后等人都给梁玥准备了簪子，梁玥头上戴了好几支簪子，不过就是戴一会儿，及笄礼结束之后，就拿下来了几支。
“荣宁长大了。”皇后跟太后道。
太后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太子妃看着一脸欢喜的荣宁公主，心想幸好荣宁公主是太子的堂妹，而不是太子的表妹。不过就算是表妹，那些人也不可能让荣宁给太子做妾的，真正的疼爱是让一个人幸福，让那个人当正妻，而不是妾室。
这么漂亮惹人疼的堂妹，太子妃也想要这样的妹妹。
林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她很高兴。乖孙女的亲事不用她操心，她也不用担心孙女长大了，孙女没有一门合适的亲事。
梁玥是很高兴，可她很快又想到了陆元卓，怎么陆元卓还没有出现。是要等过几天吗？
一个个人都在恭喜梁玥，梁玥的及笄礼办得很热闹。
秦家，秦二少夫人正在院子里，她是曾经的景王妃又如何，没有被邀请过去。
“景王府一定很热闹吧。”秦二少夫人道，“之前，荣宁公主的生辰，太后不是到景王府给她过，就是让她在宫里过生辰。”
秦二少夫人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流产，而是生下了景王的孩子。后面，就算她对不住景王，她再嫁了，她也是景王子嗣的亲生母亲，秦家人又怎么敢对她那么冷淡。
“一个丫头片子，他们还这般重视她。”秦二少夫人道，“还是一个山野村姑生的，是个丫鬟生的。”
秦二少夫人就认为荣宁公主的血统不够高贵，也就是景王没有子嗣，他们才会那般宝贝荣宁公主。
“……”一旁的下人听到秦二少夫人说的话，她们根本就不敢说话。
皇家的人，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下人说。
林一木家里，林王氏坐在院子里，她去不了景王府，没有收到帖子，就只能待在自己家里。
“她就是一个没良心的，亏得她叫我那么多年的娘。”林王氏道，“她当了公主，就对我们这样。”
小王氏没附和，她知道林王氏就只敢在家里说一说。一出门口，林王氏说一句荣宁公主的话，就得左右张望，还怕被人听了去。
“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人。”林王氏道。
“喝茶。”小王氏给林王氏倒了一杯茶。
林王氏到了京城之后就喜欢喝茶，放了茶叶的茶，而不是白开水。
“喝什么茶呢。”林王氏道，“你这边的茶水不好喝。”
“没钱，没好茶叶。”小王氏道，“要是总是喝好茶，您的孙子以后还要不要读书啊。”
小王氏心里来气，林王氏总要想要各种享受，儿子都还没当官呢，林王氏就开始摆架子。
“您要是想喝好茶，就去三弟三弟妹那边喝。”小王氏道。
“我看你就是不想养我们，就是觉得我们是累赘。”林王氏道，“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回老家？”
小王氏无奈，林王氏今天的火气就是大。
景王府门外，陆元卓又混不进去，想要爬墙也爬不了。他都不知道梁玥住在哪一个院子，也进不去。
王府哪里是外头的人随随便便能进的，硬闯也不行。
陆元卓看着手里的木匣子，他还没有把东西送给梁玥。
过了一会儿，景王府的客人陆陆续续出来，陆元卓不敢走得太近。
梁玥亲自送太后和皇后等人回去，等梁玥回头的时候，她这一次看到了陆元卓。
陆元卓向前走了两步，他就不敢走过去，怕被其他人发现。他见梁玥看见他，他干脆把东西放在大树底下，等一会儿，他走开，别人就不觉得梁玥跟他在私会。
梁玥想要走过去，柳嬷嬷瞧见这一幕，柳嬷嬷没让梁玥过去。
“奴婢过去瞧瞧。”柳嬷嬷想这一会儿人多，哪里能让公主过去。
柳嬷嬷亲自过去，左右看看，还去了大树后把东西拿走。柳嬷嬷很快就回来，她没有直接把东西交给梁玥，而是让梁玥先回去。
梁玥又看了看不远处，没有走过去，就是看。
“公主，您该回去了。”柳嬷嬷道。
“哦，好。”梁玥点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元卓看着梁玥回府的身影，他就想他们总不能一直总是这样远远地看着。
进了府，梁玥忍不住多看柳嬷嬷一眼，柳嬷嬷是不是知道她和陆元卓的往来。也对，柳嬷嬷贴身伺候她，那些事情哪里瞒得过柳嬷嬷的眼睛。
“别告诉父王。”梁玥看向柳嬷嬷，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模样。
“奴婢都知道的了，您当王爷会不知道吗？”柳嬷嬷问。
“……”梁玥眨眨眼，她爹都知道了？
柳嬷嬷把从树下拿来的木匣子递给了梁玥，梁玥打开木匣子，木匣子里面放的就是一根玉簪子。
陆元卓没有把他雕刻的梁玥的木像放在木匣子里，怕木匣子被别人拿了去，影响不好。他就放了一根玉簪子，那是他送给梁玥的及笄礼。
那一根玉簪子没有太后等人送的好，梁玥还是很喜欢这一根玉簪。
梁玥看了一会儿玉簪之后，她又想到她爹可能知道她和陆元卓的事情。她就不能一直都当她爹都不知道，还是得去找她爹。
今天是她的生辰，梁玥想她爹应该不会太过愤怒。
梁玥把玉簪子藏起来，她不敢戴着这一根玉簪子去刺激她爹。
当梁景轩瞧见梁玥过来，还道，“不去休息？”
“爹。”梁玥有些紧张，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被父母抓包了一样，“您……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梁景轩故意问。
“就是……”梁玥深呼吸一口气，“您知道的啊。”
“爹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梁景轩道，“得看你说的是什么？”
“……”梁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咬咬牙就说了，“就是陆元卓的事情呀。”
“哦？陆元卓？他是谁？”梁景轩又问。
梁玥鼓起腮帮子，她爹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就是……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哥哥啊。”
“嗯，你表兄他们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小哥哥。”梁景轩点头。
她爹一定是故意的，梁玥盯着她爹，他就不能别逗女儿吗？
第76章 见面
不管景王是不是故意的, 梁玥都不能继续再瞒着。
“同村一起长大的，他还说让我等他的。”梁玥道。
“他让你等，你就等吗？”梁景轩问。
“才不是。”梁玥连忙道, “我都想好了, 要是他一直都回不来，我也不等他。”
“哦？”梁景轩看向梁玥, “他就只是一个四品小官，现在混个巡防营的差事。没个人提携，他也就是那样了。”
“他要是没能力，别人提携他也没有用。”梁玥道，“爹，您就看看他。”
“要我提携他？”梁景轩挑眉。
“不是。”梁玥摇头，“不是让您给他开后门, 您就看看他, 要是他可以, 他就还是邻家小哥哥。不是的话，就当不认识他。”
梁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盲了眼的人，她爹早早知道了，也没有瞧见她爹伤害陆元卓。这就可以看出她爹不是一个喜欢棒打鸳鸯的人, 她也得给亲爹足够的信任。
“现在知道说这样的话了？”梁景轩以前就想女儿什么时候才告诉自己那些事情。
“您见一见他？”梁玥给梁景轩捶肩。
“就他啊……”梁景轩无奈, “这么着急做什么。他要是真想的，必然还会来的。”
皇宫，皇后和太后已经回到宫里。
太后没有打算让荣宁嫁给娘家亲戚, 皇后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她们不看重梁玥, 而是她们知道女子都想嫁给爱情, 嫁给幸福。
“荣宁公主及笄了, 怕是您要忙起来了。”皇后笑着道，她搀扶着太后坐下。
皇后认为太子的地位稳固，她也就不用让自己的娘家亲戚娶荣宁公主。他们这些人要是打荣宁公主的主意，必定会让太后和景王反感，皇帝未必就高兴。
“是得忙一忙。”太后还想着给孙女找什么样的男子合适，宁远侯府世子祁煜这样的男子就非常不合适。
以前，太后和梁景轩都认为祁煜算是不错的年轻一辈，谁能想到祁老夫人不懂事，祁煜失忆后也就那样。太后便觉得祁煜这样的男子就是表面看着好，实则他迟早都会成为一个大渣男，不，祁煜已经是一个渣男了。
“你也帮着看一看。”太后道。
“哪里用儿媳帮着看，排着队等着见您的人多了去了。”皇后道。
“多人不顶用，还是得看人好不好。”太后就是打算给孙女找一个品性好的人，不能是宠妾灭妻的人。
大梁朝的驸马不能纳妾，通房丫鬟之类的不算在里面。有的驸马表面上看没有妾室，但是通房丫鬟就有好几个。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有的公主态度不够强硬，还想着女子要忍让一点，忍气吞声的，日子也就过得不好。有的公主同意给驸马纳妾，皇家没追究也就没什么，皇家真要是追究了，那就不行，可有的公主还帮驸马说话。
太后不希望荣宁公主过上表面幸福，内里憋屈的生活。
当林老太太带着吴宝林回到家里，便瞧见林清泽夫妻。林清泽之前让林老太太帮着送东西，梁玥帮衬他那么多，他哪里能什么都不送。
景王府没有邀请林家其他人去参加梁玥的及笄礼，林王氏没去，林大丫也没有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林老太太不认为景王府做的有错，人家是王府，林家的其他人也算不上景王府的正经亲戚。
“太后、皇后太今天都过去了，着实热闹。”林老太太道，“要是在我们老家，我们也能给玥姐儿办及笄礼，就是没有这般热闹。”
“是。”林清泽点头，“表妹回去王府也好。”
“可不是么，要是她没回去，也就是等你科考后再定亲，看看能定一门什么样的亲事。”林老太太以前就是这般想的，“你说说，这个看似依靠你，但你没有你姑母的钱，能有今天吗？”
“是没有。”林清泽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你知道就好。”林老太太道，“今儿，怎么还过来我这儿，是想听听王府的那些事情？”
“也不是，就是过来您这儿坐坐。”林清泽回答。
林清泽确实因为梁玥今天及笄，所以他才过来林老太太这边，听几句话就够了。他哪里可能多打听景王府的事情，皇家的事情不是一个普通人能随意打听的。
“听说陆元卓进京了。”林清泽外出的时候，还瞧见过。
京城很大，林清泽还遇见过陆元卓，这也算是缘分。
“他是来了。”林老太太点头，“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去打探那些事情。”
“他和表妹……”
“他们如何都好，你就安心读书。”林老太太不希望林清泽随意插手这些事情，梁玥是公主，自有皇家的人去操心，“你和你妻子也该想想了，要个孩子，家里也就不显得冷清。”
“我们看过大夫，大夫说这子嗣还是得随缘。”林清泽道，他和温雅如的身体都没有问题，他不希望林老太太怪罪温雅如。
一对夫妻几年没有孩子，人们就会说是女子的问题。
林清泽已经确定他和温雅如没有问题，温雅如又那么照顾他，他自然就不可能让别人去说温雅如。
“你对她倒是好。”林老太太道，“光光现在好还不够，得看看你以后会如何。多少男人当了官之后，就变了。”
“阿奶……”林清泽想说自己不会变，可是他还没有经历那些事情，倒是没有资格去说变不变的。
林清泽回去家里的时候，还跟温雅如说了林老太太说的话。
“阿奶一直都很不错。”温雅如想林家就是有了林老太太这样的人，林清泽才能长得这般好。
林老太太是偏心眼一点，那也是事出有因，他们林家得了梁玥的生父的东西，他们确实就该对梁玥好。林老太太也就是知恩图报而已，倒也不能说偏心不偏心的。
温雅如有时候是觉得林老太太对他们过于冷淡一些，可当她冷静下来再去想，又不觉得林老太太不好。
林老太太可以说是一个有智慧的老人了，要是林家没有养好梁玥，让梁玥出了事情。皇室不知道还好，皇家人要是知道，他们绝对不可能让林家人好过。
温雅如没有看完原著小说的所有内容，如今想想，就觉得林清泽会遇见那么多贵人，除了因为他是男主，还有一点就是他有一个公主表妹。
“阿奶就让我们随缘。”林清泽道，“她老人家已经有曾孙、曾孙女了。”
林清泽明白林老太太的意思，那就是他们夫妻有没有孩子，还是得看他们自己，别人再催促都没有用。
林王氏最近一段时间就有跟温雅如说，让温雅如早点怀上孩子。女人要是没有生孩子，又怎么稳固住地位呢。
像林清泽这样的人以后迟早要当官的，林王氏就掰扯给温雅如听，催促温雅如快一点怀孕。
温雅如倒是想要快一点怀孕生子，可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娘前些日子也说了。”温雅如叹息，“我就说店里客人多，要去照料生意，让人给她装一些糕点走。”
温雅如就觉得林王氏太过清闲，林王氏平时很少帮着大房做事，加上还有一个婆子帮着做一些事情，林王氏就有更多时间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还拿了一些药过来。”温雅如道，“我没喝，好好的身体，干嘛喝药，就怕把身体喝坏了。”
“那就不喝。”林清泽道，“孩子的事情，还是得看缘分。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若是你我说了算，明天就有孩子了。”
“是啊。”温雅如笑着点点头，“阿奶去参加表妹的及笄礼了？怎么样？”
“太后和皇后都过去了，太子妃也过去了，还有其他的皇室宗亲、贵夫人。”林清泽道，“光听阿奶说，就已经知道去王府的人有多少。”
“是很多人。”温雅如再一次点头。
温雅如自以为自己抱上了小说里最大的金大腿，当她知道梁玥的身份后，她就知道自己错失了另外一个粗大腿。一个人总是想着抱大腿，想要讨好一个人，难免就会忽略其他的人和事情。
“夫君，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功利？”温雅如问。
“怎么问这样的话？”林清泽疑惑。
“也没有什么，就是想到表妹的事情。”温雅如道，“我只以为她拖累我们，就没有想到别的。”
“这一件事情已经过去。”林清泽不想再说这一件事情，他们欠梁玥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温雅如见林清泽不想再说这一件事情，她也就没有继续说。
“表妹现在过得很好，无需我们锦上添花。”林清泽道，“她做的没有错，她也不是被周围的人逼得不认我们，而是我们不曾对她多好。”
林清泽对梁玥的态度一直很可以，可夫妻本是一体，他的妻子伤害了梁玥，他还得跟温雅如继续生活在一起，因为温雅如帮衬了他。他也就是罪人，没有资格要求梁玥非得对他好。
“是，是，是。”温雅如连忙道，她早就发现了，每当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林清泽就会说类似的话。
“表妹那边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林清泽又道，“以后，你若是看到了什么，若不是对她有害的，倒也不必去说。”
林清泽说的有害，不是他们自认为的，而是客观存在的。
“知道。”温雅如道，“放心吧，我都明白了。”
安平县，林春梅在县城里遇见了霍家人，她曾经在霍家当丫鬟。他们再见面，霍家人也没有敢小瞧林春梅，他们已经知道林玥就是景王的亲生女儿，景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霍老爷的外甥还因为跟景王说了这一件事情算立了功，还得了一个肥差事。就是霍老爷家，他的儿子也谋了一个小官，这也就够了。
因此，霍夫人再见到林春梅，她还跟林春梅一块儿到茶楼里喝茶。
“说起来，你们搬进县城也好一阵子了吧。”霍夫人笑着道。
“差不多三年。”林春梅道。
“我们之前去了别的地方，前一阵子回来的。”霍夫人道，“我的儿子去别的县当了县令，就过去瞧一瞧。最后发现，还是安平这边舒服，就又回来了。在这边生活多年，就没想着去别的地方一直住着。”
“是，安平这边好。”林春梅点头，“算是一个好地方，我也是如此想的，就在这边住一辈子了。”
霍夫人没有说让林春梅没别去京城，但他们彼此都明白，林春梅不适合进京。
“有空去我那儿坐坐。”霍夫人道。
霍夫人没有把林春梅当作丫鬟看待了，若是以前，哪怕林春梅已经离开霍家，她也不可能高看林春梅一眼。但林春梅是景王唯一的女儿的生母，霍夫人就不可能去得罪林春梅。
至于林春梅当丫鬟时候的那些事情，霍夫人也不可能多去说。
“有空就过去。”林春梅回答。
林春梅认为霍夫人是一个好雇主，她在霍家没有过得很惨，还得到很多实在的东西。她当初伺候了景王，景王没有带她走，霍家人也是给了她一些银钱让她回家。
霍夫人没有故意在林春梅的面前提起梁玥，在她看来，梁玥公主和林春梅之间的关系，还是少提起的好。
梁玥及笄的第二天，陆元卓又去了霍将军的家里。
“这么着急做什么？”霍将军调侃道，“皇家就算要给荣宁公主说亲，也不差这一两天。”
“你们是不差这一两天，我差啊。”陆元卓道，“本来要进京的，去找了宁远侯府的世子，又耽搁大八个月的时间。等来到京城，又见不到她。”
“有很久吗？”霍将军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陆元卓想他和梁玥都三年多没有面对面说话了，怎么不算久，“女子多是会先说亲，再等一两年出嫁。”
陆元卓都打听过了，那些权贵家的女儿多是这样的。要是他没有早早跟景王表明自己的态度，景王没有考虑他，他没有去尝试，景王是不是就要让梁玥嫁给别人。
陆元卓自知自己的身份低，比荣宁公主差多了。他是一个男人，总不能等荣宁公主去跟景王说，让荣宁公主非得让景王同意他们的亲事，陆元卓做不出这等无耻的事情。
一个男人要求娶女人，他就该亲自出手，而不是等着女人去想办法。
“我要过去，要说的。”陆元卓道，“不多说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什么用，她还不如当我死了算了。”
“你就这样过去，也可能被人说你想要攀龙附凤。”霍将军道，“以后，不管你多强，别人也只会说你是依靠裙带关系，你当真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陆元卓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就在乎这些事情，“我就娶一个妻子，只要过得幸福快乐，不就行了吗？依靠裙带关系就依靠啊，这说明我妻子重视我，认可我，肯帮我。”
陆元卓就是这么觉得的，他总不能想着妻子嫌弃他官职低，所以妻子就要想办法提拔他？
梁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想法通透的女子。
以前，他们在林家村的时候，梁玥年纪小小的，她就已经知道很多事情。
那时候，陆元卓就想要跟梁玥在一起，就他们两个人，他也不可能想着纳妾，不可能要别的女人。得到一个真心之人，又哪里可能会去想别的女子呢。
“将军。”陆元卓看着霍将军，他跪在了地上。
若非陆元卓自己递拜帖没有用，他也不可能求上霍将军。陆元卓是在巡防营做事不错，也可以说在景王的管辖范围内，但是他这样的官在京城就有不少，真不算非常大的官。
如果到了地方，陆元卓的官职还能说高。
陆元卓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就只能求一求霍将军。
“起来吧。”霍将军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
“这是大事情！”陆元卓强调。
“……”霍将军有些无语，女人的事情，算什么大事情呢。
谁能想到陆元卓的心上人竟然是荣宁公主，这也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霍将军想荣宁公主愿意跟陆元卓再通信，可见荣宁公主对陆元卓也有情谊，那他就带陆元卓去景王府走一遭。
“你要不要换一身衣裳？”霍将军问。
“换一身衣裳？”陆元卓疑惑，随即就明白过来，霍将军要带他去景王府了，“不用，不用，就这样。”
陆元卓本身又没有非常多的钱，他自己穿什么都好，重要的是他能让他所爱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他认为自己皮糙肉厚的，穿得差不多就行了。
因着是霍将军带着陆元卓过去景王府，陆元卓也就成功进去景王府。
“王爷。”霍将军笑着道，“这小子在军营的时候就天天念着他的小青梅，这几天他求到我跟前，才知道他的小青梅竟然是荣宁公主。他也是林家村出来的，算是缘分。”
“什么缘分？”梁景轩看向陆元卓，“怎么黑？”
“晒的。”陆元卓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认为自己也不算是特别黑，就是比较黄一点。他们这些人要在外面训练，就得晒太阳，自然比不上那些整天待在屋子内读书的书生来得白净。
陆元卓原先也是书生，他的夫子曾经还说过他在读书方面有天赋，他以后应当能考进士。
但是陆元卓还是没有去考参加府试，他就是有一个秀才的功名。
陆元卓没有在景王的面前强调他的读书天分，在他眼里，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是一个武将，就不能总说他是不是秀才，能不能考进士的。
“王爷。”陆元卓噗通一声跪在了梁景轩的面前，他不可能一直磨磨蹭蹭的，梁玥都已经及笄。他怕景王很快就给荣宁公主说亲，等到以后再说的话，他要依靠谁到景王的面前呢？
“下官跟荣宁公主青梅竹马，下官在好几年前就想着要照顾荣宁一辈子。”陆元卓道，“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元卓语气态度诚恳，他比起京城的那些权贵少爷，可以说没有任何优势。什么深情不深情的，又有几个人相信这一份深情，特别是对参与过皇家夺嫡的人，陆元卓知道这些人可能更不在乎深情，他们可能觉得爱情随时都会消失。
“光说有什么用。”梁景轩道，“驸马本就不得纳妾。”
梁景轩一副陆元卓说了蠢话的模样，男人的嘴巴，就喜欢说这些甜言蜜语。
“是。”陆元卓道，“若下官对公主不好，您就废了我，让我跟公主和离，让我滚出京城。”
“是不是想着等本王哪天不在了，没了性命，这些话就做不得数，没人废了你，让你滚出京城。”梁景轩道，“说这些话有何用？”
霍将军就坐在旁边喝茶，他听着景王跟陆元卓说话，若不让景王说，那陆元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当梁玥得知霍将军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她就想着霍将军带来的人是不是陆元卓，就想过去瞧瞧。
“王爷没让您过去。”柳嬷嬷道，“您这么着急过去，万一不是那人，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谁敢笑话我呢。”梁玥小声嘀咕，这些人就是不想让她过去。
“您等等。”柳嬷嬷道，“您过去了，王爷要是不高兴，那也是添乱。女子，总得矜持一些。”
“……”梁玥本来都已经提着裙子想要小跑过去，这一会儿听到柳嬷嬷的话，就只能暂且坐下。
“您是王爷的女儿，王爷哪里可能生您的气。”柳嬷嬷道。
梁玥表示她懂了，就是不能让梁景王生陆元卓的气。
只是下一刻，梁玥趁着柳嬷嬷不注意，她起身，直接小跑离开。
“公主。”柳嬷嬷错愕，连忙带着人追上去，“您慢点呀。”
当梁玥快靠近客厅的时候，她就停下脚步，整整衣服，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团扇。她左右看看，见丫鬟奴仆瞧见她了，还示意那些人别出声，她就是想悄悄地听一听、看一看。
就是当梁玥刚刚稍微探头的时候，坐在上位的景王就看到了梁玥的小动作。
“哎呀，听说霍将军还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呢。”梁景轩故意提高音量，“你们也算是伯乐与千里马，若能成为一家人，必定也十分不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第77章 干女儿
果然, 陆元卓爬得快，一定也有人看上他！
梁玥的耳朵贴在门上，又拿着团扇遮住自己的脸。
柳嬷嬷看到这一幕就觉得好笑,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他们站在门外, 只要没有探头探太出去，也就不容易被里面的人发现。
“没有。”陆元卓连忙道, “不是注定的，我没有想，真没想！”
陆元卓又不能说霍将军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霍将军说过。霍将军还就坐在旁边，陆元卓哪里能说没有，很容易就被人拆穿，这也容易引起霍将军的误会。
于是陆元卓又给梁景轩跪下了, 反正梁景轩本身就是王爷, 再说了, 膝盖又没有心上人重要。
“我发誓。”陆元卓连忙道，“我陆元卓心里就只有荣宁公主梁玥一个人，这一辈就等她，没娶她, 我就……我就单身一辈子。”
“没事, 不成亲，有纳妾，不纳妾, 也可以有通房丫鬟, 没名没分也成, 那也不会断子绝孙。”梁景轩道。
“……”陆元卓发现自己有些说不过梁景轩。
梁玥躲在门后, 她脸颊有些微烫, 她爹说的话好像也没有错。
“你敢说，都没有吗？”梁景轩道，“不敢吧，男人嘛，没有娶到心上人，以后还能娶别人，还能说是为了传宗接代。”
呵呵，陆元卓不敢说，梁景轩真不觉得陆元卓有什么好的。这样的陆元卓迟早有一天会有别的女人，陆元卓可能因为梁玥多年没生孩子找别的女人，也可能因为梁玥生的孩子不够多，陆元卓总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不是，我可以不娶妻不纳妾，没有别的女人。”陆元卓真没有想过要去找别的女人，要是没有了梁玥，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跟谁在一起。
“嗯，本王也是，现在可以做到。”梁景轩道。
“……”陆元卓跪在地上，一脸错愕。
“不能人道，娶妻纳妾也没用。”梁景轩不能人道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直接说出来。
霍将军正在喝茶，差点被茶水给呛到。景王还真是能说，霍将军看看跪在地上已经惊呆的陆元卓。
“给本王下跪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梁景轩示意一旁的下属把他推出去。
梁景轩没有再跟霍将军和陆元卓说话，他到了门口，瞥了一眼梁玥，“跟上。”
“……”梁玥刚刚没有注意到梁景轩要出来，这一会儿也来不及跑。
梁玥转头看了一眼客厅，由于陆元卓还跪着，他们还没见面。梁玥就只能跟着梁景轩走，她还特意开口，“父王。”
陆元卓听到了梁玥的声音，即便梁玥的声音有些变化，他还是听出来了。他在边疆的时候，总是回忆起梁玥的面容，还有她的声音。
陆元卓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只是他还没有走几步，就被王府的下人拦着。
“该走了。”霍将军起身，他走到陆元卓的身边，“走，回去。”
王府的下人听到这话，便稍微走开一点。
等陆元卓再快步走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看到梁玥的身影，他又不能在王府随意走动。
“人呢。”陆元卓小声嘀咕了一句。
“走啦。”霍将军提醒陆元卓，他们再看也没有用，景王不让他们看。
霍将军认为梁景轩肯见陆元卓，这就是一个好现象，景王早就知道了陆元卓。但景王没有让陆元卓待在边境，让他不能进京，这就说明景王还在给陆元卓机会。
“别跟一根木头一样，傻站在那儿。”霍将军道。
陆元卓就只好先跟霍将军一块儿离开，这里不是他想久留就能久留的。
梁玥跟着梁景轩一块儿离开，去了另外一处。
“爹。”梁玥道，“我可没有进去，就是看一看。”
“对，你就是看一看。”梁景轩看向女儿，“他这样的，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且看着吧。”
“……”梁玥眨眨眼，她爹是不是要做什么？
昭阳长公主那边就是不肯接祁老夫人的帖子，祁老夫人想要打昭阳长公主女儿的主意，就打不了。昭阳长公主的女儿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封的县主，若是到了当今皇帝这儿，怕是这位姑娘就不可能被封为县主。
“宁远侯府又送帖子来了？”昭阳长公主听到下人说这一件事情之后，道，“退回去。只要是他们家的，就退回去。”
昭阳长公主知道自己不讨太后和皇帝的喜欢，她现在还想着要改变太后和皇帝对她的看法，总不能又愚蠢到去找一个幌子辅佐。
这一次要是不成功，那他们就可能没命的。
所以昭阳长公主没有那般傻，宁远侯府现在没有扶持皇子，不代表他们以后就不会。宁远侯府现在就落魄了，越是落魄的人，就越发想着要起来，他们就会有一些想法。
“下一次，要是他们家的，就别拿进来。”昭阳长公主道，“告诉本宫一声就得了。”
昭阳长公主可不想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
祁老夫人本以为多给昭阳长公主一两张拜帖，也许就能成。谁能想到昭阳长公主根本就不没有接受拜帖，祁老夫人的算盘算是落空。
昭阳长公主的女儿和静县主守寡一阵子了，她的岁数比祁煜稍微大一些。和静县主出京十年，她出京的时候，祁煜的年纪还非常小，就是和静县主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她哪里记得祁煜。
和静县主在小地方过的日子不如意，她就想着回到京城之后，绝对不能随便嫁人，不能光光看到那些人的一张脸，她就嫁人。
上一次，和静县主就是觉得那一个案子长得好，年纪轻轻又是举人，她嫁过去之后，就发现她的夫君经常流连烟花之地。
那样的夫君要来有什么用，和静县主经常跟她的夫君吵架。她的夫君竟然直接说她的母亲是嫡公主又如何，先帝已经驾崩，昭阳长公主被赶出京城了。
和静县主当时又没有想着和离，就觉得要给她的夫君一点颜色瞧瞧。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她的丈夫就发病了，从青楼里染病的，从发病到病亡，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
要说和静县主有多伤心，那也是假的，那般好色的夫君要来有什么用。
“母亲。”和静县主到昭阳长公主的跟前，“女儿不可能嫁给宁远侯府的世子。”
什么寡妇配鳏夫，不对，宁远侯府的世子不是鳏夫，就是妻子改嫁了而已。
即便如此，和静县主也看不上祁煜，“女儿打听过了，祁煜从边疆带来了一个农女，那个女子还怀孕了。”
“不管那个女子有没有怀孕，你都不能嫁过去。”昭阳长公主道，“你不比本宫，本宫的生父还是先帝，是嫡公主。而你呢，找个差不多就行了。”
昭阳长公主怕到时候真的出事情，可惜她不是长平长公主，做不到拉下脸去讨好小辈。她无法多说荣宁公主的好话讨太后和景王欢心，让她去做其他的事情，她又总想着她是嫡公主。
慈宁宫，梁玥进宫，太后有意让她管理北麓学院的事情。
“那边有山长，不用你多管的，你就是过去看看，算是一个支撑。”太后笑着道，“皇后以前也有管过，就是如今的太子妃，也有管女子学院的事情。只不过她们管的多，你就管这一家学院就行。”
太后瞧着梁玥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就让孙女去做一些事情。
北麓学院主要是皇室支撑建立起来的，太后当年还曾经放出宫里的女子，让她们去北麓学院教学。
太后本身就是女子，她希望女子能过得更加顺遂一点。北麓学院的束脩不是特别贵，也不是都收权贵家的孩子，还有收那些老百姓家的姑娘。
只要那些姑娘通过北麓学院的考核，她们就能进北麓学院。
北麓学院权贵家的孩子就只占少部分，太后当年就要求北麓学院要招收十分之六的人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
太后本想再提高比例，但是很多百姓都不愿意让家里的姑娘去读书，哪怕束脩低，他们也不愿意。他们就是认为女子只要等着嫁人就可以了，女子没有必要读书。
“那就是吉祥物咯。”梁玥懂得了，她其实不用多管，就是过去撑撑面子。
“你个鬼机灵。”太后笑着道。
“我都还没有在这些学院读过书，您就不怕她们瞧不上我吗？”梁玥问。
“不会。”太后道，“你是公主，她们又是什么身份。要是有人敢瞧不上你，你也不必搭理她们。你不搭理她们，也有人帮你出气。”
“就试一试。”梁玥道，“过去走一走，还是可以的。”
梁玥不懂得当校长，也不懂得管那些人，当一个吉祥物，那就还好办。
当淑妃得知太后打算让梁玥去管北麓学院的时候，她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当时，七公主还在淑妃的宫里。
“皇祖母怎么就让她去管北麓学院？”七公主咬牙，那可是一件大好事情。
虽然说她们不能从中捞到油水，但是这就是一件长脸面的好事情。七公主之前一直想要管理一家女子学院，太后和皇后都没有首肯，淑妃曾经在皇帝的面前说过，皇帝都没有让七公主去。
皇帝还说他不管这些事情，七公主真要有本事，太后和皇后自会安排。
淑妃和七公主都认为这一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本事，只要是皇家公主就可以。
“难不成，皇祖母还要给荣宁锦上添花，怕她嫁不出去不成？”七公主就不明白了，“之前，不是说荣宁的身体不好，让荣宁别累着吗？”
“她及笄了。”淑妃道，“你盯着她做什么？”
“我也不想盯着她啊。”七公主就觉得自己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可是自己处处都比不过梁玥。
这让七公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出嫁了都还没有封号。而梁玥一回到京城就被封为公主，还有封号，那些人一个个都疼宠荣宁，皇宫里的东西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他们总是赏赐荣宁。
七公主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荣宁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
“少说两句。”淑妃还怕被人听了去，荣宁公主跟他们又没有冲突，他们总不能因为荣宁公主得到一点好东西，他们就不满。
当梁玥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她在回王府的路上遇见了陆元卓。梁玥便从马车上下来，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凑在一起，而是去了一处茶楼。
柳嬷嬷盯着，她不可能让他们乱来。
陆元卓总是那么等着，柳嬷嬷倒也不是想着陆元卓，她就是想着自家公主。若是他们不让公主和陆元卓见面，反而不好，见几次面，也许公主就会发现陆元卓没那般好。
“舅舅跟我说的，他若没说，我还不知道你是公主。”陆元卓和梁玥坐在茶楼里，他没有责怪梁玥为什么没有说她的身份，他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样也好，你是公主，就不容易受欺负。”
陆元卓之前还做梦梦见梁玥被人欺负，梁玥要起早贪黑洗衣服，她还得去井边打水。梁玥的身体没那么好，力气还小，陆元卓还梦见梁玥打水的时候掉下井里，吓得他冷汗直冒。
等陆元卓知道梁玥是公主之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是我的身份低了。”陆元卓抓抓头，有些不大好意思。
陆元卓本来以为自己去从军，快一点爬起来，他就能给梁玥好的生活。谁能想到梁玥转身就变成了荣宁公主，陆元卓的官职就不够瞧的了。
“可以了。”梁玥不觉得陆元卓的身份有多低，“你自己奋斗起来的就行了。”
陆元卓和梁玥相视一笑，倒也没有因为身份就有过多拘束。
“武将就是在战场上升官快。”陆元卓道，“等到后面，我升官就不快了。”
“没事啊。”梁玥道，“踏实做事情就好。”
他们许久没有见面，梁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在信里倒是有说一些话的，却也不可能什么都在信里说。
“吃点东西。”梁玥把糕点推到陆元卓的面前。
“你也吃。”陆元卓道。
“过两天，我要去北麓学院。”梁玥提醒陆元卓，她要是没走这一条路，陆元卓再在这一条路等她，就等不到了。
“嗯。”陆元卓点点头。
北麓学院，杨夫子本身就是一个医女，她的医术不差。她在这边主要就是教导那些女子医术，芸娘过来她的身边，也是跟着她学习医术。
“你的肚子大了，得小心点。”杨夫子道。
“在乡下，大肚子的妇人还得上山下地。”芸娘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她自会小心，“我没有那么精贵。”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找芸娘，说外面有人找她。
芸娘皱眉，能是谁找她，总不会是她前两天给抓药的女子？
等芸娘走出去后，她就看到了祁煜。
祁煜还是忍不住想来看芸娘，特别是当他知道芸娘来到北麓学院之后，他就更想过来瞧一瞧。
北麓学院的夫子有从宫里出来的，还有的夫子本身就是权贵之家出来的。
祁煜就想如果芸娘能让某个权贵家收她为干女儿，或许自家就能同意让芸娘进门。
“芸娘。”祁煜快步走到芸娘的面前，先前，他怕芸娘见到他就跑，他干脆就没有站在正对着门的地方。
“你过来做什么？”芸娘皱眉，“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芸娘拿了宁远侯府的东西，她到时候就不可能再带着孩子跑到祁煜的面前。
“你……芸娘，如果我说，我还有可能娶你做正妻呢？”祁煜道。
“什么条件？”芸娘问。
“听说你跟杨夫子认识，杨夫子出身世家大族。”祁煜道，“若有她牵线搭桥，你能成为杨家的女儿，我母亲他们也许就能松口。”
“呵。”芸娘冷笑，“我当你要说什么呢，怎么不是你替我安排好又做好呢？还要你安排，我去做！”
“不是，是我安排的也没用啊。”祁煜连忙解释，“他们是要对家里有点用的。我们可以先想办法成亲，等成亲以后，再想别的。”
“如果我没有离开你，你是不是想着我做妾就可以了？”芸娘问，“祁煜，别当我是傻子了，我不好骗！”
芸娘明白，如果她还要跟着祁煜，杨夫子必定不可能管她，等到那时候，她就真的就只是祁煜后院的一个女儿。祁煜还可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什么正妻不正妻的，芸娘觉得自己根本就坐不稳祁煜正妻的位子。
“我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芸娘不可能跪在杨夫子的面前，逼着杨夫子让杨家人认自己当女儿，她真要是那样做，那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杨夫子已经帮了芸娘，她愿意让芸娘跟在她的身边学习。
“你为什么就不肯去做呢？”祁煜不明白，“要是成了杨家的女儿，我父母必定也不会觉得你太差。哪怕他们还有点不满，他们也会妥协的。”
“妥协？”芸娘真真觉得这一个词就是一个笑话，“妥协一段时间，再想办法除了我？反正你都是成亲过一次的人了，成亲过两次也没有关系，你是宁远侯府的世子，还能再说亲。”
芸娘不想搭理祁煜，她转身就进学院。
祁煜想要拉着芸娘，却被芸娘冷眼相看，“放手。”
“那我下一次再来。”芸娘道。
景王府，梁玥回到家里，她的心情不错。
“见到你的竹马了？”梁景轩见到女儿这么高兴，语气有点酸，自己陪伴女儿的日子都还没有那个竹马的时间长，那个竹马还想拐带他的女儿。
“见是见了。”梁玥连忙道，“是先进宫见的皇祖母，皇祖母说让我管北麓学院。”
“北麓学院还不错。”梁景轩见女儿转移话题，也就不再追着问，免得女儿脸皮薄要跑开，“你皇祖母说的，你就大胆的去做，不用怕。”
“您不怕我做不好？”梁玥问。
“有什么做不好的。”梁景轩道，“就算你把学院弄倒闭，那也没有关系。可你有那个能耐吗？”
“……”梁玥当然不可能把学院弄倒闭，“就是想先看看那边是怎么样的。”
梁玥之前都是在家里学习读书，那些夫子也是顶顶好的老师，她就没有去过北麓学院。顶多就是听人提起过，梁玥就是想看看北麓学院有没有专门的技术课，教导学生一些实在的东西。
实在的专业技能不比琴棋书画差，那些女子应当有学女红，这是古代女子都得学习的东西。其他的，如烘焙之类的，怕是那些人就很少学习。
梁玥前世就见过有专门教导大家烘焙的培训班，有的人学得像模像样的。梁玥不大懂得做蛋糕和面包，以前倒是做过蒸蛋糕，把蛋白和蛋黄分开，用电动打蛋器打，再用电饭煲蒸。
不是梁玥家没有烤箱，而是烤箱上的按键都认识，就是不大懂得用。家里的烤箱就跟摆设差不多，她都没有多用烤箱，别指望一个厨艺渣的人使用那些工具。
梁玥顶多就是想着家里有那些工具，别人来家里也好看，别人要使用那些工具也方便。
“我又不懂得这些学院。”梁玥道，“什么都不做，当一个吉祥物也可以的。”
只是梁玥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她能做的。
古代的女子地位比后世女子的地位低，女子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她们又怎么能强起来。
祁煜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侯夫人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去找了芸娘。
“还过去呢？”侯夫人问。
“母亲，芸娘认识杨夫子。”祁煜道，“如果她是杨家的女儿，我是不是就能娶她？”
“得看她到底是不是杨家的女儿。”侯夫人一听这话，她就明白祁煜的打算。可就算杨家收了芸娘当女儿，杨家也不可能帮衬宁远侯府，还是没有用。
这种半路认干亲，芸娘对杨家又没贡献，杨家人又怎么可能多帮衬芸娘和她的婆家。
侯夫人没有说出这些话来，她就是要让儿子一点点地死心，让芸娘也彻底死心。
过了两天，梁玥去北麓学院，她就在门口瞧见了祁煜，祁煜过来找芸娘的。
“世子，您回去吧。”一名女子站在门口，“芸娘正在忙，没空见您。”
“怎么就没空？”祁煜不相信，正当祁煜还要说话，里头又出来了人。
“荣宁公主。”那几个人恭敬地跟梁玥行礼。
然后，祁煜看向了梁玥，荣宁公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第78章 菟丝花
北麓学院门口, 祁煜没有盯着梁玥一直看，荣宁公主是长得漂亮，但也不是那种让人疯狂的绝世美人。一个美人, 还不至于让祁煜疯癫, 他当初娶了孙氏，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在乎容貌的人。
祁煜很快就转头, 他就是看向北麓学院的夫子，他想要进去。
“山长。”祁煜走了过去，“可否让我进去？”
山长见到祁煜后，皱起眉头，“学院里都是女子，不方便，还请世子回吧。”
章山长又不是过来接祁煜的, 而是来迎接荣宁公主。章山长先前就已经得了话, 荣宁公主要过来。
梁玥没有跟祁煜搭话, 她跟着章山长一起进北麓学院。北麓学院占地大，有好几个班级，还有教导女子纺织、刺绣的。
章山长是一个比较实在的人，对于那些贵女, 她们可以不用多学习纺织、女红, 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就不一样。那些姑娘多学习这些有用的技能，她们以后也能依靠双手赚钱。
“那位世子这几天都在门口吗？”梁玥问，“他要找的人在学院？”
宁远侯世子总待在外面, 影响很不好。
梁玥不相信什么追妻火葬场, 她更喜欢直接送渣男去化成灰。要是男子不是身心喜欢上别人, 只是忙于工作, 这种的火葬场还好一点, 要是流连花丛，还说片叶不沾身，还是身心干净的，梁玥也不喜欢这样的小说。
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适合看追妻火葬场的小说，她太过挑剔。
祁煜往那边一站，他和芸娘的事情就被传开了。
梁玥瞧着祁煜那样，她就不认为祁煜是第一天站在那边。祁煜的举动分明就是要让其他人知道芸娘是他的人，别人就不敢再靠近芸娘，芸娘基本上就很难嫁给别的男人。
这跟绝人后路有什么差别？
“是。”章山长回答，“他要找芸娘，芸娘跟着杨夫子一块儿学医，便暂且住在学院了。”
北麓学院有给女子准备宿舍，学生就是几个人一间，也有两个人一间的，这就得看那些学生的成绩。成绩不好的，那就看她们家有没有多出钱。
芸娘就是住在杨夫子那儿，她怀有身孕，也不适合跟那些女学生住在一块儿。
章山长没有因为祁煜就让芸娘离开北麓学院，她们北麓学院就是要帮助那些女子，又怎么能让需要帮助的芸娘离开。她们不怕得罪宁远侯府，北麓学院跟皇家有关系，宁远侯府的人顶多就是站在学院门口，他们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芸娘又怀了身孕，便是在杨夫子旁边的屋子暂且住下。”章山长道。
“住着吧。”梁玥道。
梁玥又不可能去为难芸娘，她就是一个吉祥物。
芸娘没有因为梁玥来了，她就特意出来。芸娘还大着肚子，也没想着要到权贵面前露脸，她就是在院子里看看医书，学习一些知识。
等到以后，她就能利用医术去治病救人，也能赚一些钱。
“没出去走一走？”杨夫子问。
“没有。”芸娘摇头，“听说荣宁公主要过来。”
芸娘不想出去，怕冲撞了贵人。
“我就在院子里坐一坐，也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芸娘道，“不必去外头的。”
“学院很大的。”杨夫子干脆坐在芸娘的身边，“今天，祁煜又过来了。”
“不管他怎么做，我都不可能跟他回去。不，不是回去，我就没有在宁远侯府住过。”芸娘道，“女子还是得有尊严一些，不能男人一哄，就过去。他今天哄一哄我，明后天可能就不哄我了，又或者觉得我好哄，以后干脆就糊弄我。”
芸娘不傻，她和祁煜是真的回不去了，就算她跟着祁煜回去，也不可能有好下场。
“阿爷曾经说，女子不能太过轻贱自己。”芸娘道，“该和离的时候就得和离。我和祁煜之间没有婚书，确实算得上无媒苟合了。”
她的举动放在乡下人眼中还好，偏偏祁煜又不是山野村夫，有的事情放在祁煜身上就变成没有规矩了。
“我若跟他走，他还会哄着我当妾的，退一步，就是步步退。”芸娘想得很清楚，她不能跟祁煜走，也没有什么好感动的。
“不错！”梁玥正好走到外面，她听到了芸娘和杨夫子的对话。
可不就是一步退，步步退么。
只不过梁玥不知道芸娘以后会怎么做，如果芸娘以后还是跟祁煜在一起，梁玥也不会去说什么。
梁玥就是今天看见了祁煜，山长又说了那样的话，她才过来看看。她瞧着芸娘长相不错，这样的长相在小乡村里算很不错的，就跟梁玥当初在小山村的时候一样。
山村里的姑娘不是不好看，而是她们经常要干各种粗活，晒得比较黑，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好看。
芸娘懂得医术，也能赚一些钱，懂得用胭脂水粉，到底是好上许多。
杨夫子一看到梁玥的装扮，她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就拉着芸娘给梁玥行礼。
“请公主安。”杨夫子道。
芸娘跟着杨夫子行礼，她还没有瞧见过公主。
“免礼。”梁玥道，“坐下休息，我也就是四处走走。”
梁玥没有多问芸娘的话，就是道，“女子是该自立自强一些为好。”
若非梁景轩去找梁玥的时间早，或许梁玥已经依靠刺绣、织布等在安平县买房子。
梁玥跟着梁景轩到了王府后，即便她有开铺子做买卖，但是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依靠王府。
什么自强自立，别人都不会那般认为，他们只会认为她就是依靠男人的菟丝花。
梁玥没有感觉到不高兴，她还是愿意早一点回到亲人身边，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高，而是这些人都对她很好，她不忍心让他们继续伤心。
如果她的出现，能让他们开心，梁玥愿意自己被人当成菟丝花。
“学院之中，可有已经出嫁的女子在读书的？”梁玥问。
“没有。”章山长回答，“不仅仅是我们学院没有，其他学院也都没有。就是有成亲之前在学院读书的，等她们定了亲，快要成亲的时候，就退学。”
章山长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件憾事，其实很多女子还是把嫁人当作头等大事，出嫁了，她们就待在家里。这跟她们的婆家也有关系，她们的婆家不想让她们继续在学院读书，而是让她们在后宅管理庶务。
“就没有一个人主动留下来的吗？”梁玥问。
“没有。”章山长摇头，“学院不曾让她们离开，她们自己变没了读书的心思。”
“……”梁玥沉默。
章山长瞧见那些女子都欢欢喜喜待嫁，一个个都不愿意继续待在学院里，她也就不说其他的话。她曾经也尝试过让她们婚后继续来学院读书，可有的人婚后来读几个月，发现怀孕了，她们就又回去。
女子嫁人之后，她们就要早早有孩子，得稳固地位。等生了孩子，地位稳固之后，她们又要跟小妾斗，要管理很多后宅的事情，她们的一生就困于内宅之中。
大梁朝的女子可以立女户，也能做生意养家。可真正去做生意的女子还是少数，更多的女子还是想着嫁到一个好人家。
“学院的大门一直都为她们敞开。”章山长道，“学院里的夫子多是一些寡妇，还有就是宫里出来的未嫁之人。”
那些贵夫人很少愿意来学院当夫子的，她们要管家里的事情，基本就只盯着家里的事情了。
有个别贵夫人愿意到学院里教书，她们婆家人也是支持的，这时候，她们的娘家人就可能出来阻止。
她们的娘家人会说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女子不该总想着抛头露面。女子当夫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又教不出一个状元郎出来。
“可以。”梁玥微微点头，她就说这样的事情哪里用得着自己说，山长自己就知道。
可惜的是古代的大环境就是这样，那些女子少有愿意继续求学的。
在梁玥的前世，女子读研读博，还会被说不好出嫁之类的。明明就是一些男子不如女子，为什么非得压制女子，让女子不去求学，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女子低于男子吗？
“如果有愿意继续读书的女子，就让她们继续学。”梁玥道，“你们做得很好了。”
梁玥不可能怪罪章山长这些人，她们又不能拦着那些女子不要嫁人，也不可能把那些女子从婆家拽出来读书。
芸娘看着梁玥离去的背影，她还是有些羡慕荣宁公主这样的女子。荣宁公主有高的身份，就不会被逼着去给人做妾，芸娘羡慕归羡慕，也没有觉得这世道多不公平。
当年，她生父没了，生母又改嫁，要不是她阿爷收留她，她也不可能有今天。
“荣宁公主好。”芸娘道。
“你也知道啊。”杨夫子在梁玥走远之后，才道，“荣宁公主早年就是在乡下长大的，后来，景王得知有她这个沧海遗珠，就亲自去把她找回来。说来，她也是受过苦的。”
杨夫子想着梁玥来到京城之后没有变坏，没有变得刁蛮任性，这是相当不错的。要知道很多人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有的人得知自己的身份高了，他们就可能变得十分高傲。
“山长同意你住在学院，荣宁公主也没让你走，允许你继续待着，那你就好好待着。”杨夫子道，“只不过有一点，你若是跟祁煜纠纠缠缠的，那你就出这个书院，别再来找我。”
“不纠缠。”芸娘坚定地道。
温雅如前去给林老太太送糕点，又问了一下梁玥的事情。
“这么关心她如何做什么？”林老太太问，“怎么，担心有人抢了你状元郎夫君？”
林老太太始终记得这一点，林大丫当初在端午节的时候说过，哪怕林大丫只是转述别人说的话。林老太太都不可能忘记，她想温雅如也不可能忘记。
温雅如这个人有时候很大气，但她也有小气的时候。
林老太太早就感觉到温雅如对梁玥有防备，当然，主要是在林家村的时候，而不是在京城的时候。等温雅如和林清泽到了京城，他们知道了梁玥的身份后，温雅如也就不敢去想。
不过这不妨碍林老太太嘲讽温雅如两句，林老太太特意看了一下周围，才开始嘲讽的。她怕别人误会梁玥和林清泽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她可从来没有想着让梁玥嫁给林清泽。
“不，不是。”温雅如连忙道，“就是想着表妹及笄了，才问一问。”
“她是公主，又不是乡下的姑娘，没有那么早说亲。便是她要说亲，也轮不到你我去管。”林老太太道，“怎么又问这一件事情？”
“我……”温雅如总不能说她想到了原著的一些内容。
在原著里，梁玥就是一个山野村姑，她后面好像是嫁给了一个将军。还有读者在评论，有读者说为什么不让男主开后宫，让男主把那些貌美的姑娘都收了。
男子在古代本来就能三妻四妾，多少男频小说的男主娶公主，娶圣女，各种纳妾的。男子科举当官了，不就更应该开后宫么。
但是那一个作者就是没有给男主开后宫，说是要保持初心，说糟糠之妻一路陪着男主，男主要是开后宫，那男子就渣了，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辈。
作者给的理由也算充足，读者在那边嚷嚷着说男主纳妾才符合历史，就算没纳妾，也该有通房丫鬟啊。为什么女主给给男主安排通房丫鬟，男主还拒绝呢。
反正作者就是没有让男主开后宫，温雅如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看下去，她不喜欢男主左拥右抱的小说，还是喜欢一对一的小说。
凭什么女频的小说就只能一对一，男频的小说就能一对N呢。
温雅如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就像是原著被蒙上了一层雾，她怎么都吹不开雾，也就想不到这些事情。
梁玥的命还真是好，就算她在小乡村里，她也能嫁得好。
“听说她在我们村，有一个要好的竹马。”温雅如道，她想到了评论区的内容。
作者还说那个将军原本可以去参加科考，还能跟男主林清泽一较高下。但是同一个村子不需要那么多厉害的人物，那会降低男主的爽感，作者就安排那个人去参军了。
有读者为那个人抱不平，虽然男主没有抢了那个人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冒名顶替，可为了让男主显得更加苏爽，就做那样的安排，着实有些过分。
小说里的人物哪里可能都好，要是每一个人都好，小说就没有矛盾冲突的地方，没有波澜起伏，也就没有精彩的看点。
“千万别影响到她。”温雅如道，“那个竹马还有给表妹寄东西吗？”
“用得着你关心这些事情吗？”林老太太就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三年无子，让清泽纳妾都是使得的，旁人也不能说她，便只会说你善妒。”
林老太太没有逼着林清泽纳妾，那是因为她觉得温雅如和林清泽这两个人还年轻，他们迟早能有孩子。
“阿奶。”温雅如没有想到林老太太会说林清泽纳妾的事情，她有些心慌，哪怕知道林清泽多半不会纳妾，但有的事情都跟原著不一样了，她怕林清泽也变了，“我就是问一句，您何必这样说呢？”
“哦，我也就是说两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林老太太道。
“……”温雅如沉默了。
林老太太活了那么多年，哪里可能轻易就被温雅如套话。不管陆元卓到底如何，梁玥要不要跟陆元卓在一起，这都跟温雅如没有关系。
温雅如就是好奇，那个作者塑造人物的时候，不是除了主角好，其他人都不好。相反，那个作者塑造的人物各有特色，男主有各种波折，其他的配角人物未必就有波折，有的人就过得很好很顺遂。
在温雅如看小说的时候，她就觉得林玥过得很顺遂，还想着林玥这样吸兄长的血的极品怎么能过得好那般好。
原著过多描述男主的事情，没有多写林玥做绣活之类的事情，基本上这些事情都是一笔带过。那些男读者还说妹妹很可爱，妹妹很漂亮，温雅如是女读者，她就不那样认为，她认为妹妹极品，妹妹就不该多靠兄长。
女子该自食自立一点，哪里能做一个菟丝花。
“阿奶，我们就不说这些话了，好吗？”温雅如道，再说下去，她怀疑林老太太要狠狠地批她一通，她过来又不是为了挨批评的。
温雅如每个月都有过来林老太太这边，她要孝顺林王氏，也不能忽略林老太太，就时不时送一些吃食过来。
“你不说，我就不说咯。”林老太太道。
林老太太对她的这些儿孙、儿媳妇、孙媳妇都是这样，她就得让他们认识到他们的不足，他们不想听那些话，那他们就别问。
等温雅如回到家里，她就跟林清泽旁敲侧击，还故意说，“表妹如今是公主，应当就不可能再嫁回安平。以前，村子里的那些小伙子还挺喜欢她的吧，还有人给她送东西。”
“怎么无端端说这个？”林清泽是个直男，且他本身就不喜欢温雅如多说梁玥的事情，所以当他听到温雅如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反应。
“表妹不是已经及笄了吗？”温雅如道，“先前，我还总看见有人去给阿奶送东西，阿奶收了东西就送去景王府，我就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不管这里头有什么东西，都跟你我没有关系。”林清泽强调，他知道陆元卓，就是不想温雅如再掺和进去，“在表妹的事情上，你少说少做，知道吗？”
“……”温雅如心想要不是自己知道林清泽对梁玥没有男女之情，自己真的会跟林清泽吵架的，“你总这么帮表妹，就不怕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也得说。”林清泽道，“没有表妹，没有姑母，我不是秀才，更不是举人，也不可能娶你。”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林清泽不喜欢绕弯，就是要让温雅如牢牢记住这一点。
“照你这么说，表妹和姑母都比我重要？”温雅如问。
“你我夫妻是一体，这能比吗？”林清泽问。
“……”温雅如懂了，他们夫妻一体，所以他们就可以适当的牺牲一下。果然不能继续问这个问题，林清泽都不知道哄一哄她，他说话直接，也不怕她不能理解。
梁玥在北麓学院逛了一圈，又留在这边用饭。
“学院里的下人也都是女子。”章山长道，“让一些贫苦的女子也能混口饭吃。”
“挺好的。”梁玥点头。
人家章山长把什么都处理得好好的，梁玥想像她这样的公主就像是来摘胜利的果实，不用付出努力，过来走几趟就好。但是梁玥还是想着自己能不能为这边的人做什么，她的绣活，那是练了多年的，又不能一蹴而就的，她也不适合来学院教书。
梁玥的性子不适合教书，她怕被手脚笨拙的人给气到。明明知道这也不能怪她们，天赋就是因人而异的，可给人当老师就是那样，就想着让她们都学习好。
宁远侯府，祁煜再一次碰钉子回去。
这一次宁远侯夫人没去说芸娘的事情，而是直接拿出了几张女子的画像，其中一张女子的画像就是杨家姑娘的。
“你看看。”宁远侯夫人道，“这是媒人送来的。”
“母亲。”祁煜皱眉，“不是说好等一等的吗？”
“先看看也无妨。”宁远侯夫人道，“你总不能一直不成亲吧，孙氏都改嫁了。你要是再不成亲，让别人看笑话吗？”
“母亲……”祁煜还是想要等一等。
祁煜没有明确的拒绝，就是说要等一等。宁远侯夫人就知道祁煜会妥协，她道，“等你成亲了，再设法去地方，哪怕是当个县令都好。要是没去地方，那你就好好读书，看看能不能考中进士。”
“那就等考中进士。”祁煜灵光一闪。
“等你考中进士，那得多久？”宁远侯夫人道，“你连举人都不是，不过是因为先前进了国子监，国子监的学生能直接参加科考，去考进士。”
宁远侯夫人真想说：别自不量力了。
“杨家正巧也有适婚的女子。”宁远侯夫人道，“你觉得他们到时候是看重一个干女儿，还是帮衬他们真正的女婿？”
第79章 人心
“杨家的姑娘？”祁煜皱眉, 怎么可能呢。
“虽然不是杨家主的女儿，是他弟弟的女儿。”宁远侯夫人道，“也已经不错了。你到底成亲过, 侯府也大不如从前, 嫁给的是嫡女，又不是庶出的姑娘。那一位嫡女从小也是在杨家学堂读过书的, 论品性，论容貌，都是一等一的。”
杨二老爷本身就是一个白头秀才，连举人都没有考上，又没有官身。他就想着要搭上权贵家，杨家到底是世家大族，还是有权贵愿意娶她的女儿, 但那些权贵的公子多半是庶出的, 又或者是比较纨绔的嫡幼子。
这些人继承不了爵位, 本身也不是多出众的人。
因此，在宁远侯府打算给祁煜说亲的时候，杨二老爷就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杨家主还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杨二老爷就打算等事情定下来再说, 省得别的人跑出来阻碍这一件事情。
“不如, 就这一位姑娘。”宁远侯夫人道，“你到底成亲过一次，就算有爵位, 旁人也怕到头来一场空。”
大梁朝的那几个开国功臣的后代世袭爵位, 不代表皇帝就不会揪住他们的错误, 撤掉他们的爵位。
眼下, 宁远侯府在政事上没有犯大错, 主要就是个人品性问题。侯府的爵位还能保住，若是皇帝撤掉宁远侯府的爵位，这让其他老臣怎么想。
宁远侯夫妻就不能让祁老夫人和祁煜再犯错，他们首先就要给祁煜定一门合适的亲事。
“你也别想着跑了。”宁远侯夫人道，“你要是跑了，就让你弟弟顶上，这侯府的世子之位就是你弟弟的！”
那些姑娘要嫁的是侯府世子，而不是一个不能继承爵位的嫡次子。
他们侯府也就是用爵位让那些门当户对的姑娘再考虑祁煜一二，即便如此，祁煜还是得低娶。要是放在以前，杨二老爷的嫡女还是配不上祁煜的。
“你们定吧。”祁煜无奈，这些人都在逼他。
“芸娘的存在，不是秘密。”宁远侯夫人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别人也都知道。她生一个女孩还好，要是生一个男孩，没有女子愿意夫君有一个庶长子。就算他没有进侯府，别人也有顾虑。”
芸娘这种没有正经名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那就是私生子。按照大梁的律法，正妻生的嫡子和妾室、通房丫鬟生的庶子，他们的继承权都排在私生子之前。
可难保有的人就把私生子记成庶子，记成嫡子，摇身一变，私生子也就能成为继承人。这种事情，除非正妻等人去揭发，那就是民不举官不究。
“你要是不想他们以后被人害了性命，就该当他们不存在，安稳过你的日子。”宁远侯夫人道，“你祖母为了你的事情前前后后奔波，也该为她老人家考虑考虑。”
祁老夫人不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宁远侯夫人提醒祁煜。
当年，宁远侯夫人本是要嫁给另外一户人家，祁老夫人亲自上门求亲，宁远侯夫人的母亲便同意了。就是因为爵位，所以宁远侯夫人的娘家同意这一门亲事。
事情在重演！
宁远侯夫人想，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爵位就是一大诱惑。
巡防营，陆元卓不是统领，他就只是一个四品武将，也当不了巡防营的统领。他就是在这边训练士兵，再就是巡防。
“哥，你是不是要娶妻了？”跟着陆元卓从边疆回来的小黄问。
“还没有，不着急。”陆元卓道。
陆元卓和小黄正坐在草地上，陆元卓没有跟其他人说他跟荣宁公主的事情。
景王没有让那些人把消息传出去，陆元卓也不敢说，免得让人觉得他逼着景王把女儿嫁给他。
“怎么不着急？等以后，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上战场，那样的话，随时都可能没命的。”小黄道。
“多练武，努力保护好自己，为了家人，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没了命。”陆元卓起身。
“哥，你之前不是有心上人的吗？来京城，不就是为了要成亲吗？”小黄问。
“嘘。”陆元卓示意小黄小声一点，“这一件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别说话。等定下来以后，请你吃酒。”
“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小黄问。
“……”陆元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快的话，一年半载，慢的话，就可能要两三年。
大户人家就有人把家里的姑娘留到十七八岁再出嫁的，基本上也不大可能把家里的姑娘留到二十岁。
景王府，梁玥回到家里，她想着今天在北麓学院的所见所闻。
那些出嫁的姑娘基本就放弃继续再读书，富户和权贵的妻子，她们有人伺候，衣食无忧，也不觉得继续读书有什么用。她们不能参加科考，很多女子到最后也没有抛头露面做生意，她们哪里需要懂得很多东西。
梁玥不可能跑去跟皇帝说让女子参加科考，太后都没有做的事情，梁玥怎么可能做到。
大梁朝的女子倒是能做女官，女官也需要考。
杨夫子当年就是考上女官进的宫，她也曾经伺候过太后，就是伺候的时间不长。
“嬷嬷，你以前有出宫的机会吗？”梁玥问柳嬷嬷。
“有的。”柳嬷嬷当然有出宫的机会，“只不过家里没有什么人，便是有人，也不爱回去。倒不如继续在宫里做事，攒些钱，等以后真要是老了，做不动了，出宫养老就是。”
柳嬷嬷认为太后是一个仁厚的人，她也喜欢在太后身边做事情。要是她出宫，她也能给那些富家千金当教养嬷嬷，但她没有选择早早出宫。
后来，太后让柳嬷嬷去伺候荣宁公主，柳嬷嬷自然不可能不愿意。
“北麓学院有宫里出去的夫子。”梁玥道，“您没想去吗？”
“奴婢懂得的就是一些礼仪规矩。”柳嬷嬷道，“不是人人都用得上那些规矩。”
普通百姓家的人又不用进宫，他们稍微懂得一点规矩就行。
柳嬷嬷不爱教导那么多人，人多了就容易心累。
“能伺候公主，也是奴婢的福分。”柳嬷嬷道。
“……”伺候人，哪里是什么福分，梁玥想是生活的年代不同，如果柳嬷嬷等人生活在后世，就不用这样卑躬屈膝。
“曾经认识的人，也有出宫的，基本上都是去当教养嬷嬷。”柳嬷嬷道，“有的人，娘家人找上门来，说是让她们回去养老，实则就是想要哄骗她们手里的钱。有的人还着就回去了，等到后面……唉，基本没有再见面，有再见面的，过得多半不好。”
这也是柳嬷嬷先前没有打算早早离开皇宫的原因，财帛动人心，亲人没有好到哪里去。
有的亲人看中的就是钱，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是考女官进宫的。进宫当女官的女子终究是少数，这样的女子多是世家或者权贵家的女子，他们家多是让庶女或者是旁支嫡女去当女官。
大多数女子还是更倾向嫁人，当女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公主可是在想学院的事情？”柳嬷嬷问。
“是。”梁玥点头，“我似乎做不了什么。”
“有您在，他们便知道皇家重视北麓学院，便不敢刁难北麓学院的人。”柳嬷嬷道，“这便很好了。”
在封建社会，很多地方都是看身份地位。女子学院更需要有身份高的女子支撑，不然，她们就更容易被男子打压，等到后面，女子学院就沦落到新娘学院的地步。
“不如这样，让她们收拾出一处来。”梁玥道，“就是教导那些女子一些技能，编制竹篓、炒菜做饭等都可以。”
古代的女子基本都会炒菜做饭，就是很多人不能当大厨。
梁玥就想可以在古代开烹饪班，就是古代得用灶台烧火做饭，这就意味着教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简单的，复杂的，都可以让她们学一学。”梁玥道，“木匠工艺，这些实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贵女而言或许没有什么用，对于那些百姓就有用许多。
“这些都算是杂学。”柳嬷嬷道，”不过对于普通女子而言，有用，能给家里带来收入，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就怕有普通女子是奔着上学了就能嫁给好人家，她们根本就不爱学习这个。
柳嬷嬷没有说出来，也是不想打击梁玥。
而梁玥自己也明白，古人的观念根深蒂固，要想让他们改变想法，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梁玥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陆元卓。陆元卓平日要忙，梁玥也没有经常出去，两个人同在京城，见面都难。
古代又不是后世，他们又不能通过互联网聊天。
梁景轩还让梁玥别总是给陆元卓写信，别让人瞧见说他们私相授受。梁玥知道梁景轩说的对，古代人对女子要求就是如此苛刻。
就算在梁玥的前世，那些人也会说男女之间没有真正单纯的友谊。
北麓学院张贴告示，寻求在种植、纺织、刺绣、烹饪等各方面优秀的女子，这些女子若是通过学院的考核，就可以入学院给学生当夫子，每个月也有月例。
温雅如自然也看到了北麓学院的告示，她原本还想着自己总是做生意，会不会让林清泽觉得她满身铜臭味。就算林清泽不觉得，商户总是有些低微的样子，她又无法改变，就只能想着多赚钱。
北麓学院的告示，这真是瞌睡遇上送枕头的，温雅如决定去试一试。
“我想去北麓学院看看。”温雅如回到家里就告诉林清泽。
“北麓学院？”林清泽疑惑，“那是女子学院，你要读书？”
如果温雅如要读书，林清泽也支持，他不可能想着自己读书就可以了，而不让妻子读书。
“这也可以。”林清泽道，“出嫁的女子也能读。”
“不是，我想去当夫子。”温雅如不是想读书，而是想着去当女夫子，“我不是懂得做很多糕点吗？还有菜肴，我可以去教导她们。”
“学院不大可能出钱买你的方子。”林清泽认为温雅如去当夫子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他也得提醒温雅如，“去当夫子的，就是得有厉害之处。若是你藏着掖着，没有东西可教导，怕是也不行。”
“没有关系，复杂的秘方不教他们，就教导简单的。”温雅如道。
“那些人在京城，大哥大嫂也在京城，她们学成了，会不会对大哥大嫂的生意有影响？”林清泽思考问题比较全面一点，“我不是阻止你去学院当夫子，而是这一件事情确定之后，就得考虑到这些，得安排好。”
“没事的，我不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教导给那些学生。”温雅如道，“大哥大嫂的生意要是不好了，那就做新鲜的花样。总不能让他们赚不到钱，活不下去，真要是那样，他们不得找上我啊。”
温雅如无奈，在她一开始帮助这些人之后，她就很难摆脱掉这些人。如果她把教导给林一木夫妻的东西，又教导给别人，林一木夫妻也会觉得她假惺惺要帮助他们，实则就是一阵子，不长久。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自己和夫君站在林一木夫妻的位子，她必定也不希望自己赚钱的活计被旁人抢了去。
“你去。”林清泽道，“大哥、大嫂那边，我也会说几句。”
林清泽认为温雅如去北麓学院当夫子也是一个好机会，这也能让温雅如更加自信一点。
为了让林一木夫妻别出问题，温雅如和林清泽特意过去一趟。哪怕事情还没有成，但温雅如相信自己一定能当上北麓学院的夫子，她懂得烘焙，西方糕点，这就是一大长处。
鸡蛋不好打发，温雅如也早早让人做了手摇式打蛋器，能快速把蛋打好。
如此一来，打鸡蛋也就不是一件难事，温雅如相信自己一定能当好这个夫子。她没有必要去教导中式糕点和菜肴，光光是烘焙就能做很多。
温雅如想着外面都已经有卖蛋糕、面包的，那她何必干脆一点，让更多的女子学会这个。
“你们的生意能继续做，我真要去了，也不教导这些的。”温雅如道。
“弟妹还真是厉害。”小王氏没有想到温雅如竟然想去北麓学院当夫子，那是京城的书院，还有很多贵女在里头学习的。
小王氏原先还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过去，但是她只要想到林老太太说提前给了嫁妆钱，她就怕女儿读书花太多钱，林老太太供她们一两年就不供了，所以就选择便宜一点的书院。
只要孩子能读书认字就行了，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儿子才得去更好的学院。
小王氏早就盘算好了，等她儿子长大，她就出更多的束脩让儿子去读书，去方家的学堂，或者是那些有进士的学堂。
“哪里算什么厉害，就是会一些厨艺而已。”温雅如笑道，“这不是怕你们误会吗？过来说一声。”
“不误会，不误会。”小王氏连忙道，只不过她的内心不大相信温雅如，温雅如算是有前科的人。
之前，温雅如就把那些方子告诉温家人，导致林一夫妻和林二木夫妻在安平的生意差了很多。
小王氏明白她手里的方子还是从温雅如这边得到的，也就不能太折腾，不能阻止温雅如去北麓学院。
林王氏不关心什么夫子不夫子的，她就道，“你去当夫子了，还有时间怀孕生子吗？”
“……”温雅如面露尴尬，她没想到林王氏又在问孩子的事情。
“我找人算过了，你这一两年就能怀上。”林王氏道，“你要是当夫子，也要仔细小心一点，别累着。对于我们女人，还是得有一个孩子。”
“当夫子不累的。”温雅如道，“有工钱的，夫子还能住在学院。就是学院就只住女子，所以我不打算住在学院里，就是每天回家。”
“对，得每天回来，你是已经嫁人的了，又不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林王氏道。
“是，是。”温雅如点头。
北麓学院的告示张贴出去几天之后，就陆陆续续有人到北麓学院报名，有的人根本就不是很优秀，就只是会一点，她们也想蒙混过关。
这哪里可能呢，北麓学院的那些人又不是傻子。
“你这不行，色香味都没有。”
“你这样炒菜，我们都会炒菜了。”
“都焦了，不行，不行。”
……
温雅如到了报名的地方，这边主要是收厨艺的夫子，那些人都得先经过考核。来的人就先去做菜，也可以做糕点，就看她们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如何。
“我开了一家铺子，还有一家酒楼。”温雅如直接跟北麓学院的人说。
“是你啊。”有人认出了温雅如，“你们家的糕点确实不错，我买过。”
“是还可以的，我敢说，我做的那些，在京城是头一份的。”温雅如不敢说是独一份，曾经是独一份，现在不是了。
温雅如还带了她的手摇式打蛋器过来，由于北麓学院这边没有烘烤的地方，便是有，也不是温雅如想要的。于是她就做蒸蛋糕，还有芋圆等，再让北麓学院的人品尝。
北麓学院的那些人都觉得温雅如做得不错，一致觉得温雅如可以留下来。
有个人突然凑到主考官的面前，小声说，“她好像是荣宁公主的表嫂。”
主考官瞥了一眼那个人，道，“她有能力。”
不管温雅如是不是荣宁公主的表嫂，只要温雅如有能力又愿意把那些东西教导学生就行。
如果温雅如到时候不肯教那些学生，或者是教不好，学院也能辞退温雅如。
北麓学院就没有不能辞退夫子的说法，只不过是她们不轻易辞退夫子。
景王府，北麓学院的人把名单送到了梁玥的手里，当梁玥看到温雅如的名字之后，她不意外。不管原著里有没有这一个剧情，温雅如这个女主都不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北麓学院跟皇家有关系，能在北麓学院当夫子，那也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温雅如是女主，确实也有本事。
“就按照他们的名单来。”梁玥没有意见，她不可能把温雅如的名字划掉，那是温雅如凭实力考上的。
当温雅如看到北麓学院贴出来的录取名单之后，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毕竟荣宁公主要管北麓学院的事情。
温雅如就是怕荣宁公主不让她去，所幸名单上还有她的名字。
“夫君。”温雅如跟林清泽一块儿来看告示的，温雅如非常高兴，转头就抱住了林清泽。
林清泽也就任由温雅如抱着，等过了一会儿，他才让温雅如注意一点，旁边还有其他人。
“我是北麓学院的夫子了。”温雅如笑着道。
“是。”林清泽为温雅如高兴，“以后，你就是北麓学院的夫子，给人当老师了。”
“嗯。”温雅如点点头，“走，我们回去，我今天做饭，多做几样好吃的。对了，是不是还得告诉阿奶，还有爹娘？”
“让他们来家里吃饭就是。”林清泽见温雅如兴奋的模样，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林清泽就知道温雅如会成为北麓学院的夫子，而梁玥绝对不可能为难温雅如，让温雅如无法进北麓学院。
家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觉得梁玥小心眼、没良心，林清泽不那么认为。梁玥一直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她不是傻子，不可能任由比人欺负罢了。
林清泽夫妻还特意到林老太太那边，告诉了林老太太这一件好事情。
“去学院当夫子啊，可以。”林老太太点头，“学院的夫子又不只是一个，也别太得意。”
“是。”温雅如就是很高兴，北麓学院又不是一般的学院，多少贵女在里面学习，跟皇家还有关系。这个学院也算是贵族学院了，就算里面有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那也是顶顶厉害的学院。
“又要做生意，又要当夫子，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忙得过来。”林老太太道，“反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取舍。”
林老太太不说阻止温雅如的话，就看温雅如自己的选择。
林王氏得知温雅如进了北麓学院，她还跟她大儿子说，“去，去景王府一趟，告诉你们表妹一声。”
“……”林一木没动。
“去啊，怎么不去？”林王氏难得遇上一件高兴的事情，就想让梁玥知道他们没有利害的身份，但他们自己有本事，他们不是靠父母，靠自己就可以。
第80章 掌嘴
“还是别去了吧。”林一木道, “我要是过去说，表妹一个不高兴，三弟妹就可能不能进学院当夫子了。”
“……”林王氏睁大眼睛, 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是公主, 她没说，其他人也可能做啊。”林一木害怕啊。
林一木在摆摊子的时候对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就更别说梁玥这样的公主。梁玥没有跟他们发脾气，不代表人家就没有脾气。
他们送去景王府的东西都被退回来，梁玥都没有见他们。
那是因为梁玥没有必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算什么东西啊。
“我不去！”林一木强调，“要去的话, 您自己去。”
“一点用都没有。”林王氏咬牙, “我去就我去！”
然而, 当林王氏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没有继续走。
“娘。”林一木道，“要不，还是算了。”
“怎么能就算了呢？”林王氏腿软, 嘴巴那么说着, 却不敢走出去，“我……我去跟你们阿奶说。”
林王氏去林老太太那边的时候，林清泽和温雅如还在, 林老太太留他们吃饭。
当林老太太明白林王氏的来意, 林王氏就是想让她去跟梁玥说那些事情。
“就是到学院当夫子, 有什么好得意的。”林老太太道, “去, 去跪下。”
“什么？”林王氏错愕。
“跪下！”林老太太冷声道。
林老太太随后还让身边的婆子去打林王氏的嘴，狠狠地打了几下，林王氏的脸都红肿了。
林清泽本是想替他亲娘求情，但是林老太太不允许。
“你就是欠揍，不狠狠地打你几下，你真要是冲撞了皇室之人，你当你还能好好的吗？”林老太太是林王氏的婆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打儿媳妇的婆婆，可林王氏总是这般不懂事，“到时候，那就不是挨几巴掌的事情了。”
因着林王氏的事情，林老太太就没有再留林清泽和温雅如。
温雅如也觉得害臊，她是要进北麓学院当夫子不错，这不代表她就比得过梁玥，她的身份还是不如人家。
“你们阿奶……她……她怎么能让人打我呢？”林王氏今天是真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原本以为林老太太顶多就是赶她出来。
“阿奶也是为了您好。”林清泽说句公道话，“雅如去北麓学院当夫子，还不知道能当多久。听说表妹接手北麓学院，雅如能不能留在那儿，也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温雅如能进北麓学院，这真的不是一件让人得意的事情。
“表妹必定已经看过名单。”林清泽道，“她没有划掉雅如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就温雅如之前对梁玥做的那些错事，林清泽认为就算梁玥不让温雅如进北麓学院，那也没有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还好意思跑到梁玥的面前炫耀。
林清泽自知自己的生母眼光短浅，但生母总是这般不听劝，也难怪他们的阿奶直接让人打了林王氏。林老太太这般教导林王氏，别人也不能说什么，林王氏真的是一次次错。
林王氏明明害怕景王府的人，她还一次次这样，就是嘴巴上不饶人。嘴巴也容易惹祸端，还是该注意。
“娘，您就不要总想着表妹以前对您的温和了。”林清泽道，“以前，您是她的母亲，她得敬着您，孝顺您，别人才不会说她。而现在……您就只是一个占了她家便宜的……无赖罢了。”
“无赖？”林王氏红着眼睛，她没有想到林清泽会这般说，“我又没吃她的用她的。”
“怎么没有呢？”林清泽道，“家里的房屋，就算是旧房子，也有修补的地方。平日里的吃食，表妹也曾买过。大户人家，花点钱，请各下人，还能让下人用心照顾主子。到了您这边呢，您还嫌东嫌西的。”
“我也算是她的养母。”林王氏不甘心。
“您连奶妈子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说是养母呢。”林清泽道，梁玥又不是吃林王氏的奶长大的。
“谁才是你亲娘啊。”林王氏捂着脸，她的脸都被打肿了，儿子还说这样的话。
“您啊，就是因为您是我的亲娘，我才这般说的。”林清泽道，“儿子不想您犯错，也想着您以后能跟着儿子享福。”
温雅如走在旁边，她就想自己当初怎么就脑抽要让林王氏跟着进京呢。如果林王氏没有进京，林大牛可能就没进京，林一木夫妻就没进京，也就没有这些事情。
让林王氏是对付梁玥对付林老太太……温雅如真想狠狠地抽当初的自己几耳光。
“今日，阿奶让人打你，还不算严重的。”林清泽道，“也就是几巴掌，真要等表妹让人掌嘴您，那就不是几巴掌的事情。您别觉得她不敢，您真的算不上什么养母。”
林清泽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的亲娘就是总这样。
“一次又一次，您也不怕阿奶真的赶您回去。”林清泽知道林老太太不大可能把林王氏赶回去，要是林王氏在老家折腾，可能还更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了。”林王氏道。
林王氏就觉得脸疼，她下一次是不敢到林老太太那儿去了。明明就只是一件小事情，到林老太太那边就变成一件大事情。她到底不敢多说其他的话，怕林清泽不高兴。
梁玥本来不知道这一件事情，是林老太太到梁玥的面前说了，梁玥才知道。
林老太太认为她亲自跟梁玥说，总比梁玥从外面听到那些话比较好。
“你这个大舅母就是这样。”林老太太道，“吃软怕硬的，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还敢道你的面前，跟你折腾那些事情。”
“您看着办就是。”梁玥想林王氏又没有到她的面前，如果林王氏到她的面前说那些话，她当然就不可能让林王氏得意。
“话是这样说，就是觉得有些心塞。”林老太太道，“在老家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就是到了这边京城。你的日子好过了，她就作妖。”
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也不能这么说，有的人也是好好的，恰巧林王氏喜欢折腾而已。
“您就不用操心这些，她真要到我面前来，就让她来。”梁玥道。
“她要是真到你跟前，真出了事情，传开就不好了。”林老太太终究不愿意让梁玥为难。
“也是，我不可能纵容她。”梁玥点头。
也许正是因为林老太太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她就不能让林王氏到梁玥的跟前来。
祁煜终究还是跟杨二老爷的女儿定亲了，这一件事情定下来之后，杨家主才知道这一件事情。
杨家主再不满都没有用，他顶多就是说几句。
当芸娘得知祁煜这么快就再定亲，她不意外。祁煜是宁远侯府的世子，又不是小乡村的泥腿子，多的是姑娘想要嫁给祁煜的。
孙氏还特意来北麓学院，要跟芸娘说祁煜的事情。
“我不是他的妾室，也不是他的外室，以后也不可能进宁远侯府。”芸娘直言，“你若要关心你的女儿，就去关心她，而不是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话，不管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跟着我。”
芸娘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来找她有什么用，她不可能去抢亲的，也抢不过。
“你当真不想进侯府？”孙氏不认为芸娘不想进侯府，芸娘一定想进侯府，只不过芸娘的身份低微，芸娘就想让侯府的人妥协，只是侯府的人不肯妥协。
“不想进。”芸娘道。
“让你的孩子跟着你，不怕他以后怨恨你吗？”孙氏问。
“如果我真想让我的孩子继承侯府，我可以等，等我生下的是儿子，我就给祁煜下让他不能再生育的药。”芸娘道，“压根就不用想着进去侯府不进去的。”
“……”孙氏没有想到芸娘会这么说。
“不过我对侯府不感兴趣。”芸娘道，“不是我的东西，就不是我的。”
芸娘没有想着当世子夫人，也没有想着要当侯夫人。
“你真要是关心女儿，就不该来我的面前说这些话。”芸娘道，“让旁人听了去，你以为未来的世子夫人就能高兴吗？”
孙氏当然知道未来的世子夫人可能不高兴，她没有想着那个弱弱的女儿会如何，也许那个女儿还活不到长大。她就是不想让祁煜轻易就娶了别人，她当初费尽心思嫁给祁煜，等她嫁到侯府，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一个大变样，就因为她算计了他们。
她是算计了他们，没错，可是那也是他们自己上钩的。
如果祁老夫人不上钩，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
孙氏有些怨侯府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不好，还有祁煜根本就没死，那些人就急着给祁煜发丧。他们急着给祁煜发丧又如何，皇家还是没有给宁远侯安排新的差事。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明明是男人的问题，为什么总要找女人？”芸娘不愿意跟孙氏多说，“我做错了事情，当初急着嫁给他，才导致现在的局面。我要迷途知返，你也是，都已经再嫁了，就别想着这些事情。”
孙氏哪里可能不想着这些事情，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她的夫君对她不好，婆母也是对她冷脸。
“先不跟你说这些，等你以后就知道爵位有多重要。”孙氏道，“还是等你生下孩子。”
孙氏希望芸娘生下一个儿子，那未来的世子夫人一定很不高兴，也许那位世子夫人就会对付芸娘，她们也许就会两败俱伤。
清早，梁玥坐马车去北麓学院的时候，她就发现陆元卓一副车夫的装扮。
“你……你怎么来了？”梁玥震惊。
“今天休沐。”陆元卓道。
陆元卓要做事的时候，就不好总是来找梁玥，基本都是在路上碰见。
今天，陆元卓休息，他不想打扰梁玥做事情，干脆就扮成车夫。
陆元卓把他的蜜饯果子等递给梁玥，“刚刚买的。”
在林家村的时候，陆元卓就时不时送给梁玥一些吃食。来了京城，陆元卓不知道京城的哪家糕点铺子的东西更合梁玥的口味，他就一家家试过去。
梁玥不喜欢太甜的干果，也不喜欢太酸的，要把握一个度。这个度，陆元卓尝一尝还能尝出来一些。
陆元卓以前都舍不得自己吃，就是买了给梁玥吃。他现在有多一点的钱，也不敢多买，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总不能想着以后花妻子的钱，那多不好。
“休沐了，也不知道休息。”梁玥道。
“昨晚就休息了。”陆元卓道，“上马车吗？”
“要上去。”梁玥点头。
只是他们一个在马车里，一个在马车外，等一会儿到了街上就不好说话。
梁玥又不好让陆元卓坐到马车里，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得讲究一点。主要是柳嬷嬷在，柳嬷嬷和丫鬟都不可能让陆元卓进马车。
等到了北麓学院之后，陆元卓也没有走，他顶多就是附近走走。他要等梁玥，梁玥回去的时候，他再驾马车，他们就还能说一会儿话。
梁玥进去北麓学院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孙氏。
这是什么缘分啊！
梁玥心想自己之前还碰见祁煜，现在又碰见孙氏，这两个人都是找芸娘的吧。都说小说的灵感来源于现实，有时候现实生活还更加狗血。
“公主。”孙氏恭敬地给梁玥行礼。
孙氏不敢得罪荣宁公主，她当初也不敢去抢祁煜，就是丹姨怂恿她，她才鼓起勇气去做的。那一股勇气早已经漏气，她敢在芸娘的面前说那些话，就不敢在荣宁公主的面前说。
荣宁公主不曾责罚过她，也没有给她难堪过，孙氏知道荣宁公主压根就不喜欢祁煜。一个女人真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没有成亲，女人就会使用很多手段，男人成亲了，也可以设法让他们和离，让男子的妻子暴毙。
梁玥见孙氏那么规规矩矩的模样，只道，“不是来这儿读书的，也不是来教书的，少过来。你过来，别人还以为你做慈善，要来捐款建设北麓学院。”
“是。”孙氏低头，不敢抬头去看荣宁公主。
孙氏倒不是自觉形秽，而是身份等阶压在那边，她怕得罪荣宁公主。
梁玥从孙氏的面前走过，一个女子嫁人之后变成孙氏那样，也挺可悲的。梁玥稍微一想，她就知道孙氏是来找芸娘麻烦的。
如果孙氏不是来找芸娘的麻烦，她大可不必来北麓学院。
北麓学院招收夫子的名单上也没有孙氏的名字，梁玥不喜欢几个女人为了爱情在那边纠缠，好像男人隐身了，她们都不觉得男人身上有错，就只为难女人。
那些夫子进了学院，梁玥这一次过来也是要瞧瞧她们。
北麓学院的夫子都是女的，这边都是女学生，也避免男夫子跟女学生勾搭在一块儿。有的女子学院里有男夫子，但男夫子离女学生住的地方就远一些。
温雅如站在那些新招的女夫子中间，这一次招收的女夫子里头就温雅如是厨艺方向的，其他的女夫子跟她不一样，她们有的是会编箩筐的，有的是织布技术好的，有的是刺绣技术好，还有的是画绣图画的好的人……
有的人气质比较贵气一些，有的人就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妇人。
温雅如从这些女夫子的穿着之中，她就能看出一些门道来。北麓学院招收女夫子，还真不看出身，就好像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都去当老师，都能领工资。
这让温雅如感觉怪怪的，好比她是重点大学毕业出来的，跟人家小学没有毕业的人做一样的活。
梁玥可不去管其他人会不会感觉怪怪的，她就是认为真正有技术的人就该被认真对待。
“本宫将让山长给你们开单独的授课地点。”梁玥道，“授课地点是要如何的，你们也可以跟山长说。只有一点，你们得真教导。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藏着掖着一点可以，要是你们都全藏着掖着了，还要你们来学院做什么？学院也是花了钱的。”
梁玥能理解有的人不愿意倾囊相授，这也没有什么，但总不能教得太过肤浅，那样一来，学院不就白白花钱了么。
温雅如站在那儿看着梁玥，只觉得梁玥的气势比之前更强了。
梁玥就是跟那些女夫子说了几句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梁玥就让那些女夫子离开，有要住在学院的女夫子就可以先去看住处，要是住在家里的女夫子，她们也可以去看看学院的食堂在哪里，看看学院的布局。
温雅如走得慢一点，她还回头看向梁玥，梁玥会叫她留下来吗？
“走吧。”引领新来的女夫子的人开口，她提醒温雅如快点走。
梁玥往前看，正好看到那一幕。她瞧见了温雅如，却还是没有让温雅如单独留下来。
北麓学院每年都有收一些束脩，那些束脩除了给夫子们发工钱，还要给那些打扫院子的人、护卫，再加上还有特招的免束脩的学生，北麓学院一年下来，所剩的钱不多。
好在北麓学院有皇家补贴，管理北麓学院的皇室之人也会去争取一些银子来。
这也是北麓学院的山长喜欢这些皇室之人过来的原因，只要这些皇家女没有瞎折腾，她们就是来刷刷成就，那也算是各取所需。
梁玥有封地上贡，她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
“我再拿出两万两银子。”梁玥指着地图，“这一块空地，可以把屋子建起来。屋子多一些，能存放东西，也能住人。”
章山长是一个很厉害的山长，她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梁玥能做的就是捐钱，做一点小事情。
“原本要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按照你们的计划来。”梁玥道，“我就是门外汉，不懂得这些。”
“公主谦虚了。”章山长笑着道，她非常喜欢梁玥的态度。
虽然梁玥有说让女学生学习实际一点的技能，但是章山长觉得这也没什么，荣宁公主就没有再要求其他的。
如果那些女学生真的肯认真学习那些技能，她们以后要是没有嫁到富贵人家，她们自己也能赚一点钱，生活不会太差。
章山长不喜欢那种天天想着嫁人的女子，然而，现实又是如此残酷，有几个女子不想着嫁人的事情呢。
温雅如随着带队的李夫子参观北麓学院，她发现这个学院占地面积还不小，这里头还假山、小湖……北麓学院不愧是皇家支持的学院，这里头的房屋、布景都不差。
“学院里管早中晚的饭。”李夫子道，“休沐的时候，你们待在这边，就得说一声，免得食堂多做了饭食。”
包吃、包住，温雅如盘算着这还真不错，只是她得住在家里，就是中午饭可能在学院吃。
“没在学院吃，给钱吗？”有人问。
“不另外再给钱。”李夫子道，“你们要是想，也可以把饭打走。”
北麓学院在这一方面一向做得比较好，学院允许女夫子把饭食打回家里去。有的人想着学校的伙食好一点，就想给家里人。
但大部分女夫子都没想着把饭食打回家，因为她们家里都比较有钱，只有极少数的女夫子家里贫困一些。
“学院的屋子，你们可以带女儿，带其他的女眷，就是不能带男子住。”李夫子道，“若是寡妇单独带有儿子的，男孩至多七岁就不能再住。”
学院考虑到一些女子带着孩子艰难，也就允许她们把孩子带到学院，只要附和学院规定就可以。
温雅如听到这话，她不禁想定这些规矩的人的观念还算先进。那个人应当不是穿越之人，若是穿越的人，这世界早就有水泥、玻璃了，还有那些厉害的武器，那人哪里可能就只建立这些学院。
“你们之中，有的人有关系，有靠山。”李夫子又继续道，“但我劝你们还是认真教导那些女学生，不管你们教导的是贵女，还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都用点心。”
李夫子的目光扫过那些新夫子，温雅如的心猛地一跳。
温雅如在想李夫子说的人是谁？难道是说自己吗？
“真好啊，有靠山。”温雅如旁边的人还嘀咕了一句，“也就不用怕被辞退了。”
“靠山山倒，有靠山，不一定就有用。”温雅如回了一句。
偏巧，温雅如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梁玥就在这些人的身后，温雅如的声音又不低，那话就顺着风吹到了梁玥的耳朵里。【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