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秦良玉4


    ◎何必将军是丈夫◎


    [而且秦良玉也不是一味的愚忠,她是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人。明末时以文驭武已经发展到了如宋朝一般疯癫的程度,没有什么尊严,一二品的武官甚至要给七品县令下跪问安。


    秦良玉是武将,还是土司武将,更是一个土司女将军,简直debuff叠满,这些年领兵的过程,中间不知道和统兵的文官、甚至其他的武官有多少龃龉。]


    秦良玉不知道debuff是什么东西,但是听到天幕能体察到她的艰辛,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有些话,她连自己的儿子儿媳都不方便说,只能憋在心里。


    她知道,就算别人尊敬她,推崇她,就算白杆兵视她为主,可不论这些好的还是坏的心思,她都是大家眼中的一个异类。


    长路漫漫,放眼望去,实在孤单。


    [比如天启三年,秦良玉就上了一道奏疏,大意是:我带着兄弟侄子出战,先后取得了不少胜利。但有些将领,连贼兵的面都没见过,就来离间我们君臣。他们平时吹的厉害,可真的面对敌人就立刻望风而逃。


    而且他们还有一种歹毒的心思,就是自己逃了输了,就怕别人能赢,显得自己无能。


    比如总兵李维新,在渡河一战中失败,先跑回了军营。结果等我打完了回营的时候,他竟然不让我进去!


    说完了自己的委屈,最后秦良玉调侃道:以六尺身躯的男人,去忌妒我一个巾帼妇人,夜深人静时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应该羞愧至死。]


    “哈哈哈,说得好!”茶馆二楼的包间中,葛嫩娘拍着巴掌,肆意笑了起来。


    她本是将门出身,自幼也习得一些弓马武艺,只可惜父亲战败,全家获罪,而她也在逃难时和家人走散,入了烟花之地。


    所幸遇到了现在的夫君孙临,替她赎身后娶了她做侧室,她才算爬出了那泥淖污坑。现下,她就是陪孙临来京城办事,这日正是上街采买,来茶楼歇脚。


    身旁的婢女唯恐她声音传出去惹了麻烦,小声哀求:“夫人,楼下可坐着三教九流的大男人,惹恼了他们事小,冲撞到了您可怎么好?”


    葛嫩娘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的胆子还真是比针眼儿大不了多少。不说别的,当年老鸨子逼她卖身,那些龟公都打不过她,才同意她只卖艺。虽说老鸨子也不是真的服软了,而是想法子给她卖个更高的价钱,可也说明她功夫不错。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如莲花般的纤细小脚,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化不开的郁气。若是……若是那番变故,她也一定会像秦将军一般上阵杀敌,成就英名!


    想到那些色厉内荏的臭男人,她眉毛一挑,高声说道:“怕什么,难道秦将军说的不是实情?就有那么一股子人,自己掉在泥潭里站不起来,也不许别人爬出去,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们的昏庸怯懦,国家就败坏在这些人手里!”


    葛嫩娘的声音在热闹的茶馆里传的不算远,可正下方土财主几桌都听的清楚。


    秦良玉上疏说的是总兵,葛嫩娘直接范围扩大到整个男性败类--毕竟除了秦良玉,也没有其他女性出仕了。


    簪花士子虽不是武人,可心里不自觉对号入座,觉得楼上那妇人就是在骂他们这些读书当官的……哦,他也是官员预备役嘛。因此涨红了脸,想要理论一番,可他连对方面都不见不到,难道要他和一妇人大声嚷嚷起来?


    憋了半天,只能咬牙切齿的嘟囔着:“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圣人的话半点不错!”


    如果有真正的大儒听到,必是要纠正他圣人原意并非如此的,可千百年来人们早已把经给念歪了,圣人原意如何,便不重要了。


    [天启收到了奏折,或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或是单纯安抚她代表的白杆兵,总之天启下诏文武大臣对秦良玉要以礼相待,不得猜忌。


    秦良玉靠着自己的政治智慧赢得了表面的尊重,只是这份尊重也很沉重。很快,天启四年,她的弟弟秦民屏在随巡抚对战另一个叛兵头子安邦彦时,先胜后败,奋战而死。他的两个儿子虽然突围却也身受重伤。


    至此,秦良玉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已经全部殉国。]


    秦良玉的家事崇祯都知道,可此刻听着天幕娓娓道来,他再一次被触动了心肠,感慨道:“秦卿一家,满门忠烈啊。”


    西南土司尚且知道报国杀敌,其他那些世受国恩的满朝文武不知道在干什么!想起被奴酋黄台吉兵临城下的奇耻大辱,崇祯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满脸阴沉。


    [崇祯三年,清军大举入关,永平四城失守,皇太极兵临北京城下。京郊三大营早就荒废了,糜烂的不成样子,吃空饷甚至多达□□成,还尽是些疏于操练的老弱残兵,如何能打仗?


    没办法,崇祯只能下诏各地勤王。]


    “□□成?”朱元璋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句。


    京营乃是护卫京畿的天子近军,按理应该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即使有些堕落,也不该烂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朱元璋闭目想了想天幕一路所讲的,他大明的政策变迁,末了睁开眼睛,阴恻恻的低声冷笑道:“文官统兵?真是好啊。”


    李善长听着这不善的语气,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不知该不该回应两句,可该说什么呢?


    武人跋扈,为避免再出现残唐五代那种率兽食人、毫无纲常的黑暗日子,天下太平时节以金银筹武勋,让他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是应该的么?


    李善长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这天幕,他怕是也会领着手下人推动这件事。


    无他,此天理所在!


    可如今……他偷眼瞧陛下阴沉的脸,如今有了这天幕,怕是不容易了。


    朱元璋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大略就知道他们各个在想什么,他冷哼一声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哪怕是安史之乱后的唐朝,中央仍然不惜靡费无数金银堆砌出来一个“神策军”,为的就是怕朝廷没有武力,造成强枝弱干,压不住地方那些藩镇。


    我大明最后怎么连这个也能疏忽!


    满朝就没有一个文官出于公心提醒皇帝么?那些勋贵儿孙又在干什么?难道大明亡了,他们就能有好下场?


    笑话!


    关外蛮夷抢了天下,还会有你们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有些惊恐,中央压不住地方那些军镇将领,不给好处他们如何来勤王?


    [旨意是下了,但各地愿意响应的却是寥寥。]


    朱元璋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大家都知道朝廷没啥钱,去了只能给点荣誉,真金白银的厚赏却是难了,凭什么给你卖命?


    还有,乱世将起,天下各处都是乱糟糟的,身为将领,自然是要先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有出头的机会。要是和东虏拼光了本钱,便是有个忠义的名声有什么用?


    反正东虏也是和当初的鞑靼一样,来抢点东西要点好处,又不会真的攻破北京城改朝换代,少我一个无所谓啦!]


    崇祯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可听天幕上这样直接干脆的讲出来,他依旧忍不住勃然大怒:“放肆!这群无君无父的混账!”


    秦始皇倒是有了新的体会。毕竟他所知道的后世之事都是来自于天幕,没法真的通过大量阅读事迹去感受历代变迁。


    这明朝他听到现在,虽然不着调的皇帝很多,但除了朱祁镇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好像也没有特别如桀纣一般的昏君暴君。


    可到了崇祯这里,依然不得人心。


    他心里竟然有一丝慰藉。


    不过他马上反省了自己的心态,毕竟天幕刚批评过看不得别人好的行为。只是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发现严刑峻法还是有好处的,不然后世那些文官就会合伙欺负到皇帝头上。


    [而秦良玉却拿出家中的钱财充做军饷,带着儿子侄子自费去北京勤王。]


    崇祯点点头,就是这次了。


    [崇祯特意下诏褒奖她的忠心,并且在平台召见了秦良玉,还给她赋诗四首进行表彰。


    我挑一首给大家看看:“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葛嫩娘听了这诗,心中激荡。


    何必将军是丈夫!


    “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鸳鸯袖里握兵符……”


    李世民回想了一下天幕当初说的朱元璋的事迹,心里下了评价。这崇祯写的诗属实一般,不如他祖宗有气魄。


    崇祯却在风中凌乱,这……他是打算明天召见秦良玉的,诗还没写呢。不过既然天幕说了,那这首就当他写完了,剩下三首他好好想想……一定要超过这首才是。


    “太太!陛下都为你作诗了诶!”张凤仪有些激动。


    秦良玉冲她粲然一笑,心里却有解不开的忧愁。


    天幕分析的很对,现在已经有了山河破碎的前兆了,按着这个民不聊生的趋势,不出几年就要天下大乱。根据天幕所说,那东虏会占据中原。


    仙子透露了天机,让大家预知了未来,只是这一切,能被改变么?


    她心里没底。


    42番外秦良玉5


    ◎大明祖坟被掏空◎


    [东虏闹了半天,劫掠财货人口无数,才缓缓退出京畿,从容回老家。


    可以看出明朝烂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秦良玉一直驻守在京城,有白杆军的赫赫威名,东虏倒也没强攻京城,毕竟他们的目的暂时还是停留在抢劫的阶段。]


    “暂时”,朱棣听懂了这个词。


    他对大胖儿子道:“怎么防止军队腐化堕落,造成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你回去好好想想,给朕写个建言策上来。”


    “是。”朱高炽心中有些犹豫,毕竟他根本就没染指兵权,身边的幕僚也大多是文臣,知兵戎事的没几个。


    朱棣敏锐的抓住了儿子沉默那一瞬,想起儿子以后说不定也会被那些文官忽悠,就怒气冲冲道:“无论文武,你要学着驾驭那些官吏,而不是把他们当先生,甚至当祖宗!”


    “每年的税赋就那么多,谁都想多抢一块,所以那些文官抱团,以为天下太平了,恨不得把军饷都砍了,才好偃武修文,凸显他们的能耐。岂不知若我大明没了敢战之士,那就得像北宋一样,变成一头待宰的肥猪!”


    朱高炽抽抽嘴角,很无语。他家就姓朱,他爹还把大明比作肥猪,真的好么?


    [秦良玉驻军的地方,在宣武区四川营胡同。


    这里原本叫什么up主没有查到,但此战过后,为纪念秦良玉的忠义与白杆兵的勇猛,大家就把这里叫做“四川营”,并且建造了石芝庵以做祭祀。随着四川籍举子进京科考的增多,这里逐渐扩大,建造成了一座四川会馆,会馆的匾额上,还刻着“蜀女届伟人秦少保驻兵遗址”十二个大字。]


    秦良玉热泪盈眶,四川营胡同……是因为自己带兵驻守过,才会改成这个名字吧。所谓功名利禄,唯有身后名是谁都拒绝不了的诱惑,得知自己死后能如此,也不枉她几十年鏖战沙场了。


    大门外的胡同里渐渐出现了嘈杂之声,张凤仪派人去看。


    原来,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巷子里议论:“天上仙子说的,是不是我们这里啊?”


    “肯定是啊,秦将军现在还住在拐角那所大院子里呢!”


    一个富态的老汉喜滋滋的说:“老朽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被天上的仙子提到,都是沾了秦将军的光啊。”


    众人呵呵笑了一声,心里暗骂老头不要脸,天幕说的是咱这个胡同,又没提你的名字,仙子认识你是谁啊!


    不过作为整个胡同数得着的富户,大家也没出声反驳。


    老汉接着说:“既然仙子都下了懿旨,咱们不能不遵守,我提议咱们以后就改叫四川营胡同了,怎么样?”


    “那当然了,仙子都发话了,咱们还都要靠秦将军护咱们周全呢!”


    [多说一句,这个四川会馆,在民国的时候,曾经被开辟成为女校哦。]


    秦良玉心中一凛,不在管外面的热闹。


    女校,是专供女子读书的么?


    她知道中原有些大户人家,会为家中女子延请先生,她自己本身也是从小跟着兄弟一起练武读书的。


    可这些不过都是个例,全凭着家中之主的开明程度,和爱孩子的拳拳之心罢了。更多的人家,连男孩子都是放养长大,帮着家里忙活的,更遑论读书呢。


    甚至福建那边,更是有溺婴这等骇人听闻之举。


    那民国不知是什么朝代,但即是能成立女校,那想必女子也是能有一番作为,不必束缚与身份和礼教吧。


    真想去看看。


    茶馆里的葛嫩娘也欣喜的很,她甚至想着,将来若真的国破家亡,她就隐居乡下,也开一个学堂,不拘男女,教孩童读书识字。


    楼下的土财主撇撇嘴,哼了一声:“这民国能比盛唐还有钱不成,真是烧得慌。”


    旁桌的士子讥讽道:“让女子这般堂而皇之的抛头露面,岂不是乱了纲常礼教,难道还能让女子出来为官做宰,牝鸡司晨么!”


    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可想到天上的仙子推崇的秦良玉正是以为女将军,便讪讪的不再言语,只心中犹自不服气。


    [这时的秦良玉已经五十六岁了,在武将中算得上是年迈,因此勤王过后,她留下自己的而侄子继续驻扎京畿,而自己则带兵回到了石柱,镇守边疆。


    此时的大明不说千疮百孔吧,至少也是遍地烽火。


    就在同年,我们熟知的一个农民起义头领--张献忠,开始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崇祯捏了捏拳头,现在陕西的民变已经闹得很厉害了,怎么又多了一股。


    [张献忠就是在崇祯三年的时候,在家乡聚集了十八寨的农民,起兵响应起义军,自号为“八大王”。由于他小时候读过书,又参过军,还当过延安府的捕快,在那些真正的吃不饱饭的八辈子贫农里,显得格外多谋善断、果敢勇猛,所以很快打出了名堂。]


    朱元璋大吃一惊。


    他本以为大明的敌人就是关外的蒙古、女真,听天幕透露,大明也确实被东虏取代。所以在他的构想中,大明末期似是北宋那般,文恬武嬉才被蛮夷乘虚而入。


    怎么……怎么还有遍地的民变呢?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不断的下坠,似是跌到了无尽的深渊里。


    想当年,他就是在各路起义军中脱颖而出,他励精图治,辖区内尽得民心才走到今日。


    却不想,他创建的大明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蒙元那边不得民心,因此遍地起义!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张献忠所部和什么高迎祥李自成一样,一开始都是标准的流民作乱,就如同我们之前讲过的黄巢,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根据地,而是躲着官军主力,到处吃大户。


    纵然官兵没法剿灭他们,可他们也过得不轻松。


    因此崇祯七年,张献忠决定南下进入四川,在这里占一块地盘好好发展。]


    朱元璋冷哼一声:“乱臣贼子,还想着学朕不成!”


    [他一开始很顺利的攻下了夔州,又想进军太平府。可算盘打的挺好,没想到秦良玉得到消息,已经率兵赶来了。


    这时的秦良玉已经是花甲之年,但她和白杆军的赫赫威名依旧能震慑天下。张献忠秉持着流寇“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偷偷的润了。


    但秦良玉是个擅兵法的将军,岂能轻易放过他?她早遣了自己的儿子马祥麟去截断张献忠的退路,母子前后夹击,大败张献忠,逼着他退出了四川,跑去了湖广。]


    虽然是还没发生的事情,但崇祯听的也非常高兴,他甚至计划着要不要把秦良玉调到陕西去剿灭那些流寇。


    [张献忠在湖广也不好过,又一路被赶到了河南。这时不光是他,基本各路的农民军都被驱赶到了河南境内,陷入了官兵的包围圈中。对于明廷来说,看上去一片形式大好。


    但这些起义军不可能乖乖的引颈就戮,他们也联合起来,寻找出路。


    张献忠就和李自成一起,在第一任闯王高迎祥的带领下,向东进发。


    虽然是流寇,但是面对生死关头,他们还是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冲破了东路的围剿,直指大明的中都凤阳。]


    这一句话,让老朱家的祖孙几代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吧,不会吧………


    [张献忠带着手下的人马突破官兵的包围圈,越战越勇,不到半天就全歼了守卫凤阳的两万官军,俘虏了凤阳知府。


    而且这时的张献忠也很会搞收买人心那一套。他先是当着凤阳百姓的面,历数这位知府的罪行,立即处以极刑,让百姓拍手称快。然后又把战利品和府库里的粮食分给了凤阳的贫苦百姓。


    一套操作下来,凤阳底层人民以为来了青天大老爷,全都拥戴张献忠。]


    朱元璋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凤阳可是他的老家!而且他自践祚以来处处优待凤阳百姓,他相信他的后世子孙也不会刻薄了此地。但他的老乡亲,仍然不顾大明二百年的恩遇,竟然欣然归附一个流寇贼子!


    他怒到极点,反而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想到大明二百多年来对这些官绅士人又何曾亏待过。就算他打算严刑峻法约束各级官吏,不出百十年也早就变样了。只看他们后世做的事,比之两宋的文官也不遑多样。


    老百姓求得不过是个温饱,凤阳的大小官那时就不贪不蠹么?恐怕是逼的他那些老乡穷途末路了,才会随便给点吃的就行。


    朱元璋提笔在澄纸上写下“吏治”两个字,又在下方笔走龙蛇的写了一个大大的“杀”。


    [收复人心后,他就开始征集这些百姓给他干活。


    他先是砍光了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还拆除了周围的建筑物和龙兴寺--就是当初八八出家的那座皇觉寺。


    百姓十分配合,毫无怨言,因为砍下来的木头他们可以抱回家去烧火,拆下来的砖石木料也能偷偷砌堵墙,总比家里的茅草屋好呗。


    折腾了这些还不算,张献忠接下来整了个大活。


    他把老朱家的祖坟给掘了!]


    崇祯听到这里也惊的厥过去了。


    在他的治下出了这种事,这……这让他就是立时死了也无颜去见各位祖宗啊!


    他欲哭无泪,想求天幕上的那位仙子,立马把他收走吧,哪怕当个仙女的座下童子,也比修补大明的江山社稷好的多。


    皇帝当到他这份上,还有什么脸活着。


    一想到这天幕至少京畿地区都能看得见,他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朱元璋听到祖坟被刨了的时候,正好写完一个“杀”字。他愣了一瞬,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只听“嘭”的一声,上好的白玉紫豪湖笔就断成了两节。


    那断掉的半截笔杆飞弹而出,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众位心腹臣子的面前。


    众人像是才醒过神来一样,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陛下节哀。


    朱元璋抖了抖脸上的肉,嚯的站起来,怒声道:“放屁!老子有什么可节哀的,祖坟现在还好好的呢!”


    大殿内外更安静了,而且安静里还透着一丝诡异。


    毕竟随着陛下正式登基称帝,早已洗刷去了身上的江湖气,成了一个威重深沉的合格帝王。这样难得的失态,怕是陛下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了。


    想到这里,众人更加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崇祯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穿上了丧服,跑到太庙去请罪痛哭,又革了兵部尚书的职,砍了凤阳巡抚和巡按御史的头,连早就革职、在家抠脚的五省督师都没放过,定了死罪。


    如此人头滚滚,多少起了点作用。虽然农民军不断壮大,但解除危机后大多各自为战,官兵发了狠,围剿的效果比以前好的多。


    张献忠一时无法,只能暂时接受了诏安。


    但他留了个心眼,就是拒绝改编和调遣,也不受官衔。这与其说是诏安,不如说是暂时和明廷讲和,休养生息。]


    “……混账,简直混账!”朱棣把面前的龙书案拍的砰砰作响,大骂道:“反贼气势已成,还有着挖坟之仇,怎么好放任他们这般自行其是。就该一鼓作气,狠狠打散了他们,把各部将领都抓起来才对!”


    [张献忠蛰伏期间也没闲着,他囤积粮草,操练兵马,甚至自己还在不停的研究兵书战法。


    到了崇祯十二年,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又联合了罗汝才等人再次举兵起事。]


    “嘭嘭嘭-”朱棣拍着桌子,恨声道:“我说什么来着!”


    [罗汝才起兵后再次入川,基本拿的就是上次张献忠的剧本:打夔州,然后听说秦良玉来了,立马逃跑,秦良玉领兵一路追击,击杀俘虏了罗汝才帐下多名将领,最后甚至夺取了罗汝才的帅旗!


    逼得罗汝才北上跑了,再不敢来四川。]


    崇祯虽然被抬回了殿内,但一点没耽误他听天幕的内容。


    他现在心里凄惶惶,嘴里苦涩的不行,真想大吼一声:衮衮诸公连一巾帼都不如,还有什么连活着,不如跟朕一起死了,再去给列祖列宗赔罪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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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番外秦良玉6


    ◎严令禁止裹脚◎


    [这时的大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可文官还在内斗。


    当时领兵剿匪的督师杨嗣昌和四川巡抚私下不和,杨嗣昌把四川的官军精锐都调走去湖广平叛,让四川巡抚配合他的战略,守住哥哥关隘即可。


    可巡抚哪里会听他的话?他干脆摆烂,采用消极防守的战略,只带着两万老弱残兵守着重庆,让秦良玉带兵护卫重庆郊区,另一个将军张令守重庆附近的关口,其他一概不敢。]


    因为奢安之乱还没消除的缘故,崇祯也研究过西南地区的兵策地图,听到这话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气的他想杀人。


    兵戎大事,岂能这般意气用事!


    别让他知道那时的四川巡抚是谁!


    [说实话,杨嗣昌调兵不全是因为他和四川巡抚的恩怨,确实是符合战略的。但是他带走了四川的精锐,可给了张献忠机会。


    没坚持多久,张令就战死了,秦良玉听到消息大吃一惊,立马派兵去救援,但为时已晚。白杆兵虽然赫赫扬名,可兵力不足,对付不了张献忠十几万人。]


    朱棣长叹一声:“贼势已成,而国事糜烂,我皇明……”


    [秦良玉去见了巡抚,说可以用她的名义去调集两万溪峒的士兵,她愿意出一半粮饷,只求朝廷支持另一半。]


    崇祯从继位开始,每天都陷入在没钱的恐惧中,不论文武,只要是带兵的都跟他哭穷要钱,现在听到秦良玉能这样体会朝廷的难处,他眼圈都红了:“秦爱卿果然是忠臣良将啊!”


    [然而巡抚就两个字:没钱!]


    崇祯:……混账!仙子快告诉他这巡抚是谁!


    [事情说到这份上,秦良玉也没办法,两万人的粮饷可不是小数目,她又不像别的将领公然喝兵血吃空饷,能拿出一半已经很对得起大明了。


    只能说,大明从上到下都烂了,所以活该亡了。]


    “嘶--”茶馆内外,楼上楼下,大家齐齐的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大家平时骂朝廷的不少,可现在还在京城待着安然无恙的,都是生活还算有保障的。即便前面说过大明会亡,可也以为得很久呢。


    毕竟破船还有三千斤钉子,大明再坚持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吧?结果听着意思,竟然就最多十几年?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随便说话。


    [秦良玉回到了家乡,此后几年她依然在关注着形势,希望能为大明效力。比如崇祯十六年时,她上呈了全四川形势书,建言守十三个重要关隘。可此时的大明已经基本瘫痪,四川布政使司已经无兵可派了……


    崇祯十七年,张献忠再度进入四川。此时的他已经是西南地区的第一军阀了,大军长驱直入,攻克夔州、成都,到处招降土司,打算建立有效统治。


    秦良玉这时已经七十岁了,除了她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战死沙场,两个侄子重伤不治,就连儿媳也在崇祯六年战死,儿子在十五年战死于襄阳。]


    秦良玉一时如遭雷击,往后踉跄了几步,张凤仪赶紧过来扶住自己的婆婆,担忧的说:“太太……”


    秦良玉征战沙场多年,早已经看淡了生死,可骤然听闻亲人全都殉国,一时也觉得悲痛万分。可她到底是个巾帼豪杰,顿了两顿就缓了过来,侧过脸,便见到自己的儿媳一脸惊慌,她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然后问道:“好孩子,怕么?”


    张凤仪一愣,意识到天幕说她三年后就要战死殉国了,她一时想起了自己年迈的父母,想起了感情和美的丈夫,还有两个尚在稚龄的儿子……


    良久,她的眼神坚定起来,对秦良玉道:“如今国事倾颓,而我能为国尽忠,又有什么可怕的!”


    秦良玉没有说话,只是慈爱的抚摸着张凤仪的鬓发,良久无言。


    [这个孤独的老封君对部下说:我兄弟都战死沙场了,我虽然是一个妇人,但受国恩二十年,即使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敢与贼势不两立!]


    [大明灭亡后,南方的士人又拥立了宗室继位,以图抗清,史称南明。]


    朱元璋心里涌出一股欣慰,若是能像依托长江,弄出个南北朝的局面也行啊。


    [但是江南士大夫什么德行大家也清楚了,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是在搞内斗,宗室就拥立了两三个。]


    朱元璋:………


    想他起家的班底就是淮西武将和浙东勋贵,怎么经过了一整个大明,这两个地方还越来越拉胯了呢。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但不管是隆武帝还是永历帝,都派人去对秦良玉加以高位厚封,足以见这位巾帼英雄的忠义之名与统兵之能。


    永历二年,秦良玉与世长辞,享年七十四岁。]


    葛嫩娘痴痴的听着天幕,像是跟着秦良玉走完了她艰难却豪迈的一生,得知她的死讯,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七十多岁的武将,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了,可葛嫩娘却依旧很悲痛。


    毕竟古往今来,这世间只有一个秦良玉!


    秦良玉本人却淡然的多,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道:“七十四,为娘比你们都有福气。”


    张凤仪却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婆婆心里苦的很。


    [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写过一句诗,up主觉得用来形容秦良玉是合适的:“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总有一些人如星辰一般闪耀其中,熠熠生辉。他的名字与事迹也代代流传,争相传颂。如秦皇汉武等帝王,如卫霍李岳等将帅,还有些如祖冲之、孙思邈等对华夏有杰出贡献的翘楚。]


    孙思邈正好在今年受召回到长安,给李世民请脉,毕竟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怕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大唐的天就塌了。


    没想到竟然从天幕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向淡然、不求功名利禄的小老头也不禁激动的面色泛红,得意的捋了捋胡子。


    看来自己做的事对的!他重重的拍了拍手边正在编写的《千金要方》,想着要如何更尽善尽美些,流传后世才不会误人子弟。


    朱元璋疑惑的问:“祖冲之是谁?”


    殿内重臣互相看看,都是一脸懵逼,最后还是刘伯温起身回禀道:“回陛下,祖冲之乃是南朝刘宋时人,在天文、历法方面颇有建树,曾编撰过《大明历》。”


    嗯?大明历?


    刘伯温小声解释道:“刘宋孝武帝曾以大明为年号。”


    朱元璋一甩袖子,没接话茬,转而问道:“这祖冲之必是有过人之处了。”


    刘伯温有些为难,他知道祖冲之也是因为史书上有关历法的介绍中提到的。这祖冲之又不是什么学问大家,他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


    仔细回想了一下史书中的记载,他硬着头皮道:“陛下,祖冲之定过圆周盈数,以及密率和约率,都极为详实。便是现下制造量器,也都用的他老人家的数据。”


    朱元璋点点头:“这就是了,算学还是很重要的。”


    他心里盘算着,当下大家都只关注程朱理学,科举也是考策论文章,可天幕明显不喜这些士大夫,觉得他们许多人只会空谈误国,不然就是当个蠹虫。


    既然天幕暗示了算学了,要不要把这个加在科举里?


    他心里还在琢磨这件事,天幕依然在播放着。


    [而秦良玉便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


    她作战勇猛果敢,为人开朗明理,更重要的是心中存着一股忠义的浩然之气。


    在明末这个需要充斥着压迫女性的理学社会,秦良玉以自己的实力获得了认可,实在是女性楷模。


    只能说幸而她是苗族,不然被裹了畸形的小脚,还如何能领兵作战?怕是也要如那些汉家女子一般,顺了那些臭男人的意,一辈子被束缚在闺阁之中,郁郁不得志了。]


    秦始皇和唐太宗都不明白裹脚是什么意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轻易损毁?


    便是女子也不能学那些蛮夷打耳洞!更遑论把脚变得畸形?简直莫名其妙。


    整个明朝时空的男人,脸色却很难看。


    朱元璋对天幕一直很尊重,毕竟要说辅佐自己登顶帝位,成就大业,天幕怕是第一功臣了。就算是天幕对他的批评,他也当成了很珍贵的谏言,事后反复思量。


    现在竟然也一同被归为臭男人了?


    他神色不虞,问道:“现今民间女子……”


    李善长立刻回答:“回陛下,女子裹脚的情况很少,且多为风流放荡之处。另外,据臣所知……只是让脚变得纤细秀丽,并……并没算畸形。”


    天可怜见,他有朝一日竟然在这大殿上和皇上讨论女子的脚!中年老国公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声音更冷了:“好好说话,你磕巴个什么劲。再有,只是据你所知?你就没亲眼见过?”


    朝廷官员不能狎妓,就算见过他也不敢承认啊,只能下跪辩解。


    朱元璋懒得听,这些东西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现在懒得计较。


    思忖片刻,他缓缓开口道:“现在天下方才安定,自然奢靡享乐的人不多,可二百多年过去,必是穷奢极欲!观天幕所言,乃是官宦人家、甚至平民女子也要裹脚,不良于行。”


    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简直荒唐!平民女子平日里需操持家务,甚至下地干活,若是都裹脚,收成怎么办,孩子怎么管教?即刻下旨,严令禁止裹脚,风尘女子也不行!以后都不行!”


    他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见有几个神色间颇不以为然,觉得陛下小题大做,管的太宽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诸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大家读书习武,除了功名富贵、报效朝廷之外,就没想过自己的身后名么?朕在这里提醒一句:后世女子颇有发言权,可别让她们指着名字骂你们!”


    众人虽然心思各异,可到了这份上,也只能端正了神色,齐齐称是。


    [秦良玉的墓地位于石柱县,其中除了她的墓和衣冠冢外,还有她儿子、兄弟、后代子孙等二十多座墓。


    一家人在地下团圆了,也不错。


    墓碑上的铭文写了她的官职,很长,一看就是重臣的那种:明,上柱国、光禄大夫、镇守四川等处地方、提督汉土官兵总官兵、挂镇东将军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忠贞侯。


    历史上唯一一个女子太子太保了哈哈。


    可惜这些官职大多是南明册封的,那时的她已经垂垂老矣了。


    若真是再她年富力强的时候重用她,或许会给大明多续命几年?


    历史没有如果,毕竟明末痛失的文臣武将也不是一个两个,整个社会需要洗牌重来,天降一两个猛人的作用可能不大吧。


    好了,番外就讲到这里啦,过几天会开明末下半段的视频,到时候见,别忘了一键三连哦。]


    44明末下1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抢他标儿的皇位!◎


    崇祯阴沉着脸,结束了今日的廷议,起身朝文化殿外走去。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记得那天幕信誓旦旦的说几天后会接着出现,这一晃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连秦良玉都回石柱老家去了,怎么天上还是没动静呢?


    该不会是仙子看他无药可救,所以不来了吧?


    正在惴惴不安间,身边的内侍小声喊了句:“陛下……”


    崇祯一转头,就发现天上的云朵正在汇聚,他眉头一挑,起身回到了文华殿内。原本打算散了的内阁朝臣心中纳闷,不知道陛下又要干嘛。


    朱由检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示意大家坐下,道:“正巧,朕与诸位卿家一起聆听天音垂训。”


    大臣脸色微变。


    上次的天幕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而且看的心惊胆战,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让他们不敢深思,这次要是再说出些什么来,怕陛下不是要当场拿人下狱。


    [小宝贝们大家好呀,我是你们宇宙无敌可爱的美少女up主画戟,我回来啦!不好意思鸽了几天,我真的是在老板的压榨之下加班加点的梳理崇祯朝的事情了呜呜。


    遨游历史长河,畅谈古今因果,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视频吧。]


    朱棣正带着自己的大胖儿子朱高炽在巡视京营,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君王之重,在器与名。而用什么来保证器和名?那就是武力,就是军队!明白么?”


    朱高炽赶紧点点头,他又不是傻子,军队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可他现在才刚当上太子没多久啊,这军队跟他有啥关系?


    他避之不及好不好!


    朱棣撇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小心思,接着说道:“京营,不仅是为了拱卫京师,更是要保证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强干弱枝,才不会酿成唐末的藩镇之祸。那天幕的垂训你也听了,朕这点家底都被你那好孙子给糟蹋没了,朕绝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朱高炽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儿子一定会慎重给瞻基选妃,决不会让孙氏女入宫,从源头解决问题。”


    朱棣顿了一顿,摇头道:“没有孙氏还有李氏王氏,不叫朱祁镇也可能会叫别的,你这个源头找的不对。朕决定,凡我大明皇帝,需每日视察京营,旦夕不可懈怠。此为定例,不可违背!”


    皇帝天天盯着京营,总不会对军事一窍不通,随随便便就葬送二十万大军吧?


    朱高炽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是真不爱骑马跑来跑去啊!可不得不答应。


    正在这时天上出现异动,朱高炽看到了熟悉的景象,知道天幕来了,想起之前陪父皇观看的场景,他的心情又沉重了三分。


    随时挨骂还不如骑马视察军营呢。


    [之前我们讲了许多明朝的积弊,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愈演愈烈,到了天启年间,这些因素渐渐集中汇总,开始爆发。


    那么到了崇祯继位的时候,天下是个什么样子呢?]


    崇祯嘴里发苦,什么样子?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呗。


    [我只能说,惨,很惨,非常惨。


    大家都知道,明朝是小冰河期,全球都气温骤降。举个例子,唐朝时,长安能种柑橘,可到了明朝,海南岛会下大雪。


    而崇祯继位后,天灾愈演愈烈,每年都要闹一通,到他煤山上吊之后才缓和一些。]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没人敢说话,甚至群臣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们现在就是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聋子瞎子,好逃离这些是非。


    皇帝都去煤山上吊,那意味着国祚不久了!


    崇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虽然上次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变成亡国之君了,可再一次知道才是收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难道天命不在我大明的么?


    煤山,就是后面那座西山吧。


    西山本是成祖朱棣的陵寝,后来发现了煤矿,京城那些目无君父的勋戚便胆敢在成祖头上动土,开私窑牟利。


    朝廷严令禁止也没什么用,后来那位素来无状的明英宗朱祁镇甚至通过太监,和勋戚一起捞银子。


    自然渐渐的西山就成了煤山。


    崇祯猛然发现自己憋了太久没呼吸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嘴里的苦味更甚。


    能死在成祖的陵寝之下,而不是做徽钦二宗,也算是不墮祖宗威名吧。


    [天启七年,就是天启皇帝落水,无子而亡、他弟弟崇祯继位还没改元那一年,福建闽南地区发生严重的旱灾,而且因朝廷处置不及时,灾情波及到了长江以南的整个东南地区。]


    朱元璋感觉不对劲。


    他怎么记得,天幕以前说过,明武宗--就是给自己封大将军那个鳖孙,就是落水,然后无子而亡啊?


    怎么这个天启也是差不多的路数?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群目无君父的混账,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么?!


    [西南地区我们之前说过了,土司那边从天启元年爆发了奢安之乱,到崇祯继位也没搞定。


    西北地区则是水土流失日益严重,黄土高原渐渐形成,基本每年都得闹点灾荒,已经有一些小股的农民起义了。


    中原膏腴之地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黄河夺淮入海之后,只要降雨量稍微大一点就有洪灾,已经拖垮金、元两个朝代了。而且因为是膏腴之地,所以明朝中后期封宗室就愿意往这里封。


    比如万历国本之争的一个主角,他最爱的皇三子、三百多斤的大胖儿子福王,就藩就在河南。


    据记载,福王大婚之费有三十万两银子,营造洛阳的府邸花了二十八万两。而且万历觉得自己大胖儿子没当上太子太委屈了,所以给批了四万顷田庄。经过朝臣的据理力争,砍价砍到两万顷。可河南人口稠密,根本凑不齐,不得不去山东、湖广的良田划给福王。


    所以中原百姓也被压榨的很难过。]


    “……荒唐。”朱元璋蹙眉骂了一句。


    他觉得自己对儿子够溺爱的了,可也没到这份上。多给点钱就是了,田地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怎么能轻动,简直混账!


    [剩下的东北,那是重灾区了。


    万历末年的萨尔浒大战,明廷输得很惨。自此之后,再也辖不住关外东虏。建奴多年来不断进犯,虽然有输有赢,可步步蚕食之下,已经占据了抚顺、铁岭、辽阳、沈阳等地,基本就是我们现在的辽宁省,和明廷隔着山海关对峙。


    而且他们还不断地南征北战,征讨了朝鲜和蒙古,逼的朝鲜低头进贡,逼得蒙古的林丹汗一路往西逃跑,剪除了明廷的盟友和屏障。九边重镇彻底暴露在建奴兵锋之下,岌岌可危。]


    [所以,崇祯继位时的明朝,就像是个癌症晚期的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已经全面崩坏了,想要治愈,那非得有大智慧大格局,还得有天命加持才行,不然基本就是等死的局面。]


    文华殿里的群臣坐立不安。


    这是在干什么啊,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些……简直太可怕了。


    尤其,这可是出自天音之口的谶语,那岂非是把他们都判了死刑?


    温体仁不动声色的偷抬眼皮,看了一眼上首。刚刚二十岁的年轻陛下脸色惨白,已经额头见汗了。


    不中用啊,温体仁摇摇头。


    [那么崇祯是不是一个有大智慧大格局的人呢?


    很显然不是。


    他是一个用虎粮之药的庸医,虽然十分节俭勤政,然而生生把大明给治死了。]


    [其实崇祯自己也是知道大明弊政的,有一次科举殿试,他亲自出的题目,我把原文贴出来,然后给大家翻译一下。


    第一个,他说皇明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但是士大夫品行不端,怎么才能让他们守规矩?


    第二个,建奴地窄人寡,一旦去打朝鲜,朝鲜必然守不住,怎么解决?--实际上建奴已经这么做了,朝鲜没办法是两头朝贡。


    第三个,如今朝廷军费激增,百姓负担不起,怎么才能恢复辽东?


    第四个和第三个本质差不多,是说流寇蔓延,但是朝廷缺钱,大臣只是一味的让朝廷减免钱粮,朝廷难道不知道抚恤百姓?但不收赋税怎么打仗?所以说有什么办法既能抚恤,又能提供军费?


    第五个,屯田总是不见实际效果,粮食和马匹这些军队紧缺物资总是被拖欠,有什么办法?


    第六个,有没有办法收复河套?蒙古察罕部和河套的部落联合起来了,有什么办法将他们分开?


    第七个,流寇势大,海盗骚扰,加上水灾、旱灾频发,有什么方法?


    第八个,文臣又菜又软弱,有什么办法提升武将的地位?]


    朱元璋认真的听着,他身边的翰林随侍在奋笔疾书,记录天幕上所呈现的殿试题目原文。


    他每听一条,脸色就难看一分,这些问题都是之前陆续提到的,而且都是目前他这里没有或者解决的不错的问题!


    听到最后他点点头,虽然心里不爽,但这些分析倒是都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会说那崇祯下虎狼之药?


    崇祯的文华殿里,有大胆的大臣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个题目了。


    不过让他们揪心的还是第一条和最后一条,陛下嫌弃他们这些官绅士大夫!


    难道陛下还想恢复国初太.祖那种局面不成?他们想想就觉得可怕,真要变成那样,晚上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了。


    一定要阻止陛下乱来才行!


    [崇祯虽然是兄终弟及,从小没接受到正经帝王教育,但他敏而好学,是很聪明的。所以当了几年皇帝后,大明的弊病他基本了解。


    可不知道是不是儒家经典读的太多,被理学给框住了,他的那些解决办法只能在朝堂打转,根本不适用于明末的乱世。]


    [万历后期,东林党把持朝政,引起其他团体的不满,大明版本的党争开始了。到了天启时,皇帝宠信大太监魏忠贤,而魏忠贤身为皇帝的代言人,联合了其他不满东林党的官员,发展出了阉党,从此和东林党开始了好几年的针锋相对。]


    朱棣狠狠摔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凌空卷起一声呼啸,吓得朱高炽不顾腿疾,往旁边跳了一步。


    “党争,又是党争,北宋的教训还不够么!”


    [崇祯继位后,罢黜了魏忠贤,让他去凤阳看坟。这个举动是没错的。


    因为魏忠贤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是前朝旧人,还和崇祯有私仇--抚养崇祯长大的东李选侍,就是魏忠贤联合天启的乳母客巴巴弄死的。


    但崇祯的错误在于,他不该搞扩大化,肆意扩大阉党名单,做成大案。]


    朱元璋了然,他貌似知道虎狼之药是什么意思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应该稳定朝政,尽力消弭党争,先解决建奴的问题,等没有了急迫的外患,再回头调理内政,平息流民匪乱。


    要知道他当年刚打下这应天府的时候,还要想方设法的平衡官绅和老百姓呢!


    [崇祯定逆案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看你有没有给魏忠贤建生祠。


    他的逻辑非常的简单粗暴,你给魏忠贤建生祠了,那你就是跟他关系好,就要罢官,永不叙用。你没建生祠,还顶撞到魏忠贤,那你就是好人,立马就启用你。


    可问题是,当年魏忠贤号称九千岁,势力之大,就是我们讲过的王振都不一定比得上,只要是当官的,尤其是重要位置的官员,不管内心想法怎如何,多少都得虚与委蛇一下子,才能在官场生存下来这样子。不多别的,就是袁崇焕都给九千岁弄过一个呢。


    所以崇祯刚上任了几个月,六部尚书就换了八个,为啥多了呢?因为兵部尚书连续换了四个人。转过年的崇祯元年,不到半年时间,六部尚书又重新换了一遍。


    其他全国地方的个省、道、州府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基本等于朝廷大换血,而且是多次换血。


    咱就是说,就算是尿毒症患者,也不能频繁做透析啊,更何况是癌症晚期,稍有不慎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崇祯已经坐不住了,他冲出殿外,恭恭敬敬的站在庭院里,做聆听垂训状。


    皇帝都站着,他们这些大臣也不好意思再坐着,其实按品次站在皇帝身后俯首,站着听训。


    午后的太阳热烈,几个老臣差点站不住,也只能忍着。来往前朝的小宦官路过,都好奇的瞅一眼大臣们。


    [这样折腾的恶果很明显,这些空降的高层领导根本站不住,或者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又被崇祯弄走了。这不仅极速的消耗着大明的人才储备,更是加剧了党争的暗流,让朝廷更加混乱,政令不畅。]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魏忠贤倒了,但没人接他的班!


    自古宗室、勋贵、外戚、宦官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我这么说可能许多人嗤之以鼻。


    但纵观历史,在相权或者说士大夫力量微弱的时候,这四个确实是让皇帝忌惮的洪水猛兽。但若是相权,也可以说是文官集团力量过大,大到能掣肘皇权的时候,这四个就是皇帝需要团结的力量,要用他们去对抗文官集团不被架空才行!]


    朱棣教育朱高炽道:“你听懂了么?为政者,当以平衡之道为要义,所谓帝王心术,不过就是拉一派打一派,让朝廷各个势力保持平衡,都为君王为差遣罢了。”


    “儿子谨遵教诲。”


    [可到了大明这里,因为成祖是藩王起兵靖难的,所以他上位后格外防范藩王,削除了朱元璋给的兵权,秉持着“可以富贵但绝对不能染指权利”的原则,把宗室当猪养,成了财政的吸血虫。]


    朱棣还在教育着大胖儿子的为政之道,没想到直接被天幕给点名批评了,霎时面色古怪了起来。


    朱高炽低着头,憋笑憋的很辛苦。


    朱棣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而且赵宋的宗室不也是圈养的么?他们连藩地都没有呢,全关在京城里,怎么到他这里就是吸血虫了呢?


    难道他的后代子孙特别能生?


    [勋贵,之前讲过的土木堡,被朱祁镇这个碳基生物给一战送没了,从此基本没出过什么正经人了。


    至于外戚,那更是一个个小门小户出身,在朝堂上没一点根基。]


    朱元璋现在已经气炸了。


    怎么就小门小户了,他可是把开国功臣基本联姻联了个遍!后世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成祖到底是谁!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抢他标儿的皇位!站出来,现在立马站出来!


    他好伤心,亏他还以为标儿文治武功样样行,结果全夸错了对象,怎么会这样。


    朱元璋咬咬牙,标儿是个好孩子,自己一定要让他继承大统,他到要好好观察一下,是哪个儿子有不臣之心!


    [所以盘算下来,皇帝能用的只有宦官这个家奴了。


    虽然太监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明朝的太监是藤蔓,只能依附皇帝,不可能变成晚唐那种大树。


    明武宗时期的刘瑾厉害吧,也是一手遮天,把朝堂搅和的翻天覆地,可正德显他烦了没用了,一张小纸条写的手诏就能让他束手就擒,活活剐了三千多刀。


    所以就算宦官有许许多多的缺点,但对皇帝来说,只这一个优点就够用来对抗外廷那些文官集团了。]


    朱棣点点头,是个好主意,郑和不就是个太监么?


    [所以从成祖起,明朝的皇帝不停地折腾内廷,先后搞了东厂、西厂、内行厂等各种机构对抗文官。]


    等等,朱棣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成祖?什么成祖?谁是成祖?


    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自己的大胖儿子,以眼神质问:你这个王八羔子敢给老子上这个庙号?!


    朱高炽吓也吓死了,他赶紧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立马否认。


    他怎么敢的啊,要是说帝系转移,那不就是承认他们这一脉都是乱臣贼子?!


    [魏忠贤就提督着东厂,所以拿捏百官把柄不在话下。


    但崇祯处理了魏忠贤之后,没有好好经营锦衣卫、东厂这种直属于皇帝的机构,成了权利真空,迅速被别人把持,他自己则成了个聋子瞎子。]


    崇祯被太阳晒的有些难受,但他脑子却越发清醒过来。


    没错,他悟了。他为什么要自废双臂?回去就好好整饬一番!


    他身后的内阁官员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的眼神出看出了担忧。


    陛下不会又要重启东厂的职能吧?这要是认真起来,那他们这些京官还活不活了?


    [崇祯二年,陕西大旱,而且是千里赤地极为严重的那种。朝廷本来就在到处打仗,年年亏空,哪里有钱去救助灾民,开仓放粮呢?于是整个陕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崩溃了。


    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流民起义,一下子变成了燎原大火,烧的西北地区更加动荡。


    这时候,关外的建奴也瞅准时机,绕过山海关,从察哈尔蒙古寇边,肆虐蓟州地区,夺了永平四城,就在京畿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一般来说,如果是三方实力周旋的时候,都是拉拢弱的一边,对付强的一方。三国演义里,也是孙刘联盟,对付曹魏这个庞然大物嘛。


    对大明来说,辽东的建奴是当仁不让的强敌,需要全部精力去对付的那种。为此,我觉得可以拉拢流民起义军或者蒙古,至少可以避免两线作战。


    尤其蒙古和建奴是世仇,大明和蒙古打生打死二百多年了,但当建奴崛起的时候,林丹汗还是毫不犹豫站在了大明这边。


    可明廷上下那种天.朝上国的思想很严重,放不下包袱,拉不下面子,完全拒绝了蒙古的联盟请求,闹了好大的不愉快。


    最后林丹汗打不过建奴,一路西逃,最终死在了青海,而建奴则是完全接受了东蒙古的势力范围,时刻威胁着燕云一带和辽西走廊。


    对于流民起义军也是这样。


    崇祯想的是“攘外必先安内”,关键是大明现在有安内的土壤么?


    没有,到处都是流民,只要给口吃的,立马就能拉起上万人的队伍。而且剿灭流民军刚刚有点成效,建奴必定找准时机来寇边劫掠,逼得大军回撤,让流民军能喘口气,接着发育。


    就这样不停地两线作战,好好的人也要流血流干净了,何况大明。]


    这……崇祯想起来当初蒙古来请求联盟的事情,朝臣言辞义正的表示应该拒绝,只接受朝贡,绝不能接受平等位置的结盟。


    他也觉得,不应该失去了大明的气度,毕竟他祖宗就是靠驱逐鞑虏才君临天下的,现在他要是和蒙古媾和,岂不是要让天下非议?


    所以他从善如流的拒绝了。


    谁知道又被批评了!


    唉,做皇帝好难。


    [其实,崇祯也是想过要结束两面、甚至三面作战这个状况的。只不过是在他被数次寇边,君王威仪荡然无存之后,他才发现:打不过,建奴真的打不过。


    于是他悄悄派了陈新甲去跟已经改国号为“后金“的建奴议和。结果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顿时群情激奋。


    老百姓被建奴劫掠,受了许多苦,不愿意议和可以理解。但是那些朝廷官员、那些整天议论朝政的生员举子也跟着义愤填膺。


    他们这些清流反对加税、反对议和。你要是问他们不加税没有钱打仗怎么办?不暂时议和打不过怎么办?


    他们会引经据典一大堆,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反正你朝廷没钱没兵打不过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反对。]


    听天幕调侃那些清流文官和一些不知所谓的生员,崇祯的心里竟然觉得一阵爽快,好似在这大太阳底下刚吃了两块冰一般。


    真想去看看那些都察院、六科给事中,以及国子监那些生员的脸色。


    都察院的部院里,大家也在观看天幕。因为天上的仙子评论了不少当今圣上胡乱搞出的那些事,他们还觉得这天幕是青天大老爷。


    以往不知道要他们废多少口舌。


    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既然也会接二连三的被点名批评。


    “这……这天幕的意思,岂不是说我等空谈误国?”右佥都御史颤颤巍巍。


    “总宪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哼,老夫已经决意辞官了,这大明的官,不做也罢!”


    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这位被尊称为“总宪”的左都御史摘掉头上的官帽,非常潇洒的挂冠而去。


    右佥都御史抖得更厉害了:“咱们……”


    有些话他不能说出口,但众人也明白,大明都要亡了,他们还要做官么?


    [这时候,就能看出崇祯皇帝朱由检这个人的一大毛病了,而且这个毛病对于上位者来说,是致命的。


    那就是,怕担责任,怕身后名受影响。


    物议汹汹之下,崇祯竟然不敢站出来说一句:朕决定先和东虏和谈,专心剿灭,休养生息,修于内政。


    而是让陈新甲给他背锅,然后把人给杀了。]


    朱棣叹了一口气:“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太怯懦了。”


    虽然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但崇祯简单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会那么做。


    竟然不对么?


    [崇祯这么搞,谁还敢给他卖命?荣华富贵不说,随时随地命就没了。何况陈新甲又不是宦官家奴,他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文官集团的一员。


    还有一件事,也能看出来崇祯的为人。]


    [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国库真的一点钱都没了,当时的首辅薛国观就建议崇祯逼勋贵纳捐。


    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都知道那些大宗室、大勋贵富的流油,可人家世代与国朝休戚与共,不到最后也不好撕破脸。


    崇祯想了想,把目标瞄准了武清候李国瑞。


    当时,李国瑞的庶出哥哥由于没有继承到财产,就上书说自己父亲留下来四十万两银子,他虽然是个庶出,但也理应得到二十万两。现在,他就把这二十万两捐给国家!


    这其实和万历时期的楚王案相似--挖个坑哈哈哈。


    这个庶出的哥哥是为了恶心李国瑞,但薛国观觉得是个好机会,就跟崇祯说:干脆就跟李国瑞借这四十万两银子,还不还的再说。


    崇祯照做了。但李国瑞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摆烂,耍了一招无赖,把财产藏匿后,拆毁了自己的房子,然后把珍宝古玩放在街上变卖,表示自己一无所有。]


    武清候……朱元璋不记得自己封过这个爵位,应该是后世封的。


    这些勋贵后代,真是不像话,该杀!


    可是不世袭,又怎么筹他们开国的功劳呢?


    [崇祯当然很生气啊,觉得这李国瑞这明摆着在恶心自己,就把李国瑞世袭的武清候爵位给取消了。


    没想到李国瑞是个菜鸡,竟然又气又害怕,就这么一命呜呼了。朝廷勋贵和外戚们一片哗然,人人自危。


    没过多久,崇祯帝的皇五子病了,外戚们买通宦官和宫女,说万历他妈孝定太后死后成了菩萨,在天上指责崇祯对外戚家太苛刻,要杀死崇祯的所有皇子,先杀皇五子。


    宦官宫女们把这个故事传起来,说的煞有介事。


    崇祯一开始半信半疑,结果外戚买通了乳母,教年幼的皇五子当着崇祯的面说了几句谶语。


    又过了几天皇五子果然病死,崇祯害怕了,赶快把李国瑞的儿子封为侯爵,把所有抄家来的财产都还给李家。


    不管是崇祯真的很迷信,还是看懂了这是勋贵外戚的威胁害怕了。总之,他退缩了。


    他不仅退缩,还把薛国观推出去顶罪,来平息李太后……呃,平息勋贵的怒火。


    薛国观死后,崇祯抄家抄出九千两。但再也没有官员敢谈论找勋贵借助的事情了。]


    现在是崇祯三年,自然那个皇五子还没有出生。


    但崇祯清楚的知道,什么李太后转生成菩萨都是扯淡,即便是真成了菩萨,也该保佑大明,保佑他这个曾孙子才对,而不是娘家拿早就血缘淡了的侄孙子!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群勋贵竟然胆敢把手伸到皇宫里,伸到他身边,甚至于谋害皇子!


    那明天是不是就敢弑君?


    朱元璋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显然十分震怒。


    他刚刚还在想武勋世袭的问题,结果这些武勋和外戚的后代竟然这么大胆?!


    不想着为国出力也就罢了,竟然胆敢谋害皇子。


    还有前面那两个死的不明不白的落水皇帝。


    好哇,真是好。文官、武勋、外戚,竟然没一个靠得住的好东西!


    [后来到了崇祯十七年,大明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崇祯没办法,说只要捐钱就加官进爵,基本就是卖官鬻爵了。


    就这,崇祯还怕没人响应,就去让太监联系自己的老丈人嘉定伯周奎,让他出钱捐助,朝廷就把他的伯爵升级到侯爵。


    周国丈说啥呢?“坚谢无有”,翻译一下就是:谢谢,婉拒了哈。


    这个太监还挺忠心的,就放声大哭说:“连国丈你都这样,国事去矣。”,赖在周奎家不走,非要他捐钱。周奎没办法,被逼急了,就捐助一万两。


    此时周皇后捐助五千两,内臣大珰王之心、曹化淳等也捐助万两,大学士魏藻德捐助五百两,太康伯张国纪捐助两万两。


    官僚勋贵们捐钱者很少,百姓却纷纷捐钱,慷慨解囊,有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到户部捐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多少呢?四百两,崇祯知道后封他为锦衣卫千户。


    最后捐助筹集到二十万两银子,全部发给京城守军。


    但此时的大明大势已去,李自成的大顺军就在城下。城中的京营就算拿了钱也无心应战,很轻松的就破了城。


    重点来了,破城以后,大顺军全城拷晌。就是抄家吃大户,而大顺军从大珰王之心家里抄出了十五万两,国丈周奎家里……抄出了五十三万两。]


    周皇后手一抖,多…多少?


    五十三万两!


    崇祯十七年,距离她当皇后不过十七年,距离她当信王妃也不过十八年,他怎么弄到那么多钱的?


    周皇后想起来,上次自己的父亲来宫里看自己,见到她为了响应陛下节俭的号召,所以亲自在宫里织布时,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周皇后心里愤恨不已,她这个女儿在宫里节衣缩食,父亲却在宫外花天酒地,四处敛财,一点都不体恤他们夫妇!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回来了,我错了呜呜呜。


    虽然验收结束了,可尾款还没拿到。


    愿下辈子不要再做乙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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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明末下2


    ◎这皇帝他实在当不了◎


    [官绅、勋戚种种不要脸的行径我们放到后面说,目前先批评崇祯的问题。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把他爷爷万历拉出来对比一下了。]


    [万历做皇帝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他不傻,御下这方面还是没有一个劲儿的把人都推出去的。当初朝鲜战争结束,援朝的将士回国受赏。虽然万历那时候已经开始怠政不怎么见大臣了,但他还是亲自接见了援朝的兵将,给发的抚恤也是实打实的银子。


    但是反观崇祯呢?刘泽清这种经常逃跑的长腿将军、左良玉那种养寇自重的跋扈军阀他都不敢惹,只能不停加官进爵,反而是孙传庭、卢象升这种忠臣良将战死沙场,竟然一点抚恤和身后名都不给,还能不寒人心?]


    崇祯觉得一阵阵眩晕。


    孙传庭、卢象升战死?那……那洪承畴呢?


    崇祯失落的想,肯定也战死了,若不是他们都没了,大明怎么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自己怎么会不给抚恤呢?他也不是这种人吧……?


    卢象升他知道,这次建奴入关,他在大名府带了三千人来进京勤王,表现忠勇,自己刚给他升了山东布政使的右参政,打算好好培养。


    这孙传庭又是谁?


    他往后扫了一眼,温体仁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陛下,孙传庭乃是万历四十七年的同进士出身,天启年间曾经做过吏部郎中,后来辞官回乡侍奉双亲了。”


    崇祯点点头,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


    [再比如,万历和群臣因为太子人选和群臣闹的很僵,当时的首辅申时行左右为难,想弥合双方的缝隙,就给万历上了密奏,提出了一些折中的方法。谁知竟然被泄露了出去。


    群臣议论汹汹,觉得申时行是他们中的叛徒,竟然如此媚上,准备大规模的弹劾他,还是万历下了谕旨,说都是自己的主意,让群臣干点正事儿。


    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说这申时行能不感动么?


    可到了崇祯这里,前面说过的陈新甲、薛国观,他是一个接一个的卖队友,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哪里还有忠心的大臣。


    说句难听的,就是赵构也不会这么对秦桧。]


    “啧,”朱棣扯了扯嘴角,感慨道,“虽然邪门,但这么比喻也没错。”


    朱高炽表示不理解,他们老朱家可比老赵家那些怂货好多了吧?


    等等……想到他那个鳖孙朱祁镇,朱高炽沉默了。


    朱棣翻了个白眼,问:“朕问你,秦桧是不是奸臣?”


    朱高炽狠狠点头:“当然是了,自此之后,没人敢用桧这个字来起名字,可见百姓恨之入骨。”


    “奸臣是想当就能当的么?没有赵构的默许,他秦桧当的成?不早被砍了!就是因为秦桧懂赵构心里那点龌龊,并且愿意配合,还是背上千古恶名不遗余力的配合,所以他俩才能搞在一起。要是赵构用完就把秦桧卖了,那他手底下的其他大臣怎么想?赵构还能坐的稳皇帝?”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个道理儿子懂,但……”


    但亚圣的话也能拿来形容这种昏君奸臣么?


    朱棣又翻了个白眼:“你怕不是学迂腐了。”


    [崇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读儒学读迂腐了,在意什么君子名声。要我说有啥用啊,反正早晚都是亡国之君。还不如当个士大夫口中的“严苛暴君”,说不定能多给大明续几年命,总比亡国之君强不是?]


    崇祯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


    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过现在预知了自己的结局,竟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up主可不是瞎说哈,明末确实是癌症晚期,但乱世出英雄,朝廷里的能人也不少,哪怕搞成唐末的局面呢,大明也能再撑个三四十年的。


    怎么着都比鞑清入关强吧!]


    [要说儒学方面,有刘宗周、黄宗羲、顾炎武这种大儒思想家。


    刘宗周是阳明先生后心学的又一集大成者,而且他不是个腐儒,被称为宋明理学的殿军。


    而顾炎武大家比较耳熟能详吧,他反对明末空谈心性的空梳学风,提出的主张被后人概括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振聋发聩的四个字。]


    [要说杂学方面,徐光启、宋应星、孙元化都是大佬。


    我认为徐光启是北宋沈括之后,又一个能被称为全才的牛人。他会练兵、会铸炮;会天文地理、几何数学、农业水利,还会外语,能翻译著作。我要是崇祯,不得把徐光启榨干了。


    结果呢,这些在那些士大夫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所以徐光启在崇祯年间只是个挂侍郎衔的詹事府少詹事。


    宋应星也是,他一辈子只是个举人,考了好几次也没考上进士,只能在不入流的小官行列打转。但是,他会写《天工开物》啊!


    《天工开物》可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科学技术著作,如果能通过宋应星把土豆地瓜玉米这些南美农作物推广开,提高产量,那流民有饭吃了还会造反?]


    土豆地瓜,这都是啥啊?


    听上去像是好东西!


    朱元璋搓搓手,就是不知道这个南美在哪儿,要是他能找到就好了。


    [要说忠臣良将,那就更多了,除了孙传庭、卢象升,还有诸如孙承宗、曹文诏、曹变蛟等等,就算是著名贰臣洪承畴,如果不是崇祯因为军饷压力一味催促决战导致松锦之战输了被俘虏,也肯定不会投降,毕竟他前期在关内打流民还是很有策略的。]


    崇祯脸色大变,他刚任命了洪承畴为延绥巡抚,他居然会投靠建奴!


    平静了一会儿,崇祯又有些灰败的想,大明眼看要亡了,那些大臣给自己找出路也正常,他家祖宗英宗被俘虏了都不肯死节呢。


    唉!


    崇祯又抬起头,在心里默记了一下天幕提到的名字,打算回头想想怎么启用他们。


    [但是崇祯似乎没啥识人的眼光,这些人要么就没被重用,要么死的很惨,唯一一个重用的洪承畴降清了,剩下崇祯重用过的诸如杨嗣昌、周延儒、温体仁,那个顶个的不是东西,还不如不用。]


    温体仁“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他真的很慌,怎么好好就说到他身上了呢?


    他在崇祯面前装孤臣可是一直装的很好,朝臣越弹劾他,崇祯就越信任他。可现在天幕居然当众骂他不是东西!


    这……一向素有机智会做戏的温体仁麻爪了。


    他凄惶惶的看着崇祯,想要表一番忠心,结果崇祯专注的看上天上,理都没理,让他瞬间背后就毛了一层冷汗。


    [除了政治失衡、没有担当、用人多疑急躁之外,崇祯还有一个大毛病,那就是没有战略眼光,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没有必要的“妇人之仁”,很让人无语。


    崇祯七年,李自成、张献忠等流民军被陈奇瑜堵在了一个叫车厢峡的地方。


    听名字也知道,车厢峡这地方险要,而且还不好进出,被堵在那里基本就是打出GG了。


    陈奇瑜的大军封住了山口,又是漫天射箭又是大炮轰炸,再加上还下了大雨,流民军装备不行,马上就断粮了。只要再大明这边再坚持围堵几天,估计流民军全军覆没,历史就要改写了。


    但是,李自成的谋士顾君恩出了个主意,他以重金贿赂陈奇瑜麾下将领,请求归降朝廷,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鸟尽弓藏”的话。由于崇祯用人实在也没什么信用,所以陈奇瑜大概心里也有了些小九九,就没继续炮轰,而是把请降的事情报给了朝廷。


    然后崇祯说:“贼亦我子。”就同意了。


    嗯,同意了。


    咱也不知道崇祯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活腻歪了才造反的么?不!他们都是吃不上饭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的!你招降他们有后续的监控安置措施么?你有诛杀他们的首领打散队伍么?


    根本没有,up主我看史料看到这里真的无语。


    他们从车厢峡的栈道出来后,到了破风县,马上杀了镇上的乡官一家一百八十口,周围四十个村庄被焚烧殆尽。


    此时,距离接受招安不到十天。


    造孽啊!]


    崇祯觉得自己腿发软,都快站不住了,身边的大珰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当众撅过去。


    这……这都是自己做的事?


    他自己听着也觉得愚不可及。


    这不他下个罪己诏禅位算了。也不是谦虚,这皇帝他实在当不了。


    [还有,崇祯十年,杨嗣昌任兵部尚书并入内阁,他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对策,简单来说就是多路出击,然后把农民军驱赶到一处,进行合围,重演一次车厢峡,然后这次不接受招安直接剿灭。


    同时杨嗣昌还主张“攘外必先安内”,先对清朝议和。


    崇祯那死要面子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同意和建奴议和,让自己身上有污点,所以磨磨唧唧的没答应,只让他去剿匪。


    但不和建奴议和,就还是要用大量的辽饷去养着关宁兵,朝廷就没有多余的钱去剿匪了,因此在杨嗣昌的提议下,朝廷又在辽饷之外,开始征收练饷。


    百姓已经活的很难了,新税等于是把他们最后一口吃的也抢走,这一下可捅了天下的篓子,还没开始剿灭,百姓就自发的抛荒去投靠流民军了,所以杨嗣昌的策略也必然不可能成功。]


    朱元璋已经听麻了,他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王朝末期朝廷都是一个狗样,不然怎么可能灭亡……


    但这种安慰用处不大,因为他觉得自己崇祯实在太蠢了!


    [而且杨嗣昌那边只是稍有进展,还没有完全消灭流民军,崇祯就着急的把洪承畴和孙传庭全都调到东北,发起了松锦之战。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李自成死灰复燃,越做越大,直接称帝打到了北京城下。而松锦之战明廷输的底裤都没了,精锐全部沦丧,洪承畴被俘投降。


    从此明朝的灭亡进入倒计时。]


    [总得来说,这四大毛病,崇祯要是能少一样,不做这些蠢事,崇祯可能都不止十七年。]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是有些水逆在身上的……在杭州没有准时回来而且还摔了一跤,胳膊好几天不能动TAT


    不过现在没事了,尾款拿到了,胳膊也能动了。


    恢复日更,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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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明末下3


    ◎怎么给天幕泼脏水说是妖术◎


    [说完了崇祯个人性格和能力上的问题,我们再看看明末的社会问题。]


    崇祯松了口气,天幕应该不会再当众训斥他了,他领着群臣回到文华殿内,打算好好看看他们的脸色。


    一群虫豸!


    [先说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明末那些官绅、勋戚有多不要脸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耳闻,毕竟从古至今食利阶级的嘴脸都没变过。因此很多人在讨论明末的时候,第一个建议都是抄家养新军。]


    文华殿没的群臣脸色齐齐一变,惊恐万分。


    这天幕的仙女听声音听悦耳的,怎么说出来的建议这么残暴!要是皇帝真听信了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崇祯握着内侍递上来的浸了井水的干净细麻布,擦着额头上的虚汗,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居然闪过一丝报复性的得意。


    [我想说思路没错,但执行起来很难。]


    大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天幕还是知道好歹的。


    [勋戚的例子,前面说过一个武清侯,惹急了他们都敢把手伸到内廷。文官这边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和竹鼠还是有区别的,不能说一句中暑就给宰了。


    成熟的朝堂不是皇帝的一言堂,抄家也是有流程的。要先有御史弹劾,然后革职下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拖了一两个月才结案。


    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证据确凿的抄家了!结果大臣家里的财产转移出去一半,上下打点用去了一半,等抄家的时候抄出来几千两银子来应付皇帝。


    皇帝心里明明呕的要死,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这些三法司上上下下都吃饱了,流程让你一丝错都挑不出来。]


    崇祯扶着额头,语气阴冷的问道:“诸位爱卿,可是真的?”


    大家互相看了看,脸色都不好看。


    有些事情不上称没四两重,上了称那可千斤都打不住。这种官场潜规则他们怎么可能承认呢?


    现在承认了,一会儿出了文华殿的门还不得让人给骂死,还怎么在士林、在官场混?


    大理寺卿咬咬牙出列,跪了下来:“陛下,臣身为大理寺卿,不敢说兢兢业业,但我大理寺上下决不会有此等沆瀣一气之事。若是有个别蠹虫贪赃枉法,臣请严查。”


    说着,他把官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叩头喊道:“臣愿意辞官回乡以避嫌!”


    崇祯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大理寺卿的手指都气的直哆嗦。


    当他是真是个傻子么!


    这大理寺卿出身江南望族,家里良田千顷,即使辞官也是个富家翁,还有功名在身,不用缴税,日子可比他过得好多了。现在他出头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堵自己这个皇帝的嘴罢了。


    可恶!


    [哦,你问为什么不能人直接扔进北镇抚司的诏狱?那东厂和锦衣卫不是被崇祯自己给自费武功了嘛哈哈。


    再说了,就算是有锦衣卫又怎么样,就崇祯那用人的方式,怎么能保证锦衣卫的忠心?说不定锦衣卫贪的比朝臣还不遑多样呢!]


    [那么动宗室呢?也挺难的。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实例,就是万历年间的楚王案。]


    咦?怎么突然转到宗室上去了。


    崇祯没理大理寺卿,就这么任由他跪着。


    [当时,一个京师留守后卫百户曾给万历皇帝上书,希望将寄存在楚王府的家产全部捐赠给朝廷。


    这个百户是明朝开国功臣定远侯王弼的后人,王弼有个女儿,嫁给了楚王当楚王妃,所以百户和楚王是八竿子外的亲戚。


    根据百户的奏折,说是是自己的先祖王弼死后,他的几个儿子都还年幼,被身为姐姐的楚王妃用心抚养。而虽然定远侯王弼被朱元璋处死,但他毕竟是开国功臣,所以留下了很多金银财宝和田地。


    这些财物当时都暂时寄存在楚王名下,现在他希望拿回这些先祖的遗产。


    百户说,这些财物光黄金便有六万八千两,白银两百五十万两,庄田八十六处,至于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则不可计数。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八十六出庄田所有的佃租都是楚王府代收,两百年了,他们后人是一分钱都没见到啊!


    这种金银细软外加两百年的佃租,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折合为一千三百万两白银。


    百户说他觉得这些财物太多了,自己消受不起,想全部捐给万历,充当修建三大殿的资金。


    是不是听上去跟前面武清侯那个故事有点像?


    没错这个百户的奏折确实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但万历不管那些啊,他是真的很缺钱。


    万历三大征把国库都打空了,他自己多年不理朝政导致吏治败坏,收上来的税一年比一年少,逼得他把身边的太监派出去收矿监税,和当地的士绅在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所以万历一听就动心了,毕竟一千多万的白银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他派人去湖广,联合了当地的布政使司以及楚王府一起调查这件事,看看这一千多万两白银到底能不能悉数捐给朝廷。


    可是当楚王朱华奎知道此事后,立即大声喊冤,宣称王弼当年涉及蓝玉案,家产早就被查抄了。而且楚王府这一两百年来,多次遭遇大火,每次重修楚王府都花费了大量钱财,早就内囊空虚了。


    朱华奎说,现在的楚王府库内,只有十八万两白银,这是楚王府全部的资产。甚至朱华奎放下狠话,如果朝廷不信,他愿意举家搬出楚王府,任由朝廷拆掉王府,掘地三尺也无妨,只要查出多余的,愿意以欺君之罪论处。


    万历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坐视到手的白银飞了,于是真的请楚王全家搬家,暂居别处,然后派人开始搜查楚王府。


    结果你猜怎么着?


    楚王府里真的,的的确确只有十八万两白银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归结为那个百户说谎,不了了之了。


    看见没,什么叫专业糊弄皇帝?这就是专业!]


    韩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是东林党的元老,虽然因为袁崇焕被杀,他基本在内阁已经成了边缘人物,马上就要被皇帝撵走了,但是作为一个士林重量级人物,他还是得说两句话,不然这天幕又得从楚王府骂到他们那些士大夫身上,毕竟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可太懂了。


    “陛下,”他斟酌了一番,轻声道:“这楚王案当初可是几方一起查证的,十八万两之数应该不会有错,天幕如此形容……臣以为有失偏颇。”


    崇祯摆摆手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信谁了,他现在真的好想退位让贤。


    [不过万历也不算白忙活,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小的后续。


    楚王朱华奎还是会做人的,他寻思好歹是皇上,折腾这么一大顿一分钱没捞着,要是怀恨在心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所以他决定还是拿出点儿钱来打发叫花……哦不,孝敬皇上!


    朱华奎上表,愿意忍痛割肉,从十八万两白银中,捐出巨款两万两白银,充当修缮皇家宫殿的资金。


    万历虽然不高兴,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就同意了。


    然后装银子的马车还没开出武昌地界呢!负责押运的官员本来吃着火锅吃着歌,突然就被麻匪被劫了!巡抚赵可怀当场被杀!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不然哪里的马匪敢这么猖狂?这简直不是马匪而是造反了。


    但是什么叫专业?人家肯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挑不出一丝错来。


    调查过后,官方定论是楚王府的内斗……


    简单来说就是王府内部争王位,一直有人想把朱华奎拉下王位。所以在知道朱华奎送万历两万两白银后,那些人决定劫马车。


    家里内斗很合理吧?都被劫了这钱你皇帝不要了也很合理吧?


    所以万历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就是一分钱没捞到,还受了一肚子气。]


    楚王案是文华殿里君臣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大家听了没太大反应,除了天幕说话阴阳怪气让人不舒服这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楚王真的没钱么?


    那必然不是。]


    嗯?崇祯疑惑的抬起了头,十八万两还不够么?他内帑都没这么多钱!


    [崇祯十六年,张献忠率领军队攻打武昌。


    楚王身为天下四大最富庶的藩王,大家都知道他有钱,坐享万贯家产,富可敌国。所以武昌官员全体跪在楚王府门口,恳求楚王朱华奎捐献部分家产,以抵御叛军。


    但朱华奎呢?他耍起了无赖,指着一把外层裹金的椅子说:这是□□皇帝御赐的椅子,我只剩下这点破东西了,你们把椅子搬走变卖,充当军费吧。


    同样混账的还有秦王。


    up主真的不能理解这些宗藩是怎么想的,这天下难道不是你们老朱家的么?又不是鞑掳入关,还有个民族矛盾挡在前面,攻城可是张献忠,是和你老祖宗朱元璋一样的泥腿子出身,人家官员百姓在你们老朱家手底下过得不好,投靠别人岂不是很正常?


    这些流民军吃大户都是有名的,张献忠当初可是连凤阳的祖坟都敢烧,你觉得你秦王楚王是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身?


    如此危机的关头,竟然不肯出一点点力,那么就不要怪大家不给你卖命了。]


    朱元璋的脸色很难看。


    他是有把儿子都封出去镇守一方的打算的。


    就像天幕说的,这是他们老朱家的天下,大家一起保持着亲亲之谊互相守护不好么?怎么一个个的子孙后代都变成了这样呢?


    他不理解,而且是没有解决办法,所以很痛苦。


    [城破之后,张献忠从楚王府中,清理出数百车黄金白银,具体金额即便到现在,也没一个定论,反正是十八万两的许多倍就是了。


    而楚王一脉上下几千口,随后在叛军的胁迫下,被迫全族跳入长江,不愿意主动跳的都被扔下去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楚王朱华奎,第一个被扔入长江。


    除楚王两个弟弟在城破时先跑了逃过一劫以外,楚王一脉全族都喂了长江里的鱼。


    是真正意义上的喂鱼。


    因为长江鱼腹里有人指,所以武昌百姓在此之后,有段时间没吃长江的鱼了。]


    崇祯脸色煞白,隐约觉得有些恶心。


    他短时间内可能也不想再吃鱼了。


    群臣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本来听到天幕说不给老朱家效忠那一段,他们还挺赞同的,甚至有几个现在就生出了辞官的想法,不伺候御座上那位爷了。


    毕竟就算换了朝廷,他们还不是一样当官?


    那些泥腿子起家的,不过是会些刀马武略罢了,治理天下还是要靠他们士大夫!


    现在他们有点犹豫了,这李自成张献忠,怎么听着像是黄巢一般的人物?


    韩爌更是尴尬,这天幕把所有的东西都直接摊开说出来了,还让他怎么圆?以后还怎么糊弄皇上?


    那一瞬间,他真的在想办法怎么给天幕泼脏水说是妖术。


    [说到底,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皇帝不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大臣也不再是公忠体国的大臣——当然,明朝的大臣好像从一开始对他们老朱家的皇帝就没啥敬畏之心哈哈哈。]


    嗯?朱元璋扫了底下一眼。


    大家瞬间都跪的很整齐。


    朱元璋心气顺了一点,但只有一点点。毕竟他也知道,这些文官最擅长做表面功夫,心里还不一定怎么骂他呢。


    哼,骂就骂,有本事就造反,看他拿不拿得动刀就是了!


    [当然啦,同为天下四大最富庶的藩王,人家周王就很拎得清。


    崇祯十四年,李自成大军路过黄河攻占洛阳,杀了福王朱常洵,《明史》里记载,李自成把三百多斤的福王和鹿肉一起煮了,分给大家吃,号称“福禄宴”。


    当然根据更多的史料挖掘佐证,这件事好像是假的。不过既然《明史》里记载了,就说明当时这个谣言应该传的挺广的,那威慑的效果自然是十分好。


    周王就亲自拿出了五十万两银子,来加固自己封地开封的城墙,并犒赏将士。


    虽然周王的举动并没有让开封上下同仇敌忾——因为大势不可逆,当时大家都觉得明朝气数尽了。但是周王这个举动为他自己赢得了名声。李自成水淹开封攻陷城池的时候,有许多受过周王恩惠的百姓保护他一起逃到郊外,等待朝廷援军来接人。]


    [唉,百姓就是如此质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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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明末下4


    ◎哪里能满饷?关外黄台吉◎


    【所以,对于崇祯来说,抄家是一条看似有用实际上很难执行的方法。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up主私以为,大明搞了两百年的兴文匽武,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朱元璋和朱棣同时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血压要上来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


    虽说当时打出的旗号是“山河奄有中华地,日夜重开大宋天”,但皇明可不是要全盘学习大宋啊喂!


    修文偃武、末期党争,民乱四起……


    这是什么大宋翻版?!


    朱棣凶狠的瞪了朱高炽一眼,吓得他的大胖儿子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只要你不是病重的要死了,就得天天来操练京营的兵马,听懂了没?!”


    朱高炽再不愿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爹,不然那马鞭子真有可能抽在他身上,而且他也觉得学北宋不可取,赶紧答应道:“儿子明白!”


    天幕上出现了画面,一个将军骑在马上,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士兵前行。


    士兵们的甲胄、武器各不相同。有的一看就是精锐,甲胄严整,简直武装到了牙齿,骑着马护卫在队伍两侧。有的则是连盔甲都不全,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皮夹,腿上绑着布条绑腿,手里握着把木质长枪,跟在队伍中。


    但不论如何,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坚毅的神色,气势高昂,一看就是精兵强将。


    一阵清风拂过,吹向那些徐徐如林的旗帜,最前面有一面大纛正在迎风飘扬,正是一个“徐”字。


    朱元璋思量了半天,问道:“老徐,这怎么看着像你?”


    徐达也惊愕的看着天幕,虽然骑在马上的将军带着兜鏖看不见面庞。可这些兵将的装扮、武器,甚至远处那凹字形的山谷,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他前两年北伐,逼近通州时的情景么?


    天幕上的那些士兵正在急速的赶路,但队形却丝毫不乱,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忽然大家都齐声唱起了歌谣。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徐达确信他没听过这种歌谣,更不可能带士兵一起唱,但这不妨碍他想起了当年北伐时的热血。


    跟着他北伐的士兵大多都是在淮西和应天招的老兵,他们基本出身草莽,在前元时命如草芥一般,连匹夫都称不上,但就是他们这群泥腿子,在陛下的带领下,做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他们赶走了胡虏,让六百年未闻王化的燕云十六州,重新插上了汉家的旗帜。


    就像是歌谣里唱的那样——天道残缺匹夫补!


    天幕上的士兵还在继续唱。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朱元璋大声赞道:“好!朕看这首歌谣好的很!老徐,回头让将士们都学起来,就当成军歌来唱!”


    蒙元只是退出了中原,还没有被消灭,他们跑回到了草原老家,继续以帝王自称,想要变成辽国那般,与明朝隔着燕山山脉对峙的北朝。


    朱元璋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的目标很明确,就算不能杀光蒙古人,也要让他们自去帝号才行。什么南北朝,简直妄想!


    所以,这首歌谣来当军歌,简直不要太应景。


    【大家看到的画面,是我在纪录片里找到的一个徐达北伐的片段。虽然肯定和当时有出入啦,但也能表现出,明朝最初定鼎时军队的状态:有朝气、有理想、有信念。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所以悍不畏死,并且与有荣焉。】


    崇祯看着天幕上的场景,羡慕哭了。


    他手里若是有这种大军,哪里还需要这么焦头烂额?


    【但是搞了两百年的兴文匽武之后的大明军是什么样子呢?


    历史圈有个关于明军的地狱笑话,叫做: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哪里能满饷?关外黄台吉。】


    崇祯的脸,一点点的,绿了。


    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他能不知道?他搜刮了宫里所有的金银器,甚至加田赋也要保证军饷到位,不就是希望这些大头兵拿了钱好好作战么?


    但,能发到中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手里有多少,他还真没底。


    【就拿万历朝的一次小小兵变来说吧。


    之前提到戚家军的时候不是给大家挖了一个小小坑嘛,现在可以来填坑了,就是戚家军的后续。


    戚继光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做的实在太出色了,所以后来被调到北方来,也就是北京西边的蓟镇到山海关一带驻防,由于戚家军都是在浙江义务一带招的兵,所以他们也被称为南军。后来戚继光罢官病逝,戚家军由他的副将吴惟忠带领继续驻防蓟镇。


    万历二十三年十月,蓟镇三协的南兵由于长期欠饷,群情激奋,聚众闹事,要求朝廷发钱。蓟镇总兵官王保将他们骗到演武场诱杀了上千人。】


    【吴惟忠的这支南军,是刚从朝鲜的平倭战场上回来的,他们军纪好不扰民,而且战功卓著,吴惟忠奋勇先登,是光复平壤的首叙之功。但是回来后,他们发现自己的军饷被克扣了,万历皇帝给的赏钱也没有公平发放,所以心生不满。


    当时,不仅是文官集团对武人进行打压,武将内部也十分割裂,北军南军之间矛盾冲冲。戚继光总督蓟镇时尚且相安无事,等换了王保这个北方人来之后,南军被打压的厉害,最后矛盾爆发,戚家军就这样惨遭屠戮。】


    【他们没有死在朝廷战场上,没有死在倭寇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死在了文官故意克扣与武人的南北倾轧中。


    然而即使是这样,吴惟忠招募了新军,补齐了名额后,第二年依旧开赴朝鲜,继续为大明作战。


    只能说是戚家军不常有,唉。


    但蓟镇兵变,也是明末一个缩影了。】


    朱元璋沉思良久。


    他不了解戚继光到底有多厉害,但他知道大明的南北割裂有多严重。没办法,南北被迫分离的太久了,彼此的习俗、语言甚至一些文化都不通,若不是大家还写着一样的字,怕是连认同一个祖宗都难。


    就这一点来说,天幕说秦始皇是千古一帝,确实没错。


    朱元璋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他本以为经过两百年的大一统王朝,南北问题会解决,就像魏晋南北朝时南北也分隔几百年,但经过隋唐后,南北已经弥合。


    谁知道大明并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甚至愈演愈烈了。


    【万历时的戚家军毕竟还有戚继光将军的余温在照拂,但陕甘宁的边军可是苦了两百年。


    陕甘宁这地方大家也知道,自从关中变黄土高原后就落没了。明朝初年的时候,因为有开中法,有盐商过去屯田开集市,所以还算能吃饱饭,等到中后期那真是连年欠饷,普通士兵过得跟乞丐似的。


    崇祯二年,黄台吉叩边劫掠京师附近,崇祯下诏勤王。甘肃镇兵自然也要去。结果甘肃兵没走几天就哗变了。】


    【甘肃巡抚梅之焕当时比较受士兵信服,所以他派人来查问,哗变的士兵就实话实说:“当年甘肃出兵援辽,结果一个都没回来。现在我们离北京有六千里的路程,自带的盔甲炮铳这么重就算了,朝廷连一分安家银子都不给。再走几天,人马俱倒。左右是死,不如死在这里。”


    梅之焕是个好官,所以他只处理了四个领头哗变的士兵,然后宣布其他人无罪,不愿意去勤王的可以立马回家。


    大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滴水成冰的寒冬,背着盔甲武器,缺衣少食,一分钱都不给。而且按照崇祯给定的日期,这些甘肃兵得每天走一百里才能按时赶到京城。就这,这些甘肃兵还从张掖走了十天,走了一千多里到兰州才哗变,闹着不走。


    而且,哗变之后依然有一部分士兵愿意跟着梅之焕去北京勤王。


    我只能说,大明真是好福气。


    要是up主遇到这种事,怕不是当场逃营,连出发都不会出发的。】


    朱元璋平生最听不得这种事,但是生气的事情太多他已经麻了。


    他闭目想了一下舆图,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河套……”


    【但是结果呢?日行百里肯定是走不动的,所以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早迟到了。崇祯下诏让梅之焕停职等候调查。


    这时的温体仁已经变成了内阁首辅,他因为梅之焕曾经上书保过钱谦益,所以换恨在心,直接就怂恿崇祯把梅之焕罢官夺职。


    然后崇祯同意了,因为在他心里,温体仁是个无党无派的孤臣。】


    温体仁心里一丝颤动,背后忍不住冒出冷汗。


    崇祯脸色由绿转红,还是涨的通红。


    枉他这么信任温体仁,他却欺上瞒下,还让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他把牙齿咬的嘎吱响,恶狠狠的说:“把温体仁罢官下狱,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想了想,他有说道:“让徐光启和毕自严加大学士衔,入内阁!”


    【作者有话说】


    本章的歌谣叫《红巾歌》,好像是早古的一个网文大神创作的,后来以假乱真,被认为是红巾军的军歌了hhh


    水逆继续表现为…平常用的键盘突然不能充电了TAT借了电脑来码字的,所以字符和原来用平板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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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明末下5


    ◎重启东江军◎


    【陕甘宁的困顿不止是在关中的落没,更重要的是,大明没了河套。】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跟他想的一样。


    【所谓“黄河百害,唯利一套”,那河套可是有几百万亩的良田和牧场,产出的物资供应陕甘宁地区的边军完全没有问题,但明朝没有守住。


    自从丢了河套,且开中法被败坏后,陕甘宁地区的边军就再也没有吃饱饭过,年年被欠饷,数次闹哗变,只想多要点钱。


    到了崇祯后期,为了筹备松锦之战,已经快山穷水尽的崇祯没办法,彻底停了陕甘宁三边的供给。


    这个诏令怎么说呢,跟他为了剿匪加征练饷差不多,捅了天大的篓子!


    本来多少还能捞到点钱,现在是一毛都没有,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活不下去了。


    在陕甘宁这种革命老区,活不下去怎么办?投闯王,闯王不纳粮!


    于是大批的官兵加入了各种流民军,李自成张献忠真的做梦都能笑醒。本来是像蝗虫一般的流寇,一路流亡一路吃大户,现在有了正经官兵加入,实力一下就不一样,很快占领了根据地,开始苟发展了!


    咱也不知道崇祯怎么总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儿。】


    崇祯现在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可他确实没钱啊!


    【up不知道崇祯对陕甘宁这些穷苦的边军有没有一丝丝体谅,也或许他压根儿不知道这天下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就算加上当藩王那段时间,他一辈子也基本没出过北京内城,所有信息的获取都来自于身边人和大臣的奏疏罢了。


    而宋明的文官又为什么总是崇尚兴文匽武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许多,比如晚唐藩镇并起,武夫当道,天下乱世犹如五胡乱华,残忍的景象让大家几百年来都心有余悸。


    再比如受制于古代生产力的发展,维持一支精锐部队出门打仗,简直花钱如流水等等。】


    文华殿的文官听的频频点头,一脸为国尽忠、为朝廷着想的样子。


    【但是,他们想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进攻永远比防守省钱!】


    刚刚还觉得脸上有光的大臣立刻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这天幕……”简直胡说八道!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岂不闻强兵黩武之前鉴?”


    【up曾经看到个有趣的说法,说有统计表明,两宋时期的战争,大宋的胜率高达六成,远远比汉唐高,所以大宋不弱。


    这简直是长得丑怪镜子歪。


    宋朝自从高粱河战神赵光义没了北汉后,就一直在丢土失地,即使是王安石变法的熙宁开边,也是在收服失地,最后还全被高太后和司马光给一朝葬送了,简直不够丢人的。】


    朱元璋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宋濂却低头微微皱眉,毕竟历朝历代,王安石的风评都是“乱法误国”,司马光才是“国之柱石”,天幕这样标新立异,自然一时让他们这些代代传承的文人不能接受。


    【所以,两宋的战争,从真宗檀渊之盟开始,就全都是防守战,那可是刀剑堵在嗓子眼上,输个两三次那就是亡国之危。甚至两宋在守城战这方面,进化出了一个别的朝代都没有的官职,叫四壁防御使。顾名思义,就是守城的,也是厉害了。


    这样想来,六成的胜率也不是很高哈哈哈。


    而唐朝为什么不需要长城来作为北方天堑呢?


    因为大唐锐意开拓,尽量御敌于国门之外,而不是让本国的百姓承受风险。】


    “说得好!”朱棣又凌空的抽了一马鞭,他兴冲冲的转头要跟儿子分享自己在这方面的心得,结果才发朱高炽以不符合他身材的迅捷,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朱棣:“……”


    【主动出击并不是强兵黩武,只有占据了战略要地,才能减少更多无谓的战争,才能打压周边势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才能保护本国百姓的千顷屯田、万里商路,才能拥有更加健康稳定的税收!


    而一旦战略收缩,只知道唯唯诺诺的防守,那修筑的堡垒、加固的边疆坚城反而花费的更多。


    但,宋明时期的许许多多文官,似乎从来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次不用朱棣再说,朱高炽自己已经开始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很崇尚儒家士大夫说的那一套,自从父亲靖难成功,也在尽力以一个贤明太子来要求自己,跟大儒进行学习,现在忽然发现,他们说的和做的好像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他崇敬的看了一眼父亲朱棣,还是他爹厉害,怪不得整天对他耳提面命的呢,就是怕他被这些人给忽悠了。


    【up说句诛心的话,可能不是不懂,只是防御就要向朝廷申请经费去修筑寨堡,加固高墙,而做这些又需要调动大量的民夫徭役……


    这里面的油水太大了,指不定是在装糊涂呢。】


    文华殿里,崇祯面前的大臣脸色各个精彩,有愤愤不平的,有心虚出冷汗的,还有的抬头望天假装听不懂的……


    阁臣韩爌想起来他前几天才奏请加固蓟辽到山海关一线的堡垒,心里恨不得立马辞职,只能起身出列,向崇祯请罪,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无此等勾当,好一顿表忠心。


    崇祯缓缓放下覆在额头上的细麻布,好整以暇的开口:“韩卿不必如此,朕自然相信卿公忠体国。”


    韩爌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谢恩。


    却听到崇祯又幽幽的开口道:“不信也没办法,那天幕不是说了么?沆瀣一气之下,朕就算是想靠治罪抄家来整顿吏治都不行。”


    韩爌额头滴下两滴冷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怕是不主动请辞也不行了。


    崇祯让他起身,然后问向殿中诸人:“各位爱卿都是两榜进士,饱学之士,如何看待这天幕上的观点?”


    先是皇上最后颇为信重的温体仁当堂被拿下,接着是韩爌请罪,大家这时候谁也不愿意得罪皇帝,除非是大理寺卿那种不愿意上大明这条船的。


    而且这天幕忒刁钻,此等诛心之语一出,大家也不能随便拿些圣贤书上的道德文章来哄骗皇上了。


    崇祯想了想,大声说道:“朕认为天幕所言醍醐灌顶,所以朕决定,重建东江军!”


    东江军原来由毛文龙带领,驻防在辽东半岛最南端一带,那是一块战略要地,可以随时水路并进的袭扰建奴的老家,只是原本一直没有利用好,毛文龙还被袁崇焕给杀了。


    原本他焦头烂额之下也没心思关注这些,只是按常例维持编制。现在他听了天幕的观点,突然福至心灵,他也要占领战略要地,主动出击!


    就算大明烂到底了,他没能力拯救,但他也决不能做亡国之君!


    【作者有话说】


    一直到清末民初,王安石和章惇这两个北宋新法的柱石还一直在被骂。反而是司马光、文彦博这些割地求和、一味放纵士大夫的被称为楷模。为我们王舒王不值得。


    文人的笔杆子真的很恐怖,我最近查资料发现朱棣的好多好多事情也都是中晚期江南文人杜撰的。


    字数少时因为节点在这里结束……明天的内容会把字数补回来的哈


    49明末下6


    ◎与民争利,什么是民?◎


    【说到这里,up想和大家探讨一下,宋明的士大夫,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皇帝不能与民争利。


    那么,什么是民?】


    徐达愣了一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往文官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准备吃瓜。


    【按照咱们现在的理解,民就是老百姓呗,这还能有什么疑问?


    大明永远的慈父朱元璋同志也是这么想的,他曾经也说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所以在这种思想下,明朝初期出台了许多福利于老百姓的政策,我给大家简单介绍几条。】


    朱元璋认真的听了起来。


    【up记得有个笑话,是说网友们普遍认为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都是雄才伟略的君主,但问到你愿意生活在哪个时期?那九成九的人都会选唐太宗,因为二凤是真正的心系于民,内政做的特别好。


    可到了朱元璋这里,大家记得的除了雄才大略,就是刻薄寡恩、清洗功臣、对子孙特别好、总之一股又土又俗的小地主气息。


    但其实根据我查阅的资料,明初的内政也做的很不错,各项福利制度很完善。不能因为子孙后代荒废,被那些文人笔杆子抹黑,就把锅扣在祖宗头上吧。


    替我们八八委屈。】


    宋濂看出来了,这天幕就是极尽一切诋毁他们士林,这天幕,怕不是什么妖女的法术,哼。


    文华殿的大臣也是这么想的。洪武时期,人人生活在高压下,连晚上说的梦话都能被锦衣卫听到,这是人过得日子?他们哪里抹黑了,记录的都是事实好不好!


    【还记得《礼记》所描绘的大同世界是什么样子么?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就是朱元璋立定福利政策的底层逻辑。


    我们现代成年人身上的三座大山是什么?养老、医疗、子女教育。


    这些,你在洪武年间的政策里都能找到答案!】


    【第一项,就是免费养老。


    洪武六年,朱元璋颁布诏令:“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子侍养,免其差役。”


    也就是说,为了更好地让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安度晚年,国家允许老人的一个儿子免于服役。


    到了洪武二十年,大明又颁布了终身养老令:“八十岁以上老人每月给五斗米三斤酒和五斤肉,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更加给一匹帛和十斤絮。”


    对于那些孝敬老人的人,朝廷不但给予精神表扬,还给予物质奖励,赏赐衣物,发放奖金。而且,这些孝子孝女年老时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当他们年届六十就可以享受到,养老令上八十老人才能享受的福利待遇。


    如果孝亲模范不幸成为孤老,那么他们在家就可以享受到在养济院的同等待遇,当地养济院会每月按标准把钱粮送到他们家中;去世后,政府还会发放三两银子作为丧葬费。】


    【而那些鳏寡孤独的老人怎么办呢?


    洪武元年,朱元璋下诏:“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官为存恤。”


    到了洪武五年,朱元璋便令天下郡县设立“养济院”,而这养济院的收容对象便是:民之孤独残病不能生者,许入院。


    而官府对养济院补贴基本是成年人每月三斗米三十斤柴,还有冬夏布匹三丈。基本已经是小康之家的生活标准了。


    也就是说养老这方面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确保每一个大明老人都能安度晚年。】


    虽然是还没有发布的命令,但天幕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是认证了,所以李善长领头拍马屁:“陛下仁心至圣,直追三代矣!”


    朱元璋笑呵呵的让他们起身,眼中一抹精光却在不自觉的打量着殿中的几个心腹文官。天幕说文人笔杆子的抹黑,会有这些人么?


    【第二项,是免费的医疗。


    洪武三年,朱元璋命天下府州县开设“惠民药局”。凡是没有钱看病的军民,都可去惠民药局免费看病和抓药。


    到了永乐四年,成祖又命礼部郑重声明:惠民药局一定要惠民,要落到实处,不能光搭个架子去服务那些不缺钱的老爷!


    到了成化年间,惠民药局的业务已经扩大到边军身上了。


    这些政策,都是为了让每一个大明人“伤病者有所治”。】


    崇祯叹了一口气,这些政策他碰都没碰到过,不用说,早就败坏了。


    他就是那个让祖宗承担骂名的不肖子孙啊!


    【第三项,有点厉害,免费公墓。


    朱元璋小时候,一个月内,接连失去了四个亲人。因为是佃户,所以他和二哥便去祈求自己的地主刘德赐一块地,希望能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来埋葬父母。可惜头都快磕破了,刘德毫无所动,甚至又嫌晦气大骂一通赶他们走。


    最后还是同村的刘继祖看不过去给了块地,朱元璋和他二哥用草席卷了父母的遗体下葬。当然朱元璋知恩图报,当了皇帝后封刘继祖义惠侯,世袭罔替,与国同享。


    可能是推己及人吧,洪武年间,朱元璋便下诏延续北宋年间的免费公墓——漏泽园的制度。明朝的漏泽园主要是安葬无主尸骨和家贫没地的人,并在天下府州县设立义冢,保证大明人都能“死有所葬”。】


    朱棣思索道:“朕记着,这项制度目前还没完善?”


    朱高炽点头:“太.祖虽然下令,但各地府州县还没建立完全,皇爷爷就驭龙宾天了,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后,许多地方拿了钱却没办事。”


    他本来想说到了建文朝,又突然想起自己亲爹已经废除建文这个年号了,于是立马改口,省得惹老爹不高兴。


    朱棣甩了个鞭花,冷笑道:“呵,这些地方官,一个个跟懒驴似的,不抽上几鞭子就不干活!今年京察大计的时候,要把这一项列入政绩考察!”


    【第四项,是社会保障房,不过遗憾的是这项政策没有普及,仅仅是个尝试。


    洪武七年,朱元璋给南京的官员下了一道圣旨,命在龙江找了一块闲置土地,盖了260间瓦房,供没有住房的南京人居住,南京的官员很快执行了。一个月后,朱元璋又给华亭县的官员下旨,让他们对宋朝留下来的居养院进行翻修,修好后让没有住房的百姓居住。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这项制度没有铺开,朱元璋“居者有其屋”的梦想破灭,但这却是世界最早的国家免费福利公房!】


    朱元璋也明白为什么不能成功,天下那么多人,房子永远都修不完,让人住不谁住?这里面可上下其手的空间太多了。


    吏治,归根结底还是吏治的问题!


    【最后一个大项就是教育方面了。


    因为明朝的户籍制度是把民籍和军籍分开,所以这两部分的基础教育也是分开的。


    民籍是三十或五十户设立一个“社学”,主要是对十五岁以下的男丁进行普及基础教育的。而军籍则是以卫所为单位设立卫学,军籍子弟都在里面开蒙上学。


    社学和卫学都是免费的义务教育,然后如果想继续往上读,那就跟我们现代的模式差不多,要参加一级一级的参加升学考试,才能就读于县学、州学、府学。最后,如果成绩优异,就能考到京师大学——国子监啦!


    小镇做题家泪目了属于是。】


    【国子监真的跟大学很像,是修完学分才能毕业,学的实在太差还会被打板子哦,不过国子监包分配,出来就可以去六部或者地方州府当吏员。


    一步到位,直接上岸。编制——永远的神!】


    朱棣听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出来,心里大骂朱允炆是无知小儿。


    天幕所说的,确实都是洪武年间的教化政策,但是大部分在建文年间都荒废了!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没一个好东西,把他那傻不拉几的大侄子忽悠的团团转,将教化的权柄又还给了他们士林自己手里。


    【除了这五个大项之外,朱元璋还有许多善政,比如说告御状的通行证——《大诰》。


    洪武中期,天下承平,那些阴间生物渐渐死灰复燃,官吏贪赃枉法、豪强兼并、脱避粮差的情况日趋严重。朱元璋为了遏制这股风气,将“官民过犯”典型案例辑录成帙,仿周公《大诰》之制,于洪武十八年刊布了明代的《大诰》。


    初版的《大诰》有七十四条,后续又在十九年刊布《大诰续编》八十七条、《大诰三编》四十三条,这三部合在一起,统称为《御制大诰》。


    朱元璋对自己的这部大作想当的满意,规定每家必须有一本,还派生员去给不识字的百姓去讲解内容。如果你犯了笞、杖、徒、流之罪,而家里有大诰这本书,那你就能减一等罪,否则罪加一等。


    《大诰》为啥是一本奇书呢?


    因为它的发布,是为了警示、告诫官吏们好好当官,不要搞违法乱纪那一套,里面80%的内容都是关于官员的。


    但是《大诰》没有正式的法典《大明律》那么咬文嚼字,让人难以理解。而是通过一个个发生过的案例,让百姓了解自己该做什么,官员该做什么,一旦百姓发现官员违法乱纪,就可以手持《大诰》进京告状,这本书便是路引,见手持此书进京告状者一律放行无阻,谁若阻拦,全家处死!


    这叫什么?发动人民群众,监督吏治!】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激动了起来,这份激动里还带着一些雀跃和自豪。


    他在心里夸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锦衣卫再多,也不可能监控到天下千千万的官吏,那就发动起天下所有的百姓,一起帮他看着这群当官的!


    【洪武年间,《大诰》真的好用。


    洪武十八年,江苏常熟县的农民陈寿六,因不满县官顾英横征暴敛,一气之下和几个哥们一起,把县官绑了,头上顶着《大诰》,一路走到南京告御状。


    这在当时是非常轰动的大事。


    当时这书才刚刚发行,人们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只是议论纷纷的想:区区一个泥腿子,怎么敢绑县官?要造反不成!


    但是朱元璋非常高兴,他评价这个陈寿六说:“此人,岂不伟欤?”


    最终顾英贪污罪名坐实,被打入了大牢,而陈寿六也受到了朱元璋的重奖:“赐三十锭,免杂役,随行各赏衣两件。”


    朱元璋非常欣赏陈寿六,作为第一起拿《大诰》来告状的榜样,朱元璋为了防止其他官员对陈寿六打击报复,还特意下圣旨:“敢有罗织罪名,害陈寿六者,诛其族。陈寿六若借朝廷之名义,行不法之事,地方官员无权决断,须押解入京审判。”】


    朱棣想起了风风火火的洪武年间,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再想想现在这个充斥着浮华与奢靡的应天府,心里像拧了疙瘩一样不舒服。


    迁都,必须迁都!


    燕京才是他的应许之地!


    【但是这种政策怎么可能坚持下去呢?


    且不说明朝初年,各级官员的俸禄都很少。


    以正九品的官员为例,他们每月俸禄三石,万历年间才涨到五石五斗。这些钱仅仅只够吃饭的,若是加上迎来送往、延请幕僚则完全不够,这就很容易滋生腐败空间。即使朱元璋高举屠刀,规定贪污六十两就要剥皮萱草,大多数出身贫苦的官员也不得不在“家无余财”和“冒着生命危险贪污”中进行两难抉择。】


    朱元璋面色有点沉重,天幕说的很有道理。


    可给官员涨了俸禄,就会少一大笔钱去执行那些福利政策了啊?


    要不还是涨点?


    【就算没有俸禄这方面的问题,他们也不能接受被老百姓监督。


    当官,那就是老爷,是士大夫这个阶级,士农工商,四民之首。被那些泥腿子监察,成何体统?!


    当时他们不敢,因为朱元璋大权在握又不听他们忽悠。


    没关系,太阳终究会下山的。】


    朱棣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天幕说的一点不错,他爹薨逝后,这些人可不就来忽悠她大侄子了?


    【朱元璋去世后,这《大诰》基本也就成了摆设,官员们基本都想要遗忘它的存在。


    太阳落山了,再也没有农民顶着这本书去告御状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发出来不知道有没有会骂我是八吹哈哈哈。


    这些政策都是有史料可查的,是真实存在的,但的确大多也没有坚持下去,毕竟是个封建王朝嘛。


    写出来,只是想告诉大家,朱元璋不是许多人以为的那样自私冷漠,刻薄寡恩,他心里是有老百姓的。


    我在查资料的过程中,发现有些人信了那些抹黑的黑料,骂的太难听了_(:з」∠)_感谢在2023-05-2900:15:03~2023-05-3001:5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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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明末下7


    ◎蝼蚁草芥尔◎


    【好了,我们已经看到朱元璋对于“什么是民”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么,对于明朝大部分的官绅士大夫来说,什么是民?


    up我有一个暴论,他们常说的“与民争利”中的“民”,是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宗族。


    至于那些老百姓?


    蝼蚁草芥尔。】


    朱元璋脸色很难看,因为他自己就是那原本的蝼蚁草芥之一。


    殿上的文官脸色也很难看,因为他们有点恼羞成怒。


    【就算他们大明的开国皇帝就是这样的卑微出身,就算他们亲眼见过蝼蚁的怒火可以毁天灭地,但他们依旧不愿意吸取教训。


    明朝灭亡后,著名的大思想家顾炎武就说过,明末三大害:胥吏、生员、乡绅。


    顾炎武本身就是一个江南生员,能让他痛骂自己的阶级,可见他们勾结在一起,有多胡作非为了。】


    朱元璋心里也是一沉。


    他能不知道那些县官吏员有多为害乡里么?


    【隋唐时,朝廷是与门阀世家共天下。


    后来经过不断完善的科举制,与黄巢、朱温的物理消灭,门阀渐渐落没。自两宋开始,文官集团为代表的乡绅士大夫成了新的食利阶级。


    不过,在up看来,这个阶级从根上就有点歪。】


    虽然有些词没听过,但是大家都明白,天幕又在骂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匡胤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得国不正,还是赵光义烛影斧声篡位而来心虚,总之有宋一朝可以说是重文轻武的巅峰。


    皇帝,对于士大夫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历朝历代都在头疼的土地兼并,宋朝的态度是放任自流,不做任何限制。士大夫就在这种宽容到放纵的环境里蓬勃发展,自由扩张,直到代替曾经的门阀,垄断了知识和土地,成为改朝换代屹立不倒的存在。


    但他们和门阀不同的是,他们是一个个小家族汇聚成的大集体,繁杂而凌乱。门阀有部曲有私兵,而他们顶多有些佃户和恶仆,武力值基本为零。


    所以相比门阀,他们格外的保守、懦弱、敌视武将。】


    文华殿的大臣在考虑要不要集体请辞?


    他们真的很生气!


    这样批判他们,简直有辱斯文!


    【门阀一言不合就可能造反,杀得天下大乱,形成割据。相比起来,他们对于一个稳定的王朝来说,危害小得多。士大夫们所代表的文官,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与皇帝争夺权力——他们只是希望宝座上坐着一个听话的人形图章而已。


    至于治国,交给他们就好。】


    朱元璋不是崇祯,所以李善长二话不说,立马跪下,当场表演了一个声泪俱下:“陛下,老臣随陛下十余年,绝无此心!”


    反应速度之快,把宋濂和刘基都给干沉默了,一边附和一边心想:要不人家李善长是开国六公爵呢,瞧瞧这应对。


    朱元璋亲手把李善长扶了起来,安抚道:“先生的忠心,咱怎么会怀疑!”


    先生,还是早年朱元璋对他的称呼,李善长略略放下心来,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赶紧和这帮文官做切割?


    总感觉天幕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因此虽然南宋灭亡的时候,江南那些士大夫一个个哭的跟死了亲娘一样,但大元来了,他们忽然觉得……真香!】


    朱元璋心里冷哼一声,真正忠心的,早在崖山蹈海而亡了。


    【朱元璋说过:“元以宽失天下。”


    这个“宽”,可不是宽仁,而是宽纵。因此江南士大夫猛然发现,好日子还在后头啊!


    元朝统一中国后,对原本的南宋地主所施行之政策,与原来对待北方金朝的政策是很不相同的。


    金朝贵族在北方不仅霸占了许多官地,建立了大片庄田,并利用其权势,大量占夺民田,据为己有。这些被豪夺的民田,区域甚广,河北、山东乃至河南,无不囊括。


    当蒙古贵族灭金后,对当时北方原金朝的贵族,也采取消灭的政策,没收了他们的全部土地,分赐给诸王贵戚。】


    【可忽必烈在元军下江南之前,已深深感到蒙古贵族此前,在北方那种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是行不通的。为了统一汉地,必须实行“汉化”。


    毕竟他和阿里不哥争大汗的时候,已经失去漠北老家蒙古贵族的支持了,所以汉人这一块,他的好好拿捏住。


    因此,平定江南后,元廷对江南士大夫特别好,好的都无视了蒙古制定的那“四等人”潜规则。


    首先,就是对江南地主的特权不加干涉,相反还予以保护。


    元廷对江南地主采取“一本于宽”的政策,他们不检核隐匿的田土,不愿意开罪于他们,甚至在现在的苏州一带,还将一些官地拨赐给一些豪绅。所以到了明初的时候,老苏州豪绅之家觉得朱元璋是个不仁不义的反贼,嫌弃的很。


    其次,就是赋税,收的比南宋轻。


    最后一个就是,元廷是真的不管他们,随便的讲学与议论时政,创作环境想当轻松。


    想想也正常,咱们之前说过,范孟把反诗都写在衙门墙上了,蒙古大爷看都没看懂。


    可以说,元廷对他们百般拉拢,就是希望元廷能在江南进行“长治久安”的统治。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江南地区的豪绅之家不再排斥异族统治,开始和蒙古人通婚,继而渐渐改变了汉家的风俗和语音习惯。搞得明朝建立后,朱元璋不得不三令五申的用铁血手段,要求大家“去胡风”,正汉家衣冠。】


    李善长听到这里,稍微安心一点点。


    天幕处处说的都是江南,江南那是张士诚余孽,跟他们淮西帮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在元廷手底下过得很舒服,元朝灭亡的时候,他们再一次哭的像死了亲娘。


    本来想再遇到一位恩主明君,结果朱元璋一顿操作下来,他们猛然发现,这位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这一回可不止江南了,整个南方都有很多心向大元的官绅,对朱元璋严厉的政策非常不满。


    但打又打不过,他们只能搞点暗戳戳的抵抗。


    你朱元璋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我们士大夫来做官治理天下?我们,就不给明朝当官,略略略……】


    朱元璋看着天幕上出现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狗,正仰着头冲着他们吐舌头,差点憋不住笑。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湖南茶陵,有一个叫李祁的人,他是元惠帝时的进士榜眼,官职翰林学士。元末天下争霸的时候,他就隐居在江西永新的山中。明朝建立后,朝廷多次征召他入朝为官,李祁理都不理。


    最忠心于元朝的还要数丁鹤年,他是元末的著名诗人、文学家,现在北京老字号“鹤年堂”的创始人。


    他们家虽是汉人,但连续几代都出仕大元,忠心耿耿。元顺帝从北京逃跑后,这丁鹤年悲痛欲绝,晚年就修行佛法,躲在山中,以为父守墓的借口,誓死不接受明朝的官职。


    一次次被人拒绝,我们八八也是有脾气的。


    当时有个大儒叫夏伯启,朱元璋征召他们叔侄二人来朝廷任职。】


    这件事就发生在前不久,殿上众人自然知道。


    【这夏伯启也是个狠人,他为了不给大明当官,一咬牙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切下来了,然后以残疾为名,拒不出仕。朱元璋忍无可忍,把他们俩给抓了过来。


    然后问夏伯启,在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们叔侄二人身在何处?


    夏伯启头很铁啊,直接回答:因为红寇作乱,所以在福建隐居。


    啊这……这就是跳着脚的作死。


    “红寇”是当时对红巾军的蔑称。这基本就是指着大明皇帝朱元璋的鼻子骂他是乱臣贼子。所以最后求仁得仁,被杀了。】


    宋濂小心翼翼的安慰道:“陛下,些许不识王化的欺世盗名之徒,根本不配称为儒生,陛下不必为这等人烦心。”


    【那么出仕的这些就是一心一意为大明,为汉家天下么?


    宋濂,大家都学过的他的《送东阳马生序》吧?一个被朱元璋称为“开国文臣榜首”的男人。】


    李善长心里纳闷,陛下什么说过这话?开国六公爵里面我是唯一的文臣,榜首怎么也应该是我!


    什么?勋贵不算在文官里头?


    哦,那没事了。


    而宋濂的第一反应是一喜,他的文章流芳百世了?然后马上意识到,这时候提他准没有好事!


    【宋濂致仕后,在他的著作《宋学士文集危公(素)新墓碑铭》中,所叙危素之行事,全部用的都是元顺帝的至正年号,不用干支。比如有一处是“二十八年闰七月,元顺帝北奔”。


    这里的二十八年,显然说的是至正二十八年。可当时朱元璋已经称帝建国,是为洪武元年。


    最过分的是文集的另一处。


    宋集《孔公(克坚)神道碑》中,写道:“(至正)二十八年,皇上(朱元璋)手诏趣公入觐,待以宾礼而不名”。


    好家伙,你写朱元璋称帝后的事儿,用元顺帝的年号。属实有点大不敬,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怀念前朝。】


    朱元璋冷冷的看向宋濂,脸上就写着两个字:解释。


    宋濂心一横,不卑不亢的说:“陛下,此为未发生之事,臣无可辩驳。”


    天幕上说的两句话,一个是他致仕后写的,一个是孔克坚死后写的。前段时间陛下还召集孔克坚来南京呢,都是没影的事,他解释啥?


    朱元璋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以后你写的东西,咱都让锦衣卫拿来看看,是不是天幕冤枉你了。”


    宋濂:……?


    【上面说的那个《孔公(克坚)神道碑》,是给当时的衍圣公孔克坚写的,这位才更是重量级!】


    【作者有话说】


    姨妈来了,下班回来躺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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