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实际上是个疯子
chapter71实际上是个疯子
傅知白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中指指尖夹着脉搏血氧仪,南惜小心地避开仪器,轻轻地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昏迷后,会时不时发烧,现在掌心就很烫。
第一次发烧时,她着急地去找医生,医生在检查之后对她说,对于现在的傅知白而言,发烧反而是好事,意味着他的免疫力在做抗争,在努力。
南惜缓缓地俯身,将下巴抵在他同样发烫的小臂处。
感受这样的身体温度,才能给她一些安慰。
她从未觉得这么无力过,即便是傅知白强迫她和他回来时,她也可以对他通过发脾气的方式发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知道他很难受,可看着他醒不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憋着的情绪和心疼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连带着心脏都泛着钝痛感。
脸颊不自觉泛起痒,
她用另一只手去擦,才发现自己又在掉眼泪。
南惜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她不想再去擦,而是偏头贴着傅知白小臂,嗓音带着哭腔:
“傅知白你一定很痛、很难受吧。”
大学时期上表演课时,表演老师说,植物人其实是有感觉的,他们的感觉就像是被封闭在了一层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可自己却被困住了,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南惜想到傅知白此刻在受着这样的罪,就觉得心都快要痛死了。
“笨蛋,”南惜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往下落:
“干嘛要往右打死方向盘啊,医生说如果你不打死的话,伤不会那么重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们受伤的程度是一半一半。
也不想她现在好好的,而他生死未卜。
“你能听见我的话对不对?傅知白,你加加油好不好?快点醒来好不好?”
指尖倏然被握了握,南惜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抬起上半身看向傅知白。
氧气面罩下,白雾一显一失,是他呼吸渐重的证明。
南惜迅速凑到他面前,看到他泛白的薄唇翕动像在说些什么。
“傅知白——你说什么?”她将耳侧贴到氧气面罩边。
刚开始,他的声音极小,只知道他在发音,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南惜很着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xixi——”
南惜探身准备去按急救铃的手一顿。
她垂下眼,看到傅知白一次比一次清晰地呢喃出:“惜惜。”
南惜泪如雨下。
她怎么会觉得傅知白不爱她?
他曾对她好的种种画面如走马灯,一帧帧在眼前飞速划过:
是她进入御园难堪不安时,他浅笑着在藏书阁朝她递出的一纸租房协议;
是他为她请红姐出山当经纪人;
是他为她建立的,只独属于她一人N&F大楼;
是她一句想看电影,他就为她建造私人影院,在闲暇时间,明明没有看电影习惯的人,一部部陪她拉片;
是她想玩堆雪人、玩打雪仗,他就配合得陪她闹;
是他为她一次次逆转所有负面舆论;
是他在她远在深山拍戏时,明明忙碌却千里奔赴;
是她在拍清宫戏找不到感觉时,为她购置一座四合院;
是他冒着暴雨,因她害怕匆匆而来,暗暗道一句喜欢;
是她让他念句法语,他却用极度悦耳的嗓音为她念出法语情书做回应;
是她在红毯上被台阶困扰,而素来低调的他却装作“保镖”,护她一路;
是她一句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真的去为她摘下。
还有好多好多。
她在发现他的不坦诚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看到了他“真实”一面的痛苦中,却全然忘了他曾对待她的种种,远不是一句“虚伪”可以概括的。
她随口一句小事,一点小情绪,他都通通记得,且都去解决。
他对她,一桩桩一件件一句句,分明都是爱。
她忽略了,他也不知道那是爱。
傅知白像只是在梦境中,说出了梦话一般。
在从模糊到清晰地念出南惜名字后,又沉沉昏迷过去。
留在南惜一个人,在他臂窝哭泣
期间,傅氏的人没有出现过,就连傅知白的母亲,都被管家和纪嘉树联合糊弄了过去。
傅知白昏迷已经三天了。
重逢后他本就瘦了很多,昏迷的几天里,侧脸轮廓更显瘦削。
除了南惜,傅知白的病房只有管家和纪嘉树能进。
纪嘉树工作繁忙,还得帮着梳理傅氏这边的事儿,只能晚上过来。
三个人也没什么话聊,傅知白昏迷,他们都是最想傅知白醒来的,也没兴致聊天干别的,就那么安静地待在病房里,听监测仪的“滴答”声、看输液管的液体掉落。
南惜在被管家打气之后,就坚信傅知白会醒过来。
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主动将傅知白有开口说过话的事告知他们。
希望大家也一同坚信。
管家高兴得直擦眼睛。
当时傅知白出事,他作为御园的管家,必须支撑起来。
可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看着先生长大,对先生比对自己孩子还用心,先生如果真的——那对他而言,和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区别。
纪嘉树是后悔,早知道给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建议,能让他疯成这样,他怎么说也不会让傅知白把南惜送走的。
他和傅知白也算从小一起长大,除开出国读书那几年,几乎都算是在一起,他到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点了解傅知白了。
他看上去那么温和理性的一个人,实际上是个疯子。
车祸情况交警已经调查了,即便是在突发情况下,傅知白也该有最这种的方式,把车祸对他和南惜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他却选择了对自己最狠,最疯,最不伤害南惜的方式。
疯子。
纪嘉树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暗骂。
根据他对真实的傅知白浅薄的了解——纪嘉树眼眸微动,对南惜说: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实在是太突兀、太打破此刻静谧气氛的一句话,他话一出口,南惜和管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管家更是记得想阻拦,却不敢——毕竟他打断纪嘉树是逾距。
南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纪嘉树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一字一句地重复: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走?”
南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你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纪嘉树面色平静,仿佛理性到没有一丝情感的人:
“早离开、晚离开有什么区别?他不是在送你离开的时候出事的吗?万一他醒来,对选择有了变化,不让你离开了你怎么办?又像之前一样重复一遍吗?”
“知白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再难受、再出现这样的事,所以我建议长痛不如短痛,你想离开,我帮你。”
纪嘉树对南惜其实没别的想法,她是傅知白深爱的人——尽管“深爱”这个词和傅知白绑定会令他觉得奇怪不已。
傅知白受伤严重是傅知白自己的选择,与南惜无关。
于私,他其实不觉得南惜和傅知白是良配,哪有恋爱恋成这样的?说难听点儿都爱成重伤了。
于公,他用自己残存不多的良知也是真心督促南惜做选择。
当然——最重要的是激一激傅知白的求生欲。
“我不要。”南惜当然不会离开,甚至因为纪嘉树糟糕的提议,回答的时候语气加了几分怒气。
“你为什么不要?”纪嘉树故意问:
“他不是对你不好,给你的都不是你不想要的吗?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离开?”
南惜不说话,她想通的与傅知白之间的事,并不想对对她而言称得上是陌生的纪嘉树说。
纪嘉树见没激出南惜的真心话,接着又说:
“你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做一切手续,抹去你的存在,但我建议你别再做演员,只要做演员,早晚会被他发现,我可以让你换身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不了解傅知白我了解,经过这次生死,他恐怕是会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可能放你离开,你想像之前的生活状态那样,被他
束缚着过一辈子吗?”
管家越听越心慌,纪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先生还在昏迷中,他竟然撺掇南惜小姐离开,他都不敢想,如果先生醒来,南惜小姐不在身边,还会让他永远找不到,他会有多崩溃!
南惜回身不再去看纪嘉树。
纪嘉树太过分了,竟然在傅知白昏迷的时候劝她走?要不是傅知白昏迷的时候他帮了很多忙,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傅知白的朋友了。
她不能不管不顾对纪嘉树发脾气,但她也确实不想回答纪嘉树任何话。
可纪嘉树却丝毫不察,反而乘胜追击:“南惜?”
他还想继续劝——
“南惜小姐!”管家忍不住了,冲出来打破僵局:
“先生需要收拾些干净衣物,我不知道该为先生整理哪些,您和我一同回御园去看看好吗?”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假,但南惜十分需要,她站起身,没看纪嘉树,对管家说:“好。”
他们离开,纪嘉树才随手拉过椅子在傅知白病床边坐下:
“听见没?别想着用昏迷把她留下,你想留下她,就给我努力醒来,自己留。”
顿了顿,又威胁似地说:
“不然,我就把她送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
chapter72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由
管家用众所周知的劣质借口把南惜带上车,却不知道该带去哪里。
收拾先生的衣物?要知道先生的所有内勤事物都是由他领导的。
南惜坐在后座,也没做他想,只是感谢管家,找了个借口把她带走,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对纪嘉树发脾气。
安静之后,南惜复盘自己刚才的情绪,为什么会对纪嘉树的提议生气?
是因为傅知白正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她出于仁义不能离开吗?
还是因为,她终于正视了对傅知白的感情?
发现了,她舍不得离开,对她拥有深沉爱意的傅知白?
坐在副驾驶处的管家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南惜小姐的神情。
看她先是面色轻松,然后又变得深沉,时不时还蹙眉,一副正在思考些什么的模样。
管家心跳如雷,毅然决然做出了个十分逾矩的决定:
“南惜小姐,我带您去一个地方吧?”
南惜的思绪被打断,疑惑地掀眸:“什么地方?”
管家目光坚定:
“一个能让您更了解先生的地方。”
……
南惜在御园住了近一年的时间,都不知道御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御园的负二层,竟然藏着一个巨型水族馆。
南惜惊讶地放大瞳孔,跟在管家后面朝里面走。
隔着一幕巨大的透明玻璃墙,蓝色的海水在其间流动。
整层都泛着蓝调的光,原本蓝调就容易让人觉得寒冷,这里的温度还极低,南惜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皮肤上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不明白管家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她张望着水族馆里,感到好奇怪,这么大的水族馆里,没有一条鱼。
她掌心触在冰冷的墙面上,疑惑地仰头。
“南惜小姐小心!”管家及时的提醒,让南惜躲过被海中巨物的惊吓。
水族馆里居然有一头鲨鱼!
尽管有管家提醒,南惜也还是有被惊得倒退几步。
这里难得见生人,虎鲨见到害怕的生人,攻击欲更甚,弓背俯冲,张开做朝她露出呈锯齿状的三角形牙齿,要是这人在海里,恐怕早已被它撕咬成碎片!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墙,在看到这样可怕的猛兽猛然朝着自己冲过来,南惜也会心生恐惧。
她赶紧避开视线去问管家:“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族馆?”
当初她入住御园时,傅知白带她参观了里里外外,却没有带她来过这里,他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他也从未对她提过。
虎鲨冲过来,见没法咬到她,鱼嘴又撞到玻璃墙才忿忿甩尾转身。
“这大概算是,先生的禁区?”
管家背对着玻璃墙,对南惜解释:
“这是先生在莱恩去世之后建造的,老先生只同意先生养这样的’宠物‘。”
禁区?莱恩?老先生?
管家寥寥两句话,牵扯出好多南惜无比陌生的词汇,她隐隐有种预感,会在这里掀开一些重要的、关于傅知白的秘密。
看到她疑惑的神情,管家的眼神像穿过她,看向了许多年前,他嗓音轻缓,穿越漫长的时光,娓娓道来:
“莱恩是先生还是小少爷的时候,捡到的一只流浪波斯猫,老先生对小少爷言传身教的理念是,不可以对任何人事物表达出喜欢,所以在小少爷还粘母亲的时期,老先生就把太太送到老宅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
“小少爷从小被这样教育得很习惯,小小年纪就被训练得喜怒不形于色,傅家人来人往,人情世故多,却没人知道小少爷喜欢什么?很奇怪吧?大家却都夸小少爷沉稳。”
管家嗓音带着情绪,此刻微微泛着颤意:
“直到小少爷捡到莱恩,他大概是知道,老先生不会同意他养,就偷偷养在我这里。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佣人都帮着他养,因为我们其实并不认可老先生对小少爷的教育。”
“不能表现出任何喜好,说人和人交往的本质是利益交换,感情也好,真心也罢,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在意感情和真心的人,是废物。明明是人呐,怎么能这样像机器人一样教育呢?”
南惜越听,眉心拢得越近,她仿佛通过管家,看到了小小的,被教育得一板一眼,机器人似的小傅知白。
管家无奈地摇头:
“可是我们人微言轻,毕竟从世俗角度而言,在这样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环境里,傅家处于最顶层,他们是最令人艳羡,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活得最好的,最该没有烦恼的那种人。”
“我们都很努力地藏着养莱恩,小少爷对莱恩很费心,总是给它带零食,一放学就抱着莱恩和莱恩聊天,他甚至因为莱恩,变得更努力,那也是他话最多的时期,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对我说,如果他更优秀,老先生说不定会同意他养莱恩。”
“可他没等到老先生同意,老先生怎么可能同意呢,我们还是被发现了。老先生是真狠心啊,他竟然当着小少爷的面,处理了莱恩,还逼小少爷睁开眼牢牢记住莱恩的死状,对小少爷强调,这就是他表露出喜欢的代价。”
“处理”两个字,管家的声音落得很轻,南惜却听出了千斤重,傅知白父亲——简直像个变态一样,竟然能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做出这么可怕又残忍的事。
她在这一刻甚至在想,如果可以穿越就好了,她想要穿越回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拦住傅知白父亲,如果不能拦住,那么至少……可以给小傅知白一个拥抱。
“那之后先生就变了,变得完全符合傅家继承人的要求。直到南惜小姐您出现,南惜小姐,您的出现像一个奇迹,我从没见过先生对谁那么费心,也从没感觉到先生这么像个活生生的人,会笑、会对人好,您让冷冰冰的御园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离开后,御园氛围就急转直下,傅先生也完全变了个人,变得比莱恩离开那年更可怕。”
那段时间傅知白的状态,管家都不敢回想。
“没得到先生的同意带您来这里,是我逾矩,就当我多事,等先生醒来,我会主动请辞,”
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做决定,在管家条例里,这是大忌,所以管家做好了准备:
“我只希望您别被纪先生的话影响,先生的事,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纪先生都不知道,先生也习惯了什么情绪都自己消化。您是第一个,他愿意展露出真实一面的人,我希望您即便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也不要在先生还昏迷的时候离开。”
管家说着,红了眼眶,露出心疼自己孩子的表情,哽咽着说:
“如果您在先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那就只剩先生一个人了,先生就…太可怜了。”
南惜被管家的情绪影响,没忍住也掉下眼泪:
“请辞什么?虽然他没说过,但我知道,你也是他很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
顿了顿,她才回答管家最在意的问题:“至于离开,我不会走
的,我会等他醒来。”
……
纪嘉树在“威胁”完傅知白后,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知白。
直到——他的指尖微动,纪嘉树脸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对傅知白说:“快点醒啦,你家那群股东可不好忽悠,我快撑不住了,伯母也不好忽悠,你再不醒,就算我不催南惜走,她也会查出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到时候我就算南惜不想离开也没办法了。”
“你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可傅知白没有别的反应。
纪嘉树在等了许久后,泄气地仰头靠在座椅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长叹:
“你听到了没啊——”
“听……到了。”
纪嘉树跟见鬼了一样突然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看向傅知白。
竟然真的看到了微睁着眼,正瞥着他的傅知白!
傅知白醒了!!
纪嘉树赶紧站起来,不知道要不要去摘他呼吸明显的氧气罩。
直到傅知白食指朝上抬了抬,多年好友的默契让他明白傅知白这是不舒服,要摘的意思,赶紧帮他摘下。
“你……”他是想试试激将法对傅知白有没有用,可没想到这么有用,不由得感叹:
“你这可真是,真怕南惜离开啊你,这么努力。”
吐槽了一句又忍不住问:“有没有哪里难受?我叫医生来看看?”
傅知白极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要。”
纪嘉树说:“那你等等,我叫南惜回来。”
傅知白这才语速极缓慢地说:“好。”
纪嘉树真有点儿服气,拿出手机一边给南惜打电话,一边说:
“你真……早知道这招这么有效,你进ICU第一天我就劝南惜走了。”
傅知白看着纪嘉树拨打电话的动作,微微弯起唇角。
他浑身还很疼,且没有力气,缓慢地说话、缓慢地动作,都需要他费尽力气。
他确实在昏迷中听到了纪嘉树的“威胁”。
他在昏迷时,并不是想利用昏迷挽留南惜,是真的…没有很想醒来,因为好累好累,很想就这样一直昏沉睡下去。
而他拼了命地用意志力让自己醒来的原因,是不想利用昏迷绑住南惜,纪嘉树的话确实刺激了他,他必须醒来,他了解南惜,南惜可能会因为他醒不来、会因为他的离去而留有阴影。
所以他要醒来,不仅要醒来,还要努力康复,努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好好的。
这样,她才可以放心地离开,才可以去过她想过的人生。
爱是,给予她,她想要的自由。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我是心疼你。”
chapter73“我是心疼你。”
南惜在得知傅知白醒来后,就急匆匆赶回医院。
途中急切地给纪嘉树发消息:
“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没等到纪嘉树的回复,又接着问:
“你先别等我们,先请医生来看看。”
紧接着又发来各种注意事项,都是医生之前叮嘱如果傅知白醒后需要做的应急措施。
纪嘉树撩起眼皮,看眼安静垂眸躺着的人,手机屏幕对着他晃了晃:
“说马上过来,正担心你情况呢,看看。”
纪嘉树有好几次想回复,都被屏幕那头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打断。
看到南惜这么担心傅知白,她也算有良心,纪嘉树说:
“虽然你挨了一次狠的,现在看来,南惜是有良心的人,她不会离开你了,你就别作了,把自己身体也当回事,好好养好,好好生活。”
纪嘉树说之前,傅知白正眸色温柔地看向他手机屏幕,在纪嘉树说到南惜“不会离开”时,傅知白收回视线。
他怎么会靠她的良心去留她呢?
他浅浅勾了下唇角。
纪嘉树还一无所知,听到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知道是谁,他耸耸肩,“我先回去了。”
南惜冲进VIP病房时,甚至撞到了纪嘉树,不过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傅知白身上,甚至没来得及道句歉。
纪嘉树倒是无所谓,和跟在南惜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把管家也截在了外面。
“傅知白?”南惜从到医院后就一路狂奔,冲进病房速度也很快,可真冲到了傅知白面前,她的脚步却有些迟缓。
有种——做了很多次美梦清醒后却发现是幻觉的后遗症,在真的发现美梦成真后的不敢置信。
傅知白深邃的眼眸中,盈满深情情绪的瞳孔倒映出南惜的身影,比起刚才对纪嘉树看透浮华的微笑,此刻的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见到深爱的人之后溢出的温柔笑意,
他嗓音清浅,说:“惜惜,是我。”
南惜从接到纪嘉树电话后绷住的情绪在傅知白温柔的回应中终于按捺不住,鼻腔酸得不行,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带着哭腔委屈地说:“你终于醒了。”
她扑在他身上,想要紧紧抱住他,可他因失血过多,即便醒了,此刻面色也依旧苍白。
南惜只能轻轻地抱着他,感受他醒来后的、摘下氧气罩后的真实呼吸。
他清晰的呼吸在这一刻令她觉得无比安心。
她不知道,傅知白抬起的,手背鼓起的青筋还插着留置针的手,在她腰后抬起半晌后,才艰难地、徐徐空握成拳,在病床侧边放下。
南惜侧耳贴在傅知白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听到他胸腔震动,听到他说:
“抱歉啊,耽误你的进度了。”
南惜浑身一僵。
她想象过无数次他醒来的样子,想到他会对她说什么话。
想象过千万句,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对她说抱歉。
南惜还维持着拥抱他的姿势,从他身上渐渐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刚才他的唇就贴在她头顶,傅知白知道自己说得很清楚,也知道她有听清楚。
他没再重复,而是一鼓作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我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好,傅氏医院的医疗技术你也不用担心,所以可以放心离开,按你之前的计划生活。”
傅知白想,她不知道,在等她来病房的这段时间里,他将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彩排了多少次。
才能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地让她走。
“别说了,”南惜站起身,“没一句是我想听的。”
要不是傅知白才刚醒,身体还虚弱着,她左右得跟他吵一架才能解气。
他们才刚经历了生死,她等了那么久、担心了那么久,他才终于醒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
又想到刚才在水族馆里和管家的对话,南惜闭了闭眼,吐出心里那口无法发泄出来的气,装做他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样子:
“我去请医生来帮你看看,做个检查。”
明明vip病房里有呼叫铃,她却直接转身,准备出去找。
可才刚转过身,指尖就被傅知白牵住。
他手的温度和以前好不一样,没出车祸前,傅知白的手永远是大大的、厚实的、非常暖和的,此刻他牵着她指尖的力度很轻,指尖温度竟然泛着凉意。
南惜被傅知白一醒来就推开的怒意霎时被软化成柔柔的一片。
她重新坐在他身边,微微叹息,然后俯身在他额前理了理因长久昏迷而略显凌乱的碎发,嗓音轻缓认真地问:
“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真的回来,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傅知白竟然有点短暂地卡顿,
他以为她那么想离开他,在他让她走后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所以彩排了千万次让她离开的话,却没为她眸色认真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让她走的回答做准备。
当然是假的。
傅知白说:“真的。”
南惜没说话,就那么专注地,定定地看了傅知白许久。
看到在商场上被誉为玉面修罗、杀伐果决绝不手软的傅知白,都微微垂下眼敛避开她坦诚直白的视线。
南惜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了傅知白的过去,在他醒来后,原本是该彼此互诉衷肠的时刻,在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推开她时,她依旧很难过。
她在得知他醒来后朝他奔赴而来的时间里,想了很多很多。
想过自己在爱里的付出、在爱里的被伤害、在爱里,以为对方是良人到头来却误会所爱非人的自我怀疑。
爱情里的上过的不好的每一课,都让南惜痛彻心扉。
可即便如此,她也决定,要在爱里做一个勇敢的人,因为爱是世界上很珍贵的存在,所以即便被伤害过、被背叛过、她也依旧相信爱。
不仅如此,她看向垂着眸避开她视线的,对爱陌生的傅知白,她不仅要自己相信、自己接纳、自己去寻找、面对自己的爱情,她也要他同他一样。
南惜嗓音温柔地开口:
“我刚回御园的时候,去看了负二层的水族馆,知道了你小时候的事。”
傅知白垂下的浓密睫毛微顿,而后缓缓抬起,对上她的视线。
秘密被她发现这件小事,并没有在傅知白内心掀起多大波澜,过去只是塑造现在的他的一部分。
所以,这是她选择暂时不离开他的原因吗?
傅知白笑得温和:“惜惜,你不用怜悯我。”
良心也好、怜悯也罢,他不需要她因为这些情绪留在他身边。
南惜俯下身,漂亮灵气的眼眸对着他的,咬字清晰:
“傅知白,我没有怜悯你,我也不认为你需要怜悯。”
她一字一顿:
“我是心疼你。”
傅知白眼睫微颤了颤。
南惜想,他或许不明白心疼和怜悯的区别,那就由她这个在爱情里勇敢进修的优等生来告诉他:
“怜悯是高高在上的、旁观的俯视情绪,是对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能轻易产生的情绪。”
“而心疼,是爱的最高境界,是感同身受,是把你的痛当做我的痛,是即便你觉得已经过去的、可以云淡风轻的事情,我在想到时,明知不现实,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想,如果我当时在你身边,能给你一个拥抱就好了。”
他不理解,她就逐字逐句,将她爱他的心,剖析给他听。
这是她爱他的方式。
傅知白眼眸微动,他在细细品味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即便每一个字都听懂了,每一句话都明白了,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
“我是说,”南惜偏首,在他干燥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我爱你。”
傅知白的心跳,在迟疑着、缓慢地辨析她话中含义的,按捺着不许有太大波动的心跳,在这个瞬间,像是拼命扑向礁石的海浪。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离开你吗?是因为我以为我认为你在玩弄我的感情,把我当成宠物一样玩。”
傅知白急切地打断她:“我没有——哪怕是最开始,我也是抱着,对你好奇的心情想让你到我身边。”
想要的,就必须得到,这是傅知白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准则。
他在无意识间,向她袒露真实的自己。
南惜眉眼弯弯,在他车祸时下意识全力保护她,被算计的初遇,就早在他无意识的本能里,暴露出他的真心。
南惜轻挑了下眉,意思是自己信他说的,她继续说:
“我对你有很多生气的地方,气你用不好的方式让我到你身边,气你对我有心机,可我们开始谁都不算清白,一比一平。”
“后来是因为你不坦诚,在天文台时,我问过你,对我有没有好奇,只要你问,我就会全部告诉你,你明明有,却选择不问。”
“我不想要不坦诚的爱情,这是我收回对你的感情的原因。”
“我认为好的爱情,不是只爱对方的美好,漂亮、聪明之类的,而是即便在看到对方的,自己曾以为无法接受的糟糕的一面时,也依旧愿意坦诚地接纳。”
“这是我选择在这里,告诉你我的心意的原因。”
她依旧不接受傅知白超强的占有欲,但她愿意陪着他,陪着从来没有接受过爱这门课题的他,一起修好这一课。
傅知白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坦荡到爱恨都如此清晰的、像南惜这样的人过。
他是如此地,为她的剖析而心动。
傅知白凸显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说:
“在我的世界里,坦诚,是非常罕见的存在。我们这样的人,自诩聪慧,说话做事,从来不需要像你对我这样,完全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袒露出来,我对你确实有很多想问,但我曾经认为,只要你人在我身边,你的心,我无所谓。”
“我不知道,爱情会让人得寸进尺,会让人情绪失控。”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他在意得要命
chapter74他在意得要命
“因为和你在一起,让我更了解我自己,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对你的不想问,并不是我认为的,我并不在意你心之所属,而是我会很在意,在意即便你在我身边,你爱的人依旧不是我。”
他在意得要命。
傅知白还没恢复,说话时并不像南惜那样吐字清晰有力,而是慢慢的、缓缓的、娓娓道来的。
其实他的回应,已经出乎南惜的意料了。
他们曾经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傅知白的感情观也和她完全不一样。
她选择开诚布公地将自己所有心意全部和盘托出,并不是为了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是在明白他是一个爱情里的小学生后,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只是想要告诉他,她爱他。
她抿抿唇,压住因为收获额外惊喜而翘起的唇角:
“好,那你告诉我,你在意什么?我都解释给你听。”
顿了顿又说:“仅此一次机会哦,你把你想问的都问完,以后要是因为以前的事闹脾气,我可不哄你。”
对她,傅知白有好多在意的事。
他深邃的黑眸微微敛起,在得知她对他的爱,在她的爱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后,他变回在名利场纵横捭阖的傅知白。
“我去日本出差那次,你为什么去看他的电影?”
南惜虽然做好了让傅知白提问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会从那么早开始,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这件小事。
醋王,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回答:
“因为他的电影火了,他人气陡升,我想知道电影到底如何,他演得如何,这能提升我的斗志力,我想要比他更火,演出比他更棒的作品。”
傅知白看着她的神色,她面色过分真诚。
过关。
“青云奖颁奖礼上,为什么和他对视?”
南惜愣了一秒,“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是在青云奖现场的事,而且后面网上也没什么消息。
傅知白抬起手,微凉的拇指轻轻抚过南惜的脸颊。
她从韩国回来后,两人就没有过这么温情的时刻,南惜感觉感觉他指尖像是会放电似的,无形的电流顺着脸颊温柔的轻抚,而带着滋滋的电流感。
两人挨得很近,她上他下,南惜自上而下看向他,他面色苍白,额间伤口触目惊心,为他矜贵疏离高深寡言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破碎感,南惜脑海里倏然就冒出一个词:“战损”。
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喉头干巴巴地上下滚了
滚。
听到傅知白低哑蛊惑的嗓音:
“你让我问你问题的,惜惜。”
南惜脑子就真跟他的话走,老老实实地回答:
“之前他托鱼珠给我送电影首映会门票的时候,同时送来了一张卡,说给奶奶看病用。我当时想,以后大概率不会和他有机会见面,所以趁青云奖能碰面,就把银行卡还给他。”
傅知白快速地用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复盘:
“放在邀请函里面的?”
“对。”
南惜下意识回答完,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对她玩美人计!没忍住拍了他一下:
“问问题就好好问,不许玩别的。”
同时忍不住后怕,傅知白这可怕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谁真和他做仇人,恐怕是没人能有好下场。
她的回答都很好地取悦了他,傅知白闷闷地笑出声。
笑出来的一瞬间,肋骨受伤的地方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傅知白眼眸微缩,没有表现出来。
他缓了缓继续问:“拍卖会上,你选择拍下一箭穿心项链,是为什么?”
南惜回答:“真的是因为担心卖不出去,太土了,是我小时候才会喜欢的图案。”
“你离开我,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找他?”
南惜早预料到傅知白会问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大概是他最在意的。
她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因为他是我当时的最佳选择,在韩国有资源有门路帮我离开。”
接着又说:“我在任何时候,都会选择对我最好的路。”
比如一开始到傅知白身边,比如借助段灼的资源在韩国发展,比如,在意识到自己的心的此刻,选择留在傅知白身边。
她是如此坦荡,坦荡到可以在他面前无惧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欲望。
永远鲜活、永远生机勃勃、永远最爱自己。
这是傅知白最爱她的地方。
傅知白不再有任何问题。
他佩服地点点头:“好,你完全说服了我,我没有问题了。”
意思是,从此以后,关于他曾经在意的有关另一个人的一切,都彻底翻篇。
南惜挺喜欢他们之间这种高效率的沟通方式:
“这次我们就当一个模板。”
她朝他弯起眉眼:
“以后在我们的相处中,我们可能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误会,那我们就要像今天这样,开诚布公地沟通,知道吗?”
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也不能笑,可傅知白还是抑制不住的,再次笑得肩膀直颤。
这次,肋骨的疼痛明显到他有些完不成表情管理。
他暗中吐息,等缓过那阵儿最剧烈的疼痛,回答:“好的,南惜老师。”
他竟然叫她老师,南惜有点儿不好意思,正想说去请医生看看,虽然他精神还好,但毕竟昏迷了那么多天,还是做个检查最保险。
刚想着,就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不舒服?”
其实最剧烈的那阵疼痛过去后,感觉就还好。
傅知白本来也下意识地想说没事,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他眼眸微动,他现在是被她爱着的人,在她面前呼痛,知道她会心疼,是知道自己被爱的人的特权。
傅知白故意拧起眉心,“嗯,很痛。”
南惜倏然站起身,着急地说:“我去叫医生!”
却被他拉住指尖,他嗓音慵懒:
“你多抱我一会儿,我就不痛了。”
傅知白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大概是心情好,他醒来后,身体恢复得甚至比医生预想的快。
VIP病房再好,也是病房。
遵医嘱养了一周后,南惜终于同意傅知白回御园休养。
傅知白回御园的第一天,管家安排得井井有条。
第二天,管家在藏书阁,对傅知白请辞。
傅知白醒来后,南惜就严格地控制着他办公的时间,不许他太劳累。
以前的他恨不得南惜时时刻刻在她面前,现在,他需要偷偷在藏书阁里办公,没办法,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实在堆积了太多重要的工作。
在看到管家送上来的辞呈时,傅知白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放下正在为合同签名的万宝龙钢笔,同时十指交叉,抵在面前。
“原因?”
傅知白眼眸深邃狭长,瞳孔颜色如深潭,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管家全程垂首:“我没经过您同意,带南惜小姐去了水族馆。”
还讲了您小时候的秘密。
剩下的半句,管家没有讲出来,因为他清楚,先生已经都知道了。
“傅知白——”先生还没回答,就被藏书阁门外传来的轻灵嗓音打断。
管家礼貌地退到一边。
看到向来威严的先生,竟然像个被逮到偷吃糖果的小孩一样,慌张而快速地整理桌上的办公文件。
管家低着头,唇角忍不住带起笑意。
真好啊,先生现在这样真好,有南惜小姐陪在他身边,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
南惜话音刚落,脚步声就渐进。
傅知白看到藏好的文件,暗暗松了口气。
南惜端着托盘进来,“你是不是又在工作?”
傅知白说没有,“只是在看书。”
说着还请管家为他作证。
管家笑着点头说是真的。
南惜托盘放在傅知白面前,看了眼面前的《博弈论》,书有些歪斜。
她眯了眯眸,寻找到不对的痕迹,傅知白非常有规则性,看书时,书一定摆得很正,她从左侧的文件里,找出同样露出一点点角的合同。
“你才没有看书,明明又在看合同,医生都说了,你不可以过于费脑,你每次都不听。”
“我有听,”被逮的人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情绪,只去牵南惜的手:“只是看合同对我来说,真不费脑。”
想着又一大堆工作,自己却没法快速处理,这件事才会令傅知白比较费脑。
算了,南惜也是负责的工作狂,她把青花瓷小勺放进汤羹里,“既然要忙,喝了再忙。”
还没等傅知白开口,就立刻说:“不许不喝。”
这是她专程请厨师炖的,适合养伤的汤。
从前只觉得傅知白成熟儒雅,现在才发现,他为了不喝这些汤,简直像个无赖,可以找一百个借口。
傅知白被逮在先,这次没了理由,只能乖乖喝。
管家脸上笑意更深。
满意地看到傅知白喝汤,南惜这才放心,视线从他脸上,挪到书桌上,然后看到管家面前的辞呈。
“这是什么?”
她皱着眉,直接问出声。
又抬眼看向管家:“您要离开吗?为什么?”
傅知白饮尽汤羹,放下碗:“因为管家说,他向你透露了我的秘密。”
“这是什么辞职理由?”南惜注视着管家:“我还要感谢您告诉我呢。”
又说:“以后也请您,在知道他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时,及时告诉我。”
傅知白牵住南惜,先表态:“我对你不会再有秘密。”
管家微微笑着说:“是我违法了管家条例,当然应该请辞。”
南惜才不管什么条例:“可是法无情,人有情呀。”
她与傅知白相扣的纤细手指微微弯起,抠了抠他掌纹,示意他表态。
傅知白说:“辞呈收回去吧,该遵守的遵守,就像南惜说的,特殊情况,也可以网开一面。”
管家眼眶有些热,他没想到,从来不容许底下人犯错的先生,竟然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傅知白的表态也太没感情了,南惜暗暗瞥他一眼,认真地对管家说:
“您是我们和好的功臣,我还想着,婚礼的时候您坐主桌,您要是走了,那主桌留一个空位,多难看啊。”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
chapter75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导。
在南惜小姐没有出现前,管家甚至没有想象过,先生会和谁结婚。
或者说,即便先生结婚,也是家族联姻,会是像老先生和太太一样,盛大而没有感情的婚礼。
主位。
管家从来没有肖想过自己能坐主桌。
南惜小姐的这句话,已经让管家十分感动。
他眼眶泛着泪光,“谢谢先生,谢谢南惜小姐。”
不再多打扰,管家退下。
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他想,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很逾过一名管家权利的距,但先生其实一直很配合。
外面了解先生的人都说先生是君子皮狠厉心,实际上,先生加班的时候会让他们先休息不用伺候,一直给他们高昂的令人咋舌的薪资,先生还曾叫过他叔叔。
管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先生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感恩南惜小姐出现,让他被爱得更丰盈、
更美好。
藏书阁关门声轻轻响起,善于合理安排时间的傅知白恰好饮尽汤羹。
他的人生中,曾得到的一切:学生时期的成绩、工作后的项目,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清楚地知道他会得第一名,清楚地知道自己会拿下项目。
所以在大家恭喜他获得好成绩的时候,在大家恭喜他事业更上一层楼时,他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因为是他应得的。
而他人生中罕见的两次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体验,都是南惜给他的。
第一次是她说爱他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她说结婚。
藏书阁里只剩他们两人,傅知白牵着南惜的那只手,从刚才牵到她的那刻起,就没有松开过。
此刻他轻轻使了点巧劲儿,就把还沉浸在终于留下了管家的开心中的南惜给圈进了怀里。
“结婚?”他低沉儒雅的嗓音带着惊喜。
“哦,”南惜解释说:“不用在意,刚随口说的,我聪明吧?这么一说,管家就舍不得走了。”
不用在意。
随口说。
虽然有这些令他不太喜欢的前奏,但只要结语是结婚,就够了。
傅知白眉峰微挑:“你会说,说明你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垂眸看向她,眼眸中溢着藏不住的感动:
“惜惜,我真希望有感同身受,这样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我们确实应该把结婚纳入计划,我不会再不顾身体加班了,我会好好养伤,然后,我们正式开始推进婚礼。”
南惜:“?”
“我没有那个意思。”南惜此刻有一点点后悔,当时也就是随口
傅知白眼眸微敛,从南惜的视角来看,他瞳孔中的光芒好像都黯淡了。
他脸色还没养得很好,额头上的伤痕甚至还贴着纱布,此刻眉眼暗淡,莫名给她一种委屈感,南惜拿这样的傅知白毫无办法。
她脑袋中各种念头飞速闪过:虽然没想过结婚,但是和傅知白结婚她也并不排斥。
只是他可以随便结婚吗?傅氏那么大的集团,他身后的那些盘根错节可以允许他和她结婚吗?
然后是她穿婚纱、他穿正装他们交换戒指的模样。
她好像不仅不排斥,甚至还会期待。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磕磕巴巴地毫无章法地解释:
“就是,结婚不是一个随便的事呀,结婚和恋爱完全是两码事,恋爱就两个人相爱就好,但是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
“我们俩家庭差距那么大,如果要结婚,婚后我们可以处理好这些关系吗?”
“我父母和你母亲,甚至不知道我们彼此的存在。”
“还有就是,恋爱我还能做自己,结婚我会担心。”
南惜越说想法越多,如果婚姻是和傅知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当然愿意。
可是结婚牵扯到太多太多,她没法不多想。
傅知白看着她可爱的思考的模样,揽在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打断她的思绪,南惜有点儿懵地看着他。
他垂首,印上她的唇,被傅知白吻是很好的感受,他身上的愈疮木温暖烟感香气萦绕鼻尖,唇齿间被他舌尖撬开,带起令人心动的痒。
南惜还不够擅长长时间的深吻,在她快憋不过气的前一秒,傅知白勾着唇角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薄唇在她唇角一下下轻啄,大掌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哄。
他嗓音喑哑:“我很开心,你为我们的未来思考了这么多。”
“对我来说,和你恋爱和结婚,都是一样的,都是我非常重视,非常正式的事。”
“我当然知道结婚是一件不能随便的事,我们先去见你父母,让他们认识我,对你的选择放心,然后我再带你去见我母亲。”
“至于家庭差距,的确很大,南惜老师教会了我爱的第一课,未来,还请南惜老师多多指导。”
“你担心婚后你无法做自己,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以丈夫的名义无条件支持你。”
说到这里,傅知白想到曾经他们的矛盾来源:
“之前我干涉你的工作,我向你道歉,我干涉的原因是无论是骑马还是下水,我都怕对你身体有伤害,以后有危险的戏份,如果你还是想要自己上,那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提前告知我,让我有准备,提前为你做好安全防护?”
南惜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那些关于结婚的好多的想法,好多的千丝万缕,被他一根根清晰地理给她看,完全没有需要她担心的地方。
他甚至还提到了以前他们矛盾的解决方案。
她在经历了他在自己面前车祸昏迷之后,也理解了那时的他。
她说:“好,我也会做筛选,不会去拍过于危险的戏份。”
傅知白揉揉她发心:
“以后我们之间的所有事,都这样商量着来,至于有关结婚的其他事,你都不用担心,我会一步步来安排。”
“好,”南惜点点头:“那我答应嫁给你。”
傅知白脸上顿了一瞬,而后眼眸中漫起满满的幸福:
“宝贝,我很开心你答应我,希望在我求婚时,你还能再告诉我一遍。”
南惜疑惑:“我们都说好了,你还要求婚吗?”
“当然,”傅知白说:“现在说好是先遵求你的同意,但求婚仪式是非常重要的,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给你最好的。”
之前傅知白的工作,南惜都不是很了解。
这次通过推进结婚事项,南惜才知道,傅知白的工作能力有多优秀。
自从在藏书阁聊好结婚的事儿之后,他就变得非常配合的、开始养伤了。
以前不爱喝的补汤,现在二话不说就喝下。
因为他非常擅长抓核心,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健康的身体。
然后是请她告知她家人他的存在,并且开始备礼品准备上门拜访。
同时开始筹备婚礼相关的酒店。
虽然订好了会结婚,但他并不想匆忙地和南惜结婚,他要将一切都准备到最佳之后,才让他和南惜,成为法律上的夫妻。
南惜爸妈倒是对她恋爱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毕竟他们向来都是给了南惜最大的自由,当南惜说想带男友上门时,也乐呵呵地说好,说他们会好好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惜惜。
傅知白早早开始打探消息,问南惜父母喜欢什么?
这问题南惜也发愁,她当然不担心爸妈是否会喜欢傅知白,但准备礼物好像确实是个难题,她为之甚至专门上网搜过:
“好像一般上门,都是给父亲带烟酒,给母亲带丝巾燕窝啊之类的,”南惜手肘抵着下巴:“不过感觉你带烟酒,不符合你的气质。”
傅知白微微笑了笑:“所以我才问你,伯父伯母喜欢什么?”
南惜想了想:“要说特别喜欢什么物品,还真没有,我爸没事儿的时候就爱下围棋,喝点儿茶,我妈妈呢,爱好是画工笔画,我奶奶,好像就更没有了,奶奶最喜欢我回去看她。”
信息量已经足够。
傅知白自己开始顾着自己身体后,南惜开始联系红姐和鱼珠,在国内断了这么久的档期,她需要立刻接起来。
关于结婚的事儿,既然傅知白这么让人放心,那她就安心去工作。
只要在婚礼前,尽量不接太远的活就行。
她之前接触的资源全等着,就等她开工,南惜一说可以动工了,红姐就马不停蹄开始安排。
她一工作,三个人凑一起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工作繁忙,难得的闲暇时间少不得聊天,红姐和鱼珠在得知南惜准备和傅知白结婚后,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你结婚后,你工作怎么办?是准备公开?还是隐婚?想过吗?”
南惜当然想过,她也和傅知白讨论过:
“暂时没有公开的想法,不过也不
想隐婚,我和傅知白都是比较低调的性格,就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工作,感情戏本身也不是我工作的重心,我更倾向于拍一些能够获奖的,体现人性复杂的艺术类电影。”
她获得过名利,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拿奖,站上电影领域的最高舞台,所以她并不觉得结婚会影响她在这方面的发展。
红姐忍不住感叹:“我真是从没想过,你们会结婚。”
或者说,没想过傅先生那样的人,是愿意给南惜婚姻的人。
不过傅先生为南惜付出生命的这些事儿,她都知道,不由得感叹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最好的。”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有情人终成眷属
chapter76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啊,”鱼珠也跟着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现在的我觉得,最美好的事了,你当时和段灼分手的时候,我都要不相信爱情了,幸好你和傅先生有了好结果,现在我又相信爱情了!”
南惜没忍住笑出声:“你的人生是你在体验,相信或不相信爱情,也该你自己去体验而不是在我身上看吧。”
鱼珠说:“你这么说倒也是诶,”她期待地搓搓手:
“那我要准备开始寻找我的爱情了,诶,说到爱情,你知不知道,虽然你当时去了韩国发展,但很多粉丝一直在等你,你的粉丝就算了,诡异的是,还有你的cp粉。”
“cp粉?”南惜疑惑。
当初她拍完《暗里着迷》,确实吸引了不少cp粉,当时发微博,评论区占前排的都是顶着剧里男女主古装合照的粉丝们,但她拍完戏后也没时间和温晁宣传,最近回来她新发的活动宣传微博里,粉丝已经少了不少,更别说cp粉了。
红姐也想起来了:
“哦我也记得,在好几个论坛都有很高讨论度的cp粉,磕的是你这位‘大明星’和‘保镖’的富婆粉丝,说她疯狂打赏,你和傅先生的那些照片视频,当时不是还有不少写文的么,她挨个打赏,都是两千,有些她喜欢的,甚至叠着打赏,我看帖子里扒的,说至少有七位数了。”
“七位数啊,”鱼珠感叹:“你‘大明星’和‘保镖’这组cp之所以现在人气还这么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现在大家虽然没蹲到你和‘保镖’的再同框,但因为有金钱的魅力,二创热度都还是非常高呢。”
南惜也觉得神奇:“居然会有人愿意为了几张图几个视频,磕cp磕得这么疯狂吗?那看来我和傅知白确实挺配。”
“真的很配!”鱼珠说:
“别说隔着屏幕的粉丝了,我当时就在现场,都被傅先生的操作给帅到了,你俩那背影,那配合度,啧啧啧,可惜你们都太低调了,不然来个官宣的话,保证热搜直接爆掉!”
“官什么宣,”南惜轻轻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傅知白有多低调,我后面还真有去找过他的资料。”
陪傅知白养伤的时候,她专程查过:“他竟然真的一直没有在媒体面前露过面诶。”
红姐是内行:
“他当然不会露面,傅氏就有投财经频道的股,再加上环宇的安排,傅知白一个眼神,这些媒体再想追点,也不敢曝光傅知白啊,而且也幸好他没有露过面吧,他要是露面,那傅氏集团的重点就不会是傅氏的发展了,而是总裁那张脸了。”
这话南惜倒是认可,毕竟她见傅知白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真是,长得不像现实中存在的人,五官轮廓立体到不像话,气度非凡,是圈内演员再如何努力都演不出的气质。
“对了,虽然婚期还没定,但我想在婚前办个单身party,你们帮我想想主题吧?”
“没问题!”鱼珠第一个举手。
“行,反正还不急,我也想想,”红姐飒爽地晃了晃手机:
“环宇公关那边又来电话了,最近圈里进了几个新人,家里都是二代背景,被宠坏了挺浮躁,和你资源有冲突,你一回来,就闹腾着整七整八的,我去处理处理。”
“好。”南惜也站起身:“我也回去了,傅知白到门口了。”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沉稳了,圈内口碑起起伏伏,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网上闹了什么关于她的舆论,她也不想再多费精力去关注,反正红姐和鱼珠会处理好。
南惜今天和红姐她们约在公司开会,到负二楼,傅知白的车已在她的专属停车位等待。
司机已在一旁等候,看到南惜,立刻要帮她拉开车门。
南惜朝他比了个“别动”的手势,自己走到傅知白常坐的左边后座,敲了敲窗。
贴了单向防窥膜的车窗徐徐滑下,露出一张轮廓惊艳,高鼻深目的脸。
无论看他多少次,她都会被他惊艳到。
他亦是。
车祸后,傅知白虽乖乖在家养了一段时间,可面部轮廓依旧显得比从前深邃些,南惜仔仔细细左右观察:
“明天带你回去,我爸妈要是嫌弃你太瘦可怎么办?今晚得加加夜宵。”
傅知白放下手上的ipad,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车门,然后小心把车门推开,把人拉进车里。
南惜今天穿着裤装,担心他肋骨的伤,配合着跨坐在他大腿上。
互相吐露真心后,他渐渐在她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他,她才发现,他有多粘人。
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她只是来开个会,他都要来陪着。
她说如果他在,红姐和鱼珠会害怕,影响开会效率,他就不上楼,在停车场等着。
都说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在了解傅知白的过去之后,南惜无法抑制对他的心疼,亲密关系里,两个人想长久相处,就需要隐晦的博弈,倒不是为了硬要争出个谁胜谁负,而是要争出谁在这段关系里,更舒服。
她和傅知白都是很包容的合作者。
所以两人各退一步,她同意他来,他在楼下等待,并不打扰她。
傅知白将脸埋在南惜颈窝,鼻尖萦绕着她身上好闻的专属于南惜的温暖气息。
与她分离的两小时时间里消散的安全感,被她的气息与温度补齐。
“再贴贴都没用哦,”南惜对他依赖的姿态很受用,但在这里一步不退:
“今晚还是得陪我吃一碗燕窝。”
一场车祸,他瘦了,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昏迷期间,管家日日送来御园厨师做的菜,可看着不知多久会清醒的他,她哪里吃得下去。
体重管理早成日常的人,在被红姐看到的第一眼,竟然被勒令得增重。
傅知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每日让他补补,对他而言都是难题,今天本想糊弄过去,可她说陪她吃,意思是她也会吃。
那他当然甘之如饴:“好。”
对于带傅知白回去,南惜内心其实对于爸妈对傅知白的态度,十分忐忑。
她虽然在决定和傅知白在一起时就过了自己心里那关,可爸妈却不一样,傅知白这人,周身那气质又不是靠衣装堆砌起来的,即便让他穿白t牛仔裤,这人也是藏不住的贵气。
更别说,尽管他现在什么都听她的,可在见她父母这事儿上,他是半点不退步,第一次正式见她父母,她想让他穿随意点,他却硬要正装以表示对她父母的重视。
“我要请伯父伯母答应我们,组成一个新家庭
,要让他们相信我,怎么可以随意着装?”
一向拥有着装礼仪的傅先生如是说。
南惜自然无话可说。
南惜家里住在普通的小区普通的单元里。
库里南可以开到单元楼门口。
下车时,南峰已经在单元楼门口候着。
看到自家女儿,南峰眼前一亮,看到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时,南峰眼睛又是一亮。
女儿说今天会带男朋友回来,他倒是没多想,没想到这么帅!
他忙迎上来,南惜挽着爸爸,察言观色。
发现爸爸——好像被傅知白的长相给迷住了?
南惜用手肘抵了抵爸爸,南峰回神,小声对南惜说:
“真有眼光啊宝贝女儿,找对象就是要找像你爸这么帅的。”
要不是两手都挽着南峰,南惜真想抬手捂下脸:“老爸,你怎么越来越自恋了?”
南峰才不觉得自己自恋:“我不帅,怎么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宝贝女儿?”
他松开南惜的手:“怎么一回来就把你爸绑着?让我和——”
“傅知白。”南惜提醒。
“哦,”南峰去看傅知白:“是叫你小傅,还是小白?”
傅知白顿了一秒,未来岳父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思维卡壳。
南惜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傅吧,小傅听着顺口一点,邻居阿姨家那小白狗不就叫小白?同名不太好。”
傅知白礼貌地叫伯父,配合着南惜说:“叫我小傅就好。”
“提什么小白!”南峰在南惜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才去看傅知白:
“小傅来啦,来来进屋,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惜惜说你不挑食,你伯母就做了一大桌子拿手菜。”
“谢谢伯父,稍等一下,后备箱还有东西。”
南惜都要跟南峰上楼了,听到傅知白的话突然想到之前有给他说过父母喜欢什么。
她刚接国内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父母也不是爱虚礼那套的人,就没顾上傅知白带上门礼的东西,都让他自己准备的。
傅知白要去拿东西,她不能让他自己拿,毕竟他身上还有伤,今天他不带司机、不带管家,自己开车一路过来,已经很辛苦了。
她松开挽着爸爸的手,非常自然地使唤老爸:
“爸傅知白给你们带了礼物,他刚出过车祸受过伤不能使力,你去拿。”
傅知白已经走到后备箱边,忙说不用,自己去拿。
南峰是一向听女儿话的,叫了声小傅:“回自己家客气什么?这次是你有礼,以后上门可别带了,你学学惜惜。”
南峰一边提东西一边用下巴点了点南惜:“每次回来不拿东西不说,还连吃带拿走的。”
“哎呀,”饶是厚脸皮南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老爸你动作快点,我饿啦,菜都冷了。”
“好好好,”前一秒动作还慢悠悠的南峰,立刻加快了动作,甚至走在了最前面:“我带头开路,你们跟上啊。”
傅知白准备的礼物不少,南峰带了大头,还剩下的一些南惜就和傅知白分着提。
南峰一上楼,南惜立刻问傅知白:“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毕竟是见“父亲”这个角色,傅知白对“父亲”这个角色又有十分不好的回忆,她有点担心。
傅知白看着南峰急匆匆的背影,南峰人虽有了些年纪,说话却中气十足,现在人只能见着背影了,说话的声音却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傅知白摇摇头,眸色温柔地从南峰身上收回视线,注视着南惜:“很习惯,会觉得有点新鲜,原来,父亲可以是这样的。”
可以被女儿打趣,可以打趣女儿,可以在女儿一说肚子饿,就马上担忧地加快动作,生怕饿着女儿。
可以那么听女儿的话,可以因为爱女儿,而认可女儿带回来的陌生的男人。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chapter77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南惜和傅知白上楼后,齐雅云已在门口候着了。
傅知白有礼有节,微微俯身朝齐女士鞠躬,齐女士和自家老公女儿一样,也是个颜控。
看到傅知白气度非凡,对女儿十分体贴——女儿进出二十余年的门,她进门时,他都会帮她关注着门槛。
凭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过了齐女士这关。
傅知白对父亲的“新鲜”发言,令南惜不由得想多多照顾他:
“你看我爸妈多欢迎你,一个来单元楼门口接,一个在家门口接,我以前可没这待遇。”
“臭丫头,”刚放完手里东西的南峰绕一边去接傅知白手里的东西,没忘了又轻给南惜后脑勺一下:
“除了你上次突然回来,哪次不是我到车站接你?”
齐女士将人迎进门后关上门:
“就是,你说想吃新鲜现做的红糖包,哪次不是我巴巴儿的去市场买来,恨不得拿到你床上喂到你嘴边?”
两位在小城市生活的公司职员,单纯且良善,并不想给未来女婿什么下马威,只通过细枝末节潜移默化地告诉他:
“南惜是我们的宝贝。”
“好啦,”南惜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挂着妈妈肩:“我小白眼狼,有最好的爸妈我还不知足。”
她在父母面前调皮地撒娇:“小白眼狼给你们带礼物啦,傅知白专门挑的,快看看!”
其实她连傅知白带的什么礼物,都不知道,反正傅知白做事,她百分百放心。
傅知白准备的礼物被包装得十分精美,每个上面都封了傅氏的暗红纹图腾火漆印。
他依言,挨个拿出。
南惜以为他是请管家准备的,谁知每个礼物,他都十分熟悉,他先请南惜把他带到奶奶面前。
南惜还没正式认识傅知白的时候,奶奶心脏就做过手术,后面南惜在韩国发展一年,奶奶的身体比去年就差了一些,老人年龄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这次南惜带傅知白回来,她既没法下楼来单元楼接,也不能久站,在门口接。
只能坐在沙发上,笑眼弯弯看南惜带着自己的爱人来见她,还专程穿了南惜去年送给她的正红色羽绒服。
傅知白单膝跪在奶奶面前,将手里的小礼盒打开,黑色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平安扣和田玉,他嗓音温和地对奶奶说:
“听惜惜说,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惜惜陪在您在身边,我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就去慈恩寺里请高僧诵经开光七日,晨钟暮鼓,佛号梵音,请求佛祖将无量慈悲与智慧福报融入其中,希望您福寿绵长,身体安康。”
南惜愣了一下,前段时间傅知白有整整一周,都是早早地在用过早餐后就匆匆离开御园,她还以为是他工作太忙有早会之类的,为此还对他心里只有工作不顾自己身体而发过几次脾气。
他却只闷声受气,回来还哄她,现在想来,刚好七日,正好是他为奶奶求高僧开光的周期。
她不知他用心至此。
南惜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暖。
奶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她年事已高,再名贵的礼物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只傅知白的心意,让她感受到了他对惜惜的重视。
“谢谢你啊小傅,真是用心了,”奶奶伸手去接礼物,让南惜给自己戴上,没忘了从红色羽绒度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小傅:
“你要好好照顾我们惜惜哦,惜惜着急的时候,会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
第
一次收长辈红包的人顿了一秒,抬头去看南惜。
南惜给奶奶系好项链,抬眸恰好对上傅知白视线:“收呀,等会儿再给我。”
“你这丫头,这是给小傅的。”奶奶装作不满,瞥了南惜一眼。
“我们以后可都是一家人,”南惜“等”都不等了,直接朝傅知白张开手,“他的就是我的。”
傅知白点头,把红包递给南惜:“对。”
他很喜欢,她口中“我们是一家人”的说法。
南惜眉眼弯弯,毫不客气塞进自己包里。
“这脸皮厚的,”南峰实在忍不住了:“本来我都想好了,我的台词是要小傅好好对你,不许欺负你,现在我看,台词得改了,得变成,你不许欺负人小傅。”
南惜调皮地朝爸爸做鬼脸。
傅知白深邃的眉眼宠溺地看着南惜,走到南峰面前,将准备好给南峰和齐雅云的礼物拿出:
“伯父,惜惜说您喜欢下棋,所以我准备了乾坤盘,听说伯母喜欢画工笔画,就准备了一些画册和颜料盒。”
南峰和齐雅云对视一眼。
两人平时下班在家里没事儿看电视,就爱看些鉴宝的节目。
家境平凡,自己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节目日积月累看下来、学习下来,倒是看出了一副好眼光。
傅知白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叙述只寥寥几语。
可乾坤盘基材是金丝楠木,边上镶嵌的,分明是和田青玉螭龙,棋盘配双色子,白子是羊脂玉,黑子是以西汉长生漆术抛光的漆器。
给齐雅云的画册,是清代女画家廖云锦的设色花鸟册,颜料盒是日本赤松尾仿古木胎大漆颜料盒。
既是千金难得,又适合他们日常用。
南惜和傅知白在一起久了,知道他这人礼仪,能给她父母的,自然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用心,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多少有效信息。
就算是她,给父母奶奶送礼物,都不会想到这么深。
见爸妈不说话,南惜提醒:“爸爸,你不是说还准备了台词吗?现在该说台词啦。”
略显凝滞的气氛被南惜一句话打破,南峰回过神,视线从傅知白悉心准备的礼物上挪到傅知白脸上,与齐雅云一同,掏出准备好的两个大红包。
“台词我都说了,现在就发红包吧。”
齐雅云认真道谢:“小傅,谢谢你悉心准备的礼物。”
傅知白适应能力超强,接奶奶红包时还有点儿陌生,接南峰和齐雅云红包的动作已变得十分熟练:“谢谢伯父伯母,”
没忘了说:“礼物我也是有小心思的,希望伯父伯母每天能看着我送的礼物,时时刻刻都能想到我。”
本来因他送的厚礼,南峰和齐雅云其实内心都有些微妙,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倒是一起笑了起来。
气氛都舒缓不少。
南惜眉峰微挑,傅知白前一刻还在说,面对南峰这样的父亲,会觉得新鲜,现在竟然就像真是他们的儿子一般了,竟然还能如此自如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本以为,今天自己的重要角色,就是负责缓解家里或许会尴尬的气氛。
现在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了。
齐雅云笑着说:“行,这么费心的礼物,我和你伯父一定每天用每天想到送礼物的人,快把红包收了,这就别给惜惜了,你好好收着,等你伯父最后炝个大虾,我们就吃饭。”
她挨个安排:“惜惜,你带小傅去换身舒服的衣服吧,出来刚好开饭。”
“好。”
南惜和傅知白这次回来会住一天,南惜拎着自己的包,带傅知白回自己卧室。
爸妈老早就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门一关,傅知白就把南峰和齐雅云给的两个厚红包递给她。
南惜也恰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红包给他。
两个人默契地做出同样的动作,南惜忍不住笑出声:
“还真都给我呀?这是你第一次收红包吧?好好保存着当纪念,这可是我奶奶和爸妈对你成为我家人的认可~”
这红包对他们而言,金额都算不上什么。
但对傅知白而言,却意义非凡。
傅知白这次没和南惜客气,郑重地收下:“我会好好保存的。”
“你比我想象中——”
南惜故意卖关子。
傅知白嗓音低沉:“嗯?”
“还会爱人。”南惜仰头与他对视,漂亮的眼眸闪耀着璀璨的光。
他分明是很会爱、也很擅长、很适应爱的人。
傅知白弯起唇角,把人拉进怀里: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适应,可能是因为伯父伯母还有奶奶,都是最爱你的人,我们有同样的信仰。”
就是无条件爱你。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小小的,爱南惜的能量场里,变得如此自得。
“等我们结婚了,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也会像爱我一样,爱你的。”南惜说:“你看,才过了多久,爸爸就让我别欺负你了。”
“那你可要听爸爸话,不能欺负我。”傅知白挑了挑眉峰。
话聊到这里,傅知白眼眸微敛,认真地对南惜说:“惜惜,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很不一样。我母亲的反应,可能也会和伯父伯母和奶奶对我很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
其实如果可以,他宁愿南惜不去见阮素青。
但南惜执意要见,还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对他而言,是他和她家庭的事,毕竟傅氏的所有事都由他做主,但他不愿拂她的好意,她想更多更深入地了解他,其中就包含见他母亲。
“你都给我提前打预防针了,我不会受到影响的,”南惜说:“再说了,我都答应你会和你结婚啦。”
论外人如何看,好像高攀的都是她。
可在她和傅知白之间,更没有安全感的,其实是他。
“你之前也说爱我,也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傅知白在南惜这方面,确实没有安全感,阮素青毕竟是他母亲,他不确定阮素青会对南惜做什么,会说什么话影响她。
“诶诶,”南惜不满:“明明说好了不许翻旧账的。”
“而且,”她拉住傅知白的衣领,令他倾身向她,眸色认真,一字一顿地说:
“我当时恰好是因为很爱你,所以对我们的爱的纯粹度要求很高,所以才会那么生气,说不爱你的。所以你要放心,就算你母亲把我赶出门,我也会和你结婚的,别担心啦。”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他只爱南惜。
chapter78他只爱南惜。
阮青玉当然不会把南惜赶出门。
反而对待南惜十分有礼,像——接待儿子的好友。
在花园闲谈,品她准备好的英式下午茶。
阮青玉在观察南惜,南惜也同样在观察她。
南惜从幼儿园起,接触的朋友,都和她处于同一圈层。
即便有朋友的父母,不像她父母与她一般关系那么好,但也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
可傅知白和他母亲阮青玉的关系,却疏离得像陌生人。
当然,披着母子的皮。
人的性格、对待爱的态度,果然与原生家庭息息相关啊。
南惜默默感叹,傅知白能在这样气氛疏离到有些窒息的家庭里,成长为会爱的人,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虽然当初他并不明白对她付出的是爱,但曾经的桩桩件件,都是他会爱的证明。
阮青玉没有聊到任何关于她和傅知白关系、家庭、甚至与婚姻相关的一切。
只语气轻缓、优雅地聊着什么插花呀、拍卖会、还有傅氏的一些她家族里有接触到的项目。
南惜端起茶杯,觉得这种氛围,真是更难受了,明明阮青玉是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却故意装不知道。
在商场和利益相关的人这样以一副试探伪装的态度相处就算了,可她分明是傅知白的母亲。
傅知白父亲已经是个变态神经病了,在他漫长的需要母亲的童年、青春期——也都是这样和阮青玉相处的吧。
她忽然很心疼傅知白。
怪不得他已打算结婚,却不想带她来见自己母亲。
原本她只是以为,他可能是担心他母亲会对她态度不好,让她打退堂鼓而已。
白瓷茶杯杯沿在唇边碰了许久,南惜却没饮下一点。
其实她早上都还挺紧张的,早餐和午餐都没怎么吃,现在面前摆着一大堆看起来做工精致的甜点,她却毫无胃口,甚至连茶水都喝不下去。
她放下茶杯。
茶杯才刚触上杯托,傅知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就触了触杯体,“冷了?”
因为今天算是“家宴”,所以花园阳光室里,没让佣人伺候。
他没等南惜回答,为南惜换上自己的空杯,倒入一杯热茶:
“有点烫,晾一晾再喝,先吃点芝士蛋糕垫一垫。”
他低着头,一边照顾着南惜,一边悉心温
柔叮嘱她。
阮青玉坐在两人对面,阳光室里分明是圆桌,他们分明是三个人。
傅知白却贴着南惜坐,圆圆一张桌,坐出了对立的视角。
见傅知白如此贴心对待南惜,注意到她的细枝末节,甚至还贴着她坐,阮青玉眉心徐徐收拢。
她并不反对傅知白恋爱,但她不接受傅知白谈恋爱谈到——不守规矩。
他还说,想和南惜结婚?
怎么可能?傅氏的总裁怎么可以娶一个家世平凡的戏子?
南惜当然不能对傅知白说:因为我受不了你家的氛围,所以连茶水都喝不下去,只配合的用叉了个芝士蛋糕的尖,尝了尝味道。
真是氛围不好,连美味的芝士蛋糕,都会变普通。
“傅知白。”阮青玉略带冷感的嗓音,让南惜一顿。
在家里,南峰、齐雅云和奶奶都叫她惜惜,只在她调皮的时候会生气叫她全名。
傅知白刚到家的时候,他们还客客气气地叫他小傅,后面也是亲切地称他知白。
而阮青玉叫傅知白的全名总感觉很怪,让人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母子。
虽然她也爱叫他全名,可那种亲密感完全不一样。
傅知白听到阮青玉叫自己名字,没去看阮青玉,而是先注意到南惜的状态,他牵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温热的大掌与她十指相扣,稍稍用了点力捏了捏。
然后偏头,眼眸温柔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吓到你了?别怕,我在。”
南惜朝他弯弯唇,示意自己没事。
阮青玉眉间褶皱更深:“南惜,昨晚有株昙花开了,我请佣人带你去看看?”
南惜明白这是要把自己给支开的意思,她看眼傅知白,配合离开。
毕竟人是母子,有话要谈,她总不能不礼貌地硬要留着。
反正这里气氛让人难受,还不如去看看漂亮的花儿。
南惜不知道,她在阳光室里时,阳光室内的氛围已因她而有所缓和,她一离开,里面的温度更是陡降。
傅知白唇角弧度微敛,薄唇抿成直线,徐徐抬眸看向阮青玉。
阮青玉前一刻还生着对傅知白与南惜的不满,在这一刻对上傅知白的眼神后,下意识心头一惊。
但“母亲”的身份令她面上并不显示出对傅知白的畏惧。
她喉头哽了哽,才说:“傅知白,我不接受南惜。”
不接受?
傅知白唇角勾起,嗓音带着微微的凉意,对阮青玉说:
“我带她来,是因为她想见您,不是为了让您评估她。还有,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在和您协商与南惜结婚的事,我是,在通知您。”
言下之意,请摆清你的位置。
如果说前一秒阮青玉还因为傅知白的眼神而有所收敛,那这一瞬间,对傅知白所说的话的怒气便轻而易举碾压了对他的恐惧: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同意,你还要和她结婚吗?傅氏怎么可以让一个戏子当女主人。”
阮青玉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敛了语气:
“你这个年纪,确实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可以为你安排对象。”
傅知白眼眸微眯:“我想,您大概还是没搞清楚局势,不是我想结婚,才找南惜,是因为南惜,我才想结婚。还有,南惜是我未来的妻子,请您尊重她,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
他嗓音散漫:“但我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他甚至没有生气。
但阮青玉却有些害怕了。
傅知白的语气明明称得上是温柔尊敬的,但他却有种处于上位的姿态和气势。
“您今天的表现,我不太满意,”看到阮青玉收敛了态度,傅知白才慢慢说:
“阮家如果还想维持现在的地位,建议您,等会儿在南惜面前好好表现,如果南惜今晚回去,对我说半句,不想结婚之类的话,我就让整个阮家陪葬。”
是南惜的家,让傅知白明白,原来一个家庭,是由“爱”来维系的,而不是所谓的“孝道”或者“利益”。
他从小被阮青玉和傅睨教导的认知就是,爱、喜爱、都是虚幻。
人和人的相处不过是利益交换。
阮青玉与傅睨的婚姻是。
所以阮青玉想他的婚姻也是。
阮青玉毕竟对他有生恩,所以他会看在阮青玉的面子上,顾着阮家的利益。
南惜确实教会了他爱,可并不代表他会对所有人都爱。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爱南惜。
可以爱屋及乌,在爱的下一层,喜欢爱她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家人。
其余人,还是一样。
对除南惜外的其他人,他也还是原来的傅知白。
“让整个阮家陪葬。”
这句话实在是太重,阮青玉脸色都变得苍白。
“你在威胁我?”她嗓音都抑不住地颤抖。
“是在让你做选择,”傅知白还是那副绅士模样,除开阮青玉刚开始对南惜说话不太客气时有些反应,其余时候,他都还是温润如玉的:
“决定权在您。”
南惜看完昙花回来,发现阳光室气氛居然完全变了个样。
阮青玉——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对她态度变得热切温和了许多。
那眼神好像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一样。
要知道从见到阮青玉的那刻起,阮青玉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甚至连傅知白都有些不看在眼里的高贵冷艳感。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南惜有些莫名地看向傅知白。
“喝了这么久的茶,肚子饿了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我们换地方吧?”
阮青玉在前面带路。
南惜挽着傅知白跟在后面,她拉了拉傅知白的袖子,压低嗓音问:
“你们聊什么了?为什么她突然大变样?”
傅知白不打算告诉南惜,他糟糕的母子关系,只说:
“聊了你的好,她为你的魅力臣服了。”
鬼才信。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chapter79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傅家老宅位于北城郊区灵山半山腰处。
比起御园与现代化结合的装修,老宅更复古,像一座真正的古堡。
夜幕低垂,老宅里餐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虽然和阮青玉相处的氛围令南惜觉得窒息,但餐厅的装修却十分有氛围感,整张餐桌被柔和的烛光笼罩,显得温馨而庄重。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每一件都散发着昂贵的奢华气息。
南惜原本第一次“见家长”的紧张,已经被阮青玉对傅知白与她的态度给磋磨得消失殆尽。
此刻她就像是进入一家环境不错、氛围温馨的餐厅用餐一般自得。
傅知白虽是傅氏掌舵人,按理说应该坐主位,
但阮青玉毕竟是他母亲,在他们关系伪装成良好的母子关系时,用餐时主位都由阮青玉来坐。
而阮青玉也习惯了傅知白身为儿子身份的“让”。
可今天傅知白的反应让她终于意识到,傅氏早已易主,傅知白想尊敬她,是他愿意,而他不愿意时,她以及阮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如浮云散尽。
她虽未涉足商场,但是是识时务的人。
所以入座时,她并不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地坐上主桌,而是缓了步伐,余光瞥向傅知白。
傅知白毫无反应。
或者说,是对坐哪个位置毫不在意。
他的重心都在南惜身上。
比起在三四米的宽长餐桌上坐什么高高在上的主位,他更喜欢和南惜贴在一起。
与傅知白一同用餐,南惜早已习惯,他坐她身边。
她十分随性地挑选了一个座位,傅知白果然挨着她坐下。
“不守规矩。”
阮青玉脑海中不由自主再次冒出这个词,可这次,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坐回主位,让佣人上餐。
虽然氛围不怎么样,但南惜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御园还是傅氏老宅的厨师,做出的美味都很吸引人。
在花园阳光房连茶水都喝不下,是因为刚开始对阮青玉有期待、对傅知白心疼,现在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南惜反而觉得饥肠辘辘。
既然不再期待,那阮青玉的任何情绪,就不会影响她丝毫。
南惜拿起贝母叉,好奇地问傅知白:
“这是蜗牛吗?”
傅知白整体口味偏西式,但御园从来没做过像蜗牛这样的食物。
“是。”傅知白见南惜没有被影响到,面上神色也温柔了些,毕竟,阮青玉已经影响了南惜的下午茶胃口,如果再影响到她晚餐的胃口,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让阮家也跟着坏心情。
他用贝母叉帮南惜取出蜗牛肉,同时向她介绍:
“是法式香草焗蜗牛,尝尝?”
他将蜗牛肉喂到南惜嘴边。
南惜先凑近闻了闻,蜗牛肉这种吃的,听起来还是挺可怕的,但蜗牛肉散发出的浓郁的香草诱人气息,令南惜有点心动。
她闭上眼,一口咬下。
竟然很鲜嫩!
她睁开眼,惊喜地看向傅知白:
“很好吃耶,我想再吃一个,你要试试吗?”
她胃口不错,傅知白眉眼舒展,嗓音低沉宠溺地说自己不吃,同时伺候她挑出另一只蜗牛肉。
她与傅知白这样“小情侣”式的相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早已习惯。
可在餐厅内,除他们俩的所有人,几乎都大跌眼镜。
阮青玉父母的婚姻、她身边人的婚姻、她的婚姻,都是联姻。
夫妻关系都是默认的相敬如宾,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伙人,共同使“家族”这家公司的权利绵延不绝。
她和傅睨也是这样培养的傅知白。
她以为傅知白也会拥有和他们圈层里都一样的婚姻。
没想到傅知白会这么——爱一个小姑娘。
她遥遥坐在主位,视线落在南惜身上。
她对傅知白的照顾习以为常,没那么守规矩的小姑娘,大抵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桌上的佳肴。
而傅知白,她总是彬彬有礼,对她疏离而尊敬的儿子,此刻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仿佛就已经足够满足,眸光都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南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并为她做到。
这就是“爱”吗?
她从未体会过,也无法给出过的东西?
阮青玉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餐盘,有些失神地想。
“夫人,”阮青玉的贴身女佣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您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
女佣来得突然,一时间,南惜和傅知白的目光都挪了过去。
南惜离主位稍近一些,所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了文件上醒目的标题:
婚前协议。
阮青玉的思绪也是突然被打断,在意识到女佣拿上来什么内容后,倏然变了脸色。
这确实是她早已准备好的、准备给南惜下马威的文件,为了让她知道她和傅知白的差距,为了提醒她,她即便是和傅知白结婚,她也无法从与傅知白的婚姻里得到任何利益。
可在意识到南惜对傅知白的重要性,以及明白现在的局势之后,她哪里敢再拿出来让南惜签?
是傅知白对她的态度令她失了神,竟然忘记了自己早准备了婚前协议这件事!
南惜口中咀嚼的速度徐徐变慢。
傅知白眸光已彻底暗下。
阮青玉第一次这么害怕,心跳如鼓,她只能默默希望南惜和傅知白都没有看见,偏头对女佣,紧张又压低了嗓音快速地说:
“在用餐呢,拿文件出来干什么?快收回去!”
女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阮青玉让晚餐时间拿出来给她的,见势不妙,她赶紧收回。
南惜放下贝母叉,叫住女佣:“是给我的吗?”
女佣瞬间顿住动作,不敢回答。
南惜不想为难女佣,径直看向阮青玉,阮青玉心乱如麻,她的贴身女佣,她交代拿出来的文件,现在她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婚前协议。
南惜猜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内容。
以前看电视剧,都是什么霸总的母亲来找灰姑娘,然后甩给灰姑娘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灰姑娘离开自己儿子。
她这也和电视剧似的,只是阮青玉段位更高,没用钱砸她,而是想让她知道,她和傅知白在一起,无法靠婚姻获得什么。
南惜昂昂下巴:“我签。”
她一开始和傅知白在一起,的确有心思,她没想过会和他走到婚姻这一步,更没想到,她愿意与他进入婚姻,只是单纯的,因为爱他。
南惜眼前浮现出她和傅知白回她家的时候,南峰和齐雅云趁傅知白不在的时候对她说:
“惜惜,你想好了吗?你们之间家境差距很大、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也很大,恋爱的时候,因为有爱情激情在,事事都可以包容,所以会觉得真爱无敌。”
南惜当时想,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差距,但她愿意试一试,不是因为相信傅知白对她的爱,而是相信她自己。
在得到她确定的回答后,父母对她说:
“你结婚后,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也不要因为感情留在家里,你要有经济独立的勇气,你想试,我们支持你,你之前工作寄回来的钱,我们一分都没有用为你攒着,你过得好,爸妈会替你高兴,你要是过得不好,也不要怕,爸妈永远都在,永远都为你兜底。”
女佣胆怯地看向傅知白。
傅知白眸色已彻底暗下。
阮青玉甚至不敢去看傅知白。
傅知白在给阮青玉最后一个机会,阮青玉害怕傅知白不敢拦南惜,在场只有南惜一个人没多大情绪。
如果阮青玉需要她签婚前协议来证明,那她就证明给她看。
其余人都不说话,女佣只好听南惜的,把文件给她。
南惜翻开看,协议里面的内容,和她预想的没多大差别,就是那套她和傅知白结婚后,傅氏的财产与她无关的内容。
她拔下夹在文件旁的签字笔,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阮青玉没料到南惜姿态这么利落,她甚至没有犹豫!
她知不知道签婚前协议对她而言,放弃了多大的利益?!
南惜签完字,放下笔,指腹压住文件,挪向阮青玉:“满意了吗?”
餐厅里的空气已快要凝滞。
南惜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看向傅知白:“我还想吃蜗牛肉。”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知白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眼眸中情绪复杂,令人辨不清。
今天一整天都和傅知白阮青玉在一起,南惜也没有时间可以单独和傅知白聊聊她对阮青玉的想法,她在签协议前没有和傅知白商量,甚至没有与他对视,是因为她觉得,这也是她证明给傅知白看的方式。
是她在表明:
“我愿意和你进入婚姻,无关利益,只是因为我爱你。”
反正以她现在的名气与演技还有人脉,她不愁以自己的能力,赚不到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尽管现在她看出了傅知白的情绪复杂,但这里不是一个适合和他深度沟通的地方,她也只能暂时先直接跳转话题。
享用美食比较重要。
傅知白鼻息微沉,徐徐呼出一口气。
他久居上位,不动声色的一个呼吸,就令现场的人坐立不安。
阮青玉迫切地想知道傅知白的想法,她迫切地想对傅知白解释,但她无法猜透,也不敢多问。
凝滞的气氛内,傅知白与南惜对视着。
傅知白扣上三粒扣西装外套最底部的那颗纽扣:
“回御园吃吧。”
“我还没吃饱,而且我今晚想在这里住,”南惜不想回去:“我还没来得及参观这里。”
老宅是傅知白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想逛一逛,想听他讲讲他在这里成长的故事。
傅知白拿南惜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好。”
然后给William发信息,请William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送到老宅来。【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