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正文完）◎
没两天，裴言就已经到楠城了。
此刻，大家都坐在客厅，时不时寒暄两句，但氛围极其尴尬，季兰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她一时窘迫，便随口一说，让老万跑很远的地方去买点菜回来。
老万听到后，连忙站起身，干笑了两声，就飞快跑出了门。
裴今月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用手肘戳了戳裴言，低声说：“妈，你稍微笑得亲和些。”
裴言也低下头，扯着嘴角说：“这已经是我在镜子前练习了很多遍的笑容。”
裴今月看着裴言苦笑般的笑容，默默扶额，没再多说了。
季兰又倒了杯水，裴言本能地想要接过来，连“谢谢”都说出口了，结果发现季兰已经将杯子递到自己嘴边了。
“今月妈妈，我想着你面前那杯水还没喝，就没给你倒，不好意思啊。”季兰也没喝下那口水，将杯子放了下去。
“妈，没事的，不用紧张，裴太太还是很好的。”季兰想起上次裴言还陪她一起吃了面，已然比初次见面亲和了不少，想来应该是不会像之前一样对她。
“是啊，小眠说的对，我还是很好的……”裴言顿了顿，觉得这话说得像是在夸自己，便收了声，没再多说。
季兰突然被逗乐，笑了笑说：“看出来了，挺好的。”
裴言也跟着一起笑，比刚才的笑容真实多了。季晚眠和裴今月也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气氛慢慢变得不再冰冷，季兰也和裴言聊得多了些。说到后面，季兰便让女儿领着裴今月回房间，想单独和裴言说几句话。
季晚眠本想留下再听听，但季兰安慰说没什么事的，于是她还是乖乖听妈妈的话，拖着裴今月回到了房间。
但就算回房间也阻止不了她们想听的心，关上门后，两个人便将耳朵贴在门上，认认真真地听。
“今月妈妈，我在想一件事。”季兰低下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裴言点头说：“你直接说就好了。”
季兰想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就是我听小眠说，你们家算不上富裕，我们家虽然也不算很好，但也能帮衬一下你们家，只要能让我的女儿幸福就好了。”
听到前半截的季晚眠就感觉不妙了，想起之前自己在季兰说过的话，明明只是因为看见裴今月从家里跑出来苦苦的，顺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季兰一直将其放在心上，甚至还认为是裴家不算富裕。
裴今月见季晚眠愁眉苦脸的模样，没忍住勾唇笑。
季晚眠瞪了裴今月一眼。
裴今月连忙收住笑意，稍微正经了些，轻声说：“听听我妈会说什么。”
裴言愣了几秒，目光朝季晚眠房间飘了飘，很快又笑了，回答：“没事的，虽然我们家不算富裕，但今月也是个懂事和努力的孩子，一定不会让小眠吃亏的。”
季兰点了点头，说：“我们小眠也会努力的，只要双方都上进，日子也会慢慢变好的，我也不图孩子大富大贵，只要她们都能健康快乐就好了。”
裴言笑着应下后，便垂下眸，回忆了自己的过往，默默在心底后悔。
季兰进厨房洗了点水果，递到裴言面前，说：“今月妈妈，你赶路累了吧，快来吃点水果。”
裴言道了声谢，便拿起砂糖橘，慢慢剥开，橘子汁水也流到了手上。
剥开……
季晚眠往后退了两步，耳根发烫，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轻声说：“你干嘛啊，她们可都在外面呢。”
“对不起，刚刚你离我太近了，所以没忍住想亲一口……”裴今月红着脸解释。
砂糖橘入口，果肉伴着汁水含在嘴里，裴言点了点头，说：“这真好吃。”
“好吃就行。”季兰拿起一颗草莓，酸得眯了眯眼，咽下去后才开口：“年后去哪的事情，我想着一会听听孩子们的建议，要是小眠愿意去你们那边，也可以的。”
裴今月仰着头，眯着眼睛，时而垂眸看向埋在自己脖颈处的小眠，闷哼一声，唤了对方的名字。
“专心听她们说什么。”季晚眠松了口，抬起头，又将耳朵凑到了门口，好像刚才给裴今月留下红印子的人不是她。
裴言想了想，回答：“说不定今月这孩子还留在楠城呢，还是听她们怎么说吧。”
季兰认可点头，又拿起一颗青枣，还没递到嘴边，手一滑，便落到了地上。
青枣滚着滚着，砸到了季晚眠的房间门口。
裴今月险些撞到门，幸好季晚眠用手背抵着，这才没发出声音。
季兰站在门外，弯下腰，捡起青枣。
季晚眠站在屋里，俯下身，亲上裴今月的额头，一直往下，滑到了嘴唇。
一门之隔。
屋外正在谈笑风生地聊着，屋内正在尝着甜。
“小眠，你们也出来吃点柚子吧。”季兰在门外喊道。
季晚眠应了一声，挥手扇风将自己的脸红收收，扶起裴今月，帮其整理了一下头发，擦掉脸上的水珠后，两人才慢腾腾地走出门。
“给，尝尝这个柚子，很甜。”季兰笑着向她们递出柚子。
裴今月犹豫了两秒，不知为何，看着这些，脑子里闪过的是方才她们……
因此，她迟迟没伸出手。
“好啦，别客气啦。”季晚眠看出身旁人在想什么，憋着笑，将柚子接过来后，直接拿到了裴今月的手上。
这下，裴今月只好尝一口柚子，真的很甜。
“你们想好年后去哪吗？”季兰关心地问。
季晚眠放下柚子，笑着看了眼裴今月，又向裴言投去目光，最后对着季兰说：“我们可能哪都会去。”
季兰戳了戳季晚眠的额头，笑着说：“你这丫头，怎么还像没长大一样，能不能给一个确定的话。”
季晚眠望向窗外，说：“未来本就是不确定的，我可能会留在楠城，可能会跟着裴今月走，但我更想的是，我们能够去往各个地方，去登山，去吹风，去见不一样的风景。”
裴今月望着季晚眠，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季兰和裴言对视了一眼，也弯起眉笑了。
裴言也望着窗外，情不自禁地说：“孩子长大了，该让她们自己做决定了。”
鸟儿飞向更高处，树叶也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连大雪飘下，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也不知道会落在哪里。
温素没有伸出手去接雪，而是由着雪去向自己想落下的地方。
邻居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她笑着回答自己不算有家。
她无聊了便立在小区楼下，仰头看向漫天飞雪，冷了便回到屋里，打开电脑再工作会，累了就看看书，倒也过得清闲。
但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温素放下书，在心里叹了声气。
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是隔壁的阿姨。
阿姨人很热情，常常会给温素打招呼，有时候温素快递太沉拿不动，也是阿姨帮忙搬回来的。有次温素生了病，也是阿姨送保暖物品来的时候，才发现温素发了高烧，便陪着她，照顾了整整一晚上。
就连自己的妈妈都没这样照顾自己。
“小姑娘，要不来我们家一起过年吧。”阿姨说。
温素开门应下，她能确认阿姨是个好人，只是家里孩子忙，没时间回来。
“我也是一个人。”阿姨温和地说，“就当是陪阿姨来过这个年了。”
温素笑了笑，点头答应。
“你尝尝这个。”阿姨将菜递到温素面前，亲和地说，“我女儿也爱吃这个，我想你也会喜欢吃。”
温素垂眸，她确实爱吃，但她的妈妈不记得。
阿姨愣了愣，道歉说：“是不是阿姨说错话啦？不好意思啊。”
温素回过神，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真好吃。
好温暖。
窗外一阵风吹过，将落叶吹响了更远处。
陆渔立在山顶，遥遥地看向山下，心里想着，要是裴思澈也能见到这样的风景就好了……
妈妈在身后唤了好几声，陆渔才回过神，疑惑地望向妈妈。
“立在原地多冷呀，多走走。”妈妈将陆渔的围巾理好，关心地说。
陆渔应了下来，跟上妈妈的脚步，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
就算河水结冰又融化，无论春去秋来，她都要继续走，往前走，去见见裴思澈没来得及去看的风景去看看清澈河水里的鱼儿。
她只愿思念成为风，去拥抱自己的爱人。
落叶掉在了地上，化在土壤里，慢慢地，新芽破土，树梢上染了绿。
你瞧，春天来了。
裴今月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委屈地说：“小眠，我们只是出去玩，你背这么多东西干嘛？”
季晚眠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闻言，回头，对裴今月说：“那你拿给我背吧。”
裴今月后退一步，婉拒：“算了，还是我背上吧，我只是顺口一说，其实我才舍不得你背这么重的东西。”
季晚眠将脑袋凑了上去，笑盈盈说：“行了，我也不是想欺负你，到时候你背一段路，我拿一段路，这样也挺好。”
“听你的。”裴今月被季晚眠这一笑就哄好了，感觉再一直背着都行，余光扫过远方的路，轻声问：“你说出去玩，也没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是你自己规划好了吗？”
季晚眠浅笑，眼眸亮闪闪*。
裴今月盯得出了神，差点手上的东西都没拿稳。
“我的计划？”季晚眠咧嘴笑，将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慢悠悠地往前走，“压根没有。”
裴今月愣了愣，连忙跟上去，问：“那我们去哪？”
季晚眠望向天边的夕阳，感受着柔和的风。
“去与落日重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陪伴。
之后还会有番外。
其实我写这篇文的时候也会卡文，常常会纠结怎样推动剧情，但慢慢地，每天写一点，也有了二十万字的正文。
说来说去，还是想感谢大家。
如果不看番外的宝宝，我在这里告别，祝你永远开心。
期盼下次相见的瞬间。【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