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厌红症 矛盾地如同一个悖论……
沈屿思脸颊烫得惊人,为他的服务精神感到敬佩,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那枚舌钉若隐若现,像是无声的邀请。
林映舟倾身凑近,“我还挺好奇……是不是真的,要不我们试试吧?”
沈屿思心头一跳,她往后缩了缩,“你……你不是刚下飞机吗?不用倒时差?不用先休息会儿?”
长途飞行二十多个小时,是个人都得先闷头睡会儿吧,哪还有精力做这些。
“不用。”他眼神灼热,“我不累。”
“我……”沈屿思爬起来,作势去翻他扔在一边的背包,“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这精力充沛得太反常了。
“别看了。”林映舟一把攥住她脚踝,稍一用力,就将她轻易拖回身下。
他俯下身,意有所指,“补品,在你这儿。”
话音未落,不容她反应,粗粝的蛇苔带着那枚冰凉坚硬的圆珠,已经覆了上来。
不断地、缓慢地刮蹭吮西着。
沈屿思猛地弓起腰背,脚趾蜷缩。
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像在云端。
“唔……林映舟!”沈屿思伸手去推,想要躲开这过于强烈的轰炸。
她扭动着,反而更紧密地贴上,加剧了他探索的力度和范围。
沈屿思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烫到已经分不清是高烧未退还是什么。
就在她快要变成一滩水的时候,林映舟终于停止了这场‘测试’,他将沈屿思抱起,大步走向浴室,声音是被浸透的沙哑,“先去洗个澡。”
她被放在洗手台上,陶瓷台面贴上肌肤,激得浑身一颤。
林映舟就站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敞开的衣襟下,是线条流畅和疤痕密布的胸膛。
在他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有几道极淡的浅粉色线条。
“你胸口上……?”她疑惑地凑近。
林映舟往前一步让她看得更清楚。
那几道是颜色淡得快要融入肤色的纹身线条,蜿蜒的蛇形,与她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是纹身。”林映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平静地陈述。
沈屿思伸手抚上,感受着他不自觉地绷紧,“你怎么也纹了一条蛇?”
她抬起头,看见林映舟眼底是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
“因为我发现,”他低声说,“光是舌钉的痛……已经不足以压制我想立刻回来的冲动,所以,我还需要更多……”
这是另一种更深更隐秘的疼痛印记,刻在离心最近的地方。
沈屿思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以后,别忍了。”
“嗯,”林映舟深深地看着她,“你说的。”
“对,”沈屿思迎着他的目光,语气笃定,“我说的。”
他眼底的墨色骤然加深,俯身逼近,得寸进尺地问,“那我……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吗?”
沈屿思被他眼底的侵略性惊得心头一跳,那目光太烫,让她本能地想要退缩,迟疑着,“……应该会吧。”
其实从后面会更加契合,但林映舟却极少选择,除非是在浴室、衣帽间这种有镜子的地方。
他执拗地要面对面,要看着她,要她看着他。
不管做什么,目光都紧锁住她的脸,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林映舟将她抵在冰凉的镜面上,迫使她抬起头,让她的每一次蹙眉、每一次变化、每一滴滑落的汗珠,都清晰地映在镜中,也印在他眼底。
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迷恋渴求,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那样的眼神即使隔着镜子,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深深地凝望。
它温度和重量,都足以让沈屿思达到gc。
事实证明,再弱的菜鸡在不断实战中耐力都会得到显著提升,这一次沈屿思并没有昏睡过去,她瘫软在被褥间,意识异常清醒。
沈屿思侧过身,目光落在枕边闭目养神的俊脸上。
她戳戳他的脸,命令道,“张嘴,把舌头吐出来。”
林映舟缓缓睁开眼,眸子里还残留着慵懒的余韵,他顺从地张开薄唇,将舌尖探出。
那枚曾带给沈屿思极致的金属圆珠,安静地躺在柔软的舌面上。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佻地拨弄了一下,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这个,以后只有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戴,知道吗?”
林映舟眉梢微挑,舌尖卷回,含混地问,“为什么?”
沈屿思声音压低,语气霸道,“因为……这样的你,只有我能看。”
在所有人眼中,林映舟是高山之雪,冷静自持、疏离淡漠。
只有在她面前,这层坚冰才会消融,露出内里滚烫的岩浆,展现所有的阴暗疯狂、脆弱和炽热。
这些汹涌的不加掩饰的欲望,都是独属于她。
她要绝对的独一无二,要成为他所有秘密的唯一持有者。
想到这,沈屿思笑了一声,她用气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林老师,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表面看着正经斯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私底下……是个胸口刻着蛇纹、打着舌钉、又银又乱还重谷欠的人吧?”
最后那几个字,她放缓了语速,恶作剧般的戏谑。
林映舟的呼吸一窒,“沈屿思,你少看点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屿思得逞地笑弯了眼,强硬地将他别过去的脸扳回来。
“哦~你不看,那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那种东西?”她笑意更深,“林老师?”
林映舟无处可逃,最终低低地“嗯”了一声,“……好,以后,只在你面前戴。”
沈屿思半是威胁半是撒娇,暗藏着占有欲的几句话,对林映舟而比任何直白的“我爱你”都更动听,甚至让他灵魂战栗。
被她独占是林映舟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归属。
沈屿思捕捉到他浑身透出的愉悦情绪,语气惊奇,“你是不是在暗爽?”她捧着他的脸,“林映舟,你也太好哄了吧。”
林映舟轻咳,手臂一伸将她紧紧箍在怀里,闷声道,“……不早了,睡觉。”
沈屿思是被枕边手机一连串密集的震动硬生生拽出梦境的。
她蹙着眉,含糊地哼了一声,眼皮沉得掀不开。
模糊的视线里,林映舟弯腰拿起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想给她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嗯……不用了。”沈屿思嘟囔,伸手去够手机,“让我看看是谁。”
林映舟闻言,将手机递给她。
屏幕被解锁,寝室群里聊得正疯。
李瑜:【听隔壁班班长说这学期写生可能去国外】
徐依依:【真的假的?!消息保熟吗?快展开说说!】
喻然:【小岛之前不是提过一嘴嘛?国外国内都有可能,但得看运气,你们金鱼记忆?】
李瑜:【对哦,我都忘记了,据说下个月就出发了】
徐依依:【@Island 小岛小岛!快找你男朋友打听下,具体都有哪些国家?哪些班能抽中啊?】
沈屿思揉揉眼睛,算是清醒了,她扭头看向林映舟,“内部人士透露下呗,我们这届写生抽哪个国家?”
“东京、巴黎、伦敦。”林映舟答得简洁。
“那什么时候抽签?”
“下周。”
沈屿思心里有了底,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小灵通。”
她飞快地在群里打字,将林映舟的话转述。
群里瞬间炸开锅。
李瑜:【谢谢小岛!这个季节去东京看樱花绝了!】
徐依依激动得从床上翻了个身:【啊啊啊我愿意用我三年单身换我们班抽到东京!!!】
喻然毫不留情:【徐依依,你这筹码也太不值钱了吧?[抠鼻]】
徐依依:【滚蛋![菜刀][菜刀][菜刀]】
回学校的路上,晚风微凉。
林映舟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侧过头,语气迟疑,“沈屿思。”
“嗯?”
他斟酌着用词,“过些天是我心理诊疗的最后一个疗程,医生……建议最好有人陪着。”
沈屿思停下脚步,仰起脸,“你想我陪你去吗?”
林映舟声音很轻,“想。”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沈屿思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软又酸。
她牵起他的手,“那就直接说我想你陪我去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搬出医生的话,怕我会拒绝你呀?”
林映舟睫毛低垂下来,“怕你……最近忙。”
“哎呀呀,”沈屿思的心软成一汪水,“我们舟舟怎么这么可怜呢。”
沈屿思心疼又好笑地揉着他的脸,“我要反思下,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林映舟将脸埋在她掌心蹭了蹭,他摇头,“不要反思。”
他喜欢的本来就是她像风一样抓不住的性格,以及永不低头的倔强。
虽然有时会让他害怕自己不足以成为她的归处,但这本身,就是他最珍视的。
过度顺从这段关系,只会磨灭她身上的鲜活。
“我喜欢你这样,你就是你。”
治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他们一起来到云昌市规模最大的心理医院内。
办公室门开了,沈屿思礼貌地打着招呼,“安医生好。”
安医生抬头,眼中掠过讶异。
眼前这位让林映舟刻骨铭心的红发女孩,发色确实灼目,饱和度如此高,难怪当初会让林映舟瞬间失控。
他敛去情绪,回以一个职业化的温和微笑,“沈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沈屿思下意识看向林映舟,原来他经常和心理医生提起自己啊。
安医生带着两人往特制的诊疗室走去。
进去前,他说,“只需要待够二十分钟就行,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坚持住,我相信你。”
林映舟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
面前是极致的白。
墙壁、地板、天花板……无孔不入的白光倾泻下来,包裹着中央那把椅子。
空气似乎凝固,静得能听见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
林映舟僵硬地坐下。
正对面,一块巨大的白色幕布覆盖着整面墙,像一张巨口。
角落扩音器里传来安医生的声音,“林先生,准备好了就开始倒计时。”
经过电子设备的过滤,这声音甚至有些非人,他柔声说,“记住,您此刻是绝对安全的,我在外面,沈小姐也在外面。”
林映舟的目光飘向侧方,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外,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能让他锚定心神的,沈屿思。
他闭上眼,压下胸腔里狂乱的心跳,“好。”
“开始。”
嗡——
电流声响起,白色幕布徐徐展开,露出了里面的……
血红色的浴缸。
“滴答……滴答……”
那声音被刻意放大,穿透耳膜,砸在林映舟的神经末梢上。
每一次滴落,都刺痛着他记忆深处那道从未愈合的裂痕。
时间凝固了。
那晚发生的惨状不断涌上来,林映舟身体僵直,仿佛被电流击中,视线里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红。
它翻涌着,咆哮着。
作呕的血腥气袭来,林映舟猛地弯下腰,身体剧烈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生理性的痉挛。
沈屿思攥紧手,声音发抖,“安医生,他这样……”
“稍安勿躁,这只是正常的流程。”安医生的目光纹丝不动,依旧锁定在玻璃那边。
他声音平稳得可怕,“沈小姐,恐惧的峰值就在这里,现在中断,他这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他会永远困在那场血色里。”
沈屿思死死咬住下唇,将快要冲口而出的恳求咽了回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映舟从椅子上滑落,重重摔在地砖上,他蜷缩成一团,像被狂风撕碎的落叶,在猩红的幻象中剧烈颤抖。
又过去几分钟,林映舟的状态依旧差得离谱,心率在不断攀升,那数字刺痛着沈屿思。
她再也忍不下去,“让我进去!安医生!我就进去说几句话!求你了!”
安医生紧盯着腕表,又看向玻璃后那团蜷缩的身影,最后观测着所有数据。
每一秒都像在拉锯。
终于,在沈屿思差点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前一刻,他点了下头,“三分钟,你只能进去三分钟。”
他叮嘱,“不要把自己当成他的解药,你没有办法永远陪在他身边,所以这些需要他自己扛过去。”
沈屿思脚步一顿,“我明白。”
而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连接观察室和治疗室的门。
沈屿思扑跪下去,膝盖撞在地面上,她将林映舟颤抖不止的身体紧紧圈进怀里。
他额头抵着她的锁骨,每一次痉挛都重重撞击着皮肤。
“林映舟,我是沈屿思。”
这道声音强行地穿透林映舟混沌的意识壁垒,他身体明显一僵。
她捧起他的脸,柔声说着,“你看着我,红色不吓人的。”
“我的头发,我的嘴巴也是红色的,你摸摸它们。”
沈屿思牵起他冰冷的手,轻轻贴上自己温热的唇瓣,“是软的,是热的,对不对?”
她发间的气息带着熟悉清甜的香气,正努力地驱散幻境中的血腥。
“还有,你再仔细闻闻,没有血腥气,这都是假的,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沈屿思一遍遍重复着,一遍遍带着他的手抚过身上的红色。
林映舟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着。
见状,沈屿思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松开他准备起身,“我先出去,你记住我说的,别害怕。”
“别走!” 手腕被一股死死攥住,那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林映舟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依赖,“……求你……别走……我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沈屿思心脏猛地一缩,她快心疼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终止这场治疗。
就这样吧,算了。
不过就是害怕红色而已,大不了以后不再让他看到,或者戴一辈子的眼镜遮挡就好。
为什么非要痊愈呢,这世上有那么多残缺的人,为什么非要变得正常。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正常的林映舟啊。
但是。
一想到林映舟为此所作出的努力和付出的代价。
她不能让他前功尽弃。
沈屿思咬着牙,狠心掰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好,我在门外,林映舟,我等你,等你亲自推开这扇门,走到我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我们回家。”
林映舟被她的某句话击中,他主动松开了沈屿思的手,艰涩地说着,“好。”
门关上的瞬间,林映舟再次变得孤身一人。
视线里的猩红又一次开始扭曲变形,鼻尖萦绕的血腥气浓重起开。
过往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在美术馆初见时她的红发带来的窒息感,开学日阳光下她直白的视线,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触碰她发梢时的柔软触感。
还有那天醉酒后意外的吻,是软的,是热的,那和血液不一样。
……
挂钟的指针缓慢而沉重地划过最后一格。
安医生猛地吸了口气,迅速抬手关闭了诊疗室的所有设备。
寂静笼罩了整个空间,安医生转过身,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如释重负,看向脸色苍白的沈屿思,嘴角缓慢地地向上牵动。
“沈小姐,”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由衷的敬意,“他成功了。”
成功了?
这三个字在沈屿思脑中炸开。
她猛地转头,视线穿透单向玻璃——
惨白的灯光下,浴缸里那片厚重的猩红玫瑰花瓣,颜色依旧浓烈刺目。
而靠着浴缸壁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
他脸色惨白,额发被冷汗浸透,凌乱地贴在额角。
那双眼睛,精准地穿透了玻璃,牢牢地锁定了沈屿思的身影。
那目光不再是涣散和恐惧,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确认与渴求。
沈屿思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她冲进去,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手,“起来吧,林映舟,我们可以回家了。”
林映舟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的脸上,落在依旧如火的红发上。
他牵着沈屿思的手,一同走出这间积满沉疴的心理诊疗室。
门外,阳光正破开云层,光芒落在沈屿思的发梢,照亮林映舟的眉眼。
盘踞在他头顶十年之久的血色阴霾,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截然相反,有着滚烫生命力的色彩,以蛮横的姿态侵占了他心口的每一寸角落。
他憎厌着红色,又无可救药地渴望靠近,像飞蛾扑火,矛盾得如同一个悖论。
而他对沈屿思的爱,便在这场名为血色悖论的风暴中心,无声地破土,终至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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