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它可以当我们的订婚戒……
姜与荷刚打开盒子,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被闪得睁不开了。
米白色丝绒上静静躺着一套粉钻首饰,项链、耳环、手镯、胸针、戒指,在温柔的月光下依然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每只耳环有三条白钻流苏,末端坠着三颗水滴形粉钻,在耳针处用白钻镶出一朵太阳花;手镯由六颗椭圆形粉钻和水滴形白钻密镶而成;胸针则是一朵立体的钻石玫瑰,中心处缀着一颗圆形粉钻,海风拂过,玫瑰似在颤动。
戒指是一颗十几克拉的枕形切割紫调粉钻,两侧配着白钻作
为点缀。这些钻石的颜色都到了FancyVividPink的等级,最小的也有六七克拉。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那条项链。
吊坠是一颗硕大纯净的水滴形钻石,颜色艳粉,至少有50克拉,其上点缀着一颗10克拉圆钻,链身由稍小的马眼形和圆形白钻拼出花朵和树叶的形状。
姜与荷不懂这么多,只知道这套珠宝漂亮得像假的一样,而那颗吊坠,她买假的都不会买这么大。
但它们都是真的。
假货不会在夜色中都如此流光溢彩,那种绚丽火彩和钢针般的光芒,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绝非凡品。
是真货的前提下,越像假的越贵。
除了惊叹这些珠宝的美丽,她心下生起的第一反应是不安。
这一套要多少钱她根本不敢想……不过,也有可能不是钻石呢?
“这是什么石头啊?”她带着一点期望地问裴慎如。
“粉色钻石,我觉得很适合你。”他微笑着看向姜与荷。
“试试看吧,收集这套粉钻也费了一点力气。”他拿起那条项链戴在了姜与荷的脖子上,动作间光芒闪耀。
她的耳洞是大学时候和舍友一起打的,平时戴耳环的次数不多,耳洞已经有些堵,裴慎如小心翼翼地努力了半天才帮她戴上了耳坠。
“你怎么哪里都这么小,”他认真地抱怨起来,“想碰你总要费半天功夫。”
“你能不能别说话……”气氛全被他破坏完了,姜与荷想跟他争辩都觉得不好意思,“你少碰点就行了!”
这对谁都好!
“那可不行,”玫瑰胸针也可以用作发卡,他把它别在姜与荷发间,意有所指:“我好不容易才努力成现在这样。”
“你不知道第一晚我有多痛苦。”
“你还痛苦?!”姜与荷气冲上脑,忍不住抗议,“那我算什么?!”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最辛苦,也怕把你弄伤,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就……姜与荷咬了咬唇,放弃跟他交谈:“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将她的左手托在手心,拿起盒中剩下的那只戒指,缓缓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她的手不大,在裴慎如的手心里就显得更小了。手指圆润,稍有点肉,但依然纤细,衬得这颗粉钻异常巨大。
“喜欢吗?”他眼含笑意。
姜与荷无意识地点点头:“喜欢……”
无论是否昂贵,它都是毋庸置疑的美丽。
裴慎如半跪在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它可以当我们的订婚戒指吗?”
订婚……戒指?
姜与荷愣在当场。
她呆呆地看着裴慎如,他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发丝掩映下的眼睛里是纯然的爱意,和隐隐的期待。
订婚……?
条件反射地想缩回手,但她的手被牢牢地握在裴慎如手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我觉得……”
她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她本能地害怕结婚相关的字眼。
“太快了吧……只是形式而已……在一起比较重要……”
不想让他不高兴,但也不想接受“订婚戒指”,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明白她的意思,裴慎如脸上意外地没有出现沮丧、失望或者生气的表情,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还反过来安慰她:“是太仓促了,双方长辈都还没有见过……至少也要等你见过我母亲。”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带走了上面的几滴冷汗。
“是的,是的……”姜与荷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又难免生出几分对他的愧疚感来,仿佛自己很恶劣地辜负了他的心意……
裴慎如默默站起了身,把她带到了屋内的全身镜前。
“你真美。”他从背后拥她入怀,俯下身在她的侧脸印下一个吻。
镜中人的手上、腕间、脖颈、耳下,甚至漆黑的发间都有着璀璨迷人的钻石火彩,映照得她全身都似在发光。
姜与荷看着镜子中那些色彩艳丽、光华流转的钻石,只觉得身上好似有千斤重。这套珠宝精致灵动,巧夺天工,却把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些也太贵重了……放在你这里吧。”她有些忐忑。
放他这里就算是他的了。
“珠宝自然要你自己保管,”他猛地抱起她,走进了卧室,“轻巧,便携,可以兑换巨额财富,这是它最大的用处。”
“……你送礼物还挺实用。”
他笑着亲了她一口:“你也应该只收有用的礼物。”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裙子的拉链也被拉到了底。轻薄的衣衫被脱去,只有璀璨生辉的珠宝还戴在身上。
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身体,但不知为何,这次她格外的面红耳赤,只能低着头躲避他充满侵略性的视线。
冰冷的钻石戴在身上,却让她像被烫到一样坐立难安。
她想摘下这些珠宝,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刚才的拒绝而抬不起手来。接二连三地拒绝,他也会不开心的吧。
光洁美丽的身体上只有自己送她的礼物,裴慎如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满意极了。
卧室内没有开灯,但是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足够把她无比诱人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今晚她的脸也格外的红,像是发热一样,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那股香味现在又冲到他的脑子里了。
他的手从脚踝开始往上摸去。他熟悉她的每一寸皮肤,但每一次抚摸依然让他兴奋不已。和她的情事让他如登极乐,日渐沉迷,他现在在她心目中应该也已经是个下流的男人了。
但他也没办法。
仔细想来,从棠明村的第一夜到现在,顶多也才三个多月。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白白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
刚认识的时候就应该想办法和她上床的。
装什么正人君子呢,她根本不吃这套。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地生出几丝怨气,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姜与荷。
手上的力气忍不住大了点,惹得姜与荷惊叫出声。他顺势舔吻上了被自己捏红的大腿根,然后慢慢往上……
姜与荷咬紧下唇,徒劳地推着他的头……
裴慎如终于拥抱她的时候,她依然极其吃力,生生熬出了一头的汗。
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习惯他。
实在是太勉强了,两个人都在受罪……她环着裴慎如的脖子,看见他的额头也有汗滴落,落在了她胸前的粉钻吊坠上。
她的身体和那些钻石一起猛烈地晃动起来,晶莹绚丽的火彩在她身上流动,如星芒迸溅。
脸泛桃红,身披流光,她此刻美得不可思议。
她逐渐被顶到床沿,发间的玫瑰滑落下来,掉在了地板上,花枝轻颤,钻光闪烁。
今天的裴慎如格外的兴奋,她也咬牙努力配合着他。但是在第二次昏过去又被晃醒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休……休息吧,好累……”
“一年只有一次生日,”他咬了咬她的手臂,动作未停,“要好好庆祝呀。”
“什么庆祝……”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我想睡觉……”
他把她抱起,下了床,作势要打开通往沙滩的玻璃门:“不如我们出去吹吹风吧?”
“不要!我不要……”姜与荷瞬间清醒,浑身紧绷地挣扎起来。
裴慎如闷哼一声,有些踉跄地把她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失控地动作起来,凶狠激烈,是姜与荷根本吃不消的力道。
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正在下着暴雨,天色阴沉,让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还躺在昨天的小屋里,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窗外,没有其他动作。
她实在太累了,连动脑子都觉得累,眨了两下眼,便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睁眼就是天黑,她是被饥饿的肚子叫醒的。
这次一睁眼,裴慎如就凑了上来:“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你都饿了一天了。”他皱着眉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你还不如昨晚少动两下。
姜与荷只能腹诽,因为她的喉咙也很累,根本不想说话。
裴慎如把她扶起,端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给她:“先喝点水。”
喝了两口蜂蜜水,感觉肠胃舒服了一点,身体仿佛也活了过来。她感觉浑身都很黏腻,看来他也没帮她清理。
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
她想洗澡,但是太累了;她太累了,但是想洗澡。
眼神涣散地在床上考虑了半天,她眼睛一闭,又躺了下去。
“吃点东西再睡。”她被裴慎如强行捞了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瞟了他一眼:“不想吃。”声音沙哑,带着怨气。
“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你忍耐一下,多少吃点吧?”他的道歉总是快速而诚恳。
但是什么“下次一定”,都是骗人的。
叹了口气,为了早点清净,她只能强撑着吃两口东西。
闭着眼接受投喂的时候,裴慎如跟她闲聊:“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吧。”
她点点头,这地方她已经呆够了,明天回去都行。
“我母亲很快就到海城了,你可以见一见她。”
啊?!
姜与荷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沈求章的爷爷住在这里……
“昨晚不是说好的吗?”裴慎如歪了歪头,微笑地看向她的脸。
姜与荷想起了自己忙不迭点头的场景。
那也不用这么快吧……
她有种以为以为是“期终考试”,结果发现是“期中考试”的紧迫感。
“也不用……咳,这么快吧。”她的嗓子还是有些干涩。
他们俩人在一起,满打满算好像也就三个月?
“快吗?我早就已经见过你奶奶了。”
“那又不一样……”
“早晚的事。”
姜与荷默默喝了两口水,又躺下继续睡觉了。
没睡几个小时又醒了,她看了看外面,夜空中已是繁星漫天。
裴慎如正安静地睡在她的身旁。她轻轻拿开他的手臂,起身去浴室洗澡。
睡得太久,虽然身上依然疲乏酸痛,但脑子异常清醒。根据她的经验,在床上躺得过头也会导致身体劳累无力、头昏脑胀,她打算洗完澡出去沙滩上走走,正好外面星光很亮。
许是水声吵醒了裴慎如,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有需要就叫我。”
“哦。”
洗了个澡,感觉身体没那么沉重了,她开始吹头发。她的头发本来就算多的,不上班后好像又变多了,她一般只有耐心把头皮附近的头发吹干,其他地方让它自己晾干。
没吹一会裴慎如就进来了,他接过吹风机熟练地帮她吹了起来。他的手比较高,可以让风自上而下地吹过,让她像在理发店一样,也许这就是他吹干的头发都会更顺滑一点的原因。
“好了,差不多了,”只剩发尾还有点湿,她有些没耐心地想出去了,“我去外面走走,很快就干了。”
“走吧。”他拿了一件罩衫给她。
海岛的夜静谧安宁,亿万星子点缀在无垠的天穹上,像随时要降落人间。平静的海面犹有微波,在星芒的照耀下宛如碎钻之海。
眼前海天辽阔,万籁无声,星空太过宽广,蔓延得无边无际,让她产生伸手就能摘下星辰的错觉。
星空之外是什么?
地球会不会只是某个巨人的细胞?
她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些极其不切实际的东西。
“别靠海边太近。”裴慎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被他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想向海边靠近。
远处的星海很美,但眼前的海浪很可怕,她看了眼近处深黑的海水,后怕地往边上跳了一步,抱住了裴慎如的腰。
“回去吧?”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坐一会吧。”她看见不远处有几套桌椅。
躺在双人躺椅上望着无垠星空,她忍不住疑惑地问裴慎如:“你为什么会想到订婚啊?”
“快30岁的人,想到订婚不正常吗?”他的手指卷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看不出来,你还挺……传统。”
他笑问:“你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
“嗯……”她根据他的日常想了想,“单身到三十几岁,然后被长辈逼着相亲结婚?”
“我的长辈不会逼我结婚。”
“嗯?!”她惊讶地抬头看他。
还有这种豪门?
“我只有爷爷和母亲,”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毛,“经过我父亲的事……我爷爷对我没什么要求。”
“至于我母亲……她自己本身就不喜欢婚姻。”
姜与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是什么为所欲为的爽文人生?
随后便是巨大的不解:“这种日子你居然还不珍惜?!你是不是脑子……”她及时闭了嘴。
他捏了捏她的脸:“你想说我脑子有问题?”
她抿着嘴没说话。
“不想被束缚的人才会害怕婚姻。”他翻身压在了她上面:“所以我做得没错。”
他话里的意思让姜与荷有些不安。
她不自觉地解释:“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
她半天也没想出来。
“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最后只能无力地说了一句。
“你只是没想好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姜与荷躺在下面,回望着他温柔清澈的眼睛。
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小心思,在他眼中也许都像小孩子的把戏,一目了然。
“我不想承担责任。”她坦诚地告诉他。
他轻笑:“你不想对我负责?”
“不是……结婚了就……不一样的,”她认真地告诉他,“结婚还是要慎重。”
他点点头:“嗯,所以先订婚,结婚的事慢慢再说。”
他的脑回路怎么总是……
“你少折腾了,”姜与荷有点头痛,“别没事找事,我又不会跑。”
“你害怕兴师动众地订婚、结婚之后,我又改变心意,想要分开,白白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又被他猜中,她也不想再遮掩了:“才三个月啊……太轻率了吧。”
“我爱你不止三个月,”他的食指拂过她的嘴唇,“已经一年了。”
她失笑:“别胡说八道了,我跟你认识也才一年吧。”
“没错。”他把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她扭头想躲开他:“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真是善变的男人。
“我以前从没有后悔过,”他双手固定住她的头,“但我最近时常会后悔,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第一眼见到你,我可能就爱上了你。”
繁星满布的夜空下,他的眼中也似凝伫了星光,亘古的余辉缠绕着炽烈的爱意。
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爱意。
可是她爱上他就不莫名其妙吗?
他高挑俊美、富可敌国,别人就都该理所当然地爱上他吗?
可是她能确信,到他身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他都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至于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她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也许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无声无形,无因无由,不知何时来,不知何时去。
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愿意共同生活、裸裎相对……真是一种神奇的感情。
“要是认识你的第一天能和你上床就好了。”裴慎如的脸上是真真切切的遗憾。
真想给他嘴上贴个封条!
每次都被他破坏气氛,姜与荷实在受不了了:“我那时候还在住院呢!你做个人吧!”
“那我可以在你出院后把你接回家……”
“你想得美……!”
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唇间。
夜风吹走了一些她身上浮出来的热气,让她觉得这个吻有种令人沉迷
的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纯粹的吻,带着情欲,却克制着情欲。她感受到了他火热的身体,但她也知道他只是想吻她,这又让她多了一种安全感。
她抱着他的头,异常主动地与他唇舌交缠。
舌头作为语言工具常常会发出令人误解的声音,无声时候传递的情感倒往往更加准确。
在星空下和温柔的夜风中与爱人接吻,这一刻让她感到很幸福。
他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执着于婚姻呢?
婚姻代表了责任和麻烦,无数的麻烦。
她抚摩着他的肩、背、腰,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搂着她的手也慢慢往下……
察觉到她有些怀疑的目光,裴慎如咬了咬她的脸颊:“用别的办法帮帮我吧……”
被他抱回去的路上,姜与荷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以前太……压抑了?”
“我的生活并不压抑。”
“我是说,你以前忍得太久了……”现在才会逮着她报复性“消费”。
“只有你让我忍过。”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你不觉得我们这方面不太合适吗?”
根本没法对齐颗粒度。
“生活总要互相迁就,”他伸手并拢了她丰润的腿,“你要是能吃胖点就更好了。”
“我每天都吃得很多,”她忍不住语带嘲讽,“你一个礼拜别碰我就能看见效果了。”
“……你不想胖就算了,”他捏了捏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现在也挺好。”
姜与荷只是用被子把头一裹,随他动作。
接下来几天他带着她在岛上闲逛,看看已经开发出来的部分森林。天气好时开着游艇出海,下雨就在屋子里休息。姜与荷的身体还不算完全恢复,依然有些虚弱,可能是知道自己太过分了,他晚上倒也没有再强求,只是自己想办法。
这么轻松舒适的度假生活过得很快,裴慎如说他们要回去了的时候,姜与荷还有点依依不舍。
“下次旱季再来吧,比现在更美。”他安慰道。
“嗯。”总是要回去的。
又舟车劳顿折腾了好久,她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熟悉的卧室,一沾到床便倒头就睡。
醒来时她还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裴慎如倒已经下楼和多日未见的吴秘书开起会了。
吃完了午餐,她正思考着下午是打游戏还是看书,就看见裴慎如上来了。
“下午我有事要出去。”
“嗯嗯,你去吧。”
“你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不会是他妈妈已经来了吧?!
“防止你在家里太闷。”
“我不闷……”
“那里是座很漂亮的园林,你可以自己逛逛,我谈完事情了就带你回来。”
“……行吧。”
他们去的地方叫白园,是一座古朴雅致的园林,外墙有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裴慎如为她介绍:“三四月来最好,里面种的梨花都开了,现在你只能去摘梨子了。”
“算了,我不喜欢吃梨。”
“真巧,”他笑笑,“我也不喜欢。”
走过影壁之后,她意外见到院中有很多人。
“今天是聚会啊?”
“是主人的生日,沈求章的爷爷住在这里。”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养儿子有啥用呀?……
“你让我过来干嘛?!”姜与荷一脸惊恐。
沈求章爷爷的生日,那沈求章也会在吧?他的家人也都会在吧?
他的两个堂妹还见过她,而她这次却跟着裴慎如一起出现……
不管怎么说,都很尴尬。
裴慎如失笑:“别想多了,特意选这个时间才带你来的,我们不会参加晚宴,放心。”
现在是下午,宾客不会太多,他真的只是想让她陪他出来,顺便散散心。
“哦……”
姜与荷跟着裴慎如从抄手游廊进了东侧的一个垂花门,门内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平湖水榭,鸟语花香,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里面。
“你是在这里玩一会,还是跟我去见沈老爷子?”
“在这里在这里。”姜与荷直接跑进花园,向他摆手。
并不意外地笑了笑,他转身走了,吴铮捧着一个小盒子跟在他身后。
姜与荷一个人在大花园里散步。她今天穿着浅黄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看看其他人,穿着也比较日常,可能是还没有到正式宴会,所以没穿晚礼服。
一个人瞎溜达,她感觉还挺自在。园子里有很多粗壮的梨树,上面已经结了不少果子。开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琼云堆雪,应该很壮观吧。
她坐在梨树下的椅子上休息,这里靠近一个月洞门,能看见外面院子里人来人往。
有两位太太从远处手挽手地走了过来,边走边聊天。姜与荷低头看着地上万字海棠纹的铺地花砖,耳朵里还不忘关注人家的聊天内容。正好有一丛花木挡在了她边上,别人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她。
走到月洞门附近,其中一位太太往外面看了一眼,语带不屑地说道:“喏,杨家人也来哉。”
另外一位也望了望,打趣道:“怎么只有三个人啊,看起来亲亲热热的,倒像是真的一家三口哉。”
“哈哈哈哈哈……”
这话奇奇怪怪的,姜与荷没听懂,怕打扰了她们的谈兴,她不敢轻易动作,便微微抬了一点头,偷偷摸摸地往外面瞟了一眼。
月洞门外的院子里站着一对中年夫妻,丈夫约莫五十多,妻子则看着年轻些,妆容精致,保养得宜,顶多只有四十出头,正挽着丈夫的手臂。
他们身边是一个气质温和老实的青年,面容并不出众,和中年男人有七分相像,只是多了些憨厚的气质。
那对夫妻正在和别的客人亲热地交谈,那位青年就站在边上微笑,时不时点点头,看着完全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儿子。
这就是她们说的杨家人吗?看着确实就是关系和睦的一家三口呀,而且两个男的还长得那么像……除非女的不是亲妈?
太太们又开始八卦起来:“这个杨太太倒实在是结棍哦,十几年哉,这个位置还坐得稳稳当当,老的服服帖帖,小的也服服帖帖。”
“自家怎么上来的自家最清楚啦,当然晓得要怎么对付别人咯。”
“原来的娘子实在是作孽,陪这只男人吃苦毛十年,好日脚没过几年么就被人家挖墙脚,自己还生毛病,被伊得一气么就去掉了。”
“这只女人还去气伊啊?”
“是的呀,我有趟去医院里望伊,这只女人还送花过来,送白菊花!”
“哦哟,哪能这样的啊!”
“那趟伊的儿子也在呢!下了课过来陪床正好看见,把那束花甩到地板上就要去寻伊爸爸,被伊的娘拉住了。”
“伊的娘就是太戆了,只晓得一个人生闷气,气出毛病来。”
“碰上这种男人也是倒霉,姘头送伊娘子白菊花,伊送姘头红玫瑰,这只女人还拍照发过来,啊要让人气死?”
“怎么做得出的?!我听说这只女人
的家里也算书香门第,也教出这种女儿?”
“伊的爸爸年纪一大把才评上教授,还是文科的,讲出来好听,有啥钞票啊?只有这种农村爬出来的文盲男人当个宝,像碰上仙女哉。”
“讲来讲去只有前头的娘子最作孽,”一位太太摇头叹息,“伊的儿子现在也变成姘头的儿子哉,跟人家贴心得不得了。”
另一位太太的语气极度鄙薄,姜与荷都能想象得出她翻了个大白眼:“所以讲么,养儿子有啥用呀?长得像伊的爷,骨子里也像伊的爷!”
“男人么,现实得不得了!啥人有好处么凑到啥人门前哇,我听说这个大儿子啊,连这只女人养的弟弟也照顾得不得了。”
“是的呀,上趟子那个小儿子跟智一科技的小女儿出去白相,还想强迫人家,被人家逃出来告状,结果是伊上门去一趟趟跟人家道歉,被人家又打又骂,求人家不要报警。”
“跟伊的娘一样戆啊,这种机会不晓得捉牢!”
“谁晓得啊,贱骨头就喜欢给人家一家子做牛做马。小儿子就算天天吃喝嫖赌到处闯祸,老头子还是喜欢得不得了,让伊这个大儿子跟在小儿子后头擦屁股。”
“话说回来,也是看中伊可以帮小儿子擦屁股,才会让伊进公司当CEO的。”
“当个CEO有啥用啊,股份会给伊伐?没有股份么,也只不过是个帮人打工的,老头子死了么就要帮弟弟打工了。”
“唉……那个女人还不如早点离婚,还好帮伊儿子留点东西。”
“这种儿子还留啥呀,估计心里还恨伊的娘没用呢。”
“伊的娘么也是太过死脑筋了点,农村女人死也不肯离婚,现在么好了,姘头的儿子变少爷了,原配的儿子到像佣人。”
“没看见那个小儿子,又乱跑到哪里了?”
“伊么一直这副腔三呀,反正有爷娘兜牢。不过今朝是在沈家,不晓得伊啊敢拿点本事出来。”
“哈哈哈这倒不一定啊……”
她们相携着向杨家人走去,和他们一家三口热情打招呼,脸上满是真挚的笑容和乍见老友的惊喜,丝毫没有刚才在背后鄙薄人家的不屑。
姜与荷从她们的对话中提炼出了一个经典的小三上位故事,只是这个故事里的大儿子有些……难以评价。
反正最倒霉的就是那位原配了。
女人就得想开点,该离婚时就得离啊,啥都没有命重要,少受两年气也许她都不会得病。
唉。
她叹了口气,起身晃去了另一个方向。
这座宅院里种了许多梨树,都沉甸甸的挂满了果子。也许是怕砸到客人,许多工人正在摘梨。
不知道这些梨子最终会去哪里,摘梨子的工人看起来是外面找来的,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有几个身穿西装的人正在指挥。
看人用剪刀摘梨子有种诡异的解压感,姜与荷就站在边上看了会,甚至想问问能不能让她也剪两下。
有一位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她,便走过来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工作人员是位很年轻的女孩子,看姜与荷面生,猜出她应该是今天的客人带过来的。
姜与荷摆摆手:“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们忙,不打扰你们了。”
她转身准备走人,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工人手里的梨子没拿稳,砸到了姜与荷边上的人字梯上。那架梯子上放着一把剪刀,随着梯子一起倒向了姜与荷——
“啊!!!”姜与荷惊呼出声。
那位工作人员及时冲上来护住了姜与荷,她的手却被剪刀刺破了,血迹沾到了姜与荷的衣服上。
“你没事吧?!”姜与荷急忙问道。
“不要紧……您没事就好,是我们的疏忽,望您海涵。”她还对着姜与荷道歉。
“你快去包扎一下吧!血流得这么多。”姜与荷倒比她自己还着急。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而已,”她很镇静,“倒是您的衣服……”
“无所谓的,你快去处理伤口吧。”
见姜与荷坚持,她脱下外套给她:“那我先去包扎一下,请先套一下我的衣服吧。包扎完后应该怎么找您?”
“我叫姜与荷,我就在这里。”
“好的,我马上回来。”
她走之后,姜与荷套上了她的西装外套。借着花厅玻璃当镜子照了照,她满意地笑了笑,感觉自己高低也能当个大堂经理。
这边厢,梨云馆中,沈老爷子看着裴慎如送来的一卷赵孟頫的小品手札,喜形于色,爱不释手。
“这种精品难得一见啊,拍卖行里都找不到,难为你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
裴慎如谦和地笑了笑:“我母亲也托我问候您,不能亲自过来,她非常遗憾。”
“哪里哪里,这次加拿大的金矿,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才拿得下来。”
“我们也有参股,自然需要出点力。”
沈老爷子大笑:“你们就是看在老辈子的面子上帮个忙罢了,怎么会看得上这点小钱,就是不知道我那大孙子这次能不能争气。”
他的大孙子,就是沈求章的堂哥。沈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如今的沈家家主是二儿子沈潭,沈求章便是他的儿子;大儿子沈修生了沈求安,小儿子沈宁生了沈家两姐妹。
虽然沈家家风比较开明,能者居之,也不会刻意阻碍女孩子掌权,但是沈老爷子还是有点传统思想的残余,对于长房长孙的沈求安难免会多一些期望。
裴慎如只是淡笑着低头喝茶,似是对结果如何并不在意。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伤到客人……”管家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沈老爷子抬头看了看,便问道:“什么事啊,又数落阿霖。”
管家陈谦回道:“阿霖没看好,收梨子的工人不小心弄倒了梯子,差点伤到客人。”
“那也不是她弄倒的,骂她干嘛……哦哟,手还弄开了啊,过来让我看看。”沈老爷子看着她手上的纱布,心疼地说。
陈霖是陈谦的孙女,也是沈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他向来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准备让她在宅子里锻炼阵子就去沈家的酒店做个经理,正好她学的就是酒店管理。
“是我疏忽大意,吓到了客人。”她大方地承认错误。
“等会我再和客人赔个不是就行了,他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陈霖的话刚说就被人打断了。
“阿霖,阿霖……”院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你的衣服怎么穿在客人身上啊,我还以为出事的是你!不好啦!”
“怎么了?!”
“那位客人被人推下池塘了!”
“谁敢在这里撒野?!”沈老爷子话里带上了怒气。
没想到自己的寿宴上竟然有人敢动手,这让他极为不悦,尤其还是在裴慎如这位贵客面前,更是让他大失颜面。
裴慎如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陈霖心下焦急,连忙往外跑去:“姜小姐……”
“咚——”是茶杯掉在桌上的声音。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谁干的?
“也许
只是同音而已……”吴铮急忙出声。
裴慎如没有说话,站起身飞速跑向了陈霖的方向,经过门槛的时候还略有一些踉跄。
他没两步便追上了她,厉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姜……姜与荷!”面对他,陈霖止不住地有些心慌。
“她在哪!”
陈霖指了一个方向,裴慎如转身便狂奔而去。
沈老爷子第一次看见他惊慌焦急的样子,转头看着吴铮问道:“他这……?”
吴铮面色有些凝重:“出事的应该是裴先生的女友,我得先过去看看,最好没什么事。”
最好没什么事。
跑过去的路上,裴慎如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思绪乱飞。
她怎么样了?
没事的,她会游泳的。
是不是不该要她陪他出来?
她怎么样了?
为什么在沈家还会出事?
是谁敢推她?
她怎么样了?
……
看来脱离他的视线她就会有危险。
沈家花园的池塘边,姜与荷此刻的脑子嗡嗡的。
什么情况?
她居然会在沈家碰到一言不合就跟女人动手的男人?!
当时她正在瞎溜达,因为要等那位工作人员回来,所以就没出去,只是绕着池塘边走走。
这个池塘很大,岸边还有一个水榭,她就想过去坐会。
没想到刚靠近就看见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女孩子穿着和她身上这件一样的西装制服,年纪很轻,外貌姣好;男的则穿着高级西装,看起来是客人,只是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有些猥琐。
女孩子一脸为难,想离开水榭,但被这个男的挡着不让走。他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像是逗猫猫狗狗一样调戏着女孩子,嘴上还越发露骨地调笑。
姜与荷感觉那个女孩子才刚大学毕业,也有可能还没毕业,一脸的青涩和无措,又不敢跟客人起冲突,红着脸像是快哭了。
她也不想在这里闹出事来,灵机一动,搬出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呀,滋兰小姐在找你呢,快跟我过来吧!”
女孩子见有人来,眼睛一亮,立刻回道:“好的,我马上来!抱歉……”
在这种场合,接下来的流程一般就是双方默契地把事情揭过不谈,或者用“问路”之类的借口敷衍过去,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至于这个男的会对她有什么意见,她无所谓,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
没想到这个男的却不按套路走,不依不饶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她:“你也来管我的事?”
姜与荷今天穿了一条黑色长裤,乍一看跟员工制服的黑色西装融为一体,让这个男的以为她也是这里的员工。
本来今天被逼着来沈家就不爽,还被老头子耳提面命绝对不能在这里得罪人,他才只能来找这里的员工寻寻开心。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做什么,上次的千金小姐都没事,这次找下人怎么会有事?
而且自己怎么也是客人呢,就算沈家势大,也不至于因为下人被调戏几句而追究他。
至于会不会给公司带来麻烦,那又不用他操心。
可没想到跟下人消遣消遣也会有人出来阻挠,这让他心情极度不爽,很是光火。
“抱歉,沈小姐有事找她。”姜与荷觉得自己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不想再多搭理他,说完后便拉着那个女孩子转身走人。
这个男人——杨琮,被她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快步上前,伸出手,一把从背后把姜与荷推进了池塘。
“啊!!救命啊!快来人!”那个女孩子惊叫出声,周围的沈家员工和零星的客人都围了过来。
姜与荷一脸懵逼地在水里扑腾。
她会游泳,所以掉进水里倒不要紧,主要是被这个男人一言不合就推人下水的操作惊呆了。池塘边围过来的人都面色焦急,只有这个男人笑得猖狂。
这是哪家神秘豪门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怎么好像智商有点问题的样子……
姜与荷很快被人拉上了岸,脱去了身上沉重的西服外套。浑身湿漉漉地被这么多人围观,让她极其不自在。
今天这趟真是丢了大脸了……不过还好,这些人和她,都互相不认识。
“你还好吧?我马上叫医生过来!”那个女孩子满脸焦急。
“不用不用,我没事,换身衣服就好了。”姜与荷连忙回绝。
她扶着女孩子的手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人紧紧抱进怀里。
“我没事我没事,放心放心……”她拍拍裴慎如的腰。
裴慎如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在她身上摸索察看。
“你流血了?!”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姜与荷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连忙说道:“不是我的血……”
“是她的!她为了救我划开了手!”她指着匆忙跑过来的陈霖说道。
“谁干的?”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但姜与荷看着他眼底压着的怒火,咽了咽口水,莫名地有点支支吾吾起来。
正巧吴铮这时候也赶来了:“您要不要先带姜小姐去换身衣服?后续我来处理……”
杨琮站在一边看情况跟自己猜测的好像有点出入,但也搞不清姜与荷到底什么身份,便有些敷衍地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哥们,我不小心没站稳,手……”
他被人拎住头发一拳打在了脸上,直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才如梦初醒地开始嚎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妈妈!!!”
裴慎如的动作却没停,抓着他的头就往旁边的假山上砸,一下一下,血溅了出来,伴着杨琮的惨叫。
姜与荷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她有些惊慌地扭头看了看吴铮,他只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一脸对蠢货的无语。
他吩咐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几句,又打了个电话,然后插着兜站在一边,看起来是想等裴慎如打完。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吧,这还是人家的寿宴啊……
姜与荷只能冲上前抱着裴慎如的腰试图阻止他:“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
感受到姜与荷颤抖的身体,裴慎如停了下来,一脚将瘫在地上的杨琮踢到了池塘里。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被溅到了几滴血,吴铮从工作人员手上拿过一瓶水为他冲洗。
裴慎如擦干手,抱起了姜与荷:“去洗个澡。”
沈老爷子这会也到了,外面还有不少客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陆续走了过来。
杨琮也已经被人捞了起来,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沈家的医生在紧急为他处理伤口。
“琮琮!啊啊啊我的琮琮!!你怎么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乍然响起。
杨家三个人急忙跑了过来,杨太太哭着扑到小儿子身上查看他的伤口,见他被人打得面目全非,又恨又怒地大声嚎叫:“谁!谁干的!!哪个王八……”
“好了!”她的丈夫——杨建忠打断了她的话,“先看看琮琮怎么样了!”
自己小儿子什么德性他心知肚明,今天在沈家不知道是被谁打成这样,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裴慎如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让陈霖带路。
沈老爷子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姜与荷,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杨家人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在自己家里出的事,只能帮着善后,如果能就此息事宁人就最好了。
他不是怕杨家追究,是怕裴慎如追究。
一路上,姜与荷安静地躺在裴慎如的怀里,没有说话。也许是浑身湿透的原因,他的怀抱很温暖,但她却仍然克制不住地发着抖。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动手。
第一次是因为Lucian……那时她满心惶恐害怕,裴慎如像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即使把Lucian打得一脑袋血,也只是情急之下为了救她而已。
而这次……自己只是落了水,也已经上了岸,他也知道自己会游泳的……她本来觉得让人赔礼道歉就可以了,最多
让他也跳个水就算了。
那个男的确实恶劣,但也不至于因为推别人落水就要被打死……
“别害怕……我只是一时冲动了而已,”裴慎如低下头和她耳语,“你知道的,我平时不会这样。”
他平时……确实不会这样。即使是碰到再麻烦的问题,她也没见过他跟下属发火,他只会冷静地用最快的速度寻找解决办法。
只是一时冲动吧……说起来好像还是自己害得他这样。姜与荷叹了口气,把头往他的怀里转了转。
最近的客房离花园不远,陈霖示意姜与荷跟她进去。裴慎如把她放在门口:“你慢慢收拾,我回去处理一下。”
姜与荷点点头:“你别再生气了,我只是衣服湿了,别的没什么。”
“知道了。”裴慎如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回到园中,杨琮依然还没醒,正躺在担架上准备转到医院去。
杨太太哪见过小儿子这副样子,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骂大儿子:“你怎么不看好琮琮!谁要你跟着我们的?要不是你没看住,他怎么会这样!?”
“怎么被打的不是你?!!”
杨家大儿子——杨杰,只是低眉顺眼地听她辱骂,脸上一副沉痛的表情。
“你以为琮琮出事你就能得了好了?你做梦!!”许是被儿子的惨状刺激到了,杨太太此时面容狰狞,言语刻薄,丝毫没有了之前温柔优雅的样子。
杨建忠见妻子如此反常,只是眼露心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杨杰依然垂着头、皱着眉,没有说话。
吴铮见裴慎如走了过来,忙上前说道:“裴先生,他没有生命危险。”
可省了不少事儿。
“命还挺硬。”裴慎如淡淡评价。
杨太太听见这话,终于明白过来是谁把她的宝贝儿子打得进医院,马上跳起来大骂:“就是侬这只宗……”
她又被丈夫拉到了一边。杨建忠虽然伤心,但也忍着怒气,尽量冷静地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裴慎如根本没有理会这对夫妻,只是面色冷淡地看着救护车的方向。
“这位先生……”杨杰说话了,“我弟弟年纪还小,平时骄纵了些,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愿意代他赔礼道歉。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裴慎如的视线扫过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这次也是我们沈家的疏忽,照顾不周,还望你消消气。”沈老爷子客气地说道。
听见他这么说,杨家夫妇的脸色都变了。杨太太心中后悔刚才的鲁莽,杨建忠则庆幸自己没让妻子把话说完。
“怎么会呢。”裴慎如平静地和沈老爷子客套,然后看向了杨杰。
“想帮我办事吗?”
杨杰的视线在他和沈老爷子两人之间逡巡,沉默了两秒之后,坚定地说道:“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
“我一定会办得让您满意。”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想离开阿慎吗?……
杨建忠不明白这个神秘人物怎么会突然要招揽杨杰,杨杰又怎么突然要帮他办事了。心下没来由地不安,只能开口对杨杰说道:“你可是公司的CEO……”
“现在开始不是了。”杨杰微笑回应。
“……什么意思?你是我的亲儿子,现在要去给别人做事?”
杨太太也忍不住在一旁刻薄起来:“亲儿子又怎么样,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哪里还在乎你这个爸爸。”
杨建忠怒不可遏:“你这种丧良心的东西,以为人家会看得起?也就是给人家当狗罢了!”
杨杰脸上丝毫没有受辱的神色,反而笑眯眯的,仿佛正等着他这句话:“当别人的狗,也比当你的儿子强啊。”
“你……”杨建忠气得快要吐血。
“你这个白眼狼!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装的!还好老子没有上你的当!”实在想不到会被一向窝囊老实的大儿子背刺,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杨杰只是微笑,憨厚老实的脸上一派气定神闲,反而衬得无能狂怒的杨建忠看起来有点滑稽。
“让他们滚。”裴慎如好像看够了,轻声吩咐道。
裴家的保镖刚才已经被吴铮叫进来了,闻言便架着杨家夫妇俩往外走。
沈求安这会刚刚赶到,有些诧异地看着被当众拖出去的杨家夫妇。
杨建忠见到他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沈少爷,您帮我说两句话啊!误会,都是误会!”
沈求安和裴慎如打了招呼,又低声问沈老爷子:“发生什么事了?”
沈老爷子皱眉问他:“这家人是你请的?”
他点点头:“嗯,杨家是矿业公司,这次的金矿他们也有参股。”
“啧……”沈老爷子看起来有点头痛,“你怎么老是什么人都带,这又是你在哪认识的?”
为了让他锻炼,他没有过多插手孙子的事业,只是靠着这张老脸,借着裴家在北美的关系给他弄个采矿权。
他这个大孙子啊,哪里都好,读书好,脾气好,待人也好,可就是太好了点。谁想跟他做朋友都不难,他也很乐意拉别人一把。
可他们沈家早几代就已经不是赤手空拳,需要靠招揽朋友拉帮结派打天下的了。
沈求安回道:“是饭局上认识的,金宇矿业的赵总说这是他过命的好兄弟。”
唉……总是这么轻信别人,上次就吃过亏了……
沈老爷子有些无奈。
“把他们换掉。”裴慎如语气平淡。
“可……这……”到这地步了,换人一是很麻烦,二是情面上有些过不去,沈求安面色有些为难,看了看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摇了摇头。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无论杨家在生意上可不可靠,但他们明显已经得罪了裴慎如,而且看样子这事情还没完,那么无论他们表现好不好都不重要了。
也许这次沈求安没有找错人,但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差了点。而运气,也是生意场上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唉……沈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
平平安安就好了,家业还是让老三家俩姐妹扛吧,她们俩应该不会让他手上的股份缩水。
他吩咐沈求安:“让你换就换。”
“那……空出的部分要换谁?”沈求安问道。
“换他。”裴慎如看了看杨杰。
“杨总的大儿子?”沈求安看不懂了,这不是左手倒右手?
“我母亲姓黄,”杨杰姿态谦卑地过来和沈求安握手,“以后请您叫我黄杰。”
沈求安先是面露疑惑,随即便点点头。他不太清楚杨家的事情,但身处这个圈子,他猜也能猜出一二。
“需要什么就联系吴铮,”裴慎如对沈老爷子点点头,“我先告辞了。”
吴铮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杨杰,不,黄杰:“我是裴先生的秘书,祝你成功。”
“我一定不会让裴先生失望的。”黄杰躬身接过。
怎么能失败呢,这可是他等了十三年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姜与荷问裴慎如:“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他的儿子很高兴。”裴慎如摸了摸她的头发,刚洗完,蓬蓬的,有些乱,一看就是她自己胡乱吹的。
他的儿子?是指被他打的那个男的吗?
姜与荷想起自己离开花园前看到的焦急地冲过来的杨家夫妇,躺地上的那个应该就是杨家的小儿子吧?
既然很高兴,那说明人也没大碍咯?
“没出事就好。”她还真有些后怕。
“你怕什么?”裴慎如歪着头看她,仿佛见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我怕你被抓起来。”她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刚洗完热水澡,那里满是她的香气。
姜与荷伸手虚虚环着他的颈项,心里莫名有些发沉。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顾虑,做什么都只看自己的心情。
直到现在她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冷淡负责、宽容稳重,还是阴暗疯狂、偏执暴戾?
好像哪个都是他,又哪个都不是他。
如果告诉过去的姜与荷,未来会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她肯定不会跟着钱博士去那个餐厅,甚至都不会去认识沈求章。
可人到底是无法回到过去的。
她已经遇见了他,也已经爱上了他。
至少她能确定,他们现在是相爱的,而相爱的人总是应该在一起的。
至于未来会如何,那太复杂了,她看不到那么远。人生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唯一期望的就是他们不要有相互厌恶的一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她希望他们可以在那之
前就分开,再不见面……
姜老太的烧香之旅终于结束了,姜与荷盘算着回去一趟。正想跟裴慎如说呢,他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我母亲刚出发。”
姜与荷疑惑:“出发?出发去哪?”
“来这里。”?!
“她明天中午到,”裴慎如笑了笑,“正好你起床就可以看见她。”
怎么现在才说?!
姜与荷满心紧张,满脸僵硬:“我……我要回老家一趟,我奶奶叫我回去……”
下次再见吧,她想回村里躲几天。
“等见过我母亲,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吧……很近的……”她自己坐高铁都行。
“别任性,总是要见的,放心,她很好相处。”
你跟你亲妈当然好相处啦!
姜与荷的脑子里飞速掠过各种小说电视剧里的豪门婆婆,没有哪一款是会一开始就接纳她的。
唉,明天铁定要受罪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甩张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支票上会填多少个0呢……
直接拿着支票走可以吗?是不是得找律师签个什么协议?……
她在沙发上蜷着身子,眼神呆滞,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你干嘛啊!”她突然按住裴慎如摸进她腰间的手。
他的语气极为体贴:“明天要见我母亲,我想早点开始,好让你早点休息。”
“真想让我休息你应该别做!”她这会一点心情都没有!
“别说胡话……”他强行把她扛进了卧室。
最后也没早点休息成,甚至还比平时晚了些,反正姜与荷醒来的时候,裴慎如的母亲已经到了。
“她在花房等你。”他站在床边,轻轻摇醒她。
姜与荷瞬间清醒。
这都叫什么事啊……他怎么也不早点叫醒她??!
人来之前她总是想着怎么逃避,等人真的来了,她倒有种事已至此的破罐破摔。
早晚要有这么一遭的,那不如早点解决呢。反正是裴慎如非要她见的,无论结果怎样都不能怪她。
急匆匆收拾好,她慢吞吞地下了楼。
“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给我点喝的就行,你妈妈不是还在等我吗。”姜与荷毫无胃口。
看来胃真的是情绪器官,睡了这么久起来她居然都没觉得饿。
裴慎如笑道:“怎么现在这么积极见她了。”
姜与荷极其无语:“她都已经来了啊……你怎么不等晚上再叫我呢?!”说着说着她又火起来了。
虽然说她表现得再好也不会加分,但第一次跟长辈见面就睡到日上三竿还让人等她,饶是她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也觉得有点过了。
裴慎如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谁都是你妈妈的亲儿子呀!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别担心,她不在意这个……她自己经常睡到下午才起。”
“而且你昨晚太辛苦了,被我架……”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姜与荷咬牙打断。
花房整体都用玻璃打造而成,有着高高的穹顶。里面除了各种名贵花卉,还有高大的树木。西侧开着一扇门,通往外面的花园,门边是一株粗壮的鸡爪槭,枝叶繁茂,在阳光照耀下透出鲜嫩的绿色。
树荫下坐着一位贵妇人,正拿着一本小巧的书籍翻看,偶尔啜饮一口手边的咖啡。
姜与荷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再走近两步,她终于看清了那位贵妇人的脸。
这真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
她的脸上有一点岁月的痕迹,但这一点痕迹唯一的作用就是增添她的魅力。她面容深邃秾艳,摄人心魄的大眼睛里却满含着古典诗词中的盈盈秋水。
姜与荷莫名觉得她有些面善。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她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你见的可能是我。”裴慎如认真地跟她开玩笑。
姜与荷抬头看了看,裴慎如确实长得和他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些男性的英挺硬朗。
应该是自己混淆了吧……
“别害怕,只是和她聊几句,她会喜欢你的,”裴慎如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不喜欢你也没事,不要紧。”
“去吧,我在花园里等你,”他抱怨着,“她非要单独见你。”
捏了捏掌心,她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
“您好。”忘了问裴慎如该怎么称呼他母亲,她干脆不称呼了。
贵妇人抬起头,对她莞尔一笑:“你好,姜小姐,请坐。”
姜与荷坐下后,她继续说道:“我的朋友们都叫我Rosalie,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如果你不习惯,也可以叫我徐阿姨。”
“我的中文名是徐令仪。”
“好的……徐阿姨。”姜与荷拘谨地喊了一声。
徐阿姨穿着一条剪裁精良的黑色方领无袖丝绸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黄钻项链,方形切割的钻石由大到小整齐地排列着,犹如古埃及女法老的项圈,在灿烂的阳光下璀璨得有些刺眼。
她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意,没有丝毫傲慢不屑的神态,看起来好像挺喜欢姜与荷的。
姜与荷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没有那么紧张了。
刚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就听见徐阿姨问道。
“你想离开阿慎吗?”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没想到她这么开门见山,姜与荷有些呆愣地看着她依然和煦的笑脸。
这是在询问,还是在暗示?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见她神色紧张,半天没说话,Rosalie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有能力帮助你离开他。他送你的小礼物都可以带走,我还可以另外给你些现金让你撑一段日子。两千万够吗?”
“你会安安稳稳地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多么诱人的条件……姜与荷一下子被砸得有些眩晕。
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哀叹。
她好恨!
您但凡早回来一个月呢……她肯定当场跪下叩谢徐阿姨的大恩大德,她只要五百万就好,再拿别的都不安心。
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裴慎如了。
相爱的人,总是想要在一起的。
“我……不想离开他。”她极其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Rosalie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真令我感到意外。”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嘲讽,姜与荷只能抿着嘴不说话,垂眸看着桌上的点心。
对面的人笑道:“用一些蛋糕吧,你应该还没吃什么东西。”
姜与荷的脸腾地红了,讷讷无言。
Rosalie笑着把一盘小蛋糕推到她面前,她已经麻了,拿着小银匙机械地小口吃了起来。
“你觉得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吗?”Rosalie饶有兴致地问。
姜与荷诚实地回答:“未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哈哈哈……”Rosalie笑得很开心,“没想到你这么务实,我的儿子倒像个浪漫主义者。”
“我会这样也是没有办法……”浪漫是有成本的,她的人生负担不起空想。
“什么情况下你才会离开他?”
“嗯……”姜与荷努力思考着,“他不喜欢我,想让我离开的时候吧。”
“没考虑过你不喜欢他的情况吗?”
姜与荷看着一旁的青花瓷盆,里面的碗莲开得正好。她轻轻叹了口气:“应该不会吧……我本来只想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Rosalie笑道:“看来我的儿子还是有些本事。”
她又玩味地看了姜与荷一眼:“你没想过为了他好,主动离开吗?”
姜与荷慢吞吞地说道:“我不能替他决定怎样才是对他好,每个人想要的都是不一样的……”
“而且他都快三十岁了……如果他觉得我在他身边对
他不好,他会让我离开的。”
Rosalie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他既要和别人联姻,又不肯放你走呢?”
“不会的,”姜与荷不假思索地皱了皱眉,“他不是这种人。”
Rosalie笑了一声:“这么信任他?”
“我真好奇,在你心目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姜与荷觉得这问题可太难回答了:“额……他……”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们还没聊完吗?”裴慎如突然闯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鲁了?擅自打断女士们的谈话。”Rosalie端着咖啡杯数落他,神态悠然。
他径自拉着姜与荷站了起来:“她还饿着肚子。”
Rosalie侧着头,表情充满兴味:“原来我的儿子还是个体贴的男人。”
他俯身告诉姜与荷:“你先去吃午饭吧。”
姜与荷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点头,和Rosalie道别后便快速跑去了餐厅。
她的身影消失后,裴慎如转头,表情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只是让您来走个形式,没让您和她说这么多。”
Rosalie耸了耸肩:“我很喜欢她,只是想帮她一把而已。”
“让她当我的妻子才是真正地帮她。”
“每个人想要的都是不一样的,”Rosalie露出一个看好戏一般的笑容,“我猜……我为她描述的才是她梦想的生活。”
裴慎如沉默了几秒,发出一声冷笑:“我不会让她活得像个乞丐。”
“Mydear……所以妈妈才总是让你多接触接触人群,”Rosalie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头痛,“两千万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过完简单安逸的一生了。”
“况且姜小姐看起来还是个对生活品质没有要求的人,难以置信,一个如此年轻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愿意忍受你的boringtaste。”
姜与荷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米色的圆领短袖上衣,一条浅奶棕的长裤,她的衣柜里一大半衣服都是这样乏善可陈的颜色和款式。
另一半么……就有些过分跳脱了。
“她不适合奇装异服。”裴慎如坚持自己的观点。
似是不耐烦再和他说话,Rosalie低下头继续看书,只说了句:“We’llsee.”
裴慎如却没有离开,继续说道:“您应该帮助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
Rosalie无奈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好大儿:“从你16岁能背着我成功玩上翼装飞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那也不能帮倒忙,什么叫帮助她离开我?”裴慎如的脸上写满嘲讽,“这是诱骗,她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离开我过完一辈子。”
“我只是想给可怜的女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她看起来不像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Soren,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去掠夺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裴慎如的面色丝毫未变。
“不过……”Rosalie的脸上绽开一个完美的笑容,“她拒绝了我,选择了你,你不高兴吗?”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但依旧不满地说道:“后面的废话可以不说,联姻是什么东西。”
Rosalie嫌弃地看着他:“开个玩笑而已,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忍受你这样无趣的男人。”
“联不联姻都随便你,你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如果什么都要妈妈管,未免也太没用了。”
“我只负责把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交给你,如果你守不住,就只能来我身边当个乖宝宝,等着继承妈妈的遗产了。”
裴慎如似乎是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您随时可以回法国。”
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看书了。Rosalie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喝了口咖啡。
随着Rosalie的到来,裴宅也开始热闹起来,流水一般的车开进了大门。
不同于裴慎如单调的偏好,Rosalie对各种品牌都很感兴趣,除了一线奢侈品牌,她也很乐意支持新锐设计师,是以这两天,无数的人和货品快要把主屋空旷的大厅塞满。
不仅自己买,她还会拉着姜与荷一起买。看着她购物的习惯,姜与荷实在疑惑多大的地方才能放得下她的战利品。
“你的身材曲线很完美,适合穿修身设计的。”Rosalie拿着一件镂空收腰蕾丝长裙给姜与荷:“不要总是遮住你的腰。”
“她不是你的洋娃娃。”裴慎如在一边眉头紧皱。
“哈哈哈……”Rosalie笑道:“我只是不忍心让她被你的丑衣服埋没了。”
姜与荷抬头看了看她。
Rosalie是个极为高挑瘦削的女人,身高看着都有一米八了。自己在她眼里,可能真的像个可以玩换装游戏的洋娃娃……
“最好的年纪应该穿最漂亮的衣服,”Rosalie看着姜与荷,“如果我有女儿,我可不会让她变得灰头土脸。”
做她的女儿肯定很幸福吧……
可惜,不是每个女儿都能拥有爱自己的妈妈。
姜与荷抿着唇,垂眸看向地板。
“我要回去休息了。”裴慎如突然揽着她的肩走了,留下面色有些不解的Rosalie。
“怎么了?”进了电梯,姜与荷抬起头问他,眼角已经干了。
电梯很快上了二楼,裴慎如拦腰抱起了她,快步走向卧室:“我硬了。”
啧……她就不该问。
但在眼角重又变得湿润的时候,姜与荷把脸埋在裴慎如的脖子里,手指用力抓着他的肩头,难得地从被他占有中体会到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沈家要为Rosalie办一场宴会,既是为她接风,也有防止因为上次寿宴的意外而影响两家关系的意思。
“哦,你跟你妈妈去就好了吧,我正好要回棠明村。”裴慎如告诉她后,姜与荷马上开始装糊涂。
反正她也只是女友而已。
“在沈家露个脸我们就一起回去。”
“你陪你妈妈吧,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你一定要去。”裴慎如罕见地坚持。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啊?别人又不认识我,反正我不去!”还是在沈家,她打死也不会去的!
“就是因为别人不认识你,才要让你去。”
“不去!我也不想认识别人!”
“别任性……”
“怎么了?”Rosalie的声音传来。
裴慎如告诉她:“我在劝她参加沈家的宴会。”
“是不是担心他会给你一条丑裙子?”Rosalie看着姜与荷笑道:“我来帮你选吧。”
“不是……我……”面对她,姜与荷总是有些难以拒绝。
“走吧,先让我看看你的衣帽间,不行就让人再送一些过来。”Rosalie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楼上走。
进了衣帽间,她对着一堆裴慎如让人定做的衣服摇摇头,只给了个“boring”的评价;等看到另一边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她的脸色霎时也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她扭头看着姜与荷,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这些是什么玩意”?
好像辣到她的眼睛了……姜与荷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品味感到抱歉。
“这是……我奶奶给我买的。”也不算说错,里面有“一部分”确实来自姜老太。
“哦……”Rosalie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迫不及待地去了礼服区。
看着眼前的高定礼服,Rosalie的脸色好了些:“这些倒还可以。”
“你打算戴哪套首饰?”她问着姜与荷。
“粉钻那套。”裴慎如替她回答。
Rosalie拿出了一条银色亮片礼服,下身是粉色渐变,她递给姜与荷:“换上试试看。”
这件礼服是紧身一字肩设计,只在裙摆处如花般散开,完美展现了姜与荷纤细修长的颈、柔美圆润的肩,以及起伏有致的身体线条。
Rosalie拿过一旁托盘里的项链为她戴上:“果然很适合你,怪不得他特意问我要这颗粉钻。”
“找不到第二颗了。”裴慎如的心情听起来不大好。
姜与荷则是看看裴慎如,又看看Rosalie,大睁着眼睛,一脸惊恐。
原来这颗钻石是他从他妈妈那薅来的?
他可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脖子里的项链顿时烫得像要咬人,姜与荷扭着身子想伸手把它取下来:“还是还给您吧……”
“哈哈……你在想什么?”Rosalie按住了她的手,“没有你,它只是一颗闲置了许多年的石头。”
看着镜子,Rosalie表示很满意:“就选这套吧。”
裴慎如却不满意:“不行。”
“Why?”Rosalie不耐烦地看着他。
“一个普通的宴会,不用穿得这么隆重。”
“这只是一件普通的礼服,不让她穿去宴
会,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裴慎如没再说话。
姜与荷看着满柜子修改过的礼服裙,在心里默默叹气。
谢天谢地,他还算要脸。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不过先认识她的是我。……
到了沈家宴会那天,Rosalie在监督完姜与荷的造型后满意地先行出发了,留下她还在磨磨蹭蹭,不肯出发。
好看不好穿的礼服,和价值连城的珠宝,让她感觉浑身上下又紧绷又沉重。
“不舒服吗?”裴慎如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嗯……有点头晕……”能请病假吗?
他把一件礼服递到她面前:“那换这件?”
那是一条杏仁白的绸缎礼服裙,方领短袖,蓬松裙摆,非常端庄典雅的款式。
“不要。”这条没有他妈妈选的好看。
她又不瞎,要是横竖都得去,那她肯定选择穿条漂亮的去。身上这件还都是BlingBling的亮片,很符合她的喜好~
“要不你跟你妈妈说我不舒服,在家休息?”
裴慎如当作没听见:“既然你选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她去干嘛啊……姜与荷真是要抓狂了。
这次去了肯定很多人知道她是裴慎如的女友了,到时候不知会多多少麻烦。就算哪天跟他分手了,麻烦估计也不会少。
更麻烦的是,到时候碰到沈求章怎么办?怎么跟徐阿姨解释他们的关系?她又会怎么看自己?
姜与荷感觉头痛欲裂。
“我们不用呆很久。”裴慎如的大拇指蹭了蹭她的手背。
姜与荷一脸生无可恋,还在垂死挣扎:“我什么礼节都不懂啊,去了不是给你丢人吗?不然你先找人给我培训下?等我学完了再出去吧。”
他揽着她的肩膀下楼,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今晚你即使把桌子掀了都会被人夸奖,也许还会有人考虑向你学习。”
“而我要是哪天破产了,你的礼节学得再完美也只会被人嘲笑。”
姜与荷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垂眸看她:“你以为我们都会被人奉承得像个傻瓜?”
姜与荷看着前方:“我可没这么说。”
他笑道:“只是有人享受这种奉承,有人觉得烦而已。”
姜与荷发散性地想起网上曾经的一个热门话题:男人真的看不出绿茶吗?
她记得讨论的结果好像是——男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觉得被绿茶讨好很爽所以装傻而已。
被讨好的人是上位者,讨好的人是下位者。上位者看下位者,应该都像是站在高高的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下面作弊、睡觉、玩手机的学生——
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来回回,也就那几种。
沈家的主宅坐落于澄湖边,今夜通明的灯火几乎要把湖面照亮。他们的车子直接开到了主屋的大门外,姜与荷挽着裴慎如的手臂走进了大厅。
她没有看别人,但也知道自己身上此刻落了无数的视线,耳边仿佛还听到了旁人无数的窃窃私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尴尬、紧张、不自在……让她偷偷收紧了手指。
“别怕,”裴慎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需要认识他们。”
他穿着黑色的晚礼服,领巾上一颗硕大的蓝钻熠熠生辉,神秘美丽的光芒衬得他风姿绝世,尊贵无匹。
正在和人交谈的Rosalie也转头看了过来,随即高兴地招呼他们过去。
“Monbébé,你看上去更美了~”Rosalie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姜与荷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发髻间的玫瑰轻颤,流转着灵动璀璨的钻光。
Rosalie向沈家人介绍道:“这位是阿慎的女朋友,姜与荷。”
沈老爷子笑道:“姜小姐,上次照顾不周,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没事,挺好的……”姜与荷讷讷地回道。
裴慎如浅笑说道:“很幸运,她会游泳。”
随后,他为姜与荷介绍道:“这是沈潭先生及夫人。”
“您好。”她有些拘谨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好,姜小姐。”沈潭向她点点头。
他是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妻子则气质干练,看起来应该也是位商界女强人。他们都保养得宜,举止优雅,就像一对教科书般的上流社会精英夫妻。
“求章还没来吗?”裴慎如状似随意地问。
“滋兰她们有个跨国会议,求章等她们结束了一起过来,已经在路上了。”
面对姜与荷有些疑惑的目光,裴慎如告诉她:“沈潭先生就是沈求章的父亲。”
姜与荷的表情管理差点破裂。
他就是沈求章的父亲?!就是之前让秘书给她打电话的那个“沈先生”?!
那他岂不是也知道她的名字??!
真是要命了……自己在他眼中不知道已经是什么形象……姜与荷拼命地保持礼节性微笑。
沈潭此时心里也有一点惊讶。
姜与荷……他记得这个名字。
裴慎如之前特意打电话给他,说沈求章遇到了一个不太合适的女孩子,建议他多留意一些。再加上儿子回来后就跟他说交了女朋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他才会这么早就插手。
没想到她现在成了裴慎如的女朋友。
沈潭不太确定是姜与荷比较厉害,还是裴慎如比较厉害。
反正横竖和他的儿子无关了。
“姜小姐和阿慎站在一起,真是男才女貌,实在般配。”沈潭笑着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对姜与荷的任何打量和评价,仿佛她只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Rosalie笑得非常开心:“我一直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呢,虽然也可以,但是能找到一个爱人总是更好的。”
和沈潭夫妇比起来,Rosalie的气质就显得松弛悠闲许多。
裴慎如搂着她的肩膀,低头看了她一眼,眉目温柔:“我比较幸运。”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姜与荷却还没有沈潭这样波澜不惊的本事,只
是眼眸低垂,心中尴尬无比。
这种社交折磨到底还要多久啊……她想回家睡觉了。
眼神游移的时候,她感觉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的人?
定睛一看,是脸部肌肉快要抽筋的王娇娇。
她好像是想过来但不敢过来,又不好直接大声喊姜与荷,只能挤到附近疯狂“抛媚眼”,试图让姜与荷主动发现她。
她成功了。姜与荷一和她视线交汇,她就立马露出了一个惊讶、惊喜的笑容,凑了上来:“哎呀,与荷,实在是太巧啦,你今晚也在啊~”
“嗯,是……蛮巧的。”姜与荷笑得有点僵硬。
“这位是姜小姐的朋友?”沈潭问道。
沈家的这次宴会办得极为盛大,想尽各种办法过来的人太多,有些“不重要”的客人,沈潭也是认不得的。
“嗯,嗯……是的……”面对他,姜与荷格外拘谨。
王娇娇则已经自来熟地自我介绍起来了,措辞恭敬,笑脸迎人,倒也算活跃了气氛。她从沈家人恭维到Rosalie,姜与荷感觉她好像对Rosalie格外热情。
可她一直在法国啊,王娇娇怎么知道的?姜与荷很是不解。
不管怎么说,王娇娇来了之后,她确实放松了很多,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要跟她出去透透气吗?”裴慎如低头轻声问姜与荷。
“好啊好啊。”她求之不得!
裴慎如向长辈们表示要去湖边走走,在得到一阵促狭的笑声后,他便带着姜与荷和王娇娇出去了。
看王娇娇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姜与荷问她:“不然你留下?”
“那算了,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她瞬间清醒。
湖边的人比较少,裴慎如坐在一个椅子上,看着她们两人去散步。和王娇娇走在一起,她有种在陌生地方找到了点熟人的踏实感。
王娇娇的声音极度激动:“我是真没想到你跟裴先生也会来,更没想到Rosalie夫人居然就是裴先生的母亲!”
“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难报!”她的脸都激动得红了。
“你怎么会认识徐阿姨的啊?”姜与荷真的很好奇。
“徐阿姨?”
“额……她的中文名姓徐。”
“哦哦……”王娇娇点点头说道:“Rosalie夫人是巴黎艺术圈的女王,我在国外呆的那几个月好不容易摸到点门槛,但是根本混不进她的沙龙。”
“你也不是搞艺术的呀?”话说王娇娇到底主业是啥来着?姜与荷也有点搞不清楚。
“哎呀,你以为艺术圈就是买画卖画啊?”
“还有别的吗?”姜与荷是真不知道。
王娇娇认真地给她科普:“艺术圈才是最顶级的圈子,它的人脉、资源你根本无法想象,和金融、政界、文化等领域又密不可分,影响力简直大得没边。”
“哦……”姜与荷似懂非懂,“你能知道这些也是挺厉害的?”
“那可不!”王娇娇满脸辛酸,“圈外人想知道点圈子里的规则,你不知道有多难!”
姜与荷坏笑道:“这种难度才配得上你的上进心嘛,地产千金的名号都配不上你了。”
王娇娇冷哼一声:“越奋斗越了解我家什么都不是,老娘才看不上那个负债累累的公司!”
她又莫名其妙地叹了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对了,”她扭过头认真地告诉姜与荷,“我改名字了,以后叫我王骄。”
“天之骄子的骄。”
姜与荷点点头:“王骄……确实比你原来的名字大方点。”
“那名字印在名片上,我都不好意思给人发!”王骄开始大骂自己爹妈当初起的名字,“他们就想要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乖乖地嫁个能帮他们儿子的男人!”
“你现在可以不听他们的了。”姜与荷也为她感到高兴。
王骄面色很是得意:“我那老爹现在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我现在说话都有分量!不过他还是放不下他那蠢儿子。”
“随便他,反正那公司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姜与荷看着她意气风发的脸,突然有点羡慕。
虽然她要苦心钻营,可能还要卑躬屈膝,但她确实是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姜与荷对这种充满生命力的女人总是很有好感,所以对于被王娇娇,不,王骄,“利用”的事也没真的生气过。
反观她自己,想要的和王骄比简直微不足道,几乎是往地上一躺就可以得到的人生。如此轻而易举的理想,她却也并没有得偿所愿,而是被一种绝对的、她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打碎了自己的愿景。
到了今天,她甚至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回棠明村去?她好像不会完全地高兴;嫁给裴慎如?她好像也不是完全地愿意。
不上不下,不清不楚,她完全是被人禁锢着往前走,一切都取决于裴慎如的想法。
她有拒绝的权力吗?看起来有。
但她知道实际上没有。
裴慎如是个极其聪明、耐心、可怕的男人。他可以更换无数种方法,也可以默默等到机会出现……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王骄看来,自己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莫名其妙就成了裴慎如的女友。她拼尽全力都搭不上的关系,自己却唾手可得。如果让她们俩换换,好像就是两个圆满的人生。
可命运钟爱阴差阳错,最是不喜欢让人如愿。
可话又说回来,真让她过王骄的人生,她又能否挣脱开“娇娇”的命运呢?
姜与荷摇摇头。
每种人生都是捉摸不透的,与其做无意义的幻想,不如过好当下。
“哎,你是不是……快结婚啦?”王骄凑近姜与荷,“一定记得给我张请柬啊!”
姜与荷大惊:“什么结婚……你想太多了吧!”
“啧,”王骄一脸了然,“看你这套珠宝就知道了。”
“上次永信拍卖的56克拉粉钻,跟你脖子上这颗差不多大小,颜色还没你这颗艳呢,就要5亿多。除了项链,还有这么多颗大克拉的艳粉钻石,加起来得多少?你身上戴着几栋豪宅呢。”
“这还不是快结婚了?”
“没呢……”姜与荷一下子感觉头重脚轻的,“还没说到,早着呢……”
回去还是让他赶紧放到保险柜里吧。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结婚怎么可能这么快。”她下意识地说服王骄。
王骄想想也有道理:“说得也是哦。”
她往姜与荷身后瞥了一眼,马上挂起谄媚的笑容:“裴先生您过来啦,是不是要回去了?”
裴慎如点点头,对姜与荷说道:“走吧,风大了。”
“沈求章也到了,我们可以去打个招呼。”
姜与荷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她还去打招呼?!他到底想干嘛啊?!
“听说沈少爷是分子生物学界的新星,裴先生的朋友果然都是人中龙凤~”王骄的马屁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拍上了。
裴慎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话。
王骄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地感叹道:“沈家到底不一样,两位小姐都独当一面了。”
姜与荷默默看了她一眼。
同人不同命,没想到这话也能用在上流社会的大小姐身上。
回到了大厅,姜与荷一打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心的沈家人,沈求章和沈家两姐妹正在和Rosalie亲热地交谈。
那个地方现在对她来说完全就是试炼之地,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每挪一步都极为艰难。她闷声不吭地走去边上的长桌拿了一杯鸡尾酒,装作品酒一样站在桌前不动。
裴慎如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拿了一杯酒站在她身边。陆续有人过来和王骄打招呼,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裴慎如。王骄也跟他们热情攀谈,就是绝口不提向裴慎如引荐。
不一会,倒有个人直接过来和裴慎如搭话:“裴先生,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惊喜。”他姿态谦卑地微微躬身,眼神和姜与荷没有任何接触。
裴慎如饮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对他说道:“做得不错。”
“您过奖了。”黄杰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
他很快就离开了。
王骄在姜与荷耳边疑惑道:“他居然会认识裴先生?怪不得最近发达了,都快把他爹气死了。”
嗯?!姜与荷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她。
王骄接收到她的眼神,起劲地说道:“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前阵子突然自家公司不干了,出来自立门户。不过反正他在他老爹公司里做到头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不干就不干了,估计是跟后妈母子俩终于闹翻了吧。”
“就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一个初创公司
也敢专门针对他爹。不过他爹最近也是倒霉,哪哪都不顺,像是被人整了。再加上他之前是CEO,对那个公司门清,很是让他爹吃了亏,就是不知道他的资本是哪来的……”王骄偷偷瞄了眼裴慎如。
这个黄杰又是怎么入了他的眼的?
她继续说道:“最气他爹的你猜是什么?”
“什么?”姜与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以前叫杨杰,现在叫黄杰。”
“他改姓啦?”姜与荷眼珠一转,“他妈妈姓黄?”
“Yes!”
王骄脸上有一点点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们改名字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不奇怪……”姜与荷想起自己上次听到的太太们的八卦。
“你也知道?”王骄有点惊讶,“我就听说他现在的后妈是小三上位。”
这是豪门经典剧情了,就是少有能闹这么大的儿子,劝自己老妈忍气吞声帮自己争财产的倒是不少。
这下轮到姜与荷给她抖料了:“他妈妈重病住院的时候,那个后妈给她送白菊花。”
“卧槽,这么贱?”王骄忍不住骂了起来,“他那个后妈平时装得一副文化人的样子,整天端着架子,可清高了~现在想想,小三上位的,还装什么装!进门时候私生子都老大了。”
“他爸爸同一天给他后妈送红玫瑰,照片还被后妈发给他妈妈看。”姜与荷说出来都觉得太恶心了。
“这两个老贱人!怪不得生出个小瘪三!换我我就趁18岁前把他们俩都弄死!”
王骄解气地冷哼一声:“不过那个小流氓也被人修理了,哈,就他那个德性,早晚的事!”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王骄好奇地看着她。
姜与荷实话实说:“我上次去沈家的寿宴,听到别人八卦的。”
“你也去啦?那你知道是谁打的杨琮吗?”
那天的事,在场的人口风都很紧,除了杨琮被人打进医院之外,其他的王骄都不清楚,杨家人自己都没有声张。
“额……不太清楚,”姜与荷的视线开始闪躲,“我很快就走了。”
一直默默旁听的裴慎如唇角微弯,放下酒杯,搂上她的肩头:“我们该过去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姜与荷一口喝完杯中的鸡尾酒,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了过去。
唉。
酒量太好也不好,根本没有酒壮怂人胆的效果。
姜与荷异常清醒地跟在裴慎如身后,看他跟别人客套地打招呼。
沈家人这次似乎是来齐了,除了沈求章和他的妹妹们,还有两对陌生的夫妻,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除了沈家人,她还看到了几张熟面孔——薛蘅,和他的父母。
他的母亲这次依然优雅精致,只是眉宇间少了许多愁绪,看起来容光焕发。
薛蘅这个儿子应该给了她许多安慰。
沈家姐妹中的一个——应该是沈树蕙——发现了躲在裴慎如身后的她,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姜小姐?”
都跟沈求章分手一年了,时隔这么久,又突然在这里见到她,心里肯定惊呆了吧……姜与荷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Rosalie闻言,略有些意外地看着裴慎如笑道:“难道阿慎带她和你们出来玩过?看来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不像以前那么孤僻……”
沈树蕙闻言,脸色变了两下,一旁她的姐姐微笑说道:“我们见得……比较少。”
“以后可以多见见,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么不爱交际的儿子!害得女孩子也只能闷在家里。”Rosalie同情地看着姜与荷:“他可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个无聊的女人……姜与荷只是僵硬地笑了笑,什么都不想说。
把她当空气吧,谁都别来理睬她!
Rosalie又看向沈求章:“小章应该跟与荷见得多一点吧?阿慎在国内也就和你最熟了。”
姜与荷如遭雷击,一下子连呼吸都忘了。
沈求章今天难得穿着西装礼服,头发向后梳起,脱去了许多不食人间烟火的单纯,多了些成熟男人温润儒雅的味道。
他谦和地向Rosalie微笑:“我们见得也不多。”
“不过先认识她的是我。”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命……
这话一出,场上热闹的气氛顿时有了几秒的凝滞——在场的人基本都听懂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老天爷啊,她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姜与荷强撑着面色不改,试图靠扭头看向门外来假装若无其事,却在扭头的下一秒就见到了王骄混杂着惊讶、崇拜和求知若渴的眼神。
她稍微挪了挪视线,又看见了无数目光灼灼的眼睛。
附近的人本来就全都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现在更是舍不得错过一点,酒杯拿在手上,却根本没有人喝一口。
她又迅速把头扭了回去,这下脸上都已经发起烫来。
她终于切身体会了什么叫恨不得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裴慎如带着笑意的声音施施然地响了起来。
“多亏了你我才能遇见她,不枉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语调悠然,丝毫没有对兄弟横刀夺爱的愧疚,听起来满是真诚的谢意。
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她跟沈求章都分手好久了才跟裴慎如在一起的,又没劈腿没出轨,有什么呀?
在现在这个年代,有什么呀?!
姜与荷不停地为自己做心理疏导,心下有点理直气壮起来,却仍然没有抬头看别人,只垂眸看着女士们华丽的礼服裙摆。
Rosalie今天穿着一袭华美神秘的瑰紫色礼服,裙摆上的珠宝刺绣闪闪发光。
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呢?
应该没有哪个母亲会高兴看到儿子的女朋友卷入这种事情吧?
姜与荷平时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她莫名地有些在意Rosalie对她的看法……
“哎呀,爱情来得就是这么突然~”Rosalie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克制着笑意。
姜与荷鼓起勇气抬眼看了看她,只见她脸上憋着笑,促狭地看看裴慎如,又看看沈求章,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竟有几丝……兴奋?
“没想到阿慎居然是靠小章介绍才有了女友,有个靠谱的朋友真是太重要了~”
沈潭随即笑道:“他们高中就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也是难得。”
沈老爷子也说道:“我记得阿慎那会总是独来独往的,也就求章能跟他走得近些,现在还给他做起媒人啦。”
大家一片笑声,气氛重又热闹起来。
沈求章看着面色尴尬,低眉垂目的姜与荷,缓缓开口:“嗯,我当时也是因为学校的项目刚认识了与荷,又正好遇到了阿慎。”
“他们也真是有缘。”
“哈哈哈……”Rosalie笑道:“那得让阿慎好好谢谢你!”
沈老爷子说道:“让他也给求章介绍一个吧!”
Rosalie摆摆手,一脸嫌弃:“他认识的女孩子比小章还少呢,不然也用不着别人帮忙了!真不知道我这个儿子怎么会跟我一点都不像!”
“长得可是特别像啊!”沈潭的夫人也笑着打趣道。
“要不是这长相,我都怀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哈哈哈哈哈……”
事情就这样以“沈求章牵线”的结果圆满揭过,不管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面上都是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姜与荷默默看了看沈求章,他噙着温雅有礼的微笑,静静看着眼前客套的热闹。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完美符合了她曾经幻想过的未来男友的样子——除了家境太好之外。
反正怎么都不会是裴慎如这样的……
她又抬头看了看裴慎如,他脸上的神色仿如打了胜仗一般,正
侧过脸垂眸看她。
突然感觉他有点幼稚。
沈求章会有这样的朋友,也算他倒霉吧……
被兄弟背刺,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生活毒打,看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成熟了许多。
唉。
姜与荷感觉自己的出现好像是个错误。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用经受挫折,也不用和裴慎如产生芥蒂。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吧……偶尔她也忍不住会想。
晚宴很快开始了。因为这段小插曲,姜与荷忍不住感觉心虚,再加上她发现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倒没找到时机催裴慎如早点回去,只好跟着他入席。
说好的露个脸就走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在接下来再没有她的戏份,只用坐在位置上看Rosalie游刃有余地进行社交应酬。
本来打算就这么等到晚宴结束的,但没想到沈家的菜品实在美味,她就打算今晚默默吃饭;可没吃几口,紧身的礼服就让她意识到了饭也不能多吃。
姜与荷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熬吧……
“你要是换了我给你的礼服,就不用这么忍着了。”裴慎如凑过来低声说道。
姜与荷没说话,只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她现在对他意见很大。
好不容易等到晚宴散场,裴慎如带着她先行离开,Rosalie让他们到家后在客厅里等她。
姜与荷又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要“秋后算账”啊?
刚才场面上不好说,结束后再兴师问罪?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而且她还理不清楚这些沉重,是因为可能要离开裴慎如,还是因为可能让Rosalie对她有坏印象?
裴慎如看着她的脸色,开口道:“别担心,她很喜欢你。”
姜与荷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啊?”
“带你见见外人,防止以后再碰到不长眼的东西。”
“就这样吗?”姜与荷明显不信。
“不然呢?”裴慎如微微挑眉,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遇见媒人,感谢一下也是正常的。”
“媒人……你……”
“不对吗?大家都知道了。”
“……你开心就好。”
“嗯,我很开心。”
“……”
Rosalie一到家就眉开眼笑地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脸蛋:“妈妈这辈子都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抢别人的女友?还是小章的。”
裴慎如冷着脸纠正她:“她不是他的女友,他们只是认识而已。”
“好吧好吧……”Rosalie捂着嘴感叹了句,“哎呀,真是对不起小章这孩子……”
她虽然稍稍皱了眉,但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没有一点可以称为“愧疚”的神色。
姜与荷在一边看得一脸懵逼。
估计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跟沈求章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Rosalie看起来根本不在意?
这么开明的吗?
亲儿子好不容易找的女友是他好兄弟的前任,还疑似劈腿,这放普通人家都会有点膈应吧?
Rosalie扭头看向了姜与荷:“哎呀,别这么紧张嘛~”
“阿姨只是想为我儿子向你道歉,虽然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啊……?
姜与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话。紧绷的身体舒缓开来,浑身像是流过一股暖流。
“也不用……”她莫名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裴慎如干的也不全是坏事。
Rosalie又向她眨了眨眼:“不过你也没有选错,你和我儿子更般配。”
“小章虽然脾气更好些,但还是有点傻气,你们两个在一起不行的~”
裴慎如点了点头:“您说得对。”
“好啦,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姜与荷还处在呆滞状态,就被裴慎如搂着走向了电梯。
“阿姨她……真的好开明啊。”她忍不住感叹。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性。真的有些像活在云端的仙女,不染俗世尘埃。
“她在法国艺术圈呆了二十多年,怎么会在乎这些?”
“哦……”原来是她太保守了。
回到房间,她示意裴慎如帮她摘下项链:“你让管家放保险柜里吧。”
他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她:“我想把你放保险柜里。”
“那我睡保险柜你睡床。”
“别说胡话……”
她推开他的脸:“今天很累啊,早点睡觉吧。”受了一晚上精神折磨,她身心俱疲。
他又凑了过来:“难得你今天打扮这么美,别浪费了……”
“哦,你嫌弃我平时不打扮是不是!装不下去了吧!”她高声地质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与荷却不听他解释,匆匆跑向了浴室。
裴慎如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抬腿跟了进去。
Rosalie回来之后,裴宅多了很多访客,大多是艺术家、设计师、导演这类人。她不会刻意要姜与荷和他们见面,只是在偶尔碰上的时候会为他们介绍。
姜与荷作为一个理科生,听不太懂他们说的各种文化、主义、趋势等等,只是有些东西会让她觉得很新鲜。好在这里是裴宅,觉得无聊的时候她就可以起身离开。
这天来的都是国画大师,兴之所至,Rosalie便叫人铺陈笔墨,让大家随意作画。姜与荷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观看,Rosalie便怂恿她:“要不要也试试看画画?”
“我根本不会呀,”姜与荷笑笑回绝了,“只勾过线。”
不像现在有各种工具,以前绣花还需要用毛笔描花样子,她从小就负责给姜老太描花样,勾线的手倒是蛮稳。
“勾线勾得好,画就有筋骨,不如先来试试?”一位画家热情建议。
“对啊,只是试试而已,胡乱画画也不要紧。”Rosalie推着她去了案前。
画稿和熟绢已经准备好,姜与荷就开始照着底稿勾线。她勾得很专心,手也很稳,倒让那位画家有点刮目相看了。
“线条精细流畅,一气呵成,顿挫转折还有书法风骨,姜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有这么好吗?
姜与荷眼神中都是迷惑,不自觉地看了看Rosalie。
Rosalie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线条确实干净优美,以前学过画画吗?”
“没有……只是帮我奶奶描描花样子。”
“那书法呢?”
姜与荷想了想:“有阵子买过几本字帖,自己在家临过一段时间。”
那还是她刚工作的时候,还不用天天加班,她一个人住,晚上就给自己找点事干。后来加班多了,下了班根本不想动弹,也就没有再继续了。
可能是勾线勾多了,她发现自己写瘦金体还挺出效果的。
“Mydear,你真是天才!”Rosalie激动地拥抱她。
其他人也开始夸赞起来
,夸得让姜与荷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说的真的是我吗?
当有钱人也不容易啊……换成她天天被人这么奉承,早被忽悠成傻瓜了。
Rosalie对她寄予厚望,鼓励她尝试绘画。她正觉得无聊,就答应了下来。上次那位画家后面又送了许多画稿过来,姜与荷就先开始练习勾线。
拿个平板放点视频,她就一个人在画室里安安心心地画画。
她向来很喜欢这种不需要动脑的简单劳动,做着做着心里就慢慢沉静了下来。
“你真有耐心。”Rosalie看着她刚勾完的一副大型清供图,眼露欣赏。这么大的画幅,线条却都干净利落,一丝不乱。画工可以学,能有这份不急不躁的定力的人却不多。
“还行吧……”姜与荷谦虚地说道。跟绣花比起来,还是画画快一点。
Rosalie遗憾地叹息道:“有这样的才能,你的家人怎么能让它浪费呢?”
姜与荷垂眸看向桌上的画稿,轻轻咬了咬唇。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
“有什么浪不浪费的,她想学,任何时候都来得及。”
裴慎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斜斜倚靠在画室的门框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想学也无所谓。”
Rosalie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宝贵的天赋应该被珍惜,如果她可以早点接受专业教育……”
“现在也不晚,”他走到画案前看了看,“比你们捧过的某些狗屎强多了。”
“哎呀,合适又好用的人没那么多嘛……”Rosalie心虚地移开了眼神,掩面而笑。
“别开玩笑了……”看裴慎如越说越离谱,姜与荷忍不住开口。
“我没有开玩笑,”他认真地告诉她,“如果你想,我可以让这幅线稿成为最有价值的当代画作。”
“去肉存骨?极简主义?或许可以带动一个新趋势……”Rosalie嘴里冒出几个名词,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姜与荷赶忙摇摇头:“我不想,我这种水平……”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你不想就不做,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到。”
他弯下腰看着她的脸:“和我在一起,以前的任何事你都不必在意。”
姜与荷蓦地感觉眼睛一酸,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垂下眼皮,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裴慎如直起身子,对旁边一脸兴味的Rosalie说道:“她也不需要老师教导。”
Rosalie完全不同意:“专业人士的教学是必须的,扎实的基础才能孕育出顶级的艺术。她学东西非常快,项清先生指导了几次,她的细节神韵就已经突飞猛进,你不应该阻拦她变得更好。”
她毫不客气地批评儿子:“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才华,你可真是个糟糕的男人。”
裴慎如面无表情地反驳:“她已经画得够好了。”
Rosalie无奈地扶额:“项清先生已经六十五了!”
他冷笑道:“不安分的老东西可不少。”
“他疯了才会有这种心思!”
“发疯的男人也不少。”
“你别以己度人!项清先生跟他太太可是难得的原配夫妻,鹣鲽情深!”
……
姜与荷在一边默默看他们母子吵架,其实找不找老师她真的无所谓,横竖她是没脸踏入“艺术圈”的,最多就是自己在家自娱自乐而已。
而且她都这个年纪了,有没有专业老师教也就那样吧……她找点网课就好了。
姜与荷是个爱好广泛同时又懒惰、抠门的人,因为不舍得花钱,也懒得去外面上课,所以从没有找过老师。幸而如今网络发达,又有各路慷慨的大神免费分享教程,她在家看看视频也能“自学成才”。
她学什么都很快,总是没多久就可以弄出个像样的东西,这也导致她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又去跳下一个坑。
本来她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最终的结果就是——万般皆会,一窍不通,她所有爱好的水平基本就维持在入门以上,精通未满。
看起来好像会得挺多,但其实没有几样真正拿得出手。她也极有自知之明,从不会主动跟人说自己会点什么,避免装逼不成反而丢人。
所以她想跟Rosalie说没有老师也没事,但又觉得这样好像会显得她吵输了。正苦恼怎么平息这场纷争,就听见Rosalie没好气地说道:“我要出门了,没空跟你吵!”
“你既然这么能耐,那就你来教她!”
她转向姜与荷说道:“书画同源,先让他教你写写字,他的水平还算可以。”说完,她便扭头出门了。
嗯?!他还会书法?
姜与荷有点意外地看向裴慎如。
“小时候跟我爷爷学过,”他在案上铺好宣纸,“回国读高中的时候她又找人教我,想让我修身养性,别再生事。”
她调侃道:“看来你那时候破坏力很强啊。”
“青春期的男生,总是愚蠢又精力过剩。”
他话音刚落,姜与荷就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不否认事实。”
他把她拉到案前,递给她一支毛笔:“如果那时候就认识你,我也不会去干那些蠢事。”
“算了吧,”姜与荷嗤之以鼻,“你见到那时候的我可不会想认识,你知道我有多胖吗?”
“我喜欢你胖一点,”他捏了捏她的腰,“现在太瘦了。”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时候她才一米六出头,体重却超过了一百三十斤,他会想认识?
我信你个鬼。
“本来你就不高,还这么瘦……”他自顾自地说着。
“闭嘴吧你!”
他没再说话,开始握着她的手写字。
他的手掌很大,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一支长锋羊毫被握在他们的手中,在纸上落下一个个篆书。
“这是……邓石如吗?”姜与荷问道。
“嗯,你的眼力很好。”他亲了亲她的头发。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写过篆隶……”后面的就没再研究了,字帖倒是买了不少。
“从篆隶开始是正确的,这是书法的起点。”
姜与荷自己模仿着写了几个字,无论笔意是否到位,反正样子是像了□□成。
裴慎如看了看,又握着她的手写了两行字。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前一句是楷书,后一句是行书,姜与荷看不出他学的是哪一家。
“楷书学的柳公权,行书学的米芾。”他向她解释。
“哦……”姜与荷点点头,“我有买过他们的字帖。”
“字帖总是有些失真,对着真迹临更好些,去书室吧,那里有恒湿系统。”
“算了算了,你教我就行了……我又不当书法家。”
他笑了笑:“也可以。”
姜与荷想自己试着写写看,却又被他握住了手。感受着运笔的走势、轻重,她渐渐聚精会神起来。
她站在裴慎如身前,整个人完全窝在他怀里。字越写越多,他也越靠越近,直到把姜与荷压在案沿,她才后知后觉地扭头推他:“你别挤我。”
他没说话,只是抓住了她的手腕,更加用力地靠向了她。感受到背上的异样,她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现在才三点!”她咬牙提醒他。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做完正好吃晚饭。”
话音未落,她连衣裙的拉链已经被他拉到了底——自从Rosalie出现,她的衣品就有了质的飞跃。她不会刻意管姜与荷穿什么,只是每次都会对着“丑东西”皱眉,姜与荷为了避免辣到她的眼睛,就会自觉地去换掉。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宽松的廓形连衣裙,拉链一开,真丝的面料就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露出整个后背。
他抓着她的肩膀,拿起毛笔,在她光滑的背上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了三个字——裴慎如。
锋芒毕露,奇绝畅快。
他的心情和他的行书一样畅快。
他的名字落在她的身体上,让他有种诡异的满足感,甚至微微有些眩晕。
如果能永远留在她的身体上就好了……可是那样她会痛的。
算了,他可以一直留在她身体里就行。
“你写的什么东西……快洗掉!”毛笔怪异的触感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慎如抱起她走向浴室:“去洗了……”
躺在床上,回想自己曾经买过的那些碑帖的时候,姜与荷觉得必须回一趟棠明村了,有件事她正好也想回去求证一下。
跟Rosalie说过之后,第二天他们用过午饭便出发了。
在路上,她看着裴慎如和Rosalie
极其相似的侧脸,问道:“你妈妈看起来……有点像混血?”
他的五官本就深邃精致,Rosalie作为女性,还要比他艳丽几分,看着混血感确实挺足的。
“算是吧,”他点点头,“我的曾外祖母是犹太人。”
怪不得……
“她年轻时候的长相和现在变化大吗?”
“不太大,只是多了点皱纹。”
“哦……”
“怎么了?突然关心起她的长相。”
“我还是感觉以前好像见过她。”
裴慎如笑了一声:“她喜欢世界各地跑,回国次数不多,也许你某天在街上见过她。”
说得也是哦……这么美的人,只见一面也会过目不忘的。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就开到了姜与荷家门口。姜老太还在外面串门,姜与荷打了电话她才急吼吼地跑回来。
姜老太笑道:“哦哟,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呀,我还以为侬还要半个钟头咧……”
“路上车子少呀。”
“长远没回来啦,快点进来吃茶!”她忙把裴慎如让进客厅。
泡好了茶,姜与荷歇了一会,就开始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你要找什么?”裴慎如好奇地问她。
“找个相册……上趟子那本旧相册侬放哪里了呀?”姜与荷问着姜老太。
姜老太走了过来:“就塞这里呀……啊是下头那个抽屉?”
姜与荷打开抽屉,果然找到了。她的旧照片不多,一个相册就装下了。
她拿着它,坐到了沙发上慢慢翻着。
很快翻到了上次姜老太拿给裴慎如看的那一页,她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对着镜头笑出两个梨涡。
裴慎如记得这张照片,那天是他隔了三个月后再次见到她。
为什么会隔三个月才来找她?当时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根本无法理解当时的自己。
三个月,他至少少睡了她一百次。
啧,不过她奶奶的病也不会提前发作。
但总能找到别的办法。
还是应该刚认识的时候就……
姜与荷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下流的东西,翻过了那一页,指着后一页的一张照片问他:“你看,这像不像你妈妈?”
照片上是六七岁的姜与荷,脸蛋圆圆,玉雪可爱,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松垮的鹅黄色小上衣,短胖的手指揪着上衣下摆,对着镜头笑得很是羞涩。
在她身后,是一位穿着时髦,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女人。她高挑瘦削,穿着无袖连体裤,腰带紧束,正侧身看着镜头外。
她的侧脸深邃艳丽,和裴慎如有七八分相似。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我们本该二十年前就认识……
“她什么时候……”裴慎如皱紧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一页上还有一张照片。
小小的姜与荷侧对着镜头,掀起衣摆兜了一堆枇杷,仰着头笑得很开心,圆滚滚的肚子露出雪白的一小片。
刚才那个女人也俯下身,拿起一颗枇杷,对她露出一个美丽和蔼的微笑。
“你怎么会遇见她的?”
姜与荷摇摇头:“记不大清了……好像就是街上遇见的?”
姜老太也走过来看了看,说道:“这是老老早以前来过的一个大老板嘛。”
裴慎如立刻问道:“您还记得?”
“记得的呀,还是因为伊,我们这里才会连带开发起来。”
“我怎么会碰上伊的?”姜与荷真的挺疑惑。这本旧相册一直是姜老太收着的,她基本不会去翻,当时她年纪又太小了,所以脑海里只隐约记得Rosalie异常美丽的容颜。
姜老太回想了下:“当时我领侬到镇上去卖枇杷,正好碰着伊得一大帮子人,还有人拍照咧。我们镇上啥时候有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啊,侬一直盯牢伊看,伊么,看见侬也喜欢得不得了,还想领侬回家咧……”
她把相册又翻过一页,这页的照片上,那个女人抱着姜与荷,终于正对镜头。姜与荷搂着她的脖子笑得很甜,而那个笑得优雅美丽的女人,不是Rosalie又是谁?
裴慎如已经掏出手机打电话了。
“你二十年前来过溪山?”
“溪山?没有吧……”
他点了外放,转头问姜老太:“二十年前这里是叫溪山镇吗?”
“哦,那时候叫溪林,后来才改的溪山……”
Rosalie也想了起来:“溪林……我是去过那里写生,一个很美的地方……”
“为什么不带我去?”裴慎如的语气很不好。
Rosalie的语气听起来像翻了个白眼:“我邀请过你,不记得了吗?你拒绝了,去了坦桑尼亚看动物迁徙。”
该死的动物迁徙!
“那次我还遇见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本来还想带她回美国玩一阵的,结果她第二天没有来……”
裴慎如质问道:“然后你就这样走了?!”
“还不是因为你有车不坐非要骑马,又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才要临时赶去非洲啊!”
Rosalie的声音满是不耐烦:“我记得我还问过你想不想要个可爱的妹妹,你说那是什么麻烦的东西,其实最麻烦的就是你了!”
裴慎如沉默了半天,挂了电话。
“当时……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姜与荷也看着姜老太,她完全不记得了。
姜老太叹了口气:“那天……是伊爸爸妈妈去离婚的日子。”
哦。
她想起来了。
面不合心也不合的两夫妻经过多年争执,终于选择了一个日子离婚,从此各自奔向各自的康庄大道。
而被遗弃在原地的人,却要花费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忐忑地迈出一小步来。
也许是不愿面对,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忘记和那天有关的一切吧。
现在又想起来了,好在她也27岁了。
已经可以坦然接受生命中发生的一切。
或好或坏,或喜或悲,都要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姜与荷突然觉得心头轻松了一些,还能跟裴慎如开玩笑:“看来我们也挺有缘分的。”
他却面色紧绷,一脸严肃地皱着眉不说话,只是翻着相册。
突然,他看着一张照片低头笑了一下,笑声中充满嘲讽和苦涩的味道。
姜与荷看了看那张照片,是张半身照,她拿着一个冰淇淋对着镜头微笑,唇边还沾了一点白色的奶油。
这是她高一暑假时候去海城玩的照片,姜老太和菊英阿婆带着她和顾君一起。顾家有一个相机,顾君就帮她在海城最繁华的清元路上拍了张照片。
那会上了高中,姜老太总是想办法给她补营养,她又很能吃,正是最胖的时候。虽然她的脸天生比较小,不太显肉,但还是圆了一些,双下巴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初中时候买的绿色格纹修身衬衫,短短的小飞袖,露出了整条白皙丰腴的手臂。胸前也被撑得紧紧的,需要用一个小别针别住扣子的间隙才不至于走光。
虽然看起来像个喜庆的唐朝小仕女,没有胖得太夸张,但怎么说也是过于圆润了。
看了看裴慎如的反应,自觉应该是吓住了他,她略有些得意地说道:“哼,以前的我就是这样的,你还想认识?”
他却只是点着照片右上方的角落,说道:“这是我。”
“啊?!”
姜与荷有些吃惊,定睛一看,那里有一个高挑瘦削的背影,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绿色衬衫,下身是卡其色长裤,只微微露出一点侧脸。
“这你都认得出来?”
裴慎如的眼神似是怀念:“那天下午,我就回了美国。”
在海城呆了两年多,他一直深居简出,上飞机之前,他莫名地想出去看看。
漫无目的地在清元路上走了走,他扫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觉得实在无聊,便直接去了机场。私人飞机载着他去了美国,直到28岁才重回国内。
这一别就是十年。
“当时我转个身就能看见你……”他的手指抚摩过照片上她胖嘟嘟的脸,眼神中情绪复杂。
“看见我又矮又胖的背影吗,哈哈哈……”姜与荷倒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姜老太很是诧异:“这个是侬啊?啊呀,怎么这么巧的啦,实在是有缘分……”
“是太不巧了才对,”他缓缓说道,“如果有缘,我8岁那年就会认识她了。”
8岁,18岁,他都错过了,直到28岁……
整整二十年。
仿佛是造物主恶意的玩笑。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姜与荷看了看他,说道:“就算认识了也不代表什么啊,别想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上了高中就已经不爱幻想了。
姜老太也说着:“已经巧得不得了啦,没想到那个大美女就是侬妈妈啊,现在看看是长得像的啦……”
“侬妈妈还跟我说想请我们去美国玩一段时间,虽然我晓得这是难得的机会,但是伊太小了,总归也不方便……本来想第二天去回掉,伊的爷娘正好又去离婚了,侬妈妈么也有事走了……”
“多亏了侬妈妈,长得噶漂亮,人还特别好,溪山景区都是靠伊捐款才开发的。效果也蛮好,镇上的经济也带活了,那么政府后来才会继续开发我们村子,让我们也有一笔征地补偿款……”
原来是这样……姜与荷在一边默默听着。
她初中的时候,棠明村因为有静云山房,被政府选中开发,在周边也修了一些配套设施。姜家有的一些田地、林地本来不值钱,但那次正好在征地范围里,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赔偿款。
她们家的生活也是从那之后开始宽裕起来,她在大学也才能一直窝在宿舍,不打工也不要紧。这笔钱节省着供她上完了大学,剩下的还够让姜老太张罗着翻建房子。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受他们的恩惠了吗?
姜老太的话匣子根本关不上:“现在溪山镇上还在重新翻建景区哎,旧的是侬妈妈出钱建的,侬啊要趁没拆完先去看看,不晓得这个新的是谁出钱,啊会是镇上自己出……”
这个新的,好像是裴慎如出的钱……
姜与荷想起了去溪山脚下探班的那次经历。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怀疑,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难道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来还债了?她的思绪开始天马行空。
“好的,我们明天就去。”裴慎如只是听话地应了下来。
你不是去过吗?姜与荷瞥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上去休息吧,阿婆也要困个午觉了。”
甫一进了姜与荷的房间,裴慎如就恨恨地抱紧了她。他抱的力气极大,姜与荷忍不住踢蹬起来。
“很痛啊!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们本该二十年前就认识。”
根本不需要沈求章。
“认不认识的又能怎么样,”她挣扎着,“也就是认识啊,你别想太多了!”
“怎么算想太多呢……”他俯身凑到她耳边说话,“在美国,你可以15岁就结婚。”
“谁要15岁结婚啊!”他的气息弄得她的耳朵有些痒,她晃了晃脑袋,“我警告你,喜欢小孩子是犯法的!”
看了看他认真又危险的眼神,姜与荷觉得自己也算是挺幸运的。
没想到她那对父母平时不管她,在离婚时候倒变相“保护”了她一把。
“15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手从她的衣领伸了进去,“那时候的你,这里……比现在还明显。”
真是服了,他关注的都是些什么呀!
“你疯啦,我那会可是未成年!”她的音调都高了,“而且照片上是16岁!”
“16岁正好,到了美国就可以结婚。”
姜与荷忍不住嘲讽:“你少自说自话了,那时候的你会看上我?”
“为什么不会?我希望你的体重能和那时候一样……”
呵,信这个不如信她是秦始皇。
“分房睡吧,很快就胖起来了。”
她很喜欢美食,从没刻意减肥过。上班当牛马比较辛苦就算了,没想到不上班了反而比上班时候更累,几乎天天都要剧烈运动,每天吃吃睡睡的也没胖起来。
“别说胡话……”他开始解她上衣的扣子。
“休息吧,别折腾了,路上也挺累的。”
“你睡觉吧,我来就行。”
“你能不能讲点人话……”
他的手停了下来:“你高一的时候,经常去海城吗?”
姜与荷的动作突然凝固:“不常……那是我第一次去。”
“有什么原因吗?”
姜与荷沉默了半天,只发出一声轻嘲。【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