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姜竹星笑弯了眼睛,“那就好,不然我只能独自忍受相思之苦。”
呆子开窍后愈发不得了。
东方容月被某人撩得一愣一愣的,脸颊莫名发烫。
“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东方容月轻咳一声,佯装严肃,抬手在她额头上轻点。
“从实招来,是不是偷看嫣儿的话本子了?”
姜竹星顺势抓住公主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怎么是乱七八糟呢,我想的都是殿下。”
干净的眼眸中独映一人倩影,像是在诉说万千柔情。
东方容月被她盯得无所适从,想收回手,却被她紧紧攥着。
这家伙如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你嘴上抹了蜜吗?”
姜竹星歪头,无辜的眨了眨眼,“殿下尝尝吗?”
心跳愈发快了,东方容月终是败下阵来,目光躲闪,不肯看她。
某人身后怕是长了条狐狸尾巴。
“从哪里学来的诨话。”
“当然是从话本子……”
话说一半,姜竹星立马闭嘴。
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闻言,东方容月斜睨过来,“还说没看过?”
姜竹星赔笑,“确实看过一点点,就一点点。”
两人嬉闹的功夫,窗外忽然映出一道影子。
“参见殿下,属下能进来吗?”
经过多次锤炼,灼冉终于长了记性,进屋前的请示尤其必要,毕竟公主殿下房里多了个大活人。
姜竹星当即松开东方容月,扭头看墙,装作无事发生。
以灼冉的功夫,哪怕没进门估计也听得清清楚楚。
东方容月清了清嗓子,“进来。”
“是。”
下一刻,灼冉便立在屏风之后。
“启禀殿下,东宫来消息了。”
此时,东方容月已恢复镇定从容之态。
那位老者的身份已经过证实,乃是原刑部员外郎。本是朝堂官吏,却落得当街行乞的下场,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人会信。
王员外郎家中有一独子,五年前,王公子因打抱不平,失手打伤了刑部侍郎的小儿子,最终被判定两年牢狱之灾。然而入狱的次年,王公子便在牢房中暴毙而亡。没过多久,王员外郎被指控授受/贿/赂,罢□□放,从此下落不明。
东方容月听后,眉间轻蹙。
“五年前……所谓冤情莫非是刑部侍郎故意报复,授意狱卒将人杀害?”
灼冉却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巧的是同年刑部侍郎的小儿子因草菅人命获罪。刑部侍郎大义灭亲,直接将小公子捉拿归案。”
听到这里,姜竹星蓦然想起“狸猫换太子”的线索。
“刑部侍郎小公子的死罪和王公子暴毙牢中是同一年?”
灼冉颔首,“正是。”
东方容月亦听出弦外之音,“阿星是觉得?”
姜竹星一下子坐起身,“当年死的会不会只有王公子?”
刑部侍郎的大义灭亲也许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背地里早就为小儿子安排好退路。
“如此明目张胆的偷梁换柱!”
东方容月沉声道,“去告诉何书意,让她暗中协助裴寺卿。”
“是。”
“猫妖杀人”一案已闹得满城风雨,皇帝限大理寺七日之期查明真相。盼兮娘子之死却断了唯一的线索,眼下不仅猫妖案尚未勘破,又多了一桩陈年旧案。
期间,姜竹星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每日按时服药,气色日渐红润。
圣上限期的最后一日,裴寺卿捧着一摞卷宗与奏折步入大殿,于早朝之上弹劾刑部侍郎。
“启禀陛下,韩侍郎利用权势之便,草菅人命,用无辜之人保全自己小儿子的性命,无视我朝律法。后派杀/手先后刺杀朝中官吏,掀起恐慌,企图掩盖自身罪行。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韩侍郎一听,当堂跪拜,大呼冤枉。
“陛下,裴寺卿信口雌黄!他办案不力,就像栽赃臣来立功!请陛下明察!”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看似是裴寺卿与韩侍郎之间的争斗,实际上却是东宫与瑞亲王的较量。
各方官吏纷纷加入战局,唯有两位丞相静观其变。
“父皇,儿臣以为,裴寺卿此行,多半是受皇兄授意。”
瑞亲王亦趁机推波助澜。
太子向上禀道,“父皇,猫妖杀人案怕是另有隐情,望父皇派人彻查,定有人在幕后指使韩侍郎。”
瑞亲王似笑非笑,“皇兄此言何意?”
太子一本严肃,“皇弟自然知晓。”
早朝已然乱成一锅粥,龙椅上,老皇帝闭目凝神,眉头越皱越深。
“都闭嘴!”
霎时,大殿上鸦雀无声,但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会爆发。
老皇帝扫一眼太子和瑞王,脸色不善。
“你们到底是朕的臣?还是太子和瑞王的臣。”
此言一出,群臣齐齐跪拜。
“臣惶恐!”
“朕看你们威风的很。”
老皇帝捂着心口咳嗽一阵,好半天才继续道,“都察御史何在?”
何书意闻声出列,“臣在!”
“此案交由都察司,三日内,朕要结果。”
何书桓俯身拜道,“臣遵旨!”
“退朝!”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皇帝在众宫人的簇拥中蹒跚离去,留下大臣们面面相觑。
刚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皇帝不在时,双方变成了互不理睬。
大理寺和刑部分别支持太子和瑞王,皇帝为了制衡双方才让都察司查办,不料正中下怀。
天气依旧寒凉,姜竹星待在暖房热屋里,一边吃燕窝,一边逗猫。
结案的消息尚未传入府中,她便率先得到了系统提示。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狸猫换太子剧情,获得真相大白称号。已为您掉落最后一个剧情线索,故人归。”
姜竹星听后立刻坐直身体,雪花吓了一跳,直接从她腿上跳下去。
已经是最后一个剧情了。
系统:“宿主任务即将完成,请继续加油!”
幸福值濒临满分,剧情也只剩下一个。
姜竹星:“你曾经说,完成任务我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是的,宿主。”
如果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还能回到哪里去?
姜竹星:“原来的世界……到底是哪里?”
系统:“需要任务结束后才可告知哦。”
故人归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出神时,东方容月已步入房中,怀里还抱着受到惊吓的雪花。
“它这是怎么了?”
雪花卧在东方容月怀里哼哼唧唧,好似在告状。
姜竹星回神,干笑两声。
“我刚才可能是一不留神踩着它尾巴了,看给它委屈的。”
东方容月不疑有他,搂着雪花好生安抚。
“韩侍郎的案子已经了结了?”
姜竹星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闻声,东方容月抬眸,“阿星越来越料事如神了。何书意带人抓捕韩家小公子的时候,他还在花天酒地。”
这么多年了,“凶手”逍遥法外,好在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姜竹星忽然感叹,“那位盼兮娘子可是韩侍郎的人?”
“准确来说,是韩公子的人。”
东方容月挠了挠雪花的下巴,白猫咕噜咕噜叫着,在她怀里伸展四肢。
“韩小公子这么多年躲在暗处,也没闲着。”
姜竹星顺手勾住雪花的爪子,捏了捏爪垫,心里还在琢磨“故人归”三个字。
韩家父子获罪入狱以后,两位丞相各自推荐新任侍郎人选。瑞亲王势力受挫,却也只能偃旗息鼓,免得引火上身。
以往,老皇帝只是不待见东宫,如今连同瑞亲王一起忌惮上了。淑贵妃那边亦受到牵连,皇帝频频召其他嫔妃伴驾,就是不肯去芳菲宫。
按理说,淑贵妃与瑞亲王失宠百利而无一害,可不知怎的,东方容月却整日忧心忡忡,心绪不宁。她只好每日抄写经文以求得心安。
姜竹星端来新沏的红茶,悄声坐在她身边,见对方仍未发现自己,便从后面搂住了人家的腰,紧紧贴上来。
“殿下近日是怎么了?”
东方容月撂笔,失笑道,“没什么,求个心静罢了。”
姜竹星却不肯放过她,“可是有事发生?”
“也没什么,但……”
东方容月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何,“可能是我多虑了。”
姜竹星偏头,“殿下写了一天的经文,手不累吗?”
“是有点累。”
东方容月睨她一眼,“不如驸马给我揉揉。”
“好嘞。”
姜竹星倒是从善如流,抓着人家的手腕儿轻轻揉按。
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东方容月心中一暖。
然而正当温馨之际,惜荷却匆匆赶来禀报,称皇帝在行宫遇刺。
东方容月当即起身,“父皇可有伤到?”
惜荷颔首,“回殿下,陛下并未受伤。受伤的另有其人,好像是左相带回来的。”
“左相的人?”
东方容月拧眉细思。
左相是同礼王同流合污,可礼王获罪,左相独善其身。之后,这个老狐狸就再也没投奔任何一方。
朝中两位相国,世人皆知,皇帝更倚重左相。
“宫里来人通禀,说是陛下今日在宫中设宴,宴请救驾有功的人。”
惜荷停顿片刻,又道,“其中有左相之子穆君岂,还有那位左相带回来的武功高手。”
姜竹星紧跟着皱起眉头,“穆君岂?”
这个名字怎么阴魂不散的?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残阳如血,公主府的马车停靠宫门之外。彼时,瑞亲王府的马车已先一步抵达。
姜竹星二人进殿时,文武百官皆已等候多时。席案上摆着各色糕点与新进贡的红茶,群臣相互寒暄攀谈,谈笑风声。
左相携其子穆君岂珊珊来迟,与右相分坐两端,同为百官之首。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老皇帝才登上宝殿。往日都是淑贵妃陪王伴驾,而今换了张陌生面孔,比淑贵妃更加年轻貌美。可见淑贵妃失宠传言并非谣传,皇帝的宠爱犹如风般,飘忽不定,不知道下一刻会刮去何处。
众人行礼后,重新入座。宴席正式开始,乐人进殿献曲,宫女们进进出出,送上美酒佳肴。
老皇帝咳嗽几声,“行宫混入刺客的事,想必诸位爱卿已经听说了。贼人胆大妄为,幸得穆爱卿正在行宫与朕议事,力挽狂澜,救驾有功,实在我燕安之幸。”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皆静候皇帝下文。
穆左相带着穆君岂起身,拱手道,“保护陛下安危是臣的职责,保护陛下就是保护我燕安,臣等义不容辞。”
老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穆爱卿教子有方,朕自愧不如。今日朕有意收令郎为义子,不知爱卿觉得如何?封忠勇王。”
此言一出,姜竹星转头看向身边人,只见东方容月蹙眉不展,脸色不是很好看。至于太子和瑞王就更不用说了。
左相携穆君岂跪地谢恩,“那是犬子之幸!”
“臣谢陛下恩典!”
穆君岂当即行了跪拜大礼,朝着座上磕了三个响头。
老皇帝满眼慈爱,竟比看太子时更像个和蔼可亲的*父亲。
“还叫陛下?”
穆君岂抬头,大喜过望,“儿臣谢父皇!”
眼见这荒唐的一幕,姜竹星瞧瞧握住东方容月的手,才发现对方指尖冰凉。
“父皇,此事不妥。”
太子忍无可忍,率先反对,“我朝先祖为避免异姓王割据一方,早已废除异姓封王制,此例不可开啊。”
“父皇,儿臣附议,请父皇三思。”
瑞王难得和东宫统一战线,只是如今涉及切身利益,不得不如此。
东方容月亦起身,“父皇,两位皇兄所言有理,请父皇三思!”
此时,大部分朝臣纷纷请命。
“陛下三思!”
谁知皇帝突然大发雷霆,打翻了席案上的菜肴,碗碟摔得稀碎。
“混账东西!朕自己的儿女不孝顺,还不能找一个孝顺的吗?”
不等太子再开口,老皇帝厉声呵斥,“都不要说了!尔等守好本分,朕意已决,不容更改。”
“父皇息怒。”
穆君岂忽然上前,“父皇莫要因为儿臣而动怒,那就是儿臣的罪过了。”
老皇帝听后脸色稍霁,“还是君岂懂事,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气死朕。”
皇帝无视群臣谏言,当堂下旨封王,圣旨都准备好了,不止册封穆君岂为忠勇王,还另赐府邸为王府,赐侍卫军,等同分给穆君岂部分兵权。
宴席才开始,众人已食不下咽。东方容月一口菜都没吃,仅喝了两盅酒。
自己的儿女不信,却去相信别人的儿子。姜竹星不明白老皇帝的脑子里都有什么,这样的人若继续留在那高位,早晚生灵涂炭。
就在东方容月要举起第三盅酒时,姜竹星按住她的手腕,朝她摇摇头,随即夺走酒盅。
“另外,朕还要宣布一件喜事。”
姜竹星暗自腹诽,怕不是惊吓。
在皇帝的授意下,内侍朝殿外高喊,“宣,沈时菲觐见!”
群臣齐刷刷转头朝殿门口望去,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由昏暗夜色中走来,踏进宝殿,万众瞩目中信步而来。
姜竹星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以为听错了,可见东方容月也同样震惊,她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臣沈时菲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时菲一撩衣摆,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
文武百官满脸愕然,之前驸马长得神似顾将军已是稀罕事,而如今本该死在战场上的沈将军竟死而复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真是沈将军?”
“确实是沈将军。”
姜竹星一瞬不移的盯着那人,虽然她的记忆尚未恢复,可这个沈时菲与梦境里的师姐完全重合。
东方容月震惊之余,回眸望向姜竹星,满是忧色。她悄悄抓住姜竹星的手,四目相对,指尖交扣。
沈时菲起身后,向诸位朝臣言简意赅的交代了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如何返回的洛阳城。
据她所言,当年她九死一生,却意外被江湖神医所救,躺了两年,捡回一条命。后来她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城,遇见穆君岂,在穆公子的协助下重回洛阳。
“臣原是想即刻拜见陛下的,奈何旧伤未愈,实在不宜面圣。故而耽搁了些日子,直到陛下遇刺,臣责无旁贷才就此现身。”
老皇帝欣慰道,“沈爱卿忠君为民,一如当初的叶爱卿一般。”
沈时菲自谦道,“臣自然无法和师父相提并论,但臣定然竭尽所能,完成师父未了心愿。”
皇帝点头,当场宣布沈时菲官复原职,重任宁远将军。
“谢陛下隆恩!”
沈时菲入席后,丝竹管弦之声再起。她有意无意的望向上位,目光越过东方容月,在姜竹星身上打转。
姜竹星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按照她们之前的推断,假死之人就是内鬼。
师姐……就是当年的内鬼吗?
姜竹星本能的抗拒这个结论,即便失去记忆,她对师父和师姐的信任仍在。哪怕只在梦里得见,她也已把她们当作亲人。
可疑点重重,由不得她不怀疑。如今一切都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
两人交换眼色,心照不宣。
沈时菲回来的蹊跷,又和左相掺和在一起,其中必有阴谋。沈时菲是孤女,查不到来历,只能先从穆家父子查起。
姜竹星莫名想起“故人归”的剧情线索,最后一个剧情里的故人八成指的就是沈时菲。
一场宫宴,各怀鬼胎。唯有老皇帝有心思欣赏歌舞,乐得享受。舞姬退场之后,穆君岂当堂献艺,跳了一曲胡旋舞,博得龙颜大悦。
宴席结束后,老皇帝特地留下几名子女,其中包括义子穆君岂。
姜竹星被留在偏殿等候,半柱香都快燃过了,依旧不见公主出来。
她步至御花园中透气,四下静悄悄的,唯有廊下长亭灯火通明。
姜竹星登上长亭,晚风拂面稍显寒凉。席间她只饮下一杯酒,如今也被清风吹散了。
这功夫,身后有人进亭。姜竹星豁然转身,直接对上沈时菲的视线。
“驸马如此有闲情雅致,来此赏月?”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姜竹星,是容月公主的驸马。
姜竹星装作无事发生,回礼道,“沈将军也有如此雅兴。”
“雅兴谈不上,我常年在外,平日里舞刀弄枪,实在提不上雅兴。”
说话间,沈时菲已走到姜竹星面前,两人仅隔一步之遥,清冷的月色拖长了她们的倒影。
青松竹影随风摇曳,发出一阵沙沙声。
沉默半晌,沈时菲盯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驸马样貌神似我的师妹,看见驸马,总让我想起她。”
姜竹星扯了下嘴角,装作听不懂。
“先前也听别人提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想有两个长得相似的人也不足为奇。”
“驸马所言极是。”
沈时菲与她并肩而立,双手负于身后,借着月色重新将她打量一番,眸光闪动,似乎比月色还要温柔。
“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姜竹星笑笑,“沈将军既知不当讲,便不要讲了。”
沈时菲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言不讳,半天才道,“我只是怕驸马听了会不高兴。”
知道别人听了不高兴还要说?
姜竹星听不得这些茶言茶语,说话留一半吊别人胃口。
“沈将军如果觉得我听了会不高兴,还是别说了。不然别人要当沈将军是故意为之。我当然明白将军为人,可旁人总会有多嘴多舌的。”
沈时菲:“……”
姜竹星话锋一转,“这么晚了,沈将军为何还不出宫呢?”
“原本是要出宫的。”
沈时菲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天边明月。
“可能是刚回来,对这里诸多留恋,一时不舍,便逗留久了。记得上次回洛阳城还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师妹她刚被封为定远将军,正是意气风发时,谁知后来……”
她停顿稍许,感叹世事无常。
“若有选择,我宁愿当时被救下的是她。”
闻言,姜竹星回眸,想在这张熟悉的脸上寻出破绽。可对方神情动容,泪光闪烁,似是真情流露,让人找不出半分错处。
沈时菲亦回望过来,带着无比怀念,怔怔出神,竟朝她伸出手。
姜竹星下意识后退,躲开对方的触碰。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驸马,可让本宫好找。”
两人同时回头,来者正是东方容月。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殿下。”
姜竹星迅速同沈时菲拉开距离,快步迎上公主。
而东方容月对她温柔的笑了一下,旋即越过她看向沈时菲,目光复杂。
“好久不见,沈将军。”
方才她从御书房出来时,穆君岂忽然上前攀谈,似乎是有意拖延时间。如今看来,应该不是巧合。
沈时菲拱手,“见过殿下。”
“沈将军救驾有功,彼此九死一生返回朝堂,想来往后必有更大的作为。”
东方容月缓步踏入亭中,意味深长道。
沈时菲低头浅笑,见招拆招。
“殿下谬赞。”
明明不见刀光剑影,三人之间的气氛却十分微妙,特别是沈将军与公主之间。名义上叙旧,实际上却剑拔弩张。
姜竹星左顾右盼,悄悄往东方容月身边靠。
沈时菲正好瞧见她的小动作,眼底多了一丝不明深意。
“当年公主殿下与师妹交好,互通书信,师妹奉殿下为知己。师妹战死沙场,殿下倒是多了位驸马。臣一路上听闻殿下与驸马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师妹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别说公主了,饶是迟钝如姜竹星,都听出某人阴阳怪气,挑拨离间的意图。
分明是方面蛐蛐公主殿下另寻新欢,不念旧情,找了她这个替身。
“沈将军说的有理,顾将军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东方容月倒也不恼,当着她的面牵起姜竹星的手,笑道,“阿星,我们回家吧。”
“好。”
沈时菲收敛笑意,颔首行礼。
“恭送殿下。”
两人相携离去,姜竹星眼里只有公主,故而未注意到身后那道强烈的视线。
回到公主府,东方容月依旧心不在焉,似是有心事。
姜竹星唤她好几声,才把她的魂儿喊回来。
“点心想什么呢?时间不早了,早点安歇吧。我替殿下宽衣。”
然而,她尚未碰到对方衣角,东方容月已然侧过身子避开她了。
“殿下?”
东方容月拧眉不语,曾经她并未注意到沈时菲对顾熹炎的态度,只因印象里,沈将军一直冷冰冰的,话不多,对谁都是如此。
现在想来,她对顾将军倒是与旁人不同的。
方才御花园长亭一叙,她没有看错。沈时菲望向阿星的眼神中有和她一样的情愫。
沈时菲没有死,还挑这个时候回来,与左相父子联手。除去当年丰翼军旧事,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她应该是认出你了,或者说她一直都知道你是谁。”
闻言,姜竹星愣怔片刻。
自她和公主互明心意以来,从未提过她的过去,两人心照不宣。她知道从吉祥村开始,公主已经认定了她是顾熹炎。到后来,无数梦境拼凑,线索连接,她也怀疑,甚至是肯定自己就是顾熹炎。
假设沈时菲正是朱雀楼主本尊,当年她通敌叛国,解决掉叶绾卿,却因为某种原因留了顾熹炎一命,再派人把受伤失忆的顾熹炎丢在吉祥村,巧遇姜郎中医治。同时,她命令手下假扮村里的孤女阿云,在暗处监视。
姜竹星百思不得其解,“我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连教养她十余载的恩师都能痛下杀手,为何要留顾熹炎一命?
东方容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可能……顾将军是她唯一的良知。”
姜竹星后知后觉,公主的意思是说沈时菲对她?
“应该不会吧。”
不知怎的,她语气有些虚。
东方容月叹声气,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呆子。”
那沈时菲的眼神都已经不背人了,恨不得立刻把她的人收入自己囊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沈时菲冒着千古骂名,毅然决然选择出卖恩师?
姜竹星往她身边靠近,抬手搂住人家的肩。
“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吗?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着,她忽然欺近,于丹唇之上浅尝辄止。
“现在,我们安歇吧。”
她比谁都想更快知道真相,但董梧秋的劝诫犹在耳边。
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容月愣了一下,继而唇角上扬,对她有求必应。
“好。”
突然冒出来一个忠勇王,朝堂局势霎时风云变幻。再加上沈时菲的回归,左相身边平添两方兵权。
老皇帝对此充耳不闻,依然沉溺后宫享乐,身体愈发虚弱了。
洛阳城十里长街繁华盛景依旧,丝毫未被朝中局势所影响。
近日公主忧心内外,闷闷不乐。姜竹星专门挑公主入宫的时间,去往福记茶楼买些公主最爱吃的茶食回来。
这里的茶食颇负盛名,每每路过,她们都要买上一些。公主府后厨的厨艺已属顶尖,可照着做却做不出福记的味道来。
“给您包好了。”
姜竹星接过一摞油纸包,跟在她身后的侍卫立马上前付账。
公主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若是她出府,身边一定要跟着人。
马车折返回府,半路上却被另一辆马车截住去路。
“发生什么事了?”
姜竹星掀开车帘,就见双方侍卫拔刀相向,僵持不下。
紧接着,对面马车里的人轻身跃下。
“驸马,好巧啊。”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沈时菲。
只见她换上一身戎装,与梦境中的模样不谋而合。
姜竹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恢复清醒。
“确实是巧了,沈将军是要去何处?”
“随便逛逛,正要找个地方歇脚,没想到遇上驸马。”
沈时菲礼数周到,叫人寻不出丝毫破绽。
姜竹星同样微笑回应,“那我就不打扰沈将军了。”
“驸马请留步。”
沈时菲亲自来到马车前,“相逢即是有缘,若驸马不弃,不如与我到旁边酒楼一叙。”
姜竹星纹丝不动,“我和沈将军并不熟识,有什么好叙的呢?”
“以前不熟,以后也许就熟了。”
沈时菲笑意不减,不肯往旁边退让分毫,似乎打定了主意。如果她不答应,就这么僵持着。
是巧遇还是人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姜竹星扯了下嘴角,“沈将军盛情,我却之不恭。”
见她应下,沈时菲这才肯让出路。
“驸马请。”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酒楼雅间,身边的侍从尽数留在门外守候。
“今日我做东,驸马想吃什么尽管让小二上。”
姜竹星听后,但笑不语。
等不到回音,沈时菲自顾自的说道,“既然驸马没什么想法,我就让小二看着上了。”
说是随意,可等菜肴端上桌,姜竹星大致扫了一遍,基本是她爱吃的菜色。
“沈将军对我的口味了解的很清楚。”
沈时菲起身,亲自为她布菜,“其实这些都是炎儿爱吃的菜,我照顾她习惯了,一时情不自禁,望驸马不要见怪。”
姜竹星悄声打量,并未动筷。
沈时菲突然找上门,故意说起过往给她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道驸马听没听过一些传闻。”
沈时菲重新落座,端起酒盅自斟自饮。
姜竹星摇头,实在不想接她的话茬儿,总感觉里面有坑。
可沈时菲突然感叹,“其实,公主殿下当年倾慕的是炎儿。驸马与炎儿长相如此相似,想来殿下有时候也分不清了,时常借驸马来重温旧梦吧。”
原来是为了挑拨离间。
姜竹星轻笑出声,“那么沈将军呢,是否也因我神似顾将军才频频偶遇?”
沈时菲脸上的笑容忽而凝固,一阵沉默。
“驸马当真甘心当别人的替代品?”
姜竹星满不在意道,“这是我与殿下的私事,就不劳沈将军费心了。”
“姜姑娘,我今日与你说这些都是出自一片好意。”
沈时菲蓦然提高声音,连驸马都不喊了,直接称她为姑娘。
“沈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估计殿下快要回府了,恕不奉陪。”
姜竹星起身欲走,却被沈时菲拦住去路。
“姜姑娘,是我唐突了。我自罚三杯,能不能再留片刻?”
姜竹星没理睬,伸手推门的刹那被对方擒住手腕。她转手挣脱,反过来攻向沈时菲。
两人猝不及防交手,姜竹星每一招都带着试探,而对方处处避让。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驸马,可是出事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收手分开。
沈时菲的武功路数与朱雀楼主截然不同,也许是她猜错了,沈时菲不是朱雀楼主,又或者沈时菲故意隐藏。
“姜姑娘武艺高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沈时菲换上最初的和善面孔,回到圆桌前,不再阻拦。
恐怕川剧戏法都不如她变得快。
姜竹星赶回府时,惜荷匆匆迎上前,说是公主殿下正到处找她。
春寒料峭,树梢开出嫩芽。姜竹星快走几步,于青松绿竹之间寻到一抹梅红倩影。
石炉上烹着茶,嫣儿手持蒲扇,时刻查看火候,东方容月则是身披斗篷坐在石桌旁。
“阿星这是去哪了?”
姜竹星把那摞油纸包往石桌上一放,“到福记茶楼买了些殿下爱吃的茶食。”
她停顿片刻,还是将路遇沈时菲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公主。
东方容月听后,眉间轻蹙。
“以后离沈时菲远一些。”
“我记住了。”
姜竹星乖巧应下。
一转头,灼冉悄然无声的出现在牡丹亭中。
“启禀殿下,南诏使团已抵达洛阳城。”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南诏不仅派遣使臣前来,为了表达敬意,南诏王命二公主随使团前来中原。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入洛阳城门,带来奇珍异宝无数。
当天傍晚,皇宫大内广设酒宴,为南诏使团接风洗尘。
吃宴席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姜竹星却兴致缺缺,只因南诏与中原过往数十载并不算亲厚,再加上朱雀楼老巢曾驻扎南诏境内,此次突然拜访,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南诏使臣应召上殿,随从们抬上数十只大木箱子,在御前一一打开。
金珠翠羽,奇珍异兽,以及南诏当地的特色织物、吃食,应有尽有。
老皇帝开怀大笑,吩咐侍卫把贡品抬下去。
“南诏王有心了,诸位快快入席。”
“谢陛下。”
使臣千恩万谢,却不着急入座。
“下面是由二公主亲自准备的歌舞,献给陛下,愿燕安风调雨顺,中原与南诏世代交好。”
下一刻,身着南诏服饰的乐人躬身步入宝殿,吹奏鼓乐。舞姬们头上戴着翎羽,起舞时裙摆飘扬,腰间流苏摇曳,随鼓点发出沙沙的响声。
鲜少观赏如此异域风情的舞,朝臣们看得津津有味。殿上几人却是各怀心思,注意力反倒不在歌舞上。
姜竹星本是低头吃菜,莫名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豁然抬头,就见沈时菲正独自饮酒,目光却一瞬不移的盯着她的方向。
再看身边的公主殿下,此刻亦手执酒盅,意味不明的回望过去,三人之间莫名形成一个怪圈。不仅如此,穆君岂那厮仍有意无意的往公主这边瞧,被左相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
在诸多异域打扮的舞姬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位身着轻纱霓裳的美人。
皇帝瞬间眯起眼睛,被这美人吸引去。
只见她一袭中原女子的装扮,样貌却不似中原人,肌肤如雪,朱唇润泽,顾盼流转间似是要将人的魂儿勾去。
姜竹星有种预感,老皇帝后宫怕是要多一位南诏嫔妃。
一曲终了,老皇帝带头鼓掌叫好,眼神就没从人家身上移开。
南诏公主携众舞姬跪地叩拜,“参见陛下。”
“公主速速平身。”
使臣立马接道,“二公主乃是南诏第一美人,王上为公主取了汉名,为南婉。”
老皇帝仔细琢磨,“南婉,好名字。”
“谢陛下。”
南婉公主再次跪拜。
皇帝竟直接起身下殿,亲自相扶。
“南婉公主不必多礼。”
姜竹星单手托腮,想翻个白眼儿,最后还是忍住了。
皇帝天天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看见美人的时候腿脚倒是利索多了。
使臣满脸堆笑,“王上有命,将二公主献给陛下,望陛下看到南诏的诚意。”
此言正中下怀,老皇帝听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回头转告南诏王,朕一定珍惜他的诚意,也一定会给南婉公主尊贵的封号。”
老皇帝和使臣相谈甚欢,谈笑间为南诏公主定下婉妃的封号。
席间脸色最差的当属瑞亲王,过往老皇帝独宠淑贵妃,他也跟着子凭母贵。如今皇帝不仅认了个义子,还有了新欢,明摆着要把他们母子二人抛诸脑后。
淑贵妃只手遮天多年,后宫其他嫔妃无论多得圣意,最多也只是嫔位。南诏公主的到来突然打破平衡,刚入宫便位及妃位。
公主与太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姜竹星大致扫过众人的反应,似乎只有左相父子乐见其成。
自从婉妃入宫,皇帝亲临早朝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朝臣们怨声载道,但没人肯当出头鸟。
淑贵妃失宠的消息再次传遍皇宫内外,皇帝只留婉妃伴驾,终日纵情声色,赏舞享乐,往日形如槁木的身体奇迹般不药自愈,仿佛枯木逢春。
很快,新的圣旨下达,竟是命工部修建新的行宫楼宇。如此劳民伤财之事自然引起群臣不满,百姓愤然。
可皇帝一意孤行,不顾百官上谏,反而更加青睐左相父子,甚至增加忠勇王手中的兵力,命其保卫皇宫大内。
婉妃入宫,穆家父子更得盛宠,姜竹星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东方容月已经数日见不到皇帝的面了,不只是她,连太子和瑞亲王也一样。
正当二人在望月亭中烹茶煮酒之际,灼冉忽然现身,带来一个重要消息。
“我们的人在江南地带发现朱雀楼行踪。他们私自招揽杀手死侍,用的是前朝皇室之名。我等已经肃清一部分,但没能根除。不过其中有朱雀楼的人活了下来,据他所言,朱雀楼已存在十余年,背地里打的就是前朝皇室的旗号。”
此言一出,两人俱是一惊。
朱雀楼是前朝后裔?
姜竹星把此间发生的种种串联到一起,不禁背后发凉。
所有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竟是一场长达十几年的布局。
沈时菲是前朝皇室的血脉?
灼冉继续禀道,“朱雀楼虽存在十余年,但逐步兴盛还是在三年前,也就是丰翼军出事之后。而今年,朱雀楼更是堂而皇之的放出前朝皇室的消息来招兵买马。”
闻言,东方容月瞬间冷下眸子,将密函重重的拍在石案上。
“所以丰翼军被设计,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路。”
姜竹星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这个局从沈时菲拜师学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她当时还是个孩子,却带着目的接近的叶将军,博取信任,成为叶将军的左膀右臂。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并肩作战,没有人会怀疑她有异心。
一定有同伙,那时候她才七岁,她自己不可能布下这么大的局。最初建立朱雀楼的另有其人。
东方容月当场烧毁密信,盯着燃烧中的灰烬,眸中火光跳动。
“现在没有实证,只能把前朝后裔谋乱的事上禀,不能证明沈时菲和朱雀楼有关。”
没人见过朱雀楼主的真容,哪怕是他们自己人。
姜竹星点头,“陛下现在宠信穆家父子和沈时菲,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应该是扳不倒他们的。”
东方容月抬眸时,已恢复往常的平静。
“去通知东宫,让皇兄早做准备。还有,暗中联系乔副将。”
“是。”
姜竹星思索片刻,补充道,“最好派人把凌君绯找来,招安江湖人士,共商大计。”
眼下朱雀楼遍布中原各地,他们手上到底有多少人马,不得知晓。她们只能尽可能集中各方有志之士,积存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灼冉颔首,“属下明白。”
待灼冉的身影消失,姜竹星一把握住东方容月的手,四目相对,当前的宁静难能可贵。
“风雨欲来,这一次,我与殿下共同面对。”
东方容月莞尔,“阿星与我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皇帝带着婉妃躲在行宫享乐,多日不见影子,早朝暂时交由太子和两位相国主持。
修建楼宇的圣旨下达,免不了要大批量招募工匠。坊间的说书先生们又有了新的段子,桩桩件件都是围绕圣上与婉妃。
凌君绯那边很快给了答复,一如既往的爽快,接到消息的当天,便即刻动身北上。
东宫与公主府暗中部署,不料幽州城率先传来消息,称郭副将已被寻获。
“郭副将身负重任,耽搁了几日才启程。算算日子,应该快到幽州了。”
灼冉带来两则消息,一个是郭副将,另一个则是董梧秋传回来的。
“董神医如今也在幽州境内,她说已经寻到根除驸马旧伤的良方,请驸马动身前往幽州。”
东方容月听后大喜过望,这是两个难得的好消息。
“快去收拾收拾,本宫明日就同驸马前往幽州。”
不等灼冉应承,姜竹星却开口道,“殿下要和我一起去吗?洛阳这边怎么办?”
护送郭副将的队伍要先抵达幽州,才能进洛阳。这一趟幽州之行是必须去的,可洛阳城恰逢暴风雨前夕,得有人坐镇才行。
“洛阳有皇兄,还有乔副将、何书意。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独自前往,我得陪着你。”
姜竹星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不要拒绝我。”
东方容月拉着她的手,目光灼灼,“我一直忧心你的身子,若是不能亲眼看到你痊愈,怕是不能心安。难道你希望我夜不能寐的惦记着你。”
“当然不是。”
姜竹星再一转头,身边已然空空如也,灼冉早已领命离开了。
“就依殿下,你我同行。”
东方容月这才展露笑颜,倾身将她抱住。
“此次定然顺利。”
鼻尖萦绕淡淡的香气,姜竹星揽住怀里的人,在其额前印下一吻。
“都听殿下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幽州与洛阳仅一城之隔,两人简单收拾细软,只带了几个亲信护送,连夜赶往幽州城内。
董梧秋在幽州城东郊租下一座宅院,已等候她们多日。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有一处天然温泉池。
大队人马次日抵达东郊宅院,董梧秋得知消息在门口抻长脖子眺望许久,都快望穿秋水了才把她们盼来。
“董前辈。”
董梧秋拉着两人就往里面走,“来来来,边走边说。”
这段时间她四处游历,总是寻齐了所需药材。董梧秋将医治步骤分为外敷内用,外敷是指进行七日药浴,期间不得有外人打扰,内用则是搭配一日三副汤药,定时定量,不可有分毫差错。
“时间紧迫,药性可能有些猛烈。”
董梧秋盯着姜竹星确认道,“你可做好准备。”
姜竹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只要能尽快痊愈,我可以的。”
时逢乱局,正需要人手。
东方容月却是谨慎询问,“药性猛烈可会有不适?或者后遗症?”
“后遗症倒是没有。”
董梧秋停顿片刻,斟酌用词,“毕竟是医治陈年内伤,最初经脉流转,可能会有些疼,忍过最开头的两天,后面就容易了。”
“就没有法子降低疼痛?”
东方容月不忍道。
董梧秋摇摇头,“这已经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没问题。”
姜竹星一口答应下来,旋即朝公主笑道,“相信我。”
在她的坚持下,东方容月最终点了头。
当天晚上,董梧秋就开始为她准备第一次药浴。后院的温泉池依山傍水,乃吸收日月精华之物,最适合药浴。
一切准备就绪,董梧秋离开前嘱咐道,“有问题就喊我!”
姜竹星身边只留下一个东方容月,她褪去衣物,迈进池中,直到温泉的水没过心口。
“阿星,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东方容月小声询问。
姜竹星摇头,“没有,殿下放心吧。”
她需要在池水里待一个时辰,然而,香刚烧完顶端,她就体会到了董梧秋所说的疼痛。
水珠顺着脸颊流淌,逐渐没入水面,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姜竹星咬住泛白的唇,身体直打哆嗦,只觉五脏六腑,七经八脉都搅和在一起,没有一处不疼。
她死死抓住池边,手臂绷直,青筋暴起。
“阿星!”
东方容月面露急色,替她擦拭额头的汗珠。
“我去叫董前辈。”
姜竹星却反过来抓住她,力气大的惊人。理智回笼,她怕抓疼公主,刻意放轻力道。
“没关系,我撑得住。”
东方容月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你不要逞强。”
姜竹星双唇毫无血色,双颊却染着不正常的潮红。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笑容来。
“我知道,有殿下陪着我,一点都不疼。”
东方容月心疼的不得了,明知她在安慰自己,却不忍心当面揭穿。
在姜竹星第三次咬住下唇的时候,东方容月忽然俯身靠近,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上去。
尝到一丝腥甜,姜竹星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全部心神都被眼前之人夺去。
董梧秋所料不错,只有前两日的药浴疼痛难忍,之后一次比一次减轻。期间,姜竹星按时吃饭服药,从不敢懈怠。
直至第七次药浴结束,姜竹星的气色已红润许多,再无疼痛的症状。
东方容月帮她系上衣带,还来不及说几句体己话,就被推门而入的董梧秋打断了。
“快,把手伸出来。”
董梧秋迫不及待验收自己的治疗成果。
屋子里霎时陷入寂静,她相继摸过姜竹星两手的脉象,大喜过望。
“成了,只是身子尚有些虚,我给你开点补药,好好休养。”
两人望向对方,俱是喜色。
“多谢董前辈!”
董梧秋收拾药箱*,冲她俩摆摆手。
“就当是我这个长辈送你们的见面礼。”
惊喜之余,东方容月扑进姜竹星怀里,搂紧她的腰身。
“太好了,阿星。”
姜竹星回抱住怀里的人,心里也高兴。
她终于摆脱药罐生涯了。
东方容月将她安置好,转身出了房门。
下一刻,姜竹星脑海里冒出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幸福值已达百分百,任务完成,系统即将与宿主解除绑定。”
姜竹星瞬间睁开双眸,“你要离开了?”
系统:“是啊,任务完成,我就要去寻找下一任宿主了。请宿主保持静止,即将为您完成解绑。”
“解绑进度百分之十。”
“解绑进度百分之五十。”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再度袭来,姜竹星扶住床边,差点栽回床榻上。
不连贯的记忆碎片重新拼凑,如同走马灯在她的脑海中串联回放。
系统:“解绑进度百分百,解绑成功!”
姜竹星孤身坐在榻边,身子歪靠床头,一手撑着边缘,一手捂着脸。
大脑的钝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塑的记忆。
视线一片朦胧,眼泪从指缝中涌出,顺着手掌淌下。
顾熹炎的记忆是真的,姜竹星的记忆也是真的。过往种种,她全都记起来了。
系统:“宿主,您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姜竹星缓缓松手,声音带着哽咽。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系统:“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确实是天道时空管理局的失误。”
“宿主原本就是这里的人,濒死之时恰好遇到七星连珠,时空错位,您的魂魄穿到了现代世界。也是巧了,您在现代遇险的时候,又碰上千年一遇的七星连珠,魂魄重回本身,但是记忆缺失。”
“如果一股脑的把记忆输送进您的脑子里,您可能当场就会死。天道时空管理局为修正错误,才让我绑定了您,通过这种方式一点一点的恢复记忆。现在我的任务完成,宿主,我们该说再见了。”
东方容月折返回来时,本是想同她分享一个好消息。然而房间却空荡荡的,到处寻不见姜竹星的影子。
“阿星!”
东方容月和仆从们围着宅院分头寻找,最终在后院槐树下发现的姜竹星。那人衣着单薄,形单影只的坐在岩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星?”
东方容月疾步走过去,将外衫披在她身上。
“怎么跑到这里来吹风?万一着凉怎么办?出什么事儿了吗?”
姜竹星抬眸,露出一双含泪的眼睛,不等东方容月再问,她忽而起身,不容分说的将人搂进怀里,双臂收紧,密不可分。
东方容月猝不及防被她圈住,不得动弹,心里还想着方才瞥见的那双泪眼。
“怎么了这是?”
“我都记起来了。”
姜竹星带着浓重的鼻音,“容月,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了。”
记得师父,记得她与容月的初识,记得丰翼军出事时候的惨烈,更记得那个从背后持剑刺向师父的人。
虽然她戴着面具,但身形和沈时菲一模一样。
东方容月反应慢了半拍,继而热泪盈眶。
“你的记忆恢复了?太好了,阿星。”
这也是她惦念已久的心结。
东方容月从怀里摸出半枚玉璜,重新交还她的手中。
“还记得这枚玉璜吗?它是你和失散多年的阿姐相认的信物,如今物归原主。”
姜竹星握紧玉璜,不愿意松开怀里的人。
“幸好,你还一直在我身边。”
良久,东方容月擦去泪痕,“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我已经见过郭副将了。我们猜的不错,当年的内鬼就是沈时菲。只可惜郭副将当初发现端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通知叶将军。”
姜竹星收拾心绪,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
“郭副将他现在如何?”
“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脚筋被挑断,不能行走。董前辈在为他医治,不过就算能治,以后也会落下残。此次,他不适宜随我们回洛阳。他已写下血书,将当年种种尽书其中。”
姜竹星握紧东方容月的手,正色道,“我们马上回洛阳城。”
大队人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装,却不料有人比她们更快。
当一名暗卫出现在东郊宅院时,姜竹星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启禀殿下,忠勇王勾结南诏、突厥围剿洛阳城。沈时菲同左相一起控制了皇宫大内,混乱中误杀淑贵妃与瑞王。圣上听闻忠勇王和沈将军起兵谋反的消息,一病不起,如今已殡天了!”
东方容月闻言大惊,“皇兄皇嫂现在何处?”
“幸得早做准备,太子的人马已将叛军赶出皇宫,太子,太子妃和小郡主现在是安全的。我们的人加上朝中将士,以及凌君绯等江湖人士,暂时夺回洛阳城。叛军盘踞在河东,来势汹汹,估计不久便会再次攻打洛阳。”
暗卫拱手道,“太子吩咐属下立刻接应殿下和驸马回洛阳,西南两侧城门皆已被围,现在只能从东侧走。”
东方容月即刻下令,全力赶往洛阳。
车马即将抵达东城门时,前方赫然出现一批黑衣人。
为首之人一袭玄衣斗篷,戴着那张熟悉的面/具,正是朱雀楼主。
“公主殿下和驸马这是要去哪啊?”
一只手掀开帘子,姜竹星探出半个身子,直面马背上的朱雀楼主。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沈时菲。”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北风凛冽,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双方僵持不下,几乎剑拔弩张。
朱雀楼主缓缓抬手,取下面/具,露出真容。
虽说早有准备,可亲眼得见时,姜竹星的心像是被重重的砸了一下,浓烈的悲伤涌上心头,瞬间红了眼眶。
“沈时菲。”
姜竹星咬牙道,“师父教养你十三载,她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闻言,沈时菲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
“看来师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她没有对不起我,但有她在一天,边关就无法突破,后面的计划全部无法实行。我也是没有办法,她挡了我们的路,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只能除掉。”
双方对峙的功夫,姜竹星眼里噙着泪,却始终不肯落下。
“你为何要留下我?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想起一切,一定会替师父,替丰翼军的将士们报仇。”
听到这里,沈时菲的眼泪却比她落得早。
“为何留你?炎儿,当然是因为我舍不得动你。你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就好了。你我联手,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届时,我便是当朝的公主,你继续当你的将军,或者你还可以当我的驸马。”
此言一出,东方容月从马车里钻出,厉声呵斥。
“你不过是前朝余孽,也敢大放厥词!”
眼见她们二人并肩,沈时菲忽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盯住东方容月。
“凭什么天下就是你们东方家的?我本该是公主,如今却要对仇人俯首称臣,怎能不恨?”
言罢,她又望向姜竹星,眼中带着哀求。
“炎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后来的人吗?”
姜竹星侧身将东方容月护住,星月剑出鞘,寒芒乍现。
“从你杀害师父开始,你我就注定是敌人。”
话音未落,姜竹星一跃而起,剑锋直指沈时菲。后者拔剑抵挡,瞬间跳下马背。
双方人马交手,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刀光剑影中,嫣儿留守马车保护东方容月。其余人等皆与黑衣刺客拼死厮杀,冰刃铿锵交鸣,刮起腥风血雨。
姜竹星与沈时菲难分伯仲,竟打成平手。沈时菲突然改变方向,直奔马车而去,姜竹星暗道不好,随后追上。
她一把按住沈时菲的肩头,将人甩向身后,剑锋扭转直接刺向其颈侧。
沈时菲就地翻滚,堪堪避开星月剑,却被其割下一缕青丝。
她拧眉望向姜竹星,“炎儿,你当真要杀我?”
姜竹星不欲与她多做纠缠,继续挥剑相向,星月剑在她手中如同银蛇般灵巧,剑气横扫,嘶嘶破风。
眼看双方分不出胜负,姜竹星大喝一声,“护送殿下先走!”
侍卫们迅速收手,不再恋战,护送马车奔向洛阳城门。
姜竹星独自留下断后,挡住朱雀楼的追击。
城门即将关闭,东方容月大喊道,“阿星!”
黑衣刺客倒成一片,唯有沈时菲猛追不舍,打得难分你我。
姜竹星故意卖个破绽引对方上当,再趁机撤退。
“沈时菲,下次见面,势必你死我活。”
姜竹星撩开衣摆,割袍断义,紧接着跃入城门之中。
紧闭的东城门暂且挡住了沈时菲,绸布翩然落地,孤零零的躺在城门之外。
众人马不停蹄赶往皇宫,高墙内外重兵把守,负责驻守宫门的正是都察司。
何书意打老远就认出来公主府的马车,疾步上前迎接。
“参见殿下!太子已在宫中等候多时了。”
两人顾不上别的,匆忙随何书意入宫,在皇帝的灵堂前见到了太子和太子妃。
“皇兄。”
“月儿!”
太子和太子妃皆是一身孝袍,见到二人归来,这才面露喜色。
如今忠勇王的人马驻扎河东一带,正待休养之际。他以前朝后裔之名广招天下志士,共商光复前朝的大计。
而穆左相原是前朝旧臣之后,奉先祖遗命保护两位少主。他改头换面,假借他人身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竟瞒天过海,一路平步青云当上相国。
他本膝下无子,穆君岂是他收养的儿子,也是前朝后裔之一。他私下建立朱雀楼,召集江湖人士为己所用,又让年幼的沈时菲以孤女之名接近叶绾卿,拜其为师,开启长达十几年的筹谋。
如今真相大白,众人无不愕然。
“沈时菲和穆君岂居然是姐弟。”
东方容月蹙眉道,“还真是一盘大旗。皇嫂,那位南诏公主现在何处?”
沈时菲等人与突厥、南诏均有勾结,南诏公主和他们定然是一伙的。
太子妃叹气,“父皇驾崩的当日,婉妃就在自己的寝宫内服毒自尽了。”
东方容月听后,眉头越皱越深。
堂堂南诏公主,也成了设局的牺牲品。
“皇兄下一步打算如何?”
太子沉声道,“需赶在叛军缓过来之前,一举将其拿下。可父皇多年对朝堂不闻不问,朝中武将大多年迈,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如今能派上用场的屈指可数,尚缺一位统领全局之人。此人必须在武将中有威望,方可服众。短时间内,我尚未找到适合人选。”
闻言,东方容月却已是胸有成竹。
“巧了,我这刚好有合适的人选。”
太子一听,赶忙追问,“人在何处?”
姜竹星沉默良久,抬头时,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已集中在自己身上。
“你是说……驸马?”
太子疑惑道。
东方容月淡然一笑,“正是,准确的说是顾将军。”
太子与太子妃面面相觑,皆是讶然。
“姜竹星就是顾熹炎,此事说来话长。”
姜竹星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言简意赅的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成为姜竹星的,其中省略了时空错位的桥段。
“这真的是天助我也!”
太子顿时大喜过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将军就是我燕安的东风。”
太子妃亦感叹,“怪不得能有故人之姿,原来正是故人。”
姜竹星当即单膝跪地,拱手请命。
“臣请殿下降旨,重整丰翼军残余旧部,以及凌君绯带来的江湖人士。”
“好!”
太子弯腰将她扶起,“不止这些,乔副将手底下的兵力也将听从顾将军调遣。尔等齐心协力,定然能夺回我燕安的疆土。”
姜竹星望向不远处的东方容月,后者亦对着她点头微笑。
“定不负殿下所托。”
圣上驾崩,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执掌朝政,行国君之事。因朝局动荡,暂位举办登基大典,但文武百官已然默认新君。
当日,圣旨下达,姜竹星的身份公布于众,重封定远将军,统率三军,围剿前朝余孽。
乔奕得知消息后,和凌君绯前后脚赶来拜见。
“顾将军,我就说我没有认错!”
“贤妹,不是,顾将军,原来你就是丰翼军的顾熹炎啊。”
凌君绯挠挠头,傻乐道,“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顾将军义结金兰。”
姜竹星先后朝着两人抱拳施礼,才对凌君绯道,“阿姐不必见外,还是叫我阿星即可。”
凌君绯笑得有些憨,“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将军,其他将领都在外面等着见您,听候顾将军调遣。”
乔奕站的笔直,她此次前来除去表达激动之心,更重要的是代表朝中武将。
姜竹星听后点点头,随她出了宫门。
宫门之外,不止朝中武将,更有丰翼军残部。
“没错!是顾将军!”
“真的是顾将军!”
姜竹星立于宫门前,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将士们。
“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愿诸位与我一同剿灭叛军,护我燕安!共创盛世太平!”
为首的几名将士曾与顾熹炎同征沙场,听她所言,率先表明态度。
“听从顾将军号令!”
“剿灭叛军!”
“护我燕安!”
一时间,齐声震天,响彻整座皇宫。
琼楼上的二人并肩而立,共同望向天边朝霞。
太子手中执笔,迟迟没有落下。
“月儿,依你之见,该取何名?”
东方容月转头,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凤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振翅高飞,翱翔九天。”
“好名字。”
太子大笔一挥,随即在纸上落下凤翼军三个大字。
出征在即,姜竹星回到公主府,就见惜荷跟嫣儿忙进忙出替她收拾行装。
她迈入卧房之中,正见东方容月在整理衣物。
“殿下。”
东方容月循声回眸,这才放下手里的衣裳。
“夜间寒凉,要带些厚衣裳。你身体才好,别着凉了。”
公主今日格外唠叨,姜竹星却听得很是受用。
她忽然倾身将人拥住,成功让对方安静下来。
良久,东方容月才哑声道,“此行珍重,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姜竹星松开她,深深的望进对方眼眸中。
“殿下在朝中与太子稳住朝局,我在外替殿下围剿叛军,定然还燕安一个太平盛世。”
“还有……”
姜竹星抢先一步说道,“还有,我一定平安回来。”
东方容月捏住她的脸,“话都让你说了。”
姜竹星连连求饶,重新把人拥入怀中,享受这份难能可贵的宁静。【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