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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无法选择,我相信你们并非恶人”◎
“千秋雪,你与那百里红绡究竟有何阴谋!”
千秋雪才一露面,便要面对这一番诘难。
明明百里红绡都没有现过身,众人却已然认为这二人必是形影不离。
以她和阿绡的身手,想全身而退不难。
只是她们若此刻离开,真正的凶手便得逞了。
千秋雪还未开口,她身后便多了一片阴影。
百里红绡还穿着那一身青色衣裳,只是露出了真容,竟显得这一身青衣贵气了许多。
“阴谋不敢当,不过是想瞧瞧下任盟主究竟是谁,不想竟瞧到了这样一出好戏。”
说着,还忍不住为这些人鼓掌,完全不怕被围攻一般。
左大通道:“这分明是你那弯刀留下的印记,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百里红绡,你混入玄岳山庄,又坏了山庄的规矩,到底意欲何为!”
所谓规矩,不过是这几日不许在玄岳山庄报私仇。
可如今若众人都觉得是洛神宫的人先动的手,便有了理由向她们二人出手。
“你问我意欲何为?我倒要问问你们,意欲何为。”
百里红绡眼里只有师姐,她最烦这些名门正派,要打要杀直接出手便是。偏偏他们出手之前,一定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当真是虚伪至极。
百里红绡望着白青青,道:“你可瞧仔细了,那一刀当真是我砍的?”
白青青看了眼白穆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判断。
百里红绡若想杀她,当日在洛神宫,直接出手便是,何故等到今日。
可那蒙面人手里拿的弯刀,分明是百里红绡惯用的寒铁刀。
这对寒铁刀得来不易,寻常人想要打出能与之相较的可不容易。
千秋雪蹙眉,脑海中忽然闪过残存的片段。
她记得……阿绡的弯刀好像原本是一对。
可不知为何,这些年来,阿绡手中只有一柄弯刀。
阿绡手中的另一柄刀呢?
明明被一群人拿刀剑指着,千秋雪却无心理会,只想要让记忆里模糊的身影清晰些。
“好师姐,你瞧我这一身衣裳威不威风?”
“好师姐,有你送我的这副弯刀,江湖上只怕再没人是我的对手。”
“好师姐,我不想争什么武功第一了……我只想与你封刀藏剑,退隐江湖。”
记忆里的阿绡扯着她的衣袖,似在撒娇。
阿绡笑得明媚,一张脸上半点杀意都没有,与平日的做派大相径庭。
是她真的时日无多,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吗?
百里红绡察觉到师姐神思恍惚,她低声唤道:“师姐?”
“还不快拿下这两个妖女!”
人群中不知谁呵了一声,他们显然瞧出了千秋雪神色有些恍惚。
千秋雪听得那一声呵斥,立刻拔出青霜剑,百里红绡也抽出腰间的软剑,与师姐后背贴着后背。
百里红绡低声道:“好师姐,我拖住这群人,你快走。”
今日师姐这般,三大派的热闹是看不成了。
千秋雪是想着自己时日无多,得知了与白穆桐的关系,便想着来看最后一眼。
阿绡知道她的心思,便陪着她胡闹。
若是师尊知道她们二人这时候了还在此耽搁时间,只怕要责罚她们了。
不管怎么说,先护着师姐离开才是。
千秋雪也意识到此地不能久留,这群人分明讲不通道理,若在此耽搁,只怕会连累了阿绡。
二人正欲离开,轻功还未使出,便有人丢出飞爪,勾住了千秋雪的小腿。
尖刺扎进肉里,鲜血渗出。
“师姐!”百里红绡下意识想要用刀砍断这飞爪,可她手里拿的不是寒铁刀,只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软剑。
眼见着那群人要冲上来,千秋雪用力推了百里红绡一把,道:“快走,莫要管我。”
百里红绡正欲与那群人决一死战,忽然见着人群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
小姑娘身上的料子不同寻常,腰间缀着一枚玉佩,百里红绡一眼便认出那是胡不安的小女儿胡月儿。
小姑娘似是被吵醒的,眼角还挂着泪。
百里红绡凌空翻了个跟头,越过人群,一把将胡月儿抱起。
玄岳山庄少有仇家上门,胡月儿对人不设防备,直到百里红绡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她才反应过来哭。
百里红绡冷眼盯着师姐的小腿,见那飞爪扎得深,她冷声道:“放了我师姐,不然我杀了她。”
一直躲在暗处的胡不安见着幼女被抓,这才冲了出来,急道:“红绡姑娘,有话好好说,莫要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看着师姐额间渗出细汗,百里红绡只恨自己没本事屠了这里。
她只想师姐平安无事,才不管什么伤及无辜。
剑身微动,月光下,胡月儿的脖子上出现浅浅的血痕。
百里红绡望着远处的山,道:“胡不安,你的女儿我先带走了。天明时备好马车,将我师姐送去,我便不杀你的女儿。”
“记着,要想胡小姐活命,只你一人去。”
说罢,百里红绡一只手捞着胡月儿,飞身翻过了玄岳山庄的高墙。
胡月儿似吓傻了一般,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百里红绡把人带到一处山洞,往地上一丢,长剑插到了胡月儿面前。
“莫要乱跑,不然杀了你。”
胡月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泪花还挂在眼角,她却壮着胆子抓住百里红绡的一只小手指,糯糯开口:“姐姐,疼吗?”
方才百里红绡是拿剑架在她脖子上,也当着众人的面划出了一道血痕。可那是她趁着夜色,剑刃抵在了自己的虎口处。
百里红绡一愣,不过是浅浅的划痕,无需包扎。
可胡月儿还是取了帕子,替她包了一下。
百里红绡故作凶恶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胡月儿小声说:“我觉得姐姐不是坏人。”
眼前这位姐姐生得好看,又没有伤害她,怎么会是坏人?
百里红绡望着缠在手上的粉色帕子,不由得蹙眉。
“莫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这次更凶了。
胡月儿吓得缩到了山洞的角落。
百里红绡见她抱着手臂,以为她冷,便没好气地将外衫褪下,丢到了胡月儿的身上。
胡月儿望着百里红绡丢过来的衣裳,愣了愣,仰着脑袋,道:“姐姐,为什么大家要拿剑指着你们?”
胡月儿觉得玄岳山庄的师哥师姐们都是极好的人,每次来山庄的客人也都不是坏人,怎的今日会这般呢?
百里红绡饶有兴趣地望着胡月儿,道:“你父亲没有与你说*,我与师姐可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得而诛之的妖女?”
胡月儿撑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你们是洛神宫的人?”
百里红绡冷笑,原来只要是武林中人,听到妖女二字,都会想到洛神宫。
以为胡月儿会害怕,不想她道:“出身无法选择,我相信你们原本并非恶人。”
语气那样单纯,天真,仿佛在说今日园子里的花开得不似昨日那样好。
百里红绡背过身,不去看胡月儿,她冷冷道:“莫要以为这样说了我便会放过你,若胡不安敢伤我师姐,我定杀了你给我师姐陪葬。”
胡月儿裹着衣裳,气呼呼地走到百里红绡面前,垫脚试图与她一样高。
“我爹爹才不会杀人!”
“呵,好吧。”百里红绡懒得与胡月儿争辩,这丫头吵得她头疼,她干脆点了胡月儿的睡穴,把人丢到草堆上。
想着白青青手臂上的伤,百里红绡不由得开始思索。
究竟是谁伤了白青青?
难道是洛神宫的人趁她不在,偷了她的寒铁刀,故意伤人,再将此事嫁祸到她与师姐头上。
这个想法很快便被百里红绡否决了。
她与师姐的脚程快,洛神宫里旁的人如何能追上她们。寻常人也不敢去她房中偷拿东西,应当不是洛神宫的人干的。
可那刀口的样子实在熟悉……
“难道是不系舟!”
百里红绡猛地起身,望着在草堆上熟睡的胡月儿,她忽然有些心急。
三年前,为救师姐,她将一柄寒铁刀抵给了不系舟的主人,换舟主人为师姐续命。
这寒铁弯刀,如今可不止她一人有。
不系舟的舟主人行事诡谲,万一她也掺和进来,师姐被困玄岳山庄,岂不危险。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蒙蒙亮,百里红绡站在山洞口,小路上果真驶来一辆马车。
胡不安还算听话,身后没有带旁人。
只是不知道这老东西有没有好生照顾她的师姐。
百里红绡将熟睡的胡月儿拎起,没好气地说:“醒醒,别睡了。”
胡月儿揉了揉眼睛,有些委屈地望着百里红绡。
“娘亲说了,我要睡久一些才能长高。”
明明是幼女随口的一句话,百里红绡听了却觉得有些落寞。
生在洛神宫,每日天不亮便要起来练功。
她要努力练功才能活下去,哪会像胡月儿这般有娘亲关心。
不,她也有人关心。
师姐便一直待她很好。
百里红绡收敛了情绪,冷声道:“胡不安来接你回去了。”
百里红绡话落,胡月儿欢喜地望着外头。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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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师姐,你终于记起来了。”◎
“爹爹!”
胡月儿迫切想要冲出去抱住胡不安。
可她还未跑出去两步,便被百里红绡拎住了后颈。
百里红绡扯下夜里给胡月儿裹着御寒的衣裳,重新穿好。
那柄软剑又到了百里红绡的手中,再次架在了胡月儿的脖子上。
“小丫头,不要忘了,你可是我的人质。”语气硬冷,没有玩笑的意思。
“人质?”胡月儿不解。
“什么是人质?”
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有些刺痛百里红绡了。
要是在洛神宫里,这般大的孩子若不懂得察言观色,只怕活不下去。
她轻声道:“人质的意思就是……我要用你来换我师姐的平安。若我师姐有事,你也不能安然无恙。我会一剑斩断你的脖子。”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真的吓到了胡月儿。
即便是小孩子,也能感觉到,百里红绡这番话是认真的。
毕竟,被抓到这里,不仅没有吃的,也没有水喝。
即便心思再单纯,也不能再觉得百里红绡不是坏人了。
委委屈屈地等着父亲过来救她,见着马车,胡月儿几乎要哭出来。
百里红绡满意勾唇。
若这么一番折腾,还不能把这样一个小丫头吓哭,她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马车驶来,胡不安迫不及待跳下马车,见他的女儿无事,终于松了口气。
千秋雪掀开马车的帘子,给百里红绡一个安心的笑。
女儿落在人家手上,胡不安再不敢一口一个“妖女”,他恭恭敬敬地对百里红绡说:“红绡姑娘,令师姐已经平安无事,我已让人为雪姑娘包扎了伤口,还请您放了小女……”
一派掌门,没有半点掌门的样子,只有一身狼狈。
胡月儿见着爹爹这般焦急,她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脑袋上圆圆的发髻凌乱,还挂着枯草,脸上沾了灰,又哭得凄惨,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百里红绡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冲着胡不安道:“你先退下,我要替师姐诊脉。若师姐当真无事,我便放了她。”
胡不安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将手中的兵刃丢在地上,而后退出约莫两丈的距离。
这点距离,只要轻功不差,便能顷刻靠近。
百里红绡单手揽着胡月儿的腰,拎着胡月儿走到千秋雪面前。
“好师姐,他们可有为难你?”眼里只有师姐,半点也不关心胡月儿会不会被她颠得头晕。
“阿绡,我无事。”千秋雪摇了摇头,见胡月儿毫发无伤,她才松了口气。
不论她们与三大派有何纠葛,她都不希望阿绡伤及无辜。
尤其这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探到师姐的脉搏,一切如常,百里红绡这才放下心。
她放开了胡月儿,而后一跃上了马背。
得了自由,胡月儿赶忙往她爹爹身边跑。
胡不安亦是急切地冲向女儿。
只过了一夜,却似生离死别一样。
马车驶出去没多远,胡月儿便扑到了她爹爹身旁,还偷偷冲着百里红绡做了个鬼脸。
千秋雪掀着马车帘子的一角,瞧见这一幕,不由得一愣。
胡月儿当真是不怕百里红绡。
想来阿绡昨晚并未为难这个小丫头。
马车于一处林子里停下,百里红绡又探着身子去瞧师姐。
“师姐,让我瞧瞧你的伤。”
虽说师姐脉象如常,百里红绡还是担心。
千秋雪握住阿绡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道:“你都把玄岳派掌门的千金抓走了,他们哪里敢再伤我。阿绡,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她才话落,百里红绡便打了个喷嚏。
“昨夜有些凉,将外衫给那小丫头裹着,许是冻着了。师姐,你快莫要离我太近,省得将病气过给你。”
千秋雪道:“阿绡,你的刀……原本是不是有两柄?”
没有怀疑百里红绡要对青冥派不利,只是担心起百里红绡为什么会失了一柄刀。
百里红绡笑笑,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对千秋雪道:“是有一对,后来缺银子,把刀抵出去换银子了。”
拙劣的谎言,千秋雪没有拆穿。
百里红绡放下马车帘子,身子转回,继续驾着马车。
事到如今,谁是盟主已经不重要了。
恐那些人追上来,百里红绡将马车驾得飞快。
到了一处河畔,马车的横木便断开。马儿脱缰冲出去,百里红绡一个翻身稳稳落地,迅速拉住了即将冲进河里的马车。
手被断裂的木头划了道口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道:“师姐,快下来。”
巨大的声响如何能不惊扰马车里的人,千秋雪跳下马车,百里红绡这才松开手。
眼见着马车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百里红绡道:“真是卑鄙。”
她信守承诺,未伤胡月儿。那胡不安如此做派,实在阴险狡诈。
不能光明正大的打赢她们,便要用这些手段。
千秋雪腿上的伤不太碍事,她扯过百里红绡的手腕,从百里红绡的衣上撕下一块布条,替阿绡将伤口包住。
“快些离开这里,那些人定在追我们。”
此情此景,百里红绡竟忍不住笑了。
“好师姐,想不到你我也会落得这般狼狈。”
素来是她们追着别人杀,可自师姐受伤之后,她次次瞻前顾后,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单手揽住千秋雪的腰,正欲带师姐离开,便听千秋雪道:“阿绡,我还能使轻功,倒是你。”
只是简单的包扎,伤口都未上药,怎能借着阿绡的力。
百里红绡道:“师姐,洛神宫只怕回不得。”
千秋雪道:“你怀疑洛神宫的人偷了你的刀?还是另一柄刀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千秋雪在试探。
昨夜她似梦到了许多事,只是太过混乱,她无法理清楚。
百里红绡望着师姐的眼睛,问:“好师姐,过去的事情,你究竟记起了多少。”
“我记得有好多蛇,似乎……你被蛇咬了?阿绡,你可有事?”
眼里没有别的,只有对阿绡的担心。
这种情绪,千秋雪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捧着师姐的脸,知道此刻不能再隐瞒,百里红绡道:“好师姐,在万蛇窟被蛇咬到的不是我,是你。你身上的毒,便是那时染上的。”
“万蛇窟……”千秋雪怔在原地,可怖的画面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
师尊要她们去万蛇窟取蛇王胆,阿绡险些被蛇咬到,她替阿绡挡了一下。
可她为何要冒死替阿绡挡那一下?
想到师尊放在冰棺里的那具尸体,想到师尊这些年苦心要求得起死回生的灵药,千秋雪望着阿绡。
难道她与阿绡过去的感情,也似师尊与小师姨那样。
明明想要对方活下去,碍于洛神宫的规矩,又不得不向着对方拔刀。
难怪这三年来,有无数次,千秋雪都觉得她与阿绡本不该是死敌。
“阿绡,你究竟拿那柄寒铁刀换了什么?”
明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可二人却似被点了穴道,谁都不忍迈开步子。
百里红绡知道,若不与师姐解释清楚,她们二人只会陷入危险。
“好师姐,这一对弯刀原是你送我的。你为了救我,身中剧毒,无人能解。我带你寻到了不系舟,拿出一柄求舟主人为你续命……”
百里红绡始终观察着师姐的反应,生怕这些事情会惹得师姐旧伤复发。见师姐无恙,她继续说:“舟主人将你体内的毒素压制下来,她说唯有习得洛神令上的内功心法,才能将你的毒逼出来。好师姐,那时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能瞒着你。”
千秋雪呼吸一窒,心口堵着的什么似乎在悄然化解。
“所以旁人都以为你争强好胜,原来你……”
难怪阿绡对待无辜的人,也会那般温和。
“也不全是。”
阿绡想到从前的事情,她还提不起剑是,师姐便已经是洛神宫的佼佼者。
她被万月尘收为亲传徒儿,亲自教导。
百里红绡时常瞧不见师姐,心中难过,这才苦练武艺。她做的这一切,只为了能与师姐在一起。
当她后来得知洛神宫那有违人道的规矩,便一心想要劝师姐同她一起叛出洛神宫。
她怎能与师姐为了一个冷冰冰的宫主之位相互厮杀。
若真如此,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好师姐,我不想要什么宫主之位,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熟悉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当初的阿绡明明那样稚嫩,却一点点将她引诱。
千秋雪垂下眼,望着自己这一身雪缎,道:“阿绡,我这一身刀剑不入的衣裳,是你送我的?”
百里红绡点头。
师姐穿白衣好看,百里红绡不忍师姐的白衣沾了血,便重金求得这一身雪缎。
“好师姐,你终于记起来了。”
百里红绡紧紧拥住千秋雪,感受着师姐的心跳,她从未如此安心。
千秋雪一手还握着青霜剑,只能用另一只手轻抚阿绡的脊背。
“阿绡,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该忘记你。
这个外人眼里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师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记起旧事,千秋雪并未似从前那般心口疼。
可她又觉得十分难过。
这三年来,阿绡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怪一次次的恶语相向,阿绡眼里有愤恨,也有委屈。
难怪每次她说到她不会与阿绡争夺什么宫主之位,阿绡都会那般生气。
“好师姐,若非你替我挡了那一下,我早就没命了,你怎会对不起我?”
千秋雪忽然想到什么,她道:“阿绡,你说你用一柄寒铁刀换舟主人为我续命。那昨晚的事情,会不会是不系舟做的?”
百里红绡放开师姐,摇头,道:“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何人在暗处,若真是不系舟做的,那三年前她与我说的什么洛神令能够救你,便是假的。还有那假死药,也未必是真的。如果真是这般,我们便不必回什么洛神宫了。”
这三年来她忍气吞声,从不忤逆万月尘,为的就是能够接管洛神令,习得心法救了师姐。
若洛神宫的独门心法不能救下师姐,那回洛神宫也没有意义,反倒会给万月尘害她们的机会。
“阿绡,若不是不系舟做的呢?”
千秋雪也只是猜测。
毕竟寒铁刀有两把,另一把恰好被百里红绡留在了洛神宫。
百里红绡面色凝重,道:“若非不系舟做的,便是师尊要取了我们的性命。”
不论是蛇王胆,还是金沙城,以及这三年来无数次险些害她们丢了性命的任务,大约都是师尊有意为之。
非要给她们一线生机,再将她们逼上绝路。
恰如那日,万月尘一定要看到千秋雪毁掉身上的胎记,无法与生身母亲相认,才能安心。
千秋雪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想到师尊对她的教诲,又想到每一次师尊行刑之时毫不手软,她深吸一口气,道:“阿绡,若真是师尊容不下我们,我们何不杀回洛神宫。”
“什么?”百里红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神宫里,她的好师姐最守规矩,最敬重师尊。
师姐怎会说出这番话?
莫不是玄岳派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喂着师姐服了什么毒药?
伸手想要再探师姐的脉搏,却见师姐眼底一片清明,道:“阿绡,既然师尊容不下我们,我们何必再守那些规矩?”
这些年来,不止她们二人生出过离开洛神宫的心思。
那么多同门,只要被万月尘瞧出了有二心,不论她们为洛神宫做了多少,都逃不过一死。
千秋雪时常会想,洛神宫的存在于她们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直到这一刻,千秋雪记起了万蛇窟有多可怖,她才下定决心,要与洛神宫做个了断。
“阿绡,即便我身上的毒药石无医,我也希望你能离开洛神宫,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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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将这一身武艺还给师尊。”◎
“阿绡,即便我身上的毒药石无医,我也希望你能离开洛神宫,好好活着。”
千秋雪说得十分平静,没有对洛神宫的恨,也没有别的留恋一般。
“师姐……”百里红绡生怕师姐这句话是在诀别。
她将师姐的手紧紧捏在手里,“好师姐,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千秋雪摇头,道:“阿绡,不论如何,洛神宫都不该存在。”
不管是洛神宫,还是那些名门正派,掌门人大多是为着一己名利。
百草谷灵药无数,却是拿着无数人炼实而成的。
洛神宫虽救了无数被抛弃的孤女,又逼着她们出去杀人。
这三年来,千秋雪总觉得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今记起,她只想做个了断。
明知自己的旧伤难以治愈,何不让阿绡彻底脱离洛神宫。
百里红绡一愣,或许正如师姐所说,洛神宫本就不该存在。
只是……
“好师姐,你不是说师尊对我们有养育之恩?”
这恩情,师姐当真忍心割舍吗?
若叛出洛神宫后,师姐要以命还了恩情,百里红绡怎会愿意?
千秋雪道:“大不了我便将这一身武艺还给师尊。”
反正她的内力在日渐消散,要这一身武艺也没什么用。
“只是一点,阿绡,你莫要学我。”
她们在江湖上的仇家那么多,若是被人知晓阿绡废了武艺,实在不安全。
百里红绡没有答应师姐,只是环顾四周,道:“奇怪,那些人怎么还未追上来?”
千秋雪也发现了异常。
她与阿绡在此耽搁了这么久,那些人竟还未追上来。
难道胡不安在马车上做手脚,竟不是为了追杀她们?
还是说,马车只是为了拖住她们,那三大派还有别的事要做?
该去何处呢……
还未做出决断,便见蚀月谷的方向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怎么会这样!”
原来那些人并非要取她们二人的性命,而是冲着洛神宫去的。
上一刻师姐妹二人还想着如何叛出洛神宫,当她们见着洛神宫起火,又想着回去救火。
此时天干物燥,若由着山火蔓延,不但洛神宫会化为灰烬,还会殃及到山下无辜的百姓。山中的飞禽走兽珍奇药草更不必说,只怕半点都留不下来。
“回洛神宫。”千秋雪半点都没有犹豫。
正如她方才所说,腿上那点轻伤不耽误她使轻功。
二人于离蚀月谷不到五里停下,望着山上的熊熊烈火,见同门已经逃到山下,只是一个个狼狈极了。
有的衣裳被火燎到,有的脸被烟熏黑,扶着心口不住咳嗽。
甚至兵刃都未来得及拿下。
那些原本聚在玄岳山庄的人,将洛神宫的人围了起来,拿刀剑指着。
千秋雪有些担忧地望着百里红绡,同门狼狈不堪,她们也好不到哪去。
百里红绡的寒铁刀不在手上,另一只手还受了伤。
如此情形,如何能助洛神宫退敌。
“阿绡,你在此处候着,我打头阵。”
至少青霜剑还在她手上,即便她功力大不如从前,对付这群人也不成问题。
“好师姐,在你眼里,我便是遇到危险只会躲在你身后的胆小之辈吗?”
百里红绡三两步便追上了师姐。
见着玄岳派的人要伤洛神宫的人,百里红绡从腰间摸出一个精巧的暗器发射筒。
这还是上次她从何如意那里抢来的,不用费多大的力,只需轻轻一拉,便能发出毒针。
毒针几乎不可察觉,以极快的速度冲着那人的手腕去。
“啊!”拿刀的人吃痛,手上力道才松,那刀便被洛神宫的人夺了去。
师尊不知身在何处,洛神宫的人原本还一片慌乱,见着两位师姐赶到,她们又生出了希望。
不知是谁对着百里红绡抛出了寒铁刀,百里红绡凌空翻身,接住了寒铁刀。
定睛一看,将刀丢给她的竟是那个平日里与她不对付的师妹。
百里红绡没有犹豫,丢出几枚暗器,击中了左大通身边两人的手腕。
赤霄派的人功夫算不得多精妙,奈何他们擅长火器。此次放火烧山,保不齐便是他们的主意。
白穆桐见着百里红绡与千秋雪赶来,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忍。
那眼神仿佛在说“雪儿,你怎会赶来?”
只一个眼神,千秋雪便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她与白穆桐分明没有相认,可白穆桐显然已经将她当做了女儿。
白穆桐没有怪千秋雪杀人无数,她只恨自己未能护住女儿。被洛神宫养大,帮着洛神宫杀人,那并非千秋雪的错。
三大派已经决意围剿洛神宫,千秋雪在江湖上亦是仇家无数。白穆桐无法让其他门派宽恕千秋雪,只能在马车上坐了手脚,让千秋雪莫要被卷入其中。
原以为千秋雪懂得审时度势,可她为何会在此时赶到。
千秋雪亮出了青霜剑,道:“阿绡,今日我们便再护洛神宫一次。”
即便蚀月谷要被这场大火吞噬,千秋雪也不能看着洛神宫的人被欺凌践踏。
洛神宫的门徒见百里红绡出手便制住了两人,立刻也拿起兵刃,加入厮杀。
胡不安道:“先杀这两个妖女!”
想到女儿曾被百里红绡掳走,受了那样的委屈,他再没有一派掌门的气度,拔出佩剑刺向百里红绡。
百里红绡手上虽有伤,却也能见招拆招,打得胡不安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有百里红绡在,洛神宫的人再不畏惧。
赤霄派的掌门始终没有露面,那些门派的门徒不敢同千秋雪过招,千秋雪的青霜剑便冲着白穆桐去。
“义母!”白青青想要替白穆桐招架,却被白穆桐推开。
白穆桐扬起拂尘,挡住了青霜剑。
她眼中写满了欲言又止,偏偏此时无法开口。
始终没有进攻,只是不断地格挡着千秋雪。
白穆桐被打得节节败退,终于远离了人群。
千秋雪低声道:“走。”
今日洛神宫必要与所到之人决一死战,千秋雪不想白穆桐死。
白穆桐颤声道:“雪儿,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千秋雪此举,白穆桐已经确认这便是她的雪儿。
洛神宫已经落到如此境地,千秋雪为何还不愿随她回青冥派。
千秋雪一掌击在白穆桐肩上,将人打飞出去好远。
她走上前,道:“若说洛神宫杀人是罪该万死,那么你们今日又在做什么?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所杀的便都是该杀之人吗?为何你们杀的便是罪该万死,我出手便是滥杀无辜?”
白穆桐一愣,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江湖中人,有几个是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的?
还有那些雇佣洛神宫人去替他们杀人,让洛神宫的人背负了骂名。若论起来,这些人比洛神宫中的人还要歹毒。
毕竟洛神宫的人是为了活着不得不杀人,可那些人却不一样。
白穆桐无法回答,只能道:“雪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千秋雪冷声道:“若非白青青无意间看到了那胎记,今日你我对彼此都不会手下留情。如此身份悬殊,你我必不可能相认。不如当做你我毫无干系,于彼此都好。”
若是与她相认,白穆桐甚至是青冥派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时日无多,何苦连累了旁人?
“走吧,莫要再掺和此事。”说罢,千秋雪刺出了青霜剑,想假装重伤白穆桐。
她心有不忍,可若不这么做,只怕白穆桐难逃悠悠众口。
青霜剑即将刺入白穆桐肌肤时,白青青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了剑锋。
衣裳被血染红,肩膀险些被贯穿。
白穆桐抱着白青青,不忍道:“青青!”
这一剑并未刺着要害,只是伤在此处,往后习武必会受到影响。
剑拔出来的一瞬,血溅得老高。
白青青回过头,望着千秋雪。
她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你是何意,我占了你的位置这么多年,这次便让我成全你。”
伤的不是义母,千秋雪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雪儿,你当真不与我们同去吗?”白穆桐还是有些放不下千秋雪。
千秋雪回头望了眼百里红绡。
那一身青色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她头也没回道:“我不能丢下阿绡。”
眼见着其他门派的弟子追来,白穆桐只得抱起白青青,离去。
众人只当青冥派掌门不敌,想着千秋雪的武功不似百里红绡那般毒辣,便围了上来。
殊不知青霜剑锋利无比,他们手中的兵刃一对上青霜剑,便“铮”得一声断开。
武林各派的人都死伤惨重,洛神宫里留下的门徒也不多。
他们撤离之后,洛神宫的门徒也不敢松懈。
山火还未灭,师尊也不知所踪。各大门派虽然退去,却必不会放过洛神宫。
她们而今能够倚仗的只有百里红绡与千秋雪。
见千秋雪撑着青霜剑,似乎力竭,她们便望向百里红绡,道:“红绡师姐,我们该如何?”
望着山上的火还在曼延,百里红绡也不知该如何。
若按照她的心思,便该就此离开洛神宫,再不归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她们离开洛神宫,万月尘也不该再追究。
只是,离开洛神宫后,该如何生存?
望着不远处的村落,百里红绡道:“先将周围的树砍断,用沙石阻隔火焰。”
有人已经受伤,如此进退维谷,她忍不住哽咽道:“即便灭了火又能如何?”
即便灭了火,洛神宫也无法回到原样。
若那些门派卷土重来,她们该如何抵御?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潮湿的味道,似要有雨水落下。
百里红绡道:“洛神宫里还有些黄金,即便大火曼过蚀月谷,也不会将真金焚毁。诸位姐妹不如分了这些银钱,就此退隐江湖。”
听百里红绡这般说,众人才觉得燃起生机。
百里红绡扶着千秋雪,低声道:“师姐,你可还撑得住?”
千秋雪点头,见着洛神宫的门徒都冲上去试图扑灭山火,她道:“阿绡,你究竟要做什么?”
山火这般难灭,明明只要等几日,等雨水将山火浇灭,或者这里的东西都燃尽了便是。
武林如今以玄岳派为首,偏偏那玄岳派死伤惨重。洛神宫里还有近不到百名门徒,余下的人只要不内斗,便能求得生路。
百里红绡道:“好师姐,我想瞧瞧那洛神令上的心法是否真的有用。也想知道,我们的好师尊究竟身在何处?”
千秋雪道:“这样大的火,师尊必不会留在洛神宫里。”
百里红绡道:“那么师尊这么多年来苦心保存的那具尸身呢?”
被万月尘亲手杀死的师妹,尸身一直在冰棺中封存。
难道万月尘会忍心看着那具尸体被大火烧成灰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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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竟然骗了我三年。”◎
山下的树被砍断,土堆石堆将大火割断。不远处村庄里的人见着山上着火,也都围过来帮着救火,还带了不少水和干粮过来。
他们住在蚀月谷附近,也算是得到了洛神宫的庇佑。
若有人家养不起孩童,洛神宫的人偶尔也会送些银钱与棉被下山。
虽说江湖上都说洛神宫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可在他们眼中却并非如此。
过了三日,万月尘始终没有露面,好在山火终于灭了。
洛神宫的门徒纷纷回去,想要拿些金银离开。
百里红绡与千秋雪没有理会那些争抢金银的门徒,而是直奔师尊从前的房间,试图找到洛神令。
万月尘房中虽有部分被大火焚毁,但那寒玉制成的冰棺却完好无损地摆在那里。
百里红绡走上前,抚上冰棺,道:“难道师尊真的什么都不要了?连她守了多年的人也不要了?”
见百里红绡似乎要推开棺材,千秋雪轻抚百里红绡的手背,道:“阿绡,事已至此,莫要打扰小师姨了。”
百里红绡道:“我只想看看洛神令是否在此。”
这是师尊最珍视的东西,或许洛神令会藏在此处。
不论舟主人所说的是真是假,总得拿到洛神令试试才是。
一用力,冰棺被打开,百里红绡僵在了那里。
千秋雪望着冰棺里的两具尸体,眼中也是写满了震惊。
两人都穿着火红的喜服,万月尘紧紧地拥着已经冷了多年的尸体,双目紧闭。
原来山火燃起,众人纷纷逃走时,万月尘根本没有离开。
她为师妹换好了喜服,留在这冰棺里陪着师妹。
她不是被闷死的,而是服毒自尽。
以万月尘的武功,不是无法带着这具尸体离开蚀月谷。
可她没有这么做。
明明死去,脸上却挂着笑。
原来这么多年,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一刻。
虽然有些晚了,好在还来得及。
千秋雪与百里红绡对视一眼,二人后退半步,跪在冰棺前,郑重磕了三个头。
不论过去多恨师尊,这一刻,她们都希望师尊能够安息。
叩首之后,二人谁都没有起身。
千秋雪望着冰棺默默良久,道:“不想师尊会如此……”
还以为师尊眼里,只有权柄与武艺。
或许这么多年,师尊终于看清了自己想要什么。
百里红绡起身,对着冰棺里的尸身道:“师尊,得罪了。”
说罢,她探出手,将冰棺内搜了一遍。
洛神令并不在此。
千秋雪道:“阿绡,莫要着急,再找找别处。”
二人开始搜旁的地方,终于于万月尘床下寻到了一个铁箱子。
看着箱子上的锁,千秋雪拔出青霜剑,一剑将锁斩断。
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除了洛神令,还有另一柄寒铁刀,一件黑色的纱衣,一张面皮。
这些东西她太熟悉了。
那柄寒铁刀,是她为了换师姐多活些日子,亲手交给了不系舟的主人。
而今怎会被收在师尊的房中?
还有这黑色的斗篷纱衣,这易容的面皮。
所以当初她以为抓到的救命稻草,她以为可以帮她们的舟主人,是她们的师尊?!
百里红绡望着这些东西,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好在千秋雪扶着,她才没有跌倒在地。
“怎么会……”
师尊怎么会是不系舟的舟主人?
师尊为什么要扮做不系舟的主人!
所以这三年来,师尊都在骗她。
师尊什么都知道,就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如何拼了命的想要救师姐。
什么洛神令能够医师姐身上的旧伤,全是师尊编造出来的谎话。
她以为只要拿到洛神令,便能救师姐,这才留在了洛神宫。
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师尊竟然骗了我三年。”
师尊怎么能拿这种事骗她?
若师尊真的容不下她和师姐,大可以直接取了她们的性命。
若师尊一定要她死,百里红绡绝不会反抗,又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难道让她亲眼见着师姐香消玉殒,师尊才会快活么……
难道这么多年,师尊眼里真的半点师徒情分都没有?
百里红绡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一口黑血吐出,她却半点都没觉得疼。
“阿绡……莫要难过了。”这些年来,千秋雪从不奢望能够医好旧伤。
可她不想看阿绡如此难过。
“啊!!!”百里红绡推开了千秋雪,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师尊要这样骗她。
究竟为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刚对师姐做了什么,双手撑在地上,百里红绡仰起头,扯住了师姐的裙裾,声音发颤:“师姐,对不起,方才我推得你疼不疼……师姐,怎么办,我该怎么样才能救你……”
寻遍了名医,都求不到解药,她该怎么办。
以前心里提着一口气,想着只要拿到洛神令,便能救下师姐。
可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师尊编造出来的谎话,为的只是看她们师姐妹二人自相残杀。
难怪江湖中人都寻不到不系舟,偏偏她遇上了危险,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还以为是她运气好,原来不过是被师尊玩弄于股掌之间。
千秋雪蹲下来,抱住百里红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阿绡,莫要难过了,我已经多活了三年,这三年我很开心。有你在我身旁,我十分欢喜。”
她的身子虽然越来越差,但至少还能再陪阿绡一阵子。
“阿绡,莫要再想了,你我何不把握住眼前。我们隐姓埋名,退隐江湖,一起生活好不好?”
虽不知还能陪阿绡多久,但千秋雪只希望阿绡不要难过。
百里红绡紧紧抱着千秋雪,哭道:“师姐,我不想你有事,我不想你死。我们去找何如意,让她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过到我身上好不好?”
百里红绡不想师姐死后她再殉情,她想要师姐好好活下去。
师姐与她不同,她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没有人在意她。
可师姐在这世上还有娘亲,师姐的娘亲那样在意师姐。
百里红绡不忍心师姐就这么离去。
“阿绡,莫要说傻话!”
被这毒折磨是何等的难受,千秋雪已经尝过这滋味,又怎能忍心让阿绡再尝一遍。
外头传来声响,百里红绡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寒铁刀,冷眼望着被烧毁的门,道:“何人在那里!”
掌灯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
见着掌灯,百里红绡这才松了口气。
千秋雪道:“婆婆,您怎么在此处?”
对战三大派时,似乎并未见着掌灯。
千秋雪还以为掌灯婆婆已经死在大火之中。
掌灯婆婆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千秋雪,道:“红绡,阿雪,你们的师尊还有话要对你们说。”【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