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她说,会结婚
“殿下!”
索兰单手的递了一把新的顺手马鞭,夹了马腹朝前跑。
萝切没有停下,仿佛看见什么,扭头骑着马又饶了半圈才停下。
懒懒散散地结果那把鞭子,手里的鞭子顺手丢了出去。
刚结束一场,人却越混越多。
整个赛马场一号都变成了看戏的大满贯现场大概是跑马场许久没出现这样的惊艳的alpha了,从下午开始刷分,将分数刷到了极致,一度把好几个跑马的职业选手都不得不牵扯进来,纷纷红着脸的坐着最后的准备。
黑色暗红色的斗篷系肩上的暗扣,萝切微微仰着下颚。
呼吸在胸腔起伏,这种快到喉咙的窒息感真的让人很享受,几乎要被风中锋利的刀片划出一个完美的口,耳边的喝彩在某种程度容易给人虚荣心,偏偏这位不喜欢,她单手从马跨下来,风将发尾束起的那抹暗红色拂过鼻尖。
萝切在风中缓缓回眸。
面具下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不定,仿佛一抹而过。
没有看见他。
辛迪瑞楠悄悄攥紧的手心,风将他的衬衫吹得褶皱。
仿佛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个侥幸却变得失落,没看见怎么会这么失落,小少爷没有多余留给自己的时间,他只是楞了几秒,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跟默克尔小姐的相亲中,这一场成功率极高的下半身赌注就在此一举了。
“霍顿小少爷,您是认识上那位贵人吗?”
默克尔因为体弱轻轻咳嗽两声,手礼仪地放在前面遮挡。
辛迪瑞楠漂亮的蓝眼睛转了回来,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的弯了弯:“没有,只是看见赛场上的马更高大一些,第一次看见就多看了两眼。”
“哦?您以前都不来赛马场吗?”
默克尔似乎有点惊讶,毕竟赛马是贵族少男少女们热枕的运动,大概只有平民家庭才会对马术不精进,贵族之间的社交往往都需要由这些活动来拓展。
小少爷顿了顿,垂下眸子。
仿佛有点羞涩的笑了下:“家里、都是让哥哥们去训练,我只在旁边看过。”
有了继父的家里,又带来了两个继子,原配的小儿子怎么会被好好的娇养着,默克尔想想也知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该死,脸上是歉意。
在看见辛迪瑞楠低头衣领出露出一片淡粉色皮肤后,自己脸上除了歉意跟多了点爱慕的害羞,于是伸手摸摸面前omega的脸颊,这样喧嚣的风、这样热闹的赛场上,只有自己跟这位魅力的omega男孩子,默克尔十几年没有开窍的心一下子扑通乱跳。
直到她伸出手想要去握住的辛迪瑞楠的手。
“别、别担心,我以后会带你……”
那个“带”子话音未落,赛场上不知道谁提前按响了枪的!
鼎沸而起的人潮打破了这场默克尔的互诉心事,她有点尴尬地收回手,大概还是一直被关在家里的局促,现在难得大起胆子也被赛场给重重按下暂停。
小少爷远比自己所期望的更庆幸,跟默克尔的触碰总让他不安,说不上因为什么,但这样的微妙的环境还是远离比较好,而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样社会的omega男性,他不过应该是安稳结婚,然后在家里当个贤惠做饭omega的人而已。
“不如……”
两人都同时开口。
默克尔有点尴尬,她听见小少爷说:“您先说。”
虽然体弱多病,但是A凌驾于O之上也是默克尔从小根深蒂固固有观念,于是她有点试探道:“不如我们去看看赛马,刚好我朋友也在,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默克尔并不知道辛迪瑞楠的为难,只是觉得自己笨嘴笨脚,如果能有朋友在旁边附和两句,自己这边应该会比较的顺利推进,毕竟自己体弱多病再遇到合适的温柔omega应该就难了。
辛迪瑞楠不知道的默克尔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不好拒绝,点点头也就同意了。
只是同意之前,他还是提出先去一趟洗手间。
并不算冷,只是秋冬最后一抹暖阳的下雪季节。
辛迪瑞楠把自己的衬衫抚平,这样雪白的衬衫总是刺伤自己的眼睛,他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结!不要每次一遇到那位高高在上不可能的人就动摇,动摇自己那可笑又可怜的念头。
不过是落魄贵族的小少爷。
难道真的认为除去omega父亲遗传给自己身上那有用的“犀香”,那位还会像之前每个的夜晚那样的亲昵、那样真的认为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愫吗?不可能,本来就不可能。
小少爷已经变成了一块钢铁一样坚硬的心。
他又洗了把脸,水确实有点冷,晚秋沾湿了袖子还是让人不舒服的。
外面跑马真的很鼎沸,尤其当一浪翻阅过一浪的瞬间。
辛迪瑞楠就知道,她赢了。
洗手间很空,索兰鹤递公爵家的私人赛马场就是这样,金钱堆积的装修,贵族玩乐的奢侈程度,小少爷慢吞吞用烘干机将袖口弄干净,他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等什么,烘了好久。
“这样的衬衫,褶皱了会引起别人的嘲笑。”
女人有点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少爷脊背一凉,扭头。
萝切散着一头暗红色的卷发,环手半依在门边,懒懒的又淡淡的。
说不上来她的表情,因为根本就看不清。
辛迪瑞楠心中停滞半拍。
但他还是回头沉默着吹袖口,伸手式烘干机将整个袖口放里面烘干,由于袖口长度问题必须用单只手扯下来半截,然后再伸到烘干机里面去烘干,但是这样倾斜着就导致了一个情况……
小少爷的衣领需要被拉扯出一个弧度。
刚好是能够看见锁骨的程度,被这样嘈杂的噪音的包围着他没有过多的波动。
只是几天没见……
或者准确说,银河夜幕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
如果说短暂的上床也算,那么他确实是……
“呼~”
轻轻从口腔呼出一口气,窒息到压迫的存在。
“您今天又要玩什么花样。”
外面有多热闹这里就有多安静,水滴落到地板的声音让小少爷终于没办法再冷静下去。
缓缓抬起眼皮,眸色渐渐失落。
他微微挽起的袖口下根根分明的指节落在纽扣上。
“如果要做,就快点。”
认命一样,服从一样。
是萝切最不喜欢的模样。
她终于动了,踩着带有泥腥味的靴子,一步、两步、三步……
从门口到洗手台只需要五步,萝切走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走得小少爷胆战心惊,她会怎么样对自己,她会做些什么,如果一会出去自己还能控制住满身的铃兰alpha信息素吗?如果默克尔小姐嗅到了,他们还能继续吗?
这些问题无一困扰着他们。
萝切停到了他面前。
“砰!”
风将门吹关上!
最后晃了两下。
她的手背有一道比较长的疤痕,就这样掠过他的眼前,一点点将他的衣领揽住,她单手仿佛就能将那片单薄的衣领拢和,萝切在女性alpha里身高算比较高,但是辛迪瑞楠也没有想象中矮小。
她的呼吸有点沉落在他衣领。
一缕微卷的头发垂下,她说:“穿好。”
衣领那里拢和。
萝切顿了顿,语气有点别扭的放缓。
“看见我的赛马了吗?”
她抬眸,那双眸子漆黑又纯粹,仿佛只是询问这个问题。
小少爷被攥着手,瞳孔微微放大,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盯着萝切,仿佛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皇太女。
“喜欢我赢
吗?”
萝切说着突然嘴角微勾,轻笑出了声。
什么……
她做了什么,像个希望得到称赞的孩子。
她愚蠢得不像自己。
omega的唇瓣好像擦了油膏,却被他自己紧紧咬着。
吝啬的孩子,一句赞美的话也不愿意像她吐露,可萝切仿佛很有耐心,只是轻轻挑起他的下颚,认为这个小少爷还像从前那样好拿捏。
“赢了的钱,全部给你撒着玩,好吗?”
萝切的语气明显多了很多宠,是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尺度,尾音轻轻上扬最后停顿下来卡点,看向面前的小少爷。
赛马能遇到他,像在沙地里捡到宝石一样。萝切那颗沉闷的心活跃了起来,比起从前她对此刻的鲜活生活跟多了一丝期待。
“殿下跟我,在偷情吗?”
辛迪瑞楠半垂的眸子缓缓抬起,他漂亮的蓝色眼睛颤栗着敛成一道弧线。
萝切话落在嘴边。
她指节缓缓松开了小少爷的衣领,半垂着转身,单手薅过眼前的碎发露出精致的面具,嘴角的笑也淡了三分:“是默克尔家的那个瘸子”
两人的话此刻仿佛才被推入正题。
她看见了。
她明明看见了。
辛迪瑞楠心里重重沉了两下,还是有些疏远的开口:“默克尔家的小姐,如果顺利……我想那是我未来的归宿。”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指尖都在抖,身体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可笑太可笑了,一个被皇太女殿下睡过的omega还规划着跟alpha结婚。
他缓缓吐了口气,接着道。
“我们……很合拍……”
“砰!”
萝切单手重击到大理石板上!
这样的强响将辛迪瑞楠的话遏制在唇瓣,他看着她指缝渗出的血……
只是告诉自己强撑着,然后道:“我、我觉得她很好……”
“有多好!”
萝切咬牙,怒声。
扭头盯住了这个“薄情”的小少爷!
他咬着唇瓣,瞥过眸子。
“好到,可以为我负责。”
“负责?”
萝切冷笑两声,她那只沾满血的手板正他,靠近……
“她怎么负责……”
那双凌厉的桃花眼好像下一秒就能说出无数伤人的话。
“一个默克尔的瘸子,接受我睡过的omega吗?”
却在某个瞬间被辛迪瑞楠低喃着的声音打断。
“她会跟我结婚。”
“那个殿下看不起的瘸子说……”
“她会跟我结婚。”
第42章 第42章怯懦的吻
萝切怔怔看向面前的人。
她嘴角的轻笑也逐渐凝固,大脑的条件反射甚至认为这是个玩笑。
说什么呢?
什么……
辛迪瑞楠像是做好了决绝的决定,之前的沉默、之前的犹豫不决,之前的种种都仿佛等待着这一刻,他苦笑着看向的萝切亨利,O在信息素腺体下的疼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开口。
重重的一击。
“殿下能跟我结婚吗?如果是偷情,我想我不愿意再成为殿下的情夫……”他一字一句都清晰地灌入萝切亨利的耳廓,告诉她。
皇太女殿下,这场游戏。
我不陪你玩了。
从袖口抽了一条洁白干净的手帕,辛迪瑞楠垂着头伸手打开了热水清洗,然后双手托起了她击在桌面上的受伤的手,指节血他认真得处理,手帕洗了又擦、洗了又擦。
萝切低头。
他的手指头很白,却不嫩滑,上面依稀能看见一些的做家务的痕迹,他耐心地清理自己的伤口,紧咬嘴唇眼尾颤了颤,眼前这个小少爷就是这样长大的,他隐忍着生活、沉默着顺从、竭力着去获得想要的。
即便有点小心思。
即便有点小算计。
但都无伤大雅,无伤任何人的大雅,既不会动摇贵族任何人的利益,也不会分割高高在上的权利,他不过、是这世界上最“无足轻重”的小少爷,仅此而已。
“够了。”
萝切另外那只手拂过眼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平淡的狐眸,声音却在开口的瞬间多了一丝忍耐,她偏过头,指节攥住那块捆了一半的白色丝帕。
望着窗外喧闹的人群。
这世界的热闹好像从来都与她无关,她缓缓阖眸。
滴答。
滴答。
骨缝攥紧拧扭的声音从骨子凉到肩膀,萝切亨利站直,转身,迈出一步。
缓缓开口:“厚礼,我会准备。”
这样刺痛的话落在他耳畔,他抬起头,望着门口那样迷茫的光喉咙疼到干哑,又听见殿下淡淡的声音:“至少要明码标记。”
“你,本来就值这么多。”
话音刚落,她缓缓回头。
女alpha本来是挺立的脊背,她却有些颓,半截卷发落在肩头。这样的白天,两人像见不得人的小鼠,潮湿昏暗,不见天日,她静静呼吸了两下。
辛迪瑞楠静静攥紧手心,指尖扣在皮肉血红。
漂亮的眼睛就这样默默盯着她。
风一样,将门吹开。
拂过萝切肩上的碎发,耳边又是一阵喝彩!
小少爷喉咙很干,干到难以呼吸,可他偏偏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只是停在原地,到底有什么理由呢?分明什么都没有。
视线在空气凝固,黏腻得像个怪物。
人群鼎沸起来,嘈杂的庆祝声就要被推到最高点。
“砰!”
枪声在屋外响起!
怪物的视线将两人吞没,风顺着吹过!
拦腰而过的一道影子!
小少爷朝后踉跄了两步,只是腰被抱住。
只是三秒,耳边最后喝彩声越过了一切!
萝切扑过抱住了他。
那双蓝眼睛微微放大。
殿下越过了那道门,抱住了他。
在白日逆光的影子里,在场外热闹的喧嚣里,在他跟alpha相亲的日子里。
萝切吻了他。
这狭窄房子里
世界上最胆小的人接吻了-
“殿下。”
星折单手递了一根崭新的鞭子,面对毫无波澜的萝切,她有点害怕。
萝切接过鞭子,单手跨上马匹。
手缓慢带上的白色手套,她淡淡的声音响起:“将看台上的默克尔跟她的朋友赶出赛场。”
星折楞了楞,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萝切,又看了一眼看台上刚刚回到默克尔身边的辛迪瑞楠,他一直低着头,大概也是觉得尴尬的缘由。
“殿下看见了?”
她原本想劝殿下算了,一个落魄贵族的小少爷到今天能够相亲认识默克尔子爵几乎已经等价于触碰了不少天花板了:“殿下,如果您不准备跟霍顿小少爷有结局,不如还是放过他吧。”
萝切坐在马上,对于星折的话似乎波动不大。
只是理了理马鞭。
留下一句
“谁放过我。”
随既抽下一鞭,踩着马就飞快跑了出去。
赛马的马道上索兰环手看着分明嗅出了一点八卦的味道,甩着辫子跑到星折面前:“怎么?殿下的绯闻omega莫非是默克尔相亲的那位?”
星折脸上大惊,瞪了一眼索兰。
准备去找默克尔驱赶:“谁跟你乱八卦?别瞎说?”
索兰耸耸肩,凭借才智猜到:“这还用说嘛?之前洛禾小姐的生日舞会上,殿下宣判杀了几个贵族的杂碎,还在众目睽睽下抱了个omega下楼,这件事我猜应该不是秘密了吧?”
“难道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索兰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将视线移到看台上。
星折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一旦开口,绝对会被完全猜测成功,一个已经可以解决的问题,并不需要再过多的放大。
她走向看台,
朝着默客尔小姐的方向走去。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赛场上,无论是飞扬的马蹄还是耀眼的alpha,无疑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一行人当中最忐忑的还是小少爷,他的手腕上的衬衫半挽,有些微卷的浅褐色短发额前有些湿
,很明显水落到了上面。
从他回来开始,默克尔小姐就开始对他嘘寒问暖,其实这个alpha并不是一个擅长于温暖的人,看样子是他的朋友帮她做出了一些改变。
但这些改变在小少爷的眼里似乎变得有些无关紧要,因为他此刻像一个怯懦的小丑,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于上位者那份怯懦。
萝切吻他的时候同样怯懦,他们就像这个世界上孤寂无法共鸣的鱼,沉默掩盖了两人的一切。
辛蒂瑞楠很忐忑,
他在踌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他知道自己爱殿下,
他爱她,他真的爱她,每一次脱掉衣服的本人并不仅仅取决于omega对alpha的臣服,更多的是小少爷的本心。
“今天真的很热闹啊,小楠。”
默克尔小姐在朋友的怂恿下迈开了第一步,她总该试一试跟心仪的omega相处。
“虽然你从前没有接触过,但是以后关于你喜欢的,我会尽力求祖母的让你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
小少爷扭头去看面前的这位有些害羞的alpha,他在脑海里却一直都是刚才洗手间里萝切那双有些绝望的狐眸。
她的吻是那样的滚烫,仿佛下1秒就会将自己融化,仿佛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
“我……”
他晃了晃脑袋,好像在要求自己做出一个决定,但现实总是会当头一棒。
星折大人出现了。
默克尔跟他的朋友们离开了赛场,星折达人的理由非常温和,几人的离开非常的愉悦,因为他们获得了一瓶古老年份的酒。
默克尔甚至有些激动,她扭头跟辛蒂瑞楠说:“这瓶酒,我真的等了很久,没有想到居然在星折手里,既然大人这么慷慨,我想今天大概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小少爷点头微笑。
“那真是太好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们这些吃喝玩乐的人跟皇太女天下的首席军官大人有了一些交情。
只有辛蒂瑞楠知道,这不过是殿下驱逐他们的理由,是吧,是这样吧,他真的自由了,他真的确切都在殿下手里自由了。
小少爷确切的转动了一下手腕的表,刚好被默克尔看见,他小心朝里收拢。
默克尔多看了两眼,但她没有多说,只是邀请小少爷进酒窖品酒。
今天一行非常愉快,共进晚餐之后,默克尔小姐将辛迪瑞楠一起共乘马车送回家。
马车上有昏暗的烛灯。
灯光下,小少爷的脸庞透着安静、温柔的淡粉色,多么令人喜欢的一张脸呐。
默客尔小姐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这个小少爷拴住了。
她踌躇了一下。
在马车快要停下之前开口:“小、小楠……”
几乎能看见她紧张的表情。
默克尔慢慢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真的认为你是我人生中的缪斯,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另外一个omega共度余生,但是你让我产生了这种念头……”
她有点急切表达,于是又道:“我想、我希望……”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但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这样的告白,看着这样的场景,脑海里却浮现关于殿下的种种!
小少爷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默克尔,说完关于他的长篇大论,她直接点题:“所以我希望在信息素契合的情况下,跟你缔结婚姻。”
其实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求婚词,小少爷却觉得漫长,毕竟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复什么。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形的拉扯。
“所以,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句话还是从默克尔小姐的嘴里说出,就像是魔法一样彻底了结了小少爷忐忑的心脏,最后这件事情以欢喜的大结局的结尾。
默克尔明天将来接小少爷。
她们将进入皇宫,接受信息素测量器,测量彼此的契合度。
如果契合高,将进行下一步。
如果低……
他摇摇头,
不不会低的。
第43章 第43章身体的报恩
“陛下,北方基地灾害越来越严重过来,确实需要一些镇压啊!”
洛阁老的拿着自己手里的玉石牌,抬抬手急不可耐推进。
闵符的坐在宝石堆积的皇位上,今天是正式的朝会,她却穿了一条并不算正式的朝服,祖母绿宝石的镶嵌做好的衣领遮住了这个年龄alpha的衰老,一枚珍珠的大朝皇冠是随意身份的象征。
这只老狐狸看了一眼另外斜下放坐着的萝切,指腹转动这的宝石。
“怎么看?”
众人将视线跟着望向了萝切,却发现皇太女眉头紧皱。
闵符轻笑一声,又喊了一句:“萝切亨利。”红宝石在她的指头上玩得飞转,陛下好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游戏。
萝切回过神,很快的恢复表情。
单手拂过真皮的座椅。
一双狐眸略过洛阁老,眼底除了上位者的不屑添加了一抹冷冷的鄙夷。
“洛阁老所想就是本殿所想,本殿还有什么能多说的呢。”
这一句话好家伙把在场的人都噎得够呛,洛阁老一句话没说上来,只是瞪大了眼睛去看闵符:“臣下从来都恪守本分,从无越权的心思!”
闵符一挑眉毛,只是“哦”一声仿佛不想理两人之间的斗争。
玩笑一样撑着手腕看两人。
萝切像被撞枪眼,冷哼一句。
“越权一事,确实说起来很轻巧,如果说阁老越的不是陛下的权,而是本殿的权呢!?”跟闵符如出一辙的狐眸锋利地将她就地正法。
洛阁老一想上次的事,本来情况大好的舞会,竟然下令宣判了杀了几个贵族,不仅她跟这些家族交恶,连带着自己也变得格外被动,竟然在毫分中自己变成了掣肘的地位。
“呵,殿下这话,臣确实不敢当。”
“可想一月前,殿下光临寒舍的血流成河这件事,臣还无处可哭呢。”洛阁老说完,仿佛咄咄逼人一般看向萝切,又看了一眼闵符,等着一个交代。
萝切却突然笑出了声。
她仰头眼尾抹了抹,疯狗一样咬死洛阁老:“既然这样,那实在是有理由来说清楚……”
萝切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
靴子在大理石板上哒哒,这个疯了的殿下一把抓起面前人的衣领:“洛阁老为什么在城外设置陷阱,找人杀我呢?”
“陛下。”
萝切算是把正题引了过来,她扭头。
眼尾轻敛:“这事怎么办才好呢?”-
马车停在皇宫外,因为已经提前报备,所以有女官在门口迎接。
贵族之间结婚检测契合度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步骤流程,一旦契合度低于80%,之后的AO生活将变得非常不客观,尤其是在某种情况下这样的离婚几率比较高,不利于贵族之间建立友谊的关系。
于是结婚前的检测成为必不可少。
默克尔红着脸跟家人确定心意后,事情就朝着十分理想的方向前进了,毕竟自家的孩子几十年对感情没什么过多的看法,突然一下子确定心意,决定结婚,他们还是双手赞成的。
除了这孩子的身世不太好之外,其他的都勉为其难的可以接受,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大的问题,只要人品可以对于贵族来说什么样的身份怎么样去伪造他们已经有一套非常完善的说辞。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默克尔小姐的结婚仪式已经按照流程在推进。辛蒂瑞楠想,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后面的无数不应该不会太难走。
女官将两人带领穿过长长的走廊,小少爷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进入这里,这样的路这样崎岖的曾经,在那辆马车上就已经完全的告别。
不过此刻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确实跟别的alpha进行终身的婚约签订,他很明白,他应该很明白背叛了皇太女天下的代价。
不过好在她好像准备放过自己,只是睡了几觉而已,在这个荒诞的贵族社会谁还没有互相都睡过几觉。
眼前的这个仪器是从贵族第一代城管婚姻名的礼官所留下来的,这个所代表的是对于AO之间的契合,性。行为,服从感……等等一系列的测试。
默克尔小姐似乎很紧张,但他还是选择性的握住了小少爷的手,并且安慰的:“没关系的,小楠,这次的测试为秘密进行即便我们的信息书契合度并不高,也不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多大的影响。”
来这里之前,她做了两手准备。
虽然她对霍顿小少爷很欣
赏,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会被信息素契合度的理由,如果他们的信息度并不契合,甚至连80%也没有那么这样的结合毫无意义。
而她也不会冒着这样毫无意义的危险,去违背自己的家族和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理论上来说,好像是非常体贴的行为,但是实际上看来,不过只是贵族之间的利己主义。
辛蒂瑞楠非常清楚,一个alpha对欧米伽的宠爱,并不会超越他自己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些是能够真正的爱他,就在这一单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一个人。
她也是上位者的利己主义,但他的利己从来不用虚伪去表现,只是会明显的表达出来直接说出。
就像她没有说会跟自己结婚。
因为她没办法跟着自己结婚,所以他不愿意虚伪的表露,辛蒂瑞楠觉得很可笑,他或许在安慰自己。
女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没有露出过多的关心,仿佛只是按照规则一般:“两位请进,领取号牌以后可以进行测试。”
小少爷叹了口气,对于默克尔小姐的安抚,他给予了一个微笑。
“真感谢您对我的考虑,几篇今天不成功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一个善良的人。”
默克尔大概很少跟omega相处,小少爷这样虚伪的话也让她有些感动: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很抱歉,跟你说了那样解释的话,其实我的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无论今天的测试结果如何,我都想……”
小少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制止了她后面的话:“请不要这样说,您知道的,omega总是很害怕得到希望。”
一句话,总是能够清楚地拿捏到默克尔小姐,一个alpha对反对omega的愧疚之心足够在她心里占据一生。
默克尔,果然内疚了。
两人拿起吊牌,纷纷走入。
时间并不长,大概是一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大厅的时钟敲响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点着头。
两人走了出来。
默克尔有点失落,有点兴奋。
小少爷拿着报告,仿佛并不诧异。
两人相视,默克尔眼神一亮,拉着小少爷的手就说:“80%小南,我们有80%!”
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相差百分之零点几他们就可以不用在一起,可是偏偏就因为这百分之零点几小少爷仿佛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扣上了枷锁。
可是可是他又能够在一周之内将自己的婚姻解决掉,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起码从今往后他就可以摆脱霍顿家族,甚至可以得到一半的家产……
这是多么令人高兴!
可惜小少爷笑不出来,他只是沉默着接受这一切,仿佛命运就是这样,而他就只能服从命运。
女官对于这样的契合度见怪不怪却还是恭喜他们,并且将两人的姓名,爵位纷纷记录,将一块牌子递给两人并说:“原定的规矩,应该像皇夫大人告谢,但由于皇夫大人已经去世多年,最近皇宫中的事情都由洛小少爷来负责。”
“所以两位接下来请去洛小少爷的宫殿行礼道谢”
女官说完,便由另外一位女官引领着两人朝洛小少爷宫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刚好要路过花园。
让小少爷想到当初自己逃离皇太女宫殿的时候,在花园遇见女皇陛下。
也是,因为这个女皇陛下赠送了他那双软皮的小羊皮鞋,让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双完美的高昂鞋子。
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小少爷惯性的转动了一下手腕,手上的钻石手表跟着摆动,默克尔好像看见了那块手表。
她突然拍拍脑袋,有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原来是这块手表。”
这句话让小少爷心中一征。
虽然默克尔说的奇奇怪怪,但她看相的方向已经足够,让自己明白太想说的是什么了。
默克尔说:“这块手表是女皇的纪念款,我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经典款,直到那天你转动的时候我看见了侧轴有一个小小的痕迹,我才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小少爷停下手,又多看了几眼默克尔,他此刻并不认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
只是觉得这块手表很昂贵,大概是他带着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并不合适,所以大家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异样的眼光。
默克尔结结巴巴总算把话说出来了“这块手表,好像是星折大人家传的那块手表,我记得在她成人礼的那天咱不是将还将这块手表公布于报纸之上。”
星折大人的家传手表?
小少爷心里起了疑惑,终于有一个人把这块手表说出来给他听,一直都有人说奇怪,可终归是奇怪在哪里也没有一个人说出所以然。
此刻联想到当时雨夜。
星折大人突然冒出的那句话,她怎么会知道这块手表的详细使用方法,即便这是纪念款,但当时那个女贼跟他说,这个纪念款不同于其他就是女皇殿下咱们特定的。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星折会知道。
为什么这一切都显得这么蹊跷。
还有那个女贼,当初自从她消失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蒸发一样。
除非……
她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可怕的想法在辛迪瑞楠的脑海里逐渐滋生,像扭曲蔓延的蜈蚣不停的扭动,只等着最后爆发的瞬间。
“怎么了……?”
默克尔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上前询问。
谁知道小少爷反手攥住了她的袖口,撑着腰喘了两口气,仿佛刚刚接收到了什么天打雷劈的致命消息。
“你可以,你可以告诉我,这块手表只有唯一一块儿吗?”
默克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以为他是感兴趣,于是十分耐心的讲解:“是的,因为我从小就在家里的仓鼠报纸里面翻阅,加上有的时候过目不忘,所以这块手表的报导,我当时记得非常清楚,大概是50年前A版的第64期。”
“这块特殊的手表有女皇制作,世界上唯独一款,一直都是流传给占星家族嫡系继承人。”
得到回答,辛迪瑞楠的心脏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敲击,这样的想法一旦成立,那么他就像一个被玩弄的、低贱的、妓。
可是他要去求证,他总是该不折不挠的去求证一下,至少当时能将他解救出来的人,他那样仰望的殿下不应该这样玩弄自己。
而他也并不想低估两人彼此之间的感觉,小少爷漂亮的眼睛缓缓垂下,好一会儿他慢慢地说。
“我们走吧,去晚了,洛小少爷应该会生气的。”
两人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朝洛明生的宫殿走去,按照规定来说,洛明生并不是一定要接待,但是小少爷仿佛是撞到了他的禁忌。
今天他出乎意料的接待了两人,并且非常耐心地,让两人等待了长达半小时,只是为了等他装扮出来。
就连有耐心的默克尔角色也不太好了,她有些抱歉了看向辛迪瑞楠:“大概是因为我祖母的原因,洛小少爷一直都想成为正式的皇父,但祖母一直不同意,各位大臣的施压下,我们两家就结了一点仇。”
小少爷委婉的摇摇头,
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其实事实是,他拒绝了洛禾小姐的追求,并且拒绝成为侧室,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导致两人此刻停
滞在原地尴尬。
洛明生终于出现。
看样子是刚刚睡醒,因为他只是懒懒散散的穿了一件外袍,甚至没有过多的梳洗。
好像一脸歉意的样子,实则有些得意:“看,你们这些人怎么不赶紧通报,怎么让人家等这么久?”
明面在指责下人,实际在给两人下马威的告诫,让他们知道自己跟他们之间的区别。
也在间接地表达自己目前的地位。
现实确实是这样,洛明生伴随着肚子越来越大,他能够当上皇夫的几率好像也越来越大,因为女皇殿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指责,仿佛一直纵容着他。
默克尔即便在体弱多病养在家里也知道一些应该说的官方话,于是她主动站出来:“并没有等多久,您还是不要生气,况且能够接受您的祝福也是我们的荣耀。”
洛明生手里的孔雀羽毛扇子,落在鼻尖,他轻轻拍了拍,嘴角微笑:“看来默克尔子爵很会说话,我看您跟这位霍顿家的小少爷非常的匹配呢。”
话说着,洛明生将视线落在了小少爷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噗哧笑出了声。
“瞧瞧,马上要结婚的omega就是水灵啊,也难怪看不上我们家洛禾了。”
这话像个炸弹,点燃一样的,让小少爷猛然抬头,可惜他并不能给出什么反应。
让人更加正经的是。
传来了少女一声制止。
“哥。”
这一声实在熟悉,那位会等在屋檐下跟他打招呼的温柔alpha,那位有些懦弱的alpha,她站了出来。
默克尔小姐回头一看。
表情前后打量,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几人。
洛禾的出现,让这场见面的尴尬程度上升了一个层次。
洛明生笑得更开心,仿佛刚才的这些等待时间都是为了此刻而准备,他就是故意让洛禾出现。
“小禾,你来的真的好巧啊。”
洛明生招招手,用扇子捂住嘴止不住地笑“赶紧过来,恭喜霍顿小少爷,他就快跟默克尔子爵结婚了。”
洛禾也许是刚刚在门外听见了,也许是愣住,她没有多走两步,只是停在了默克尔小姐的面前。
伸出手,礼节性的恭喜:“恭喜你拥有了一个完美的omega.霍顿小少爷……”她顿了顿,然后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样的话任由哪一位alpha听见,都会感到骄傲,因为在某种程度上omega是属于alpha的私有财产,所以这样的私有被夸奖时,他们会认为是自己。
默克尔小姐点头:“我也很高兴……”
“只是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啊。”
洛明生挑眉,打断了两人的寒暄“据我所知,当初这位小少爷,可是抢手得很呢?”
洛禾的脸色越发差,她想制止哥哥,却总是拿他没有办法,于是只能道。
“当然抢手,连我也爱慕过。”
这样的自爆,对于alpha来说已经是极致了。
幸迪瑞楠指头搅到一起。
他摇头:“并不是,洛小姐只是在开玩笑,我这样的身份不过跟洛小姐有几面之缘,经此而已。”
小少爷清楚知道,如果洛禾再维护他,那么他将会被洛明生持续抹黑,没有哪一位高高在上的哥哥,希望自己的妹妹去爱慕一个低贱的没落的贵族omega。
果然,洛明生稍微松松口。
“本殿只是开开玩笑,瞧瞧默克尔小姐,你真相信了吗?”
小少爷缓缓吐了口气,
还好……
“好了,你们两位本殿也看过了,真心的祝愿你们结婚幸福,美满。”洛禾今天确实是有事要找洛禾。
遇到这俩人,也不过是为了让妹妹能够放下,别再惦记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少爷。
默克尔小姐一直将这个敌意归到自己祖母身上,对刚刚的那些话也不放在心上,此刻只是想安抚安抚小楠,然后回家准备结婚的相关事宜。
“多谢洛小少爷。”
后面的这句洛小少爷才是真正的攻击到了洛明生,因为此刻皇宫里的任何一位能够看见他的宫人,谁都尊称他殿下。
这句冷不丁的小少爷,洛明生的脸都跨了,没等辛迪瑞楠的“殿下”脱口而出,他就冷下脸。
出言:“不知道子爵,有没有听说过当初霍顿小少爷进宫的时候,还出入过皇太女殿下的宫殿……”
如果之前只是毛毛雨,那么此刻就是倾盆大雨,已经泼出,无法收回。
小少爷阖眸。
洛明生的话又将他带入了之前的猜想中,皇太女殿下从没有在他的面前露过脸,她一直都戴着面具。
那天,她甚至还问自己要不要摘掉她的面具,就像一个巨大的秘密,在等待着揭开。
那个时候他只想逃。
一段不健康的关系,一段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的关系,难道他要成为这个人的情人吗?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原因,一个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人,怎么可能对他的身体那样熟悉,如果再联系到犀香。
那么这个想法就非常的确切了。
洛禾已经无法去阻止他的哥哥,因为他的哥哥就像一个疯子,在权力的斗争当中已经丧失了自我。
他大着肚子像一个护住鸡蛋的老母鸡,展开他的翅膀对着任何人都不停的攻击。
直到他把这句话说完。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寂静,所有人都叫目光定格到绯闻的中心,霍顿小少爷。
就连一直纠结的默克尔小姐也有点拿捏不准了,她想了想开口:“我想,应该是偶然吧,皇太女殿下的召集应该是情有可原。”
其实这句话,
洛禾听起来最讽刺。
因为她亲眼在自己的舞会上看见黄太女殿下怀里抱着的人,其实就是霍顿小少爷。
但是,此刻她要为了他撒谎。
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如何去撒谎。
他们仿佛都处于巨大的纠结中。
只是这样的纠结被轻巧的一声:“不过是让他送点药,就这么值得大家大惊小怪吗?”
众人回头。
只看见握着权杖的女皇,还有他身后绯闻的主人公萝切亨利。
两人仿佛刚结束盛装出席的活动。
挽好的头发上都带了黑色的头纱,遮住了小半的脸。
“殿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非常会使眼色的洛明生,飞快抱住了大腿,他挺着一个大肚子像花枝招展的孔雀。
几乎是小跑着走到了那个年老的女人面前,即便闵符只是看了他一眼,也能完美的看见他羞涩的表情。
除了洛明生,几乎没有人敢抬头去直视这位上位者。
她杵着权杖回答
“不过是参加了一场慈善活动,刚好听闻你邀请我来共进午餐,于是带了皇太女同来。”
洛明生面露喜悦,却再看见萝切的瞬间脸色又点小骄纵:“分明就是通传了陛下。”
仿佛在抱怨为什么来了无关的人员?
闵符还没有开口,萝切却走了进来:“难道小少爷不欢迎本殿吗?”,他非常的自然,甚至没有等到女皇坐下,就自己找了一个位置。
交叠着腿,反手落在扶手上,狐眸转了一圈感叹:“原来小少爷这里,是这样的热闹。”
“也难怪母皇喜欢来”
“如果是我,也是非常喜欢。”
她虽然说着喜欢,但是语气冷得像冰窖,并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
闵符揉揉眉心,想起刚才在朝会上这位的表现,此刻确实是异常头疼,上次之后她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这个女儿。
她看着好像没什么实则像疯了一样的去攻击大臣,最近那些跟她有仇的大臣都有些顶不住压力纷纷表明只要殿下不再抓着他们不放,目前有些支持的情况并不是不能倒戈的。
倒戈这个问题,从洛阁老的女儿舞会开始,其实就有些松动。
虽然的洛明生肚子里怀了孩子,但是A是O完全不清楚,再加上的贵族这边还有皇室的存在,没有皇室那位成员愿意让一个大臣来改朝换代,所以导致原本那些不太喜欢萝切的成员都倒戈,萝切的支持率一下子上升不少。
加上后来萝切对部分贵族后代的审判,全身而退后的留下的震慑力。
这些贵族都害怕那天惹了这个疯子皇太女,半夜被杀了全家不止,也倒戈了,一下子原地至少一半的支持人手少了不止三分之一的,洛阁老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所以提前在城外对萝切进
行了埋伏。
谁知道人没死。
倒是被疯狗盯上了。
“听闻刚刚谈到了我,不如让我这个主人公来为大家解答?”
萝切指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上咖啡。
她不慌不忙的扫视四下。
紧接着掠过辛迪瑞楠的小脸,他的脸煞白,一看就好几天没睡好。
萝切很快将眼神转过去。
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咖啡对闵符道:“母皇,看来今天应该是默克尔子爵带未婚夫进皇宫检测契合度的日子,既然来接受小少爷的祝福,可这个祝福怎么就无缘无故到了本殿身上?”
不亏是挑拨的高手。
一语双关。
契合度后,祝福原本是皇夫的事情。
闵符最忌惮被人私自移权,尤其还事关她的白月光,更有一层,萝切的意思就是:管管你的omega,私自议论皇太女,挑拨谣言。
闵符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被自己这女儿拿捏。
可这次真的让她气到了。
“明生。”女人眯眯眼,眼尾的皱纹不威而怒。
权杖轻轻碰了碰地面。
洛明生有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蹬着眼睛摸摸肚子:“我,我怀着孕,一下子就脑子没转过来多说了两句,以为皇太女喜欢霍顿家的小少爷,害怕就此错失缘分,所以多说了一句……”
洛禾眼看着哥哥处境,也不得不开口。
“是,殿下,哥哥没有其他的意思。”
辛迪瑞楠盯着面前玩弄的几人,不免觉得好笑。
什么话茬都是他们说的,无论问题是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
“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个玩笑而已”
从小到大,他这样的话挺多了,也说多了。
没有人给自己撑腰,自然从来都是得过且过。
洛明生看了一眼辛迪瑞楠,仿佛确认一样道:“是吧。”
“我们就开个玩笑。”
小少爷抬头,站在原地。
从刚才开始他仿佛是话题的中央者,到现在他好像也是一个主角,但是大家从来都不会关主角的感受,只是希望主角能够乖乖听话,能够向着准确的方向前进,于是他们只能一句又一句话的说:“是吧,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别太当真。”
默克尔眼看着陛下也来了,并不远事情再发酵。
也是祈祷性的看向的辛迪瑞楠,眼神仿佛在说:不如就这样吧。
小少爷心里重重的沉下,对啊,就这样吧。
为什么一定要去争辩呢,对错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真的有人会在乎自己的想法吗?难道不应该是大家面子的得过且过更重要吗?
他点点头,轻声开口:“对……”
“砰!”
待他愕然地抬眸!
面前已经落了一地的碎渣,咖啡杯碎了一地,滚烫的热水还在精致的地板上冒着热气。
萝切还做着故意的手势,她松开指节的咖啡碟,然后松手!
“啪!”
咖啡杯就这样像刚才的弧度!啪碎了一地。
闵符的脸色彻底阴沉,她盯着萝切的行为怒道:“你想做什么?”
哪知道这位疯子一样的皇太女殿下连座位也没起,只是抬头看着女皇,丝毫不肯退让的模样:\"陛下,我觉得不好笑。\"
她薄薄的嘴唇一字一句道。
“我不认为好笑。”
“玩笑是需要别人认同才能叫玩笑,那么请问……”那双凌厉的狐眸逼问到洛明生身上:“你能再解释一遍为什么私自传本殿的谣言?”
“本殿需要一个,正确、真实的回答。”
“洛小少爷。”
实在是对峙的势力差距太大。
一个从小在朝上锻炼出来逼问的气势,一个不过会些贵族omega之间的小心机勾心斗角,洛家一个个的弱鸡,萝切两句话就俯首投降了。
闵符大概也不太喜欢谣言,实则洛明生有时候僭越了自己白月光的特权,她有点不悦,更何况她觉得有点意思,是真的有点意思,自己的这个从不表露真情实感的女儿,竟然露出了底细,她觉得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下萝切。
道歉只需要三个字。
但洛明生弯下高贵的头颅却需要很久。
闵符最后还是不吝啬的赐了默克尔结婚的礼物,并且声名自己回祝福他们。
默克尔小姐高兴极了,忽略了一直沉默安静的辛迪瑞楠。
直到萝切开口。
这对新人才走到她面前。
萝切没有笑,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辛迪瑞楠。
她开口:“契合度多少?”
默克尔楞了一下。
没想到皇太女殿下会喜欢这个话题,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80%”
萝切眸底掠过一抹惊讶。
那种有些冷的眼神逐渐缓和,她转了指腹两下。
从食指挑了那没翡玉的戒指。
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就这样直直的落到了小少爷怀里。
他一直没敢抬头。
只是听到她淡淡的说:“本殿赏你的。”
……
回来的路上,默克尔仿佛很激动今天的所见所闻。
于是她手脚并用的跟辛迪瑞楠谈论,谈到的萝切的时候直直夸奖:\"殿下真的很棒啊,那样的环境我真的不敢忤逆陛下,但是殿下的行为太厉害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玩笑也确实不是强迫别人接受的借口。\"
辛迪瑞楠缓缓点头。
他双手看着掌心的这枚翡玉戒指,心情很复杂。
她是为了自己才出头顶撞的吗?
她是真的要给自己准备一份厚礼,才将从小带到大父亲的遗物送给自己的吗?
她对自己……
“小楠?”
默克尔见他一直怏怏的,于是问。
“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哎。”
辛迪瑞楠凑了个笑:“可能是今天测试太累了,加上刚才有点被吓到了。”
默克尔小姐点头表示理解:“确实,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也被吓到了,不过我们可以结婚了,这终归是个好事,以后你就可以在家里的不用出来担心受怕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辛迪瑞楠仿佛被安抚到了,也只是微笑。
在家里,不用再出来。
像被圈养的鸟雀,他的一生好像就看到头了。
不过没有过多选择,已经在梅凯的压迫下做出了最优的选择,他就要服从。
两人有讨论了一下,后续商讨婚礼,结婚时间,还有一些细节问题。
马车就到了霍顿家门口,默克尔点点头:“你放心,虽然时间只有一周,但是我都会准备好的,一定就是这两天就能来给跟你霍顿公爵写婚书。”
小少爷心里的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即便一些纠结的事情还需要再探讨一下,但是他终究还是想认命了,因为他的人生,他生下来的瞬间就是在不停的认命。
回到阁楼,得到了梅凯身边仆人的最后通牒。
小少爷把最近的进展都说了一遍。
佣人仿佛得到了梅凯的吩咐,于是道:“那就好,爵夫的意思是,等你的婚书彻底签订,离开霍顿家族的那一秒,他再将家产的一半按照原定的计划给您,但如果您这次结婚还有疏漏……”
“那么抱歉,只能让您同一时间跟郊外地主beta结婚当继父了。”
小少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有了一个新的进展,他未来的人生几十年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了,他躺在阁楼一整晚没有睡,他拿着那块翡玉的石头,紧紧得扣在胸口,就这样抹着眼泪哭了一整晚。
早上起来他又去看了看他那位有些疯癫的alpha母亲。
好像抱怨他很久没来,她又抓又叫来表达不满,帮她穿好衣服,小少爷一口一口喂她喝粥吃早餐的时候,她吃得地上全部都是,小少爷抓着勺子丢到了地上!
先是大叫:“为什么您就是这样的不听话!”
“为什么!您就是要这样折磨我!”
“难道您从前没有对我好,现在就要狠狠的折磨我吗?!”
这样的情绪是他从小就像说的,但是好像所有的委屈都被两人之间的疏远隔绝了,他们的情绪像一个充气的储罐桶,就因为一碗粥,砰!
炸开了。
就这样飞快的炸开了。
霍顿公爵眨着眼,嘴角还有粥,她仿佛被辛迪瑞楠吓到了。
呜呜咽咽得叫嚷,然后手不停得扣自己。
她狼狈的样子谁还能想到是当初那位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她被自己最不疼爱的儿子在照顾着,她有急切得害怕辛迪瑞楠生气,光脚就踩到了地板上,然后伸手去抓地板上的食物,想就这样抓到自己的嘴里。
然后呜呜的叫:“我、我自己吃、吃”
“不哭不哭……”
她这样狼狈、她就这样狼狈。
辛迪瑞楠楞在原地,他真的绷不住了,就这样上前抱住了满身食物的母亲,他抱着她狠狠地哭:“对不起!对不起……”
这样哽咽加上痛苦的发泄,像虚无的船飘在波涛上。
原本是无根的,突然找了一点点值得柔软的地方,面前的人仿佛就是这样的人,血缘将他们连接在一起,辛迪瑞楠的痛苦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分担……
他真的很疼,却疼得有地方归属。
又帮母亲清洗了一下,她一口一口的喂她,只是说:“我要结婚了。”
霍顿公爵似懂非懂,只是呆呆得点头。
他也没管她是不是听懂,接着说:“结婚的对象是一个很温和的alpha,是礼仪官的小孙女的默克尔子爵,她体弱多病,话不多,只是骨子里还是有alpha的主意,希望omega能够顺从……”
他说着笑了一下。
看向母亲:“你从前也是这样的,我记得父亲每次一哭你那些主义就都没用了。”
小少爷嘴角留了淡淡的微笑:“只是我跟她没有多少感情,大概我哭她并不会太心疼吧,只是就这样吧,我这样落魄的贵族身份,能跟她结婚,已经是非常的好的了。”
“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带你走……”
小少爷有点抱歉,好像母亲听懂了瞪了眼睛看着他。
他只好摸摸她的头发,看见一缕缕白发心情有点复杂,只是笑:“等我怀孕,生了孩子,当然就可以带你走了,只是需要时间……”
他板板手指头,想了一下。
“最快也需要一年了……”
他安抚着母亲:“一年就够了,到时候我们就都会自由的。”
……
畅想着未来好日子的小少爷又被梅凯召见了一下,他正在房间里的帮自己两个儿子量身打造完美的西服,准备参加皇太女殿下的舞会,皇宫里已经传出消息,大概就是这几天会出确切的邀请函。
梅凯激动死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这个便宜儿子的事情。
“嗯,不错,转个身。”
梅凯拍拍杜酥的肚子:“哦,孩子,最近少吃点。”
然后才抽出时间来跟辛迪瑞楠来个简短的谈话,
“听说是默克尔小姐。”梅凯挑着自己的眼睛,有点挑眉弄眼。
小少爷点头。
“是的。”
梅凯又道:“什么时候来签婚书,虽然我很不喜欢你能有个好归宿,但是这是你自己争取的,我又有什么意见,不过从今往后你的结婚伴礼就是封口费,你再跟你的哥哥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辛迪瑞楠点头。
“会如您所愿的。”
他一直都知道梅凯急于把他解决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解决掉一个未来可能会攀扯他儿子的存在罢了,看着梅凯对自己两个儿子信心满满的样子,辛迪瑞楠只想快掉逃离这个火坑。
梅凯又冷嘲热讽了两句。
紧接着杜酥追了出来,他穿着高档的衣服,露出一种鄙夷的表情:“妈呀,我的嫡系小少爷,你怎么混到这个地步,默克尔子爵可是个瘸子啊,一个瘸子是不是跟你以后结婚也生出个瘸子啊?”
辛迪瑞楠没有反驳。
这样可笑的嘲讽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毕竟曾经的反抗都变成了鞭子反馈到了奶妈跟朋友身上,此刻他也只是倒数着离开这里的时间。
杜酥有事情要做,不过只是说了两句。
就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整天过去了,默克尔还没有来。
小少爷半夜躺在床上,冷静了很久,决定还是再等一等。
至少他不要太急切,
两人甚至都进了皇宫测量信息素契合度,怎么可能还会有变卦,而且外面一直都风平浪静,这样的风平浪静又维持了一整天。
整个霍顿家的氛围都很微妙。
辛迪瑞楠起了一大早。
他很早就坐在前厅等待,可以没来。
第三天了。
默克尔还是没来。
她没来。
失落的眼神,打击的事实像命运的玩笑。
一点点将他锤倒。
没有等到一句为什么,小少爷抓着外套就在初冬的季节冲了出去!
他要去问一问,为什么就戛然而止了,明明说好了要跟他结婚,这仿佛是他生命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小少爷想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没有敲开默克尔家的大门。
他拿着扫把坐在壁炉的烟囱旁几乎凝固得发呆,眼泪就这样朝下淌……
直到杜酥怒冲冲出现在烟囱前,伸手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的胳膊,大骂:“贱人!你就是个贱人!谁你都要勾引吗!?”
杜酥满脸的恶毒,几乎要把他杀了一样。
这样突如其来的报复像无形的剑,要将小少爷彻底千刀万剐,直到梅凯拉住了杜酥,皱着眉头的道:“别抓花了脸。”
然后派人将杜酥抓走。
对着地上的辛迪瑞楠冷笑:“你可真是……”
真是……
“呵,好好看看皇宫出的最新公告吧,也难怪默克尔不敢来签婚书了!”
梅凯攥着一张纸,单手就甩到地上!
一张脸上布满了厌恶,又无可奈何的离开。
这些表情这些话都让小少爷内心抓痒挠腮的疑惑,他眼尾还坠着泪。
爬着去将那份公告捡起来。
上面赫然印着。
“凡未婚适龄omega皆参与皇太女殿下舞会,不得有误。”
“违令者,杀无赦。”-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辛迪瑞楠几乎是昏睡过去的,刚刚成熟分化的omega腺体再一次迎来了易感,他就这样将自己关紧门窗紧紧的关在房间里,不让自己信息素透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那份公告就像是一枚炸弹。
彻底将他未来的生活畅想都炸没了,默克尔不会再来签婚书了,皇太女殿下也没有放过自己,她的那些一举一动,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为了今天这个公告而进行。
身体的疼痛,再也比不上心灵的疼痛。
她不会跟自己结婚,却要用这种方式来阻止自己结婚。
她是个全天下最自私的人,她只想自己成为她的情夫,只想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情夫,小少爷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腺体磨蹭跟堵塞让她生不如死,只是颤抖着从枕头拿了管针头,他苍白着嘴唇,闭眼将那管针头插入腺体,强行注射。、
霍顿家门外。
星折踌蹴站了几圈,看着手里的礼盒,没迈出一步。
殿下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不放手的态度,她算是学到了,但这样腹黑未免也太把别人当的傻子玩了,辛迪瑞楠小少爷真的会生气
的吧。
星折叹口气。
刚好遇到个挎着篮子鬼鬼祟祟的老太太出来,一眼就认出来是辛迪瑞楠的奶妈。
她上前打听:“出门买菜呢?我这边有好货,您要吗?”
这样买东西鬼祟的人,怎么可能会要平常的东西。
果然奶妈脸上有点变了,只是试探一句:“我要的,你未必能给我。”
星折也是从小玩到大了的人了。
眼神一下子懂,拉着老太太到旁边小声:“我看您也是大户人家,我既然出来卖东西,就不可能没有你要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何必出来混呢?”
小老太太大概是病急乱投医。
于是全盘脱出:“我这边是真的要个东西。”
老太太急得眼睛都红了:“我要高浓度的omega抑制剂,你这能弄到吗?要快!!!”
……
奶妈的帮着小少爷换额头上的湿帕子,看着他满头大汗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只是哭着喊:“哎哟,怎么就这么命苦,好不容易能结婚了,这皇太女殿下发什么公告,这公告要是再晚两天、再晚两天就好了……”
小少爷苦笑,捂住头
沙哑着嗓子:“不会再晚了,奶妈,这就是命。”
奶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才是这公告这几天发的原因,如果不是他,皇太女未必会这样着急结婚,不过是玩弄他,把他当做一个好笑的玩具。
奶妈不懂,只是帮他擦擦汗水,然后小声说。
“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只要落选,之后默克尔小姐还会再来签婚书的。”
小少爷摇头。
不会了,即便他落选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人还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来对付自己,她就是要折磨他,他能怎么办呢,只能从今往后陪她玩了。
本来,他……
小少爷不敢说,他也不会说。
本来他是喜欢她的,不过是固执的不肯自甘堕落,不愿意当她的玩具。
小少爷昏昏沉沉,只听见奶妈又唠叨了几句。
随后摸摸他的额头道:“我买了抑制剂,晚上再给你送过来。”
夜晚的阁楼安静又清晰。
辛迪瑞楠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一阵阵过的易感,汗都黏腻在身上,他有点清醒就爬起来去冲了个澡,随后像去开窗户透个气,手才碰到窗边。
听见一声。
“别开了,初冬会感冒。”
声音有点故作低哑,但是他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心里跳的快到嗓子眼了,就这样急切。
他回头,映入眼帘的事第一次昏暗灯光下看见的那张脸。
她长了一双上挑的狐眸,鼻梁很高,漆黑的瞳孔几乎能将人倒映,小少爷面不改色,只是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女贼,难道要偷什么吗?”
萝切有点微妙的吐了口气。
他没看出来,这样很好,原本以为今天就是摊牌的时候。
她晃晃手里的药水瓶。
一笑:“给你送抑制剂,你奶妈买的。”
萝切好像很自然,却不知道这样的表演在小少爷心里看着是那样可笑,她就将自己当做玩笑一样在玩耍,她的笑如此的刺眼。
小少爷很自然的收下。
“好巧,怎么买药买到你这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捡到你了。”
他转身,脸上的表情渐渐冰凉。
萝切盯着小少爷有点弯曲的背影,心被揪了一下。
她想抱抱他,可是以什么身份呢?
她只是站在原地然后开口回答:“最近在黑市买卖,刚好今天听说要送一支抑制剂过来,我就猜到你了。”
辛迪瑞楠打开玻璃瓶,没有避讳的熟练拔掉针管。
抽离药水:“为什么不会是我哥哥。”
他问着反手就要给自己注射。
单手反道后颈大概是没有力气了,他显得有些吃力。
萝切顺手就接过来了,很自然帮他捋开后颈的碎发,然后注射进去。
“他们都有专门的采购,不会让人去黑市买。”
辛迪瑞楠自嘲得笑了笑。
“确实。”
然后转身,因为两人对视着,因为刚刚打针的原因,这样微妙的距离,他们对视着,辛迪瑞楠的呼吸有些炙热,萝切很想吻他,一个急切的冲动。
但是她控制住了。
因为他一笑:“所以,我没有钱给你支付。”
“但是针已经打完了,你也只有等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萝切摇头:“不用还了。”
她几乎被这个致命的omega勾引着了迷,她为他做了这样多的弯弯绕绕。
辛迪瑞楠笑意凉下来。
扯着嘴角:“不用还吗?你给我的是最昂贵的试剂,我从来都不会买这一款,你突然暴富了吗?”他的没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写满了揭穿的试探。
萝切只是回答。
“对你的之前的隐藏我,对我的照顾。”
辛迪瑞楠愣住。
他突然笑得很大声,笑到眼尾都是泪水。
他弯着腰,然后抬头去看她:“原来你也知道报恩啊。”
这句话很奇妙,
她也知道报恩吗?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自由,要让自己一次次陷入她编织的沉沦中,她给予的温柔中。
萝切看着他皱眉。
他为什么变了个样子,明明在笑却有点难过。
小少爷抹掉眼泪,然后看向她。
他开始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指节泛白着颤抖。
然后对她说:“好吧,我从不欠人。”
“那就用自己还吧。”
“你从前不就是喜欢这样吗?”
第44章 第44章他很会,而且不是第一次……
萝切眸色微顿,头偏向一边。
狭小的小阁楼,阴影处她的脸色像藏起来一样,捉摸不透的表情不再掩饰,而是很迷茫,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太女殿下眼神里也会的露出疑惑。
辛迪瑞楠真是觉得好笑。
他解开自己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在初冬的夜晚,月色落在他光洁的脊背,一对的微振的蝴蝶骨顺到脊椎下一片雪白,他的指尖的顺着脱衣服的顺序落在手臂上。
她眼尾轻轻敛了敛,一双狐眸像在考究,像在试探,像在围观。
唯一没有产生破坏这种纯洁的欲望。
“我希望你欠我。”
萝切盯着小少爷的,一字一句开口。
朦胧的月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狡猾的狐眸第一次露出了真诚,一个擅长博弈的上位者在一个的毫无任何利用价值、毫无地位的小少爷面前表露了喜好。
欠她……
小少爷整个身体都僵住。
手无力地松开,衬衫掠过身体:“哗啦~”
垂落地面,月下那片皎洁的背像高傲的天鹅,他颤抖着展开自己的翅膀。
他偏过眸子。
苦涩:“一只的抑制剂而已,我能欠多久,不过等我好了攒些钱就能还完。”
时间、多久。
根本就是未知的可怕预料,她又要以女贼的身份怎么欺骗自己的。
小少爷跟自己说。
他再不会坐以待毙,再不会被她像小丑一样玩弄。
紧咬嘴唇,辛迪瑞楠又开口:“别开玩笑了,你不过是个偷东西的女贼,我是不会欠你的,反正也不是没有睡过,你就当我没钱还债,就当我是个妓,就当你用钱买了个omega……”
他没说一句就朝前走一步。
上半身光着,像个没有道德的妓,他没有感情的走向萝切。
萝切盯着小少爷。
她不明白一个连在洗手间要碰一碰都保持着羞耻心的omega,一个从小被根深蒂固教育的贵族omega,怎么会……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肉、偿。
这两个字从萝切大脑里跳出来,最后在眼前跟他的身体烙印。
他好像冷得发抖。
萝切缓缓攥紧拳头,她却故作冷静开口。
“你不是要参选皇太女殿下的舞会吗?”
所以你怎么、怎么可以委身于一个的女贼。
萝切很会角色分裂,她已经深刻用皇太女的身份去吃女贼的醋。
小少爷嘴角浅浅露出弧度。
双眸却清澈的不像话,他毫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呢?”
对,那又怎么样呢。
他像用了自己的身体狠狠的去报复、去扎高高在上的萝切亨利、去心机的让她后悔、让她以为
一直能将自己掌控,他就赢了。
落魄贵族的小少爷就赢了。
“不过是睡觉,跟谁不可以呢?”
小少爷指节落在萝切的腰上,他指腹轻轻勾起萝切衣服的腰带,仿佛只要划开就能完成这一场幼稚的报复,他垂眸很熟练的样子:“您喜欢什么样?”
他轻轻咬着舌尖,脸上却很镇定。
“我可以给你、tian……”
omega易感的时候身体像一块泛着粉色的白玉,他既冷又颤抖,既然收敛又放浪,微微低头的脖颈像无暇的天鹅颈,一直蔓延到锁骨。
他甚至没去看萝切,只是镇定的想去解开她的腰带。
“很久没睡了吧……”
“我的信息素是坚果奶油,你应该知道。”
“只要不标记,就算是皇太女的舞会又怎么样,大家睡还需要报备……”
一句接着一句。
萝切的脸色已经逐渐苍白冰凉。
她看着他的手仿佛熟练的运作,想到了酒店那个beta、想到了洛禾、想到了默克尔、这么多的人都觊觎她的omega,都觊觎他……
“我没有钱,只能这样生活……”
这句话在寂静的夜晚划开了一道冰冷的裂缝。
她的手攥住他的指腹!
心跳撞破胸膛,他像在舞台掩盖外貌的小丑。
“你。”
萝切几乎能感受到开口的雾气。
她攥着他的手,眼尾敛成一条冰冷的线,突然笑出了声。
辛迪瑞楠猛地抬头,
眼底掠过一丝惊慌失措的戳破。
“不值一次的价格。”
她面无表情开口。
“抑制剂很贵。”
“我要一晚。”
他那点仅剩的期许都变成了一个的消灭的泡沫,身体的一丝、不挂不过是对于萝切无足轻重的试探,真的……很可笑……
她抓着他的手朝下更深处。
一个踉跄,她的呼吸落在他锁骨。
她声音是宣判的死刑。
“跪下tian”
“你不是很会吗?”
第45章 第45章她亲自教导他
他仰着头,脸颊甚至还带着无法控制的淡粉色,细细喘气。
被呛着憋着喉咙、。
手背揩过嘴角。
昏暗的房间里,手垂下来后……
“嘀嗒”
一抹白色顺着指腹垂落地面,两人仿佛都在挣脱着清醒,但眼神都在迷茫中沉迷。
他局促着眉头,有一些难以吞咽的沙哑。
“够了,还完了。”
这样完全违背他道德伦理的行为,真的非常可怕,小少爷绝对不会说,阴暗处的自己痛并享受着,她不是喜欢吗?他就用自己去刺痛皇太女高高在上的洁癖,让一个女贼来享用自己。
他蜷着,膝盖跪过的红印触目惊心,额角浸湿细密的冷汗,小少爷准备站起来,手撑着地板。
他的样子有些难耐。
易感真的很可怕,腺体被alpha信息素纷扰得乱七八糟。
坚果味的奶油信息素已经在小少爷不自觉的情况传递整个房间。缓缓吐气的萝切,看过来的眼底多了层血丝,她的手掠过他的耳廓,仿佛遏制一样,话在嘴边停顿片刻。
在一片昏暗中。
声音多了喑哑的迟疑。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萝切俯身,黑暗将最后一点光笼罩,他仰头去看她。
耳边咬了一口,她说。
“omega信息素释放的时候是在邀请。”
萝切今天有点狠,声音在狭小的阁楼里清晰到有回音的地步,偏偏小少爷易感期对这样的声音颤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悄悄攥紧手心,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任何享受和失败的表情,不能让皇太女殿下觉得自己被她的心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小少爷咬紧唇角,偏过头。
一整晚。
真的就是一整晚。
即便萝切此刻身为女贼,特意改变了往日的喜好,证明她萝切还有一点清醒存在。她喜欢看着他的表情,每一次隐忍都提醒这她这样的行为是多么正确。
她本来就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在一片黑暗中有这样一个小少爷闯入,无论是出于信息素或是犀香,她都沉迷了,就这样完全放纵自己了,就这样隐藏欺骗小少爷的事实。
小少爷将脸朝内的模板,眼泪就这样默默滑落,咯吱声,敲击的小少爷感觉自己被撕碎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小少爷清楚知道,他不会再坐以待毙。
粘滋滋的蹭在两人中间,她抱着他呼吸落在他脖颈,利齿悄悄伸出来像逆鳞一点点刮过脖颈血管青红的部分,紧接着就是舔舐加利齿的摩挲,这样说不上疼却让人觉得脚趾绷直了的难忍。
他鼻音闷闷出声,推了她一把。
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好重。”
她停了半晌,干脆所有的体重都压在辛迪瑞楠身上,她乐了。
并不大的房间,黏腻的汗渍带着潮湿气味的房间,萝切笑出了声,甚至趴在他身上笑得腹部发抖!被小少爷嫌弃推开!
萝切平躺在辛迪瑞楠的小木床上。
两人并肩躺着,热气在两人身上并没有散开,初冬的夜晚寒冷,空气中冷凝雾气落在萝切鼻尖,她一双狐眸有点单纯眨了眨。
辛迪瑞楠悄悄在心里打着草稿怎么复仇。
越想越生气,甚至一想干脆扭头掐死她,自己再死算了,心里腹诽草稿半晌,暗暗攥紧手心,扭头……
她……
睡着了。
无名的邪火就这样降了下去,萝切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她安静的不像话,侧脸的光影落在小阁楼木板上,小少爷慢慢伸手像落在她脖颈,却看见了一条细微狭长的红痕,他瞳孔轻轻收拢。
并不老旧的伤痕,应该是新伤口。
铁链子勒出来的,辛迪瑞楠手在空气中停下,他转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撇撇嘴,他总有一天要杀了这个大骗子。
一片黑暗中,萝切缓缓睁眼。
嘴角慢慢勾起弧度-
辛迪瑞楠是被窗边的麻雀吵醒的,她们叽叽喳喳得钻了进来,睁大眼睛看房间里躺着这个陌生alpha,又害怕又好奇盯着,萝切朝左走,它们就踩着爪子朝左。
辛迪瑞楠睁眼,耳边都是这群小麻雀的翻译。
“妈呀妈呀,这女人是谁?”
\"难道她昨晚睡了辛迪瑞楠吗?它们两个早上都光光的!\"
\"ooo,他们原来在繁殖,真是庆祝啊~\"
“哟哟哟!!!快来一场麻雀之歌~庆祝辛迪脱离处O!!!~~~\"
他扶额,抓了旁边的枕头就朝窗台上丢过去。
无力道:“别乱说了!!!”
小麻雀们又叽叽喳喳离开,一个个排着队从窗边钻了出去。
萝切端了一杯水扭头看回来,一脸镇定:“跟麻雀对话?你很不错啊。”
小少爷冷笑一声,从床边椅子上薅了一件外袍就这样松松垮垮披着,然后揉了揉自己鸡毛的头发赤脚走到她旁边,一把抢了萝切的杯子,挑衅一样喝掉。
眼尾学着她上扬:“睡完了还不走,你也很不错。”
一滴不剩!
“啪!”
他重重把杯子置桌面!
靠着桌子,纤细的腰露了大片皮肤,小少爷支着手抹掉嘴角的水滴,盯着她不再说话。
萝切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抬起手有点差距的去摸omega男性的头发,耐心的抚平:“谢谢夸奖,不过在alpha面前,认真打理自己才是基本的礼貌。”
小少爷偏头,冷哼一句。
“女贼就不用管得太宽,更何况你以为……”
话还没说完,木门敲门声响起。
辛迪瑞楠身体一僵,脊背都直楞住了,尤其听到门口女佣的声音时,他的脸色更差了。一把推开萝切,走到门口又猛地回头警告萝切闭嘴。
才慢慢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梅凯的贴身佣人,她手里提了两袋口袋然后递给辛迪瑞楠。
公事公办道:“爵夫说,既然皇太女殿下命全城适龄的omega都参加舞会,哪您这边的结婚的事情先放一遍,准备一下一周后舞会的事情就行,这是爵夫给您参加舞会的衣服,还有一些腕表。”
辛迪瑞楠点头。
垂眸一副顺从的样子,只回答:“好。”
关上门,手里的袋子随便丢桌子上!
小少爷转身就朝床上躺
,掀起被子罩住自己,整个人都郁闷的缩进去!
萝切没见过他这一面。
看着被子下一小团,迷茫又搞笑,她挑开包裹里的衣服,两套像用碎布弄成的西装,针脚也稀稀疏疏,看着好像随时要垮掉一样。
“这样的衣服穿去舞会?”
“你继父大概不想让你入选。”
辛迪瑞楠一把掀开被子,双眼通红的盯着萝切!
攥紧着被单,话在嘴边却没说出口,他只是有点恶狠狠道:“是!皇太女殿下确实不会看上我这样穿着的人,我不过粗鄙至极!根本不是什么小少爷!就是霍顿家的一个佣人,一个当做保姆的佣人!”
辛迪瑞楠的蓝色眼睛蓄起的泪很快被他楷去。
他说:“也是,你本来也就把我当做小佣人!”
“怎么,我有告诉你我是霍顿家的小少爷吗?”
他想戳破萝切的谎言,盯着她这张脸就想起她一直在破坏自己的一切,一直在他能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又把自己拉回去,辛迪瑞楠撑起被子半坐,肩上的袍子滑掉一半。
萝切狐眸眯起弧度。
她放下这堆自己看不上的衣服,十分冷静。
“霍顿家仅供女皇殿下的犀香谁不知道,这件事还用猜测吗?”
她下沉了语气。
“别忘了,我离开之前你还送了我一块犀香。”
“你奶妈在黑市给你买抑制剂的事,随便打听都能知道,很难吗?”
不认账。
她就是不认账。
小少爷胸腔起得起伏,他一把薅过自己肩上的浴袍。
从床上两步并做一步朝前走,疾步到她面前:“不过是个贼,职业操守真的很不错,把我家打听的一清二楚,你想做什么?”
小少爷双手撑在桌面上。
他俯身的时候想逼近萝切,可惜omega并没有多少气场。
萝切任由他的攻击性行为。
指尖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说:“当然为了睡你,你,我一直都很喜欢。”
被气得够呛。
辛迪瑞楠扭头避开她的手,冷冷道:“贵族平民不能通婚你应该知道,不过一个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屈服于你?”
光看着小少爷这样扬起头颅高傲的样子,萝切就觉得有意思,她的生命中平淡或者疯狂,直到出现一个能吸引目光的人,她就开始平静了,平静的看他各种解放天性的模样。
萝切双手抱着脑后,一脸无所谓。
“就像你说的,睡又不是标记,有必要在乎吗?”
辛迪瑞楠被气得脸通红。
咬牙却不能揭穿。
萝切不知道小少爷这么能忍,只是在这几天逗着他玩。
她环手又逗了会辛迪瑞楠:“就连麻雀都知道我们睡了,你还有必要躲吗?”
“反正你也说了,自己不会被皇太女选上。”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小少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眼睛能有一天这么圆,他很快反应过来,呵呵好几声然后道:“也对,反正舞会过后,我就会结婚,我的对象比皇太女殿下好一万倍!”
萝切吃不得激将法,偏偏就吃这一套。
她强行当了个神仙教母,领着这对垃圾衣服就从窗外甩下去。
咬着牙:“怎么也要认真参加,从今天开始舞会的事,我这个女贼亲自教导你。”
第46章 第46章我希望你去
教他?
小少爷楞了两秒,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又将玻璃杯的水倒满的,小小的绿荧色的暖壶攥在手心,并不滑腻他却握不住一样,双手撑着打开了瓶塞。
“哗啦~”
水落到水杯,冲刷而过的声音戛然而止。
辛迪瑞楠端起来喝了一口,一饮而尽。
这样的温度而过肠道,最后停留胃,那种寒冷无人的感觉仿佛被一点点暖开了。
他揩了水,雪白的手背指尖还有一滴。
萝切狐眸顺着看过去,眸底倒映出他的清纯糜丽,他舌尖悄悄舔舐唇瓣,她都看在眼里了,她像吞噬火苗的大火,更多、更甚的还想要更多。
他微微偏头。
“砰”放下杯子。
眼尾弯了弯,有种放荡的模样:\"好啊。\"
“反正我没有钱,只好的等事后再……”他走到萝切面前,手拉了她的衣襟,仰着头像乖巧等吻的调笑omega。
那样请问亲吻过的嘴唇,那样亲昵的模样。
“再算账了。”
他俯身,做出一个微笑索吻的模样。
他的气息还是浆果奶油,但是细细闻那样属于自己的铃兰信息素是霸道的、完整的存在,没有哪一个alpha会不喜欢omega身上有自己的确切味道,但是不够……真的不够……
萝切眼尾轻轻敛成一道细缝。
她被他撑着桌子,虽然是仰着头,却没有任何下风的模样,她一直在掌控全局,她从不畏惧,只是私心开始占据了部分理智,不过她能应付的、她完全能应付。
她一把拉过他的脖颈。
0.1毫米的距离。
她嘴角多了点肆意的笑。
不够、还不够……
“唔……嗯!”
这个吻几乎是咬,血腥落在唇齿间,小少爷推了一把,被她攥住,更近、更趋近的距离,萝切将那股血腥揉到心脏,然后心脏说:等了好久,你终于来了-
萝切当天早上,跳窗走了。
至少五米的小阁楼,惊醒窗外麻雀一阵,小少爷倔强躺倒自己木床背过一眼不发,听到外面麻雀的叽叽喳喳。
“哇塞!是个猛A哦。”
“她像我们同类一样,单手跳下去不会死吗?”
“喔吼吼,你昨天没听到的辛迪瑞楠叫的多大声吗?这样的体力,你还需要担心吗?嘻嘻嘻……”
“哗啦!”
窗户被推开!
小少爷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冒火,他蹬着一群小麻雀,咬牙警告:“闭嘴!”
“多说就把你们都抓了炖了!”
小麻雀们展展翅膀,猛飞起!
然后不忘回头:“略略略!辛迪瑞楠害羞拉!“
“我们去皇宫觅食拉,皇宫里有好多储备粮食哦!!!”
小少爷看着离开的麻雀群,撑手站在窗边。
他盯着不远的午间阳光,一抹落在他的脸上,像新生、像脱离。
他只是在寻觅、寻觅那个人消失的背影。
然后垂眸。
低语:“你要教,就教,反正我也不在乎。”
萝切的教导比预料中要来得早一点,大概是晚上十点,她准时从小阁楼的窗边翻了进来,彼时小少爷刚刚洗完澡,他在用一些干花擦自己的腿,沾满花瓣汁的手来不及扯下的袍子。
小少爷用手半遮半掩。
“来得真巧。”面对女贼的他顺从毫无。
萝切瞥了一眼,单手提了三本书丢他桌子上。
面前这样诱惑性的一幕,她的正常,反而显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这什么?”
辛迪瑞楠直接站起来指了指面前书,自己一双修长的大长腿空荡荡的晃悠。
萝切要说没看见,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她总不会直接说自己精虫上脑,一看见这小少爷就反应。
她若无其事翻书:“礼仪、交谈、近期贵夫们最喜欢的八卦话题。”
小少爷皱眉:“八卦……?”
连这个都能找到,萝切究竟想自己选上,还是不想自己选上。
萝切不以为然,只是道:“omega之间交际,内部的八卦术语很重要,我认为这是你必掌握的技能,也是舞会上拥有一定影响力的评分标准。”
她说的,自己当然知道。
但辛迪瑞楠还是没顺着说,他耸耸肩:“就算我全部记住这些八卦,也不代表我可以混入那些贵O们的圈子,皇太女殿下当时颁布公告时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选拔对贫苦贵族或者不受宠的omega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萝切眸色微暗。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并没有生气。
小少爷放松下来,他走到洗手间,用水把腿上
的干花洗掉,一边洗他一边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皇太女殿下真心想选的不过是能带来利益、高贵身份的贤惠omega,我不过是在结婚前被临时拉来充数的。”
这个小阁楼不大,洗手间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完才拧开了水,水声将萝切的声音淹没。
小少爷不知道她回答了什么。
只是等他出去的时候,萝切已经在摆弄一台老式的木漆唱片机,她弯着腰,低头的时候再次露出脖颈的那片红印,小少爷认真盯着看了一会。
那片红印颜色依旧鲜艳,仿佛还有蹭出血的淤青。
高领、她最近穿的都是高领……
“洗好吗?过来。”
萝切说话的时候还有惯性命令人的语气,尾音有点上扬。
打断了小少爷的思绪,他将视线从她的脖子收回。
闷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样子走了过来。
他弯腰凑近看这是什么。
萝切刚好的直起身。
“唔!”
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上了小少爷引以为傲的鼻子。
这一下让小少酸得鼻子,眼冒泪花。
他捂住鼻子:“你想让我毁容参选不了吗?!!”
萝切摸摸后脑勺,回头对上辛迪瑞楠委屈巴巴的眼神,这样的轻松的相处让她情绪欢快不少,她伸手去推开他捂住的手,盯着看了一下。
“是,毁容了,不能参选了。”
小少爷这个时候不想开玩笑,被气得瞪着萝切。
“正好,那就不用训练了,就让我这么去,落选以后再随便找个的贵族alpha结婚算了,本来就不想去。”
萝切像被他气惯了。
像有免疫力一样:“行,毁容了我养你。”
她指尖点了点小少爷鼻子:“砸锅卖铁也养少爷。”
萝切甚少有这样俏皮的时候,只是看着想哭不哭模样的辛迪瑞楠,笑脸就自动浮现脸上。
而小少爷满心想着自己的毁容只是蹬着,不肯再说一句话,偏头哼了一声。
哒哒哒,跑到镜子面前看自己被撞红的鼻子。
萝切刚想再说话,这边老式唱片机响起来。
慵懒的小调,一点点盘旋在小阁楼里,她把调小很多,确保声音只在周围隐秘的空间。
小少爷捂着鼻子扭头去看。
萝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微微伸手,眉头一挑。
“小少爷,可以邀请你挑一支舞吗?”
唱片机的声音很有古朴的味道。
小少爷踩着舞步,视线却不自觉落在萝切的衣领下半露的红痕。
他抿着唇:“黑市里,你经常四处留情吗?”
萝切微楞,步子都顿了两下。
发现辛迪瑞楠的视线,脖颈朝衣领下缩了缩,狐眸里意味深长:“被发现了~”
她手心捏了捏他的指头。
在踩四分之三步的时候停下来,两人转了几圈。
萝切手上一个拉近!
节奏的快进,哒哒!他们靠近鼻息都混在一起。
萝切才回答刚才的话:“不过,我睡过的贵族只有你,你的身体我最喜欢。”
辛迪瑞楠觉得可笑,手心推开她的肩膀。
朝后退了两步,舞步还在继续,他说:“可惜你是我睡过的唯一一个平民,很不巧,我不喜欢。”小少爷高傲抬着自己的下巴,像审视犯人一样盯着,然后咚咚!
唱片卡机。
他们都松开了手。
小少爷单手放到胸前,弯腰礼节着行礼。
抬起头后,就抱着看好戏的表情:“原来黑市的半吊子,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萝切没生气。
听了这话,只是一只手挽着他的腰,一张脸怼上来。
“你说的技术,包括床上吗?”
“我想这个,你需要再试试。”
“可以包售后。”
盯着萝切这张五官分明有点艳墨的脸,小少爷笑不出来,却腾出一直手把她衣领揪了上来,挑衅道:“先把你自己玩花的东西遮住再说吧。”
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萝切松手。
表情不再嬉笑,暗红色被束成一根长辫子的头发垂了一缕发丝到脖颈,她走到唱片前把的唱片关掉,随后只留了句:“好好练习,明晚见。”
她扶着窗户,侧眸。
\"舞会实在不想去,可以想……\"
她顿了顿,还是背对他。
“至少我希望你去。”
小少爷紧紧攥着手,
他总觉的他下一句就要说出来,就要戳破。
但她只是说。
“作为训练你的人。”
跳窗消失了。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看着萝切的背影,他总空落落的。
她脖子上的红痕,她突然颁发的舞会令。
赛马场那个胆小的吻,没来得及看的那场银河夜幕。
所有种种,小少爷都很空。
他不知道这场舞会是不是答案,萝切究竟能不能把理由说给他听,即便他没被选上,即便他成为一个隐晦的情人,小少爷都知道他再没办法结婚了,他的身体,他的心脏都在为殿下跳动。
……
萝切回到宫殿。
晚夜,她没有回自己的殿宇,径直到了女皇的宫殿。
紧闭的大门,仿佛提前知道她的到来,早早打开了门。萝切的披风被门口的佣人收好,她单手推开里面那层的门。
“咯吱。”
一片黑暗。
一片寂静,萝切的踩进去。
门“砰!”重重关上。
闵符一头银发垂到腰部,她单手拿了一条链子,十分平静。
看着萝切,微笑。
“我的孩子,你来了。”
第47章 第47章我讨厌死你了
闵符的宫殿并不小,也就是这种大才造就了目前看来华丽的模样,每年往来进贡的公爵们使出浑身解数巴结,希望这位猜不中喜怒的女皇陛下,能够多多垂怜自己,还有自己那些不成气候的子嗣。
金丝银线勾着织成的窗帘,加上黑绸缎的布缝成一整块,夜晚将外面的光亮挡得一干二净,整个空间都静的可怕。
闵符阖眸,那条又细又亮的银链子就这样缠绕在她有些干枯的手腕上,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氛围,但总会让人觉得恐惧。
空间感下,随便一个人站过来都撑不了多久,就本能的颤抖着匍匐下跪。“哗啦~”一阵拖地声,寒战而起。
这链子锁脖,是女皇亲手制作的刑罚之一,也是女王陛下私人为女儿萝切定制的。
但这样的定制并不让人觉得愉快,因为链条的触碰在脖颈一点点的划过,而握着链条的闵符攥紧后,这样的突兀刺激将引起精神的疼痛感。
“哗啦!”
链条划过大理石板!
刺耳!
落在人耳是接近羞耻的声音,是完全践踏尊严的声音,女皇陛下缓缓睁眼。
萝切已经单手将铂金上的链条扣好,她的眼神十分平静,顶着一张酷似自己白月光的脸,闵符总是不太忍心。
但这样的不忍心只是一闪而过。女皇的手的攥紧!链条在手臂上的缠绕,本能的青筋会绷紧,即便保养再好,时间在肢体皮肤上并没有得到优待。
“跪下。”
闵符沉重的语气。
只有母女俩大殿回荡着这个命令的审判。
无数大臣都跪过的大殿,她的下跪似乎无足轻重,她没动,只是沉默看了眼不远处
自己的位置。
“陛下,这样的惩罚我只会接受到舞会之前。”萝切指的是这样的自愿,她不会像一只听话的宠物。
闵符不以为然,她眼神微微一展:“皇太女该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责吧。”
这样的罪责。
萝切心里冷笑……
无足轻重罢了
女皇抬手,掌心向下,做出一个等待的姿势,仿佛等待着台阶下的萝切卑微者来扶自己。
萝切依旧没有动,脖颈上个链条,已经对她造成了极大的羞辱。小少爷要结婚这样的消息进入大脑时几乎断档,可她是明知道私自下公告结果是什么,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动用了这样愚蠢的办法。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该死。
应该这样吗?
她该这样吗?
漆黑的瞳孔的照应出整个黑暗的宫殿,一身的华服并不会让人愉悦,她突然笑出了声。
因为想到了辛蒂瑞南捂住鼻子满脸泪水的样子,萝切知道他确确实实地被这个omega套住了整个身心,所以她甘愿接受女皇的惩戒。
脖颈的重力将她往前拉着踉跄了两步,链条的走向将这位沉默的皇太女拉回了现实。
“笑什么,孩子?”
女皇的声音非常的平静与和蔼,但往往这样的平静证明她眼里萝切没什么特别的。
母亲的模样落在萝切眼里,只觉得难受与厌恶,她是一个非常有控制心的人,对于自己的一切她再了解不过,就像培养一个完美的听话的宠物。
萝切摇头:“没有。陛下。”
她还换抬头眼睛里倒映出闵符年老的模样,她否认自己的笑声。
她一字一句地说:“只是觉得自己可笑……”
闵符盯着看了她许久,也噗哧也笑出声,但这样带着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是显得如此的微妙。
“我觉得赐予你生命的我,更可笑。”
闵符毫不留情。
萝切皱眉。
下一秒,闵符地将手里的那条细链子使劲扯了过来!
像狗一样。
对就是这样的形容。
萝切将这个设定给自己。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方向,脖颈上有特定的机关,只要她没有按照控制链子的人行动。
脖子上就会留下细密的疤痕。
这样的链条很会嵌入她的皮肤下,并不会过多的切割,只是想让她痛苦着臣服。
闵符又拉了一下!
“咳!”
深深地咳出了一口血!
就这样重重地撒到面前,溅了一地!
萝切还是被链条拉动了,
她朝前走了脚步,依旧坚持不跪下。
闵符仿佛来了兴趣,单手撑着自己座椅,眉头的皱起小小的弧度,她拽着掌心的链条这下是真的使了好大的力气!
那道身影还是重重跪了下去!
空荡的大殿,萝切的脖颈衣领都浸湿了血痕,她单手撑着地面!手背上全是自己吐出来的血!
血里还沾了点黑呼呼的东西,
萝切喘了两口气。
倔强着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殿下,您还有两小时。”
……
闵符从宫殿出来的时候,贴身女官在身边候着,单手给她喘了件披风。她瞥了一眼,叹口气:“门口都听见了吧,这孩子。”
女官耸耸肩:“是您的惩罚太变态。”
闵符瞪眼:“她自尊多,又太高傲,遇到软肋就成了个疯子,我可不会容忍一个随时发疯的蠢货的来继承位置。”
女官见怪不怪,帮她把链条收好,看见上面的血才没忍住多说了好几句:“这件事说到底是您心里有芥蒂,像养蛊一样把洛氏摆到台面上给殿下使坏,也不知道您是为了殿下好,还是害怕殿下会飞快超越您……”
女官虽然见闵符脸色不好,
但话一句没少说。
“还是怕您会被取代。”
闵符眉头一皱。
“我不传位给她,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当一辈子皇太女。”
这个反驳显得无足轻重。
女官举起烛台,开路。
“所以您打算传给洛氏肚子里的孩子?”
女官回头,一双鹰眼的老道里多了点鄙夷:“看来您还是肥水真不留内人田。”
女官眼神触及闵符的心事,可她偏偏对这个一起长大的老人没多余的气,只是冷哼一声:“洛氏的脏血也配。”
女官:“那您就不要用您那荒谬的行为去折磨殿下了,这孩子已经默默承受您许多年。”
“即便她的自尊再高,您抓住软肋不就行了,何必要把她骨头打断然后再去限制她呢?”
闵符懒得说话。
蹬着靴子朝前走,好一会她才闷声。
“那软肋就是你的白月光家里的后代,一个落魄的贵族的omega也配得上我孩。”
女官瞥两眼。
没忍住反驳。
“当初您喜欢殿下父亲时,可是朝着祖先发了不少誓,说即便不跟有权利的omega联姻也不会改变皇族的任何地位。现在又美名其曰的为了锻炼殿下的意志力,还真是……”
“只允许自己贪恋美色,不允许殿下贪恋。”
闵符扯了女官手里的灯,路倒是自己走起来:“美色?”
“我看着天底下喜欢霍顿家族那张脸的只有你的一人,萝切绝对不会产生任何不该的想法,她不过是稍微走了点弯路,我只要把她改过来,就会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确的继承人就该知道自己享受了什么要付出什么,跟合适的贵族omega联姻是她出生就该承受的责任。”
女官小声嘀咕。
“一点弯路?难道皇太女私自更改的陛下的旨意,假传公告很轻?”
……
萝切躺在床上昏睡了一会。大概15分钟,星折带着医生飞快赶来,包扎伤口后医生感叹。
“殿下总是每天捡半条命。”
“下次再这样,真的要死人的。”
星折一看见那可怕的痕迹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介于萝切的在意,把医生赶出去。
留下药,准备帮萝切上药。
但萝切推了她一把,直接洗了个冷水澡。
出来的时候,冷水将她一头长发浸湿,垂在浴袍上朝下滴水,脖子上的血被冲了大半。
“殿下。”
星折拿着药急忙上前:“还是擦点吧。”
“您现在这种情况,医生是说建议您多休息”
星折焦急,虽然知道着急没多大作用,但殿下从小就不擦过药这件事真的很伤身体。
自己有问过殿下。
她只是回答:“疤痕会让我记住一切。”
对于母亲的羞辱,对于战争的忍受,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熬过的,她还不是活了过来。
她从衣柜抽了件衣服,也就是高领,她单手套上,走到了阳台的玻璃窗前,萝切想了下突然开口:“给我按一个华丽的落地镜吧。”
星折有点吃惊。
毕竟殿下的房间里只有床,即便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发疯,但是危险系数极高的落地镜,还是有些不可取的。
话还没有问出口,只听见萝切说:“我想为我的omega准备一个落地镜,我想他应该很喜欢站在这里换衣服,omega总是要多一些疼爱的。”
萝切想到了辛蒂瑞楠的小阁楼里有一个木制的镜子,那个镜子并不大,甚至有一角切掉了,他会悄悄的去打量自己。
只是想到了这里,
她又没忍住多添加点东西。
萝切又道:“请帮我,把我父亲的那件浅蓝色礼服找出来,洗干净后……”
她已经开始在换外出的衣服,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子,将脖颈上的痕迹遮盖住。
她说:“将它送给霍顿家的小少爷,星折,我希望由你亲自赠送。”
……
外面下着雨,小少爷躺在床上将书的最后一页翻开,其实记住这些并不需要耗费太大的力气,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只是用心,记住又有什么用呢?
明明知道皇太女是不可能选择一个落魄贵族的omega,但他还是老师的将这本书看完了。
真
是可笑,真是非常的可笑。
无论出于什么,
小少爷都觉得自己过于乖乖听话了,像之前服从一样,他完全将自己沉浸在这场游戏中。
反手将书丢到一边,准备睡觉。可他偏偏又看了一眼窗外,他以为那个人今天会来,看来真的是三分钟热度。
自己何必自作多情。
吹灭了最后一盏灯,小少爷,这下是真的躺上了,他双手交叠在腹部,想到了她的睡姿,这样真的很煎熬,像个没有感情的木乃伊。
没有闭眼。
他直勾勾的盯着顶上的木板。
木板咯吱响了一声。
双手交叠的地方紧紧地攥在一起,他知道不是别人,他知道一定是他,这样的自信,不知道是来源于什么。
但是小少爷就是知道。
窗户被推开,因为根本就没有锁上,她淋着雨而来,像赴一场两人的秘密约会。
“小少爷,起来上课”
他偏头看过去,她湿了长发,雨水落在她的眼角,她的睫毛盛了许多水,就这样盯着,顺着脸颊一下子落了下去。
狭小的小阁楼里响起了老式吹风机的声音,这个吹风机上的钢铁部分已经生锈,有一部分握着有些烫手。
“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
幸迪瑞楠在掩盖自己刚才的等待。
手却还在帮她吹着长长的发尾,指尖不停地打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一会儿你吹完就赶紧走吧。”小少爷有点儿近乎冷漠的拒绝,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忐忑。
她真的会走吗?
如果她真的走了呢?
萝切懒懒的朝后靠,刚好靠在小少爷的小腹上,他是站着的有点借不住力,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
此刻他们都是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是女贼,一个是要参加皇太女舞会的陪跑小少爷,好像没有戳穿的氛围变得更舒适了。
萝切靠着,就闭了眼。
“小少爷,我发现你真的有点骄纵,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你躺在床上故作冷静的样子。”
那次是继父将他送上金老板的床,他逃到了自己父亲的卧室,一夜荒唐之后,发现居然是个女贼,占有了自己。
只能强撑着冷静,其实他心里慌得要死,一想到那个时候也觉得很好笑,他推了一把萝切。
“虽然,我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但是你怎么能够对一个清白的omega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样真的很荒唐。”
他小声抱怨。
萝切抬头,侧眸看了眼
“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没忍住。”
她的眼神太冷静,
冷静并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谎言。
小少爷耳尖红红,推开她,把吹风机丢给她:“自己吹,我可不是你的佣人。”
落荒而逃到了浴室,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是在不像话,为什么会这样呢?
慌忙拿了一条浴巾,
又洗了个冷水脸才出去。
浴巾丢到萝切的身上,沾着坚果奶油信息素的味道,alpha很快就嗅到了,她笑了笑,然后揉干了头发。
吹风机吹了几分钟就自动断电,因为根本就不牢靠,所以小少爷过来摆弄了一会儿,又被被迫到了萝切的身旁。
他耐心的摆弄的吹风机。
萝切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家的感觉,当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了你所需要的依赖,那么这个人对你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她是一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人,所以即便在母亲长期的打压下,她的扭曲并不改变自己的三观。
“听说你本来要默克尔小姐结婚?”
想问的话终于用了别人的身份问出口。
小少爷顿了顿。
很快恢复了摆弄吹风机的表情。
“是的。”
话家常一样,
他很平静地回答萝切的这些问题。
或许本来他就没有隐瞒过。
他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在她眼前,只是她从来不问,也从来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会是她呢?”
萝切意识到自己有点奇怪于是又补了一句:“我在黑市的时候,有人说过默克尔小姐照人写了婚书,婚书上按照原定的贵族礼仪镶嵌了蓝宝石。”
“她在找人购买宝石,所以我比较清楚。”
小少爷心里五味杂陈。
她究竟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为什么总是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欺骗我,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把吹风机放下,他回头靠着桌子一字一句地跟萝切说:“我的继父说,如果我一周内不结婚,他将把我送到郊外暴发户的床上。”
说出这些的时候,小少爷已经非常的平静,他甚至很清楚这种平静的来源,因为已经经历过了,所以再说出来的时候,并不会有过多的羞耻。
“事情其实很简单,在这个家里,在这个落魄贵族家里,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omega。”
“我的alpha母亲因为贪心受到了巨大的惩罚,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所有的财富都被我的继父掌控着,我的继父有两个儿子,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皇太女殿下的伴侣。”
“而我只是一个,他不愿意付出钱财去敷衍的继子。”
小少爷也全部说完。他的内心无比畅快,就像他在跟萝切了这场博弈中,因为自己可笑的身世而占据了上风。
虽然这种上风是卑劣的,可小少爷还是享受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报复完成了,即便这样的报复带来了失落。
萝切没有说话,她好像知道两人之间有多大的鸿沟,但是她还是将这种鸿沟无限放大,刺疼自己也刺疼别人。
“好了,不是要教我吗?”
小少爷拿起旁边的书,晃了晃。
“今天应该是,皇族历史。”
…
雨夜的今晚,两人像各自报了家门一样的揭穿式学习。萝切耐心的解释着皇族的历史,大概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秘闻。
小少爷撑着下巴,指了指书上的这一段:“所以说,现在的女皇陛下只有一个伴侣?”
萝切摇摇头。
她认真的盯着他:“你认为皇宫里的洛明生算什么?”
小少爷想了一下,回答。
“殿下的侧室,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名分,这样的人在贵族的阶级里算什么呢。”
萝切一笑。
是一种讥讽的笑:“什么都不算,他不会有任何的供奉,也没有任何高贵的血脉。”
“可他就是女皇陛下的伴侣。”
小少爷不理解,他想着话没问出口只听见萝切淡淡道:“陛下睡了他,无论出于任何情况,她都应该对他负责。”
萝切是真的很不喜欢洛明生。可是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他是女皇omega的这件事。
昏暗的台灯下,两人对视。
萝切说:“做了的事情,要负责任,对伴侣也是。”
怎么负责任呢?
小少爷也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
他总觉得她是一种暗示。
却不敢确定这种暗示的正确性。
罗切总是在吊着自己,她总是这样,自己从来都是随手就能被拿捏。
他的侧脸很漂亮,几乎是能够占据自己目光所及,他有着非常纤细的脖颈,光滑的皮肤像天鹅一样。
萝切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喜欢他身体的所有,甚至看不出任何缺点。
“所以可以认真对待吗?”
她突然开口。
小少爷也有些疑惑,只看见萝切指尖点了点书:“所以好好的把这些记住,希望舞会的时候你能用上。”
小少爷撇开眸子。
只说:“看情况吧,我还不是很想去参加舞会。”
这天晚上萝切走了,她还是准时的上了两个小时的课,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小少爷躺在床上。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机会,而她真的希望自己参加吗?
…
星折在皇宫门口等
了好久。
等到萝切的时候两眼放光,她道:“洛禾听了她母亲的主意,准备今晚去放河堤,救民众,准备去玩弄自导自演的戏码。”
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只有一次。他们都明白必须从根源拔起,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去谋取职位,那后续应该处理将变得很混乱。
萝切揉揉眉心。
“告诉监制官门,今晚不要关闭任何大门,就在皇宫的门口全面逮捕。”
守了一整夜,皇宫表面看起来毫无波澜,实际上已经被搅得像一团糟。
萝切在享用早餐,顺便跟礼仪官说了一下舞会的事情:“我希望舞会的前期是蒙面,当进行到午夜12点,在场的所有人摘掉他们的面具……”
话还没有说完,洛明生就闯了进来,他挺着一个大肚子,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刚被气过一样,气急败坏的单手指向萝切。
他们都明白对方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明人从来都不会说明话。
“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洛家分了你的权力,你就要这样报复我妹妹,你是不是想让她这辈子都永远没有出息,你要狠狠的打压我洛家的alpha!”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母亲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萝切摆摆手,听见这几句话的佣人人都苍白的脸退了下去,她依旧平静掰开面包。
“吃吗?”顺便还问了一下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omega!
洛明生疯了一样!
挺着大肚子单手就把她的早餐给掀了!
放下狠话!
“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意的!”
说完,还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肚子挺起来,像是威逼一样炫耀:“别忘了,你的母亲并不喜欢你。”
萝切盯着一地的狼藉。
淡淡吩咐管家:“将损失统计起来,送到洛阁老家里,毕竟这位小少爷在皇宫里没有任何的供奉。”
洛明生如果不是大着肚子,估计此刻已经吐血了!气得他回到宫殿,又挑了几个贫穷的omega参加萝切的舞会。
不出所料,早会的时候,洛阁老被弹劾了,拥护罗切的人并不少,在皇宫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她们就洛明生名分这件事讨论许久。
甚至有人提议,孩子生下去后将这个omega驱逐皇宫,并且永远不让他探视。
萝切坐在位置上,只想笑。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洛明生肚子的孩子很女皇毫无关联,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来安排。
那么女皇将一辈子照顾给自己戴上绿帽子的孽种。
表面平静的闵符,
脸色已经足够难看了。
会后,闵符叫住了她:“为什么最近这么匆忙?”
“难道你已经私会了各家族的omega,提前选定了自己的伴侣吗?”她毫不留情的表明自己对她的监视。
萝切没什么可以跟自己母亲家常的话茬,她只是将沉默当做对一切抵御的行为。
闵符又问:“早上监制官上报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萝切转动了一下手腕,不紧不慢道:"母亲希望是我吗?毕竟陷害了您心爱omega妹妹这件事,我并不会做。”
闵符面对萝切的对峙,
权当做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她拍怕她的肩膀:“我的都是你的,都会是你的,孩子,我不明白你到底在争什么?”
早会的后殿人很多,
来往的人却一句话都不敢听。
因为这对母女常一起犯病,一起发疯。
但萝切比起从前来说平静了许多。
她不再像毫无警惕感的猫儿,已经能冷静的笑话母皇:“我没有争。”
她平静说完四个字。
最后有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争。”
“只是您不愿意主动给我,您希望我永远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幼鸟,等待您的施舍,等待您的安排,说实话,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可是您本能认为我要争,我想那个不安全感的人应该是您,而不是我。”
萝切的话轻描淡写了这些年,她本来就不乐意成为母亲敌人,但是她已经将自己设定为她假想敌,作为假想敌萝切只是在完成自己该做的,仅此而已。
她发现,她是人,不是的冷冰冰的文摘里那一段简单的描写,这样有血有肉的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意识,而不是在皇族中保持自己权利而做着愚蠢的事。
就应该彻底将自己想做的都表达出来,曾经的那些停滞行为绝对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遮掩过的懦弱是没有办法保护她的omega,萝切决定不再后退。
“母亲,惩罚的时间我希望今天能提前,因为我晚上有重要的约定。”
“我想,我不愿意失约。”
闵符听完萝切的长篇大论,
先消化了片刻。
很快,这种沉默在母女两人之间蔓延。闵符杵着权杖离开,她没回答好、或者不好。
只是沉默着像一个失败的老人,拥有自己冰冷的权利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等待永远不会到达的亲情,大概谁也不会知道,那样威严的女帝闵符亨利进入了死去皇夫的卧室待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有些红着眼圈出来。
闵符还是同样的招数。
她希望萝切能臣服自己,可惜作为臣下她可以屈服,但是作为女儿她无法屈服,身份不同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骨气,这样的骨气像充气球一样将一种可能性无限放大,最后“砰!”炸掉。
闵符大概心里就憋了一股这样的气。
她皱着眉头,抽开那条链子,狠狠抽了一顿萝切,发红着眼睛下手不再有轻重,每一下都仿佛让闵符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alpha母亲,而萝切有一般酷似白月光的脸也让她认为自己背叛了爱人。
抬着出来的。
至少星折在宫殿等萝切的时候,她是被抬回来的,被一块毯子盖着,抬回来的时候旁边还站了女官,是陛下的贴身女官,她还带了那个老医生。
星折站在门外等,女官面无表情。
星折实在忍不住了,于是试探:“姑姑,殿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最近一次比一次严重……这……”
女官花白的头发为挽了起来,不留碎发的谨慎。她摇头:“这不是很正常嘛?”
她像个冷血的僵尸,仿佛对眼前这样的情景没有过多的感悟,毕竟在她看来母女俩的孽缘确实怎么也说不清。
如果要说清楚的话。
大概……她眯了眯眼。
要从很久之前的那场战争说起了吧。
……
萝切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刚刚十多岁,边境有一场战争,无数的子民都拿起了武器,一度到了母皇也要出征的地步,萝切悄悄跟着去了战场,纸上谈兵的她以为杀了几个人,就以为可以成为战场上英雄的人了。
但事实不是这样。
萝切虽然聪明,也是顶级的alpha,但毕竟稚气,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控制在计划里,闵符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孩子,更多的子民需要胜利,需要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场计划原本完好无缺。
但出现了一个插曲,路途中间,敌军截杀了一支小队人手,剩下几被当做俘虏留了下来并且推上战场成为羞辱的存在,很不幸萝切成为其中一员,即便她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被母皇分配到那队的倒霉蛋。
但她还是打乱了这场计划。
闵符救了她。
后来很久没见过她,
萝切被遣送回帝都。
再回来时,母皇已经变得阴晴不定,到了第三年,萝切十五岁能够出征时,闵符还是跟去了,她中毒了,萝切脸色很难看,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仿佛被动摇到无法认真完成战争的任务。
这场战争死了很多人。
他们都是萝切的战友,有的炸掉了半个眼睛,有的粉身碎骨,有的手臂就挂在她脖子上,无论是什么,那样的场景都将她的情绪彻底崩掉。
最后闵符醒了。
他们吵了一架。
闵符也被诊断终
身不能的生育。可是记忆大概有偏差,第一次出征时,她躲在门账后面,医生说:“大概终身都无法生育了……”
萝切醒了。
她浑身疼,记不住其他的,只记得闵符用链子的敲打到了最后几乎所剩无几,气息血液仿佛渐渐冰凉,她盯着自己的房间的空档,只听见一声说了一句:“醒了!皇太女殿下醒了!”
她脑袋思绪不停的转动。
最后停留下来。
她看见了那位银发女官,
萝切的记忆出现了重叠。
她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最后跟女官对视一眼。
女官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在萝切看过来第二眼的时候缓缓点头:“看来,殿下,都想起来了,我想您应该很清楚陛下对您的忌惮来源于什么了。”
是的,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才刚刚步入中年的母亲成功成为了一位无法生育alpha,成为了一个阴晴不定的人,甚至沉默着允许她将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扣在当初那晚毒药上,允许的萝切的推卸。
所以……好像想通了,这些年她为什么一接近的omega就想吐。
她将这样受伤的情况嫁接到了自己伸手,她模拟自己是受害者,模拟当初受伤的人是自己,她安然的成为了一个自欺欺人惩罚自己的存在。
萝切跟女官的对视,
让她沉默着等待一切。
她闭眼苦笑:“真是……欠了母皇的,再还不上了。”
……
萝切还是按时来的。
小少爷坐在木桌前咬着笔,灯光下的暖黄微微笼罩这他的脖子,很漂亮、很柔软,萝切从窗边跳上来的时候楞了楞,她仿佛被这样的美给吸引了。
辛迪瑞楠抬头。
有点朦胧的随意,呢喃:“怎么才来,好晚了。”
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有点随意的样子让人看了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萝切翻上来以后,从背后抱住了他,这种拥抱毫无se情,只是一个取暖的从后背拥抱的姿势,这样的姿势真的很有安全感,像是蜗牛开始背起了一个重壳。
他有点清醒了。
缩了肩膀想挣扎开:“喂,你干嘛……”
“抱一会。”
“就一会。”
萝切这下就是完全放松一样,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每一次祈求小少爷陪自己时都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态度,一样的呢喃。
那晚雨夜,她快死的那晚。
她也是这么说的。
辛迪瑞楠没有挣扎,这次。他垂眸,视线落在萝切圈住自己的手背上:“好吧,就一会。”
这样的拥抱说不上有多大的安慰感,
但对萝切来说够用了。
小少爷像她孜孜不倦的电池,她感觉所有的蓄电都来源于他,只要这样的蓄电继续下去,她就可以有力气走下去,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弱小的omega男人成为了她唯一的、可以依靠的对象。
好像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储存到了omega的拥抱上。萝切感受着这样的温暖,半晌缓缓开口。
“如果你不想参加皇太女的舞会……”
“不如……”
她迟疑半晌,不是迟疑那句话,
而是迟疑自己是否该说。
最后她还是开口。
“不如,我们私奔吧。”
说不上这是一场怎样的私奔。
只知道刚赶上老式绿皮的最后一班车,咯吱的火车摇摆在轨道上,冬天有点冷。
他们凑够了身上所有的钱,只够买两件的有点丑且老式的军大衣,他们一人裹着一件,劣质的棉花蹭在脸上的时候有点疼,但是莫名的感觉很温暖。
这种温暖很微妙,
仿佛只介于两人的视线中。
他们相互依靠着,在这个绿皮火车上,在这嘈杂喧嚣的车厢,一个双人的硬座,两件充斥胶味的军大衣,耳边有呼噜声、嗑瓜子声、还有双轮车从过道推走的声音,说不上难听却不安静。
半夜了。
两人都没睡着,车上的人也都没睡着。
小少爷整个人都陷入了军大衣里,他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双眼睛盯着玻璃外的景色,因为冷,玻璃窗子上都是雾气,刚散开又像一团冰一样的结上。
鼻尖都冷得红彤彤的。
他脑子乱乱的,是刚才的场景重演。
萝切在灯光下说:私奔吧。
他出乎意料的同意了,就好像真的是女贼跟小少爷的私奔,他们身无分文,他们拉着手,黏腻的汗在掌心却还在疾步朝前走,挤过人群买票,然后上车。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逃离。
小少爷坐上了这个绿皮车,真糟糕。
大概再落魄的贵族也不会坐平民的车,小少爷认为真糟糕的是居然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体验过这种愉快的出行方式,他们看一切都是新奇的,哭闹的小孩,座位上年轻的学生,吵架的老太太。
辛迪瑞楠跟萝切相互靠着,他们就这样看着周围的人群,周围的一切。
“目的地-银河夜幕。”
红色的屏幕上不停的滚动着这几个字,两人心里都咯吱上下的摆动,最迷茫的要数萝切,因为她认定了小少爷不知道自己就是皇太女,她只是想弥补那次两人没有看过银河夜幕。
“冷吗?”
她问。
他摇摇头,身体热乎乎的,但是脸在外面却很冷,冷得红而紫,一直说话的时候都在冒气,其实萝切也好不到哪去,但她毕竟是alpha体质比较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小少爷依旧睁着漂亮的蓝眼睛去看窗外:“这样美,再冷也值了。”
萝切顺着朝窗外看。
点点头:“是啊,再冷也值了。”
两人看了一晚上的窗边美景,
一直到了早上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是辛迪瑞楠先醒的,先揉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呼!
“天啊!”
他推推萝切,看着周围有点安静的声音,于是压低了声响:“天啊!”
“快看!快看!”
“下雪了!”
初雪。
任凭谁都有个初雪情节,这样美的雪景看在眼里,不会有人不喜欢的,就这样睁大眼去看,蹬着看,看了一早上,看得肚子咕咕还在看。
来往的人到了中午,要么准备自己的干粮,要么就买车上的东西。有个悄悄在车上卖东西的老太太,拿了一排烤红薯,逢人就问。
最后刚好遇到了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贵族,一口气买了两。
捧着红薯扒开就是一顿吃,从半夜到早晨不知道是饿还是其他的,他们几遍保持着贵族的礼仪,还是吃得很慢。
细腻烤好的口感。
军大衣上也被两人吃得黑乎乎。
萝切抬着手,擦了一把小少爷白皙的脸。两人互相闹了一会才收手,然后笑着才把手洗干净。
“出来过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但是就像平常的聊天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有”
“家里人从来没有带我做过这样的车也没有带我看过这样的风景,总之这是第一次。”
他把视线望向了她。
第一次这三个字咬的的很重。
根本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多去她就这样盯着他,心跳的很快,是一种朴实的快。
搓着手。
衣服其实根本不够抵御寒冷。
“冷不冷?”她问。
“你怎么就会问这个呀。”
像是有点埋怨又像是在逗她。
“从昨天开始你就再问冷不冷,冷了可以怎么样?”他翻了个白眼,倔强的有点反驳。
却被涌入了一个怀抱。
她把衣服拉开,叠加在他身上
然后抱着他。
小声说:“冷得当然可以这样。”
其实不冷,但是她很希望他能冷。
萝切真的很喜欢拥抱,从小少爷认识她开始她就喜欢拥抱,无论是做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时候,仿佛抱起来,就能够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
小少爷,
还不知道自己对她意味着什么。
大概就是
水。
普通,但是不能缺失。
火车还在开,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看着大家来往的人,有的时候他们会讨论这个大哥扁担里面挑的是什么。
很奇怪两个毫无常识的人,既然探讨的头头是道,可惜最后两个人都猜错,如果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一定会捧腹大笑。
有的时候他们会探讨这对年轻的夫妻到底在争吵什么,最后他们会发现,这一切的来源都是金钱。
金钱会致使他们外出售卖,金钱会让恩爱的人吵架,金钱会让父母跟子女之间产生矛盾,可是金钱不可能不存在。
只是这样短暂的矛盾,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在下车之前他们总是能够和好,两人对这个世界的探讨多久新的感悟。
“真想学他们这样的技能”小少爷说,他捧在手里的热水喝了一口。
萝切摇头:“你大概是永远不会为了金钱而烦恼。”
小少爷回头:“为什么?”
萝切朝着他的脖颈亲咬了一口,不轻不重了,怪让人觉得痒:“因为我不会把钱给你管。”
小少爷又在旁边哈哈大笑,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笑:“我也不想管钱,你根本就没几个钱,你能够请我吃饭吗?你能养的起我吗?”
萝切略作遗憾的表情:“看来我带走了一个有些嫌弃的小少爷,没办法了,只能快快地赚钱去养她”
“嗯,其实我也有另外的养法。”
“吃饭呢,我就吃一碗,有的时候咸菜和凉菜都可以,喝水的话,我至少要喝一大桶,所以你必须每天去井水给我挑水喝,这样算下来的话,大概一个月也要不了多少钱吧。”
萝切摸摸他的头。
“连咸菜也不给你吃。”
“除非你能够好好做家务,然后再给我生十几20个孩子,我再考虑考虑吧。”
小少爷瞪大了眼睛,推了他两把
“真的异想天开啊,当我是猪吗?猪生不了这么多。”
萝切一笑:“确实是养了一个小白猪,那就一个都不生,就每天伺候我。”
两个人哼哼笑笑,时间过得还挺快的,不一会火车就到站了,站上有长长的等候条,旁边几颗大松树,松树上面都抖落着雪。
两个人走到树下面的时候,
有人在后面大喊别在那儿!
没得两个人反应过来树上的雪已经抖了一地!两个人军大衣脖子里脸上全部都是雪!
互相对视一眼,笑得惨不忍睹!
银河夜幕到了,他们私奔的目的地。
不过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必须要找一间住宿好好的休息一下,苦于两人身上没有钱,小少爷鼻子红红的已经开始在想在火车站留宿一晚。
没想到萝切带着他玩玩绕绕走到了一个行当,把手腕上的链子放下来,随手就当了一笔钱。
钱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吃穿用猪还是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两个人住的是连锁快捷酒店。
酒店不大,里面就是一张大床,床头柜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但是床单和被套洗得蛮干净的,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萝切拨弄了一下壁炉。
推着小少爷进去洗澡,小少爷洗澡的时候沐浴露不是很多,挤了半天,最后只能对着水,顺便洗了一下。
是廉价的香水味,很奇怪的味道,不过总比没有好,因为一整晚的火车,他们已经变得非常黏腻。
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
萝切在外面弄壁炉,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柴火丢了几块进去,然后又等着火大控制好位置。
弄了好一会儿整个房间里终于暖和起来,小少爷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张脸,他看了一下萝切,又把脸缩回去。
像梦一样就像梦幻一样,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迷迷茫茫的私奔。
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还看到了第一场初雪,明天的银河夜幕大概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记忆。
小少爷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他冲破了贵族的约束,就像他们两个突破了身份,又像他们根本不需要管是否需要参加舞会成为彼此的伴侣。
他们就这样了,
这样能够怎么样?
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去管别人,难道彼此做自己心满意足的事情不好吗?
小少爷就喜欢这样无尽的畅想?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自由的本身。
为什么一定要去容忍鼻子,为什么一定要去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指手画脚,他真的像就这样跟她相爱。
他真的期待这场私奔能那一点,最后能让他们停留原点,就这样在原点相互的过着一生。
他让萝切去洗澡。
他说:水不太够,快点!
她不弄了一下木头,很快地进入浴室,又飞快地洗完。
然后满身沾着水气。
躺到了小少爷旁边。
“什么感觉,我亲爱的小少爷,你是否愿意这样贫穷的跟我过完一生?”
她转头去看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如果是你招惹我这样的回答,大概能够有一个对我安全感的保障。”
像夸张的戏剧一样。
小少爷抓紧被子,他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你那么自信,一场私奔就能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我可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质的飞跃,难道你想用婚姻把我绑在一起吗?”
“别忘了你可是平民你是没有办法跟我结婚的,如果我们两个结婚,这辈子也只是黑户。”
她居然忘了这个问题,她是否应该立马就跟小少爷解释清楚那些曾经的事情呢?
但是这样的美好让她迟疑了,她认为辛蒂瑞南不是一个能够忍受欺骗的人。
如果她全盘托出。
大概他们这样的私奔会立马画上终止符。
“真是遗憾我们两个只能就先这样过着,然后等待平民贵族通婚,我再把老头掉牙的你娶回家。”她懒懒的靠在床上,顺着逗他玩。
小少爷被憋得
满脸通红:“做梦吧,!”
“这样的婚姻,我想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任何人都喜欢被坚定的选择。”
“如果你有足够的钱那么请你现在就立马买房子,请你立马去买一个戒指,请你立马去定下一个教堂,请你立马去找一个证婚人,请你立马给我一场婚礼,请你立马让我跟你结婚,让我跟你永远在一起,让我们成为没有名分的却被坚定选择的伴侣。”
萝切愣了愣:“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即便我拥有的是你不喜欢的,你也愿意吗?你认为这样的仓促是合理的吗?”
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他能够喜欢一个贼,而不愿意参加自己的舞会,成为自己真正的伴侣。
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其实在她的大脑里已经想了很久,但是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她根本不是他,她没办法猜中他的所有想法!
所以他等待小少爷的回答,她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复,她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彼此确定内心。
因为真的不想等待,在漫长而艰难的时间里消耗自己,或许因为一个吵架,或许因为一个问题,他们就永远的失去彼此。
就这样敞开心扉难道有很大的错误吗?
萝切对小少爷的激动不理解。
小少爷摇摇头:“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衡量他拥有什么,难道我是因为你是一个有钱人的时候喜欢你吗?”
“难道我不是因为你只是一个女贼的时候就喜欢了你吗!”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搞笑吗?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嘲笑我?你认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你是要比我更加高贵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他几乎就要把那个问题说出来了,他几乎就要完全的跟对峙,完全都跟说清楚!
你是殿下吧!
你一直在欺骗我的感情吧!
你为什么不能坦然的面对我,你为什么要用这样劣质的方法一次次的试探我!!!
我讨厌死你了!
第48章 第48章喜欢。在萝……
喜欢。
在萝切心里是需要衡量价值的。
从她成年性、冷淡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的omega数不胜数,谄媚的、清冷的、高贵的并不或缺各种类型,但都是需要用价值来
衡量。
例如这位omega的母亲是怎样的滋味,家族的血脉是否纯净?
例如这样的血脉融合能否诞生出最优越的alpha继承?
这样的问题并非皇太女不考虑的因素。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了用价值来衡量的情况,而这种情况下可以讨论利益,不能讨论感情。
萝切很清楚自己处于的地位,应该承受的压力,不过是享受的对等代换,这些都是应该的。
在她无所谓的时候,
这样的畸形她毫不反感。
但这种情况出现了打破平衡时,主观意识就变得重要非常,因为有人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所以当赛马场看见他跟着那个瘸子出现时,萝切几乎要发疯。
这个瘸子妄想侵占她的omega,在洗手间那样潮湿的地方,他身上有那个alpha的味道,有她嫉妒的发狂的味道,她只想将他拆小吞掉。
他传出要订婚消息时,她正坐在的酒宴长桌前,对面是高贵、优雅的omega青年,高脚杯的碎片顷刻间割伤她的手心,血从的缝隙渗出……
萝切从未有一天主动打破这种价值存在,她冷着脸离开了宴会。她径直走入闵符的宫殿,攥着那张带着血的羊皮宗卷,盖上女皇的章。
半夜敲响贵族们的家门。
近期未经陛下允许,不可婚配,所有适龄omega皆需参加皇太女舞会,违者,斩杀。
即便这张假宗卷带来的后果不可想象,但听闻默克尔家闭门不出的消息,她还是松了口气。
订婚该消失了吧。
平衡,她要打破。
而他,在她心里也跟权利抗衡!
你认为你比我高贵吗!!!
他的眼底是无法掩藏的泪水,他的脸颊因为狭小局促的房间而红扑扑,他攥紧被子,他有点无措,他看着她,他的宣泄都像鸿沟将两人在无形中划分。
空气里甚至还有因为壁炉烧起啦的烟火味,潮湿的房间卫生间味道。
萝切盯着他,这样的平躺的床被子的温度大概被人体控制到37度。
“冷吗?”
她缓缓开口,
就连声音都是颤抖加上沙哑。
辛迪瑞楠仰头,被子仿佛将他掩埋。
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冷吗?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想这样。
萝切伸手,她圈住他的腰,整个人缺乏安全感一样抱住了小少爷,说不上这样的温度有多的暖,但这样的温度像一种无声的宣泄,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有个alpha出生在一个富庶的家庭,五岁时父亲去世,alpha母亲将她当做家产继承人培养,十五岁的开始历练,母亲因为一场争斗受伤,独自承担隐瞒伤痛,同时也痛恨自己培养导致她伤残的孩子。”
萝切脸颊轻轻蹭了蹭小少爷的脖颈,淡淡的浆果的奶油味一点点蔓延鼻息,她好像平静不少,只是靠着他,一种简单的依赖方式。
“她虚伪的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将母亲的伤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就这样欺骗了自己多年,以为不会再有O占据人生轨迹的任何位置。”
“可某天,这个A遇到了个奇怪的男孩,男孩在家里不受欢迎但努力的活着,他有些无伤大雅的心机,有些胆小却颐气指使,有些脾气却温顺乖巧,跟他在一起放松了她所有的警戒线,后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所以……”
萝切缓缓抬眸。
一双狐眸,
眸底倒映出辛迪瑞楠的漂亮蓝眼睛。
她的嘴唇有点干,舔了舔:“那个alpha想问,霍顿家的小少爷。”
“明晚银河夜幕。”
“可以一起吗。”
这样的呼吸落在脖颈,
这样的温度跟铃兰花信息素是邀请,是萝切放下身段的邀请。
辛迪瑞楠蓄着泪花,
怔怔听完这句话,将萝切推开。
默默转身,耳边是壁炉噼啪的声音,眼前是潮湿发霉的墙皮。
脖颈的腺体还泛着易感后的红肿,
落到萝切眼底。
他说。
“我会自己考虑,会自己认真考虑。”
考虑这场“私奔”的真实性。
萝切好像总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她仿佛能预知一切,即便她揭开自己的身世摆到台面上,即便她有多难忍,可这就是她爱人的态度吗?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小少爷认为被喜欢的人不会是这样。
难道她揭开伤口,过去的猜忌跟问题就能烟消云散吗?难道解决问题是建立在同情上吗?感情的相互依赖究竟取决于什么,萝切亨利不懂!
她从来都不明白!!!
只是将问题掩盖。
辛迪瑞楠攥紧被子,指节扭曲地在雪白的皮肤上崩起青筋。他的小辫子的垂到锁骨,摩挲出一片红。
小少爷的“逆反”并不会持续太久,萝切很快靠了过来,她像个有严重皮肤饥渴症的病患,鼻息落在他的脖颈一种无形的压力控制了那腺体,omega本能难耐会轻哼一声,然后朝前缩缩。
她指腹轻轻捏了捏。
探身咬了口。
舌尖落在他耳垂。
“嗯!嘶~
小少爷本能小腹朝后缩,头朝下躲。
脖颈却被她食指捏住,
力气不大却足够让他停下逃脱。
喘着逃跑的呼吸,
耳边听见她一字一句道。
“别逃,别想背叛我……”
一夜都是抱着睡的,壁炉的火到后面越烧越旺,两人黏腻着热出汗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也没松手,萝切的动作很霸道,她圈住小少爷纤瘦的腰,双手扣住落在他小腹,下巴紧紧抵着小少爷几乎瘦得到骨头的肩膀。
汗贴在两人额头,
像做了一场一样艰难。
昏天黑地的睡着,小少爷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被厚重窗帘遮挡,窒息感袭击他浑身,睁着蓝色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远点。
周围的空档让人大脑瞬间死机。
“萝……”
他沙哑的声音崩住这样一个字却愣住了。
房间没有人回答。
剩下的只有屋外来往的人群声,小少爷的呼吸停滞。
就这样轻松的揭穿了吗?
冷汗一下子就蹿到脊背:“我……”
小少爷像说话,话被“咔嚓”门把手的扭转声打断,这个并不算结实的木门被打开!
唰!
外面的光亮一下子照进来!
是自然的光亮,但一下子打进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有点难受,小少爷漂亮的蓝色眼睛的怔怔呆住,光线落在他身上像一抹散开的萤火,啪嗒一下不再扑闪。
“醒了?”
萝切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军大衣,头发有点湿湿的,随便用挽成一个发髻垂了一缕划过鼻梁,她嘴角一笑,抬手示意。
“楼下新鲜的小馄饨!”
光这一瞬间都背对她,
也都偏爱她。
“暖胃。”
他脊背放松,垂眸。
还好这场梦没有被他打破-
小少爷很少享受被照顾的感觉,说实话她真的算不上照顾,连偏爱也算不上,一些事她做的很顺畅,因为她实践过,但有些事她就做得别别扭扭的,笨手笨脚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女。
他把她手里的票拿过来,垂着眸子一张一张数,最后对齐把尾巴上的票数“哗啦”娴熟得撕下来,在盖章的中间划分,准备撕开。
萝切抓住他要撕开的手说:“票要撕章。”
辛迪瑞楠看了一眼,推开,低头:“我们没钱,间隔开撕可以的多省出一张票,只要省出张就可以多吃一晚米饭……”
萝切楞了楞,手收了回来。
这样的方法她未必不知道,人食五谷,底层的节省小窍门这种事多半损害经济运转的规则,可责任并不出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出在上位者的管辖,没有好的生活收入才导致了这样小窍门的存在。
皇太女的位置不是无脑的愚蠢指派位。
她收好小少爷票,帮他把军大
衣搂好,哈着冷气等着酒店的马车启程。
酒店的马车是免费的,
会绕着城区一圈。
时间比较久,可笑的事两人现在最廉价的也是时间了,萝切笑着从马车背上掏了一下,掏出一瓶带着薄荷草的便利瓶子,从里面掏了两片出来递给头晕的辛迪瑞楠。
他含了一片,舒服多了。
看着她刚才娴熟的模样,问:“你怎么知道那有薄荷草?”
萝切给自己含了一片,又放回去:“以前经常出去,也遇到过坐不起马车的时候。”
冷风吹得睫毛上冻霜,她眉头皱了皱又舒展,把自己的衣领竖起来,伸手又去竖小少爷的衣领。
两人相互看一下。
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丑就丑点,暖和就行。”
萝切说。
伸手摸摸小少爷的头:“私奔的omega可不能太好看了,被别人看上这可怎么办?”
幸迪瑞南撇了撇眸子:“都穿成这个样子,哪个瞎了眼的alpha才看上我……”
他咬了咬唇,
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
马车在路上跑的时间很长,一直没有人上下,漏风的木板吹到马车里面,两个人就靠着,这种安静的时刻格外心宁。
最后马夫喊了一声。
“银河夜幕,到了!”
小少爷睁开眼睛,呼出一口雾气,雾气散去,刚好对上萝切的狐眸。
那双眼睛里完全倒映出他的模样,漆黑的眸子一点点被雾气软化,她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小少爷,我想吻你。”
“可以吗?”
第49章 第49章银河夜幕的火
被捧着脸颊,等待亲吻的姿势。
薄荷草的清香被惯性停下的马车荡起,小少爷楞楞盯着萝切,下意识抿了抿嘴角,动作没有做完。
柔软的温度就覆了上来。
这是属于萝切的、毫无保留的爱意,这是属于风的心软、这是属于的时间裂缝中停顿的声音、这是属于一段不为人知的沉默。
与萝切亨利无关,没有了亨利这个姓氏,她的喜欢变得纯粹而无礼仪,短暂到3秒,呼吸甚至没来得及交换,她就离开了。
从惊讶到被动接受,辛迪瑞楠漂亮的蓝色眼睛还蓄着水光,他细细喘了两下,鼻尖上的雾气让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雾气飘落在头顶、肩上、最后落到地上水,他像个坐定的木偶。
萝切已经转身,狭小的空间里她半盘起的暗红色的卷发落下的一缕,总是挠着后颈,挠着属于alpha的腺体,铃兰味的、淡淡的、带着抑制的。
“砰砰!”
马车停了下来,师傅反手敲了。两下的散架的马车,摇摇欲坠的玻璃窗户有种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碎感”。
“下车,”
她探头看了一眼窗外,略有些兴奋的回头。
紧接着拉起小少爷的手,两个人都被冻得通红,踩着马车几乎要散架的踏板,掀起一片雪抖落。
“飒飒”
两人踩下。
鞋深深落下印子。
“小少爷。”
萝切去看他,视线对接。
伸出指头勾了勾他鼻梁,鼻头红红短暂变白又变回淡粉,A的任何举动都吸引着O,呼吸在缓缓垂落的雪中消失,她一点点靠近……
在alpha中女性保持自己的特征,除却冷静和高阶的天生能力外,身高或许更靠近男性,萝切鼻尖落在小少爷肩膀,她轻轻抬起下颚。
狐眸一展,眼角上扬。
“下雪了。”
辛迪瑞楠几乎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这个呼啸而来的声音仿佛也在说:我爱你。
手心被温暖包裹,他低头微微发愣。
手上的劲带领着他朝前踉跄两步!脚下的雪飒飒被踩出一个个小坑,风落在肩上、拂过发尾,小少爷脖颈处微卷的小辫从军大衣掉了出来,在一片风中飘荡。
萝切细细喘着气,脸颊被大半的军大衣挡住。
她拉着他的手:“听,银河夜幕……”
冰天雪地,绕城一周的马车,傍晚的夜幕公园,寂静的环境。
只有两个人奔跑,甚至只有两人在呼吸。
门卫在门卫处贴药膏,眼前两张钞票塞进来,两人就唰得跑远!
他急忙抓起的电棒:“喂!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门卫跑出监控室,捂着腰伸手却看见不远处的两人越来越远:“哎!今天闭园啊!”
“闭园!”
揉着腰上的药膏,皱着眉头嘀咕:“晚上大降温,这两人是等死啊。”
然后揉着腰,哆嗦两下脖子,又哆嗦回了监控室。
小少爷跑得喘气,捏了捏萝切的手心:“别人说要……”他有点累,又喘了口气说:“要闭园……”
萝切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长条夜幕观赏台。
回眸,随意挽起的长发伴着跑动的频率,缓缓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脸。
她的模样的,真的……
很好看,比自己所见过任何高等的alpha都要美。
她眼尾一敛。
“亲爱的小少爷,私奔还需要顾这些条约吗?”
需要吗?
完全不需要。
辛迪瑞楠跟着跑了过去,银河夜幕的园子很大,到观赏台的位置两人也大概跑了十多分钟,风把衣服吹到鼓起长长的影子……
双手一滩,
混着厚厚的军大衣两人就的躺到了观景台前的木板台上。
衣领的灰棕色毛有点劣质,但是刚好将耳朵护住了。
他们仰头喘着气,看头顶的银河幕区。
还是深蓝色,没有到夜幕的时间。
萝切似乎很兴奋,大概从没有人见过狐眸也可以睁大接近于圆。
“小少爷……”
萝切鼻尖红起一片,说话间雾气一点点吐纳。
“有没有看过话剧的戏文。”
她望向他。
辛迪瑞楠是omega体力不止,只是由于累而吞咽,偏过头去看她。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像任何一个贵族omega该有的崇拜眼神,小少爷知道她是向往的眼神,向往自由的眼神,在这片安静的土地无任何身份的两人看向彼此。
“话剧里。”
萝切顿了顿,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深。
“贵族小少爷跟穷女孩私奔,是不是该有层出不穷的佣人来追杀了……”
她的手从军大衣里伸出来,冻到血管的手在风中描绘小少爷的轮廓,雪落在睫毛上,抬起时落到地板,啪嗒融化,她声音逐渐变得虚渺。
“私奔之后……”
她缓缓回过头,直直盯着夜空。
在这场雪,在这场呼啸而过的风声中,他们撕碎了鸿沟。
雪落到瞳孔,她眨了眨。
轻飘飘开口。
“下一步,是不是殉、情?”-
从没有人是胆小鬼,也没有谁答应了谁。
银河夜幕因为闭园所以一片寂静,上次未完成的约定,这次也是一样。
爽约的不是彼此,只是一场迟来的夜幕。
回到老旧宾馆的两人,安静躺在床上。
相拥耳眠,只剩壁炉柴火的噼啪声。
当晚宾馆前台就冲了个人出来大喊:“来人来人!着火了!”
这场火没有惊醒这座城市的人,但是惊醒了帝都占星家族的大门。
消息是从皇太女宫中传来的。
星折惊醒,一身的汗却发现是梦才缓过神,直到有人敲响了她的门,大喊:“大人大人!殿下在星外出事了!”
狭小局促的宾馆二楼全部都封闭。
等到星折到达的时候,已经烧得只剩下房子框架。
到的时候的老板还在唏嘘:“还好是淡季,二楼只有几个人,大部分人都逃出来了,就是只剩一个房间的人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唉,就算找到,估计连灰也没了吧。”
星折单手把马鞭置于前台。
“啪!”的一声吓得老板一激灵。
她压低了声音:“二楼没没下来那个房间里是不是两人,一女一男,男的有一双蓝色
的眼睛?”
老板楞了下,回想片刻。
点头。
“哎,对!”
星折抓紧鞭子,指节咯吱响,声音压得更低。
“这两人……是生是死……?”
老板像是上道,知道面前这人大概是接了通知来的。
只是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二楼都烧干净了,但是……”老板都骗不过自己,昨天的火不知道怎么烧得这么大,甚至最后灭都灭不掉,等到今早的一场雪才渐渐小。
星折脊背一凉。
如果不是撑着柜台,她大概已经倒下了。
时间大概是两天。
星折回到帝都,皇太女消失的消息始终被封锁,就连女皇陛下也以为萝切是因之前大殿上的争吵而生了孩子气,赌气不参与朝政。
越临近舞会的时间,星折的脸色越差。
殿下生死未卜,占星卦也卜不出,洛明接二连三的信息核对追问,陛下的召见,各种事情堆积起来真的让星折有点绷不住了。
“大人,洛小少爷那边又来确定参选舞会omega少爷们的名单了……”
佣人战战兢兢捧着名单走进来,却不太敢说。
星折撑着桌面,垂着头。
眼下一片乌青,她狠狠抬头,单手掀掉桌面一片文件牛皮纸!
咬牙!
“滚。”
佣人捧着文件战战兢兢,有点害怕又不敢离开只是等在原地,洛小少爷跟殿下不对付整个皇宫都知道,但是陛下都没发话,他们这些佣人只能当炮灰,又能怎么样?
这边的僵持还没缓解,又来了个佣人。
提着绿色绸带的礼盒,守在门口见状刚想退下,星折抬头看见,眼睛眯了眯。
“这是……”
佣人赶紧上前:“这是,殿下之前让整理皇太夫的礼服,已经清洗熨烫好了……”
一抹绿色的礼盒在刚好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
星折仿佛想起什么!
疾步抓起礼盒朝外走:“给我备一匹马!”
抬头看了看大白天,她想了下:“给我备辆马车!”
傍晚,霍顿家的厨房是最热闹的时候,厨房后门有人喊了一声:“去仓库拿点土豆!”
厨房门口踩下一双有点灰扑扑的运动鞋,脚踝很纤细,有一处显得通红而皲裂,像被冰冻过又被火剽过,主人走的有点缓慢……
“啊……唔……”
手腕一股力道被猛地抓住!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在一双手捂住下半张梁的情况下格外惊恐。
直到看清眼前人,他才将惊恐转变成退缩。
星折没察觉到小少爷的异样。
只是低声一个劲得问:“太好了,你还活着……”
她的话在嘴边……
却迟迟没有问出,星折想起几天前接到的火灾反馈,一个人的骨灰痕迹都没查出,殿下的生死,她不敢断定,也不会断定,但如果这位小少爷还活着,那么一切发展方向将有新的缝隙。
刚想问殿下的消息。
但星折顿住了。
霍顿家的小少爷,还不知道殿下就是之前的女贼……
这……
没等星折开口。
捂住小少爷的手,虎口被狠狠咬了一大口!
星折下意识收回手。
还没再次反应,只听见这位霍顿家的小少爷大喊:“有人偷仓库!”
第50章 第50章果然浪荡的omega……
星折缩回手!一双浅绿的眼睛狠狠瞪大!
殿下的养了个白眼狼这是!
听着不远处跑近的脚步声,星折顾不上被咬出血的手,一把揪住辛迪瑞楠的衬衫衣领,再一手捂住小少爷的嘴!
低声告诫:“撒旦就别装天使了。”
一个拦腰给拖到身后的矮灌木丛中,等着公爵府中的守卫走了才松开面前有点瘦弱的omgea男人,星折满脑子都是想办法从他口中知道殿下的消息,没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
浅绿的眼睛透过草丛,盯着不远处的消失的人影。
松开手,推了一把。
\"殿下在哪!?\"
她咬紧牙关,声音尽可能放低,灌木丛里腐烂的味道中让人不太舒适,刺相互交映直接挡住视线,星折不太看得清小少爷的表情,只看见他原本脖颈该有的一根小辫子消失了。
辛迪瑞楠掌心沾满了泥土,整个人跌坐到灌木丛中。
他缓缓攥紧手心,神情让人捉摸不透,眉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的眼睛。
他偏过头,垂下眸子。
咬紧唇角:“大人。”他沉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仿佛做好准备。
一句轻飘飘的:“殿下不是在皇宫准备几天后的舞会吗?”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爵之子,”怎么会知道皇太女殿下的行踪。”
星折准备好的劈天盖地的质问统统都转为沉默,她看着自己肩上属于萝切亨利的勋爵肩膀章,透过草丛的灌木几乎几乎看不清辛迪瑞楠,这个落魄贵族小少爷心里的小九九也转变的无辜至极。
沉默许久,她还是没有轻举妄动说出任何的话茬。
他真的知道殿下就是那个女贼吗?
他真的知道殿下从前接近他只是为了得到他特殊的犀香安神吗?
话到嘴边。
星折眉头微皱,开口:“你……”
“听说你的omega父亲是因为alpha母亲的出轨,想不开所以抑郁而亡?”
星折冰冷的语言跟无理由的话题出现的很突兀,她想起了殿下曾让自己调查过这位小少爷的身世,这是他们A的惯用逼迫问话的手法,为的就是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小少爷掌心攥紧泥土,漂亮的指甲缝都塞得脏兮兮。
“大人也要学无所事事的贵O们下午茶八卦吗?”
他有种倔劲,是omega温顺下的本性暴露,不是个正常贤良淑德的omega,果然都是装的,就像殿下说的,他是个小骗子。
星折并没有觉得攻击omega的身世不耻,只是继续开口:“所以……你没有继承你omega父亲的忠贞,在得到殿下的青睐后还准备继续跟默克尔小姐拉拉扯扯吗?”
星折绿色的眼睛毫不掩饰鄙夷,双手抱在胸前。
“小少爷,您真是,很会脚踏两条船。”
她想知道萝切的消息,唯一的知情人就是的面前的这个omega。
可惜……她不能完全戳破殿下跟辛迪瑞楠霍顿之间的这层纸。
小少爷忽得冷笑一声。
“您是代表殿下来兴师问罪的吗?”
辛迪瑞楠撑着掌心,从泥地里站起来:“殿下会跟我结婚吗?”
他冷不丁的一句话堵的星折愣住。
“殿下会让我当记上皇室族谱的伴侣吗?”
他的接连追问,眼底一片清明。
小少爷拨开草丛站起起来:“如果不能……”
他缓缓回头。
“我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退路。”
“有问题吗?大人?”
“少给自己心里的殿下找完美的理由,就因为大人您服从于她,所以在您眼里,殿下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可以做出完美的解释,其他人就是心机到头别有用心,对吗?”
星折不想跟他争吵,她咬牙。
“你怎么知道殿下没有给你找到出路?”
小少爷眼神里一闪而过疑惑,随后像自嘲一样的散开:“如果能……”
他顿了顿,手心又将那团湿糟糟的泥土攥住。
她就不会在约定好的酒店消失。
就不会……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扑面而来的大火。
辛迪瑞楠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疯了,在他谨小慎微的人
生中这样愚蠢的疯了一次。
这样讽刺的殉、情,真是……小孩玩的扮演游戏,就连城堡外的平民小孩也不会相信。
小少爷抬起自己纤细的脖颈,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恨意。
“大人,殿下都没意见,您又何必在意我跟谁拉拉扯扯。”
他微微抬起下巴。
“不如让殿下再布个公告,遏令辛迪瑞男霍顿终身成为她的情人好了。”
他垂眸,笑一点点凝固。
“如果您能叫动殿下。”
“我想我一个卑微的落魄公爵之子应该没什么好拒绝的,总之我也不会再有更好的出路了对吗?”
看上去那样弱势的小少爷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星折竟然一时没办法拿捏住,也不知道殿下是否跟他坦明过身份,话被噎住反驳也没反驳,看着小少爷即将离开的背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三步混做两步……
“唰!”
星折揪住小少爷的衣领!
“过来!”-
看着面前的这个绿色的精致礼盒。
狭小闭塞的木屋让人产生烦躁感!辛迪瑞楠揉了一把微卷的棕色头发,扑通躺倒了自己床上,他有点气馁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要一次次把希望揉碎喂到他面前,又不轻不重收回去,得到跟失去在他们眼里仿佛稀松平常,这样奢靡的贵族难道脑子里都是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吗?
“殿下早就为你准备好的礼服。”
“无论霍顿小少爷您是否最后都要跟默克尔家的小瘸子勾搭,劳烦霍顿小小少爷舞会的时候务出席!”
她还能使唤人来给自己送礼服……
小少爷指节轻轻抚平身边的西装,闭上双眼不忍去想那个场景。
火太大了,是从壁炉烧起来的。
她用力抱紧自己,他们都喜欢这样把彼此抱到骨子里力道,辛迪瑞楠甚至想到了自己那个疯了的alpha母亲,他连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放弃了,他们是胆小鬼,他们本来就是胆小鬼。
皇太女殿下又怎么样?他放弃了他的所有,就因为表面的不对等,所以让她后悔自己的皇位、自己的荣华富贵了吗?
依旧是被万双眼睛盯着看罢了。
这个年代的,苦命人罢了。
昏迷中,他能感受到这个拥抱的温度降下来了。
小少爷醒来的时候,酒店的老板顶着一口黄牙,操着一口方言:“噢,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同房,把你拽下来,给了我点钱就跑了。”
小少爷一个人拿着老板给他的钱回到了霍顿家,一切如旧,所有人都在筹备着几日后皇太女殿下的舞会,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个霍顿家小少爷的死活。
短暂的小插曲不会改变什么,他依旧被使唤在后厨帮忙,戴着一块麻布的头巾,纤细的手腕依旧在水池里洗涮。
“辛迪瑞楠!”
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潮湿昏暗的后厨迈进了个气冲冲的青年,他一身刚刚定做的华服,反手就丢了一块褐色的布料到小少爷脸上!
布料顺着滑了下去。
啪嗒掉到地上。
从布料中的浓郁的香味中感受到了众人对皇太女舞会的热情还有期待。
没有等他开口,来自杜酥尖锐的刻薄声响起。
“这件衣服袖口露了个角,你!给我把它补起来!晚上之前我要见到!”
……
喧闹的市集,小少爷路过一个照相馆。
他提着刚刚从布料铺子买回来的料子,补杜酥需要参加宴会的礼服,小小的竹篮子装了两个红彤彤的苹果。
辛迪瑞楠是被照相馆开业的老板拉进来的。
老板是个beta,长了个颇为艺术的络腮胡,一个劲的拉着小少爷直接说他长得太俊了,想拍两张照片当做例图,主要是有报酬,这也算是平民区,小少爷也就同意跟着进来。
老板抖抖眉毛进储藏间扒拉半天的衣服,头都好像了看了下小少爷的脸。
“哎哟,小俊O,你可别垂头丧气了,我这店里都变得灰溜溜的。”
辛迪瑞楠有点局促,瞳孔微微收拢。
他侧眸,顿住。
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
苍白、消瘦、眼底黑眼圈掉了下来。
小少爷不再是那个水灵的O了,因为什么,他当然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被一个A玩弄,奢靡的贵族里这样的荒唐的事情比比皆是。
“好了!找到了!”
老板从一堆杂物里终于扯出了心仪拍照的衣服。
然后从身后递到辛迪瑞楠手里。
“喏!今天我们就拍当年陛下的皇夫结婚时穿的礼服吧!这件仿的倒是满经典的……”
小少爷收拾了下心情,低头朝着老板递过来的衣服看过去。
只是微微掠过却突然停住,又飞快将眼神飘回去!
待看清这件衣服的款式。
小少爷愣住了。
蓝色的漂亮眼睛紧紧收拢,又放大。
这件衣服是……
是昨晚星折大人送来的礼服,竟然是……-
小少爷回家的路上,原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崩盘了,他根本没想过,萝切亨利会将自己父亲结婚的礼服赠予他参加舞会。
这个意义,很重大。
他攥紧手里的小提篮,却不明白萝切的意思,他们都不太明白“喜欢”这两个字应该承受或者去做些什么,给出的错误讯号,辛迪瑞楠不敢认领。
“霍顿小少爷。”
“霍顿小少爷。”
快到家后门的时候,这几声呼唤打断了愁绪。
他寻着声音左右张望,只见不远处花坛伸出了一只打招呼的手:“这里,霍顿小少爷”,伴随着那只手探出来有点腼腆的脸露出了个局促的微笑。
是默克尔家的瘸腿小姐。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会想办法跟你结婚的,如果……霍顿小少爷你……你还愿意的话……”羞涩嘴笨的弱A,带着期望的表情看向小少爷。
辛迪瑞楠被这大段突如其来的信息给塞住。
默克尔从家里得知的皇太女殿下的舞会要推迟,因为皇宫中传出皇太女殿下失踪了,整个皇宫都封闭的像个不透风的罩子,紧张严格守备根本没有经历去操办舞会,甚至有人传言皇太女萝切亨利自杀于渤海,尸体都找不到了,陛下为此大发雷霆,卧病不起。
失踪。
萝切失踪了。
“霍顿小少爷……”
默克尔小姐轻轻询问,她是偷跑出来的,很真诚的急需一个回答。
“啊……?”
小少爷抬眸眼神迷茫到慌乱,他手里的小提篮没握紧,“啪嗒”掉了下去,提篮里的布料线头跟着滚了出来。
默克尔小姐赶忙去捡滚落的线头,辛迪瑞楠也紧跟着伸手去拿篮子,却在蹲下的那一刻爆发了,泪水从眼底像开闸的水止不住朝下落,冰凉打在默克尔手背上。
“怎么了……”
默克尔有点焦急,她不太明白。
直到对上青年omega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却因为啜泣而不停抖栗:“默克尔小姐,你,不用等我了……”
小少爷想,他大概没办法再心安理得的去做一个无情无义的omega了。
霍顿公爵家的后门很冷清,就连佣人都很少走这边,因为离城际的中心比较偏远,所以门口那高耸的外墙爬满爬山虎也没有人打理,冬天背对太阳,阴冷而黑暗。
一个人影侧身踉跄着靠着石墙。
她喘了两口气,脸上满是灰扑扑的泥土,一头红色的长发被绑成了辫子盘在脑后,很凌乱,她整个人都很凌乱,只有灰布下的一双露出的眼睛狠得像无底的吞噬的深渊。
“霍顿小少爷,我真是很喜欢你,我们……”默克尔小姐有些难过,胸腔闷闷的,她垂下眼皮:“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你知道婚约那天我不是故意爽约的,是殿下的令来得……”
“小姐。”
辛迪瑞楠打断了她,很认真说。
“很抱歉。”
默克尔话停在嘴边,她胸口有点疼。
分明是皇太女殿下传令到公爵府,是父亲拦住她不许她一意孤行,她……她本应该跟这样温柔安静的omega结为伴侣,默克尔觉得自己太无能,她甚至隐隐觉得皇太女殿下如果真的死了,就不会有舞会,她也就能跟霍顿小少爷在一起了。
可是……
“真的没可能了吗?”
辛迪瑞楠脑子里都是萝切的死讯。
他很迷茫,他甚至很楞,他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他缓缓点头,甚至有点机械化。
默克尔心凉了。
她试探着开口:“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最后的拥抱吗?我……”
“我真的很舍不得。”即便她知道这
样不好,可她依旧想……
没等小少爷开口,默克尔就抱了上去。
只是一个拥抱,没什么含义,她却垫着瘸着的腿,抱的格外认真。
这个拥抱,辛迪瑞楠没什么反应,只有他略微僵硬的身体,还有哭红而沉默的双眸,他提着篮子,仿佛融入了这个安静而落败的公爵后门。
两人的拥抱简单而意味深长。
没有人知道石墙后那漆黑的眸子越发暗沉,到底甚至漫出了不甘、嫉妒、恨意、不舍……她就那样看着,眼底强撑的最后一根弦却崩掉了。
攥紧手心,低语。
“果然,是浪荡的omega”【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