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17 ……
不出所料, 今天的事情再次被以“生物消化”的方式给糊弄过去了。
南郁时看见燃烧起来的寝室,第一反应是觉得挺壮观的。
他之前再混好歹是法治社会,也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儿, 到了虫族社会可算好了,杀虫放火一个不落。
他盯着燃烧的门窗, 浓烟从敞开的窗户里往外飘, 传递一曲死亡的慷慨悲歌。
宿舍楼着火非同小可,浓烟滚滚, 估计很快就能引来骚乱和狱警的注意。损坏设施财产,死几个虫族倒是成了小事。
要知道,他们所在的监狱都处在全方位的监管防护生态系统中。为了节约在这个星球也同样珍贵的水源,也为了节约资金,这个地方基本上是不下雨的。
不下雨, 就代表想灭火就不能息事宁人。
浓烟容易干扰整个监狱的温度调控系统,甚至损坏整个监狱区域的烟雾传感器。
半透明的防护罩变得密不透风, 温度急剧攀升, 持续不断喷水的灭火装置,形成一场卷着沙土的大雨。众虫怨声载道。
人头攒动的宿舍楼门口,许多不明真相的还在扒着往上观望。
有叫好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罪雌们, 看着监狱长苍白的脸色,只觉得爽快;还有叫骂的, 比如那几个稍微有点身份的贵族罪雌, 刚刚从外面倒进来的“违禁品”香烟饼干一类,藏在宿舍里,还没来得及享用,就全成了一片废墟。
火一刻不停的燃烧, 好久都没有减小的趋势。
南郁时和弗拉里昂隐藏进人群中,南郁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因为群情激动,确实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他。
在带着沙粒的潮湿如同热带雨林地方,南郁时躲在拥挤的虫群中,注意到了离他不算太远弗拉里昂。
弗拉里昂周围自成结界。方圆一米无人靠近,哪怕是再拥挤,也没人愿意和他离得近些。他反而更自在。
他恢复那副不好惹的模样,恐怖,危险,抱着胳膊拒人千里之外。
注意弗拉里昂的虫从来不是少数,只是他们的眼神往往鄙视。或许是南郁时的眼神太与众不同,弗拉里昂想忽视都不行。
他永远都是亮堂堂的,坦诚温暖的看着他,弗拉里昂被看着,竟然觉得空空冷冷的心房,猛地被塞进什么滚烫美好的东西。
弗拉里昂摸了摸鼻子。
南郁时盯着他的眼睛看。这目光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南郁时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南郁时觉得自己只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南郁时之前从来没觉得过,有一个人是这样的,他一举一动都特别有意思,脸上的小表情,凝眉,皱鼻子,嘴唇抿着又翘起,他是绝对生动的,有趣的。
直到这位还在伪装的雌虫将军,终于短暂卸下包袱,他对着自己抬了抬眼眉,真实情绪顺着潮湿的水汽蔓延到他鼻尖,南郁时心脏猛跳一下。
没人知道。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没人知道…我们现在离得很近了,只要我向前两步,就能抓住他的手。
南郁时的想法被打断。
准确来说,打断他的是大型飞行器路过头顶的刺耳声音。
那些站在火灾废墟现场的一众沙漠监狱负责虫,还有监狱长,都直挺挺地站着行军礼。
他们一动不敢动,脸色都相当的难看。
而他们行军礼的对象,正是头顶上路过的飞机。他们对着那架飞机行注目礼。
就在飞行器巨大的轰鸣声吸引了所有虫注意力的时候,南郁时耳边低低传来一道声音。
弗拉里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近了,眼眉还带着笑意,可呼吸和语气却沉沉的。
“小朋友,我们要有麻烦了。”
————
“等一下,”监视器那边,说话的人凝视着镜头那边,被绑在刑讯椅子上的少年。
他蜷缩着身体,肩膀因为疼痛而瑟缩着弯曲下去,黑发凌乱,在肩膀上披散开,完全挡住脸部,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
在无风的审讯室,南郁时袖子颤抖的弧度,代表了他此刻正在因为忍痛而发抖。
果不其然,他们俩这回像是惹了大麻烦。之前那些事儿,若是只涉及监狱内部人员,他们还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过去,这回不知怎么事情闹大了,他们成了军方的重点讨伐对象。
他和弗拉里昂被分别抓进审讯室,两间屋子。
“你们动武了?对他?”那位长官托着下巴,声音带着不悦。
“…是他先伤了我们好几个士兵,我们才…”刚刚还一副凶相架着南郁时的雌虫将领,现在满脸局促和不安地低着头,
他似乎非常害怕这位长官对他产生什么“误解”,又补充着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是给他注射了针能让他痛觉放大药剂,他现在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长官看着雌虫将领的表情保持着向来和善的微笑,可如果谁愿意仔仔细细看一看他眼睛里的表情,就能察觉到里面明显的奚落。
“威廉上将,如果你知道他的身份,保准你会后悔的。”
他笑的越来越灿烂,嘴唇弧度诡异,那种明白的恶意几乎要通过视讯贴在南郁时脸上。
南郁时下意识看向作为恶意承受中心的那位将领,却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虔诚,甚至还可以看见,在那位上将的一黑的皮肤之下,浮现出一抹很难解释的粉红。
南郁时诧异的看向其他雌虫士兵,发现只有自己察觉到那位长官的用心险恶之后,终于听见了那位长官开心的笑声。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
他清清嗓子,语气轻柔的像羽毛。“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刚刚看来看去的样子,好像第一次来到这个好笑的世界似的。”
南郁时眼神一顿,他猛地抬头盯向视讯那边的人,那张和他三四分相似的脸,正在百无聊赖地摆弄自己衣服上的花边。
南郁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算缓和过来,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是,本来也只是游戏世界的npc,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呢。
“什么家国大义,在这个世界,杏才是第一主导。”
他笑眯眯地,偏过脑袋和南郁时对视。
“郁兰达·南塔耶尔,你还真是不变,永远都是这样倔。”
他一字一句念出南郁时在这个世界里原身的名字。“用一用南塔耶尔家族赐给你的貌美的脸,对你来说是什么耻辱的事儿吗?”
他用小拇指扯着自己的嘴唇,向两边拉开。
在他那张和南郁时一样,都很是漂亮的脸上,充斥的恶意也像是顽皮可爱的鬼脸玩笑。
“自讨苦吃。”
的确,比起什么国别,对于数量尤其稀少的雄虫来说,他们的家族才是更加亲密且息息相关的。
就像是德尔的雄父,虽然来到了贝塔斯星,哪怕是在两星交战最频繁的时候作为军方领导班子雌虫的丈夫,还是经常和南郁时的雄父家族有着许多的联系,同时因为这个,经常收到贝塔斯星诸多非议,也让他的丈夫,也就是德尔的雌父承受着许多的压力。
不过自从德尔这一代,彻底切断了和南郁时家族的联系之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反而成了贝塔斯星的全民偶像,成了真正慈善且弃暗投明的优秀代表。
德尔笑了笑,嘴唇耸动着。他身边跪着一个雌虫侍从,正跪在地上,如痴如醉地替德尔梳理他那油亮乌黑的长发。
“这些雌虫,都是些见色忘义的家伙,一点雄虫素就吊着走了,好像什么廉耻在他们骨子里奴姓的欲望面前,都成了摆设。”
他用赤裸的脚尖抬起那位侍从烧红迷乱的脸,把他当成自己话语的最好佐证那般,继续慢腾腾地开口。
他说话的口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善良和真诚截然相反,“你知道他是谁吗?”
南郁时不语,他却自顾自的开口,说出了让南郁时惊讶的话。
“这是前贝塔斯星的侍卫长,那位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自愿辞职来当我的‘秘书’。”
那位‘秘书’侍卫长,终于有了些表情。他嘴唇抖动着,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羞耻和抗拒。
南郁时目瞪口呆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波澜。他试探性地看着那位侍卫长。
“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自己从前的手下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愿意跪在我旁边当我的狗,他甚至以此为荣呢,”德尔用膝盖顶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的侍卫长的肩膀。
“是不是?”
那位侍卫长支支吾吾的,他脸色从红到灰暗,再到现在的青紫,他似乎眼里也有屈辱,可似乎看见了德尔之后,又忍耐着,他说话,嗓子因为许久不开口已经非常沙哑。
“是的,能陪伴您左右…我感到荣幸。”
南郁时瞳孔紧缩,德尔才满意的放过侍卫长,继续和南郁时说话。
“另一间屋子里关着的,是你什么人?”
南郁时没说话。准确来说,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喜欢他吧?”
德尔语调滑稽,“爱?雌虫?”
“尚且不说雌虫那样肮脏暴虐的性格是不是值得说爱,就是他们那朝三暮四的性格就让人觉得可笑。”
“你觉得他也爱你吗?你错了!他只是爱你雄虫的身份。”
“那是雌虫骨子里的贱性,淫-荡、无耻!”
德尔说到生气的地方,竟然怒气冲冲地踩着侍卫官的肩膀,
“我只用动动手指,他一样可以爱我,你想要多爱?死心塌地的爱,还是付出性命的爱,我都能做到。”
德尔想到了什么,他残忍地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被他踩在脚下的侍卫官正在颤抖。“更何况洗脑之后,他不会记得你的。”
“不然就去试试,看看只凭借你雌虫的灵魂,能不能吸引他。”
第72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18 ……
南郁时透过审讯室的特制隔音金属门看进去, 那近两米五的大门,上方开着长方形的通风窗。
南郁时都要稍微掂着脚一点才能看到,昏暗灯光下, 被捆在监视器底下,血淋淋的弗拉里昂。他低着头, 脑袋藏在黑暗中, 因而南郁时看不见他眼中的神色。
好一阵子,他被军雌压着肩膀把头抬起来, 露出下巴,那种强横的气质从他身上流露出来,他笑了笑,随即,一盆冷水泼过来, 他水淋淋的眉目之下,眼神冷冷望过去…
南郁时握紧了拳头。不过三秒钟之后, 南郁时看见了弗拉里昂脸上, 露出了那种截然不同的神情。
南郁时对这种眼神很熟悉。
那是黯然心动的眼神,眼睛抬着,眼神崇敬且迷乱。
南郁时在那个侍卫长的脸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强迫自己凑过去,顺着那道窄缝听里面的声音。
“你好, 帝星的勇士。”
这是德尔那伪善的声音。
里面没人说话。
德尔继续说,“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士兵, 经过了层层考验, 你都没有说出帝星的机密。为了嘉奖你的忠诚,我代表军方正式收编你。”
弗拉里昂抬起头。他冷淡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还有隐含的期盼。
南郁时不知道这种期盼是什么,可心跳声却开始咚咚地敲着他的胸腔, 叫他觉得心乱而痛。
“不过…比起当军方的士兵,我更想让你成为我的亲信。”德尔温和的语调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等到南郁时察觉到那种挑逗之后,竟然感觉一阵恶寒。
“我无条件尊重你的意见。”
德尔把自己的尾钩圈成圆形,弧度正好可以裹住一雌虫的腰肢。这是德尔的拿手好戏,他那条灵活的尾钩,玩过了许多的雌虫,现在做起什么动作来,也都是得心应手的。
他笑起来的声音,带着一点坏感,他看着弗拉里昂脸上的表情,那种痴迷的眼神,让德尔感觉身心愉悦,
“你希望听到我那么说吗?不过,显然、我不会那么说。”他和善中带着高傲的命令,一定会让雌虫这种低贱的生物对他如痴如醉的着迷。
“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你必须成为我的座下宾,愿意吗?”
这对于任何的雌虫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升官发财,同时还能和雄虫殿下建立联系,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雌虫素暴动,简直是一举两得。
德尔百发百中,从未失手,今天应该也…
片刻,不知道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南郁时能听见自己也愈演愈烈的心跳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自己好想在紧张,心跳马上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南郁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这个答案,可事实上,他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我当然愿意,殿下。”
南郁时听见了这样的回答,猛地闭上眼睛,竟然有种释然的错觉。
当然也没有例外。
德尔那种恶劣到形成实质的笑容,从他尽力伪装到和善的漂亮的脸蛋上,无法掩饰的露出来。
“非常好,我最忠诚的士官,现在,你可以去和外面的朋友告别了。”
——
南郁时坐在另一间会客厅的椅子上。
说是会客厅,可只有两张椅子,一只小茶几,连茶水都没有的地方,南郁时只好握着手里的扶手,他有点局促地看着眼前白色的墙砖,这是和监狱灰色色调截然不同的地方。
可说是不同,可还是能察觉到的是那种冷淡的颜色,倒是也别无二致。
弗拉里昂急匆匆从门外进来,他脚步声一脚轻一脚浅,可以明显的知道他受了伤。也许是在大腿上,也许是脚掌。
南郁时如果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还得承蒙德尔的“照顾”,那弗拉里昂在德尔进去之前,应该是好好吃了一番苦头的。
他现在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吃过苦头的苦闷,还乐呵呵的,表情相当兴奋。
他出来,抓住南郁时的胳膊捏了捏。
“你猜怎么着…哥们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南郁时扯着嘴唇,尽力表现出坦然和从容,他挤着苹果肌勉强自己微笑。
“什么好消息?”
弗拉里昂贴近南郁时的耳侧,小声对南郁时说,
“刚刚从飞行器里下来那家伙,竟然是个雄虫,你觉得他像吗?哈哈,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弗拉里昂努力压制着他内心的庆幸和喜悦,自然察觉不到南郁时脸上并不算高兴的表情。
他笑的很别扭,不过弗拉里昂还是拍拍他的肩膀,
“我在这算是呆够了!七年了,我终于能见一见外面的蓝天了。”
“你也别急,我听说你是轻刑犯,顶多再服役个一年半载,就又被召回军队了。”他还朝着南郁时挤眉弄眼,右眼轻轻闭上,挑了挑眉毛。
“等哥们在他手底下发达了…到时候也扶持扶持你。”
弗拉里昂像是看不见南郁时越发苍白的脸色,他说话停顿片刻,昂头对着摄像头招了招手,敬了个军礼。
“交代完毕,我可以追随您了,我的长官大人。”
南郁时和其他雌虫站在大片空旷的操场上,远处还能看见一人高的杂草,被飞行机巨大的风扇骤风吹的向一边倒去。
底下的罪雌们,少有的露出那种羡慕又嫉妒的神情,飞行器一百八十度的大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那个略显娇小的长发身影。
“阁下居然亲自到来了…他还亲自来带走了一个雌虫…那是谁?”
“大名鼎鼎的弗拉里昂,你不认识他?监狱里没虫不认识他。”
那虫指着弗拉里昂的头发和皮肤,“最奇怪的家伙…燃烧的火一样的红发和瞳孔,传说中吃虫血肉的恶魔之子。”
“看见他就让我倒胃口,不知道阁下是怎么了,居然会带走那样的一个家伙。”
“虽然我也不喜欢他的性格,可不得不说,在战斗和保护德尔阁下方面,我们应该没有人能够胜过他…你不屑也是如此。
连电击项圈都拿他没办法,整个监狱都对他束手无策,要不是监狱建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还配备了帝星的超尖端封闭系统…”
“你是想说,这儿管不住他是吧,他再厉害,也远没有做阁下侍卫的资格。阁下的侍卫都是什么人?
那可都是从我们帝星立过赫赫战功的长官里面挑选的。你看阁下身后站着的那两个白衣服雌虫…认出来了吗?”
罪雌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惊叫出声,
“那虫…我好像在网路里见过他,他是不是曾经代表帝星指挥军长官讲过话?”
那雌虫没有否认,他看向弗拉里昂的眼神越发尖利,还有赤裸裸的妒忌。
妒忌几乎都能形成实体,化成火焰,在弗拉里昂身后,像是把云梯当成炸弹的阴线,想要点燃那根引线炸死他。
“他也就在监狱里还能逞威风,到了外面,谁都能踩他一脚!”
随着弗拉里昂攀到最顶,德尔亲自为弗拉里昂打开飞行器的舱门,把他扶了进去。
底下传来一阵嘘声。
“我之前听说,阁下给新崽子们录过一段视频,看来阁下非常关系我们啊!”
不知道是哪来的罪雌,他们激动的喊着,“军方放弃我们,但是德尔阁下没有!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对弗拉里昂的指点和怒骂的声音逐渐变小了,大家都听着远处的声音,那颇为振奋人心的声音,叫罪雌们也受了鼓舞。
“连弗拉里昂那样的暴力罪犯,都能被阁下不计前嫌的收入麾下,那只要在监狱好好改造,相信大家都有机会!”
全民偶像,魅力无边,其中最为疯狂的还是要数站在最前面的哪几个贵族,他们因为比平民接触网路的机会更多,所以德尔营造的形象,宣传的效果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
他们疯狂的甚至想要扒上飞机,恨不得要和弗拉里昂一起被飞机接走。
【玩家,你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这是好事。】
客服适时开口,不知道是不在安慰他。
南郁时点点头。
他短暂的陷入了迷茫中。
“哦…那…”他眯着眼睛,看见弗拉里昂登上飞行器下放的云梯,突然心里变得有点空落落的。
“那…我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我是说…”
他打开游戏任务界面,点开剧情说明又点开任务清单,“我可以走了?我确实应该走了…我得回家去。”
他本来就是为了男主回到这个游戏的。现在男主顺利的越狱了,虽说他也没有提供什么帮助吧…
南郁时现在就像是辛苦打一款游戏,为了打赢boss,各种查攻略肝时长,结果却在临门一脚,空降一把神兵利器,一刀劈死了boss。
这种感觉,让南郁时觉得,好像自己前期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弗拉里昂已经上了飞行器,托了那清晰的全面屏大玻璃的福,南郁时可以看见,弗拉里昂站在德尔身后。
接走弗拉里昂,本来只需要在背后完成的任务,也许都用不了一分钟。可德尔非要弄的这么声势浩大,甚至在他们头顶上方萦绕不走。
南郁时对于他的想法,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抬起头,和德尔直直对视。
虽然他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德尔脸上的表情,可他却可以清楚地知道,德尔一定是在注视着他。
用他惯有的,带着十足恶意和嘲讽的笑容,挑眉看着自己,似乎在对他说。
你看,我说对了。
南郁时沉默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却没有躲开德尔的目光。他透过德尔,看向德尔身后站着的弗拉里昂。
他低头,和那两个侍卫站在一块,他身上的囚服也脱掉了,已经变成德尔的侍卫专属的衣服,那样的华丽,完全和之前在监狱的样子判若两虫。
南郁时觉得自己像是认不出他了。
第73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19 ……
南郁时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不只是他, 本来骚乱的人群整个惊悚无声,所有虫紧紧盯着飞行器上发生的事情。
血…更多鲜血喷溅在玻璃上,身后两具残破的尸体被虫从飞行器的还没有来得及关好的舱门上扔下来。
“…吃…吃虫了…他…”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声, 紧接着,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不知道他们跑着是为了逃命还是干什么。
弗拉里昂恶魔之子的名号再次在众虫脑子中提及, 此刻的血腥场景也很容易和他的外号联系起来,他高高站在悬停的飞行器中间, 可怖如同罗刹。
德尔那张本来还得意洋洋的脸蛋,被弗拉里昂按着压在玻璃上。
“你疯了…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对我…”
他在咒骂,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事情发展,迅速被击倒的侍卫,叫他也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 他发觉,这个雌虫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甚至是他完全无法挣脱的控制。
弗拉里昂控制着飞行器慢慢降落到地面。
德尔羞愤惊恐无以复加, 那个一直瞧着很不起眼的雌虫,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表现出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愚蠢模样,他眼里的迷恋竟然也可以伪装。
德尔几乎不可置信, 他低头看见地上的南郁时。
他脸上也是同样的愚蠢…愚蠢,是的, 那种呆滞的眼神, 颤动的睫毛,泛红的脸颊,简直就像…他已经坠入了爱河。
可南郁时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得到了再一次验证, 男主是个比他想象中更好的人。
弗拉里昂抬起嘴唇,那种阴冷和嘲讽的笑容挂在他脸上,“你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这矮子聒噪的烦虫,弗拉里昂在心里骂他。可他也不能现在把他弄昏了,毕竟他还需要他当虫质,他得带着南郁时一起走。
飞行器落地的瞬间,整个操场上的灰土被吹动了,四处飞散,迷了眼睛,南郁时闭上眼睛揉揉眼皮,下一秒,有只手对他伸过来。
南郁时把前掌伸进他的手心,被他一把拉上飞行器。
“吓坏你了?”
弗拉里昂对他笑,轻轻捏捏南郁时的耳朵。
南郁时主动抱了他一下,反而让弗拉里昂低着头,不自在,可心情愉悦,触须柔柔甩动,环抱住南郁时的脑袋。
在一边吃狗粮(x)被冷落的德尔冷哼一声。
“你很得意吧…证明了你比我有魅力。”
德尔的脸色已经涨的通红,他那伪装着和善的声音暴露出刺耳的尖锐,声嘶力竭。
“他竟然敢绑架我…就为了带你一起越狱。”
他哈哈大笑着,“你们也很快就会倒霉的,我发誓,你们带我走的瞬间,军方护卫科总部就会收到定位,不惜一切代价都会救我回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只是因为我是雄虫,还因为我是军方大领导的雄虫子嗣,我有最优质的基因!”他看着南郁时,眼里的不甘还没有褪去,又充满了即将可以报复的快感。
他亦有所感地看向弗拉里昂,察觉到他脸上的坦荡,吃惊了半响。
“这么迟钝的雌虫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他笑着,目光却放在南郁时身上,他声音低低,正好可以擦过南郁时的耳畔。
“有本事,你就骗他一辈子。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爱你,无论你的性别。”
他不知所云的挑衅惹怒了弗拉里昂,弗拉里昂一记手刀砍晕了他。
南郁时看着弗拉里昂,弗拉里昂也瞧着他。
比起南郁时直白探究的目光,弗拉里昂则是显得有点心虚和不好意思。
“我不是诚心瞒着你的,这是我们能出狱的最好机会…我必须回到母星去,”他在下面反应过来的狱警等虫之前,控制着飞行器冲破防护罩。
德尔的飞行器有最高权限,几乎可以无障碍的在整个贝塔斯星飞行。
“你也看到了,他们马上就会有动作,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德尔来到这里,也并不只是为了解决那个什么火灾。”
他一边说着,一遍皱着眉头运转飞行器设备全速运行。
飞行器前挡风玻璃导弹素的冲破防护罩,在接触的一瞬间,自动识别设备发挥作用,飞行器像是融化了防护罩,熔化成一个正好可以容纳飞行器通过的洞。
除了沙漠监狱所在的中心区域,外围也是黄沙,却不在漫无尽头。
在飞行器顶上往下看,底下漫天的黄沙,南郁时之前一直以为是看不到边的。
现在也终于可以看见尽头,黄沙和绿洲边界,有人家,漂亮的房子,清澈的水源,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不过除了黄沙沙丘之外,这儿还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南郁时感觉到空气在震动。
轰隆隆地,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在打雷。
弗拉里昂精神高度集中。他驾驶着飞行器,一顿操作之后,开启极限模式,几乎一瞬间把速度提到最快。
“我们到了别虫的地盘,现在要有麻烦了。”
虽然话说的叫人紧张,可弗拉里昂的口气听着还是很轻松,让南郁时莫名其妙有一种安心感。
被南郁时再次盖戳“可靠,值得信赖”的好人弗拉里昂,现在还一无所知的继续瞧着远处的景象。
“我之前也观察过这片的地势。绕过这个小镇,再飞行四十八个小时,就能看见一个星际跃迁装置,我们可以在那里回家。”
他笑眯眯的,脸色却写满了怀念和依恋。
“我来这里已经好多个年头了,都快记不清家的样子。”他似乎陷入了回忆。
“自从两星因为资源争夺发动战争之后,百姓们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贝塔斯星的领导层比我想象中还要…无情。”他叹息着,“很多虫以为,那些从监狱里出去的,或者消失的虫们被送回了军队,但事实是…”他似乎有些不忍说出这个事实。
“他们只有彻底被‘同化’,成为不会痛,不怕死的杀戮机器,才能去军队前线。而因为所谓的暗物质力量并不稳定,不是所有经历过感染的人都能度过感染期,成功被同化。”
“就像是尤安那样?”
弗拉里昂点了点头,“他意志力很顽强,所抱脸虫以没办法同化他,又被我惊扰了,所以准备破体而出,寻找下一个宿主。”
南郁时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下一个宿主”指的就是自己,因而越想越觉得浑身麻痒。
弗拉里昂瞧见他的样子笑了笑,在南郁时脖子上捏了捏,安抚他。他继续说,
“那些没有被成功同化的人,一般就会转移到下面的这个小镇里,等待破体而亡的时机。”
南郁时想到了前两天呈爆米花状爆炸的尤安,那惨状让南郁时现在还觉得反胃。
“怪不得…所以尤安是个意外吗?”
弗拉里昂表情沉着冷静,他又是挥手斩落一只沙漠巨蜥,控制着飞行器上的光波和利刃,把那看似勇猛的巨蜥斩成五六七八块。
“他的确算是遗漏和例外,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算是第一次在沙漠监狱发生了。”
南郁时精神一动。
“上次是尤安在小队执行那个检修任务的时候吧。”
“对。”弗拉里昂比了个大拇指。他迅速绕开检测器层层的检测,飞行器驾驶的非常灵活,得心应手。
在身后不停尾随的几只巨蜥也逐渐被弗拉里昂甩开,一番操作看的南郁时眼花缭乱的。
哪怕一边和南郁时聊天,也不干扰他执行精密的操作,足以看出他曾经在军队的训练有素,以及作为指挥官强悍的精神能量。
“那次正是我刚刚到这里不久的时候,因为我是星盗,并不算是贝塔斯星人,因而我身上是肯定没有感染源的。军方的人觉得我不好控制,所以安排了那次所谓的外出检修,就是为了感染我。”
“现在再看看,其实那次的破体大概也不是意外。”
弗拉里昂冷冷淡淡的扯了扯嘴唇,“也是那次,我才开始对贝塔星的秘密起疑。
一直以来,贝塔斯星凭借那什么“高科技暗物质”武器,打赢了许多场战斗。我和手下研究了那什么武器,发现根本和平常的武器没有区别。
所以我才只身来贝塔斯星调查,之前我只以为那只是寻常的变异感染,直到你来了之后,我发现尤安总是跟着你,并且表现出诡异的举止,才推测出来不对劲的。”
弗拉里昂说完之后,默默在心里感叹着,
“现在有你来接应我,我也正好到了拿到核心秘密,可以回去的时候了。”
他指着边缘的两个形似装饰品的东西。
“那玩意儿其实是隐藏的检测仪,贝塔斯星军方装的,什么城镇美化,不过是给这片养蛊地的摄像头,害怕有感染的雌虫逃窜而已。”
“看来是那场大火引起的气温变化惊动了蜥群…”
身后越来越多的蜥蜴,呈密集的圆锥状垒起来,不停攻击飞行器的机翼和地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分钟之后,躁动的蜥群会呈现瀑布状散开,暴走后进入离这里最近的绿洲小镇,监控会把贝塔斯星的小喽啰引来的。”
南郁时一凛,“那怎么办,要不要我…”
“如果前方的路是无路可走,那证明我们走对了。我们得去绿洲小镇,到了那里,就有办法暂时躲避追查。”
弗拉里昂尝试用微笑安慰南郁时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他敞开飞行器舱的门,像是抛尸体那样把昏迷不醒的德尔扔下沙漠。
德尔轻飘飘的小身板被沙漠里的风卷起来,飞了好一阵,才大葱似的直直插进沙子里。
“呃…我们就把他扔在这?”
南郁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张长得和自己哥哥特别相似的脸。
“担心他?”弗拉里昂扔完德尔,顺手把南郁时也给举了起来,南郁时吓得抓紧弗拉里昂的手臂。
风沙太大了,南郁时这具身体极其灵敏的听力也难听清弗拉里昂嘴里说的话。
弗拉里昂只好凑近了,贴着他的耳朵对他喊,“你确实很爱关心别人,这叫什么…同情心泛滥?”
南郁时只觉得这话耳熟,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见了让他觉得脸红的话。
“放心吧,他身上不知道被安装了几百个定位系统,很快就会被贝塔星的军雌找到的。我们带着他跟带着靶子没什么区别。”
狂乱的风卷着沙子,形成快速的旋,刮着人的脸很痛。
弗拉里昂这样的雌虫可以有虫甲保护,南郁时却只能用自己那脆弱的皮肤屏障,被风刮红了一片,他眼睛也睁不开,眼泪汪汪,看着非常可怜。
“总是关心别人…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他从背后搂着南郁时的腰,用身体帮他挡住狂乱的风沙。
“别怕,我们一起跳下去,我抱着你。”
第74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0 ……
弗拉里昂是绝对的行动派。
他说完之后, 也没等南郁时是不是同意,直直抱着南郁时跳下来。
在漫天风沙中,他和弗拉里昂就像是一棵萍草, 骤风卷着他们,可下坠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南郁时感觉自己此刻心跳快到要爆炸, 全身激素水平急剧升高, 底下就是那片绝对深不见底的沙漠。
他也不是没有常识的人,如果现实世界, 沙漠中龙卷风的天气非常危险,很有可能遇到流沙塌陷,或者被沙子埋进几米之下,连自救都不能。
他抓着弗拉里昂的胳膊,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还得努力不让沙子倒灌进嘴里。
“这么高,呸, 这么快的速度, 呸,掉下去会死的!”
“你说什么?”
“我说,咱俩要死了,要死了!!”
南郁时忍无可忍, 他伸手,一顿挣扎, 胡乱扯着弗拉里昂的触须, 强行让他把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南郁时只想让他的脑袋离自己说话的器官更近一些,他们俩这么贴着,实在不行还能骨传导呢。
他倒是没考虑过自己身后的弗拉里昂,在刚刚那什么, 暧昧的不行的气氛之后,心里暗戳戳的感情。
他的皮肤变得很烫,南郁时却觉得他是因为高速的风和倒立让血液倒流。他没听见弗拉里昂回话,差点以为他昏倒了。
南郁时更着急了。他现在恨不得转身给弗拉里昂两巴掌叫他醒醒。
察觉到南郁时的急切,弗拉里昂终于回话了。
“别害怕,我能护住你的。”
南郁时扭着头,努力去找弗拉里昂轻微开合的嘴唇。
比起南郁时为了让他听清,恨不得用丹田喊出声的音量,弗拉里昂说话的声音太小,他也没完全听清,只见着地面离他们越来越近,南郁时一只手捂自己的头,一只手捂着弗拉里昂的头。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干脆闭上眼睛。
就在两秒之后,异变突生。
似乎能感觉到速度开始变慢,那种飘来飘去的飘零感也消失了。
南郁时睁开一只眼睛偷看。
没死。
身边有破风声,翅膀挥动的低沉嗡鸣。
南郁时看见弗拉里昂细长透明的翅膀,从他背后生长出来。
应该说是…顶破了皮肤,把他后背平整的皮肤撕裂开,刚开始还蜷缩着,慢慢伸展开,边缘还沾着粘稠的鲜血。
那比他身体大五倍以上的翅膀,稳稳抗住了风暴。
越是逼近地面,越逼近风暴眼,风速快、急,更危险。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屏气,眼前是黄色沙土被卷起来形成的模糊的一片,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视野被无限拉长,世界天旋地转,极致的嘈杂竟成安静。
南郁时感觉道一些似乎并不属于他的记忆从脑海中蹦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南郁时想把那些杂乱的片段从脑海中赶出去,反而让那些记忆变得更清晰。
“小时…对不起。”
是谁在说话?
“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如果你不出生的话…”
南郁时想要看清,那些站在他记忆尽头的人,那些模糊的脸,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似乎各怀情绪,又或者心怀鬼胎。
南郁时呼吸一滞,他的意识生出一种强烈的反抗感,想把自己从那些痛苦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南郁时觉得胃痛,反胃,恶心的很。
他还没有落入沙漠,却觉得自己已经被流沙淹没,许多人扯着他的腿,脚,希望看他完全陷进去,直至再也爬不上来。
弗拉里昂用翅膀挡住那些风沙,沙粒被卷携起来的速度,可以轻易割破南郁时的皮肤。
弗拉里昂把他裹在怀里,南郁时听见身后的弗拉里昂发出忍痛的闷哼,他终于从那些陈旧往事中拔出深陷泥沼的腿。
南郁时知道,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重要的人在身边。
噗通一声,两人终于滚落沙地。因为坠落速度还是太快,堪比在高速公路上猛踩刹车,俩人漂移般翻滚了近百米才慢慢停下。
弗拉里昂搂着他的胳膊非常紧绷,南郁时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强制性的替他承受沙地摩擦。
彻底脱离台风眼,南郁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第一时间转身看躺在地上的弗拉里昂。
他的翅膀被风沙刮烂了,现在蜷缩的像是两团旧抹布,他呼吸很慢,南郁时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几乎快要听不见他的心跳。
那么微弱,堕懒的,不规律的勃动。
南郁时第一反应是心肺复苏。他掰开弗拉里昂的嘴巴,准备看看他嘴巴和鼻子里有没有进去沙子,扣弄了一阵,他觉得自己很冷静,可手却在微微颤抖。
下一步该是什么,人工呼吸…
他捏住弗拉里昂的鼻子,憋一大口气准备埋头渡给他之前,弗拉里昂很煞风景的醒过来了。
他确实是被吓得不轻。本来挺虚弱的身体,被折腾的心脏都猛跳了几下。
“等会儿,别紧张,别紧张。”
他抓住南郁时的手,温和放在胸口,让他感受到自己真实跳动的心跳。
弗拉里昂睁着眼睛,他眼睛在笑,脸却躲开南郁时的触碰,他也许是害羞,也许是故意调笑南郁时,谁知道呢?
“痛吗?”
他轻碰弗拉里昂的肩膀。
“不痛。”他仰头用脑袋蹭蹭地面的沙子,姿势舒展且惬意,沙子是温暖的,估计是被中午酷烈的阳光烤过,让人有想睡觉的欲望。
南郁时看他这样子,小狗打滚儿似的在地上蹭来蹭去,大概是很久没接触到监狱之外的世界。
所以哪怕身在敌星的土地上,也愿意去享受一下自由的滋味。
南郁时耐心把他脸上沾着的沙粒一点点摘下去,哪怕这些沙子还没他的虫甲坚硬。
弗拉里昂用脸蹭他的手心,感受了一阵南郁时手掌的温度,他长出一口气。
他闭着眼睛,用那种松快的语气问南郁时。
“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吗?”
“你刚才说,去小镇里不容易被找到。”
“小镇你能找到吗?”他轻轻笑了笑,调侃着,“你不会是路痴吧。”
确实,有些虫族因为天生的种族基因问题,方向感不如其他雌虫好。其实放在现代社会,辨别方向本不是难事。可雌虫生活和战斗的环境更加严苛和复杂,比如到了星际太空,一眼望过去能看见几万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星系。
所以如果方向感并不突出,就会容易迷失在战场中。
“你瞧不起谁呢?”
南郁时皱着鼻子哼哼,他指向他们身后。
“我刚在天上就看到了,小镇在东北方。”
弗拉里昂惊讶半秒,本来他以为南郁时那么害怕,一定全程闭着眼睛,没想到他还有心思记住和寻找逃生路线。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昂着头,脑袋陷进沙子里,让他感觉整个虫都轻飘飘地。他说话的声音虽慵懒,柔顺轻缓,南郁时隐隐能察觉到一点儿他藏在骨子里的温柔。
“你一直顺着那个方向走,安心走。巨蜥不会出现在这片区域了。”
“还有,进入小镇之后,你要记住,别跟那里面的任何虫族搭话。最好找一个没人看得见你的地方躲起来,三个小时换一个地方,别嫌麻烦。”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躲开军方设置的监视器。”
他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却让南郁时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我明白了…可你怎么和我说这么多,我们不是要一起进去吗?”
弗拉里昂果然顿住半刻。他卡壳了,看来是十分不擅长对他说谎的。不过两秒之后,他平常地说道,“你先走,我再歇会,飞累了。”
“我等你。”
南郁时显然不是轻易能被他糊弄住的性格,更何况他这个谎撒的实在拙劣。
“为什么?”
南郁时盯着他,直到弗拉里昂先崩不住了。他脸上露出那种无奈的神情,眉头里都是痛。
他对着南郁时苦笑,“我暂时走不了了。”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南郁时终于找到了来源,那从刚开始就非常明显的血腥味的来源。
他看弗拉里昂镇定自若的模样,以为他身上的都是敌虫的血,可看见那叫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撕裂伤,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后背发冷。
南郁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胸口,心脏坠到最底部。他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弗拉里昂小腹处的一道贯穿伤。
可说是贯穿伤,或许不足以形容这伤口的严重之处。
光说南郁时可以透过外翻是皮肉看见里面虫族的内脏,或许才能形容这种疼痛和严重的震撼。
虫族的外壳相当坚硬,虽然台风眼的尘卷风确实恐怖,可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非常致命的伤害。南郁时大概才出来,这应该是刚刚他和德尔那几个雌虫侍卫搏斗的时候受的伤。
想想也是应该的,德尔毕竟是现在军方里炙手可热的人物,能在他身边贴身保护他的军雌,肯定也是武力值非常强悍的雌虫。
弗拉里昂虽然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两个雌虫被他杀了,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
南郁时倒是认为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么冷静过。
“我带你走。”
他说话的语气丝毫不容拒绝。他先是把自己的上衣囚服整个脱下来,用手撕扯成宽布条,反复来回包裹绑住弗拉里昂的伤口。虽然无法完全止血,但是至少可以裹住他的皮肉。
他用肩膀扛起弗拉里昂,把他背起来。
弗拉里昂刚刚和他说话估计已经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气,所以一到了南郁时身上,就整个昏过去。
弗拉里昂绝对算不上轻,两米三四的身高,大肌肉块,厚重的类似钢筋的虫甲,可想而知的体重。
南郁时却坚定的背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如果他也会飞的话,肯定他们俩会快很多。可惜了,南郁时是个人类,或者说,是个“雄虫”。不是他们虫族,没有变成虫子的能力。
从白天走到黑夜。这里的沙漠和他的世界一样,温差很大,晚上冷的要命。南郁时在露水和冷色的黑夜,赤裸着身子,脑门却出了一身汗。
脚踩在沙子里用不上气力,软绵绵的,还要消耗体能保持平衡。他因为脱力,跌倒了两次,弗拉里昂从沙丘顶部滚下去,他只好狼狈的下去捡。
一回之后,他学聪明了,用衣服搓成绳子,把自己弗拉里昂的腰绑在一起。
他腰上绑着绳子,绑在他光裸着的小腹上,肉眼可见地被绳子磨破了,那一圈鲜红的血迹,不知道是弗拉里昂身上沾着的血,还是南郁时的血。
它们通过那条绳子交融在一起,宛如生死相依的契约。
弗拉里昂的体温很高。这回是真的发烧了。
南郁时一筹莫展,弗拉里昂在自己自己的后背上,发烧烫得像是要煎鸡蛋。
要是男主被烧傻了,自己还算完成任务吗?
南郁时这么想,可心里担心更多。
他只好停下来,先把弗拉里昂安放在背风的沙丘角落,
“客服,有办法吗?他现在这样子,我怕他坚持不到回阿尔法星啊。”
南郁时收集了些荆棘木聚在一起,想方设法生了火。
周围变得暖和了一点,南郁时眉头却皱的更紧。
他满脸忧虑,跳跃的火光点亮他的胸膛,他沐浴在暖光底下,用手指触碰弗拉里昂的额头试温。
客服:
【男主虽然强大,但他毕竟是雌虫,激素会因为战斗儿陷入紊乱,更别说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所以你的意思,他发烧是因为雌虫素分泌失调,之后雄虫素能救?”
客服没有回应,证明南郁时猜对了。
南郁时捂住嘴巴。“那不太好吧,光天野地的。”
嘴上和心里想的估计相反。南郁时那条杀伤力很强悍的尾钩,正代替他轻轻晃动,慢慢缠上弗拉里昂的腿。
第75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1 ……
南郁时觉得自己就是知道。
大概压倒雌虫是刻在雄虫DNA里的本能, 所以尾钩比欲拒还迎的南郁时要主动。
如果说德尔的尾钩看起来更像是毫无杀伤力的装饰品,那南郁时的百分百是看起来不好惹,实际更不好惹的杀-戮利器。
可此刻, 那玩意儿却显得尤其人畜无害。他慢腾腾爬上弗拉里昂的腿,从膝盖往上绕上去。
尖锐倒钩状的尾钩尖端轻化过弗拉里昂雌虫坚硬的躯壳, 从小腿到膝盖, 从膝盖到大-腿,或者往上, 只留下一道随意涂鸦的白色划痕,看着相当瑟琴,似乎是它在寻找什么好的觅食地。
尾钩表面的鳞片光滑细腻,触感微凉,弗拉里昂本来发烧就浑身发热, 被冰凉的尾钩蹭过,立刻发出舒服的低吟, 让装作一本正经“对症下药”的南郁时别开脸, 他往下扯了扯鸭舌帽沿,挡住自己同样发红的面颊。
长发早就被他绑成最方便行动的马尾,顺着鸭舌帽后面的带子中间穿出。南郁时低眉顺眼,咬着嘴唇尴尬的场面, 实在是十分值得欣赏。
客服再次未经本人同意,截屏一张准备用作游戏宣传。
紧接着, 那条尾钩似乎对在大腿上“扎针注射”还不满足。它顺着腰腹爬上去, 在他敏感的后颈处,终于满意地停下来。
那块地方确实是个宝地,雌虫整个身体的皮肤都被反复虫化的虫甲摩-擦的十分粗糙坚硬,出了那个地方——那儿是没有虫甲包裹的柔软之地。
尾钩得意洋洋, 大摇大摆地抬高,它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扎进去,准备贪-婪地大快朵颐,却被南郁时用眼神强硬制止。
它只好放弃那吸血的血槽,转变成释放雄虫素的管道。
尾钩扎入瞬间,弗拉里昂昏迷中有了点醒过来的反应,大概是那块地方太敏感,也因为柔软而真的怕痛。
弗拉里昂本能地排斥,他想要推开南郁时的身体,南郁时攥起他的双手强行压-在他头顶。
尾钩尖端也是有感觉的,刺破吸血的感觉很怪。
他尾钩进去大约有五厘米深,听着很吓人,但是虫族社会那硕大的体形身高,五厘米的概念就不觉得夸张了。
弗拉里昂的眉头一动,紧闭着眼睛,仰头重重吸了一口气。
它被紧实的皮肉紧紧包裹,南郁时可以感觉到,自己甚至不用去找释放的开关,弗拉里昂的身体源于对雄虫的渴-望,就开始拼命攫取南郁时身体里的雄虫素。
几乎是相当饥-渴的吮吸,弗拉里昂的脸越来越红润,那不再是病态。
南郁时为了控制住他,半跪在他腰腹处,尾钩和他的腿缠在一起,南郁时俯身按着他的手腕,也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黑发顺着他低头的姿势垂下来,墨色流苏般,他微微眯起眼睛,张口喘息。
注射雄虫素很消耗体能,尤其是弗拉里昂这么过分的攫取,南郁时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随着尾钩交合的地方流失,他头晕眼花,按着弗拉里昂的手指也没有了力气。
他支不住身体,唔一声倒在弗拉里昂身上。
南郁时勉强用手肘支起一点可以让他呼吸和缓和的距离。
南郁时偏着脸,他撩开一边头发,露出同样漆黑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漆黑却透明,写满了怜惜和放纵。他捧着弗拉里昂的脸,嘴里低低对他说话。
“便宜你了,快点醒过来…你太重了。”
弗拉里昂的睫毛颤了颤。
不知道是南郁时注入的雄虫素更有用,还是南郁时对他说的话让他听到了,弗拉里昂真的醒了过来。
不过他算不上非常清醒,因为只是退了烧,所以现在可以打开眼睛,意识跟不上眼睛移动和摄取光源的速度。
他迷迷糊糊的印象中,似乎有什么小虫子在他大-腿咬了一口。
位置挺私密,弗拉里昂现在后颈处还隐隐作痛。痛之外,是酸麻和涨,身体诡异的变得更敏感,似乎只是被南郁时的发尖碰到扫过,就让他麻了半边身体。
南郁时在他身上睡着了。脑袋枕在自己胸口,经常带着的帽子已经被取下来,突兀地塞在自己和他小腹之间。
弗拉里昂情不自禁顺着南郁时裸着的后背看下去,看见他那绝对算是柔软的皮肤。
弗拉里昂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有点怪,可他就是忍不住继续看下去,或许不算正义…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由于姿势凸-起的蝴蝶骨和背肌,被绸缎似的黑发交叉分散覆盖着,越发显得他白而精壮。
弗拉里昂这是第一次对一个雌虫的人体产生如此强烈的欣赏。
雌虫和雌虫,这本来是没有道理的。可弗拉里昂一想到对方是南郁时,又觉得在他心里是理所应当。
弗拉里昂咽着口水。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的用眼神扯南郁时的腰带之前,南郁时醒了过来。
他蒙蒙的,两只眼睛没有焦距的散光,直到弗拉里昂竖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南郁时才像是重启了似的,眼睛恢复神采,他的眼神从柔和到愤怒,可他不说自己的愤怒,反而抱着胳膊立起上半身,态度不温不火地晾着他。
弗拉里昂率先败下阵来。
他大概知道南郁时一定是为了刚才他准备叫南郁时把自己抛下,让他先走事情在生气。
弗拉里昂惯来是不会哄谁的,嘴巴只有奚落和调侃别人的时候最为灵活。现在笨地说不出什么,只会沉默和装可怜。
为了躲开伤口,他盯着算是半跪在他大-腿上的南郁时,顺毛似的,摘掉他胳膊边上多余的落发。
“生气了?”
这算是在道歉,他触-须也试探性地朝他伸过来,似乎想要捕捉空气里情绪的气味。
“嗯。”南郁时扯住伸过来的触-须,力气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叫他痛一痛。
弗拉里昂把搁在他们俩之间的,准确说是放在自己小腹附近的那个帽子拿开,准备盖在南郁时脑袋上,却没想到,被南郁时严词拒绝了。
他指着那个帽子,脸色泛红发青。
“别给我,送你了!”
“为什么…”弗拉里昂的疑问还没彻底从嘴巴里说出来,南郁时立刻捂住了弗拉里昂的嘴唇。
“不可说,不可说。”
弗拉里昂暂时把疑惑咽回肚子里,他的上衣沾了血,不好脱给南郁时,只好看他光着身子,态度倒也很坦然。
本来军雌在战场上遭遇瞬息万变的战局,别说只是裸着上半身,就是要他们为了伪装潜伏光起屁-股也只道寻常,战争大于一切的糙汉文明就是如此。
弗拉里昂脑子里想七想八,盯着南郁时看了太久,把南郁时看的不太自在,他转开身子,从他大-腿上跪坐着的姿势站起来。
刚刚跪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才发现奇怪。
南郁时的牛仔裤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南郁时的腰部和脚腕之间。
弗拉里昂眯起眼睛,因为他靠着的方向逆光源,因而弗拉里昂第一反应是自己的错觉。
“你身后怎么有一条黑色的尾…”
“什么?”
南郁时从岩石后面扯出来一只应该算是“肥硕”的巨蜥。
通体黑色,流线型的肚子,长尾巴。
南郁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宰杀了,用一根荆棘木穿起来,穿成烤串的形状。
“吃过吗?”
南郁时叉着腰,笑着问弗拉里昂。
他脸上还沾了一点红色,弗拉里昂估计就是这巨蜥的血。可他还是有点担心的问南郁时有没有遇到危险。
得到了南郁时否定的回答,他才揉揉眼睛,去看巨蜥的那条尾巴。
原来是这家伙,自己看错了。
他自言自语,可望向南郁时的目光,还是略微带了点疑惑。
南郁时装模作样在火上烤了一会,糊弄过去弗拉里昂,也就扔在一边,他确实有点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雌性的身份,或者说不想让他知道这具身体雄虫的身份。
他劝说自己,这本来也代表不了什么。
雌虫和雄虫互相吸引,就像1和0之间互相吸引一样。
南郁时不得不承认,德尔最后留给他的话,还是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点芥蒂。
南郁时随便炙烤的巨蜥肉,只简单洗净,本来就是应付着遮掩的,所以南郁时也没考虑这块肉的味道和口感,其实南郁时都不敢保证这家伙熟了。
南郁时不排除有泄愤的心情,被这些傻乎乎的动物追着被迫跳机,还落进尘卷风里,吃了一嘴沙土。
南郁时配合着尾钩狩猎,戳穿了这家伙的喉咙,穿在沙棘木上,挂在他们周围,像是展示战利品,也像是在警示其他蠢蠢欲动的东西。
巨蜥的皮很厚,南郁时用扁石头块都切割不动,只好连着皮一起烤。被考过之后,很像自己原世界的牛皮,有肉干味,还有掩盖不住的腥气。
可弗拉里昂还是很给面子的全部吞吃下肚。
他的牙齿很尖很利,撕咬起厚皮肉来毫不费力,南郁时伸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牙,发现和作为人类时候的牙齿排布几乎没什么差别。
弗拉里昂腰间别着南郁时的帽子,一只手托着南郁时坐在他肩膀上,他体力恢复了,伤口也没那么危险,可以带着南郁时飞起来,这是比起行走来说要快好几倍的移动方式。
大概不到两个小时,他就看到了远处小镇的那个装饰标识,装饰雕塑上面,两只眼睛里面装着超清晰监控,可以捕捉一点风吹草动。
他们俩玩了一招“灯下黑”,贴着雕塑那一排的墙壁翻进去,堪堪躲开监视。
这里的小镇和南郁时想的区别不大。
照样审美不足的建筑,颜色单调而灰暗。小镇街道狭窄拥挤,像是弗拉里昂这样的大个子大块头,在中间行走竟然会觉得有点拥挤。
他行动迅猛,南郁时紧随其后,两人摸索着,躲开小镇那些居民,终于找到了一间废弃的房屋。
房屋顶部爬满藤蔓,在干燥的沙漠中,居然因为藤蔓的存在而略显潮湿。南郁时对这种现象感到奇异。他用衣角戳了下那写绿色藤蔓的叶片。
瞬间,藤蔓像是活过来般,褪色般消散开来,露出房子本来的土木结构。
南郁时和弗拉里昂还没来得及退出房子,房间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男声,他对着入侵者喊叫:
“是谁!是谁在外面?”
第76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2 ……
周围一阵寂静。
南郁时和弗拉里昂面面相觑, 本来以为荒废的房间深处,传来苍老却中音十足的声音。
随即反应就是迅速从房间里出去,可房间的门却在这时被藤蔓封住挡住了他们俩进来的来路。
弗拉里昂表情瞬间严肃, 他握着南郁时的手腕,把南郁时拉进身后。
南郁时把头藏在弗拉里昂肩膀后面, 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向门内一侧。
弗拉里昂身上的虫甲覆盖全身, 马上就要开启战斗模式。南郁时却觉得有点奇怪。
他看向房间走廊深处,那被茂密枝蔓覆盖的, 纵深极长的走廊,黑洞洞的,说话的声音几乎可以听见回声。
“是谁?”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问了一句,弗拉里昂严阵以待,可南郁时却知道, 他虽然现在的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但是他身上那道伤口的严重程度, 不是光靠吸入点雌虫素就能养好的, 他的伤口需要得到救治。
现在让弗拉里昂贸然投入战斗,只会受伤更重。
南郁时突然出声,在弗拉里昂耳朵边上说了句话。
弗拉里昂愣了半秒,可看向南郁时表现的非常坚定的表情, 也选择了相信他。
南郁时深吸口气,非常镇定地慢慢走近那道走廊。
“我们迷路了, 想在这里借宿一宿。”
那边的声音很久都没有回应, 又或许是因为过于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本来的等待时间变的异常漫长。
南郁时盯着远处,几乎是眼都不眨。而弗拉里昂则是摩拳擦掌,准备应战。
终于、南郁时的询问得到了回应。
“…很久没有虫…到这里来了。”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 还伴随着某种木头轮子碾压着目的声音,还有吱扭吱扭的木头轮子互相摩擦。
南郁时拦住警戒着想要冲上前先发制人的弗拉里昂,他对着弗拉里昂摇了摇头。
又等待了快五分钟,吱扭吱扭的木轮声才从阴影中逐渐出来。
南郁时看清了,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或许用老年虫族来形容他更加合适。
他满头的白发,皱纹让他看起来不再年轻,可还是能够透过他的眼睛,以及他挺拔的后背,看出他年轻时候的风姿飒爽。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的?”
他眼睛落在南郁时身上,仔细看了会,最后停在弗拉里昂身上,开始观察他。
同时,弗拉里昂也在观察这位老年雌虫。
弗拉里昂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也曾也是个军雌。他仍保留着许多军人的习惯。比如说话的时候用足气力,衣服一丝不苟,手指上都是用激光枪之类射击留下的茧子。
南郁时开口说,“我们遭遇了尘卷风,飞行器被从天空上吹落了。”
他说的话其实不假,这是南郁时从几个世界里学会的生存技能。真假参半,或者各留大半,这样说出来的话会有更高的可信度。
他点了点头。把视线从弗拉里昂身上移动到他的小腹处。
“伤得这么重,就留下吧。”
“虽然这儿没什么能治疗的针剂,但是让你休息一下自我恢复还是可以的。”
他说完之后,就推着轮椅重新回到了阴影中。
南郁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工字型的平层结构,由长走廊连接两边的房间,南郁时现在所处的这边,是个会客室。旁边是带着小双人床的书房。
虽然十分破旧,但是该有的家具还是可以使用的。
南郁时拉着受伤的弗拉里昂坐下,然后自己开始清理那张对于他们俩来说都难能可贵的休息场所。
换过了床单。南郁时还给自己找了件衣服。看起来有点像司机那种中世纪的复古风格,手腕上戴圈蕾丝花边。就是衣角处还有破洞,不知道是被什么生物啃坏的。
南郁时穿上衣服,行动都觉得自在了不少。南郁时和他们这些虫族不一样。
他们虫族本来就是光秃秃的,可南郁时作为人类,哪怕回溯到猿猴时代,也有毛蔽体保暖,不穿衣服还是不太能让他习惯。
南郁时穿上倒还是意外的合身。弗拉里昂坐在几本书搭起来的简易椅子上,对着南郁时比了个大拇指。
南郁时还给弗拉里昂也找了两件,把他那件被血迹污染的脱下来,可以换洗掉。
南郁时小心地错过弗拉里昂的伤口,给他穿上衣服,同样也是中世纪欧洲华丽风格,弗拉里昂这件是绿色的,而他是红色。
他们俩左右站着,衣服的颜色也搭配在一起,还有点相得益彰地和谐。
弗拉里昂的那道伤口,现在看起来也算是愈合了不少。南郁时确实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一星半点能治病的东西。
不过也算是正常可以理解,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类似于条件很差的收容所,别说是药品了,估计数以几十年提供食物都非常困难。
估计这个地方荒凉,土地更是贫瘠,种什么东西都长不出来的地方,这里的雌虫们只能靠着军方供给的营养剂生活。
实在是可怜可悲。他们曾经都是为母星英勇奋战的战士,可现在居然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南郁时感叹着。
弗拉里昂因为太过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南郁时则是在周围巡逻观察,他摸出去,这个藤蔓其实是可以自动伸缩的,有点像是土版本的指纹门。
只不过之前是他们惊到了那个老人家,也惊到了藤蔓。
南郁时绕着这边转了几圈。
这里之前的规划,似乎本应该是整个小镇的中心。外面呈十字状的马路,两边的路宽敞的可以容纳许多赶车的集市摆放商品。
可现在也只剩下荒凉。
门可罗雀,大街上半天看不见一个虫影,只有时不时从空气中漂浮来的流沙,天空整个都是土的黄色。
南郁时不仅看不见虫,连一点绿颜色也都看不见。整个小镇虽说是绿洲,远看过去的绿色,竟然全都是写涂着绿色油漆的装饰品。
整个小镇充斥着一种奇妙的分裂感。一边是军方监控粗糙的伪装,一边是真实生活的居民,尖端科技和废土风阳房融合在一起。
南郁时回到房间里,却看见弗拉里昂正坐在餐桌上,而他身边还有那个坐着轮椅的雌虫老者。
桌子上放着些饮水和食物,主要是用来填饱肚子和提供精力的营养液。看起来肯定算不上好喝,南郁时对着老者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了弗拉里昂对面。
唯一一份带着点熟食味道的蔬菜沙拉放在南郁时眼前。还让南郁时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想要在沙漠里种出蔬菜来一定很不容易。
南郁时在心里默默记下老者的善意。
他也没有问弗拉里昂和南郁时不好回答的问题,比如他们俩的来处。还是南郁时主动搭话。
“阁下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他动了动胡子,嘴唇动动,给出了答案。
“五十多年了…”
南郁时桌子底下扯扯弗拉里昂的手,弗拉里昂回握,在他手里画了圈。
意思是代表正确,能和弗拉里昂的推测对得上。
很久都没肉碰到过活虫了,老者打开话匣子般开始说起当年在小镇里发生过的,骇人听闻的往事。
这里本来就是片荒芜人烟的沙漠,本来没有雌虫会生活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是原住民的情况。他大概就是最开始研发的第一批受害者——按照贝塔斯星的叫法,他们是先锋者。
第一批参加试验的,本来是知情的。他们是一批刚刚入伍的优秀年青雌虫。他们怀着愿意为帝星奉献的热情,同意科学家在自己身上进行若干测试。
大概谁都没想到,这样的所谓合理的测试,最后竟然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刚开始还只是些简单的皮肤试验,今天给谁增强了虫甲,明天给谁进行了防眩晕测试,年轻的雌虫们在一起,那些疼痛和枯燥无聊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在当时乃至现在,对于虫族这样拥有强大力量和体魄的智慧生物而言,在整个宇宙中都很少能找到他们的宿敌。
不过如果要说什么最让雌虫闻风丧胆的话…
“真菌。”
弗拉里昂在老者的停顿中,南郁时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那个,藏在谜面之下,可以称作谜底的答案。
“不错…谁都没想到,这种微小到肉眼不可见的东西,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雌虫勇士们的世界里,又是怎么轻而易举击垮那些大块头的。”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的…”老者那张本来麻木冷漠的脸上回忆起那天的事情,还是露出了无比惊惧的表情。
那天,老者的战友像往常那样,脱下衣服接受常规检查和测试。那个医生,要求他闭上眼睛,战友照做了,他闭上双眼,大概三分钟之后,听到医生关上门出去了。
他出于好奇,偷偷睁开眼睛。
周围寂静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玻璃。
那个医生正站在那。
他身材矮小,皮肤苍白,口罩挡住瘦削的脸。
老者停顿了片刻,嘴里冒出一个出现在此种场景下,显得无比诡异又荒谬的词语。
他用来形容那个医生的词,是“性感”。紧接着,那种痛苦和分裂感在他脸上冒出来。
那个鬼魅般恐怖又十分漂亮的医生,透过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静静盯着战友。
眼神冷漠,而此刻的战友,居然还在对着那位医生献殷勤。
他逐渐感觉到自己有点不对劲。
头痛,手脚冰冷,最开始是鼻血从鼻腔里滴在他裤子上,从滴变成流,血流如注…
老者止住了话头,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
他是第一个,也是接下来数以万计编号的实验体中,死的最为轻易的那个。在这个简陋,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小镇里,他们遭受到了最恐怖的对待。
真菌杀虫虽然快速无形,可传播率和存活率不稳定。因而军方找到了一种远古物种,这种名叫抱脸虫的生物,可以使得真菌孢子在其体内长时间稳定生存。
抱脸虫其实还算是他们虫族的亲戚,可惜没能变成智慧物种,现在也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
电子防护网他们完全切断和外面的联系,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科技和废土交叠混搭的失真感,让即使后来有幸存活的雌虫们,也要么因为雌虫素失调疯了,要么绝望自杀,一头撞进巨蜥群里被撕碎碎片。
南郁时闭上眼睛,一个丝毫不在乎雌虫性命,杀虫如麻,拿着手术刀,却乐于把他们都当作尸体的形象出现在南郁时的脑海里。
老者嘴里形容的那种阴冷傲慢的视线,南郁时却觉得十分熟悉。
他还在思考中,老者像是因为伤心过度,已经率先准备推着轮椅回去休息了。
在他回去之前,南郁时和弗拉里昂站起来想要送他。
他突然停下来,对着南郁时和弗拉里昂的方向停留一阵。
“你们是一对吗?”
南郁时一愣。人尴尬的时候确实是特别忙,南郁时突然扒拉开碗里的蔬菜沙拉,索然无味也吃的不亦乐乎。
“如果你们不想住一间屋子的话,也可以到我那边,还有多余的空房。”
弗拉里昂突然揽住了南郁时的肩膀。
说是揽住,几乎是整幅身体都靠过去,热腾腾的前胸贴着南郁时的后背,说话的呼吸可以吹动南郁时头顶的头发。
他对着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不用了,我和他住一起就好。”
南郁时埋头苦吃装鹌鹑。
第77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3 ……
一只羊…两只羊…烤全羊…爆肚羊…
南郁时瞪着眼睛, 从床上坐起来了。
饿的他睡不着,谁吃草能吃饱的?早知道在弗拉里昂问他的时候就喝一瓶那营养冲剂了。
营养冲剂算是军队的必需品,这玩意发明出来,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挺造福士兵的。非常适合行军打仗, 高热量, 高饱腹感,喝上一管全天不饿。
可关键是…南郁时的确是喝不惯。
穿越过来的人类们要是知道这玩意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保准都吃不下去。
之前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在营养剂的生产线上工作过,只知道里面的原料之一就是糖心果,他们生产线也只负责部分的调配和组装。
南郁时本来出于好奇问了一嘴,可问完之后差点捂着嘴吐出来, 后面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
回到那个点着温暖炉火的黄昏,等到雌虫老者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 南郁时才舍得把脑袋从埋着的碗里抬起来。
他那一小盘伴着奇怪调料的蔬菜沙拉绝对算不上好吃。可南郁时还是吃光了, 毕竟哪怕是在监狱里,蔬菜也算是少量供应的好东西。
他吃的太快太急,完全是囫囵吞枣,连盘子里都放了什么蔬菜都没尝出滋味。
弗拉里昂看出南郁时的窘迫, 他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举起自己手里的还剩下的几支营养冲剂, 问他要不要喝。
南郁时点了点头。他接过弗拉里昂手里拿着的淡粉色的液体, 摇晃了两下,似乎还能看见在澄澈液体中沉淀下去的混沌杂质。
南郁时又拔开盖子,闻了闻那东西的味道。
稍微有点奇怪。
南郁时问弗拉里昂:“这是什么做的?”
弗拉里昂看着南郁时好奇的样子,嘴唇翘起来。
这算是他们新兵入营之后的一个惯常流程, 每个新兵都会兴致冲冲地问老兵,这神奇的玩意的组成成分,而老兵们也都会笑眯眯地哄着新兵先喝下去这杯营养剂,再残忍地告诉他们真相。
不过弗拉里昂显然不会对南郁时这么残忍,他可舍不得。
弗拉里昂只是用那种忍俊不禁,心里憋着坏,用一种知道自己说完了之后南郁时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的方式,详细的描述出了其他原材料。
“什么?”
南郁时瞠目结舌,他瞪着手里的试管瓶,鸡皮疙瘩从后背到手臂,所有汗毛都立起来。
南郁时连拿在手里都觉得烫手。他迅速把这东西丢在桌子上,惊恐的同时,为自己刚刚差点准备灌进嘴里的动作而感到无比的反胃。
弗拉里昂露出那种极其畅快的笑。他用拳头捂着嘴巴,肩膀颤抖,坦然大笑,他捏住南郁时的嘴唇,把他真的准备吐出来的动作制止住了。
“别吐…那点菜应该是那个老头今年的全部储备,你如果吐出来,等到没有体力的时候,再讨厌这玩意儿,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南郁时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立正顺气,等到想不起吐来,才一言难尽的看着弗拉里昂。
这群虫族还真是变态。虽然南郁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人本位思想了,用自己身为人类的价值观评判他们虫子…
他默默念叨着,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怪不得老者没有让自己也喝营养冲剂,单独给自己准备了一份蔬菜沙拉。原来是一早看出来自己是个没有在军队里待过的少年。
南郁时对老者的爱护和尊重的态度更加动容,同时,也觉得这位雌虫确实是不简单,看人如此毒辣精准。
他看着弗拉里昂,
“他们怎么好意思说你吃虫的!这么说,岂不是所有军队的士兵都吃过了!”
南郁时还记得为弗拉里昂鸣不平,鸣到一半,又察觉到自己这句话的不对,更加气愤了,“而且你本来也没吃过!”
南郁时就在这样不停的前后的矛盾中,逗笑了弗拉里昂。
“他们怎么想,我本来也不在意。”
弗拉里昂坐在夜晚昏黄的阳光下,沙漠里面的晚霞橙黄色格外浓郁。
如果站在远一点的角度,南郁时大概还能看见高抬的沙丘,和橙黄色的天空融在一起的美景。
南郁时习惯把那颗照亮整个星球的恒星称作太阳。即使它并不按照地球的规律从西边升起,甚至也不足够让人感受到真实的温暖。
南郁时仿佛是在虚拟世界中的虚拟世界,一时间无法判断事物的真假,只有透过表象去寻找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和正义的平衡点。
弗拉里昂整个虫坐在窗边,那唯一可以让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他沐浴在阳光里,头发和瞳孔被阳光照的颜色更为浓郁。
“知道吗?你在乎我的感受,我很高兴。所以他们怎么想,或者任何虫怎么想,我都不在乎了。”
———
南郁时记得好像当时剩下的营养液放在抽屉里来着…南郁时在心里打定主意,从床上滚下去,蹑手蹑脚准备去翻营养冲剂。
弗拉里昂就睡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他脑袋底下垫着本书,睡的很沉。
临睡觉之前,他本来的意思是让弗拉里昂睡在床上,结果弗拉里昂拒绝的干脆,南郁时也拗不过他,干脆铺床躺在床上。
弗拉里昂受了伤,可这一路南郁时也十分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直到凌晨,被消化之后空荡荡的胃强制叫醒。
南郁时躺在床上,一边忍着饥饿,一边和自己的常识道德观念作斗争。
其实如果只是在监狱里饿着,他还是可以忍受的。至少他担心的事情比较少。但是南郁时现在的情况,是在逃命而不是出来旅游。
不知道明天或者过一阵子会出现什么意外,南郁时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体力供给,所以南郁时才不能允许自己饿成这样。
弗拉里昂自己虫都能咽得下去自己的同类,南郁时好歹是人类,吃一口虫尸,就当是吃炸蚂蚱,烤蚕蛹了!
南郁时这么劝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小心翼翼迈过弗拉里昂,拉开抽屉,即使南郁时用的力气已经很轻很柔了,里面的试剂还是到处乱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南郁时心跳提到嘴唇边上。其实让弗拉里昂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南郁时觉得有点丢脸,所以比起正大光明地让弗拉里昂嘲笑,南郁时还是准备要偷偷进行,最好神不知鬼不觉。
他把试管瓶拎起来,放在自己眼前——
他在心里给自己一打气,仰头一吞。
那东西有种奇怪的甜味。南郁时吞的很快,只有舌根尝到了些许味道,不过还没等他在心里回味完营养剂的滋味,南郁时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使不上力气。
他奇怪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他倒在地上,连半秒都不到,就一起失去意识。
双眼突发晕眩,南郁时被强制拖出身体,眼前黑洞洞的。
我这是…
死了吗?
他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他望着晕倒之后,被惊醒的弗拉里昂抱起来的“原主”。
总觉得自己正是站在上帝的视角,看着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南郁时听见了电子音。
“玩家。”
南郁时找到声音的来源,发觉自己竟然被剧情影响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的人物,而忘记了自己处于游戏之中。
他揉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客服的问题。
他顺着客服的解释,看向瓶子上的最小的一行使用说明书。
禁止未成年雌虫和幼虫雄虫饮用,可能会造成不良后果。
南郁时:……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量强度太大,原主晕碳了。
南郁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魂体从真实世界脱离的情况。
他也成了局外者,被开放了和系统一样的第三视角,等待身体数据检修的同时,看着游戏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他当场倒在地上,反正肯定不是躺在了床上。大概是南郁时的声音惊醒了弗拉里昂。他睁开眼睛,看见倒在地上的南郁时,手里还握着那管药剂。
一般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在军营。毕竟在军队里,选拔的人才都是非常强壮,身体素质极好的那种。
可弗拉里昂经验丰富,还是遇到过一些体质特殊的士兵。他准备把南郁时扶起来,送回床上。
弗拉里昂无奈失笑下,把那团闭着眼睛软面条似的南郁时抱回床上。
“嗯…”南郁时在昏睡中,似乎在念叨什么。
弗拉里昂侧耳贴过去,想要听清楚他嘴里的话。那个睡着的小家伙,弗拉里昂贴近,能察觉到那股淡淡的香,从他的呼吸传过来,弗拉里昂捏着那晕晕乎乎睡着的小孩的脑袋,被那种甜味和香味熏的忍不住红了耳朵。
弗拉里昂以为他喝了好几瓶,所以呼吸里那种甜味的浓度怎么能这么高…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里面烧起来,那颗乱跳的心脏,还有支持不住身体的脚软,他跌倒在床上,情不自禁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一心想对这个小家伙恶作剧,可报应现在全在自己身上,他醉酒似的模样好看的不像话。
弗拉里昂却不敢做什么,他只能傻乎乎的盯着他,盯着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雌虫。
“呃…”
弗拉里昂控制不住的低哼出声。
他整个人都如同遭受了电击——这绝对是在他眼里比什么狗屁电击项圈更能叫他束手就擒的办法。
弗拉里昂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裤子滑进去,触感冰冷,紧紧贴在他的腿弯处。
弗拉里昂深吸了一口气。
他甚至没有动一动的勇气,直挺挺地平躺着,全身绷得很紧张,呼吸都快暂停了。
这个小家伙在摸他吗?
弗拉里昂被那种冰冷的触感弄得浑身发麻。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弗拉里昂知道,他本来可以抽身离开的。可他没有那么做,用那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装作无事发生,不知道是对南郁时的默许还是鼓励。
这个小家伙的手指甲怎么如此…锋利?
他的指甲如利爪,弗拉里昂感觉自己那块脆弱的薄皮肤,几乎要被划开,那微痛痛感反而更加让虫心乱如麻。
他的动作时轻时缓,完全是随意亵玩,弗拉里昂的心也跟着被狠狠地提起来,吊在半空中,过山车般时上时下,心里竟然越来越有额外的期待。
第78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3 ……
随着数据检修显示完毕, 客服在耳边倒数,
【玩家将在三分钟之后被送回游戏】
【玩家将在一分钟后…】
南郁时在离开之前,检查了游戏的进度条。
显示已完成百分之九十。
那仅剩的百分之十, 如同某种故事的结局,或者路的尽头。南郁时一眼就能看看的边际, 反而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南郁时被客服推了一把, 灵魂重新进入原主的身体。
灵魂和数据是没有重量的,所以他猛地被推进身体之后, 最先感觉沉重,每次进入新世界,都感觉越来越沉重的躯壳,那代表着越来越接近真实的重量。
南郁时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混沌之后, 他再次适应了这幅身体的情况,还有周围一切的事物:阳光, 干燥的空气, 枕头上残存的沙粒,还有周围躺着的温暖的另一个躯壳。
南郁时睁开眼睛,他清醒的动作,带动了身边人的动作。
南郁时这才想起来, 在刚刚一晚上的记忆里、弗拉里昂都没有睡着。
他就这么硬挺到了天明。
没准一会还能听到弗拉里昂用那种别扭尴尬的语气说:“能不能把手拿开?”
估计心里那把火一会被点燃,一会被熄灭的, 难受的不行, 换谁谁都睡不着。
南郁时在心里忍不住偷笑。
他睁开眼睛。
那笑意盈盈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心里都是一阵发毛,说不上害怕和恐惧, 南郁时更多的是觉得不好意思。
他脸颊烧红,抬手捂住了弗拉里昂的眼睛。
弗拉里昂现在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要“温顺”。他任由南郁时操作,他柔软修长的手指搭在弗拉里昂的眼皮上,弗拉里昂打了个冷颤,咬住一侧的内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忍受什么疼痛,可实际上他的表情并不是疼痛。
南郁时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那在弗拉里昂身上的东西竟然不是手…而是盘在他腿上的自己的尾钩!
你这家伙!
南郁时气急了,瞪眼无奈又羞愤地命令那家伙松开弗拉里昂的腿…成何体统!
幸好在晚上的时候、弗拉里昂一动不动,所以这才没有发现,盘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什么手指,而是南郁时的尾钩…
他晕乎乎的,那家伙竟然自作主张,就那么毫不矜持的到人家身上去了。
南郁时把尾钩藏好,这才松开弗拉里昂挡着的眼睛的手。
“…抱歉”南郁时觉得自己确实应该道歉,毕竟弄的人家一晚上都没睡好。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也不该道歉,明明就是弗拉里昂这小子恶作剧,故意不提醒自己这东西的适用群体和负面作用,想看自己喝晕了。所以自己才会…才会失去控制,肆无忌惮的!
躺在床上的两只虫各自心怀鬼胎,可唯一相同的就是都看起来发红的脸颊。
南郁时想起来弗拉里昂受伤的地方,干脆也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弗拉里昂的衣服拉开了,露出小腹。
弗拉里昂的呼吸抖动得很厉害,而趴在他小腹上检查伤口的南郁时,仰头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碰着那道开始愈合的伤痕。
“还疼吗?”
他那脸上纯爱的要命、尤其是头发垂下来,被他撩开的清纯模样。他口中和眼里的心疼,反而让弗拉里昂觉得心痒难耐。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越来越绯红的脸颊,那种心里涌出来的蹂躏欲,嗓子哑的要命。
“不痛…早就…啊!”
弗拉里昂嘴唇抿的很紧。
南郁时的手指路过伤口最浅的地方,本来温柔的像司是在对待一只小猫小狗般地动作,只最浅的地方重戳了一下。
“你骗虫。”
弗拉里昂压着唇,他抓住南郁时的调皮捣蛋的手指,交握着,慢慢放在他的胸口。
弗拉里昂不说话,只让南郁时去感受他的心跳。
“听见了吗?”过了一阵,弗拉里昂才缓缓开口。
确定已经变得平稳的心跳,南郁时把手抽回来。他脸上有傲娇且死不承认的倔犟,他转过身,背对着弗拉里昂。
弗拉里昂僵硬了一整个晚上、这才有机会稍微动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下了床,说了声自己去找点吃的,然后就一溜烟跑出去,不知道去干嘛了。
没想到他还真带回来些能吃的东西。因为南郁时喝一点那玩意就要晕倒,所以弗拉里昂给他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郁时还看见了几颗生在沙土里的土豆,南郁时看见这玩意,兴奋的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这可是土豆!知道土豆在华国人心里的地位吗?
煎炒烹炸样样好吃还非常饱腹的好东西。
南郁时兴奋地把那两颗土豆从弗拉里昂手里接过,然后冲洗干净,哼着歌到厨房里鼓捣去了。
南郁时这副高兴的样子,也让弗拉里昂感觉到开心。
不一会,弗拉里昂就看见南郁时端着两盆东西从厨房出来。他笑眯眯的,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那股让弗拉里昂感觉震惊和警惕的香味。
“这是什么?”
他有点像是炸了毛,南郁时用哼哼声嘲笑他的没见识。弗拉里昂放松下来,他好奇的看着南郁时手里端着的东西,舔了舔嘴唇。
“好吃的,南郁时出餐,保证童叟无欺!”
他说着弗拉里昂听不懂的话,这个年代,他们这群虫族可不懂什么中国的成语,他只觉得这东西还真是好吃,如果南郁时真的喜欢的话,那肯定坏不到哪儿去。
弗拉里昂这么想。
里面的东西似乎就是用那些小根茎做成的。
一部分黏糊糊的,似乎被烹调成了羹状,一部分长条状的,似乎被油炸过。
弗拉里昂很喜欢南郁时脸上露出来的幸福的表情。他亲手端着盘子,送到自己的手上,用那种特别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弗拉里昂这么想。
弗拉里昂也的确对这种看起来做法很特殊,但是闻起来让虫胃口大开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柔软细腻的食物入口即化,在弗拉里昂的舌尖调和,吃起来很烫,弄的弗拉里昂舌头痛,然后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竟然让弗拉里昂几乎没尝出来滋味。
“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南郁时看见弗拉里昂那显然什么都尝不出来的虫子舌头,垂下嘴唇,端回自己眼前。
有了土豆,南郁时估计短时间内都不用在喝那难喝又恐怖的东西了。
清晨低饱和的阳光逐渐褪下,温度骤然上升。在这样既艰苦又紧迫的情况下,南郁时仍然觉得,这是自己来到这个异族世界之后,度过的最为温馨的上午。
吃过香喷喷的土豆泥,再次出去侦查的弗拉里昂,这次带回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们找回来了。”
巡视回来的弗拉里昂表情很严肃。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着,轻装简行,销毁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我们得走了。”
南郁时点点头。他几乎是完全没有犹豫,跟着弗拉里昂再次进入小镇和沙漠的边缘。
上空盘旋着的飞行器,如同笼罩在南郁时和弗拉里昂头顶上的乌云,低飞带起来的沙土乱飞叫人睁不开眼。
南郁时认出了那飞行器的型号。和他们“绑架”的那架飞行器有着相似的构造和结构。
他和弗拉里昂的踪迹应该是除了老者,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虽然老者并没有为他们两个外乡虫保守秘密的必要。
但是南郁时同样认为,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个逃命。
这里的地形不算复杂。或许因为本来就是建成用作监禁的场所,比起民居,统一的规划真是比沙漠监狱内里更像是监狱。
南郁时和弗拉里昂绕过那片监控设备最为密集的区域。还有中间密集且紧闭的民居。
再往小镇的外部走去,能看见几个防空洞。防空洞的入口处堆放着几乎比虫高的沙子。
南郁时和弗拉里昂对视一眼。其实这样的防空洞其实是最不适合躲藏的。
除了荒废时间长,无人维护之外,这里的特殊的沙漠环境,飞行器停放的震动也可能会导致洞口塌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容易被“瓮中捉鳖”被堵在里面。
南郁时摒着呼吸。飞行器在天空上巡逻,不停的搜寻他们两个虫的位置。
南郁时远远看向从飞行器上下来的几个人。
其中那个中间的,就是德尔,他已经被救起来了,就是整个虫看着都有病怏怏的。
还是有点害怕到这个小镇呢,觉得心虚?
南郁时盯着德尔,他苍白的脸色底下,藏在眼睛的恐惧…
另一架飞行器还下来了别的人。
他似乎也是黑头发,南郁时略微惊讶过后,紧紧盯着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和德尔之外,还有其他的亲戚。
不过很快,南郁时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同样的黑发男子,他的头发被他好好的束起来,侧脸白而冷峻,那双漆黑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淡漠而隐藏的疯癫。
南郁时捂住嘴巴。
这个虫族…居然长着和上一个世界的秦漠,一模一样的脸!
第79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4 ……
南郁时震惊的表情引起了弗拉里昂的注意。他抓住南郁时的胳膊叫他回过神来。
“小家伙…不管你刚刚在外面看见谁了, 我们现在都必须离开这里,知道吗?”
弗拉里昂表情严肃之外,还有些谨慎。他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外面那群盘旋着飞行的机器。
“如果想躲开这些高精度仪器的搜寻, 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刻不停的转移, 不能被定位。”
“从现在开始, 我往南跑,你往北跑。”他说完之后, 才终于肯低下头,把眼睛落在南郁时仍旧惊魂未定,仍在颤抖的瞳孔上。
最后摸摸南郁时的脸颊,手指无限留恋那种润滑、流畅的下巴触感。他努力表现得轻松地对着南郁时微笑。
“还记得北在哪里吧。”
南郁时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和弗拉里昂两个虫实在是目标太大,如果不分开行动, 应该不用一时三刻,就会被一起抓获的苦命鸳鸯, 被对他们两个此刻满腹仇恨的德尔穿在一根签子上烤熟了。
“你答应我, 会回来找我,是吗?”
南郁时盯着弗拉里昂的眼睛,弗拉里昂的眼睛里那点本来的坚定,现在也显得不那么坚定了。犹豫等等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
最后, 弗拉里昂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们一起回家。”
弗拉里昂这么说。
——
黄沙遍野, 南郁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行进的方向是不是还正确。
他走了两天两夜,口干舌燥,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他临走的时候带的水源,在路上因为卸负重丢掉了一部分, 剩下的只够一天喝的。
南郁时行进的速度很快,可身后追着他的飞行器和雌虫小队,如影随形般,南郁时无法停下来休息,只有不停的转移,这让他心力交瘁。
又因为不眠不休的行进,中午的高温让他出了不少汗。出了汗就要喝水。水消耗量大,现在南郁时身上只有临走的时候拿着的两个煮土豆。
他是喝不了营养剂的,体力供给不足的情况下,无法移动太远的距离。所以前往更加危险的地方的任务就交给了弗拉里昂。
南郁时不知道,但是他一种预感,对于德尔来说,即使真正绑架他、给了他屈辱的人是弗拉里昂,但是德尔更恨的人却是自己。
南郁时没有猜错。果不其然,德尔领着的大部队分散了更多的兵力来追踪自己。
不过在此刻,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想要抓到他还并不容易。毕竟这里是一眼皆是黄沙的沙漠,飞的高些,人在一望无际中就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蚂蚁。
想要在沙漠里找到那只造反的蚂蚁,还是很困难的。
南郁时根据太阳的方向判断位置,他觉得自己现在至少也应该走了超过四十公里,可却还是像是没怎么走过一样,他看不见什么可以遮掩的掩体,也没有看见那个所谓的“传送点”。
南郁时不知道、弗拉里昂说的北边走四十八个小时,到底是哪里。南郁时觉得自己大概是走偏了方向,被毫无参照点的环境迷惑了。
人类在完全没有参照点的情况下,就会很容易的失去方向。说的再高级而言,人类也只是一种高级的动物,在虫族世界,光是感受方向寻路这种本领,可能还不如他们虫族。
有一种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得的病,叫做雪盲症,就是指人会突然瞎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郁时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至于,但是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混乱的各种思绪掺杂在一起,也让他觉得头痛欲裂。
第三天,南郁时体力还能坚持下去,可没有水源,还是让他几乎失去了和客服自言自语的力气。
他努力吞咽口水,想要滋润干痛的嗓子,可得到的结果就是两片完全干燥的喉咙黏膜彼此挤压,干到要裂出血了来。
南郁时继续疲惫不堪地走着。他脚下是水泥般沉重地拖着他的沙路,他大脑发空。
“嘶嘶…”
南郁时再次看见了巨蜥。祈祷这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巨蜥却没有搭理他,反而是像看见了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南郁时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竖起耳朵距离听,听空气里金属彼此摩擦碰撞的声响
南郁时心里暗骂,没想到这次追上来的这么快。他把自己腿上的伤口用衣服撕下来系紧紧的,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转身折返式返回一点,又再次前进。
他实在是累翻了.他现在觉得,似乎自己就像是在笼子里被赶着上蹦下跳的仓鼠。他总觉得德尔是故意的在玩弄他们。
他觉得德尔就是想要看着南郁时越跑越慢,最后被他们折磨的精神崩溃,对他跪地求饶的样子。
放羊,追猎,考验的是双方的耐心,显然此刻轻松且粮食充沛的那方会有更多的耐心。
再往前,巨蜥变得越来越多。
南郁时深知自己已经走进了一片危险的领域,按照当时他们在飞行器上,南郁时俯视看过的地形分布,这边正是密集的巨蜥出没区。
巨蜥这玩意虽然算不上非常厉害,但是难缠就难缠在数量实在是太多。而且动不动还喜欢拉帮结派,惹怒了一个就一群扑上来了,别说是南郁时这样单独行动的,就是德尔他们那些训练有素,且带着高科技的小部队被缠上都觉得无比麻烦。
南郁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身后飞行器只追的轰鸣声到达一个很近的位置又停了下来。
南郁时心道果然。心里对德尔的恶趣味表示鄙夷。
附近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洞口。大小不一,最大的能有三米宽。弗拉里昂跟他说过,这些都是巨蜥挖出来的洞穴,非常危险。南郁时一路赶路都得小心翼翼。
南郁时虽然不知道这种巨蜥和现实世界的巨蜥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光凭习性来说,南郁时推测,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他们统一狩猎不在洞穴的时间。
南郁时钻进巨蜥的洞口。里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空旷,缺少光线,还有一种沙漠动物身上带着的干臭味。
南郁时捂着口鼻,他手里带着简易的手电筒,顺着洞口照进去。里面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尸体,在干燥的沙漠里,已经脱水,变成风干的肉干。最里面有几颗蛋。
蛋…蛋?
南郁时心里一惊,心想自己居然摸到了一个产蛋雌性巨蜥的洞穴里。
按照常理来说,刚刚生产的巨蜥此刻的攻击力会达到巅峰状态,脾气暴躁不好惹。
上面盘旋着追追停停的一群虫,这下稍微有些慌了神。
因为南郁时钻进地底,而飞行器所用追踪的装备是一种热感检测装置,失去了南郁时的体温,检测仪也失灵了、只能大概寻找出他曾经停留在的大致区域。
“一群废物。”
德尔站在飞行器上,太阳穴里的血管蹦得很厉害。他靠在指挥舱最里面的沙发上,很不耐烦地挥退身下跪着的两个军方的军雌。
“那些老家伙居然好意思派这样几个愚蠢的家伙来我这儿,坏的透顶!”
德尔气急了,他装不下去那副和善的态度,脚上的带根皮靴踩得机舱金属地板当当响。
“一个废物小雄…小雌虫都能跟丢?”他冷笑着,一巴掌抽在那位侍卫官的身上泄愤。
“去,把那只罪虫弄过来,绑在飞行器前面,吊高点。”
南郁时只是隐约间可以听见上面的声音,不算太清晰。南郁时一边得警惕上面发生的事情,一边还得警惕随时可能觅食回来的巨蜥。
不过南郁时已经不用再去听。丧失目标同时气急败坏的德尔举起了大喇叭。
“南郁时,我知道你就在下面。不过,我也不想逼你出来,应该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出来,因为找你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蠢头蠢脑的军雌。”
他嘲讽着呲了呲牙,本来该是诱哄的语气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急躁。
“我知道,你也不在乎他们。好,没关系。”他紧紧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下一秒在他那个侍卫官的后背上磨牙。
“我在沙漠监狱的罪雌里面,找到了一个你或许认识的虫。”
南郁时脸色骤然未变。
“你猜猜他会不会出来救你?”
…
“说话啊,我亲爱的预备士兵。”
…
“你这幅好身板,给你弄废了怪可惜的。你乖乖求饶,等等下面那位一心疼,愿意上来见见各位的话,我就让你和他们,一起做我的侍卫兵,如何?”
“呵…无耻。”
他说的那两个字几乎是含着血腥味。德尔暴怒抽过去的巴掌,还要皮肉撕裂之痛。
他继续忍痛的闷哼,他似乎是那样的沉默。
沉默到恨不得一声不吭。几乎让南郁时无法把这样沉默的他和之前自带话痨和脸皮厚属性的虫联系在一起。
南郁时脑中闪过那样的一张脸。总是盛着不正经的笑意,喜欢把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上课会溜号逃课,下课也会带着他一起看星星的大哥。
一个和他牵扯过多的npc,南郁时无法在心里说服自己,用自己的因果害了无辜的人。
南郁时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嵌进卧蚕里。两秒钟后,他睁开眼,做出了决定。
第80章 逃婚白切黑雄子*战强罪雌大佬受25 ……
“没想到, 你还真是这么…”那个蠢字在他嘴里绕了一圈,又被他笑嘻嘻地咽回肚子里。
“你还真是个善良的小虫子。”
他的邪恶藏在森白的牙齿里,洋洋得意从他的嘴角蔓延到眼角。
南郁时目光沉沉, 眼睛看向那吊在飞行器下的阴影。
他垂着头,整个身体瘫软无力, 也许他晕倒了, 似乎有血迹顺着他的嘴唇往下滴。
滴答滴答,血迹滴在地面上, 呈喷溅状。
南郁时的瞳色冷下来。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他朝着南郁时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他身边的侍卫走过来,一左一右,按住了南郁时的肩膀,叫他对着德尔的方向弯下腰。
“呵…”他嬉笑着,口头阻止了他们谄媚的行为, “别这么干,你们知道的, 我一向不在乎那些虚礼。”
他看见南郁时明显含着愤怒和不甘表情的脸, 终于仰头大笑起来。
他扯起那虫的头发,叫他抬起头,叫南郁时可以看见他的脸。
“醒醒吧,演戏结束, 你的好兄弟现在就在你面前,不准备和他叙叙旧吗?”
南郁时终于见着他, 那棕色头发, 高大的安德鲁,眼中清明,无比冷冽的神情。
“你利用我。”
南郁时沉默良久,对着安德鲁谴责。
安德鲁显得很冷静。他远远望着南郁时, 第一次用那种简明又严肃的口气,他摇了摇头。
“只是我们所忠不同。”
也许他从不是为了名利,或者渴望成为德尔的座上宾。
也许德尔确实是十分介意弗拉里昂对他的“欺骗”,所以对于南郁时同样被雌虫“背叛和欺骗”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甚至乐见其闻。
他笑的放肆,邪恶。他把安德鲁从飞行器前面“摘”下来,扔进飞行器车厢里。
“我之前说过,这群雌虫随时可能出卖你。可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觉得他们懂感情,能负担得起信任?”
南郁时这幅陷入黯然神伤的伤心画面让德尔爽透了。
南郁时无暇应付别人连珠炮似的询问。
“怎么是巨蜥?我明明记得我侦查过、。”
“你是什么时候…天啊!”
那两头巨蜥还在拼命撕咬那两个雌虫侍卫的身体。一个被缠住无法脱身,另一个被强行撕咬下一条手臂,这是真正的鲜血,喷溅在南郁时身上,地上,涂抹的乱七八糟,像是劣质水彩笔画出来的效果。
德尔面露惊恐。他指挥着剩下的几个侍卫前去处理那些巨蜥,两个,三个,成群到来的愤怒的巨蜥,把他们当成了靶子,直至撕咬到鲜血淋漓。
那几个侍卫这才立刻有了反应。急着把兜里不知道南郁时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巨蜥蛋扔开。
怪不得巨蜥现在发疯似的攻击他们俩,原来是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闻到了他们身上属于他们幼崽的味道。
眼见着对方已经自乱阵脚,南郁时瞅准了机会,极其快速的扑过去,抓住混乱之中缺少保护的德尔。
“同样的操作,你能被劫持两次。”南郁时钳住德尔的下巴,用他锋利的尾钩,抵着德尔的喉咙。
“德尔,我说你是个废物,你认可吗?”
在狂奔的巨蜥群中间,南郁时拎着德尔站在停靠在地面上的飞行器顶端,头发从身后吹来的风吹散开,发丝内扣,织就一张密密的网,整个包裹着他。
确实是混乱,乱成一团。拳拳肉搏之外还有枪林弹雨,南郁时扯着德尔挡住自己自己身体最脆弱的部位。
同样都是雄虫,南郁时拎着德尔却像是在拎一个小鸡仔。甚至还有空闲,在挟持着德尔的同时,顺带用尾钩捅穿那些巨蜥。
不少受到激怒之后发疯的巨蜥,咆哮着想要爬上飞行器。南郁时这招虽然有效,但是作为没办法的办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或许是他刺杀巨蜥的动作太利落,或许是德尔呼救喊叫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聒噪,所有虫都看到了这一幕——这堪称漂亮的杀虫手法,几乎是到了令虫惊叹的地步。
在场周围所有虫都短暂的暂停了几秒钟。虽然此刻的情景,并不是可以让他们去停下来表达自己的震惊的。
在那群巨蜥接连不断的攻击中,刀枪剑舞的混乱又血腥的氛围中,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嘴,没有说话声,安静的有点诡异。
越是安静的氛围,估计越是可以代表他们现在惊诧和犹疑。另外表现的最为明显的,还是那种藏在表情面具之下的贪婪和唯利至上。
雄虫,这两个字眼就足够让虫兴奋到狂躁。可这还没完。
众虫一边应付着那些缠虫的巨蜥,哪怕被巨蜥咬的浑身都是血洞也专注盯着南郁时方向的眼神。
他们齐齐看向南郁时那漆黑,长且有力的尾钩。尖端那感觉削铁如泥的尖利刺刃,这是传说中高等级雄虫才会拥有的标志,而他们这个时代,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血统纯净的,高等级的雄虫了。
德尔也不知道他的尾钩上居然有倒刺。他同样瞪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家族什么时候能出现你这样的雄虫…着不可能…你…你不是郁兰达·南塔耶尔、你是谁?”
那刺让他本能的觉得害怕。他本来到处乱抓,却被南郁时控制着一动不敢动,就这么抖着双腿站立着。
德尔呼救,可其他虫却像是没有听见。没人感轻易对这样的高等雄虫动手,他实在是太珍贵了。
“你之前说、弗拉里昂只是看重了我的性别,所以现在同样的话,我也回敬给你和你身边的这些忠犬。”
南郁时用尾钩紧贴着德尔的喉咙,他脆弱的皮肤完全经受不住那么尖锐的考验。
“现在,都给我让开!”
—
南郁时曾经考过直升机驾驶照,又看了弗拉里昂的操作,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乱开,还真的让他开走了。
南郁时却没有觉得丝毫的放松。因为南郁时此刻的情况,反而变得更加危险了。
如果说之前追捕他们俩是因为他们俩手上掌握的关于暗物质的情报,现在,抓捕南郁时则多了其他的目的。
这样值钱的雄虫,简直是一个移动宝库,能创造出来的价值是非常广的。
众所不周知,雌虫的战斗力和其父族雄虫的级别息息相关。现在的战场上,基本只存在普通等级的雌虫,也就是虫化度很高的个体。
他们提升战斗力的手段也只有在战场上战斗,哪怕就是现在这样用菌丝抱脸虫控制士兵的手段,可说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改善雌虫的体质基因。
一个真正该级别的雄虫,将可以彻底更改现有雌虫的等级和体质,可以这么说,到时候,拥有南郁时的星球,就可以拥有一批相当优越后代,一批高大,强壮,基因更完美的士兵队伍。
这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利益。
b星封锁了消息,现在正准备全力追捕他。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现在一定会非常谨慎,表面风平浪静的,可随机商议过后就会对他布上天罗地网。
南郁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行器设定的巡航是往北边的跃迁点去,南郁时本也是约好和弗拉里昂在那个地方见面。
他现在开着飞行器去那个方向,绝对是自投罗网。
关于安德鲁,其实南郁时在他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之后,就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
南郁时不怪他,却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这是他们俩的命运。
南郁时不知道安德鲁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南郁时的真实身份的。可他却能想明白,安德鲁这样热爱自己的帝星的虫,是无法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南郁时摇头。他登上飞行器,最后目光和安德鲁交接,一瞬间,完成了告别。
安德鲁还在应对那些巨蜥。身上大大小小的张口,他徒手撕开一个巨蜥咬着他的肉身,眼神冷肃坚定。
察觉到南郁时的目光,稍微抬起嘴唇,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
或许在此刻,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安德鲁才能短暂忘记国仇家恨,把南郁时当成那个曾经在监狱里一起生活,彼此照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鬼头。
而他,也可以不带任何负担的,做南郁时的大哥。
至于那个像极了秦漠的雌虫,南郁时再也没再看见过他。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出现在南郁时的潜意识,不敢深思,甚至在此刻这种情况下南郁时只能寄托于自己看错了人,或者只是系统再次出现了bug。
他和秦漠有没有关系,他是不是那个秦漠。心虚到极点,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劫持着德尔,德尔见识过南郁时用尾钩轻而易举刺破巨蜥厚重的皮肤,自然知道南郁时随便就能了解了他。
雄虫因为进化的更不完善,更像“人类”,因而比起雌虫强大的恢复能力,简直就是这个弱肉强食世界里的bug。
或许德尔也曾经愤恨过自己为什么生做雄虫,这样弱小的身体,让他除了在性_上凌驾于其他雌虫之外,丧失了其他自信。
南郁时也认为,在这样的世界里,分化成雄虫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作为一只羽毛漂亮的金丝雀,或许可以因为人们的喜爱而过上无比金贵的生活,可金丝雀自己也知道,站在笼子外面追捧,欣赏着它的这些人类,随时有掐死他的能力。
金丝雀的骨骼太纤细,胸脯太软弱,人们用笼子圈住它,告诉它,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德尔通红的眼眶瞪着南郁时的尾钩。
“我们脚下的这个小镇,熟悉吗?”
南郁时开启飞行器的自动巡航之后,冷冷按住德尔的脑袋,叫他往下看。
德尔半个身子探在飞行器外面。他感到恐惧,恐惧的同时,还有愤怒不甘涌上来,他死死攥着南郁时的胳膊。
那片几乎被飞舞的黄沙埋起来的破败小镇,里面那一场场荒谬的实验。
看见德尔的反应,南郁时知道自己确实是猜对了。
德尔正是当时组织所谓暗物质实验的负责人。这也就不难解释,德尔作为一个有敌星血统的,深受指摘的家族的虫。怎么能如此快爬上军方权利的顶端,甚至成为大众偶像。
在权力面前,性别是不顶用的。
而一切声势浩大的造星梦工厂,自然也有其背后推手。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代替他们指责我?”
“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
德尔愤怒之下、甚至连坠楼的恐惧都顾不上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那些强悍如斯的雌虫,能因为屁-股里那点事儿,就听雄虫的话吧!爱情和性不过是课余消遣。谁夺权、谁才能真正站在顶端!”
“只要把他们全部寄生,变成我的奴隶,这样我们雄虫才能摆脱被他们操纵饲养的命运,我们就会有出头的那天!”
“你准备做什么,破坏我的计划,告诉所有雌虫,然后继续做他们身边的配件,然后以取得他们的忠心而骄傲?”
南郁时之前以为,德尔就是这样的人。可现在隐约间明白了些不属于这个世界,因而无法共情的悲哀。
“你太极端了。”南郁时沉默良久,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哈哈哈……”他极其癫狂的笑起来,“郁兰达·南塔耶尔,你什么都有了,家族地位,性别,长相…连自保的能力也给你了。所以什么对你来说都可以温和。”
“可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后悔的,只要你还做雄虫一天。”
他极其悲惨地,流出眼角渗血的眼泪。
“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计划。”
德尔突然用拇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在南郁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缝隙,用力插了进去——
南郁时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在德尔的动作之后,无数菌丝从他体内钻出来,朝着南郁时的面门扑去…
慢动作的瞬间,南郁时想明白了许多事。
原来德尔他本身就是那个真菌母体。
德尔的眼泪换不回什么。
菌丝争先恐后的爬出来,撑炸了他的身体。
和尤安同样的死法,烟花般炸开的碎肉,南郁时挡住自己的脸,可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他们离得太近,飞行器上空间太小,而菌丝的感染能力又太强。南郁时会这样死掉,无任何转圜之力。
南郁时纵身一跃,闭上眼睛。他宁愿掉下去摔死,也不要那么肮脏的死法。
他在心里对客服说。
“客服,我可能完不成任务了。”
耳边只有风声,机械齿轮碰撞,电子数据流淌而过,南郁时整个人往后仰,坠落的同时,眼前虚假的世界变得无比安静。
过重的疲惫,身体越来越重。在静止的世界里,只有他不可控制的下坠。
也许是死亡让时间流动变得相当慢。一切陷入凝滞,南郁时隐约间听见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风划过耳边和脸颊,宛如世界最后的留恋,温柔触碰他,和他告别。
南郁时意识已经变得混沌模糊,不知道是谁在叫他的名字。
那是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伸出手在黑暗中紧紧抓住了他。
南郁时的理智回笼。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什么飞的很快很急的东西,炮弹般撞上他,然后把他抱进胸膛,甚至没忘了用翅膀挡住刮过来的风。
弗拉里昂那头卤蛋红毛出现在他眼前,南郁时想笑,笑不出来,只能用力搂住弗拉里昂的脖子。
几乎和上一次如出一辙的剧情。南郁时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此刻坠落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太快了。
南郁时不会飞,却能感觉出不对,他们几乎是以一种毫无缓冲的速度往下砸,弗拉里昂呼吸很急,肉眼可见的整个皮肤涨成猪肝般的红紫色。
血管暴起的同时,他们两个开始摇晃起来。
应该说是因为风速过大抖动。南郁时这才发现、弗拉里昂甚至根本没有展开翅膀。
他就这么蜷缩起身体,试图这么冲下去,替南郁时挡掉所有伤害。
“这个速度你会死的!”
南郁时去拍弗拉里昂的肩膀,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重重地砸在地上,南郁时却被保护的很好。
南郁时身上也有好多血,没有一点是他自己的。
弗拉里昂的眼睛充满浓郁的血色。血管层层暴起,为了克制某种极端的痛苦,弗拉里昂咬破了舌头和嘴唇。
鲜血大口大口从他嘴里涌出,一如南郁时初次遇见他。
只是比那个时候更惨点。
南郁时尝试安慰弗拉里昂,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南郁时不想猜到这个真相、真相太痛了,他曾经只想逃开。
南郁时手抖着,可他还是执着的,擦掉弗拉里昂嘴唇上涌出来的血,反复地擦、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知道。他就知道。
刚刚德尔爆体而亡,辐射感染面积那么大,弗拉里昂为了救他迎面冲上去,怎么可能不被感染呢。
弗拉里昂挡在他前面,细密的菌丝缠上他,夺走他的呼吸,入侵他的精神。
德尔残存的意识附着在菌丝上、弗拉里昂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挣扎着,菌丝正在尝试吞咽他的意识,噬咬他的神经,那是真正触及灵魂的疼痛,他耳朵里也开始往外流血。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还有…”
南郁时却被弗拉里昂推开了。
他用那残破不堪的翅膀把自己裹起来,像是害怕自己也会爆体而亡,伤害南郁时。
弗拉里昂在痛苦中刨开自己的心口。他锋利的指甲,竟然狠心挖出自己的心脏上粘着的菌丝。
那样鲜红跳动着的心脏,血液如潮般涌出来,以弗拉里昂为中心扩散开一朵,血色的花。
拔除部分菌丝之后,弗拉里昂眼睛才稍微恢复一点清明。他敞开翅膀,裹住南郁时的身体。
“我一定可以救你的…我有办法。”他哭嚎着,怒喊着客服的名字,可客服系统则陷入死寂,保持着那份身为机器的冷静。
一言不发。
“别怕,别怕。”他抓着南郁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从眉毛开始。
已经变得黑漆漆的眼睛,挺拔的鼻子,干燥的嘴唇,到他格外突出的喉结,一点点,轻柔抚摸。
“小时,别怕。”
他撑着笑容,给了南郁时最后的温柔。
“来不及了…我没有时间了。”他喘息着,对着南郁时交代了接下来应该逃跑的路线。
“一定要带我回去,回到a星去,好吗?”
他本来想摸摸南郁时的头的。可惜没有力气了,只能触摸南郁时的发尾,那叫他怦然心动之地,现在毫无生机地蜷缩在他手心,色泽都跟着灰暗了。
太多来自身体之外的疼痛,已经叫他感觉麻木。可南郁时情绪的崩溃,还是触及到了弗拉里昂的那颗,强撑着为了南郁时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加重了语气,看着南郁时,
“答应我,你能做到。”
南郁时点头。
南郁时的视线模糊的泪光淹没。眼前的弗拉里昂变得同样模糊,他看不清,可藏在某处的情感却让他痛得很厉害。
“…我本来是来救你的。”
他捂着弗拉里昂的伤口,那些越来越多的菌丝,再次在他身体里扩散开,裹着他的四肢,弗拉里昂怒吼着,再次扯开那些已经粘着皮肤的菌丝,硬生生扯下血肉,他喘息变得微弱了。
弗拉里昂轻轻拽了一下南郁时的发丝,暗示他低下头。他错过南郁时的耳朵,语气轻轻的、郑重的点了一下南郁时心脏的位置。
左侧,肋骨往下一点。
“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
人类与虫族完全相反的心脏的方向,南郁时浑身一震。
竟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客服也不知道,南郁时是怎么拖着弗拉里昂的尸体,来到几百公里之外的跃迁点的,又是怎么躲开天罗地网的监控和抓捕的。
他背着弗拉里昂尸体进入阿尔法星之后,系统界面终于亮起任务成功显示。
可南郁时没有这样离开。
他继续带着弗拉里昂的尸体来到他曾任职的部队,所有虫都当他已经死了。
他替弗拉里昂完成了母星交给他的任务,带回了那些已死的菌丝供他们研究,还有关于暗物质的秘密。
弗拉里昂被追加授予特等军功,遗体火化入驻荣誉堂。
弗拉里昂的追悼会开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他的遗体周围开满鲜花,绿木成荫。
南郁时取出一朵鹅黄色的小花,插在弗拉里昂的墓碑边上。
明媚的阳光从树荫间穿进来,又即将迎来下一个夏天。
而自暗物质秘密被揭开之后,群众一片哗然。贝塔斯星也因为肮脏的战争手段受到了众多邻近星球联盟的讨伐。
贝塔斯星迫于压力,处决了一切涉及此次事件的军官。真正的罪魁祸首德尔早已自爆而亡,因而在处决若干虫等之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那些因为实验小镇里的被关在小镇里的雌虫先锋者们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多个星球联盟组成的科学家团队,正在致力于研究如何治疗那些已经被寄生的虫族们。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南郁时作为和弗拉里昂同等重要的阿尔法星功臣,被授予和平勋章,阿尔法星领导虫宣布,准备在三天之后正式给他开一场面向全部星球雌虫们的发布会,表彰他的功绩。
南郁时却在发布会前一天选择了离开游戏。他提交了任务程序,打开传送门,悄然离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弗拉里昂,也再无南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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