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装弃妃*阴郁疯批皇帝 三合一章!
在其他妃子的正殿宠幸其他妃子, 这是绝对不和规矩的。就连南郁时这个非古人都知道的道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提醒皇帝。
可见皇帝性格暴虐,让皇帝稍有不顺心, 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软枕香烛,模糊的灯光下,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南郁时, 以及依靠在桌子垂眸玩弄一串佛珠的皇帝。
佛珠摇晃着,一会磕在桌子上, 听着就叫人胆战心惊。
南郁时低着头,心里一时转过八百个念头。他不确定皇帝是不是把他认出来了。
在原世界的剧情中,南郁时所扮演的妃子被送给秦漠之后,就一直被锁在某个地处偏僻的住所里,平时也不怎么让他出来活动, 更别说能见到皇帝了。
因为当时的原身得罪了贵妃,被贵妃囚禁在住所里, 又因为时常称病不去给皇后请安, 一连把皇后也给得罪了。
这位传奇的美妃,虽然总有人在讨论,在吹捧他,可真的见过他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除了贵妃就是皇后, 还有就是他当时住所里的几个伺候下人,都被贵妃封口处死, 为了控制南郁时, 换上了她自己后宫的人。
秦漠喜怒无常,自从他继位之后,陆陆续续实行了一系列手段强硬的政策,更是给盛国的官场来了一场大换血。
那些或有异心或者臣服的小国, 有点拿捏不住秦漠的喜好,上赶着朝拜送来的礼物,也几乎都得不到秦漠的青睐。
基本都是像南郁是这样,被扔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秦漠一概不看不关心。
据说当时南郁时被邻国献上作为秦漠生日贺礼的时候,秦漠连南郁时的脸都没看清,就把他随便塞给皇后,让皇后安排到后宫的别院之中。
虽然如此,但南郁时不得不承认,原主长着一张只要见过就会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更何况毕竟是后宫的妃子,进入后宫的时间也不算太短,满打满算也有个一年半载,宫中偶尔过的中秋,端午,后妃们聚在一起,如果偶然看见见过一眼,倒是也不会让人太意外。
南郁时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半跪着,皇帝手里那串佛珠就跟催命符似的,不听敲打着南郁时的胸口,让他心跳的越来越快。
南郁时跪在那儿,细弱又纤长,像窗外落了雪的枯树枝。他肩膀有些颤动,似乎是有点怕冷。
皇帝摩挲佛珠的声音停了,周围安静的,似乎可以听见窗外,微风卷起地上的浮雪,沙沙的声音。
南郁时的余光可以瞧见皇帝仰着的下巴。
“怎么伺候人,宫里没人教过你吗?”
皇帝说话了。南郁时当然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傻傻的跪着,他被迫站起来,学着那些个宫女的做派,略带诡异扭捏的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奴婢是刚入宫的宫女,宫里的规矩懂得不多,皇上恕罪。”
南郁时声音带着一种清冽干净的气息,不像男人的那种粗哑,没有少年的戾气,他稳稳地说话的时候,听着温文尔雅,估计之前原主应该有刻意的练过隐藏之法。
只是他那行礼的动作让人不忍直视。
南郁时当然不是瞎说的。
刚刚跟着一群宫女来的路上,南郁时跟在几个丫鬟宫女们往听竹宫走。
听见敬事房刚刚送进来的丫头经过,身后两个宫女嚼了一路的舌根子,一会说她们的动作都不标准,一会又说她们笨手笨脚,弄坏了贵妃的鎏金盆。
皇帝听见他的这个说法,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皱起眉头,看来南郁时的这个说法通过了。
他稍微松一口气,跪着的姿势让他腿麻了半天,以至于站起来稍微有点摇晃。
皇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以为朕真的能看上你这种,举止粗鄙的宫女?”
皇帝玩起手里的佛珠看不出丝毫的敬畏之心,只是上下拨弄着,他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朕只是瞧你还有几分聪明,不像听竹宫的这群蠢货。”
皇帝从来不把目光放在什么人的身上,更何况是一个宫女,他看着她就像是把她当成房间里的摆件,甚至还不如他喜欢的那盆花,砚台或者笔洗。
他从桌子上随手扔给南郁时一块玉佩,“出去知道该怎么说吗?”
“知道,皇上恩宠奴婢之后,赐给奴婢一块玉佩。”
皇帝又沉默下去,估计就是对他的说法满意了。南郁时现在的小命就是彻底被卡在这位皇帝手里。
南郁时之前从各种影视作品里感受到的皇帝的威严,都不如一个真真正正的,杀伐果断的勤政皇帝坐在上面,看向他不经心的几眼,给他的震撼更加强大。
他似乎非常知道怎么操纵底下人的心理,甚至知道如何收敛和释放这种锋芒。
“你让她们藏在柴房了?”
南郁时没想到还是被秦漠发现了。这位皇帝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的糊弄的,他太过敏锐,南郁时只好点头承认。
“确实是个办法,但是你太不小心了。”
皇帝抬手指了指那间柴房,“那间柴房是钟粹宫和听竹宫共用的,而钟粹宫和听竹宫的两位向来不和。”
“每天晨晚各两次,都会有烧火的太监去取第二天要用的柴火。如果只是被听竹宫的太监发现了,或许你还可以赌他们对主子忠心,会因为顾及主子的名声和朕的威慑,而替主子瞒下来。一旦被钟粹宫的清扫太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
皇帝说话点到为止,“就算是朕饶过你还有那群小宫女的命,太后也一定会杀你们灭口。”
他合拢山水折扇,挑起南郁时的下巴。
“不要自作聪明。在皇宫里,最好少管闲事。”
——
多逗留了两个时辰之后,南郁时捏着皇帝给他的那块玉佩,神情凝重地从听竹宫里出来。
为了显得真实,南郁时特地稍微弄乱了一点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还把头上的素簪子换了个位置插进去。
他捏着的那块玉佩,几乎就是皇帝给他的免死金牌。可皇帝赦免了他,却没有再多余的耐心,去一个个保护这群年纪轻轻的小宫女。
今天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的,太后本来应该是准备派王公公来送,可王公公把这一口大锅甩给了这群无辜的,和争斗完全没关系的小姑娘身上,就是为了转移责任。
掌事太监经过王公公的暗示,大概懂了这一趟就是有去无回,可他知道,其他的人也知道。
如果只是选一个人去送死,那么肯定会起争执,没有人愿意主动去送死,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肯定会拼死挣扎着逃命。
掌事太监不愿意去冒风险,更不想和她们在听竹宫门口起争执。
干脆就让她们一起去,一起带过去,让这一群人一起去死。
而太后那边,因为不知道最后是谁送的药,就会把这群人一起都杀了,又要用些个暗地里的手段,不能让皇帝起疑。
后宫情事复杂,行差踏错都会小命不保。
南郁时神情凝重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草率,男主给他的提醒让他感觉前方正是危机四伏。
南郁时不知道男主这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从某些方面来说,得到皇帝的宠幸,就代表着这个宫女得了皇帝的青睐,有了以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能。
一部分人也许会因为这个而过来过来巴结他,南郁时的日子会变得好过一些。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巴结他的也不过是哪群太监,皇帝的宠爱,会招致人眼的窥伺,也会招致嫔妃的嫉妒。
一个本来就非常喜怒无常,不留恋后宫的皇帝,居然会破格在其他嫔妃的宫殿里宠爱一个低贱的宫女,这件事情就足够吸引太多人的眼光了。
甚至一个低贱的宫女得宠,会比一个本来就貌美如画的异域美妃得宠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大家看惯了皇帝爱上美妃的故事,却很少听说什么宫女摇身一变,跻身皇帝后宫的故事,一个平凡人的成功,往往比一个本来就身怀资源的人的成功,更容易招致嫉妒和羡慕。
门外的寒风吹的他趔趄。
南郁时站定了,顺着听竹宫门往外看。
重重宫门如同重重关卡,在他前行的路上设置了无数的荆棘和坎坷。
南郁时叫那几个躲在柴房里的小姑娘出来。
她们显然像是做错了事情,都被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绿柳和红娟两个人,算是和他熟悉的,主动过来和他说话,关心他在里面有没有被皇帝责罚。
南郁时记着皇帝说的,他提起一个含蓄的笑容,向着这几个还没有多大的小姑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玉佩。
在宫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皇帝赐玉佩给宫女是什么意思的。
其他人都是怔愣片刻,随后恭喜南郁时得到皇上的宠幸。他们眼里散发着一种小女孩才能表现出来的天真,
“恭喜姐姐,以后就可以当娘娘了。”
只有绿柳和红娟面面相觑,心情复杂的看着南郁时。
一个本来就被关进冷宫偷偷溜出来的妃子,怎么可能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又迅速得宠,约莫是背后有什么复杂的牵扯。
南郁时一行人越往冷宫的方向走,越察觉到不对劲,他停下来往拐角的远处一看,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走水了!” 南郁时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喊,红娟拉住跑得最快的一个小太监分才清楚,竟然是冷宫的院子里着火了
南郁时打了个冷颤,凉意从他的后背一直蔓延到大臂。同样震惊的还有红娟和绿柳。
他们两个本来也该是住在冷宫的,没想到这事件的背后人如此心狠手辣,要把他们整个冷宫里的人一起烧死。
红娟拉着他和绿柳一起跑起来,他们俩跟着宫人们一起救火,火势烧得不算太大,幸好是及时的发现把火灾拦了下来,只烧毁了本来应该南郁时居住的那间,中午侧屋目前没有受到连累。
就是之前皇后上次的那批厚床被褥,连同南郁时,也就是原身携带着的珠宝首饰,还有行李细软等等东西,一起消失在大火中。
火势结束之后,南郁时再进去找,也是找不到的。
都说那些金银珠宝也一起被毁在了大火里,但是南郁时作为一个学过现代科学知识的人怎么能不知道,真金不怕火炼。
金钗子和银耳环这类的物件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在一场大火中?
不过是有心之人的偷盗,看来齐贵妃宫里的人手脚也不算干净。
冬季本就比较干燥,就是宫殿失火也不算是什么稀罕。
年年到了干燥的时候,冬季或者春季宫里都会烧起来一次两次,这次的事件自然也就被定性为天干物燥引起的火灾被匆匆地掩盖了过去
若是烧着的是什么受宠妃子的宫殿,什么藏宝阁,哪怕是马厩都会比一个冷宫的妃子的住所烧着了更能引起轰动
在皇宫的这种地方,一条不值钱的人命,甚至比不上精心喂养的马匹。
人命就是这么的轻贱。
春禧宫失火,皇帝竟然连过问也没有过问,只有皇后派一位宫女过来过过眼,听说是人没事儿,也就转身走人了
南郁时无法,只得从烧毁的主屋搬到更小的侧屋。侧屋的内饰瞧着还要糟糕一些,但是好就好在门框是好的,至少还可以挡风。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宫女的衣服,红娟干脆把衣服借给他穿。还毕竟现在的南郁时身无分文,更是没有行李,有一身衣服还能勉强御寒。
南郁时算是体验了一晚上古代夜晚的温度,整个侧屋只有一床破旧的被子,薄薄的一层露着棉絮。盖在身上也起不了太大的用处。
南郁时哆哆嗦嗦的睡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要想办法搞一点炭火来。
———
冷宫里出了一位得了皇上青睐的宫女!
这事儿说大不大,可八卦一般就是传的比较快,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少人都知道了。
当今的皇上是什么人?
不近女色!
一心政务!
喜怒无常!
连皇后娘娘见了都要颤抖的存在,居然宠幸了一个宫女,还是在别人的房里!
这事儿听起来可就非常不一般了。
那群本来对冷宫都如避蛇蝎的宫人们,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意无意聚在冷宫门口,就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小宫女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
人心凉薄,捧高踩低在皇宫中是常有的事情。
那位差点在火灾中丧生的气氛得不到大家的一点同情,反而是一位初上枝头冉冉升起的星星得到了大家的慰问。
南郁时早上一起来,听见院门外人声鼎沸的,还以为怎么了。
忽听见红娟的声音。
“去!冷宫也是你们说进就能进的?”
“小心惊扰了里面的娘娘。”
这群宫人哪里在乎一个被关进冷宫的,在冷宫里等死的娘娘。
他们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小宫女,许多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有人带着吃食糕点,有人带着一些首饰,挤在院门外面。
大家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或许能够给娘娘留下深刻印象的机会,在后宫里做宫人,那就是在刀尖舔血。
若是遇到了一位与世无争的主子还好,碰上那些个脾气爆的,腥风血雨体质的,动不动就成了替罪羊,任凭主子打骂,被拉出去打板子,一打就是二十五十大板的。
在后宫里面,太医院是专门给主子们治病的,他们这些卑微的宫人,根本没有得到治疗的机会。
都是自己去弄一些药,还是得求爷爷告奶奶,拖着关系和面子,才能勉强得到点救治。
若是碰到那种伤筋动骨的伤害和惩罚,基本也就离死不远了。
“红娟姐姐,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
“红娟姐姐,我那儿还有,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贪你们的东西。”
红娟脾气要更急。她像是有点不高兴了,还是绿柳在身边劝着。
南郁时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他本来是想把那群宫人们叫进来的,但是又想到这是古代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说什么有损清誉的。
几个宫人还在叽叽喳喳的围着红娟和绿柳,南郁时主动开门去他本意是想叫红娟进去给他梳发。
南郁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给自己扎头发,更别说是古代这种复杂的发髻,什么盘髻,什么“大拉翅”,南郁时瞧着系统给他发过来的一堆参考资料,更加头痛了。
越弄越乱,越弄越糟糕,南郁时干脆放弃。
他推开院门,打了个哈欠。长身玉立的体形,看着高且清瘦,皮肤白的透光,仿佛冬日里不可亵渎的那抹雪色。
“好一个天仙宫女姐姐。”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得到了众人齐声的认可。
原身确实有叫人看呆的资本。
他们这些宫里的人从进宫开始,经常能看见各宫的娘娘。皇上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们都是千姿百态,各有千秋。
即使这样男女时的这张脸还是显得尤其的独特,那份清淡的感觉,配上极浅的瞳仁营造出来的异域清冷感,是后宫里那些着口脂,带簪花,身着华丽的贵人们比不了的素雅。
南郁时现在确实是生活困难,自然就收下了,那些宫人送的礼物都是常能用得上的,他倒是在这个冷宫里过上了小主的日子。
每天都有偶尔来拜访的,找他说话送他东西或者巴结一番夸赞他的美貌,那群和他一起,被王公公统一安排到听竹宫的几个小宫女更是把它当作是救命恩人
他们没有活干的时候就来春禧宫给他送一些东西,有时候是各宫娘娘们剩下的吃食,娘娘们吃的都比较矜贵而精致;
还有凡是他们觉得有用的,用得着的,都会被他们拿过来,通通送给南郁时。
南郁时细细品味一盘马蹄糕,不得不感叹古代糕点制品的美味,层叠香酥,哪怕是现在放的冷了,也仍旧保持着那种高水准的美味。
他一边吃着一边旁敲侧击的问身边的小宫女宫里的事儿。绿柳和红娟是在冷宫当差的,他们知道的相对的要少,但是其他的宫人们在各个地方当差的都有。
比如眼前的这个,她是负责往来于各处送布料的,一般有些大主子的宫里,会有专门的人去内务府拿他们这个月的月例。
还有一些需要亲自去送的,或者是宫女拿不了的,就会让他们帮着一起去送。
南郁时刚刚打听出来,这个宫女今天上午刚刚去了钟粹宫。南郁时的意思当然是让他再去送东西的时候稍微打探一番。
秦漠猜的很准。南郁时让他们躲在柴房,确实是很快就被钟粹宫的太监发现了。
钟粹宫目前或许还不知道听竹宫里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是按兵不动。
南郁时只剩下等待,南郁时的身份站得太低,哪怕祸及自身也如浮萍,很难改变自己微弱的局面。
解决了衣食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炭火和房间的温暖程度。
再过几天就要彻底进入大寒了,大寒之后这里会下一场很大的雪。
南郁时的生存问题,游戏客服帮不上忙还竟给他出一些馊主意,动不动就知道说些风凉话。
在他生火的时候,说男主的御书房里面,有特别温暖的暖炉;在他烤干被子的时候,说男主的床垫多么哦柔软,还是蚕丝制成。
南郁时真想一拳把这个客服拉出来打一顿。
不知道从那个世界里出来之后,客服着了什么魔。
南郁时心想我要是能直接去找男主,我还来问你干嘛?他能不知道皇帝过的多滋润吗?
男主是什么人,若放在现代,男主虽然说是一个总裁大老板,但好歹南郁时还有见他的机会,但是到了古代,这位男主成了什么一朝帝王,皇帝可不是他想见就能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就连皇上的亲妈太后见皇帝都得叫人通传,皇后和妃子见他都要等待通报的人物。
南郁时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有机会能见到皇帝,首先得到他的正眼相待,其次才能和他求一些温暖,说一下自己过得有多冷吧。
——
前两天,红娟给他梳头发的时候,无意间提及内务府一个专门负责烧锅炉的管事太监。
那个管事太监名叫李德旺。说是管事太监,其实主要是负责入冬之后,给各宫的娘娘们烧好今年的新炭火。然后回收那些用不了的,不太好的。
南郁时暗暗记在心里。
南郁时终于从红娟那里学会了头发的梳法,虽然说梳得不好,也过于简单,但是至少他能够料理自己那一头长的过分的头发了。
当天早上南郁时弄好头发,还特意换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发髻,揣着她托付红娟从外面搞来的热红薯就往宫门的必经之路上去了。
他也是听说李德旺平常送炭火烧煤的时候会路过这条路,今天也是过来碰碰运气。
这条路就在御花园通往内务府的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一般是专门留给太监和宫女们经过的,比较隐蔽
御花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帝和妃子们游玩享乐的地方,若是天天经过不少的宫女太监们搬这些个杂物,也会影响主子们游玩的心情。
南郁时现在最怕遇见的就是贵妃和皇后,因为他们两个是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认识他就是那个冷宫弃妃的人,这条路比较隐蔽,也就减少了碰见这些个主子们的隐患。
宫女的衣服虽说比她之前的那身华而不实地要厚重,终究还是无法彻底御寒。
南郁时等过三个时辰之后,手脚就开始发麻,他站的有点腿痛。
原主的身体似乎是有些不太好。到了这样冷的季节,膝盖的地方就开始隐隐作痛。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遇见那个送煤炭暖炉的李德旺了。
据红娟的描述,他个子不高,身材厚重,是专门为了打柴烧煤练就的好体魄,比一般的太监瞧着要强壮一些。
南郁时很快就认出了他的长相。
李德旺算是一个比较忠厚老实的人,平时就是跟着师傅在炉火旁忙里忙外,肯定没见过今天这种架势。
隔着老远,李德旺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桃粉色宫女服的仙女姐姐。
他以为是哪个主子身边的大宫女。
因为在李德旺的认知中,那些个跟在娘娘身边,比较有地位的大宫女长相都比较出众,身份也更加矜贵。
等到他走得近了,却发现那位漂亮的美人正远远地望着他。
美人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像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他的脸颊冻得红红的,从白皙皮肤中透出来的粉和衣服一样的颜色,鼻尖也红红的,他在自己走进之后对他露齿一笑,然后递给他一盘还撑着温热的烤红薯。
南郁时送过就走了,没有多余的说什么,就这么一连送了几天。
其实在后宫里这种太监和宫女对时的现象也并不算是少见。
所以李德旺条件这位如同仙女姐姐一样的宫女主动给他送东西的时候,只会顶着一张猴屁股似的脸,接过东西,傻乎乎的对着南郁时笑。
南郁时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罪恶,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非这么做不可。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李德旺就通过关系打听到了他是哪个宫殿的宫女。
南郁时的事情也算是流传甚广的,别人在告诉李德旺他的身份的时候肯定也会加一句,他是被皇上宠幸过的宫女。
光是这一点就让本来还有些暧昧心事的李德旺一下吓破了胆子。第二天早上李德旺亲自带了一摞煤炭来院门口。
大约也是各宫挑剩下的。他们宫人也就只能用这些,好的那些肯定是借着主子先用的。
那些虽说品相不好,可是对于南郁时的此刻的处境也是极好的了。
李德旺本来该是来请罪的。可他一见到南郁时漂亮的对他微笑,心里那点旖旎的悬念,就又噌噌噌地穿上来。
他瞧着有点傻乎乎的盯着南郁时走不动道,听见南郁时捂着嘴唇笑,李德旺才回过神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说什么姐姐你可别戏弄我,你是皇上的人,我怎么也碰不得。
和南郁时预想的差不多,他本来确实也不准备给李德旺太多的幻想的机会,比起让李德旺不明不白的被他钓着,南郁时还是更希望李德旺能当他的小弟。
南郁时伸手把李德旺扶起来。
本来他也不是真正的女人,如果说在别人面前确实应该顾及着男女大防,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南郁时也就懒得再装。
他把李德旺扶起来之后,无意识露出自己被冻伤的手脚。
那本来应该十分细嫩的,手上多了两朵非常可怕的冻疮,让李德旺这样的粗人也是心生怜悯,尤其是这样的美人受到如此对待。
南郁时情真意切地说,
“李大哥,我在这里实在是冻得害怕,你也知道跟着像这样冷宫里的妃子,我们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
他说得真切可怜,李德旺听着也只觉得非常心疼。
“我发誓,如果我有一天发达了当上皇上的宠妃了,一定不会忘记你李大哥的。”
李德旺哪有不听的,他很快的点了点头,说是过一阵子再送一些煤炭过来。
就让他放心的在这儿住着,以后他的事儿就是李德旺的事儿,一定会尽心帮她办好。
南郁时不否认自己用了些美人计。
可他李德旺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毕竟如果他真的能发达了,那么以后李德旺想要升职还是如何,都不过是这些娘娘们嘴里的一句话。
这些个炭火本来就是离得旺,平时从那些后宫的主子们手里淘汰下来的,有的用来自己用,或者是送给各个宫里的宫女们做人情,本来就是给他一些也无妨的。
有了柴火,南郁时才终于算是脱离了被冻死的命运,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大寒当天,外面如约下起一场大雪。
从早起就沙沙地下起来,南郁时呼应节气,批了一件纯白色的外套。
南郁时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受了李德旺的恩惠,今天大寒,南郁时又准备了些吃食,在那条小路上等他。
南郁时自然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皇帝秦漠。
皇帝出门从来不走这条路,南郁时听宫人们说过。
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男主,真是倒霉。
南郁时跪下去,地上厚厚的一层雪几乎要没过膝盖。
皇帝的仪仗经过,规矩是多少米开外就要跪下迎接。
雪花落在南郁时的睫毛上,从侧边可以看见他纤细的腰,挺拔的身姿,比起一般的后妃来,多了一些坚韧和血气。
他的睫毛抖动着,雪花扑灵灵飞落。一路划过他冻得通红的,鹿一样饱满圆润的鼻尖,最后是他淡色的唇。
因为失温,嘴唇的颜色已经几乎淡的看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过白的皮肤衬的,才能勉强看出一点肉色。
南郁时磕头行礼。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粉色不适合你,传令下去,给她送两套衣服。”
皇帝的龙袍也粘着雪。袖口处还有一圈精致的狐毛,搭配着最秀美的花纹。
这是尚衣局熬瞎了几个绣娘,日夜赶工的成果。
南郁时只看见皇帝的袖子。
很快就从他眼前消失,南郁时还跪在地上,膝盖骨碰到雪水,越发疼的厉害。
这就是…皇帝的垂青吗?
南郁时这么想着,裹着衣服,越发觉得冷了。
第37章 女装弃妃*阴郁疯批皇帝。 “你这个朕……
南郁时跪了好久, 等到头发已经全白,才等到皇帝的御驾仪仗通过御花园。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刺骨的雪, 南郁时缩回手指。
膝盖跪的刺痛,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
“可小心着。”
摔倒之前, 有人在他身边搀住他。
南郁时惊吓过后, 瞧见扶住他的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
张公公长得算是慈眉善目。可是做到御前大总管的,哪有真的慈悲, 多的是手段。
“恭喜了。”
张公公只是对他微微笑过,手里递给他一把伞。
伞骨是竹子的,伞面绘着几只画眉,打开也能感受到的牢固。
张公公送过伞就转身走了,他要走的快些才能追上皇帝的御驾。
南郁时远远地, 早就看不清什么,铺天盖地的大雪, 到处白茫茫地一片, 迷了南郁时的眼睛。
他打开伞遮住一些,才勉强瞧见坐在仪驾上的虚影,黑金的披风,在雪色中化成一点肃然的寂寥。
南郁时踏着雪, 等到回到春禧宫,鞋袜湿了大半。发尾被冻的翘起来, 他一进屋就跌坐在床榻上, 膝盖痛的支撑不住行走。
还是绿柳凑过来,帮他扫掉眉毛上落着的一层雪,又递给他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南郁时才算是活过来。
红娟脸上倒是冷淡, 可心疼还是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你又去给那个李德旺送东西了?”红娟有点不满南郁时的行为,
“你以后该是做主子的人,怎么天天想着去讨好一个下人。”
南郁时用过伞合拢支在门边上。他用捂热的手掌去暖红肿的膝盖。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现在也是下人。”
南郁时笑着对红娟打趣儿,他知道红娟是为了关心他,可南郁时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谁天生就比谁要高贵的思想。
“更何况,李德旺给了我不少帮助,你瞧,这屋子里的暖炉,我手里的汤婆子,哪个不是李德旺送来的,如果没有他,我这个冬天算是不好过了。”
因为最近这阵子时常做活,南郁时手上的冻疮是好不了了。
可他又能有什么矫情,南郁时还是个大男人,红娟几个小姑娘在刺骨的冰水里洗衣服,打扫院子,手上的冻疮好了又烂,烂了又结痂,摸着都粗糙的像是小矬子。
冬天常常结冰,怕路过的贵人娘娘们滑倒,雪扫起来更勤,可架不住下的也勤。
你瞧今天的这阵子雪,还是要几个宫女太监轮班执勤,从早扫到晚,不能让地上积满了雪。
南郁时心疼她们辛苦,就替那些要去扫雪的宫女洗衣服,总归也就是那些洗洗涮涮,南郁时在之前的世界里学的差不多。
皲裂冻疮比起痛,更多是痒的难受。南郁时刻意不去管它,任由那种痒劲儿腾过去,
“之前好多人在我进来之前,都猜我能活过多久,有说一个星期的,还有说我活不过大寒的。”
南郁时轻轻一笑,“我偏偏要他们看看,我能活多久,我能活多好。”
“面子要了能干嘛,能让我在这个破院子里暖和一点,还是能让我在冬天吃饱一点?”
红娟和绿柳两个人听见南郁时这么说,也都长叹一声。
南郁时本来应该是富贵命,她贵为一国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和她们这些生来就是奴婢的不一样。
她本来过着红娟她们最向往的人生,却还是因为所谓的国家争斗,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国家自作浮萍,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还要遭人陷害,在冷宫这种地方等死。
那双葱白似的玉手在寒风中被搓磨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青紫破口,她们看着都心疼。
伞上的雪水慢慢融化,伞尖滑倒在地上,红娟和绿柳两个才注意到这把看起来过分精致的伞。
“呀!好漂亮啊。”
绿柳最先叫出声来。她向来是喜欢那些个文艺的水墨画之类的,有时候还会做做短短的诗文。
南郁时没有那个艺术细胞,也不懂鉴赏,反正听着是文邹邹的。
他看见绿柳喜欢的紧,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如果生在了现代社会,绿柳也许就可以去学堂里学她最喜欢的文学,反正不是现在这样:她才十三四,就被送进宫里伺候人,一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喜欢?送你了。”
“真的吗?”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却被红娟使了个眼色。红娟比绿柳要小心些,倒不是为了别的,大概心里还是把他当成主子。
如果他真是小宫女也就罢了,可南郁时确确实实是春禧宫的主子,哪怕是个巴掌大小的冷宫。
她轻叱绿柳,“没规矩,怎么能要主子的东西。”
南郁时想起一些久远的回忆,他在家里也有个表妹,现在年纪似乎和绿柳差不多。小时候特喜欢缠着他,叫他哥哥,说给他买蛋糕吃。
本来也只是几年前的事情,约莫是因为隔着时代的几千年,所以感觉久远了。
“一把伞而已。”南郁时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值得比这些都还要好的东西。”
南郁时说完了,红娟像是有了一些触动,也不拦着了,反而对着南郁时抱歉一笑。
“我比绿柳早两年进的宫,瞧着绿柳进来的。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了,所以平时照顾她照顾的太多,保护得太好,让她幼稚天真了些。”
红娟的意思是叫他多担待。
“绿柳是真正的苦命人,她父亲酗酒,害的她母亲惨死,后面八九岁就被买进人家当童养媳,偏偏那人家的男人也是个坏的,竟然为了一只碟子,就把她送进宫里。”
外面的雪越下越觉得安静,只剩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轻却悲戚。
南郁时心里听着很不是滋味。宫门太厚,关住了这样一群苦命人。
可坐在皇座上的那个,又是真的自由吗?
南郁时摇摇头,挥散了这些情绪。
雪过的第二天是个非常明媚的艳阳天。南郁时推开门,院子已经被红娟她们扫干净了。
冬天的阳光是珍贵的,照在人身上,能多一丝暖和,更重要的是扫清那种心中沉郁的气氛。
见过阳光,仿佛就能让人心情好一些,觉得未来又有了一些盼头。
这样好的阳光,还有能见到的时候。让这些熬年头,受尽苦难的宫人们又燃起一点希望。
听红娟说,过两天宫里要筹办冰灯节呢,南郁时昨天专门去厨房做了不少可以装饰在冰灯上的贴纸,准备分给那些小丫头们。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也最喜欢贴冰灯,大家会比较谁的贴纸要更好看,谁冰灯做的更精致。
南郁时别的或许做不好,做这个还是得心应手。他小时候就被奶奶带着剪窗花,练就了一手好手艺。
窗花和贴纸的样式也差不了太多,南郁时剪了许多小女孩会喜欢的蝴蝶花朵。
他之前就特地跟红娟问了绿柳喜欢的样式,准备最先送到绿柳那里。
绿柳就住在春禧宫附近的配房,因为这里常年荒废,所以除了春禧宫本来的宫人之外,还住了不少附近跑绣坊的绣娘。
因为里面住的人多,所以平时沿途都相当热闹。一路可以看见不少宫人,有些个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头发还没梳好的,眼睛也睁不开的。
看见他之后,就喜气洋洋地和他打招呼,高兴的像是觉得她们这个鸡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南郁时之前还有点不喜欢这么多人的热情,可现在突然没了,怎么瞧着怎么觉得冷清。
南郁时怕他们都走了,所以特地早起了些,这个时间点本来也该是她们刚刚起床去做工的时间,正常来说不会一个人都见不到,除非…
他感觉心脏猛跳起来,南郁时越走越快。
门被紧紧锁着,南郁时用力一推——
所有人都围在一张空了的床榻前,南郁时知道那是绿柳的床。
南郁时被吓了一跳,屋里凝重的氛围,虽然没人说话,南郁时却能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一边的红娟。
“绿柳被抓走了!”
红娟的反应有点六神无主似的,她的手臂在抖,看见南郁时,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般,眼睛里有了一点光彩。
“是钟粹宫的人给带走的。”她强忍着愤怒,尽量把话表述的逻辑清晰一些,“今天早上,本来绿柳是今天当值,她刚拿了饭回来,钟粹宫的闯进门来,那太监一瞧见绿柳,话都没说两句,就把她带走了。”
她的声音难言愤怒和激动,“要怎么冲着我来,绿柳她年纪还那么小…”
南郁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当时钟粹宫的太监估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瞧见了绿柳,所以过来看见绿柳就直接带走了。
其实这事儿目前为止还算有救。毕竟还只是被钟粹宫带走了,看来钟粹宫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在听竹宫发生了什么。
他眼一厉。
“我去想办法。”
———
——
—
南郁时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这件事要管,就要找到根。钟粹宫不过是想给听竹宫找麻烦,太后的心思也简单,只是想杀人灭口。
钟粹宫不是那个根,听竹宫不是那个根太后不是那个根,皇帝才是那个根。
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只能赌男主那天的慈悲还能多一些。
他心情沉重,可脚步却没有停。
翻过几道盖着雪的红宫墙,从荒凉的春熙宫,逐渐繁华起来。
路瞧着宽敞了,干净了,尤其是贵人们居住的宫殿,门口扫得看不见一片雪花。
他身份实在太过卑微,去御书房门口跪着等这条路只有后妃才能走得通。
皇帝不怎么到后宫来,与其在这里创造偶遇,不如换个地方。
南郁时身边没有什么能接触到皇帝的宫女,大多都是干些更加底层的苦工作,皇帝的行踪她们是搞不到的。
南郁时也不指望自己真能掌握皇帝的行踪。
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跪着,好像看着十分有气节,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不但是救不了绿柳,还是干了蠢事自取灭亡。
南郁时路过御花园,昨天早晨的记忆闪回在他眼前。
他顺着那条隐蔽的小路看过去,仔细看过才发现,这条小路除了通往内务府之外,还可以通往皇帝的寝宫。
南郁时猜想皇帝之前走这条路的原因,应该是不想被后妃在御花园“偶遇”吧。
既然太后这么急着当皇帝去开枝散叶,肯定不会放过那群后妃的。
想争宠的想上进的,还是那些无心争宠的,都得被太后耳提面命地,一个一个提到皇帝眼前,就想让皇帝能相中了谁,宠幸了谁。
南郁时想一想也是,像是男主那种看起来十分不近女色的人,若是成天路过御花园,一会有个后妃“跌倒”在圣驾边上,一会看见有人在御花园跳舞,事故层出不穷,他也肯定是不胜其烦。
争宠是事儿,说是偶尔有一个宫妃这么干,或许能让皇帝眼前一亮,可如果所有妃子都这么干的话,估计皇帝只会觉得碍眼。
南郁时想想自己的行为,似乎也和那群宫妃没什么两样。
不过南郁时不为了争宠爱,只为了争一份公平。
当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绿柳和小宫女来承受。
南郁时是穿进这个世界的反派,秦漠是主角,更何况那天的事情,都是南郁时全权接手的,那群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一横,从附近找了一块算是比较尖锐的石头,扔进水缸里,砸了两下,取出一大块冰。
南郁时只希望自己不要显得太过刻意。
秦漠下了早朝去给太后请安,正好会路过御花园。
最近那几个小国又不太安分,那群大臣又是争论不休,秦漠直感觉头痛。
偏偏太后这边又催得很紧,不知道太后是从哪请来的方士,竟然说自己能窥见什么天命,说这阵子会诞生一个足以改变国家朝廷的天命之子出现。
自此之后,太后就像是心里有了某种执念,非要马上见到一个皇子的诞生,承接这个天命。
秦漠不信什么天命之子,如果真的有,那也应该只能是自己。
路过御花园,张公公暂时叫了停。他凑到皇帝身边,低声问了句。
“皇上,今天还走那条路?”
“走大道吧。”秦漠靠在椅背上,阖目支着下巴休息。
“等等……”等到穿进御花园里,秦漠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改了口。
“还是走小路。”
于是,皇帝走在那条小路,就“正好”看见了正在小路尽头半蹲着的南郁时。
嗯?
又是她。
张公公准备通传,皇帝拽住他的领子,比了个静音的手势。
他心里觉得好奇,就让手下的人也都站在身后,皇帝本人从轿撵上走下来,放轻了脚步。
离得近了,秦漠才看清了她手里拿着什么。
那是一块冰,被她用尖锐的石头雕刻着,已经可以看的出来大致的轮廓,是个宫灯的形状。
南郁时背对着皇帝,可他却是知道皇帝来了的。
他可是从清晨就在这里等皇帝,哪怕是个大晴天,下过雪的第二天,雪化的时候是最冷的。
他等到快中午,就是个再抗冻的人也要变成冰块了。
南郁时脚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可还是坚持站着。打远瞧见皇帝的仪仗,手里削冰灯的手才忙活起来。
成败在此一举。他心里觉得紧张,手也被冻的有点不听使唤。刻东西的动作就急躁了些,一个不小心,弄伤了手指。
鲜血从他的指尖滴下来,落在冰块上,被稀释成淡淡的粉色,如同那天看见的粉色宫裙,勾起了秦漠的一些回忆。
“你怎么还穿这件?”
皇帝终于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开口说话了。
南郁时还要表现的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转身要跪,被皇帝一摆手给免了。
秦漠用眼睛斜了一眼身边的张公公。
“张荣泉,朕交待你的事情,你怎么办的?”
张荣泉,也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公公,才是扑通一声跪倒了,他说着冤枉,又瞧了瞧南郁时身上的衣服,
“回皇上的话,老奴昨儿就安排手底下的给姑娘送了不少各色的成装去,一定是手下人没好好盯着,混了一件粉的进去…”
“皇上别怪张公公,我穿的是之前的衣服。”
南郁时当然不可能穿张荣泉送来的那些,张荣泉以为皇上相中他了,送来的都是些个绫罗绸缎,一瞧就知道不该是给宫女穿的,南郁时穿着出去实在是太招人眼了。
“那就是你想抗旨喽?”
皇帝简单一句话,弄得在场的大惊失色,身后跟着的都跪下了,南郁时也想跪,不是因为别的,纯是因为他实在是站不住。
他有点感觉不到自己脚的存在了。
可皇帝又是把他一拦,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捞起来。
“知道你不敢,不用跪了。”秦漠盯着他的手。
“是送的不喜欢?他一个老太监的眼光能好到哪去。让他跟着你,你再去挑就是了。”
南郁时只能又站起来。
他觉得皇帝好说话的反常,心里惊讶两分,瞧见皇帝的样子,一门心思盯着自己手里的冰灯,以为他是喜欢。
“皇上,奴婢家之前做过买冰灯的生意,所以还有些手艺,如果皇上看得上的话,不如就…”
“你这个朕要了,那就不许再送给别人。”
皇帝这么说,南郁时一直是低着头的,哪儿能看清皇帝脸上的表情。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南郁时有点拿捏不透,南郁时才敢把头抬起来,看看皇帝现在脸上的神情。
这个世界的男主秦漠,长着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古装的加持,如果上个世界的苏清顶多是清秀和骨子里的优雅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男主秦漠,就是真正的帅哥。
南郁时自诩自己在原世界也是个大帅哥,排除可能是自恋的因素,南郁时是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
他五官精致而端正,非常具有帝王之相,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电视剧里里面非常受欢迎的男主角脸。
瞳孔漆黑一团,非常有神而灵派,无论是什么表情,都可以透过眼睛明确的传达出来。
古代常常以厚嘴唇为福,秦漠却有一双薄唇。正派的脸上,薄唇带来的刻薄阴邃感破坏了整张脸的正派,反而让他看着极为清晰的五官都带着一点亦正亦邪的味道。
南郁时此刻透过秦漠的眼睛,察觉到了一丝和他表露出来的语言,截然相反的情绪。
南郁时瞧见他嘴唇轻轻的抬了一下,痕迹不明显,可南郁时看的太仔细,自然是不会忽略的。
南郁时瞧见他勾嘴角,再去看他的眼睛,终于找出来那点不同寻常。
那是深藏在漆黑深处的调笑和玩弄。
他在…把自己当成什么小猫小狗逗着玩儿吗?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的来意!
第38章 女装弃妃* 阴郁疯批皇帝 “皇上他………
南郁时心中涌起一种愤怒, 虽然这种愤怒出现的不是时候。
南郁时干脆也不装了,他站不住,干脆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膝盖砸在地面上,因为冻的发麻都没什么感觉。
“皇上…奴婢有事相告。”
皇帝知道南郁时发现了他戏弄的心思, 反而觉得有点无趣。
他转身, 一挥手,意思是叫张公公扶起他。
“把他送回…”皇帝一顿, 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这个小宫女是哪个宫里的,“哪来的送回哪去。”
南郁时眼见着皇帝要敷衍过去,急着开口:
“皇上,您知道钟粹宫…”
他话还没说完,张公公心尖着呢, 瞧她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妄议主子,立刻出言打断了南郁时嘴里要说的话。
“小丫头, 嘴上可小心点。”他对着南郁时使眼色, 只希望这个小宫女能机灵点。
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真的仁慈善良的君主,瞧瞧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坏了,张公公感觉自己身边的气压都开始结冰了。
皇帝却没有转过身,他脚步停了停, 然后挥挥袖子。
张公公自然是马上知道了皇帝的意思。
他吩咐了一句,南郁时立刻被两个太监从地上扶着, 其实也算是半拖着。
南郁时腿用不上力, 干脆也就这么任由他们拖拉着,从皇帝寝宫前面的几个台阶前,把他抬上来。
“呦,天仙宫女姐姐, 你看着腰如细柳,拖着到感觉…沉了些。”
两个太监这个拖着人的工作其实并不算省力,更不轻松。
如果真是拖了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女子便也罢了,偏生生是南郁时这样的假女人真男子。
一站起来肯定要比这几个小太监要高,只是瞧着瘦,南郁时觉得这副身体该是好事有一米八左右,摸着身上精炼的经脉,也约莫有个一百三十斤。
南郁时又从台阶下被拖到御书房门口,这场景好像看着有点眼熟。
南郁时一头冷汗,这不是妥妥他刚穿进来的剧情吗!
南郁时又看了眼皇帝秦漠的背影。
有时候过于熟悉且类似的场景,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本来已经被遗忘的回忆。
客服,你说…他想起来我的概率有多少?
客服不是那种随便说的。它好歹是一台算高精尖的电脑智能。
经过一段时间的计算,它像是在综合数据,从而可以得到答案。
【经过系统的运算,他发现的概率为:50%】
南郁时:…
百分之五十我用你算吗!
南郁时被扔在门口,皇帝的意思是挥退周围的宫人,只让南郁时一个人进去。
南郁时跪不住,连滚带爬的从那高高的门槛上过去,还差点摔了一跤,只好跪姿难看的坐在地上。
皇帝像是个强迫症。他看着宫人关上了门,眼镜瞥过南郁时的动作,又满脸嫌弃地盯着南郁时的跪姿和动作姿势。
没有一点规范,更别提什么优美,粗狂的像个男子,真是白瞎了这张文雅的脸。
“我看张荣泉的老骨头,真是该挨挨板子了。”
皇帝站在他正前方,来回审视着他的腿,手掌放的位置,脚应该藏好了,他倒是大咧咧的露着。
“新晋的宫女不安排宫里的教养嬷嬷学规矩,竟然能教出这么懒散的宫女。”
南郁时:“…”有没有七天速成班啊,你倒是给我报一个啊客服!
客服:【呵呵,我们不提供这项服务哦~】
说完了废话,皇帝终于坐在了椅子上。
桌前摆着一排毛笔。秦漠顺着琳琅满目的毛笔摸了个遍,选出一只,在桌子上慢慢的蘸满墨水。
还没等南郁时说话,秦漠就写了两个字,丢给南郁时。
“缘故。”
南郁时看着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体,无法欣赏,只觉得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
“你要朕救她,帮你,为什么。”
南郁时说不上来。他确实说不上来,南郁时没什么是可以直接拿得出手的。
他现在身上一无所有。
秦漠继续玩弄毛笔,“你知道朕和你的区别是什么吗?”
南郁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朕不喜欢多管闲事。”
南郁时当然知道,这是秦漠第二次跟他说了。这就代表着秦漠并不想救她,而且这件事背后还相当麻烦。
据剧情来看,齐贵妃就是那个权臣的姐姐。他刚刚在朝堂上得到任命,如果这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开罪她的姐姐,肯定会让哪位感觉寒心。
南郁时却是非救不可。
“她不是知情人,我才是。皇上应该把我交给齐贵妃,而不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羊。”
南郁时说得明白。他不卑不亢的跪在哪,就连后背也变得直了一些。
“你要威胁朕?”
秦漠听见南郁时的发言,竟然觉得有几分惊怒,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南郁时。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朕说话?”
南郁时心里一阵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客服。
客服在他耳边疯狂震动,还带着滴滴滴响声。
【男主黑化值增加。】
他被掐着下巴,发丝凌乱,眼神凌厉。
空气显得如此灼热,电光火石之间,秦漠冷冷攥紧南郁时的脖子。
“皇上,您利用奴婢,不容许奴婢反抗吗?”
南郁时骨子里没有这个时代的奴性,也不觉得自己和秦漠差什么身份。
秦漠从桌案边上,拔出一把剑。
刷地一声,皇帝举着剑放在南郁时的脖子上。
剑光凛凛,寒气四溢。
“不怕吗?”
那把剑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竟然让人感觉如此寒凉。那种冷隔着他脖子刺进血肉。
南郁时却没有退缩。他知道自己如果退缩,紧接着就要付出十几条鲜血淋漓的生命作为他“畏惧”的代价。
南郁时虽然不是什么烂好人,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社会人类,要他这么看着别人去死而不想办法去拯救,这是南郁时做不到的。
他迎着秦漠深沉的目光,狠狠瞪回去。
他的眼神中燃着火。有对这个时代的愤恨,对那些宫人的怜悯,什么都有,而秦漠偏偏没有看见自己的倒影。
也许是南郁时的瞳色太浅了。
那双灰色的浅色眼睛,宛如这世间能造出的最精美的琉璃。看着纯真到,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住。
秦漠举着的剑尖已经刺进脖颈上的白皙皮肤,戳出一道细细红痕
“你很喜欢找死吗?”
秦漠嘴唇一笑,那笑里带着不少寒意,“想找死,不如朕处置了你,省的麻烦太后。”
“只要皇上愿意给我机会。”
南郁时诚挚地看着秦漠的双眼。
“我肯定不会死。”
他和秦漠保证,举起两只手指,指着宫殿的房顶。
“我保证。”
南郁时的眼神中是那种超脱恐惧,皇权的酷烈,秦漠感觉自己真正的认识了这个女子。
她清丽的外表之下,有并不柔弱的骨骼。
南郁时的目光灼热而坦然,竟然看的秦漠一时错不开目光。
南郁时怎么能不知道美貌如刀。
秦漠冷着脸。他对着外面守着的张荣泉喊了一声。
“带她出去。”
张荣泉应声答是。
他一推门进来,正瞧见南郁时头发凌乱,脖子泛红的跪在地上。
他心里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心思,新皇登基还不足五六个年头。虽说皇帝也正当年,有些个突然的心思也算是正常。
可就这么白日宣淫,却还是让张公公大跌眼镜。
他跟着新皇,从他十几岁开始,到今天也有快十个年头。
新皇因为小时候遭人陷害,长大依旧疑心很重,让人猜不透看不穿,心思诡谲莫变,今天和明天能变换两种不同的态度和心情。
一度让他手底下这些个太监们很是头痛。
昨儿还喜欢入口微烫的茶水,今天喝着就觉得烫口,想喝凉的纯冷的。
太监们做事小心翼翼,那些个本来在后宫伺候着的妃子娘娘们更是不好对付。
新皇登基不过十七八岁,登基时没有婚配。后面太后给他指了自己的侄女作为皇后,又点了几个太后的娘家人作为初始政权体系。
皇帝接受了。这在众人的预料之内。可他同时立了权臣齐复的二女儿为贵妃,也就是现在的齐贵妃,谁都能看出皇帝的制衡之意,这不在太后一党的预料内。
太后虽然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可和皇帝的关系却不算好、真实可以说得上有些紧张。
毕竟新皇秦漠没有登基之前,只瞧着不瘟不火,平时的表现也很平常,在他的十几个兄弟里,没有杰出的地方,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那些个陈年秘辛,也只有像是张公公这样的老人还知道了。
秦漠有个非常优秀的哥哥,文武双全,颇得先帝宠爱,向来被太后作为储君培养。那位也确实不负众望,当上了东宫太子。
孩子太多,优秀的太多,夺嫡势必灿烈,牺牲的是他的哥哥,却不止他哥哥。到处血光剑影,猜疑,利用,陷害,最后的皇权是用鲜血得到的结果。
皇权落在了这个最不起眼,却也在夺嫡中幸存下来的秦漠身上。
当年新皇登基,血洗朝廷。死杀之人不在少数,整个大肃清过的阵容,张公公之前只是负责给秦漠洗马的太监。
后面秦漠登基,第一个就是清理了自己身边服侍的人,换过一遍,那个跟着秦漠从小到大的老太监,竟然被秦漠亲手处死。
原因不详,没有人知道。
张荣泉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也是外面这样的雪天。他当时准备去送上今天秦漠外出打猎的马具。
推开门,就看到让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新皇那把常常在身边的剑,从老太监的心口拔出。
血水四溅,秦漠用袖口擦干净脸上的血痕,用滴着血的剑尖指着自己。
“你来做大总管,敢吗?”
张公公的回忆到此为止。他现在也算是训练出来了,好歹是日日月月跟在皇帝身边的人,还是能琢磨出一点眼色。
他瞧着此刻皇帝的表情,虽然严肃,倒是并不怎么危险。
果不其然,就这么静寂了一阵,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瞧着南郁时跪在地上,还仍旧倔强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着对张荣泉说,“她比你当时要勇敢。”
张荣泉也只得跟着赔笑,“老奴是贱命,怎么跟小主子比的了。”
他已经默认把南郁时当成皇帝宠幸过的女人,哪怕同为奴籍,哪怕不过是自己主管下的小宫女,可沾上皇帝,自然身份要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男主好感值增加。】
南郁时:…?男主是不是失心疯了?一会黑化一会好感增加…
话说之前有过这个数值吗?
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这次南郁时的待遇就不是和之前一样,或者是被人拖出来,或者是被人扔出来。
南郁时这回端端正正的坐在轿子上,这是皇帝的仪仗,是皇帝专赋的殊荣。
一路上,看见皇上驾撵的,早早就跪下去。
可等到南郁时被抬着走近了,大家才发现上面坐着的是个金枝玉叶的女子。
南郁时在被送回去之前,皇帝还是让他换了一身衣服。
不是那种大众的成衣,因为女人的衣服其实南郁时是穿不了的,因为他个子高,穿着大多不合身。
衣服像是量身定制的,裙摆绣的团簇的春菊,极嫩的绿色,在冬天这样沉闷单调的季节,仿佛一整个春天的花都开在他身上。
行动举止都带着温暖,这件衣服做的很厚,瞧见南郁时,总给人一种春天已经来了的错觉。
她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御书房里出来,又坐着皇帝的轿撵,穿着皇帝给他定制的衣服,这下都不用皇帝主动开口去说,太后也会马上知道的。
南郁时心里有了些计较。
春禧宫里红娟和宫人们正因为绿柳的事情急的团团团转,一时瞧见外面有人回来,就立刻一窝蜂的涌出来。
“红娟姐姐,那个……那是南姐姐吗?”
红娟也是瞧了半天,认出来了,还没忘拉着几个宫女一起跪下。
红娟和宫人们好半天都没敢认那轿撵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南郁时,可无论上面的到底是谁,只要是看见了皇帝的轿撵,她们就必须得行礼。
南郁时叫人不敢认。他穿着那绸缎衣服,耳着血玉。发型好好梳着,那鲜艳却温柔的颜色,越发显得南郁时面如桃花,眼中脉脉灵动,矜贵靠在轿撵上,手指虚虚扶着身边人下来,简直是大变样。
红娟在心里感叹,南郁时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他本来就是一国公主。
还是南郁时从轿撵上下来,在地上没有正形的丑陋姿势,才让红娟恢复了些对南郁时的熟悉感。
她责怪的看了南郁时一眼,瞧见还有皇上身边的太监们没有走,立刻帮他找补。
“怎么腿还没好利索,又出去乱跑。”
南郁时做了个鬼脸。
他想让红娟放宽心些,他知道,红娟一定是提醒吊胆又跟着着急的一上午了。
绿柳被抓走,自己又是没有行踪。
等到把皇上身边的太监送走,南郁时立刻拉着红娟的胳膊。
“进去说。”
虽然不想让气氛过于紧张,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南郁时必须尽快交代。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说,听我的,大家才能活命,明白吗?”
在场的这群小姑娘没有不从的,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不止红娟,自从绿柳被抓走,这群小姑娘担心绿柳,更是担心自己,毕竟她们都是同一天去的,一个个都是无依无靠的,害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南郁时在那天的事情上仗义善良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南郁时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明天早起,你们要这样……”
同时间,太后宫中。
一个不小的金塑佛像前面,跪着位年迈的老妇人。她穿着素净,颜色庄重,没有什么多余的首饰插在那满头苍老的银丝里,看起来似乎很是虔心。
她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撵着佛珠,似乎是在默诵什么经义,红木摆台顶部,摆着用鲜血混着朱砂抄就的佛经。
身边的嬷嬷过来,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通告。
太后一抬手。
她止住嬷嬷,又是念了两句佛经,才慢慢的睁开眼。
“说吧。”
“皇上宠幸了一个宫女。”
嬷嬷说的第一句,就让太后皱起眉头。“他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也能瞧上。”
嬷嬷继续说,“皇上还给那个宫女用御用轿辇送了回去。”
“罢了。”太后恹恹地,“他有这个心,怎么也比没有要强。”
“皇帝小时候…”太后似乎是陷入某种回忆中,“哀家倒是没看出来,咱们大盛这位皇帝,这么有自己的注意。”
“罢了罢了,他现在长大了,哀家也管不了他了。他既然喜欢,给封个官女子,纳进后宫就是了。”
嬷嬷有点欲言又止。
太后抬眼,“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这……”嬷嬷似乎是有点张不开嘴,还是太后开口命令。
“说。”
“皇上是在……那天宠幸的这个宫女,就在听竹宫,淑妃的寝宫里。”
“什么?”
太后手里的佛珠没拿住,竟然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佛珠摔断了,碎了一地。
第39章 女装弃妃*阴郁疯批皇帝 别后退,别……
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清晨。
南郁时坐在梳妆台面前打哈欠。他还有点没睡醒, 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还在脸上,他支着下巴,掀开一只眼皮又重得合上。
门外进来个人, 冷气从门外被带进来,冻的南郁时发了个哆嗦, 马上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那扇门早就被修缮好了, 现在关上了,哪怕外面的冷风听着如同鬼哭, 那门也是一点都看不见摇晃。
“把门关好了,冷的很!”
只有打开门,才能感觉到和外面的冷意巨大的区别。现在的春禧宫也完全不是所谓的“冷宫”了。
除却那位本来就该隐居的时贵人不说,现在的春禧宫已经成了皇上新宠的地盘。
前两天皇上声势浩大的把南郁时送回来,简直像是在昭告天下, 现在就是八卦的,不八卦的, 好奇的不好奇的, 统统都知道了。
他们把春禧宫飞出来的这位捧的高高的,内务府的好东西排着队的往春禧宫送。
屋里的炉子烧的很旺。烤着火让人感觉昏昏欲睡。
进来的人正是伺候春禧宫的宫女红娟。她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见南郁时的样子,把盆撂下, 眉毛竖起来。
南郁时拉紧了自己裹着腿的棉被,他缩得像龟壳, 红娟的巴掌落在南郁时的后背上。
“体态!”她提醒之后, 南郁时把后背挺直了,本来一只腿放在凳子上,这回也撂下去。
红娟带着恨铁不成钢,但是更多的还时担心和在意。
“你真的想好了?”
南郁时端端正正的坐着, 这几天她跟着红娟学了学宫女的规矩。怎么走,怎么坐,给主子端茶要什么手势。
南郁时端端正正地坐好,头放正微微低下一点,手压在腿缝之间按着裙子,保持古代女子的低调含蓄感。
他身上穿着绣花长袍,宽大的袖口都描着刺绣花边,腰间系着的腰带上垂着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温柔浮动。
这样落落大方的瞧着红娟,红娟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才让南郁时扑哧地笑出来。
“你瞧瞧我,跟你学了这么久,现在也算是有些个样子了。”
南郁时本来就不是那种非常规矩的人。他生性散漫,要他像是古代的这群人这么循规蹈矩,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一样的难受。
本来之前红娟还是觉得奇怪,怎么南郁时一个堂堂的邻国公主,若是说她们大盛朝的礼仪不知道也就罢了了,怎么连女子的行为举止也要和她一点一点得从头学习。
南郁时给出的解释是地方习俗,她们那个地方的男子女子举止差异不大,不拘小节。
南郁时倒是也没撒谎,毕竟现代确实是如此。
反正这里离那个国家隔着十万八千里,又是交通闭塞的古代,那还不是南郁时怎么说那个国家就是怎么样的吗。
“放心吧,我没那个金刚钻,就不揽那个瓷器活了。”
南郁时又是开解了红娟几句,才算是让红娟宽了宽心。
更大要更清晰的黄铜镜子里,南郁时看着红娟给自己梳头发。
一丝一缕,鬓角上的乌丝被撩起,红娟也看着他。
这回瞧上去,南郁时像是彻底脱胎换骨。
他主动推开门,寒风席卷而来,而南郁时这回没有选择后退。
他迎着冷风走出去,头顶着冬天时常灰白的天。
不出南郁时所料,半刻内,门外就来了通传声。
“跟我走吧,太后要见你。”
来的正是太后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她跟着太后,在这后宫里也算是很有资历,别说是这些小宫女了,就是那些个小主娘娘,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她之前就是做宫女进宫的教养嬷嬷的,所以一瞧着南郁时,就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南郁时穿的花枝招展,太过华丽,一点没有低调的意思,颇有人得志的奸滑。
刚刚得宠就忙不吝地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显摆起来了,实在是没什么远见。
嬷嬷瞧不起这样没什么大本事的小家子气,所以眼眼里自然也是嫌弃之意。
“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只是没规矩又粗俗。后半句嬷嬷处于礼貌没说,不过南郁时还是能从嬷嬷的眼神中看的出来。
南郁时在红娟那里突击的几天在太后那里肯定是不够看的。不过南郁时肯定也不指望自己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和满意,练习也是为了不出错不被怀疑罢了。
他不能表现的太智慧,更不能聪明。
本来他的得宠就显得太过意外,像是太后这种看惯了各种争宠套路的老油条,眼光毒得很。
若是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哪怕是觉得自己太有城府,危害后宫,自己也没办法完成自己的计划。
一路上,经过的宫女们纷纷向嬷嬷行礼,南郁时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是在给自己行礼。
他走路还觉得有点别别扭扭的,要小碎步,要裙不漏鞋。
太后的寝宫修的很是气派。大大的“宁寿宫”匾额带着无形的威压,让南郁时觉得开始紧张起来。
他咽下口水,伸脚迈过门槛。
太后正襟危坐,身着紫袍,头戴金钗,耳朵上的祖母绿耳坠,看的南郁时心里痒痒。
太后赏赐的东西可以算在一千万里面吗?
这个世界里古代的钱币和现代的钱币进行一定的比较,根据在这个年代的价值,和现代一千万的消费能力兑换。
南郁时当然得到了拒绝。他问也是白问,毕竟只有男主或者赠予或者给钱的方式才能被算进这一千万里。
太后手里端着一杯瞧着颜色奇怪的茶水往嘴里送,南郁时还没来得及看清,太后放下了茶杯,挥退了身旁的宫女太监们。
南郁时应该表现的畏畏缩缩,可实际上南郁时确实是有点紧张,比见皇帝还要紧张。
在皇宫,这个膝盖简直就跟不要钱似的,动不动就是下跪。
“起来吧,孩子。”
太后的反应倒是超出了南郁时的预料。
她既没有责骂,也没有讽刺,反而是相当慈爱的对着南郁时招了招手。
“坐到我身边来。”
南郁时依言坐在他身边。
太后握着他的手,南郁时下意识就是躲避,“太后,奴婢的手太糙了……”
南郁时却没有躲开,反而被这位尊贵的老妇人攥住了。南郁时有点惊讶,却看见老妇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南郁时低下头,可以看见太后的那双手,看着并不算细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
按理来说,一般能进皇帝后宫的娘娘,基本都有着相当不凡的家世。从小就是家里捧着长大的,没干过活,做什么都有人伺候。
那双手也就是碰一碰针线,摸一摸香料,个个都养的嫩如春芽。
看出来南郁时的惊讶,太后也是一笑,她自己主动解释。
“虽然家世出众,可哀家不是正房所出。从小没有那么金贵,什么伙计都要去干,还要受几个嫡女姐姐的欺负。”
南郁时还不知道她和自己说这事情是什么意思。后面太后又张口了。
“哀家伺候先皇,不算最得宠。后面生了皇帝,也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可哀家没有就此自轻自贱,后面漠儿即位,哀家就成了太后。”
她眼中的慈爱和野心并存,最后还是化成一种胜利之后的泰然
“那些之前看不起我的,欺负过我的,我都可以用我这双手一一报复回去。”
南郁时听懂了太后的话。
太后这是在鼓励他去争宠呢。
太后说的语重心长,
“现在漠儿喜欢你,哪怕你是个宫女,出身不算顶尖,但是在这后宫里,父家权势虽有助力,可说白了还是依仗着皇上的宠爱。
得到皇上宠爱和看重的女人,如果再能够生下子女,就可以在后宫中彻底站稳脚跟,到那个时候,没人可以再看不起你的身份。”
南郁时只得称是。
“你现在在哪个宫任职?”
南郁时实话实说,“春禧宫。”
太后听见这个宫名,脸上立刻闪过一道不太自在的厌恶。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哀家有意,把你调去御书房伺候,如何?”
南郁时的疑惑马上得到了太后的解释。
太后带着他站起来,叫他去看门外,那一沿比一沿高的宫墙。重重叠叠,似乎没有尽头。
“如果只是把你封做妃子,住进皇上那个比海还深还大的后宫里,他或许会去看你几次。可新鲜劲儿一旦过去,你啊,很快就会被遗忘在角落。”
“你只有留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提醒他,吊着他,才能永远留住皇上的心。”太后说的诚恳,南郁时竟然也觉得太后说的是肺腑之言,真的在和他传授宫斗的奥秘。
“哪怕最后要封妃,也是要皇帝亲自给你封,无上的荣耀,可以保你在几年内,都没有人敢暗算你。”
———
南郁时从太后的宫殿中出来,沉寂了很久的客服终于说话了。
“玩家,为什么这个太后会突然对你倾囊以授?看剧情的介绍来看,这位太后似乎并不是个如此有善心的女人。”
“他不是在讨好我,不过是想讨好我肚子里的孩子。”
「玩家,你这话就有点吓人。」
「玩家是不是入戏太深,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了,需要客服提醒一下你现在所处的世界观设定吗?」
“……”南郁时无语,“我的意思是,太后臆想的,我未来会怀的孩子。”
这要从南郁时的计划说起。
从绿柳被抓走的第二天,南郁时就抢在钟粹宫的前面让太后知道了自己受宠的事情。
就太后在后宫中的眼线,不难很快就调查处那天的事情发生在淑妃的听竹宫。
听竹宫那天的变故和太后有解不开的关系,自然不用南郁时去点拨,她自然能想明白那天的事情。
她交代给王公公的,被王公公传给了别人。
后面她哪怕想要灭口,肯定要先调查一下这群宫女到底是什么来历。
都是些个各宫做杂活的宫女,没什么牵扯,全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消找一个借口,让这群宫女“做错了事”,然后就统一杀了,哪怕是皇帝,也不会因为些个宫人的姓名和她为难。
可偏偏遇到了变故。
在她派人打工的时候,打听到这群宫女,到处和人宣扬,她们这些人一起做了同样的梦。
众人同梦。因为大家都觉得新奇怪异,所以事情传播的也快。
这话很快就在南郁时的推波助澜之下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很快就知道了,说梦的内容,是这群宫女们,梦见那天和她们一起的某位宫女,是仙子转世。
她会生下一个浑身带着金光的孩子,那是佛祖感念太后礼佛虔诚,特地派手底下的小弥勒下凡,来奖励大盛国气韵的。
同时太后还知道了皇帝宠爱了一个小宫女,两件事叠在一起,自然是让太后心里也起了心思。
太后礼佛这事儿几乎全后宫的人都知道,每年到春秋,太后都会去寺庙住一段时间,专门为了修禅意静心。
南郁时也就利用太后这种迷信的心理,让这群小宫女们成了佛祖的使者。
如此一看,太后即使有疑虑,但是出于对佛祖的崇敬,就不可能轻易杀了她们了。
太后哪怕是最终不相信,可介于众口睽睽、三人成虎,也让她不得不去怀疑。
更何况现在本来太后就求孙若渴,南郁时的计谋相当于是在人渴的时候,正好递上一杯水,合了太后心里的期待,自然被相信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太后是觉得,我的肚子里可以生出方士所说的气运之子,所以才这么对我好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玩家,你真的要去皇上身边当宫女吗?】
同样是当宫女。之前在春禧宫的时候,还能借着天高皇帝远,稍微随意享受一下。
现在可好了,被安排到皇帝身边,虽然他完成任务的几率增价了,但是与此同时被发现的概率也增加了。
南郁时行为举止都不像女人,只有脸还能骗骗人。
他这下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可算是把脑袋提在茶碗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皇帝察觉到身份,然后像是那天在御书房里一样,一剑刺死。
南郁时这副身体瞧着还有点羸弱,男主壮得跟头牛似的,南郁时可没有一击必中的决心。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那自己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也许我到了男主身边,就能找机会杀了他呢?”
他目视前方,一把匕首从他穿越过来就一直藏在袖口。冰冷的感觉始终提醒着南郁时他的使命。
第40章 女装 弃妃*阴郁疯批皇帝 伺候皇帝,……
皇帝的书案上, 插着一只冷梅。
白玉瓶中的花枝弯曲着向上蔓延,艳红色点缀着沉闷的御书房,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 从中飘逸而来。
秦漠一顿。
张荣泉什么时候有这种文雅的品味了。
秦漠怀疑过后,倒是也并不厌恶。他随意迈了两步, 从中抽出一枝在手指间碾着枝干, 花瓣倒是长得很结实,秦漠这么搓磨祸弄, 还是很顽强的结在上面。
边境情况动乱,情况不甚明朗。秦漠准备拟旨一则,给镇远将军,内容大致就是宣他回京,商量备战事宜。
春季的科举也要开始筹备, 听说去年乡试,齐家倒是出了个“天才少年”, 有意思。
秦漠嘴唇轻抬, 眼底却越发冷漠。
做皇帝当然也并不容易,而且一般人是做不了。
诸事堆积,偏偏太后还总是来找他的麻烦。秦漠略感烦躁,那枚花瓣长得好也碍了他的眼, 小指一勾挑断了,花瓣落下去, 零落一桌红粉。
想来也是, 若是想要成为一个富有文韬武略,受后世赞赏的君王,不仅要有仁德,更要有才能治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
上到军事战斗, 下到货运交通往来,大到治国之道,小到君臣关系,皇帝都要有所精通。
那些个流芳百世的君主,没有一个是不勤政的,执行着相当可怕的作息,日复一日。
桌边的梅花散发阵阵幽香,竟然让他本来略感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秦漠执笔,手腕一动,花瓣被他扫落桌边。
他在脑子里构想了一番秘旨的内容,然后开始起笔。
墨点落下,紧接着便如缠绵细雨,端正行书行云流水倾泻在纸间。
他先是夸赞守边之功,后关心了边疆将士的疾苦,最后谈起边疆小国军事,笔如龙走蛇,毫无停顿,拳拳关照之心从这张信纸中展现。
写到最后,秦漠仍有所感,洋洋洒洒数字,竟未觉得手腕酸痛,只是忽觉写断了墨,才终于停了笔。
“张荣泉,磨墨。”
他脑中正在构思,自然是头都不抬地喊了一声。
进来的大抵不是张荣泉,脚步要显得轻盈些,显然更年轻。
秦漠正在检查前后行文内容,只用余光翘见一双绣花鞋走进桌案附近,知道大概是进来了一个宫女。
张荣泉有时候不在身边的时候,也会派其他的人进来,秦漠倒不至于不近人情到这种地步。
张荣泉有了些年纪,手下也该带些徒弟,是接班,他没有后人,也好有人替他养老送终。
秦漠又想了想这些,是不是该给宫里年老的太监加些体己钱?
刷啦,刷啦。
刷啦刷啦刷啦——
是什么在吵?
秦漠忽地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胜其烦。他脑子里的思路倒是被人打断了。
因为那位宫女磨墨的姿势实在是奇怪。
她的手先是左三圈,然后右三圈,最后胡乱转起来,在秦漠那尊重金难求,还是从富可敌国的齐相手里扣来的,名家砚台上,捣乱似的磨着。
…秦漠心一抖。
用笔狠狠在这个宫女手臂上戳了一下。
“张荣泉,你派了个……”
皇帝的话还没骂完,就听见自己头顶上传来一声被吓到之后的惊呼。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皇帝抬头一看,正好和捂着手背的南郁时四目相对。
正是那个一直惹他麻烦,喜欢多管闲事,倔得像驴,自讨苦吃的…那个宫女!
秦漠脸色一变。
“谁让你进来的?张荣泉!”
南郁时可不想再“麻烦”张公公看见他和皇帝相处了。
上回他瞧见皇帝和自己在一起,那个谄媚,恨不得把整个内务府的东西都搬给他。
南郁时至今忘不了自己随口说了一句喜欢梅花,他就差人送了一屋子来,还都是撅折的,祸害了不少长得好好的花儿。
南郁时连忙捂住皇帝的嘴,“皇上,别出声,和张公公没关系,是太后放我进来的。”
秦漠估计都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会有人敢捂着他的嘴。
他怒目圆睁,示意南郁时松开。本来相当冷情刻薄的一张脸,瞪着反而显得又些人情味儿。
南郁时这才松开自己的手,他装模作样的想要下跪,被皇帝一把抓住提起来。
皇上瞪着他,南郁时总不能瞪回去吧!
他只好低下头,垂下眼,像是红娟教给他的那样,学古代小女子那样含羞带怯,最好是三分娇羞,七分恐慌,才最符合一个宫女的身份。
“太后?”
秦漠先是生疑惑,默默自己在心里转了一圈,很快就猜到是这个小宫女用了什么招数,竟然让太后愿意亲自帮他。
他本来只想着利用这个小宫女,给太后上一上眼药水,抚了她总想让自己去宠幸后妃的心思。
等到把这个小宫女利用完了,看她若是想要出宫,便恩准她出宫。
若是想要权势地位,秦漠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封个贵人,在后宫里享受享受当主子的感觉。
可秦漠倒是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把人塞进自己的御书房。
秦漠微微皱眉,有种私人领域被踏足,窥视的别扭。
更何况,秦漠现在也不能断定,这个小宫女,到底是不是太后派来监视她的。
屈屈一个宫女,只要太后愿意,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总有让她服软的机会。
秦漠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穿的当然不是宫女的衣服。颜色倒是换了其他的,衬得她好气色,不想之前那般,总觉得有些淡淡的苍白。
她眉毛轻轻蹙起来,也许是被自己弄得痛了,视线躲躲闪闪地往下瞥,睫毛倒是一点都不见颤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装的羞怯,做的十分不自然。
总感觉以她的性格,应该是毫不畏惧地直视自己。等到自己和她对视,自己落了下风,才会不经意地移开目光,眼里都是斗胜了的骄矜。
秦漠这么想着,脑子里竟然被南郁时的一举一动填的太满,以至于更多的情绪都塞不进来。
等到南郁时也许装的累了,才抬起眼瞧自己一眼,目光中全是若有似无的试探,轻飘飘地,让秦漠心里莫名焦躁愤怒
秦漠攥着南郁时的胳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
离得这么近,反而让南郁时觉得太过紧张。
几乎可以看见他皮肤上透明的汗毛,南郁时低着头,那双水晶似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点情绪,就分明的显露在他的眼睛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那双过于清澈且浅淡的眼眸里藏着什么,秦漠情不自禁就要看进去,一看进去,就有种异样的错觉,仿佛自己难以自拔,感觉又无比熟悉。
秦漠一个晃神,不知道什么情绪波动,心弦泛起阵阵涟漪,有人悄悄告诉他。
你们曾经相识。
相识?
秦漠的下意识马上开始反驳。
他贵为一国天子,她不过是平头百姓,两个地位差距如此悬殊的人,哪里会有相识的时候,更没有相识的机会了。
南郁时表情倒是很无辜,他皱着眉头,那双清澈透明之下,藏了一点不明显的挑逗。
等到秦漠本人察觉到那一点暧昧之后,竟然自己松开南郁时,倒退两步。
“…”秦漠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宫女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刚硬坚强的,怎么会突然对自己…
可后面一想也觉得不奇怪。他是皇帝,往常主动贴上来的,想攀着他往上爬的还是少数吗?
秦漠这么一想,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了。
他冷下脸,背过手去,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还敢乱闯。”
秦漠和她离得近了,才察觉出这个宫女个子确实很高,几乎自己齐平的身高,反而让秦漠觉得自己并没有处于强势的地位。
皇帝每天就是问那几句,问的南郁时都觉得烦了,都说了是太后让她进来的了,还问是谁给的胆子,这是后宫,搞得跟非法倒卖器官的黑作坊似的。
南郁时只得委屈的给自己辩解。
“皇上,你也知道奴婢人微言轻,太后要奴婢进来服侍,那奴婢也只能……”
南郁时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漠开口打断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九九。”秦漠把毛笔扔进笔洗里,“朕不会给你上位的机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南郁时:……
他问客服,“我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
客服:「玩家原来你想过遮掩吗?还以为你在和皇帝明着玩呢。」
南郁时扶额,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南郁时一笑,皇帝才更是不耐烦了,他对着南郁时挥了挥手。
“你先…你先下去。”
南郁时恨不得早点溜呢,脚下折腾起来。
“对了。”皇帝稍微一勾嘴唇。
“太后不是喜欢你吗?叫她身边的嬷嬷来教教你规矩。成天在朕身边放一个毛手毛脚的、朕瞧着心烦。”
南郁时感觉眉心跟着跳。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实现了。
“皇上,要么我还是…”
“嗯?”皇帝撂了撩眼皮,南郁时老实的把脑袋点在手臂上。
“奴婢遵命。”【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