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中午的惊险让谢枳更加笃定要尽快逃离这间寝室,飞快把申请填好,交给贝慈时却遇到了导师拖堂,再去办公室人已经不见了。
这位贝慈导师严格讲究时间作息,不迟到不早退,可一旦铃声打响,就别想在办公室里找到他的身影。
谢枳只好把申请单塞进包里带回去。
他顶着闷热的密雨一路踩着水花跑回宿舍,寝室里寂静无声。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把背包挂在椅背上,换拖鞋时,浴室里突然传出模糊的撞击声,像是身体撞到门的声音。
谢枳疑惑地直起身朝浴室看去。
谁回来了吗?
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谢枳再次敲门,见还是没反应,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往回走。
门却兀的一声打开,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进去,背后猝然贴上炽热赤裸的胸膛。
谢枳下意识反击,手肘弯曲,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迅速停住。
“嘘,不要动。”
那人声音沙哑至极,手套包裹的大手压着谢枳的手背,骨骼锋利得像是刀,气息却柔软得像是湿软黏冷的蛇。
他松开了一只手,牙齿咬着边缘把手套摘下来,重新覆盖回去。紧紧扣在谢枳的右手五指间,掌心有汗,谢枳几乎能感觉到指腹上砂砾感强烈的厚茧。
谢枳诧异:“兰登…少爷?”
兰登喉结滚动,挤出声音:“是我。”
嗓音性感动情到极点,“我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
谢枳大脑一片空白,可兰登中午的时候看起来还无比正常啊。
手挣脱不开,他面色窘迫,“你抱我没用的,要不然先松开?”发情期抓住他有什么用,去找道具啊。他又不能泄欲。
可兰登像是听不见,谢枳能感受到他紧贴着自己后背的大块胸肌,带着天然的震慑力,让他像是被一条蛇盯上了,浑身的警报都在刺耳嗡鸣。
忽然间身体抖了一下,少年瞳孔放大,透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兰登埋在他的后颈软肉里,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无形吞食着什么。头皮发麻的感觉铺天盖地涌过来,谢枳僵住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兰,兰登……”声音欲哭无泪。
兰登听不进去声音。他很难控制自己,绵软酸甜的橘子味从皮肉里渗出来,馋得人分泌唾液。
如果他是蛇,现在恐怕已经开始缠绕着这份美味的食物,想要把他丸吞进肚子里。
“兰登!”谢枳加重声音,两只手攥得紧紧的,“你知道我是男的吗,我是谢枳,你你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
兰登微微掀开眼皮,露出燥热晦暗的蓝眸,声音很哑很低,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没有认错。
兰登不会刻意地记住谁的身份,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们就像是路边的树、草,或者飞过的一只燕子。
但谢枳,他不会有认错的时候。
“害怕了?”
谢枳不吭声。
他刚刚发现了一件更惊恐的事情,脑袋宕机到完全挤不出声音。
最恐怖的不是兰登半裸地抱着他,
最恐怖的是身后。
被蛇头顶着。
“我去医务室帮你找医生行不行?”谢枳的骨头都在爆发出抗拒的尖叫,从小到大从来不害怕打架的少年,此时声音止不住的抖,“实在,实在不行我去给你买那啥,你撸出来就行了吧……”
声音几乎是从谢枳的皮肉里响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还要我说清楚,你知道的啊。”
少年的脸和脖子全是红的,兰登看在眼里,蓝瞳涌动着浓烈的情欲之火,“我不知道,谢枳,说清楚一点。”
谢枳硬着头皮:“飞机杯啊!”
气息喷在后颈处,似乎是低低地颤抖忍笑,等再度开口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不要,脏。”
说得好像你的几把能有多干净一样,干净就不会抵着我了好吗!
“那你就戴套,戴套总不脏了吧。”想起邢森的抽屉,“邢森抽屉里有一大堆呢,我给你拿过行不行?”
“你知道我的尺寸吗?”不等谢枳回答,兰登附耳说了个数字。
谢枳脑内轰隆一下炸开,大惊失色:“这个干嘛告诉我!”他对别人有几厘米完全不感兴趣好吗!不过真的好大……
“兰登少爷…你明明不是这么不矜持的人啊。”
他平常不是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吗?简直就跟蛇一样是个冷血动物,为什么发情期就这么……谢枳想不出来形容词了。
他扭着身体再度试着想跑,总会有意无意擦过些隐晦的地方。
兰登被撩拨地青筋鼓起,隐忍到极点忍不住重喘一声,手带着强制性挤回谢枳几乎快抽走的手,另一只手勾住少年的腰。
“不想发生其他事情,就安静待好。”
谢枳如鲠在喉:“你不觉得飞机杯比我更有用吗?”
“你对自己的认知有错误。”
“什么?”
兰登没有继续回答,深吸着他的味道。
很奇妙,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也会有人身上带着这样令人着迷的橘子香。酸甜可口,汁水满溢,不像他,只是一颗发苦发酸的柠檬。
发情期的到来让兰登罕见地失去了习以为常的理智,他顺从着本能地思考,鼻尖抵在少年脖颈上。感知到少年发烫的皮肤和颤栗的慌张,心里涌起强烈的占有欲和满足感。
很爽。
比用飞机杯自慰时更爽。
“谢枳。”兰登磁性低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你抖得好厉害。”
废话!!!
“兰登少爷,你不会真的是…是同性恋吧,我先说好我不歧视同性恋的啊!我双手赞成性取向自由!”
兰登喉结滚动:“我不是。”
谢枳快哭了:“那你抱着我干嘛啊,找个硅胶娃娃过来不是更好吗,现在做得都很逼真啊。”
“脏。”
“我就不脏吗?”他身上还有刚刚淋雨留下的雨水和汗水啊。
兰登却回答地很快:“你哪里脏?”
“……”谢枳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他满脑子想要逃离这间厕所,继续车轱辘回到前面的话:“你是直的,我也是直的,直直之间是有天然壁垒的。不如我还是去给你找道具吧。”
“你确定自己是直男?”
“当然啊,我小时候暗恋的都是隔壁家姐姐。”
“……双性恋也喜欢女性。”
“不不不不不!”谢枳用力摇头,“我对男的没有一点兴趣,一点都没有!”
兰登心里涌起微妙的不愉悦。那未来被他操得上下两张嘴全在喷水的人是假的吗?
他抿紧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如果你是直男,为什么要摸邢森的脸?”
为什么要和他那么亲密?你们关系很融洽吗?据我所知邢森只会指使你,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你为什么还要那样暧昧地抚摸他的脸颊,在大庭广众下拥抱?
为什么呢谢枳,为什么一再跟我强调自己的性取向是女性,却能和其他同性耳鬓厮磨?
是你喜欢丑陋的脸孔,还是喜欢同性,还是喜欢邢森?
还是你单单只觉得我不可靠近?
谢枳怔住,“原来那时候兰登少爷你也在啊?”
兰登压着心里翻涌起的各种情绪:“嗯。”
“我没摸他的脸!那是意外,我是为了……哎呀反正我没摸他的脸,我也不是gay,我要是gay天打五雷轰!”谢枳在百难之中抽出自己的一只手发誓,“我这辈子只喜欢女生!不管是高矮胖瘦还是黑长直、波浪卷,反正我都只喜欢女生!”
可他越是笃定,兰登越是沉默不语。
“兰登少爷不信吗?”
兰登要怎么相信。说你就算以后会跟我上床,被我射得满肚子都是精液但你还是直男,这样对吗?
他深深闭眼,感到汹涌无力的疲惫。
发情期的意识混乱令人失焦盲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一再克制自己不该问出那句话,没有任何立场出声询问,可他还是问出口了。
谢枳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到了有一天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性取向的地步,难道他看着不像直男?
不对啊,他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笔笔直直的。
说起来这事真奇怪,兰登要是直男,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问自己的性取向?谢枳不记得有在论坛里刷到过他是gay的消息,按理来说这种信息应该很难藏住才对。
所以……
他是撞见了自己摸邢森,所以怀疑自己是gay,会对他心怀不轨吗!
结合谢枳这十几年来陪辛西娅女士看的各种套路剧的经验来看,好像真是这样!
悟了。他悟了啊!
原来兰登是担心自己gay吗!毕竟就他目前了解来看,军校gay确实不少,兰登有这个怀疑非常合理。
谢枳瞬间不哆嗦了,他反手抓住兰登的手,转身一把摁向自己的胸口。
兰登眼皮一颤:“你?”
“证明我不是gay。”谢枳加大手力,“兰登少爷你看,我的心跳半点都没加快,我要是喜欢男的,被你这么帅的人抱住,肯定会心跳加速。”
“……”
“这样还不行吗?”谢枳陷入沉思,“你是想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方法?”
他思忖低着头,试探的目光扫过去,同时余光还注意到了兰登。
赶紧挪开目光,闭上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既然这样的话,那就——”
只要确认他是软的,兰登总该信了吧!
但还没碰到,兰登猛的甩开手,不敢置信:“你疯了?”
谢枳的手被拍红,茫然几秒:“没有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gay吗,可我现在还特别软……虽然摸一下确实很,很那个什么,其实我也接受不了啦,但是我要证明我的清白。我是绝对不会对兰登少爷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兰登心脏开始痛了。
他揉着眉心,发情期的燥热都在谢枳这一通胡闹下变得苍白无比。
谢枳还想再继续证明自己的取向,兰登捂住他的嘴,“够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男性,安静。”
谢枳的嘴巴唔唔发不出声。
他挪开兰登的手,“兰登少爷你真的不怀疑我了?”
兰登不知道他是从那条途经弯弯绕绕到最后自己担心他是gay的。未成年的脑回路都是这样吗?是他老了?
“那你这个……”他小心翼翼指了指下面,“这要咋办?”
“去邢森抽屉里拿盒避孕套过来。”
谢枳:“几号啊?”
兰登咬牙切齿,“最。大。”
谢枳小鸡啄米般点头,转身飞快溜出浴室。很快门被打开,递进来一盒掌心橙色包装的避孕套。
兰登接过,听到少年说:“这一盒零售价我查过了是98元,兰登少爷你记得补给邢森啊,不然他发现了会找我质问。”
兰登把避孕套盒捏得发皱,“知道了。”
啪,带着各种情绪将浴室门关上。
另一边,邢森在拳击馆练习拳击,手机里突然传来转账的消息提示。
【账户“兰登”转账给您:98.748元。】
邢森:“……啥玩意儿?”
……
兰登在浴室里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垃圾桶里躺着三只装满的套子。
谢枳正在检查自己的宿舍申请单,听到开门声,手忙脚乱把单子折叠塞进一本书里。
兰登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穿军装时没有邢森那样夸张的体型,但脱掉衣服后腹肌壁垒分明,身量似乎比邢森还高些。
谢枳眼巴巴看着,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旖旎,全是对肌肉和身高的羡慕。
一条毛巾丢过来,盖住他的脑袋。
谢枳扒拉着扯下去,“都压下去了吗?”
“嗯。”青年嗓音有些沙哑。
“那避孕套的钱……”
“转了。”兰登深吸一口气,“你是邢森的避孕套代理人吗?”
谢枳乖乖摇头:“不是啊,只是就我碰过避孕套,我怕他怀疑是我偷走了拿出去乱搞。”
兰登不知道该针对他这句满是槽点的话回以什么样的评价,索性扯了扯嘴角,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
发情期压制只是一时的,燥热随时会从深处滋生疯长。
异能伴随着精神体的诞生,而精神体的部分特征会深浅不一地体现在其主人身上。譬如五感、喜好、习性……以及发情周期。植物类等精神体的发情周期比较微弱,表现不明显,但动物拟态的精神体则会很强烈。
兰登的精神体是黑蛇,发情周期通常在五月,每次交配需要持续18小时以上。如果进行交配锁结,需要的时间会更长,甚至能达到2-3天的时间。
从前的发情期都靠道具和药物交替渡过,但今天遇到了少年。他不是没试图过保持理智,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直到少年回来。
谢枳还在说话,说邢森拿那么多避孕套来军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避孕套肯定对他很重要,说不定这就是炮王的终极武器,他可不想惹上关系。
叽里咕噜的,兰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关上冰箱:“所以你会吗?”
声音顿住,谢枳一顿:“啊?”
“你会出去乱搞吗?”兰登放慢了咬字速度。
“…兰登少爷,在你心里我是长着一张很淫荡的脸吗?”
先是怀疑他是gay,接着又怀疑他会出去乱搞。难道他的脸长得很不像话?不应该啊,从小到大邻里阿姨叔叔们都觉得他最帅最乖了。
“我肯定不乱搞,其实我很保守的,结婚之前绝对不进行性生活,一旦恋爱就要冲着结婚去。”
兰登喝了口刺骨发冷的冰水:“嗯。”
回答的不知道是谢枳的哪句话,是前者淫荡,还是后者的婚恋观。
结婚之前不性生活,所以之后会跟他在宿舍里做爱。
很好。
谢枳决定还是不要再跟他聊这个话题了,他们是室友又不是朋友,怎么话题聊得这么深入隐私。好怪。简直就跟他高中那几个动不动就问他喜欢看什么姿势的片的男同学一样。
他抱起盆,进浴室决定先用冲澡暂时躲避两人之间的尴尬。
起身时身体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椅背歪斜着,把一本书推到了桌子边缘。
兰登看了眼已经进浴室的背影,伸手把书推回去,收手时注意到里面掉出来的半张纸,手里的水瓶被捏皱。
那是一张宿舍调换申请书。
……
当晚兰登一夜没睡。
既是因为发情期尚未结束,也因为那张宿舍调换申请书。
第二天谢枳成功把纸交给了贝慈导师,离开办公室时一身轻松,飘飘欲仙的像只长出翅膀的小花仙。马瑟问他为什么那么高兴,谢枳跟他鬼鬼祟祟地把脑袋凑在一起,说自己马上就要逃离怪物窝了。
马瑟大吃一惊:“你要离开1110啊?”
“对啊。”谢枳告诉他,“我连申请书都已经填好交给贝慈导师了,他说拿去给教导主任审批一下就能过了。”
“你确定?”马瑟表情古怪,“谢枳枳,你要不然还是去把申请单拿回来吧…”
谢枳困惑,“怎么了?”
“咱们军校换宿舍没有那么容易的,审批还要通过导师上一级的异能委员会,但你知道委员会的成员里有谁吗?”
马瑟沉重地握住谢枳的肩膀:“其中有一名叫柯丽,她是禁冬基地将军的表弟的老婆的哥哥的老婆,也就是邢森表婶的嫂子,也就是说——她和邢森是亲戚。”
谢枳茫然地站在原地,举起来的手颤巍巍地指向空中:“也就是说,我提出调换寝室的事,邢森现在就会知道吗?”
马瑟拍拍他的肩膀,点头。
*
“他要换宿舍?”邢森停在走廊上,接着电话,“他要换宿舍你跟我说干嘛?”
手机里传来模糊的声音:“你是不是欺负同学了他才想换宿舍。邢三木,如果你在学校里做出霸凌同学的事,我会直接带上你表婶一块去禁冬基地拜访将军。”
“我?!”邢森气笑,“我霸凌他?他跟你说的?”
也不看看那小子从自己这里赚了多少钱,还霸凌?整天吊着他勾着他又非要说自己是直男,被性取向霸凌的人是自己吧?
“人没跟我说过,我没见到那名军校生的面,但如果不是被逼到没办法,他不会好端端换寝室。”柯丽女士语气果断,“总之你把这个事情给我解决好。”
说完又补充,“不准去报复对方,不然从这个军校滚出去的只会是你。”
咔,电话挂断。
邢森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气不打一处来,抬脚阔步朝Z班走。
一路气势冲冲停在Z班前,正要叫谢枳的名字,发现少年闷头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看不到脸。
谢枳旁边还有个胖子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脸心疼悲伤的表情。
要迈进去的腿顿住,邢森皱起眉。
他可从来没见过谢枳这么难过的样子,平常不是嘻嘻哈哈就是鞍前马后,成天一张笑脸。
邢森原本半点不信柯丽的话,现在突然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在无形间霸凌他了?
没有啊。除了让他跑腿给自己干活,早上拽着奄奄一息的少年晨跑,逼迫他给自己整理避孕套,平常一不顺心就拎着他跟兔子似的玩,好像也没…………
邢森头疼地摁住额头。
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不是人。但他给了钱啊!每次让谢枳跑腿都会给钱!
于是邢森又坚决认为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1110这宿舍里不当人的又不是他,洛泽和兰登的可疑程度比他更高。
他收回脚,掉头往回走,果断去找洛泽。
洛泽正在教室里跟其他军校生聊天,被众人和嬉笑声团团围着。
邢森推开人群阔步走近,开门见山:“你欺负那个未成年了?”
洛泽花了0.5秒想清楚邢森嘴里的未成年是谁,道:“上来就做自我介绍?”
“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洛泽撑着脸,“邢森少爷,每回强迫着谢枳做这做那的人不是你吗?”
旁观者:……请细说一下“做”的内容。
“我?”邢森不屑讥笑,“我给钱他到位,他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洛泽抖着肩膀笑:“所以我们小谢枳才怕你啊。”
邢森跟这人说不出个结果,但明显从他话里谢枳要换寝室跟他关系不大,于是矛头又对准兰登。
傍晚几人回到宿舍,谢枳去兼职了,寝室里挤着三个高大的S级异能者。
兰登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摁下开关,“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邢森气得用力拍桌好啊,找到罪魁祸首了!
“你对谢枳做什么了?”
兰登用一股淡漠的,但很具有“你是个神经病”意味的眼神瞥了眼邢森。如果谢枳是因为发情期那时候的事想要换寝室,确实跟他有关,但很明显谢枳在那之前就已经填好了宿舍调换申请单。
他没有对谢枳做出过多过分的事情,一切限制级的画面仅限在预知里。但谢枳不知道,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所以谢枳离开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洛泽那边兰登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的是,邢森在这里面问题最大。
“老实说,我也觉得邢森问题最大。”洛泽举手。
被洛泽和兰登齐齐指控,邢森不敢置信己:“关我屁事!我给他钱了!”
“金钱的臭味啊…”洛泽感慨摇头,“你就没想过要是没了钱,他得害怕你到什么程度吗?”
邢森反驳…反驳不出来。
“我钱给少了?”
洛泽:“…邢森啊,你为什么活得像一个暴发户呢,我记得邢将军明明是世代军人家庭出身啊。”
“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兰登坐回桌边,顺水推舟,“如果有人从我们宿舍离开,对我们的名声都有影响。”
邢森气笑:“凭什么,你该不会想要我去求那个未成年留下吧?”
洛泽耸肩摊手:“要是这个方法有用的话。可我想就算是你跪下来,小谢枳都不一定会原谅你呢。”
“仔细想想,如果我入学第一天就被室友抓着碰一箱子避孕套,大概会成为毕生的心理阴影吧。”
“我都说了我给——”
“换成谢枳给你钱让你做这件事,你做吗?”洛泽反驳他。
结果三个人齐齐默契地一静,异口同声:“他没这么多钱。”
“算了我收回这句话,太过夸张不切实际。”
虽然跟谢枳相处没多久,但他们很明确,谢枳是一个非常节俭且缺钱的人。如果身上有一块钱,他绝对会掰成两块来用。不过没人清楚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缺钱,明明看起来也不像非常贫困。
“总之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背上霸凌室友的名号,而且好不容易有个合眼缘的室友,万一之后进来的是什么阿猫阿狗,天天一觉醒来低头就看到张油腻腻的糙汉脸。”洛泽笑不及眼底,“我会很想杀人的。”
谢枳很多时候会尽可能跟他们保持距离,包括在宿舍也是。但这不妨碍洛泽每天起来一低头,就能看到斜下床里睡得香乎乎的小兔子。如果把兔子换成满脸油腻还打呼的大汉……他的一天都将非常不美好。
邢森:“那为什么就要我去!”
他气急败坏,“我就从来没向人低过头!”
“现在有了。”
“他有什么资格?!”
兰登:“寝室长。”
洛泽眼睛一亮,兰登继续说:“1110需要寝室长,如果他不回来,寝室长我来当。”
咔!这一招狠狠击中了邢森的大脑。
他攥紧拳头:“行,我去就我去,这死小子要是真敢离开宿舍我捆也要把他捆在床上!”
“哇哦。”洛泽飘过来,“捆绑play啊,你还挺有情趣。”
邢森:“滚!”
但当晚谢枳回来得异常晚,三名S级异能者齐齐坐在桌前,看着时间从9点走到11点门禁,门都没有被人打开的迹象。
洛泽:“他是不是潜逃了?”
兰登:“也许。”
邢森:“我去把他抓回来,你们谁知道他在哪里?”
洛泽歪头:“竞技场?他还在那里做兼职吧。”
兰登看了眼手表:“竞技场这个时间已经闭馆了。”
邢森暗骂:“那他真的潜逃了?”
三人各自盯着门,大有要把它盯穿一个孔的趋势。
同一时间,楼下。
谢枳抓着自己的双肩包带,一手撑伞不断在小雨中来回徘徊。
怎么办,他不想回去面对邢森,要是邢森当众质问自己不就完了?当然,兰登可能不在乎他的去留,但洛泽,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定会阻拦的。
谢枳犹豫不决,就在想逃去马瑟寝室投靠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吓了一跳,手机跟活鱼似的在掌心跳来跳去,慌张接住:“喂,喂?”
手机开了免提:“门禁时间要到了。”是兰登的声音。
“兰登少爷……啊这个我,我还没到宿舍呢,我马上就回来。”
兰登淡声:“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在跑步。”
谢枳当即原地转圈跑步,装出气喘吁吁的声音:“哪里没有啊,哈,哈,你听我的喘气声!”
那边一时间没有回复,他看着手机屏幕,心想兰登应该是信了吧,慢慢停下脚步。
挂断电话,谢枳嘟囔:“真难应付。”
边说边扭头,蓝眸青年衬衣西裤站在台阶上,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记录。
兰登平静重复他的话:“真。难。应。付。”
谢枳艰难咽口水,“其实…我刚刚回来,你信吗?”
“信。”
谢枳惊喜:“真的吗?!”
兰登举起手机,调出一段刚刚拍摄的录像,里面是某只兔子团团转骗人的蠢模样。
“如果我没看到这个的话,我会信。”
谢枳捂住脸,不敢直视视频里的自己。
好在兰登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折磨他,揣兜转身:“上楼,有事要问你。”
谢枳一进宿舍就被人摁到椅子上,邢森和洛泽团团将他包围住,兰登不近不远地坐在一旁。
不好,有大问题。
大脑警报敏锐拉响,谢枳盯着洛泽和邢森两人间的空隙,在他们准备说话的瞬间,猫腰瞬间借力从邢森腋下飞扑出去企图逃跑——
邢森眼疾手快把他夹住,以安塞腰鼓的姿势把少年牢牢卡在手里。
很好,逃跑失败。
邢森勒住他的腰:“没做心虚事,你跑什么?”
“我尿急——”
“在这上。”邢森话糙理也很糙,“我给你买个尿壶过来。”
谢枳捂住耳朵。
他被邢森按回坐位,两只手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小谢枳,你最近对我们是有什么意见吗?”洛泽敲敲他的膝盖,谢枳条件反射想要抬腿,被邢森一把抓住,“有意见就说。”
“我哪有啊。”谢枳打哈哈,“几位少爷如此英明神武善解人意,我怎么会有意见呢?”
“那你为什么要换宿舍?”
咯噔。
谢枳猜的半点没错,还真是冲这件事来的,甚至比他预想的更糟糕,连兰登和洛泽都知道了。
邢森牢牢握住他的小腿肚,逼问:“最好给我个清楚的解释,不然某些人还以为是我在霸凌你。”某些人三个字特别加重,瞥向洛泽和兰登。
“居然连委员会的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质问我你为什么要换寝室。”
谢枳心里暗骂一声,表面继续笑嘻嘻:“啊是这样的吗?那可能…可能是我做梦的时候申请了吧。哎呀我最近脑子一直糊里糊涂的,可能是精神体不稳定,我们低等级异能者都这样的啦。”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信?”邢森一字一句,“别把人当蠢货。”
谢枳沉默下去。没办法蒙混过关了,他深深闭眼,既然迎头也是一刀后退也是一刀,不如摊牌说清楚。
“好吧,我确实想换寝室。”在几人开口前,话锋一转,“但那绝对不是因为我对三位有意见,而是我自己的问题。”
邢森狐疑:“你有什么问题?”
“因为……”
仿佛是做出一个极其沉重地决定,谢枳露出赴死的表情,“你们知道后别歧视我,可以吗?”
兰登坐直身体:“嗯。”
“其实。”谢枳努力掐着自己的膝盖不让自己露出破绽,痛入心脾,“我是同性恋。”
吱呀。
一阵短促细微的桌椅碰撞声响起,瞬间让寝室的气氛变得诡异无比。几名S级异能者面面相觑,分别从各自的脸上看到晦涩难懂的表情。
兰登稳定敲着膝盖的手指也停住了,探究的视线落在少年脸上。
邢森蹭站起来,张了张嘴,神情复杂莫名:“你不是自称直男吗?”
“那也没有人到处宣扬说自己是gay啊,而且我这不是怕三位少爷觉得我心怀鬼胎嘛。”说完这句话立马补充,“不过你们放心我对你们完全没有非分之想,我是1,我对1不感兴趣。”
邢森对这句话有两个质疑点,第一,为什么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第二,这小子哪里和攻沾边?
“你因为自己是gay,所以才想离开寝室。”洛泽饶有意味地总结。
谢枳用力点头:“三位少爷看,我是不是非常体贴!”
……体不体贴不知道,但洛泽真的快笑死了。
他捂着笑疼的肚子努力找回自己的正常声音:“小谢枳,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人会歧视同性恋啊,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不过你要是喜欢男生告诉我呀,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不了不了。”谢枳吓得立马拒绝,“三位还是让我离开1110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生出奇奇怪怪的心思啊。”
邢森巴不得。
毕竟谢枳长得很是他的菜。
但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性取向,邢森只能装哑巴不吭声,摆出一副冷脸无所谓的表情。
“放心,你也说了你是1,我们三个既不是同性恋更不是0,不会产生化学反应的。”洛泽趴在椅背上,“而且新学期开始才多久啊,寝室长就要丢下我们投奔别人的怀抱,显得我们三个多可怜。”
不要说的好像我是你们妈妈一样好吗?
谢枳微笑:“我相信三位还会有更好的寝室长的。”
“后寝室长比不上亲寝室长。”
我不是你们妈!
谢枳向兰登投去求助的表情,起码兰登在这群人里是最正常最好说话的吧。谁知后者如此巧合地就在这时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腕表。
“快12点了,该睡觉了。”
邢森皱眉:“问题还没解决。”
兰登看向谢枳,少年两手合十恳求地眼巴巴望着自己。
虽然兰登也并不想让少年离开1110,但他无权阻止个人的自由,淡声:“他自己会决定好的。”
“?”
准备三人齐齐质问谢枳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态度啊,两级反转开始唱白脸当好人了?
洛泽脸上的笑容一滞,阴阳怪气道:“真好,寝室里四个人一台戏还有人负责唱白脸。邢森啊,我们好像白费力气了呢?”
邢森听不懂洛泽嘴巴里叽里咕噜说的鬼东西,就看着谢枳:“你确定要搬走?”
“要不然我再思考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好!”
事已至此,他们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
“行吧。”邢森把椅子拖回去,“明早醒来我就要听到你的回答。”
熄灯入睡。
四位各怀鬼胎的家伙没谁真的睡着,不是装睡,就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味今天的爆炸海量信息。
对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兰登注意到少年咕蛹着身体攥紧被窝里,紧接着手机传来通讯。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莫西莫西?】
【给饭吃的:不睡?】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马上睡了!睡之前跟你说一件事。】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我说自己是同性恋那件事你别信啊,是假的,我铁直男。】
屏幕上方亮起“正在输入中”,但久久没有动静。
谢枳怀疑自己手机坏了,敲敲屏幕。
没坏啊,怎么消息一直收不到。
隔了将近两分钟,那边才回来消息。
【给饭吃的:我知道。】
【给饭吃的:不要再跟我强调了。】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噢噢。】
【给饭吃的:为什么这么想离开1110?】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儿。】
看着这条信息,兰登摩挲屏幕,知道他还有更多的原因没说出来,但就算问了对方也只会打哈哈过去。谢枳很年轻,但主意多头脑也聪明。想进1110的人多如牛毛,但不想进这里宁愿明哲保身的人也很多,谢枳明显是后者。
他在聊天框里打下“一定要走吗?”几个字,手停在发送键上,又通通删掉,最后只发过去一句:嗯。
关掉手机,一夜无眠。
……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
清晨终于雨停,第一缕阳光迎着凉风落进宿舍,闹钟定时响起又慢吞吞被人摁掉。
邢森套上短T从上铺跳下来,踹了踹下铺人的床位,“起来,想好答案没有?”
鼓起一团的被褥没动。
邢森又踢了一脚床缘。被褥才慢吞吞地动起来,从里面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安哥拉兔。
“兔子?”
安哥拉兔焉不拉几地爬出来,吧唧吧唧爬到团状鼓起的山丘上,身体摇摇晃晃地,一歪脑袋倒下去,半死不活。
邢森探它的鼻息,没死。
他蹲下去抓住被褥一角:“谢枳?”
被褥团又动了动,里面传来沙哑的哼唧:“来,来了……我马上起来…”
谢枳艰难地从黑洞一样的被褥里钻出来,满头全是汗水,黑发黏糊糊地沾在脸上,脸颊透着异常的红。刚努力坐起来,身体软得没骨头一样,朝床边歪斜下去。
邢森赶紧伸手把他扶住。触手可及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摸向谢枳额头:“操!你发烧了。”
谢枳烧傻了,诶嘿嘿地笑:“没有啊,我现在好清醒…我要下床了。”
“下什么床,你找死啊?”
“去上课…今天第一门是贝慈导师的课,不去的话,他会活刮了我的。”他没什么力气地推着邢森的手,“我要下床了…”
兰登和洛泽纷纷朝这边靠近,一个接一个在谢枳的脸上摸了下,确认发烧后去拿了温度计。
38.8°。
人都马上要烧坏了。
“请假吧。”兰登拿出手机,“我给贝慈导师发讯息。”
谢枳一听到“贝慈”两个字立马回光返照,“不,不行!他会到寝室来把我抓去教室的,放开,我要去上课。”
邢森磨牙忍耐把他摁回床上,“一天不上课死不了你。贝慈导师那边我们几个去说,他还没残暴到那种地步。”
“真的吗……”谢枳躺在被子里,眼睛湿漉漉的。
邢森倒吸一口气。
妈的,发烧了还勾他。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又不闲。”
谢枳满意了。
但没安分几秒钟又眨眨眼:“我中午还要去兼职,一天有好多钱呢……”
“我补给你。”
“我晚上还要去竞技场代练……”
“补给你,十倍补给你行了吧!”
妈的,他是不是上辈子欠这死小子的啊?他生病发烧,为什么出钱都是自己?
虽然他也不缺钱是了。
寝室里有备用的医药箱,兰登找出退烧药递给谢枳。
他冷脸挤开邢森,坐在床边,“把药喝了。”
谢枳看到药就皱巴起一张脸。
人发烧了,脑子也不清醒,说话黏黏糊糊的很爱撒娇:“苦,我不要喝。”
兰登:“给你钱。”
“……我喝。”
谢枳爬起来把药忍着苦咽进肚子里,躺回床上。
“留个人照顾他吧。”洛泽靠在床边,手戳着谢枳软乎乎的脸颊,“哎呦我们的小谢枳,看起来发烧得很难受呢,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里不行吧?”
谢枳小声:“我可以。”
“什么?听不清楚,是在说不可以吗?”洛泽大力一拍邢森的后背,“那就你留下来吧。”
兰登:“……”
邢森:“我?我又不是保姆。”
洛泽压低声:“不想换成新室友就今天好好照顾他道个歉,你应该没蠢到听不懂我话的地步吧?”
邢森:“……”
“行了就这样吧。”他拎起包,“我会替你请假的,先走了。”
洛泽离开寝室后没多久兰登也走了,走前嘱咐邢森怎么喂药怎么照顾,说得邢森暴跳如雷,用力一关上门把人赶出去。
墙面都被巨大的关门力道震了三震。
邢森走回来,正对上被窝里的谢枳,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谢枳/邢森:“我……”
同时张嘴又同时停住。
邢森拧眉:“要说什么,快说。”
谢枳可怜兮兮地:“我嘴巴好苦,想吃水果了,你看…你能替我去买点吗?”
第22章
邢森心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谢枳的。
他冷脸打开手机,顺着一列几乎将所有能点的水果全部点上。不到半小时后,接过外卖,大步走到床边,把包装袋朝谢枳脸上一晃:“吃!”
谢枳迷瞪瞪的:“还没洗过……”
邢森怒火值飙升,看他还是病人忍着被使唤的不悦,抄出苹果清洗干净。
烦死了,他该直接点果切。
“这下行了吧。”
谢枳:“……”
“说话。”
“太大块了,能帮我切成小块吗?”谢枳小心翼翼地出声。
怒火值再度飙升至999,邢森差点把牙齿咬碎。但一对上少年病弱绯红的脸,怒火就像被刺破的气球,999怒火值瞬间化为乌有,浓缩成一团叫苦说不出的憋屈。
整整21年,他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
但他能怎么办?难道把这个病得迷迷糊糊的未成年抓起来打屁股?
邢森重重闭眼,勾过椅子,拿着水果刀带着气势汹汹的戾气削苹果皮,一边削皮一边振振有词,“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家伙,发个烧能把你烧死吗。”
谢枳脑子糊里糊涂的,别人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只有叮铃桄榔的水。
他就看到邢森在给自己削皮,尾音似有若无的带着钩子:“谢谢你啊邢森少爷。”
水果刀差点削掉半个手指。
邢森喉咙发痒,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气焰完全熄灭沉下去:“谁要你谢,多嘴。”
“削完了,起来吃。”
邢森给他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谢枳慢吞吞地爬起来,靠着枕头,看到盘子里切得宛如凶案分尸现场的苹果块,“…我妈都会把苹果切成兔子状给我吃的……”
“我是你妈?”
谢枳不吭声了,抱过盘子默默吃起来。
吃到第二块,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生病的时候我妈不会凶我。”
搁这阴阳谁呢?
脑子烧糊涂了,嘴巴还能说话,还懂得阴阳怪气,有他的。
“吃完了就吭声,”兜里手机震动,邢森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去,谢枳鼓动腮帮子嚼着甜脆的苹果。平时不爱吃,但发烧后喉咙发苦吃不进其他东西,居然开始觉得苹果美味至极。
邢森不知道在跟谁通话,谢枳脑子转不过来了也想不清楚,乖乖地把苹果吃完,清空的盘子放到床头,摸索着重新躺回去。
被子掉下去了,他把被子一点点拽回来,整整齐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没多久,枕头底下传来嗡嗡震动。
谢枳难受的小声哼哼,找出手机,勉强地睁开眼。
是辛西娅女士打来的视频电话。
咳嗽两声,手揉着自己的喉结,尝试各种声调的嗓音,但他的嗓音太哑,明耳一听就知道在生病。
“我说过多少遍了,将军继承人的位置随便他给谁,我无所谓。”邢森拽着兰登养在阳台上的柠檬草叶子,一片一片不耐烦扯下来,“假期回去?回哪,那种地方你跟我用‘回’这个字?有意思啊,我去看他跟他的新老婆你侬我侬,然后再被他扇两个耳光赶出来吗?不回,这学期假期我就在宿舍里。”
手抓着一堆柠檬草碎叶转身,某只兔子正朝自己虚弱挥手。
“……有事,挂了。没事别打扰我。”
邢森走过去,揣着兜:“又有什么事儿?”
谢枳把手机屏幕对准他:“可以帮我接个视频电话吗?”
邢森瞥一眼上面的辛西娅女士,“这谁?”
“我妈妈。”
邢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你让我和你妈打视频通话?”
“不想让她知道我生病,她会担心的。”谢枳难得这么真心实意地恳求他,“邢森少爷,你就说我在洗澡或者上课,很快就好了。”
邢森心冷如铁试图拒绝,但再三恳求之下抵抗无果。他绷着唇角,一脸“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的表情接过手机,走到桌边坐下。
清了下嗓子整齐衣领,摁下接通键。
“您好——”
那边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充斥着乡土气息的摇滚音乐,同时冲击着邢森的皮面和耳朵,问好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
辛西娅正在和好友跳广场舞,想到好久没给自家酸橘子聊天了,顺手打过去视频电话。结果一接通,发现屏幕里是张和自家酸橘子完全不一样的脸,一头非主流的丑陋银发,辛西娅瞬间嫌弃拿开手机恨不得三米远。
邢森还没从乡土摇滚乐里把自己救赎出来,看到视频里那个老阿姨的表情,心口立马当胸又是一箭。
操,他就不应该答应这个事!
“酸橘子你什么时候去整容了!头发还染的这么丑,不给你留狼尾头就整老头白报复你妈我是吗?”
邢森:“……”
手背几乎爆裂鼓起的青筋,邢森强压怒火:“阿姨,我不是你儿子。”
“……”辛西娅女士拿着眼镜凑近看,“确实,我儿子比你好看。”
手机快被邢森捏碎了。
谢枳不敢直面地缩进被子里。
他的手机啊……还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今夜吗。
“不过你是?”辛西娅知道谢枳那小子在军校交了朋友,据说是个肥头肥脑的小胖子,肯定不是屏幕里这个青年。
“我是他的室友,我叫邢森。”
“……”
邢森发誓他没有按暂停键,但那个阿姨明显静止了整整10秒,他都快怀疑谢枳这破手机是不是坏了,就看到那个阿姨脸上表情骤变,灿烂如烈阳笑靥似繁花:“哎呀是我们小橘子的好室友吗,他经常跟我提到你们的,尤其是你,常常跟我说你是个特别优秀厉害的军校生。哦对了同学你叫什么来着?”
邢森又高兴又不高兴:“邢、森,森林的森。”
“好好好。”辛西娅朝旁边的朋友说了几句话,赶紧找到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你就是邢森同学啊,我知道你的,我家小橘子可仰慕你了。”
“……是吗?”
邢森半信半疑地瞥向床上某团,但谢枳晕乎乎的,马上都要张嘴吐泡泡了。
“我家小橘子呢,怎么电话是同学你接呀。”
“他在洗澡。”为了让辛西娅相信,邢森还特地把摄像头对准浴室门口,朝里面喊一声,“谢枳,你妈电话来了!”
然后又泰然自若道:“浴室隔音好他听不见,等他出来我让他给您回信息。”
“没关系那小子什么时候都能聊。”辛西娅不着痕迹打量着视频里的青年,注意到他后颈上还有串纹身,表情微变,继续笑道,“我家小橘子在宿舍真是麻烦同学你了,他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跟我说,我教训他。”
“还行吧。”
在辛西娅观察邢森时,邢森也在打量这位阿姨。他记得谢枳的母亲是无异能者,看起来也和寻常普通人差不多,但视线经过左下角时还是停滞了一下。
这名阿姨的右手,是一条陈旧的机械假肢。
然而邢森没有表现出多少反应,平静地扫过,仿佛没有看见。
他没有深入了解过谢枳的家庭情况,邢森自己的家庭也挺复杂的,没有功夫去管别人的事。
“那就好,那小子平常其实都挺乖的,就是偶尔会有特别麻烦人的时候。”
邢森闻言看向谢枳,后者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突然坐直起来,两只手摆成僵尸状。
“特别麻烦人的时候…比如呢?”
辛西娅没想到他会接着话问,一拍膝盖滔滔不绝:“就比如生病的。这小子一生病就特别爱撒娇,逢人就撒娇,还会梦游,梦里把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全部回忆一遍,还会代入里面的鬼。”她叹气,“也是怪我,以前沉迷恐怖片,天天带着他一块看,导致他幼年心理阴影逐渐扩大,平时还好,一生病全部爆发出来了。”
“…那确实挺心理阴影的。”
看看这家伙,已经翻身下床一蹦一蹦地跳起来了。
一张小沙发挡住了橘子僵尸王的去路,只能在原地不断蹦跶。于是他忽然停下来。
邢森的注意力被他完全吸引了,都没专注听那个阿姨的声音,发现谢枳突然又起跳,有种今晚从这里跳不过去就跳死在这里的悲壮的坚韧。
沙发被他硬生生撞开,谢枳猛地一跳,但脚尖被沙发边缘勾住。
邢森眼疾手快扑上去把他抱住,橘子僵尸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他怀里朝胸口咬下来。
他属狗的吗!
邢森疼得呲牙。这疯子真把自己当僵尸了是吧!咬哪里不好咬他胸口!?
“怎么了同学?”
邢森想起自己还在跟谢枳妈妈视频,手摁住怀里的脑袋防止他乱动,撑起艰难的笑:“没事,刚刚撞到脚了…”
“阿姨,要是以后真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有什么办法制止他吗?”僵尸越咬越狠,邢森咬牙切齿,“不计一切手段,我都会做的。”
“没办法啊,所以我才说我家那小子生病后难搞的很呢,只有一切顺着他来才行了。”
邢森沉默了。
难道他要被这只僵尸咬到退烧为止吗?
邢森一个头两个大,随便找理由挂断视频,把手机当发泄烦躁丢开,抓起那颗圆润的脑袋。
“你别想着咬我一整天,本少爷不可能同意的。”
谢枳:“¥%¥%#%#¥”
“什么东西?”邢森靠近仔细听。
很好,这家伙开始念恐怖片里的鬼咒了,不让他咬就诅咒自己是吧?
邢森心说我能让你诅咒了?抬手捂住谢枳的嘴巴,摁着少年压回床里,用被褥把他卷起来。周围找不到绳子,索性抽出自己的皮带绕过被卷一圈,咔哒,扣上皮扣。
在他的强制下谢枳只安分了不到五分钟,又开始呜呜地出声。
“你到底要干嘛?”邢森疲惫地直接坐在床边地上。
谢枳似乎醒了,缓缓睁开眼睛,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好热…”他用脸蹭着邢森的手背,低声轻轻的,“我好热,放我出来好不好?”
邢森心里一头小鹿突然狂暴乱撞。
他咬住舌头,用疼刺激自己清醒:“别跟我撒娇,我不吃这套。”
谢枳咕蛹着朝他靠近,薄红的脸颊上是汗珠,距离近得连细小的汗毛都能看:“求求你了。”
他用鼻尖拱着邢森的手,“你最好了,邢森少爷。”
“……”
邢森一忍再忍,抬手捏住少年的下巴:“说实话,你到底是直男还是gay?”
怎么能勾他到这种地步。
谢枳只是弯着漂亮的眼睛:“你。猜。”
第23章
猜?我猜你m……
想到刚刚和谢枳的妈妈视频通话过,邢森把脏话咽回去,逼近那张湿红的漂亮脸:“你说自己是gay才离开宿舍是骗人的吧。”
“什么…”
谢枳双目水雾覆盖,透着迷茫,分不清到底在装傻还是真傻。
只知道脸颊被青年捏得微微发红了,嘴唇张开,呼出的气息带着高烧时独有的滚烫和绵长。
邢森落在他的唇瓣上。
舔着发干的嘴唇,很渴,很想喝点什么。
带着一股橘子味的少年,会不会连唾液也是橘子的酸甜味道?
“操。”邢森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松手摁住自己的大腿,恶声警告,“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等这家伙成年了,自己迟早要把今天的事儿从他身上找回来。
邢森骂自己也真是蠢,居然真的信他说自己是gay的话。这小子从脸到尾巴都写满着诈骗犯三字,一面说自己是直男一面又说自己是gay,他如果真是gay,怎么可能对自己半点反应都没有。
骗子。
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的小骗子。
邢森都想直接撬开他这张嘴看看到底有多少实话和谎话。
“唔…”谢枳还在咕蛹,“好热啊邢森少爷…”
“热死你拉倒!”邢森懒得搭理他,看向胸前衣服上明显的牙印,“明明是兔子跟属狗的一样,再吵把你嘴巴堵住。”
谢枳只听到嘴巴两个字,啊一下张开。
“笨。蛋。”
邢森气着气着忍不住发笑。
难怪他妈妈说他一生病就爱撒娇,还真没错,平时这小子除了交易赚钱,其余时候都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米。钱是要赚的,怕自己又是怕的。说好的给他找出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线索,第二名到现在过去多久了都没消息。
算了,第二名是谁暂且不说,先把这小子的病解决了再说。
谢枳还在左右扭着身体试图摆脱毛毛虫被笼,身上又冷又热,衣服已经被完全汗水打湿,喉咙里苦得发涩好像无数只手扒开了他的嘴,往里面倒鲜榨的苦瓜汁。
这让他迷迷糊糊地回忆起小时候,有次中暑上火,辛西娅女士就榨了满满一升的苦瓜汁逼着他喝下去。
过往被切割成无数的碎片,碎片里起先是辛西娅女士的脸,后来逐渐变成了一部部恐怖片,僵尸、厉鬼、蛆虫、美人鱼……
他突然好想吐。
“呕……”谢枳忽的翻身朝床边干呕。
邢森警铃大作赶紧找垃圾桶,但垃圾桶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混蛋一脚踢到了厕所门口。邢森皱紧眉,迅速伸出手,“别吐地上!”
谢枳的脸埋在他手掌心里,肩膀微微颤抖,虚弱的像是被风拍打的小白菜叶子,蔫了吧唧的垂着。
但幸好只是干呕,没有真吐出来。邢森快步把垃圾桶拿到床边。
做完这件事才后知后觉地自我怀疑:“我tm疯了?……刚刚居然想拿手去给他接那么恶心的东西。”
从小接受的环境熏陶就没让邢森产生过自己未来会伸手去给一个无异能者接呕吐物的可能,但他不仅做了,还连犹豫都没犹豫。
“要死。”
虽然他总说谢枳长得是自己的菜,但食色性也,邢森没理由抗拒。
可这一遭却稍微有点超过了他对谢枳在自己心里的定位……
邢森看向手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傍晚,谢枳的高烧总算退了下来。
邢森让医生来看过,发烧的根源和受凉无关,而是精神体进入了低潮期。听到这邢森才想起来今早从谢枳被褥里钻出来的那只兔子,看起来比谢枳本人的情况甚至更糟糕。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和潜能比普通人要强百倍,但随之而来也会产生许多“诅咒”,比如精神体的【发情周期】,以及【低潮期】。要是放在小说剧情里,低潮期有些类似于阿尔法的易感期,这期间的异能者和精神体的状态会变得相当不稳定,但个体表现特征不同,有的异能者会变得极其容易生病,就好比谢枳。有的则会性格极度敏感易怒,有的严重些还会影响到异能使用,更甚的异能消失。
谢枳是最前者,低潮期期间高烧不断,还爱做噩梦。
医生注射了舒缓剂后他的身体状况才终于转好,那只兔子也稍微有了点精神,软趴趴成饼状倒在地上,尾巴团抖动着。
邢森把兔子捞起来,左右晃了晃,兔子要死不活地随风摇摆。
他记得谢枳这只精神体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毛橘子?长得还挺可爱,就是毛发潦草,跟主人一模一样。
把毛橘子丢到床尾,邢森抬手摸了摸谢枳的额头,确认温度已经回归正常。
“真行,大闹一场后自己却呼呼睡过去。”他低哼一声道。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抓起衣服进了浴室。
胸口被谢枳咬出来的牙印还在,不算浅的一圈,就在锁骨下方。
邢森眯着一只眼,靠近镜子摸向那圈牙印,舌尖忍不住顶了顶腮帮子。
疼是不疼了。
但是心痒,痒得要命。
他抄过架子上的手机,对着牙印咔咔狂拍,以待凶手苏醒后对簿公堂。顺带又欣赏了几分钟照片里自己的胸肌,才满意放下手机冲了个冷水澡。
男人冲澡都快,几分钟的功夫邢森就一身清爽地推门出来了。
结果刚出去,看到寝室里的场面又一阵无语。
又开始了。
还以为他睡着了,这又在干什么呢?
地面一片狼藉,某个家伙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短袖、裤子、内裤一件件丢出来。
白橘条纹的内裤落在邢森鞋边,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抬头向少年。某只兔子已经把自己脱得完全精光,能看到赤裸圆润的肩头,被褥但凡再低一点就能看到胸膛。
邢森手掐进掌心里,咬牙切齿:“才退烧又脱衣服,你真想死啊?”
谢枳停住,不小心缠在大腿上的某条皮带半天都没抽出来,见皮带主人来了,小声:“都是汗,好臭…”
“……”邢森总是拿他没办法,“等着,我给你拿衣服,不准乱动爬出来,否则我就拍你的裸照发到论坛上去。”
谢枳:“哼哼哼哼。”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邢森打开谢枳的衣柜,从里面翻找新衣服。少年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好,并按照颜色区分,色彩大都很明艳。
也是,他皮肤白,说实话穿什么颜色都挺好看的。
邢森看中挂在最里面的一件橙色无袖衫和白色短裤,抽出来,蹲身继续给他找内裤。
接连拉开两个抽屉,装的分别是袜子和假领带。继续要往下面找时,背后突然压下来一具重量——
随之而来滚烫的气息,少年香气,一席扑来。
“不不不了!我自己找,找内裤。”
谢枳垂死病中惊坐起,整个人趴在邢森背上,按住他的手背。
他才想起来,偷袭庞原时穿的卫衣被他藏在最底下的抽屉里啊!要是被邢森看见自己就完蛋了!
邢森脑海陷入宕机空白,浑身都烫。被谢枳盖住的手背开始泛红,指骨不由绷紧用力。
少年压着他的后脊背,还在高烧期间的湿热气息落在他耳畔,仿佛被唇舌含着。咚咚的心跳声像一只兔子在狂跳,邢森一时间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心跳还是他的,明明以S级异能者的敏锐五感,他不可能分不清这种事。
“下来。”邢森嗓音微发哑,“快点。”
谢枳只来得及慌张裹条被子,胸口袒露,挤压着邢森的后背。
“我马上下来!马上!先让我把内裤找到。”
他艰难握住最底下抽屉的把手,为了更好用力,脚蹬着地面把重心上移。沉在背上的重量逐渐加大,不重,甚至很轻,轻得根本不像是个军校生该有的重量。也可能是因为邢森的五感被冲击后削减,所以感受不到少年的重量,少年的声音,只能感受到不知是谁的心跳,还有岩浆似蒸腾的高温。
他抓着自己的膝盖,大腿肌肉收紧,咬字极重:“你tm到底好了没有。”
谢枳飞快抽出一条内裤,啪关上抽屉:“好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到床上,快得邢森只能看到片白花花的影子。
他脑子闪过0.1秒的疑惑,谢枳怎么会有这么敏捷的伸手,但很快就被他摇摇晃晃穿衣服的动作吸引了。
谢枳换个衣服累得气喘吁吁趴在枕头上,比刚跑过四千米的体育生还疲惫。
回光返照的精神气瞬间散去,脑袋一歪,颤巍巍地抬手,“邢森少爷,我…我感觉我不行了……”
“……”邢森怒极发笑,“我。看。你。行。得。很。”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撩拨他就像在鼓捣一块豆腐。
邢森冷脸看自己下身,操,又要冲澡了。
他决定不要再跟谢枳说话,无视这只兔子做作的演技,进行了今天短短几个小时内的第二次冲凉。
*
兰登一下课就回了寝室。
谢枳在经历几番混乱后终于再度沉沉睡去,精神体兔子趴在枕头边,精神气比早上恢复许多。
他放下包,转身对上憔悴的邢森。
邢森:“下次我不会再留在寝室了。”
他像是经历一场世界大战,头发抓成鸡毛状,笑起来面无表情,“我宁愿死在竞技场里。”
“他退烧了?”
隔着手套抚上少年的额头,温度已经下降如常:“他今天吃过东西吗?”
“就随便吃了点水果。”邢森不耐烦地抓着头发,“我自己都还没吃饭。”
兰登打开手机让栖息地餐厅那边外送食物过来,邢森道:“替我点份意面。”
“自己去食堂。”
“……?”
兰登淡淡看他:“他生病未成年,你也是?”
邢森气笑了:“行,行行行。”
他虚空地踹了一脚,抄过手机往外走。
餐厅送餐速度没那么快,兰登拿过谢枳换下来的脏衣服,分类丢进洗衣房的机器里。内裤留在了脏衣篓里,他还没到会帮室友洗内裤的地步。
坐到床边,抬手再度确认过谢枳的体温。
但隔着手套不够清晰明确,兰登垂眸,摘掉手套,指骨微曲轻轻地碰着少年的脸。
低声叫他的名字:“谢枳。”
少年哼声。
“还难受吗?”
“嗯…身体酸…”少年眯着眼睛,似乎很喜欢他手里凉爽的温度,本能地靠过来蹭他,“骨头发酸,喉咙也好苦,我不喜欢生病…”
兰登轻轻摸他的脸:“嗯,我也不喜欢。”
谢枳一听到这话顺着杆往上爬,哭唧唧的:“好疼好疼,好疼啊…”
“哪里疼?”兰登蹙眉。
“哪里都疼,”谢枳用脑袋拱他的手,“哎呦喂疼死我了,要死了怎么办?”
兰登是可以给他治疗,但总要知道症结在哪里。使用异能后谢枳还是喊疼,接连试过三次都没变化,兰登才明白这人根本不疼,只是在撒娇。
看起来也不是很娇气的人,一生病就变得比棉花还软。
“你要怎么才能不疼?”兰登低声,“给我个答案,谢枳。”
谢枳迷糊睁眼,映入眼帘是一双湛蓝的眼珠,以及显然精心打理的英俊发型,三七分,正好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丹凤眼。
脑袋有了漫长达5秒的延迟,他突然爬起来扑过去,两只手揽住兰登的脖子,一头撞进他怀里。
怨气爆棚:“把你的发型给我就不疼了。”
第24章
第二天,谢枳神采奕奕,顺利康复了。
至于发烧时干的蠢事一件都不记得,只知道半夜清醒睁眼时,床头摆着一碗喝完的海鲜粥,阳台里挂着他的短袖短裤,一根昂贵的皮带卷在被子里,缠着他的两条腿。
谢枳是个极其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他知道自己生病后绝对干不出任何好事。上房揭瓦事小,撒野裸奔事大,只要一发烧脑子就处于CPU濒临崩溃状态,随时有可能模仿小行星创地球开始无差别创人。
而深知自己这点尿性的谢枳,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绝对又干出了一堆蠢事,所以天不亮就偷偷穿上衣服准备先跑为敬。
结果刚从浴室出来就撞到了起夜撒尿的邢森。男人赤着膀子,从谢枳身边经过进浴室,对着小便池刚解开裤带,忽然转过来。
谢枳一动不敢动。
邢森眯起双目,扯紧裤腰带,三两步走近朝他伸手。吓得谢枳缩了一下,以为他要打自己,然而下一秒滚烫的掌心贴住他的额头。
他摸着谢枳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困得打哈欠:“烧完全退了是吧?退了就行,再折腾我真的把你丢出去。”
谢枳呆住。
“愣着干什么,你要看我撒尿吗?”
谢枳用力摇头,小声关上门供君挥洒。
他回到床边,有点想不明白了。邢森居然不生气,自己昨天难道睡得很安稳?不对,这和他看完恐怖片不做噩梦的概率一样低啊。
这不正常,有诈。
谢枳暂时不准备逃了,他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想搞明白昨天到底什么情况。邢森上完厕所回来就见他正襟危坐,带水的手朝他弹了弹,“才4点半,你一脸严肃是准备去炸碉堡吗?”
“我昨天有干什么吗?”
“……呵。”邢森冷笑。
笑?这是什么意思?
邢森在手机里哗哗点了一通,屏幕亮起:“自己看吧,你都对我干了什么好事。”
谢枳冒出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凑过去看邢森的手机,第一眼跳出来的是张胸膛自拍照,锁骨下方落着清晰无比的牙印,以及大块巧克力色的胸肌,甚至胸肌的存在感比牙印还要更强烈。
紧跟着又点开一段视频,把蓝牙耳机塞进他耳朵里。邢森弯腰靠过来,冷笑:“好好听你昨晚都说了什么。”
他摁下播放键,入耳两句恐怖发软的撒娇声。
“邢森少爷你最好了。”
“好热…我真的好热呜呜…”
还有一段他和邢森的对话。
邢森:“你现在是谁?”
谢枳压低嗓子:“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僵尸…”
邢森:“那你蹦一个我看看。”
谢枳:“好!”
画面里的少年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两手伸直一蹦一蹦地往邢森身上撞。
视频结束。
“……”他真的好想死啊!!!
谢枳泪流满面:“我…我真的……”
邢森收起手机,似笑非笑:“这种视频我手机里还有十几条,你要看吗?”
“要多少钱…多少钱您才可以把这些视频删了?”谢枳脆弱的精神在风中摇摇欲坠。
“简单。”邢森晃了晃手机,“不准换寝室,给本少爷在1110待到死,我就删。”
谢枳犹豫。
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逃离1110的机会啊。
邢森看他迟疑不决:“就给你三秒钟时间,3、1——”
“好好好!”谢枳小声急道,“我不换了我不换了。”
等这人删掉视频他再找机会逃离1110,他就不信了这破寝室他还逃不出了。
谢枳忽然又想起什么:“但是,我的寝室申请调换书早就递给贝慈导师了,审批应该已经通过了吧?”
“你说这个。”邢森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正好是他的宿舍申请书,“昨天就在我这,想走?你以为1110是那么好进出的地方啊。”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想换寝室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谢枳捂住心疼,深深弓腰。
邢森:“你怎么了?”
“没事。”谢枳沉痛,“只是我的自由,碎了。”
企图逃离1110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谢枳只能被迫接受继续在1110生存下去这个悲催的现实。
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教室,早上还收到了辛西娅女士发来的短信,才隐约想起昨天昏头了让邢森替自己接电话。但辛西娅女士发来的短信内容有点奇怪,不是让他和邢森好好相处,而是让他离邢森越远越好。
谢枳问她为什么,辛西娅女士只发来一句:【带个纹身,看着像黑社会流氓痞子,不正经】
谢枳想起邢森脖颈后那串纹身,没好意思承认自己也有纹身的念头。
“谢枳枳!”刚放下手机,一个人突然撞过来抱住他。
马瑟从他的脸摸到手,再摸到腰,接着扒下他的脑袋仔细看有没有哪里被打破,确认安然无恙后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我还能活着见到完整的你!”
谢枳:“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马瑟根本不听他说话:“我本来昨天想去探病的,但邢森在寝室里我就没敢敲门,怕他打死我就没进去。”
“……你没来是对的。”
否则这世上又要多一个自己想灭口的人了。
他坐下收拾书包,马瑟问起他换寝室的事,谢枳就把邢森的话大致转告给他。马瑟听完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安慰地拍着谢枳的肩膀:“熬一熬吧,四年很快的。”
快吗?谢枳只觉得每天都过得很煎熬。
低潮期会持续将近一周,虽然最难受的时期已经过去,但之后几天还是要坚持吃药。谢枳担心自己再次发烧会给餐厅惹麻烦,所以请了几天中午的假,但下午竞技场还是照常进行。
中午跟马瑟吃完午饭,他回到寝室吃药。
没想到的是兰登也在。
倚着床头,面色泛红,汗水顺着脸颊淌落滴在衬衣上。
比起低潮期,发情期的痛苦要来的强烈更多,何况兰登会持续1-3周,这段时间他都不会过得太舒服。
很少见,谢枳第一次见到兰登露出这么难受的表情。上回他发情期来的时候,谢枳全程没敢仔细看他的脸,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幅模样。
充斥着强烈的隐忍克制的表情。
吃一堑长一智,谢枳长了记性这回不太敢靠兰登太近,但也不能把他当死人。
于是拿着杯冰水小心翼翼靠近,“你还,还好吧?”
兰登睁眼的瞬间,把他吓了一跳。
是竖瞳。
发情期严重到开始在身上出现精神体特征了。
“要不要我去找校医?发情期应该有药可以抑制吧?”
兰登盯着他递过水来的手,喘息声很重:“没用。S级异能者的发情期,镇定药物的效果很微弱。”
“那你要一直这样难受好几天啊?”
谢枳有点好奇,拉了条凳子靠过去,“不…不找人解决吗?”
“找人?”
“就是约…炮…”
“谁教你的这种词?”兰登话里带着质询的味道。
“这还要人教啊,军校论坛里很多帖子啊,而且我又不是没看过那种。”但他觉得都很没有美感,而且男的还那么丑,看得他长针眼,“你实在这么难受,可以去论坛上找,肯定很多人自告奋勇。怕脏的话筛选一下让他们交体检报告就行了呀。”
兰登嗤声:“你真懂。”
“你不懂?”
“嗯,我不懂。”兰登淡声,“我不约炮,我不懂。”
“……”这话怎么说的像是他会约炮一样,他是处男好吗!
谢枳挠了挠头:“那你就这么忍着吗?”
排除那天发情期的事情不说,兰登对他其实还行,还请他吃过那么昂贵的饭菜,中午每次来又经常给小费。谢枳也想帮他,好歹是作为这么多钱的报答。
“你这么想帮我?”
谢枳点点头:“嗯!”
“那你来帮我自慰。”
语出惊人,万籁无声。
谢枳脸瞬间红了,蹭一下站起来:“再见,我去上课了。”
他好心想帮人,结果这人发疯冲他一个直男说淫话,他不帮了。
“谢枳。”
一声没能叫停他,少年闷着头就要出去。兰登叹气,带着哄人的口吻:“骗你的,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谢枳这才停下来。
兰登眼底闪过无奈的笑意,朝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就算你帮我了。”
“只要握手就好了?”谢枳半信半疑地坐回去,戳了戳兰登戴着手套的掌心。
“其他你愿意做?”
“愿意才有鬼,”谢枳反驳,把他的手套慢慢脱下来。
哪怕是在发情期内,兰登的体温也一如既往的比常人低。但他的手背已经开始泛红了,覆盖着一层汗。
谢枳琢磨着要从什么角度握过去。让他这么正经地跟人握手,其实还蛮奇怪的,一般男的跟男的之间又不会随随便便握手。
“要不我先去洗个手,你不嫌我脏吧。”
谢枳吹了吹自己掌心不存在的灰,摊开给他看,“我感觉还挺干净的。”
兰登忍得喉咙发干,哑声:“不脏,很干净。”
说完添了一句催促的话,“快点。”
谢枳还是担心他事后发作,用湿巾把手掌擦干净,确认自己拥有一双干净无比的手后,才慢吞吞握住兰登的手。像是同志间握手的姿势,格外板正严肃。
“错了。”兰登抽开指尖,教他,“是这样。”
手指一根一根分开谢枳细长的五指,十指相扣,指腹压着手背,热意涌动。
视觉冲击的体型差,微妙的肤色差,以及握手的起因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但感到复杂的只有兰登,谢枳在把他的手当玩具。
“你的手好好看,你弹钢琴吗?”他摸着兰登的指节,从头摸到尾,掀起强烈的酥麻感。
兰登声音停顿几秒,挤出声:“…会一点。”
“肯定不止一点吧。小时候我妈也让我学钢琴,试图把我培养成一个所谓的优雅少年,老师也说我的手挺适合的,但我坐不住。一天要在钢琴前面坐8个小时,我屁股都疼。”
谢枳怕他专注在难受上,所以刻意多说话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知道吗,我后来实在忍不住跟我妈说,我不要学琴了,她居然没有打我,反而第二天就把琴卖了自己跑出去吃大餐,留我在家里吃速食,吃了整整半个月!”他愤愤不平,“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继续学呢!”
说完自己又笑,“不过那段时间我妈天天都很开心,我就觉得把琴卖了果然还是很好。”
“你还想学琴吗?”
谢枳摇头:“不想,不适合我。”
虽然他以前曾真的觉得,学琴很装逼很拉风,其实是很认真学的。但不合适的事情就是不合适,他不想自己的喜好成为重担压在家人的肩上。
兰登发现了,在谢枳的故事并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出现。
但他没选择问,低声:“以后想学告诉我。”
“嗯?”
兰登抬起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作为回报。”
“哇,那我不是赚了。”谢枳笑弯眼,“不过兰登少爷,你是对人一向都很好吗?”他掰着另一只手算,“给我打包饭菜,门禁迟到下楼来接我,还有昨天我发烧,那碗粥是你打包回来的吧?”
他虽然没印象了,但也大概能猜到谁会做出这种事。只是谢枳不懂,兰登是本性就这么善良,还是因为他是未成年所以有优待?
兰登脑海里回闪过他预见的那些淫糜的未来,他偏过头,握紧谢枳的手:“顺手而已,没什么原因。”
但五指却收紧,不肯松开。
…………
一天前,谢枳发烧时。
邢森走后,寝室里只剩下兰登和谢枳两个人。
兰登把少年扶起来,轻声:“谢枳,起来吃点东西。”
后者难受地蜷缩在他怀里,“不想吃,好苦啊妈…”
兰登抿唇,觉得自己跟一个浑浑噩噩的病患纠结称谓这个事毫无意义,任由他喊着把人抱起来。但谢枳的身体总在摇来晃去,只好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身体,端起粥,“张嘴。”
谢枳埋头在他怀里,“苦死了……”
“还没吃就说苦。”兰登冷声,“不要逼我撬开你的嘴,张嘴。”
谢枳的本能求生欲作祟,总算乖乖张听话。第一口吃下去还嘟囔着苦,但之后没等兰登吹凉自己就先张开了嘴等着投喂。
吃到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兰登放下碗勺,准备把人送回床上,却被他揽住脖子一拽。
柔软的被褥凹陷下去,两人双双跌进床里。
吱呀一声短促打破寝室内的宁静。
兰登呼吸发重,低头看着被自己压住的少年,那么一秒钟,和他预见的未来重叠。
就在这张床上,就是这个人,他们以这样的姿势做爱,那时的少年也是这样薄红滚烫的身躯。
他伸手摸着少年的脸,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瓣。
少年下意识张开嘴,把他的手含进去,柔软湿热的口腔紧紧包裹。
软得不像话。
第25章
思绪回到现实。
昨晚的记忆被兰登封存起来,谢枳不记得,他也不会提。
兰登长到22岁,很多情绪在常年不与人过密接触下已经趋于消解。但他对这名少年的情绪却过于复杂,不仅是因为预知到未来而产生的抗拒,同时也产生出一种责任感。
因为知道必然的未来,所以理所当然站在伴侣的立场上去照顾他。
但兰登试图尽力地让自己保持在不突破底限的距离外。
不要喜欢他。
兰登总会对自己这么说。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兰登,关好你的心。
目光伴随着隐隐的悸动,落在少年的唇瓣,兰登深呼吸着闭眼。
“你累了吗?”谢枳两只手紧紧把兰登冰凉的手裹住,“这样握着还是没效果?不然我还是去给你找镇定剂吧,总比熬着好点。”
兰登静静望着他不说话,许久后张手松开,放他走。
低声:“午休快结束了,去上课吧。”
“那你呢?”
“我没事。”
“那我就走啦。”
谢枳把椅子放回原位,不放心地又看了兰登一眼,关门出去。
寝室内的灯熄灭,一切寂静到冷落萧索,像是把他从那个温暖的世界抽离出来,丢进一个昏暗的冰窟里。
兰登翻手覆住自己的双眼,沙哑喘息。
说不清是发情周期的折磨感更强烈,还是来自内心的落寞更强烈。
……
谢枳的低潮期在历经坎坷的一周后终于结束,毛橘子也回到了之前那股憨傻活泼的精神气儿,时不时就被召出来遛弯。逢人碰见都要被说一句“卧槽这兔子长得真潦草”,接着再看一眼主人,又喊道“卧槽这主人的发型更潦草”。
以至于谢枳陷入了emo期,后来再也不肯把毛橘子拉出去遛。
但老天爷不肯放过他。
今天的课正好是关于异能者的精神体,导师是一名温文儒雅的老教授,姓林。他让每位军校生凝聚出自己的精神体,顿时教室内闹成一团,蛇虫鼠蚁花草树木什么都齐了。等每名军校生安抚好自己的精神体,林教授随即挑选一名军校生上台作为演示。
而谢枳,面无表情地被上帝选中,带着自己潦草的蠢兔子上台成了观赏品。
“精神体和异能者的力量息息相关,”林教授用教鞭戳着超大号棉花团毛橘子,一本正经道,“所谓精神体,其实是异能者身体里力量核心的一种拟态,当精神体越强大,异能者所拥有的能力就越强大。但有一点大家要记住,精神体是否强大和外观并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一只老鼠,只要足够强大也可以将大象啃噬干净,所以对战中切忌的一点就是以貌取人。”
“就比如这位同学的安哥拉兔,看起来温顺可爱,但当它凶狠起来的时候。”林教授把手伸到毛橘子跟前,毛橘子停顿几秒,咔嚓一口凶狠咬上去。
谢枳和台下学生当即齐声惊呼,但林教授只是和蔼地笑笑,给众人展示自己手上的牙印,“你们看,这就是轻敌的后果。”
“就这么一个小牙印又没什么攻击力。”下面立马有军校生开口。
“全球异能种类有超过70万种,你如何确认对方在进攻时没有携带毒素?”
那军校生立马回答不上来了。
林教授没有为难他,笑道:“所以这就是异能者军校创设的初衷,让异能能够被大众熟知了解,让危险和未知处在可控的范围之下。”
“真的能做到完全可控吗?我听说也有很多异能者不愿进入军校的……”
全球一百亿人口,官方普查的异能者数量仅仅只占总人口的0.5%。但据他们所知,还有相当一部分异能者隐藏了起来,没有被官方所了解,也没有进入异能者军校,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成立起了反国际异能者联盟组织(AIMA),他们认为异能者军校是对异能者公民的压迫,他们要求自由,认为自己足够匹配更高权力的位置,因此时不时针对一些基地突然性袭击。
但近两年被数次镇压,倒是安静了不少。
“想知道能不能真正做到可控,等你毕业之后进入各基地,我相信会比我这个老头儿更清楚。”林教授没有接着讲这个话题,打开课件,“好了,话题收回来。今天我们主要介绍的是精神体以及其特征,其中我想你们这群人,与其长篇大论地说异能者的历史和未来,更好奇的恐怕这个吧。”
PPT里跳出四个大字:发情周期。
“原来今天是生理安全课啊。”马瑟小声嘟囔,“前面讲那么多我还以为自己要进入黑深残世界了。”
谢枳思维发散,一看到【发情周期】四个字就想起兰登,脑海挥之不去。
“异能者会根据其精神体的特征迎来特定的发情周期,就以刚刚谢枳同学的安哥拉兔为例,这种兔类的繁衍交配与季节无关,性发育成熟后,公兔一年四季都能够发情交配,但母兔不同,母兔每7到9天会发情一次,并且每次的时间都会持续在至少3天以上。这种特征会反映到异能者本人身上,当然了,不会完全和安哥拉兔习性一样,会根据异能者本人的体质而产生放大或缩小的影响。”
“除此之外,母兔还存在假孕的现象。”林教授晃着持续咬住自己的毛橘子,一本正经地介绍,“母兔会产生子宫增大,乳腺发育出乳汁的情况。这种状况就称为‘假孕’,当母兔出现假怀孕的征兆后,就会陷入禁欲期,排斥任何异性的靠近,这种现象也极有可能会投射在异能者本人身上。”
“…………”
众人以一种淫乱的目光看向谢枳。
谢枳迅速撇清关系,掷地有声:“我不是母兔,我是公兔,公兔啊!”
“哦~”
听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谢枳疲惫地捂住脸,“教授啊,可以不要继续说我了吗?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不要害羞。”林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这是绝大多数异能者都会出现的特征,你的发情周期已经比很多异能者要平缓了。也希望同学们不要戴上有色眼镜,就算没有精神体,你们难道就不会发情吗?人类的性行为频率可高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动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声了。
林教授放过谢枳让他回到位置上:“好了,你们有其他想了解的精神体吗?”
“有!猪!”
“卡皮巴拉,我想知道卡皮巴拉!”
“翻车鱼也会有发情期吗教授?”
台下提问声络绎不绝。
林教授看向谢枳:“同学,你有想了解的精神体吗?”
谢枳忧郁地撑着下巴,脑海里闪过兰登的脸。
下意识吐出几个字:“黑曼巴蛇。”
全班寂静,目前一年级里精神体是黑曼巴蛇的可只有一个人。
鸢尾花基地的将军之子,兰登。
林教授介绍到:黑曼巴蛇的发情周期在五月的雨季,它们不仅会进行交配,还会出现锁结(Mating Lock)现象。交配锁结的意思就是雄蛇在为了确保精子成功输送时,会将基部膨胀至原来的几乎1.5倍大,并且将类似于伞骨的倒刺完全撑开,实现半阴茎逆刺,以达成与交配对象的稳定链接。且黑曼巴蛇的交配时间通常会在18小时以上,远比其他蛇类都要漫长。
“我靠这么猛吗?”马瑟倒吸一口凉气,“18个小时哎!那未来跟兰登上床的倒霉蛋不是要死在床上了,你说是不是谢枳。”
他用力推搡着谢枳的胳膊,对上少年吞咽着口水的害怕表情。
谢枳面色难看:“还好他不喜欢男的……”
“你还跟他一个寝室呢!”马瑟握住他的手,“答应马哥千万保住你的屁股啊!”
“……我喜欢女的!”
马瑟:“噢噢噢噢。”
“……”
累了,不想跟他说话。
……
下课后,谢枳怨气冲天地收拾东西到餐厅兼职。
今天兰登还是没来,他的发情期比自己的低潮期时间长多了,这都快一周还没结束。马妙学姐也很想念他,毕竟兰登可是每次来的客人里给小费最大方的。
“今天又拿不到多多的小费了。”马妙抱着盘子抹泪,“小枳,你就不能用你的神之人格魅力把他重新召唤回来?”
谢枳:“我在他那里没有人格魅力,只有迷路和缺钱的双重debuff。”
哦,可能还要再附带一个生病发疯的癫子。
马妙不满地拱了拱鼻子,抬脚就往旁边青木零屁股上一踹,“你不是天天找1吗,能不能勾引几个有钱又大方的1来咱餐厅,5楼每天都有一群少爷在那消费,他们这个月营业额都是我们两倍了。”
青木零差点扑倒在地,珍惜地捂住自己的屁股,“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人五楼包厢多,还自带各种昂贵的娱乐设施,我要是有钱我也去五楼边吃饭边玩,在这吃饭只能听听音响音乐,还都是些老菜色老音乐,咱都是军校生,有几个能那么有情趣的。”
“你再说,你再说。”马妙又往他屁股上连环十八踢,“我不管,我限你两天时间内想出办法让我们赶超楼上,成为艾尔拉斯人气最高的餐厅。”
“不要踢了!”青木零恼羞成怒,“我给你钓男人去行了吧!妈的这个军校男的不是直的就是臭味大爹,一股登味,我钓男人也挑的好不好。”
现找根本没意思,还不如养成,他就等着把谢枳养成1呢。
谢枳忽然眼前一亮:“来了!”
马妙:“什么来了,我的营业额来了?”
青木零:“屁,是不是我的1来了!”
谢枳指向进门的洛泽,喜出望外:“是我们的小费来啦!”
他拿起二维码唰一下朝刚落座的洛泽跑过去,露出十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服务:“您好我亲爱的洛泽先生!请问您今天要吃什么呢?”
洛泽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谢枳藏在背后的二维码。
他笑眯眼:“小谢枳,客人来了不拿菜单拿收款码?”
“小费来就行了人来干嘛。”谢枳脱口而出。
洛泽:“……”
“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拿错了,我立马给你换。”
他跑回去把菜单拿回来,等洛泽点完餐后再度把二维码附上,同时在二维码旁边还多了个小便签纸,圆润的字体写着“多一点,再多一点吧!”
洛泽大手一挥给出近千小费,在谢枳喜滋滋要走前叫住他:“给了这么多小费不另外加服务吗?趁着菜还没上来,坐下跟我聊聊天。”
谢枳伸出手:“抱歉我们是正经餐厅,不出售三陪服务。”
“……”洛泽掏出手机,“你们是正经餐厅但我不是正经人,让我找找投诉按钮在哪呢…理由就说诈骗客户吧。”
“但话又说回来了。”谢枳话锋一转,双手合十讨好笑着,“洛泽少爷给这么多钱当然值得更好的服务啦。”
他拉开椅子皮笑肉不笑地坐下,等着看洛泽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对劲在这里发癫。
洛泽勾着唇,给他和自己都倒了杯柠檬水,随后特意挑了个谢枳喝水的时候,一语惊人道:“那天在迷宫花丛里的事你都听到了对吧。”
一口水猛地呛在喉咙里,谢枳剧烈咳嗽:“这么突然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突然现在提起来?自己还以为洛泽完全不在意了。
“你以为我放过你了?”
谢枳哑然:“不,不是吗……”
“唔,”他指尖敲了敲脸,做出无辜状的表情,“我好像从来没说过要放过你这三个字吧,看来你对我的印象真的很好哎,觉得我很善良吗?”
谢枳气得牙痒痒,“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提起来!”
“因为我这两天有点无聊。”
“……???”
洛泽也不再废话,打开手机翻出一张海报传给他,“我最近加了个剧本杀社团,但跟那群人玩剧本杀太无聊了,我需要点乐子。明天,你过来报名吧。”
“不是,洛泽少爷你做事都这么跳跃吗?”
前一秒还以为要威胁他,发生狗血剧里的经典剧情。结果后一秒大手一挥反而给他安排活干,就为了让生活不无聊?前后逻辑在哪?
洛泽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晃着手机:“跟社长约好了时间,明天9点你过去。”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有。”洛泽伸手,“小费还我。”
谢枳扯起笑脸,“洛泽少爷都说了我怎么能不去呢。”
反正一个社团而已,他本来就想着要加社团的来着。
社团这事不久前马瑟还跟他提过,以他的性格当然是加的社团越多越好,但最近忙着兼职赚钱以及应付那三位室友大少爷,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参加社团活动。
按理来说换成别人,这个时候就应该不加社团了,但谢枳不,他进军校不是为了全天24小时兼职的,课余生活人际交往当然也很重要,所以最后他将想加入的社团数目从“3”削减为“1”。
马瑟欲言又止半天,挤出一句:“你原来居然还打算加3个社团?你精力好旺盛啊。”
“有吗?”谢枳不以为意,“如果不是限制每个人只能加入3个社团,我最开始想加5个的。”
“……那么说你早就想好加什么社团了?”
“哦这个啊。”他理直气壮,“没有。”
“那你还说加5个?”
“数量和内容又没关系,我要加5个,随便感兴趣的5个都行啊。”
马瑟最后语塞闭嘴,他只是一只想要24小时不间断进餐的笑翠鸟,他不懂兔子的精力。
洛泽虽然早猜到谢枳会答应,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然而谢枳本人回答地非常诚恳:正所谓在钱前面,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到位。
洛泽捧腹大笑,用完餐离开餐厅前又给了谢枳一笔高额小费,称之为“小品前排观赏票价”。
小品大王谢枳噘着嘴把钱塞进口袋里,重重哼了一声。
第二天,他准时到社团报道,一起的还有青木零。
这人美其名曰也想玩剧本杀,但谢枳知道他是听了马妙姐的话来这里钓凯子的,毕竟剧本杀又堪称大型相亲现场。
“我闻到了…”青木零深吸一口气,睁大双眼,“我完全闻到了!”
谢枳:“你不是感冒鼻塞了吗。”
“谁说的!和鼻塞没有关系。”青木零用力擤鼻涕,脸色正经道,“我闻到的是凯子的味道,有钱的大凯子的帅气味!”
“…看来你最近鼻塞真的好严重。”谢枳担忧地看着他,“你按时吃药了吧?”
在他们说话间,一名青年朝他们走过来:“你是洛泽介绍来的谢枳吗,我叫米莱,是这里的社长。”
谢枳和青木零对视了一眼,谢枳:“你好你好。”
米莱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社团的大致情况。社团的全称是“谋杀之谜爱好者协会”,每周都会挑选一些经典有意思的剧本活动,也会由协会内部成员亲自撰写剧本,风格千奇百怪,从重恐到搞笑包罗万象。
“这位是你朋友?他也是剧本杀爱好者吗?”米莱看向青木零。
“哦不是,他是来钓唔!”
青木零扑上来捂住谢枳的嘴巴,笑靥如花,“是的是的,我也是剧本杀爱好者,我可爱玩了,玩得也很好!”
谢枳看向他:你明明就是凯子爱好者!
“好宝乖宝,就帮我隐瞒一下。”青木零低声说,“我钓不上你还不能让我钓钓别人吗?”
谢枳叽里咕噜说不清楚话。
青木零一松开手,谢枳立马修正他的言辞:“我是直的,你当然钓不上我!”
青木零嘴里嘀咕两句,道:“行行行行行。”
他们窸窸窣窣地说话,内容都被A级异能者米莱听了进去。他装作没听见,推开社团办公室的门,拿出两张报名单给谢枳和青木零。
“我们社团最近正缺人,你们填完之后我审批一下,应该没太大问题。哦还有,过几天我们这里会到一批新剧本,你们可以到时候来试着玩一下。”
谢枳和青木零对视一眼:“好呀。”/“好好好!”
填完报名表后他们就向社长告辞了,全程没碰见洛泽这个罪魁祸首,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在进行其他社团的活动。
这个家伙完美达成了谢枳的军校生活梦想之一:他加了三个社团!每天到处跑来跑去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剧本杀社还加了篮球社和一个什么青年志愿社团,搞不懂,但谢枳觉得他不是那种良心大发整天做志愿的人。
更像是拿着鞭子在背后一边抽打一边笑呵呵逼迫别人去做志愿的抖S。
不过管他呢,谢枳了解之后发现剧本杀还挺有意思,加入也不错。
……
“剧本杀?”
又一次中午和兰登握手解决发情期时,谢枳和他聊起这件事,后者表情淡淡的,“你加入了?”
谢枳跟他手握着手,点头:“对啊,好像挺有意思的。洛泽还给了我这个数的钱!”
他伸出另一只手,被兰登没什么表情地按回去:“他让你加入你就加入了?”
“是啊。”
兰登不知道他和洛泽在迷宫花丛里发生的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谢枳:“洛泽少爷的提议肯定是好的,我当然要答应。”
兰登不想说话。
“兰登少爷,你加社团了吗?”谢枳试探地问。
“没有,没兴趣。”
谢枳努嘴:“我还想你要是无聊的话也可以来看看,米莱社长说过两天会有新一批的剧本送过来,好像很刺激,是没有鬼的那种刺激。而且我在网上看过真的挺好玩的,你真的真的真的不参加吗?”
兰登终于看出了谢枳这次来是别有用心,轻声问:“你很想我参加吗?”
谢枳肯定不能说是想拿兰登当挡箭牌以防洛泽搞事,含含糊糊道:“就是想你来呀。”
他举起紧握的两只手,“你看我都连续好几天帮你了。要知道我每天中午兼职完还得跑寝室一趟又多累,艾尔拉斯又不是什么转个圈就能逛完的小地方,我每天都累得要命啊,你看我的毛橘子最近都不肯出来遛弯了。”
嘀嘀咕咕的,还挺能抱怨。
兰登经常拿他没办法,叹息:“我考虑一下。”
“那太好了!”
话音刚落,兰登道:“但有条件。”
谢枳一脸疑问。
几分钟后,一条黑蛇沿着兰登的手臂攀援,缓缓爬向谢枳的胳膊,一圈一圈缠绕着。这就是兰登的条件,让他抚摸自己精神体的尾部,说是这样可以替他更好地缓解发情周期的余热。
还好谢枳没有很怕蛇,那条蛇也只是软趴趴地贴着他的手臂肌肤,脑袋病恹恹垂着,没有丝毫攻击性。
“就这样摸就好了吗?”他顺着黑蛇的尾部摸下去。
兰登握住他的手,略微往下一点:“这里。”
谢枳的指腹轻轻滑过那里。
兰登压着即将溢出的低喘,脖颈青筋鼓起,黑蛇的尾部也轻轻颤抖起来,变得逐渐有精神。
“这是哪个位置啊,还挺有用的。它脑袋都竖起来了。”
兰登:“类似水鸟翅膀的敏感地带。”
谢枳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但其实这块部位是雄蛇的泄殖腔,也就是生殖器官所在的位置。雄蛇拥有两根半阴茎,位于泄殖腔的两侧,只有在交配的时候才会充血露出来。现在是隐藏着的,看不到,摸不到。
“哈……”青年的齿缝间溢出难耐的低声。
谢枳立马停手:“你很难受吗?”
“没有,继续。”
谢枳按着兰登说的抚摸着黑蛇的尾部,每一下蛇的尾巴都会克制着颤栗。但他也没有蠢到那种地步,逐渐感觉出了不对劲,硬着头皮也摸不下去了。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他在给兰登lu一样。
一想到这点谢枳有点头皮发麻,很想当场逃跑,但这件事是他自己应允下来的,哪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要不然…要不然我们继续握手吧,我没轻没重的把你精神体伤到就不好了……”谢枳不太好意思跟他直视,目光斜移道。
兰登发红的眼睛盯着他看,半晌没说话。
许久后才哑声:“嗯。”
他们重新回到仅限于握手的距离,谢枳没再说话,兰登也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余韵难消。
……
几天后,谢枳和青木零约好再次来到谋杀之谜社团。社团活动室里不仅有米莱和洛泽,谢枳还看到了兰登。
他居然真来了。
兰登侧身看过来,手里拿着空白的报名表,明显还没开始填。
他的目光一眼落在少年身上,但少年却无比巧合地转开了目光,拉着旁边的人找话题聊天。
“今天正好有新剧本,兰登你不如先试玩一局,玩过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兰登回神:“好。”
*
社团目前总共就9人,今天有三个人请假,正好由谢枳、兰登和青木零顶上。
米莱说今天新到的剧本难度不高,很适合新人,主要是剧情够抓马,讲述的是四对夫妻被邀请到一间别墅做客,结果彼此发现对方的丈夫/妻子是自己的前任。当天暴雨倾盆雷雨不断,第二日天亮时,四位丈夫中有一名离奇死亡,其他人的目标不仅要找出谋害这名丈夫的人,还要找出对应每个妻子和其前任。
米莱社长作为主持人分发剧本后,谢枳谨慎地翻开纸。他第一次玩剧本杀,但以前侦探剧看过很多,心里还是有点自信的,只要不是第一次就拿到凶手位就行。
谢枳淡定自若地翻开剧本。
第一页,大写加红的四个字:【你是凶手】
“……”
瞳孔微微地震,少年继续试图淡定自若,装作看了很多字地往第二页翻。
继续大写加红的几个字:【你叫谢甜橙,你的现任丈夫是李愿,前夫是赵三水】
what?
他是前妻剧本?
谢枳不满意自己这个身份,皱眉抬头试图寻找自己的“现任”和“前夫”。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三水。”洛泽丢开剧本,笑容开朗地不像是刚刚死过人,更像是刚刚跟人结了婚。
“我呢,和死者不认识,案发当天9:30到凌晨5:00都在我前妻房间里,如果你们能找到我的前妻,那她可以替我作证。”
谢枳:…不,我不是你前妻,我不承认!!!
一名社团成员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咳嗽了下,扶起眼镜问:“你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到你前妻房间里去?你前妻的丈夫知道这件事吗?”
洛泽咧嘴笑:“那他肯定不知道啊,这种事都要偷偷进行的。”
拍了拍兰登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兰登少爷。”
兰登冷淡拍开他的手,放下剧本:“我叫李愿。”
“谢甜橙的现任丈夫。”第26章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刷刷刷落在谢枳和兰登身上。
青木零立马摆手:“恭喜恭喜恭喜!”
“?”桌底下用力拧青木零的大腿,谢枳低声,“你恭喜我干嘛?”
“恭喜你钓到猛男啊。”青木零小声跟他说,“我听说精神体是蛇的异能者都特别能干,尤其还是S级。”
“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直——”
青木零打断:“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在沉浸式剧本杀吗?你也要入戏一点,记得叫老公,来,咱继续。”
这是他最近实施的新战略,既然自己没办法掰弯谢枳,就找个猛1来掰弯他,这样谢枳就能变成0.5,那自己还是有希望的!青木零简直要为自己智慧的大脑鼓掌喝彩了。
谢枳看向兰登,后者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青木零的话,指尖没什么规律地敲着膝盖。
他张了张嘴,死也不可能吐出“老公”这俩字。就一个剧本杀而已,要他亲昵地喊老公,就是死也不可能!
谢枳绷紧嘴角,在众人视线下,最终咬紧牙关挤出:“这,这是我先,先生…”
这是他的底线了!
兰登面色平静:“嗯,这是我妻子。”
洛泽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
所有人介绍完后就开始第一轮搜证了,由米莱社长担当的主持人分发证据线索卡。
案件的发生地是在新开发地区的一间二手独栋别墅里,谢枳的剧本上说,他和丈夫李愿看中了这间独栋别墅的环境和学区,所以想要买下,结果同时从中介那里得知,还有另外三对夫妻也看中了这间别墅。几对夫妻都不肯放手,别墅主人就让中介传话,把他们邀请到了别墅来进行拍卖。
可到了这里谢甜橙(谢枳)才发现,这栋别墅的主人就是其中一对夫妻,他们故意聘请了另外两对假夫妻来参加恶意竞价,就是想从他们这里多赚钱。
“谢甜橙”,也就是谢枳扮演的人物,在知道这件事后去找别墅主人理论,反而撞见了别墅主人和女佣偷情。
她拍下两人的照片威胁对方,但别墅主人比她更狠,一不做二不休要斩草除根。于是两人扭打时,她失手用铜雕像砸死了别墅男主人。
but,谢甜橙(谢枳)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李愿(兰登),不想被他知道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所以趁夜整理案发现场,用延时装置成功给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谢枳看到这忍不住指指点点:杀了人就去自首啊!不要为了爱情放弃正义啊!
他想着自己要怎么抗辩,忽然看到剧本后面又写:延时装置起作用时,自己把前夫赵三水叫到了屋里。?
谢枳来回翻看,都没看懂自己为什么要把赵三水叫过来。
剧本里没怎么记录自己和赵三水的过去,就写着上一段婚姻失败,嫁给了一个道德败坏人性沦丧的丈夫,两人不欢而散,但赵三水仍旧时时纠缠谢甜橙,并且说自己手里有“有趣的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
谢枳怀疑地看向洛泽,后者突然朝他wink了一下。浑身立马一阵鸡皮疙瘩,后背发寒地揉着手臂。
第一轮搜证结束,有人找到和洛泽有关的线索:“赵三水,案发那天的凌晨有人看到你去了二楼最后一间卧室,那应该是谢甜橙的房间吧?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洛泽举起双手:“好吧,我坦白,我是他前夫。”
兰登掀眸。
“那你们现在是还有联系吗,你为什么要凌晨跑到前妻房间里,还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又看向兰登,“李愿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兰登捏着钢笔,淡声:“我不知道。”
“就算离婚了也能当老朋友,我找老朋友叙叙旧理所当然。”洛泽抬手轻浮地摸了摸谢枳的手背,“你说是不是啊,前。妻。”
兰登用钢笔挑开他的手:“我妻子不会跟赌徒当朋友,你忘记签订离婚协议书时你说的话了?”
谢枳:“……嗯?”
为什么兰登剧本里也有他和洛泽闹离婚的剧情吗,怎么就自己这里没写清楚。
兰登长腿搭在另一条膝盖上,面色肃冷:“当初离婚时协议写得很清楚,我替你付清赌债,从此你不再出现在我妻子面前。赵三水,你是要把吃下去的五百万吐出来吗?”
“五百万?!”谢枳瞪大双眼,“你给他五百万?”
不是,为什么不给我!我才是你妻子啊老公!
洛泽抠着耳朵,一股混混味儿:“才五百万就想让我远离我老婆,我老婆这么漂亮,手又白又嫩,脸又好看,在你心里就只值五百万啊,老总。”
谢枳忽然沉默了。
紧跟着几秒后突然开始到处嗅嗅嗅,被兰登拉住,“你在闻什么?”
谢枳小声:“我闻到了古早霸总强取豪夺的味道。”
“顺带多嘴问一句,我不会是在跟前夫离婚前认识你的吧?”
兰登把他拉着坐好:“嗯。”
还真是!
“难道咱俩的剧本是——”
这时洛泽嗤笑道:“我是签过合同答应你以后不再跟他见面,但也要在合同作数的情况下。可是老总,你在我和我妻子离婚前就勾搭上我的妻子,还灌醉他哄骗他去开房。从头到尾就连我赌博欠债也是你故意做的局,这种合同我还有什么遵守的必要吗?”
“我操!我操我操。”青木零一连几句我操,这也太tm精彩了。
查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在桌几人纷纷全神贯注竖起耳朵,就等着听他们三个之间那点狗血古早的爱恨情仇。
兰登面无表情:“你和谢甜橙婚后,你有一天尽过丈夫的责任的吗?你尽不到的责任我来替你履行。我替你还赌债四百万,又给了你一百万,赵三水,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不介意手上沾点血。”
“还是你想要我的妻子后半辈子和你一起吃苦还债,被你送去卖身站街。”
洛泽厚颜无耻:“那也是我老婆。你哄骗我老婆出轨,你道德高尚?”
“很抱歉。”兰登忽的握住谢枳的手,“现在他是我的妻子。”
谢枳正看戏看得热闹,突然被拉到戏台上。
他飞快转动脑子试图找到自己可以说的台词,忽然甩开兰登的手,咳嗽一声站起来,冲着洛泽哽咽大喊:“赵三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说完抱住兰登的胳膊:“我现在和老公过得很幸福,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们吧呜呜……”
这个味儿是不是够了,应该要这么演吧。
“……”嘴角强忍着爆笑的抽搐,洛泽做出铁青怒色,“谢甜橙!我跟你七年恋爱你就这么把我忘了?就因为他有钱是吗,我现在也做了生意有钱了,我也没有再赌钱,过两年公司规模甚至能比他更大,你就不能想想清楚到底谁的未来更光明。他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难道他能把你伺候得更好吗?”
谢枳用力摇头,抱紧兰登:“不!你在亵渎我们的爱情,就算他七十岁我也爱他!”
兰登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
其他人憋笑快憋到疯了,青木零死死掐紧自己的大腿,防止自己在如此严肃的场合笑出来。
洛泽啪一下用力踹桌,怒吼:“你别后悔,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的视频!”
“?!?!”
谢枳瞳孔地震,视频?是他想的那个视频?
他这个前夫怎净干些违法的勾当啊!
谢枳已经完全沉浸进剧本里了,仿佛自己完全化身为霸总悬疑狗血文里那个被强取豪夺后又意外杀人的谢甜橙,气得面红耳赤,两只手紧紧攥着,“赵三水,你太过分了!”
小心我连你一块嘎了!
洛泽露出得意的表情,“害怕吗?当初你就不该跟我离婚,想要那些视频的话就乖乖听话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亲手让你删掉它们。”
谢枳看了看兰登,又看了看洛泽。
内心天人交战,在剧本角色和旁观视角希望整个故事更抓马更混乱的双重buff下,沉痛点头:“好,我和他离婚,我跟你复婚。”
兰登:“?”
众人:妈呀!
最后还是米莱社长及时将濒临崩溃的剧情掰正回来,但谢枳也因为这出混乱大戏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导致没能成功逃脱,被顺利捉拿归案。
“你们剧本杀玩得很好啊。”结束后米莱社长擦着疲惫的汗水,竖起大拇指,“非常精彩,我很久没有玩过这么精彩的局了。”
谢枳理直气壮:“谢谢。”
米莱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怎么样,兰登你要加入吗?你应该也玩得很有意思吧。”
兰登把填好的报名书递给他,余光扫了眼正在和青木零窸窸窣窣复盘的谢枳,对故事的结局满意度不做回应。按照故事的结局,他现在只是一个妻子坐牢,妻子前夫还手握着自己妻子视频的倒霉蛋。
“那可太好了,看来我们社团以后要变成热门景点了。你和洛泽都来了,应该也会有其他人想要加入吧。”
“下次剧本杀的选题是什么?”兰登问。
“还没定好呢,最近到的剧本质量参差不齐,我还得挑挑看。不过好像有个废弃高校的恐怖剧本,我还想着能不能拉点赞助弄实景游戏。”米莱翻了翻手机,“决定好了我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兰登:“行。”
谢枳没听到他们聊天,还在回味剧本,以至于看到洛泽从跟前经过都要小声嘀咕一句渣男。
洛泽听到声,揣着兜倒回来,歪头笑:“开始上升本人了?”
谢枳装傻:“我在骂剧本角色,不是你。”
洛泽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离青木零身边,低声:“把兰登叫过来就以为能安稳了?小心我真变成赵三水,平常咱们都在寝室里,要拍你的视频很容易哦。”不等谢枳说,又哈哈大笑,“骗你的,小谢枳真好骗,未成年都像你这么纯吗?”
“……”
“话说你还有多久成年?”
“问这个干吗?”谢枳警惕起来。
“没什么。”洛泽的手勾着他的呆毛,绿瞳闪烁着浅笑,“给你筹备成年礼啊,你是我们的寝室长,既然只能在军校过成年礼当然要提前好好计划。”
这人真有那么好心?谢枳不太信,但还是告诉他,“还有一个月。”
“那是可以开始筹备了。”他点了点谢枳的鼻子,“等着吧,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丢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谢枳用袖口擦干净鼻子,“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他转头回去找青木零,后者却跟着米莱社长跑远了,嘴里叭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青木零初心不改,剧本杀诚然好玩,但钓凯子更重要。还是不打扰他了。
“回去了。”兰登走过来。
两人走出社团活动室。公休日的艾尔拉斯军校格外宁静,临近傍晚,余晖行云间摇曳。
谢枳跟在兰登身后,还在聊剧本的内容:“我觉得谢甜橙真要杀人就应该把赵三水干掉,道德败坏的渣滓,凌晨那个点过来肯定也是用视频威胁了谢甜橙。”
兰登不说话,按照剧本剧情,那个时间他被赵三水下了迷药昏睡不醒。
“兰登少爷,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结束了?”看兰登不是很想聊剧本,谢枳转开话题。
“快了。”
“那就好。每回都持续这么久,感觉好辛苦。”
“习惯了。”
“以前也是这样熬下来的吗?”谢枳问道。
“嗯。药物、道具,都会尝试。”
他尝试过亮丙瑞林,但长期服用会影响睾酮,后来没再用过。相比较而言,最好的选择是寻找一位稳定的性伴侣,但兰登皮肤上的毒素注定了他做不到这点,除非他将性伴侣看作一次性用品。
兰登没有那么看重人命,但他不喜欢这么做,更多的原因在于他觉得脏。那些人的肉体到灵魂,都很脏。
“可这次好像没见你吃过药。”谢枳三两步走到他旁边,侧头看过去,眼睛闪亮,“是因为我吗?难道握手真的那么有用,等我的发情期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人握手就行了?”
兰登看向少年好奇的面容,很干净,他所见所遇所有人中,前所未有的干净。
轻声:“你的发情期还没来?”
“没有,我的发情期比别人来的都要晚,医生说要成年以后才会来。”
兰登顿住。他知道谢枳的生日是7月1号,所以,还有一个月时间。
掌心发痒,目光似有若无扫过谢枳的唇畔:“发情期来了你要怎么解决?”
“用镇定剂吧。”少年思索,“听说最近上市的精神体镇定剂效果挺好的,马瑟也在用。”
“如果……”声音欲言又止。
兰登垂着眼皮,蓝眸里的情绪晦暗模糊:“如果没用,不要随意找别人。”
“那找谁?”
兰登张开唇,低声:“你想找谁。”
第27章
谢枳没想到兰登会把这个问题抛回来给他,仔细思考了几秒钟。
反问 :“为啥一定要找人?”
兰登缄默:“……原来你喜欢动物。”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也许不靠别人也能度过发情期啊……”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兰登发情期时的表现,谢枳露出迟疑的目光,试探,“等下…难道你们S级异能者的发情期,会比其他异能者更难捱吗?”
“存在这种现象。”
发情期的强烈程度和异能者能级不完全成正比,但也多少会有些影响。越是强悍的异能者,与精神体的连接越紧密,遭受的发情期反噬也会越强烈。而兰登还有一部分因素来源于他的精神体。蛇类的发情期本就严重。
谢枳一下子陷入了苦恼。
糟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S级。万一发情的时候失去意识化身发情色魔怎么办。想到那画面谢枳都心有余悸。
他咬着指甲,眉头紧紧皱着。
兰登拉开他的手:“不要咬指甲。”
谢枳干脆换了一只手啃住自己的大拇指。
“……”兰登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无视,“确认答案了吗,发情期要怎么解决?”
“其实我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而且感觉能一劳永逸!”
谢枳用力拍了下自己的掌心,眼镜下的桃花眼黑白分明澄澈,带着扑闪的亮光。
兰登喉结微动:“说。”
“我决定了——我要谈恋爱!”他满是期望地凑过来询问,“兰登少爷,你说我有可能在一个月内找到真爱吗?”
兰登彻底沉默了。
他用力攥着手,面色沉静:“因为发情期,你要交女朋友?”
“当然不只是这样啊,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主要是我还从没谈过恋爱,而且好多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男女主人公在大学相遇,之后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恋,最后修成正果儿孙满堂。”他拱了拱鼻子,姿态开朗,“我有一种感觉,我也能这里找到以后的结婚对象。”
“谢枳。”兰登垂眸,打断他无谓的解释,声线发冷,“不要早恋。”
谢枳疑惑,“可我都18了?”
“你没成年。”
“?”
就算没成年他也已经快18岁了,怎么说都跟早恋扯不上关系吧?谢枳刚要反驳,听到兰登继续淡声:“未成年前产生性关系,你能对对方负责吗?”
“……我,我没说要未成年前产生性关系啊?”谢枳说得有点害臊,咳嗽了声,“而且未成年的好像是我……我也不会随便跟人发生关系的,起码成年后再说——”
“成年后也不可以。”
谢枳:“?”这又是为什么!
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兰登就是那个意思:“兰登少爷,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兰登扫他一眼:“你能对对方负责吗?”
谢枳立马拍胸:“当然的事!我对感情很认真,也很有责任心的。”
“负责,不只包括责任心。”兰登神色平静,“你平常要兼职,可以对恋人做到随叫随到吗?”
谢枳唔了声没有瞬间回答出来,兰登乘胜追击:“恋人生日,逢年过节送礼,你是否能赠送对方远超兼职薪水的昂贵礼物吗?”
谢枳:“这个我……”
“从艾尔拉斯毕业后你无法确定自己会前往哪个基地,那时你要和对方展开异地恋?谢枳,这不现实,九成的异地恋都会失败,都达不成你先前所说的‘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这段感情只会以分手而告终。”
“说不定我就是那一成……”
“‘说不定’三个字,本就没有责任心。”
在兰登的连环轰炸下,谢枳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看着少年陷入沉思,兰登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于是决定继续说:既然目前的谢枳无法完全负责,也许可以暂时找一个不需要他负责的对象来解决他的发情期需求。兰登当然不是在意有所指说自己,自然,如果谢枳向他提出请求,他也不会产生太强烈的抗拒心理。
作为发情期握手时的报答,他可以替谢枳做很多事,用手,过分一点用嘴,他也可以忍受。
但这时谢枳忽的拍手:“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兰登眯眼。
“对啊。”
谢枳是个感情白痴,最轰轰烈烈的一段恋情就是初中的时候暗恋隔壁家的姐姐,结果后来发现对方不仅结婚了,儿子还是个同性恋并且书包里全从自己这里偷过去的2B铅笔。吓得谢枳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去那户人家里玩。再之后搬家换住所,也就再也没跟对方见过。
这就是他仅有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说到底跟暗恋也扯不上关系,就是一个小屁孩的青春期懵懂。
但他贼心不死,计划着进入艾尔拉斯军校后说不准可以再次体会一下所谓恋爱的酸甜苦辣,可现在被兰登这样一点,瞬间像通了电一样幡然醒悟,大彻大悟,悟得不能再悟了!
他,实在太随便了。
“就像兰登少爷说的那样,我之前太随便了。”
兰登:不,我没有说你随便。
“所以,在确认我有足够的能力前,我是不会轻易恋爱的!”
“………………………………”
兰登花了很长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深呼吸:“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
兰登闭了闭眼,提醒他:“发情期。”
“哦那个啊,没事我会熬过去的。兰登少爷你这番话让我意识到了,如果我能自己熬过发情期也是一种能力,以后就不会麻烦到我未来的对象了。”谢枳用力点头,“谢谢你兰登少爷。”
他还谢谢自己。
兰登瞬间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闷感,就像是站在一条分岔路口前,他给出谢枳向左或向右的选择。然后,谢枳选择了挖地道。
手指揉着太阳穴,他试图再度挽回:“不要开玩笑,发情期很难熬。”
“还好吧。”谢枳很认真,“兰登少爷你不是握握手就熬过去了吗?”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兰登当然不会把每次中午握手完之后的事情告诉谢枳,他是怎么在浴室里解决的,每回脑海里又翻来覆去回想预知过的那些画面多少遍。
“谢枳,你真的确定——”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断兰登的话。
谢枳做出抱歉的手势,转身接过电话:“喂……嗯?邢森少爷,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兰登手动了一下。
“现在过来啊,可我还没吃晚饭呢……喔喔好吧,我现在过来。”谢枳挂断电话,无奈耸肩,“邢森少爷有突然事找我,我得赶紧过去了。不过兰登少爷你说的话我都牢记在心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当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的!”
“那我就先过去啦,拜拜!”
兰登没回答。
谢枳当他是默认了,快步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把兰登一个人丢在原地。
*
一路快步赶到教学楼,邢森正在大门前等他,手里抛着个打火机。谢枳知道邢森和兰登都有抽烟的习惯,但好像没见他们在自己跟前抽过。
见少年走近,邢森掐灭烟:“来了。”
谢枳问他是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邢森摆手:“过会儿再说,你还没吃饭?”
谢枳:“没来得及。”
“你们社团连晚饭都不包?什么垃圾社团,走,去食堂。”邢森抓起他往食堂走去。
路上了解到他和兰登、洛泽加入的是个玩剧本杀的社团。
邢森倒是玩过几局剧本杀,但没什么意思,恐怖的不够恐怖,搞笑的不够搞笑,就连布景都透着股廉价味儿。但他没想到这仨居然背着自己偷偷加入,阴阳怪气地哼声:“真行,把我排在外。”
“邢森少爷你也感兴趣啊。”
“鬼才对那种东西感兴趣。”邢森翻白眼,“我有那几个小时在那里找虚假的凶手,为什么不在竞技场多揍几个人?”
“……”
看谢枳不说,问他:“我说错了?”
“不!”谢枳立马竖起大拇指,“邢森少爷说的全对,做的全对。”
邢森一听就知道又是虚情假意的敷衍:“那你说说看有意思在哪里。”
“剧本很有意思啊。”而且他觉得当杀手,尤其是一个充满着各种爱恨情仇纠葛缠绵的杀手,非常刺激。
只是前因后果完全说清楚未免太浪费时间,邢森显然没有那么多耐性,于是决定光挑剧本的精髓介绍:“你知道吗,我不仅有个现任丈夫,我还有个前夫,然后我还杀了人!”
兴奋不已:“超级有意思啊!”
“……”
邢森脸色古怪:“所以谁是你现任丈夫?”
谢枳:“兰登少爷。”
“…那谁是你前夫?”
谢枳:“洛泽少爷啊。”
邢森脚步微顿。
谢枳还在说:“而且剧情里我这个人物居然还是结婚期间被兰登少爷哄骗上床出轨的,甚至洛泽少爷手里都有一堆我的视频。哦,这个‘我’是指剧本里的角色啊,不是我本人。”
邢森转身看过来:“你这个社团,最近还招人吗?”
谢枳摇头:“不清楚,可能不招了吧。邢森少爷你是想加入吗?”
“你以为我是谁?”邢森没表情,“我没你们那么闲。”
……
然而邢森还是暗暗将加入剧本杀社团放进自己的日程表里。
但今天的重点项目是另一件事,加入这个社团的重要性暂且靠后。
一吃完晚饭,他抓起谢枳径直朝竞技场去。
去的路上谢枳才知道邢森居然还在找那个用“id庞”爆踢了他下体的家伙。
谢枳笑容僵硬:“邢森少爷你就这么恨他吗…”
“你说得真简单,这小子就是死了三年我也要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说到这事邢森就火大。
当初那个论坛匿名者说好了要告诉他线索,结果当天邢森被谢枳带跑后,就再也没联系上对方。
唯一的一条线索断了,他只能从竞技场内部搜寻线索。
据邢森判断,那个id叫庞的人实力很强,但没有好胜心,排名想来不会太靠前。而且显然他认识自己,否则不可能打都不敢和他打。
只可惜自己在艾尔拉斯名气太盛,军校里就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邢森无法从这点上缩小范围。
他只能开启人海战术,最近花钱雇佣了一批代练天天在竞技场狂匹配,但不知道那家伙是改了id还是不敢上线,半点死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件事邢森没告诉谢枳,否则传到洛泽嘴里,又给他机会讽刺自己是暴发户。
“我找那小子的事你不用管,今天找你来跟这个没关系。”
谢枳当即松了口气,“那是什么事?”
“今天开始,一周三次,你晚上跟我到竞技场训练。”手立马堵住谢枳要拒绝的嘴,冷声,“这是为了避免再次有人说我霸凌你。所以本少爷决定施恩布德,帮你提高体术技巧,直到你能靠技巧打赢A级及其以下的所有异能者。”
“敢拒绝我就把你绑住手脚塞进行李箱里尸沉大海。”
“…………”谢枳只能委屈地呜咽一声。
*
二十分钟后,谢枳站在更衣室的储物箱前,看着自己刚换上的黑色紧身训练衫。
长叹一口气,垂着两条胳膊一脸死样前往独立训练室。
独立练习室位于竞技场的第四层,谢枳进去的时候邢森早就到位了。他跟自己一样穿着套黑色的紧身训练衫和侧边开叉的搏击短裤,聚酯纤维材质,弹性很好,把结实的肌肉展现得淋漓尽致。
邢森身材好这事,谢枳早就知道,毕竟他天天洗完澡围着个浴巾到处乱晃,也不怕掉下来。而且相比较来说,他的骨架比洛泽和兰登还要宽,完全诠释了漫画里的双开门壮汉。
每天早上他一睁眼看到邢森站在床边,都会有种泰山朝自己砸下来的惊悚感。而且这座泰山还很凶,他赖床多一秒钟都要直接伸手把他从被窝里掏出来。
“邢森少爷,我要不还是自己训练吧,我觉得平常导师教的就够我学很久了……”
“废什么。”邢森仰头喝完水,把水瓶投进桶里,边转身边说,“一年级的课程能教你什么,还不如我亲自上手——”后面的声音逐渐减轻,邢森喉咙发干,轻咳一声,“你怎么换个衣服那么慢,磨磨唧唧的。”
谢枳扁嘴:“竞技场分的训练服不合身,短裤卡屁股我去换了个新的码而已。”
邢森:“……”
目光朝少年的臀部看去。
真tm翘。
哦对了。谢枳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对外宣称自己是gay来着,是不是不能这么直白地说话。
赶紧找补:“哎呀就是卡,卡那里啦……邢森少爷你别问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得,那点躁动散了。
邢森收回视线,朝他招手,等谢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近,道:“会热身吗?”
“当然会啊,我又不是傻子。”
谢枳嘟囔着做起热身运动。
邢森偶尔给他指点两下,大多是环着手靠在一边看。
少年做侧压腿时,小腿的肌肉线条拉得笔直修长,搏击短裤的长度在大腿略下方一点,拽动时能隐隐看到臀线。他口干舌燥,将第二瓶水喝光,紧接着又看到谢枳开始站立体前屈,弯腰向下,双手碰着脚尖,紧贴着肌肤的运动衫被拉开,露出纤瘦的后腰。
很白。
是邢森想都想不明白的白。
怎么就……就这么的……
第三瓶水也被喝光了。
邢森进来时就买了四瓶水,两瓶给谢枳两瓶给自己,结果他一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内把三瓶都喝光了。
谢枳做完热身运动回神,看到一地的塑料瓶,“邢森少爷,你是被骆驼附身了吗?”
“闭嘴,少说话。”
邢森拽了下短裤的位置,起身过去,手碰上谢枳的肩膀,“我先教你怎么格挡,来,手给我——”
话还没说完,独立训练室的门被人推开。
两人齐齐看去。
兰登穿着训练杉,戴着手套,面色冷淡:“一起吧。”
第28章
“你来干什么。”邢森登时冷脸不耐,“这是我预约的独立训练室,你要训练自己去预约一个。”
兰登:“其他训练室满员了。”
他根本没准备向邢森这个真正的训练室归属者寻求同意,而是看向谢枳,“邢森擅长暴力进攻,他的格挡技巧未必适合你。你想要真正学到东西,该找更适合的人。”
言外之意的答案很明显,但谢枳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间训练室?兰登是跟着他过来的吗?
不等谢枳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兰登朝他走近,拍开了邢森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谢枳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自己刚刚去找邢森的时候,特意穿近道走了一条种满栀子花的小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兰登,后者神色淡漠:“怎么了?”
“……没事。”谢枳摇头,没有多问。
三人都穿着统一设计的训练衫,透气轻薄。
两名S级异能者的身材都属于佼佼者,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发力,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以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在S级的加持下更为强烈。尤其是穿上训练衫后,鲨鱼线在黑色紧身衣下清晰分明。
谢枳默默对比了下自己的身材,开始数数:1、2、3……
他们,8块;自己,6块。
不公平,他们为什么这么幸福能拿到基因彩票,自己连6块都没有非常清晰,是要多喝点蛋白粉吗?他是不是该减脂了?
谢枳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看什么呢?”邢森弯腰靠过来,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毫不客气地嘲笑,“羡慕?给你摸摸?”
兰登警告地盯着邢森,朝谢枳道:“该开始训练了。”
邢森冷哼一声。
兰登的精神体是黑蛇,异能有两种,治愈和预知。
这两种异能在广义上都不属于攻击性异能,但谢枳听马瑟提起过,他说校内存在一个机密监察系统,名为“异能者监管中心”,兰登似乎就在这个监察系统的名单上。不过马瑟也说了,似乎大部分S级异能者都在那个系统名单上,不单单只是针对兰登。
总之不管如何,A级以下异能者的治愈也许仅限于治疗,但到了S级,正如凡事拥有双刃剑,治愈也能杀人。
兰登没有摘下手套,隔着训练衫和皮质手套握住谢枳的肩膀,教他基础的柔术站姿和步法。
他学习的搏击术种类很多,精通巴西柔术和桑搏,但谢枳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些。
谢枳从小到大的打架技巧是天生的,可以说没有法门,直觉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所以极其灵活没有规律。但他觉得学学基础的格斗技也挺好,所以在兰登讲解时听得很认真。
讲到三角绞时,由兰登率先进行示范。
“如果你倒地成为下方劣势的那一者,敌人进攻时,可以借力顺势挺胯,用你的双腿夹住对方的颈部,致使其缺氧昏迷。”
他把住谢枳的腿,半伏在少年身上,让他的双腿夹住自己的颈部,让头深深卡进三角区内。
谢枳照着他说的做,目光极其专注。
两个人好像都沉浸在了教学和学习中,只有一旁观看的邢森怎么看怎么觉得怪。
这么简单的姿势用得着讲解那么久吗?
“夹紧。”兰登淡声,“要让对手窒息,双腿的力量就要收紧。”
谢枳听他的话,加强腿部和腹部的力量,牢牢夹紧,兰登的面色肉眼可见开始变红,但仍旧显得格外镇定冷静。直到几十秒后抬手拍了拍谢枳的手背,双腿才分开。
兰登揉着脖颈低咳,谢枳跪坐着靠过去,“没事吧,是不是我夹得太紧了?”
“……”兰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淡定地变换坐姿,“没有,下次可以尝试更紧一点。”
“真没事吗?”
“他说没事就没事,没死不就行。”邢森两眼发红发疼,白眼一翻,过来抄起谢枳把人拽起来,“该到我了吧。”
谢枳:“可我还没学多少技巧…邢森少爷你这么急吗?”
“……”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邢森更觉得诡异了。怎么感觉自己跟个嫖客一样?
邢森皱眉:“他磨磨唧唧半天就教你那么点姿势,我的时间是白来的?本来就是我预约的训练室还要我等,真以为我脾气好。”
说完拎起谢枳走到距离兰登几米远外的位置,霸道命令:“接下来的时间只能跟我练,继续。”
3个小时后,将近9点。
谢枳几度试图爬出训练室无果,都被邢森无情地拽过去继续训练。
汗水沿着训练衫边缘滴落,少年浑身被热汗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灵灵的兔子,眼镜摘了,黑发随意地抓到脑后。每次呼吸时微微张开红润的唇,呼吸又急又哑。
他没在训练时使出真正的实力,特意装出一个普通军校生的茫然和笨拙,所以几乎都是被邢森压倒的份,这倒是不疼,邢森的力道收着,倒地时的撞击惯性不大,顶多就擦红皮肤。
关键是耐久力的问题。
很显然,他的耐久力没有邢森和兰登好。
三个小时的训练下来谢枳的气息已经全乱了,但两名S级还颇有精力地站着。
“我,我不行了。”谢枳往后躺向地上,“我感觉我的腿失去知觉了,抖得都走不动道啊!”
邢森拿着冰水瓶贴上他的脸:“才三小时就不行了,没用。”
谢枳宛若一只死兔子,蔫巴巴地到底,任凭邢森戳也不动。
“就到这里吧。”兰登看了眼时间。
邢森:“行,竞技场有澡堂,冲完再回去。”
“……这里有澡堂?!”谢枳突然坐起来,眼睛炯炯有神,“我第一次知道,我还以为这里没有澡堂呢!”
那他之前每次训练完都跑回寝室冲澡,早知道就在这里洗了啊。
“竞技场比你想得大多了,走。”
实际上竞技场除了一楼外每层都有公共浴场,很宽敞,每个淋浴隔间都有隔板和只到肩膀高度的门。
谢枳把衣服塞进储物箱里,拿着毛巾进去时,一路上看到好多光着身子走来走去的军校生,连条内裤都不穿的那种。谢枳没有光着膀子到处走的习惯,进澡堂也穿着训练衫。
兰登跟他一样,邢森倒是很大方,全身只围了条浴巾。
公共浴场除了淋浴区还有还有泡澡区、搓澡区,但谢枳只想快点冲完回寝室休息。
他一进澡堂就飞快冲进角落里独找了个单独的空位,唰唰唰脱掉训练衫和裤子。
但可惜左手是墙壁,右手有人,兰登和邢森对视一眼,同时面无表情地转身去找其他淋浴间。
谢枳舒爽地冲掉了一身的汗水,揉着泡沫搓头哼歌,脑海里回忆着今天学习到的各种格斗技。还挺简单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能融会贯通了,以后代练的时候就找几个倒霉蛋试试手。
“唔——”
“不,不要在这里,啊!”
洗发水进了眼睛,谢枳两只手捧水洗眼睛的时候,忽然听到哪里传来古怪的声音。
像是打架,不断发出闷哼的低声和一种说不清是啥的声音。
谁!谁在澡堂里打架?
谢枳关掉花洒,拿毛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疑惑地竖起两只耳朵偷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他身后的隔间里是个正在边冲澡边戴着防水耳机跳舞的老哥儿,左手边是墙,右手边是个拿搓澡巾搓屁股的光头。难道是对面传来的?
谢枳耳朵贴上墙壁,忽然间传来闷闷的砰一声。
很轻,但谢枳听得清清楚楚。那明显就是人往墙上撞发出来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是他对面,难道是对面在打架?
他又仔仔细细地听了几分钟,发现这撞击声越来越快,还伴随着明显被捂嘴后露出来的呜咽。
谢枳:“…………”
等下,该不会,对面是在……
他面露惊恐,匆匆冲干净自己,拿两块大浴巾把自己围得结结实实,走到旁边敲了敲隔壁的门。
隔壁正在搓屁股的兄弟停下来,转头:“弄啥?”
谢枳压低声音:“你有听到对面传来什么声音吗?”
“对面?”那兄弟疑惑看了眼对面,“不就洗澡的声儿,能有什么声音?我屁股还没搓干净呢你能别打扰我吗?”
他举起自己的搓澡巾,眼睛突然一亮,“哎刚好朋友,我后背搓不到你帮我挫一下吧。”
“……我洗完了我先走了,告辞!”
谢枳抓起自己的脏衣服迎着风跑出去。
邢森洗的最快,老早就已经站在长镜前吹头发了。
看到谢枳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背后跟有鬼追一样:“你洗着洗着遇到鬼了,一脸煞白。”
“不是不是!”谢枳用力咽唾沫,谨慎地看向两边,捂嘴靠过去,“邢森少爷我跟你说,我碰到有人在那啥了。”
邢森专心地整理自己的发型,瞥他一眼:“什么啥?”
“就是那啥啊那啥。”
“……”
他闭了闭眼转过吹风机对准谢枳的脑门,狂风呼啸而来,瞬间将少年满头湿发吹得飞扬散开:“说。人。话。”
谢枳哎呀一声捂住脸,邢森关掉吹风机。
他小声道:“好吧,其实就是,我碰到有人在澡堂里make love!”
“……还怪洋气。”邢森一脸见怪不怪,“你亲眼看到了?”
“没有,但我听到了,就在我对面的位置。”
“噢。”他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哪个位置?”
“我在C排,那个声音应该是从D排最后隔间里传来的。”
听这句话邢森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他挑眉:“你确定?我就在D排,你说的那个位置在我隔壁三间外的位置。”
谢枳逐渐睁大眼:“真的假的,那你看到是谁了吗?”
“呵呵。”
邢森很想说自己不知道是谁,但很不巧,他还真的知道是谁。刚准备说名字,一个红发挑染的军校生掀开淋浴区的帘子走出来,邢森晃着吹风机指了指:“喏,就他。”
谢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个小麦肤色的军校生,五官英俊端正,浑身包裹着一种根正苗红的正直气质,脖子上还戴着机械项圈。
“你知道他是谁吧。”谢枳刚要摇头,邢森丢开吹风机,“也是,我干嘛要问你废话,你当然知道他。”
谢枳露出迷惑的目光:“?”
“你不是跟我说第一名是斐尔温吗?”邢森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眯眼,“才多久就忘记他长什么样了?长得是很丑,但辨识度没那么低吧。”
谢枳沉默几秒:“我见过啊,当然见过了!我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是那个在澡堂里做坏事的人,看着明明很正直啊。”
擦,那个人居然就是一直活在论坛传闻里的斐尔温?他差点就暴露了!
谢枳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转移话题,“邢森少爷你真的确定他就是那个隔间里的人吗?”
“爱信不信。”
不过提到这件事,邢森忽然想试探看看谢枳。
他转过身,一只手搭在桌边,微微弯腰看向少年的脸:“怎么?听到两个男的在浴场做爱你很震惊,是觉得恶心?还是怎么样?”
“你想听实话吗?”
“嗯哼。”
谢枳义正言辞:“我想报警,太有违公序良俗了。”
邢森气得伸手捏住他的脸,咬牙,“其他的呢,你说点有用的东西行不行。”
“其他的?”谢枳被他捏住脸颊,说话含糊,“尊重、祝福、锁死……三项齐全。这有用吗?”
……可恶的直男!
邢森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破碎了,暴躁地把吹风机塞进谢枳怀里,“吹你的头发,滴水滴个不停烦死了。”
他转身出去换衣服,谢枳觉得这人还没到中年就更年期晚期,心里骂骂咧咧嘟囔着吹头发。
没多久兰登也洗完澡出来了,谢枳跟他告小状,把自己撞见什么以及邢森的反应都跟他说,想从兰登那里得到认同感。
兰登:“他对你生气了?”
“对啊,他还捏我的脸。”
兰登看向少年的脸颊,红红的还有手印。
“疼吗?”
谢枳:“那是不疼,我皮糙肉厚的。”
兰登想要伸手给他揉的动作顿住,神色自若地收回去:“下次他对你生气,也可以跟我告状。”
谢枳两只手捂嘴,做出夸张的表情:“哇,兰登少爷你这是答应了要替我出头吗?”
“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为什么?因为我是未成年?未成年的优待也太好了吧。”
兰登身形顿了下,“嗯。未成年的优待,等你成年就没有了。”
“那我一辈子都不成年好了。”
现在多好,虽然在1110夹缝中生存,但这个缝隙里有吃的有喝的,除了挤一点没有半毛钱问题。可惜这个优待他享受不了多久了。
“吹风机给我。”兰登忽然朝他伸手。
谢枳把吹风机给他,准备出去,但兰登却让他站好别动。
手指穿进柔顺半湿的黑发,丝丝缕缕交错着落在少年的眉前。
兰登低声:“洗漱头发要吹干,如果不想头部滋生细菌的话。”
谢枳看向镜子里面。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军校生,兰登这样细心地给他吹头发,总觉得很违和。
“兰登少爷你是对所有未成年都这么好吗?”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问。
兰登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我没有恋童癖。”
“那你对我还怪好的。”谢枳抓住额前翘起来的呆毛,“我妈都不会给我吹头发,她觉得如果我到了这种事都要别人做的时候,那一定是活成了一个废物。不过我很会给我妹妹吹头发,她每次翘着腿坐在凳子上,特别乖特别可爱。”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谢枳眨眨眼,“你其实不是因为未成年的优待所以才对我好的吧?”
兰登:“……”
谢枳继续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弟了?”
第29章
兰登不知道谢枳这个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
他偶尔会很想打开来深度研究一番,到底是聪明水更多一点,还是笨蛋水更多一点。
兰登:“我没有弟弟。”
“我知道啊,所以你就把我当你弟弟,来填补你生命中的空缺。”谢枳拍着胸口,“我懂的,我也很想要个姐姐。”
他觉得谢枳真的不是很懂:“我不需要弟弟,生命里也不空缺弟弟的位置。”
“那你总不会是把我当宠物……”谢枳惊声,“我不会猜对了吧!”
不能怪谢枳为什么这么想,他妈以前就经常说要是哪天家里揭不开锅就把他和毛橘子塞进纸箱里丢到路边讨饭,因为可爱所以可以讨到很多的饭。
头发吹干了。
兰登放下吹风机,没有表情:“谢枳,把自己当人看吧。”
“我一直都把自己当人啊……哎,哎!兰登少爷!”
兰登阔步走远,似乎半点不想跟他产生关系。
谢枳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于是分别向他的好同桌马瑟,好同事青木零询问原因。
“当然是因为他人好啊。”以上来自直男马瑟的回答。
“呸,明明是因为他对你图谋不轨!”以上来自GAY青木零的铿锵有力的回答。
马瑟特地翻出手机给谢枳看:“你瞧,论坛上都没有蛐蛐兰登的!邢森少爷可是天天都有人狂发帖吐槽,虽然秒删也很快,但权力的威严是不会阻挡民众的喜好的。”
“这能证明他人好?你们一年级就是单纯。”青木零隔空叉腰风骚一笑,甩着兰花指,“我跟你说,一个有几把的成年男性是不会毫无理由对人好,尤其他还是将军的儿子,要什么没有。他对你好肯定是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而且这东西只有从你身上才能拿到。”
谢枳大小脑互搏,脑袋快绕晕了:“可他能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啊?”
青木零:“当然是——”
“当然是没有啊!”马瑟拍着桌面,突然重新占据谢枳大脑里的主要画面,“谢枳枳你想,你每天干着两份兼职跑来跑去,还要兼顾读书和社团,生活除了穷就是忙碌。兰登那种什么都不缺的人,真要想从你身上拿到什么,那看来看去,也就只有你这个人了吧。但他不是直男吗?直男是不会和另一个直男看对眼的。”
谢枳摩挲着下巴,觉得马瑟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将他这些话转述给青木零。
后者沉默几秒,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谢枳觉得兰登是直男所以才跟他关系这么近,这不是好事吗?自己要是点破了兰登有可能是gay,那谢枳不就会跟他划清界限,那还怎么有机会把他掰弯?
看看自己,就是太早表现出自己gay,所以谢枳都跟他保持着微妙的界限。
唔……青木零恍然大悟,一拍手。
他忽然笑起来:“没错没错!你朋友说的是对的。兰登每回来都给那么多小费,骨子里肯定是个大善人,你又是未成年,对你优待点很正常啦。”
“你刚刚不是还说他对我有所图谋吗?”
青木零:“那是因为刚刚我忘记了你是未成年这一条。”他一副引诱小孩的口吻道,“你看看你18岁都不到,但兰登已经22岁了,他大你整整4岁哎。更别说以兰登那种身份,显然心理年龄比外表更成熟。论坛上不都说了吗,他出了名的看起来就很老派,心理年龄说不准已经有30岁了,把你当小孩照顾洒洒水的事啦。”
“所以不是把我当弟弟,当宠物,而是当小孩?”
青木零语重心长地点头。
那谢枳算是明白了,大概就像邻居们那些阿姨叔叔一样,每次看到他过去都要偷偷给他塞点自己店里的吃的。
未成年是有优待的。
所以知道他是未成年后,连邢森那种暴脾气都不敢使唤他收拾避孕套了。
但说到这谢枳又忧愁:“可惜我的优待时间只剩下一个月了。”
青木零狠狠哄骗了兔子,正开心地擦着玻璃杯,听到他这话,问他什么时候生日。
“确切来说还有29天,我生日7月1号。”
“祝你生日快乐!”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狂奔过来一手往下摁青木零的脑袋,“哎呦我的小枳宝要生日啦!”
青木零被她一巴掌拍到在地,浑身骨头都快碎了,呲牙咧嘴地爬起来:“还没到呢!你别听到生日就开始全自动输出生日快乐了是吧……”
这个疯婆娘,力气怎么这么大!
“还没到?”马妙丝毫不觉得抱歉,“那就当我提前说了,祝福又不嫌多。”
谢枳给她倒了杯水:“马妙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现在都1点了。”
马妙摆摆手:“别说了,我今天忙着搞报名的事儿,那该死的竞技场系统出故障,我卡了半天才卡进去。”
“什么报名?”青木零揉着自己的腰,“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比赛啊。”
“是几座竞技场联合出的活动,在模拟世界里展开cosplay捉迷藏大赛,最后获胜的100名可以拿到在竞技场大屏上公开轮播自己的建模角色。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咱们餐厅宣传,到时候客人不都连滚带爬的过来了。”
青木零:“你可真努力了,小心越努力越心酸。全校多少人,就算是你力大如猛牛要前一百也够呛吧。”
马妙朝着他后脑勺一巴掌甩过去,“能赢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最强,这种主要靠脑子的游戏努力苟到最后不就行了,我又不要第一。少废话,我给你也报名了,就算你是个99%落地就死的家伙也说不准有1%的可能性当场钓到猛1凯子给你护到最后。”
“哦对,说到这事,你不是屁颠屁颠跟着小枳去剧本杀社团了吗,相亲到有钱的凯子没有,咱们餐厅的客人没有半点变化你知道吗!”她戳着青木零的脊梁骨,“再这样下去明年校方就要把咱们餐厅换掉了!”
“你急什么!”青木零面红耳赤,“我就是要跟人419也得先把屁股洗干净啊,钓凯子哪有那么容易!”
但马妙只是一脸“你好废物”的表情。
青木零都不想跟这个绝望的直女说话了。
马妙转头向谢枳:“小枳你代练是不是也有号,能用来参加游戏吗?咱能多一点可能就多一点可能,你俩就负责给我开路,我们的企业文化就是用尽一切肮脏的手段让敌人死在起跑线上!而且最后赢了还有奖金的,到时候奖金我们仨平分。”
谢枳两只无形的兔耳朵突然竖起来,瞬间精神抖擞:“我问问看!保证完成任务!”
马妙敬礼:“好的枳sir!”
谢枳也敬礼:“好的madam!”
青木零:-_-
……
【庞:行。】
当天下午,谢枳就收到了庞原的消息。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真的可以?】
【庞:对。】
庞原不应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谢枳觉得有点古怪,于是去问了那个妹妹头军校生庞原最近的情况,有没有记忆恢复的现象。
妹妹头军校生很快回了消息。
【妹妹头:没有啊,他如果记起来了你都收不到我的消息,因为我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希望你永生,阿门。】
或许真的是庞原完全不在乎这个账号的情况吧,否则当初也不会把建模弄成那种丑样子。
洗脑事件之后谢枳同时也让庞原改了建模和ID,现在的id只有一串编码“PY54321”,建模则是一个狂炫酷霸拽的185壮汉,完美地达成了谢枳对【八块腹肌猛男】、【完美发型】、【黑道纹身】的所有幻想。
谢枳用庞原的账号顺利报了名,离开的时候不巧遇到了某位来训练的银发非主流。
邢森刚报完名,正准备开个真人匹配。他雇佣的那群代练都是废物,几天下来没一个找到“庞”的线索的,正处于烦躁状态。
一看到谢枳,立马把人抓住。正要说话时忽然往四周警惕地看:“兰登不在?”
“他为什么要在?”谢枳反问。
“鬼知道,那条臭蛇无孔不入。他不在最好,走,陪我训练。”
不等谢枳拒绝抓着他往训练室走。
两个小时后,谢枳浑身是汗地趴在地上。邢森拿过两瓶水在他旁边席地坐下,瞥向谢枳翘起的衣摆,把冰水压在他微微凹陷的腰窝上。
凉意瞬间将谢枳刺激得抖了一下。
他像是瞪的看了眼邢森,很快又收敛眼神。
把冰水默默拿走,声音发闷:“这下好了,为了陪邢森少爷你训练我今天又没做完兼职。”
“一个破代练给你严重得跟什么似的。”邢森弯曲长腿,手搭在膝盖上,“你早点把第二名找到从我这拿两万块钱不是更轻松。”
谢枳理直气壮:“一年级生三千人,我上哪找第二名是谁,大海捞针一样。”
“你蠢?从厄境训练的前十里找不就行了。”
蠢的明明是你,第一名就在你跟前都猜不到。谢枳心里做鬼脸嘲讽。
“你都有范围了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爬起来,撩起裤腿拍打自己酸胀的小腿肌肉,“还要我大费周章去确认他们的名次。”
邢森当然不会说自己一出口肯定会被他们猜到是第三名的名次,他丢不起这个脸。
“废什么话,给你赚钱的机会还不乐意?”
“是啦是啦,多谢我英俊帅气高耸如山的邢森大少爷,给我了如此殊荣让我赚到世间绝无仅有的财富,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邢森:“谢。枳。你找死?”
谢枳立马滑跪:“我错了错了,我这两天就去一一排查,一定努力给少爷你一个答复。”
当然,你满不满意我就不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邢森看他还在舒缓小腿肌肉,抬手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拉进,覆盖薄茧的手握住他的小腿肚,巧劲一施,谢枳登时疼得吱哇乱叫。
谢枳:“痛痛痛!”
“还没用多大力气,叫什么,不经弄,训练完要按摩起码30分钟,不然你明天别想上课。”
邢森给他揉着腿肚,手掌摸过白皙的肌肤。
小腿真细,好像没什么汗毛。他撞见过几次谢枳换衣服,汗毛的颜色很淡很少,几乎等于没有。
手越按摩越往上。
谢枳拦住他,“好了好了,大腿就不用揉了,我大腿都是汗,好黏的。”
邢森食髓知味地松手,没摸够。
看了眼时间,训练室预约的时间还没用完。
“我正好有空,顺便再教你点其他的,把你的毛橘子叫出来。”
谢枳敲着腿把毛橘子召唤出来。它也气喘吁吁的,一出来就柔弱地瘫倒在地。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困倦和迷茫对这个世界的痛恨和斥责。
邢森看一回这兔子就想笑一次。他哼声,“我还没给你看过我的精神体吧。”
“没有哎。”
谢枳连他的精神体是什么都不知道,1110里除了兰登,洛泽和邢森的精神体和异能他都没有了解过。
不过他听人说邢森的精神体好像是飞禽。
好奇凑过去:“是什么呀,很帅吗?特别帅的那种吗!”
“这还用废话?我的精神体是猛禽,你好奇就勉强给你看眼。”
谢枳:“好啊好啊好啊!”
邢森很喜欢这种被他真诚恭维的感觉,心里爽了,爽快地抬手,掌心凝练出纯白晶莹的无数雪花,团团包裹,逐渐凝聚成一只鸟的形状。
雪花散开的瞬间,一只飞禽出现在谢枳眼前。
几乎纯白的羽翼,体型很大,带着双智慧的眼睛和可以270度旋转的脑袋。
雪鸮(xiao)。
一种大型猫头鹰,and猛禽。
第30章
“啊!我见过这种鸟!”谢枳双目发亮地指着那只雪鸮。
邢森挑眉:“知道你觉得帅了,还行吧,恭维的话我听得多了,你再说我都觉得烦——”
“我看到过它的表情包,超级无敌搞笑!”
“烦”字说到一半登时梗在喉间,邢森怒目切齿,“这是猛禽,不是表情包!”
“它的脑袋真的可以原地旋转270度吗,邢森少爷你能不能转给我看一下?”谢枳像是听不见他的警告,兴奋起来握住他的手,“可以看吗可以看吗!”
邢森被他摇得上半身都在晃,想要狠狠拒绝他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但看到少年好奇望着自己的目光,沉默几秒重重哼了一声。
“得寸进尺的小子,你当这是你宠物?”
“所以它不能转吗?”谢枳失望地松手,“那好吧,我还以为它很厉害来着。”
“?”
邢森无语发笑,他能让这个未成年看贬了?扭头对上雪鸮的眼珠:“转!”
雪鸮这辈子没听过主人这种要求,露出宁死不屈的眼神,旋即就被邢森毫不犹豫地踹了一脚。
邢森:“你想承认自己没用?”
雪鸮:“……”
它凹着臭脸,突然火速左右135°转动自己的脑袋。
有着“雪域幽灵”、“极光之翼”称号的大型猛禽雪鸮,瞬间宛如一个发条拧了几百圈开始发癫的风火轮,把面前的少年逗得团团乐。
它没用?
这世上任何精神体都可以没用,但它不可以!
它是猛禽,是雪域猎手,是白夜之王,是冬季天空的King!
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和伟岸,雪鸮愣是硬生生转了整整五分钟的脑袋。谢枳看到后来都笑累了,拿出手机在邢森的默认下给这只猛禽拍了好几张脸部特写,雪鸮还很配合地摆出姿势,挺起自己圆鼓鼓的胸膛。
谢枳看着雪鸮软乎乎蓬松的羽翼,心痒难耐。
他故技重施地握住邢森的手,露出最真诚的表情:“邢森少爷,我可以摸一下吗?”
被少年抱住胳膊的时候,邢森终于确认一件事实。这个人就算不生病的时候,其实也很会撒娇。
他捏住谢枳的鼻子:“蹬鼻子上脸了你还?又要看又要摸,耍流氓耍到我头上来了?”
谢枳张嘴喘气:“不,不能摸吗?”
“……谁告诉你别人的精神体可以乱摸的?”
“可兰登少爷就让我摸了。”谢枳回想那天,他摸的时间还挺久的,要不是后来觉得怪怪的,估计兰登会让他一直摸下去。
“你说什么?”邢森表情忽然变得怪异,“他让你摸那条蛇了,什么时候?”
谢枳如实回答,反正发情期对异能者来说稀松平常,他相信邢森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在厕所差点被兰登袭击的事情没说,那还是太尴尬了。
邢森如今才终于明白那天兰登给他转账的原因,原来是避孕套的钱。
98.748。那个748是什么意思?
懒得纠结这个,他松开手,拉过谢枳的手:“他让你摸了什么部位?”
“这里。”谢枳用自己的手臂模拟蛇的身躯,指向靠近手肘的位置,“假如这里是蛇尾,大概往上这里一点点,这一块。”
邢森:“……你知道这是蛇的什么地方吗?”
“蛇的敏感地带,兰登少爷跟我说过。”
“但其实我觉得就是蛇尾巴而已。”谢枳担心邢森想歪,再三强调,“他帮我那么多,我帮他摸一下蛇尾巴也没有很过分的。”
尾巴?这里怎么可能只是尾巴。
这是蛇的泄殖腔,里面藏着两根生殖器。发情期阶段触碰这里,精神体和异能者身体的连接感应高度灵敏,任何一个但凡有点警惕心的异能者,都不可能在发情期间让别人触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何况那个人是兰登。
邢森顶了顶腮帮子,嗅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谢枳和兰登平常关系很好吗?
兰登这个人对凡事都表现得极为冷漠疏远。邢森以前懒得在意那种对他而言只有竞争关系的对手,但现在回想,兰登对谢枳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关照。在谢枳发烧时,兰登还会给他订餐送饭。光是这一点,都不像是兰登该有的举动。
他们这种人,傲慢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共感,没有同情心和怜悯心。
但兰登好在比自己懂得装,遵循高道德标准的行为处事。可骨子里却是个败类,相比起来邢森甚至都要夸赞自己善良。
按照兰登的性格,不插手不关心才是他该做的。
只是谢枳是未成年这一点又具有很强烈的迷惑性,邢森总会误判成为是年长者对年少者不经意的照顾。
邢森垂眸沉思,无法判断到底和未成年这点是不是有关系。
他和兰登以前见过,但算不上很熟,两人对彼此都是最肤浅的刻板印象。他认为兰登是个傲慢至极的厌世者,兰登认为他是个争强斗狠的野心家。但也可能存在他的误识,兰登或许是个傲慢至极但讲究高道德素养的混蛋,所以尊老爱幼,也不一定。
分不清。
邢森暂时确定不了答案。
他抓着谢枳的手思索,猛然间一件很久以前的记忆钻进脑海里。
那是两年前在gay酒吧发生的事。
禁冬基地gay吧不少,邢森经人介绍成了其中一所的vip客人,偶尔会过去寻找猎物。但从他初次认识到自己不喜欢女性并开始尝试对男性的性兴趣时,他就没在那狗屁的gay吧里找到过合胃口的人。不是骚得要命就是浑身科技肌肉的大奶男,看得邢森欲望尽失,只是阳痿。
再后来每次去gay吧就成了纯喝酒。
有次跟老板喝酒的时候意外从他嘴里听到关于兰登的事,邢森才知道兰登也来过这里。这很稀奇,禁冬基地和鸢尾花基地相隔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是gay吧,那老板也不清楚,只说是兰登的朋友带他来这里。
但邢森对兰登是不是gay不感兴趣,所以没继续追问。
然而现在回想,如果兰登的性取向是男性,那他对谢枳的照顾就多了另一种解读的含义……
邢森看向少年,谢枳还在逗弄雪鸮。
不管兰登对谢枳是什么看法,这人是自己看中的,就不能有被别人抢占走的可能。管他是直男还是gay,成年后有的是办法使劲给他掰弯。
邢森把水一口喝光,抬手捏住谢枳的衣领把人拖到身边,“以后兰登再让你摸他的精神体,拒绝。”
“可他让我帮忙呢。”
“你不是直男吗?摸他的精神体就想当于给他用手撸,到这种时候你又不直了?”
谢枳:“……”
何必说得这么直白!!!
“我是觉得精神体和本人又不一样,那是动物啊,动物!”
“行,动物。”他另一只手把安德拎过来,指着安德腹部下方被白色羽翼覆盖的地方,“泄殖腔在这,你摸给我看。”
谢枳看看雪鸮,又看看邢森:“你确定?”
“你不是说精神体和本人不一样?”邢森歪头,莫名透着危险的气息,“还是你自己也知道这有问题?”
“给你五千,摸。”
“你说的啊!”谢枳捋起袖子,“既然邢森少爷你都要求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扑过去抱住安德,雪鸮在少年怀里猛地挣扎了一下,紧跟着翅膀振开,忽然僵住不动。
同时邢森的表情也难看起来。
操,他真的在摸。
非发情期的精神体和异能者连接并不强烈,但刺激性的触感还是绵密袭来。
邢森几乎是一瞬间把谢枳拉开,脸色铁青:“你就不犹豫一下吗!”
“钱面前我为什么要犹豫?”
“……你到底有多缺钱?!你缺多少?”
邢森甚至一瞬间冒出了把卡里的钱全给谢枳的念头。
结果谢枳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也没有那么穷,只是要买的东西很贵。邢森就看不出来他能买什么贵东西,平常只穿军校服不穿私服,一个破书包整天背来背去,人人都拿着顶尖高科技产品的军校他还在用很久以前就被淘汰的老手机。
总不可能是攒钱买奢侈品,他个直男能懂奢侈品?
“还要我继续摸吗?”谢枳蠢蠢欲动地伸出双手,“再摸可以再给钱吗?”
邢森忍住揍他的欲望:“在我被你气死之前暂时不要跟我说话!”
“噢……”他小声,“那钱…”
邢森:“闭嘴!”
……
谢枳高兴地看着手机里到账5000的余额,走出竞技场时都开心的不像话。
邢森走在前面,步伐带着怨气走得很快,见少年一直盯着手机看又烦躁地放缓步伐。
他到底为什么缺钱?
邢森哪哪都看不出他有哪里急需钱,成天笑呵呵的也不像家里人重病的模样。难道是欠债?他家里有人赌博吗?
谢枳心满意足地点完余额里的数字,要关掉手机时,想了想从相册里翻出很久以前保存的一张截图。
截图是半年前的一则新闻,上面记载着关于全球新研发出的高仿生智能假肢,通篇主要是介绍智能假肢与真手的区别,外观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新闻的最后一行字写着,最新研发出的高仿生智能假肢的当前售价:148万。
谢枳摸着屏幕,听到邢森催自己,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松,快步跟上去。
几天后在食堂吃饭时,谢枳接到了辛西娅女士的视频电话,基本是询问他军校生活顺不顺利,和室友们相处怎么样,顺带试探他有没有被那个脖子上带纹身的家伙打。
辛西娅对邢森的初印象很不好,总觉得自己儿子会被那人暴揍。
但她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傻、蠢,只会笑,从来报喜不报忧。
“我哪里会被打,室友们对我都挺好的。”
“真的?”辛西娅完全不信。
“真的真的真的。我亲爱的辛西娅女士你就放心吧,我这性格在哪里过不好啊。你忘了我小时候跟一群流氓都能处成好朋友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辛西娅皱眉,“你小时候长那么可爱,豺狼虎豹看见都不忍心吃你,但你看看你现在,刘海丑得被狗啃一样,丑死了。”
“我的刘海变成这样怪谁,要不是你强拉着我去剪头发,我现在一头狼尾多帅啊。”谢枳叹气,看了眼时间,快到兼职时间了。“哎呀快上训练课了,我先挂,晚上再给你打!”
在辛西娅继续长篇大论唠叨前谢枳挂断了电话,朝竞技场去做代练的兼职。
兼职的事他没有跟辛西娅说,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谢枳的年少生活没有外人眼中看起来那样顺利,至少和普通人相比起来是这样。妹妹出生没多久,基地遭到了反异能者联盟的袭击,父亲死在他面前,母亲的右手粉碎性骨折从此以后只能装上假肢。
很长一段时间里,年幼的谢枳都在学习着怎么成为一个顶梁柱,他要能言善道,要无所不能,要所向披靡。
如果家是一艘船,他该是帆。如果家是一株小花,他要尽快长成大树。
很庆幸的是他的母亲是个积极向上的人,所以谢枳的生活里总是阳光居多。
可他也经常会看到辛西娅女士无声沉默的背脊。
他的母亲是个非常爱美的人,但她的假肢很丑陋,很陈旧,很廉价。
谢枳其实原本也没有想要进艾尔拉斯的打算,但有天他听别人说,进艾尔拉斯军校后就有机会进入三大基地的异能者联盟,月薪高达数十万。
所以当晚就报名了艾尔拉斯军校的统一考试,顺利来到这里。
总体来说一切都是积极向上发展的。
谢枳抱着非常乐观的姿态,说不准军校四年内天降巨款他就有钱了呢。这样他可以给辛西娅女士买最仿真的假肢,漂亮衣服,给妹妹买典藏版的布莱克探长书包。
哇,想想未来就充满了希望。
谢枳愉悦地伸着懒腰,走进模拟训练室戴上脑机,开始兼职赚钱之旅。
他一直代练到10点才回寝室,洗漱完倒头就睡,累得连话都没跟其他三位室友说多少句。
洛泽关掉电脑,转动椅子看向被窝里熟睡的脸庞。
邢森放轻脚步:“关灯了。”
兰登合上书:“嗯。”
三名S级轻声上床,寝室的灯熄灭。
六月下旬,雨季不断。
离七月还剩最后10天。【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