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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1 章   攀附权贵的炉鼎17


    被弹出秘境后，宫羽令与陆照火同时想到，秘境关闭后会受炉火炙烤一事。


    若郁舟没有及时出来……


    宫羽令不能容忍郁舟的安危出现一丝风险，但他没有重进秘境之法，当即决定速回宫氏一趟，宫氏宝库中有能破开虚空的法器。


    思考清楚，他就动身离开了剑宗。


    陆照火这边，则去找自己的宗主父亲，希望能请父亲让自己再进秘境。


    脱困的过郁比郁舟所想的要复杂很多。


    剑道试域本就是杀戮之地，即便是暂时组队的修士都会随时拔剑互相残杀。它弥散之际，压制修为的禁制渐渐消失，那些原本修为已达元婴或者出窍的修士就开始对低级修士大开杀戒。


    红色的天空已经恢复正常，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红色雾气——那都是修士的血雾。一时间，这里又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甚至有几个出窍期的修士不怕死，见陆照火受了伤，一起过来挑战，结果可想而知。就像贪吃蛇，小蛇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反倒被大蛇围死吞下。


    知道秦舟不喜沾染血腥，在裂口开启的一瞬间，陆照火就带着他跃了出去。


    外头的玄衣修士看见陆照火出来，振声齐喊恭迎剑尊，震得郁舟耳朵疼，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紧抓着陆照火的衣襟，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陆照火的身形很快，出了剑道试域就开始瞬移，是以和光尊只看见他怀里抱着个人，却没看见那个人的长相。


    和光尊望向剑道试域的裂口，里面传来打斗和喊叫的声音，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蹙起眉头。


    郁舟被安置在了陆家修士后方的灵舟上，他刚站稳，陆照火就又瞬移走了，连句话也没说。


    已经有两三个剑傀从裂口中窜了出来，在场弟子见过剑傀的人并不多，在发现这东西无法斩杀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好在和光尊者见多了大场面，很快吩咐他们结阵迎敌。


    裂口越来越大，跑出来的剑傀越来越多。不知是不是因为陆照火失了剑骨的原因，它们没有像之前那样死追着杀过自己的剑攻击。


    陆照火朝陆清陵吩咐道：“别让这些剑傀跑了，不用攻击，结阵拦住他们即可。”


    “是！”


    陆家的玄衣修士很快动身结阵。


    和光尊试图拿出法宝，将这些剑傀吸纳进去，然而根本就没有用，他也无心再纠结剑道试域坍塌的原因，对陆照火道：“剑尊，这些剑傀到底该如何灭掉？咦……你受伤了？”


    剑道试域存在了上千年，里面剑傀的数量可想而知。


    陆照火没有回答他的话，单手掐诀，那面巨大的旗应召而来。


    他双手结印，手指几乎动出残影，腹部的伤口再度涌出鲜血，全都被吸附在旗面上，红色图案在他背后宛如烈焰狂花，以他为中心怒放绽开！


    这场面几乎令所有在场修士愣住，仰首去看。


    和光尊震惊道：“人皇幡？”


    传闻中人皇幡是魔族至宝，能够吸收世间一切的魂魄作战，威力巨大。但因其罪孽深重，只有邪修或魔族才会尝试炼制。


    此幡上次出现，还是在百余年前的大战中为魔族所持。


    炼制人皇幡固然能吞噬剑傀，可人皇幡的威力过强，炼化好了甚至能撼动天地。


    陆照火现在就已经不将仙盟放在眼里，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再有人皇幡在手，还有谁能够抵挡他？


    无数黑色剑傀化为蛇状黑气，被人皇幡不停吞噬。陆照火立在幡前，双手摊于身侧，任由那些黑气穿过，眼睛里并无什么情绪。


    顷刻之间，和光尊便已作出决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陆照火炼成人皇幡。


    和光尊道：“众弟子听命，人皇幡乃魔族邪物，都随我阻止剑尊！”


    局势很快发生变化，仙盟弟子与陆家修士厮杀起来。而和光尊距离陆照火最近，手中聚起磅礴灵力，朝着陆照火轰去。


    和光尊和陆照火一样，是分神修为。况且他百年前便已是分神修为，陆照火当时还在出窍期。他虽不自信能全身而退，但只求阻止人皇幡炼成。


    陆照火悬于上空，微微低首，目光冰冷地看向和光尊和他身后的修士，淡声道：“你们若阻我，只会一同进入人皇幡中。


    “人皇幡是魔族之物，”和光尊目光坚定道，“就算是为了吸纳剑傀，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尊炼成此幡。”


    陆照火似笑非笑道：“仙盟的手伸得太长了些，还能管到本尊头上。”


    和光尊哑然片刻，想继续辩驳，然就这么一刹那，青色长剑就压在了他的咽喉之上，他目光悚然，动作被完全限制住。


    他百年前是分神初期，现在也不过是个分神初期。而陆照火竟是个……分神后期！


    挟天子以令诸侯，仙盟修士见状都不敢再动。况且若是和光尊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只能是个添头。


    而和光尊是个惜命的，他不想为了阻止陆照火进入人皇幡中当怨灵，于是在陆照火动手之前心有不甘地道：“剑尊大人一意孤行，剑道试域之事，仙盟必得要个说法。”


    陆照火不客气地虚指一点道：“滚。”陆照火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他不是说算了，为什么又亲他。陆照火才不是那种被人这么一亲就完全上头的人。郁舟也许是礼貌，又也许是……


    这样一副探究的态度，又让郁舟觉得他挺可爱的。就有种小兔子偷吃草被发现的感觉。大眼萌萌的，皮肤又奶白奶白的。


    于是郁舟没克制住自己，吻了第二次。“……有人给的。”


    “雾草好，灵气高，味道也好，但也难拿。我们药王谷一般都是跟你们千山收购的。”


    陆照火知道雾草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在这个世界，这些高级灵草灵丹都是异常昂贵的。


    “我看谷里有很多灵草，这些怎么样呢？”


    “这些也好，但种植灵草花费的时间久啊，还要打理，时间和精力都很宝贵啊。”青虚说到这里，问，“你想种？”


    被知道了，陆照火道：“照火想试试，种一些加入糕点里面，提升糕点的灵力，这样也好卖吧。道长，我还想做一个药修。”


    “可你已经是剑修了。”


    “剑修不太适合我。”他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


    青虚子摸着胡须：“如果你想成为一个药修，那做糕点岂不是没什么用吗？说实话，那些大能需要的主要还是丹药。我们药王谷每年卖给大能的药就有十几万高级灵石。丹药和糕点是冲突的，照火。”


    “如果我就单炼丹药，我该怎么入门呢。道长？”


    青虚子哈哈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药王谷有几千弟子，他们都还在入门，这不是跟你们千山一样吗？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能告诉你太多，你不是我药王谷的弟子。我可以给你几本药王谷的基础书籍，里面有炼药的办法，其他的就看你悟性了。”


    “大概需要多久？”


    “短则三五十年，长则百来年，可炼成八品丹药。”


    陆照火就惊呆了，“这，这么久？那道长，你能炼出多少品的药？”这他知道，九品丹药属于丹药中等级最低的了。光等级最低的丹药，都需要至少一百年的时间啊。


    他方才明白郁舟的天才到底是何意，普通人如他，起步都是百年，而对于一个天才，也不过就是十年的事情。


    “鄙人不才，不过区区第五品，而我已经修炼七百多年了。”


    陆照火听了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想在这个修真界活下去可太难了。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第二次的靠近，他的唇在陆照火的脸颊处停留了一会儿，仿佛要停留在这一刻。


    是的，吻起来的感觉很好，就跟吻什么瓷器。


    他伸出手捧住了陆照火的半边脸，手指收拢把他的脸转过来，然后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


    陆照火的心砰砰的，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等那张俊脸越靠越近，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偏了下头。


    于是本来该亲在唇上的变到了脸侧。


    不仅是陆照火反应过来，连郁舟也反应过来了。他刚才好像是不顾陆照火的意愿想去亲他的嘴。


    那细腻又光洁的触感……郁舟半靠着坐起来，还咳了一声。


    陆照火的脸红扑扑的，在脑中编着各种理由，但挣扎了一会儿，想想还是放弃了。


    追求嘛，偷亲再正常不过了。


    他决定不予理会，甚至转移话题，“你醒了？”


    “嗯，你的药很有效。”


    既然提到药，那就聊药吧。“那个你的血气丹是多少买的？”


    郁舟道：“是在一个散修那买的，他专门负责倒卖丹药，价格压得也比较低，八品的二个中级灵石。”


    “这么便宜？”他还指望着这血气丹暴富呢。


    郁舟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多少？……你要卖？你的成本是多少？”


    陆照火眨眨眼，对了，他还没算过，一块血气丹的炼制需要紫苏草、百兽草。这两种是比较常见的。


    “应该算没成本吧。”


    郁舟道：“有成本。紫苏和百兽草需要你特地去采摘，而你出去任务需要时间。”


    “那我自己种呢？这两种可以自己种吧。我种起来，自种自卖，然后自己炼药，品质又高，那就可以赚钱了。”


    郁舟轻笑，“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想要这些原材料，我有很多，都给你吧。”


    陆照火被突然而来的友好小小地震了一下，“嗯……郁郁。”


    他听到系统在他脑中说，“你收啊，你接下来可要为他做好多事呢，你牺牲色相，他给你丹药。等以后你俩分了，你就拿着他给的这些发家创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照火承认理是这么一个理，但他就不是这种人。不交易自己还能有底气，一旦涉及交易，那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他以后在郁舟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何况，郁舟也不想跟着他做这个任务，自己没有道理向他要那么多。


    “我自己会种，我会慢慢积攒。”陆照火问了事，又问郁舟，“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在打一只妖兽的时候，跟另外一个人抢起来了。我不让他，那是个元婴期的。”


    陆照火惊讶道：“元婴期你都敢冲？你不要命了！”


    郁舟笑道：“我身边有同门师弟，然后我觉得他虽然是元婴期，但战术不太行。他的法术很强，符阵也是，但他开局出错了，他以为我也是元婴期，一下子把最好的东西都用了，没想到我就是个结丹，后面他东西都没了，而我还没放家伙呢。”


    说起打斗的细节，郁舟便滔滔不绝。


    陆照火听着挺惊险的，生死就在一瞬间了，郁舟说来却云淡风轻的。


    “幸好没事……”


    “不仅没事，这次胜利，我还拿了很多东西。你看看这个。”


    郁舟翻开自己的灵戒，给陆照火变出了一只灵兽。


    陆照火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喜欢？”


    陆照火用蚊子音小声道：“以后嘛。”他还会主动亲他的，肯定会，而且他其实不需要反馈。


    加上刚才郁舟的眼神，他有点怕，有种他要吃了他的感觉。


    郁舟抿抿嘴，就这样看着陆照火。


    陆照火看他没反应，抬起头去看他，见他仍看着自己，扁扁嘴，还觉得有点委屈。


    “……”郁舟问，“怎么了？”


    和光尊颜面尽失，咬了咬牙，带着仙盟修士火速撤离，想着回去狠狠告陆照火一状。


    圣人很快就消散了，郁舟没想到，陆照火几句话就能叫这个千年孤魂破防离开。


    但是这种心情，他大概可以理解。想象一下这个世界上存在另外一个穿越者，然后他说自己有回去的机会但是不想回，机会就浪费了。


    郁舟感觉自己光是想想就受了内伤。


    “听着。”陆照火不太同意，那怎么一样呢，郁舟是郁舟，这次试炼，郁舟也无法替他。


    他也不太喜欢朋友说他和郁舟的关系。可也许是刚相识，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度在哪，他可以理解。


    那他没答话。


    三人决定采取鸵鸟计划，绕着陆子走，等到他们都打得差不多了，再出现。嬴就嬴，没嬴就算了。反正就当练手了。


    试炼有三天，第一天的晚上，三人围坐在一起，聚着聊天。


    上次卖玉露糕，他换来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他用不到的，他全部卖给系统了，换了些炼制血气丹的灵草。


    这系统怎么说呢，虽然给他的任务不太恰当，但也有它的用处，比如能帮他卖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售卖价格比较低，他不太喜欢。


    他把血气丹拿给方后和殳薇看，两人都诧异得不行。


    “棠棠，你什么时候学的炼药？”


    “炼药这么琐碎，你也啃下来了？”这模样太可爱了。陆照火忍不住心软了。


    他现在发现，这大狗看着是凶一点，但其实还挺软乎的，在狗中也算是长得挺帅的。


    郁舟刚要呵斥，陆照火便道：“给你一点点哦。”


    说着，就拿出个碗，给碗里放了点吃的，递给大狗。大狗的口水都要流满地了。


    郁舟淡淡地睨了一点，等陆照火回来，道：“它不需要吃这么好。”


    “可它好像很喜欢。”陆照火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灵兽？”


    “是只灵虎，资质不算最好。”


    陆照火好奇地想，郁舟的武器和装备都是一级的，他居然还会带资质不好的，“那你留着它？”


    “它很早就跟我了，有些感情，就留它守门。”


    “噢。我觉得它挺可爱的。”


    郁舟心念一动，问：“你喜欢？”


    “没有没有。”陆照火摆手。他不会是想送给他吧。在郁舟那最差的灵兽，给他都是屈才了。还是等他自己升了自己再找吧。


    郁舟没有再说。


    两人吃了饭，郁舟主动去收拾了。收拾完，熄了灯，两人便躺在床上。还没等陆照火主动出击抱住郁舟，有一双手便伸了过来，把他搂在了怀里。


    陆照火想挣脱，但郁舟的怀抱特别温暖，他软乎乎地靠在他身上，最终还是没有动。


    反正除了棍子，他也没做什么。


    “还冷吗？”他低沉的声音响在陆照火的耳侧，震得他脑袋也晕乎乎的。


    “不冷了。”他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


    陆照火想着，就这样抱，不要再多一些亲密活动了。他的小心脏真的遭不住。


    他本来想问系统还要走什么亲密情节，比如亲嘴，但系统不告诉他，说是为了怕他胡思乱想。但他大概知道是肯定会有的。


    所以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适应一下，不然到时候难受的就是自己。


    也许是曾经抱过一晚，今晚适应了一些。


    不过师兄他……他无力吐槽，尽量忽视。


    “师兄……”


    “我以为你睡了？”郁舟问。


    陆照火想，怎么睡得着啊，你这么“烫”，“我能抱着你的背睡吗？”


    郁舟：“……不舒服？”


    陆照火实话实说，“我蛮喜欢的，我想当一个药修，我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


    方后点头，“挺好，挺适合你。千山人太多了，什么时候能出头了。我都想换个修炼。”


    殳薇深表赞同，“漫漫修仙路啊。我要向照火你学习，我也要努力了。我还是喜欢练剑，我再努努力看看，希望这次一定要被选上。”说着，她双手合十。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还挺温馨的，陆照火穿到这里，头一次有种归属感。


    因为境里比较危险，三人轮流睡觉休息。他们修为不高，还做不到不睡觉。轮到陆照火休息的时候，他紧张地睡不着，便拿出炼药书继续看。


    他打算过了，先自己研修看看，真的有问题再请教人或者找个师傅。


    不过他自学能力挺强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静静地看着，全然不知境里的一切都在被郁舟等仙师观察着。


    一共十二位仙师，四百八十名弟子，每个人分到了四十个弟子。


    跟郁舟一起观察的是另外一名剑修——风之扬。这次试炼，对他们来说，也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内部比拼。


    不过郁舟一向对抱团修炼没什么兴趣。


    所以他的这些挂名弟子争气也好，不争气也好，他都无所谓。


    不管怎样，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只要他实力足够强，也就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但陆照火明显是个特别的存在。


    风之扬问：“这小师弟有点意思，他居然还会炼药，他剑术怎么样？”


    问的是郁舟，但郁舟一向性格寡淡，没搭理他，反倒是另一个仙师回答：“不太行。”


    风之扬啧啧两声，“剑修子弟剑术不太行，那可不好。但看他倒是个上进的，要不然就入我门下吧，我带他吧。”


    这可是个好机会。


    在场的仙师实力都在结丹以上，是可以收徒了，但一般都懒得带弟子。在千山，没有人规定非要收徒，全靠自己的实力拼上去。


    师兄弟们都没说话，因为已经有传言说郁舟最近新收了个弟子，这个人好像就是陆照火。


    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师弟，明眼人都知道郁舟想干什么。


    结丹后期和筑基期，中间是筑基的九层和结丹的九层，难度不言而喻。


    因此，一般结丹期修士修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教授弟子，除非另有目的。


    而风之扬一向视郁舟为眼中钉，性格又挺强势的。两人实力有差距，但也没有必要为了个小师弟大动干戈。


    “怎么样，大师兄？让给我吧。”话是这样说，却没有表达出任何诚意。


    郁舟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淡淡道：“不让。”


    风之扬也没多说，微笑地继续看化境球。


    这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的时候，郁舟惊异地环顾四周。


    “别看了，我在你的灵台里。”


    这是剑道圣人的声音。


    郁舟无助道：“您不是已经……走了吗？”


    “听着，我有一法，可助你脱离此界。”


    郁舟猛地怔住：“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这和你从哪里来没关系。可知修真界之下，还有凡人界。北斗七星与紫微垣连成一线时，北海归墟处会出现三日漩涡通道，连通修真界与凡人界。你若下去，炉鼎体质会逐渐衰减，直至变成凡人为止。这些都可以在古书《青囊丹心记事》中找到。”


    圣人快要离开了，所以说得很快。


    他看得清清楚楚，陆家小儿拆剑骨的时候，这炉鼎眼睛里有惊讶、害怕，但是毫无心疼之意，也就是毫无情意。


    怕郁舟记不住，他甚至还把青囊丹心记事说了三遍。


    这每一句话，落在郁舟耳中都无异于惊雷。原来竟然有摆脱炉鼎体质的方法，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若是他能找到机会去凡界，哪怕挑水种地，粗茶淡饭，也比现在这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时时刻刻害怕情期到来要好。


    圣人一离开，剑道试域很快就会坍缩。陆照火正打算带着秦舟离开，却见他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照火见状道：“愣什么？莫不是被我刚才吓到了。”


    郁舟回过神来，眼神还在震惊中晃荡着，显得魂不守舍，他掩饰住情绪道：“我只是担心主人身上的伤而已。”


    “我的伤不碍事，马上便好了。”


    剑道试域坍缩的时候，对修士的限制自然会解开，待他修为回到分神，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剑宗内门北峰，是百年前剑尊的故居，也是禁地，普通弟子不可擅闯北峰——这是郁舟初入剑宗时，在第一堂课上学到的。


    而今，他搬入了北峰。


    以剑尊道侣的身份。


    润玉痕毫发无损地出了秘境，没有遭遇生死危机，自然也失去了觉醒前世记忆的机会。于是宗主另想他法，希望润玉痕能通过重温旧物恢复前世记忆，遂将润玉痕是剑尊转世一事公之于众，并让润玉痕入住北峰。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引得本宗弟子纷纷激动难抑，整个修仙界也都将目光投注向剑宗。


    这下，剑宗风头大盛。作为其中的关键人物，润玉痕更应该是风光无两，然而……


    润玉痕近来越来越寡言少语了。


    他常常只是坐在寂静的殿中，身前摆着一盘棋局，自己同自己对弈。


    时有时无的落子声，轻轻回荡在大殿内。


    许多剑宗中的老人都说，这位年轻的转世剑尊，是越来越像百年前的模样了——


    如一尊冰像，沉静宏高，清雅绝世，一尘不到。无情，也无欲。


    整片整片的珠玉，在这座剑尊殿中不过是作了门帘，垂珠联珑，穷奢极侈。


    剑尊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但世人总热衷于造神，兀自将神高高捧起，为之塑金身、造神龛。


    第 122 章   攀附权贵的炉鼎18


    等润玉痕看到石碑刻字时，陆照火已经带着郁舟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润玉痕眼神寂静，山门石碑却顷刻被无形的剑意劈碎。


    北峰的巡逻门卫颤颤巍巍跪了一片，无一人敢言。


    其实来到北峰以来，润玉痕的前世记忆已经忽隐忽现地恢复了少许。


    前世他阅遍古籍秘法，行遍四海八荒，都没有寻到证道之法，最终带着遗憾羽化……证道已成前世今生的执念。


    剑宗宗主与他开诚布公后，曾告诉他，修无情道者杀妻即可证道，并十分支持他找道侣。


    然而听宗主如此说后，润玉痕微微阖眼，并不认同这番理论。


    “天下卑劣者皆以杀妻证道。”


    “我偏要，杀、道、证、妻。”


    此后一段时间，润玉痕常在沉思，与自己对弈。


    这一世他对郁舟的情太重，已经不可能再如前世一般，在无情道上登峰造极。


    甚至越与郁舟结合，反噬越重，以至于诞生心魔。


    那心魔存于他神魂深处，与他密不可分，既狡诈，又分外了解他。


    心魔声带着嬉笑，常在他耳边蛊惑：“入魔吧，入魔吧，只要你入魔，便可直取魔域，摈弃人伦天理，掳小玉来做你的王后……”


    灵舟之上。“……你的法宝真多。”


    郁舟：“这个法宝是我自己炼的，你喜欢也给你炼一个。”


    陆照火忙摆手，“我不用，我也用不着吧。”


    “有用的，总能用得着。所以你没有必要跟我计较那些灵草，我真的太多了。”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是结丹期啊？”


    准确地说，是结丹后期，一个结丹期共分九层。陆照火问出口才觉得不对，这个问题……太太冒犯了。郁舟应该很介意吧。


    不过郁舟没有不高兴，他道：“单靠灵石能解决的都不算真正的实力，这些东西有点灵石都能买到，关键，是实，力。但没灵石又绝对不行。”


    陆照火又问：“你是很需要那个地蟒灵参吗？”


    “需要。”郁舟大方承认，“那就是用灵石买不到，只能凭实力抢的宝物。”千山公平公正，好东西不可能给所有人。就算他是大师兄，也得抢。


    他说着坐下来，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来坐。”


    陆照火乖巧地坐下，又傻乎乎地问了，“你不用去找这些邪祟吗？”


    郁舟道：“不用，让那些师弟师妹先杀一杀。因为每一个修士只要杀了邪祟，都有奖励，根据分数排名，分数越高，奖励越高。”


    陆照火听完眨眨眼，那他呢。他也需要分数啊。


    “我也得去杀啊。”陆照火不得不应。明明也没碰那些重要部位啊，只是碰了脚，碰了手，碰了脸，怎么自己就跟块被烙了的饼，整个软绵绵了呢。……


    郁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修炼前好好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可是一等和陆照火同躺一张床上的时候，便什么心思就没了。


    只想让他喊，喊什么都行。


    那脚不算小，是男人的脚，但肌肤细腻白皙，捏起来触感很好。


    真是漂亮的人儿。陆照火在郁舟走后，松了一口气，专注地又画了一些画，以及又炼制一批血气丹。


    至于炼制结婴丹失败这个问题，他给青虚道长发了千里传音，希望他能替他解答疑惑。


    如果他不说，也没事，他就再去问人。


    很快，青虚道长就回复了，指出了他在炼制的一点错误。


    陆照火方才发现，不是他炼制的办法有问题，而是他那个炼丹炉。


    他决定等自己拿到一些灵石，就去换个新的炼丹炉。


    他整理了郁舟给的灵草，有些是没有什么用的，他便全部都卖给系统了，收获了好多灵石，又拿积分换了个能做美食的珍馐阁。


    上次给药王谷送了玉井饭，他们都说很好吃，刚才青虚道长又跟他定了一些。


    反正灵草这么多，笋那么多，他可以做好多好多，就是他不太想跑到外面去做，就跟系统换了个迷你的珍馐阁。只要打开门就能做东西吃。


    他现在已经有二千灵石了，今天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就这样卖这个卖那个的，一下子就攒了那么多。


    他打算多攒一点再去修真市场，也就是仙坊，去买东西和买装备，提升自己的体质，同时也卖东西——


    他要准备很多九品血气丹，除了要留给郁舟那一部分的，还是就是要卖的。


    这些丹药必须比市场上卖的品质要高，同时价格优美，相信会有人要。


    就这样想着，他便利用刚兑换来的珍馐阁做了几份玉井饭。


    一旦开做，又手痒，陆照火又利用今日兑换的积分换了一些面粉，做了几份金灿面饼。


    系统一旦涉及这些东西，所需要的积分就少的可怜，但是如果要的是那什么丹药秘方，就会把他好不容易积攒的积分全部都消耗干净。


    他要做一款带有灵气的金灿饼，有奶香，有灵气，吃的时候还会拉丝，金黄的油汁四溢，香喷喷的，暖烘烘的。


    既好吃又能补充灵气，何乐而不为？


    这个疯狂内卷的修真界，并不是都是像郁舟这样拼命修炼的人，肯定也有想享受的人的。


    他要做这款金灿饼，卖不出去，他就自己吃。


    做完，自己都被香坏了。陆照火忍着没吃，打算全部拿去售卖。


    过了一会儿，郁舟也回来了。


    天色也晚了，陆照火便打算先睡觉。


    两人不可避免地又要凑在一起。


    相比较之前，陆照火没有那么排斥了。也习惯了郁舟的气息，主要是郁舟身上还挺好闻的。


    陆照火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适应，习惯真的可怕。不仅从心态上，连身体也……


    他躺上去后，郁舟就抱过他，让陆照火整个靠在他的胸前。


    陆照火一碰到郁舟温热的胸膛，就舒服地直眯眼。好吧。龙傲天就是龙傲天，纯阳体质，真的好温暖。


    他这个炉鼎阴冷体质可真的太喜欢了。


    他凑过来靠了一会儿，郁舟的手摸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微微上抬。陆照火知道他要干什么，顺从地把脸贴过去，给郁舟亲额头。


    郁舟轻轻一碰额头，笑道：“学乖了。”


    陆照火无奈，他是不想被问可以不可以亲嘴这种傻问题好吗？答案当然是不可以，但规矩也没有定得那么死的。


    如果他真的要亲他，他也会随他去。


    但是不懂得尊重人的人，他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郁舟的双手放在他的腰身上，让他与自己贴近，方便亲吻。从额头，慢慢往下，亲吻他的脸颊。


    湿热的气息萦绕着陆照火，陆照火还蛮舒服的，发出嗯嗯的声音。双腿因为碰到了什么，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就被郁舟的大手握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按。


    这看似按摩的，又像是在讨好的感觉太好了。弄得陆照火整个人软乎乎的，瘫软在郁舟的胸前。


    “舒服吗？这样按你？”


    “………舒服。”


    陆照火被这样的热气烘托着，暖乎乎地睡着了。他现在已经对郁舟的某些激烈的“热反应”置之不理了。再说明天还有事，也就无所谓了。


    郁舟为陆照火这样的没心肺，也有点习惯，把人搂到胸前，抱着睡着了。


    次日两人前后去了学院，上御兽课。这次的课程基本是实操。修士们两两互练，改进着不足。


    他和方后正练着，突然听他无意间提起他们这些弟子中的第一——鹿深儿。


    陆照火一听到这个名字，头脑就有些懵。他还想这蓝颜什么时候出现呢，原来就跟他一样，也在学院里学习，只不过是跟着风之扬学习。


    鹿深儿就是男主郁舟的第一个重要蓝颜。


    因为他忙于做任务，系统又总是事到临头才交代关键剧情，所以他也忘了这个人。


    但他读过大纲，当然是知道鹿深儿的。


    鹿深儿是修真鹿家的小公子，可以说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小公子矜贵，从小就是好丹药好资源地养着，后因为父亲鹿影是千山的荣誉长老，鹿深儿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千山修炼，成为风之扬的师弟。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地长大。


    他的父亲鹿影，这人何许人也，他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修为已臻合体期。


    有这样的父亲，鹿深儿当然也不简单。


    不过，鹿深儿刚开始并不喜欢郁舟，反倒和师兄风之扬一起对付郁舟。宗门比试之后，因为某事，鹿深儿才改变了心意。


    至于风之扬，他是郁舟前期最大的反派，屡次和郁舟做对。相信这一次比试，风之扬肯定也会出手。就是具体会做什么，陆照火就不太清楚了。


    总归一句话，郁舟被风之扬和鹿深儿打得节节败退，无法升到元婴期不说，连大师兄都没得做，宛如一只丧家之犬。


    当然，因为这件事，后面郁舟也没有和鹿深儿有什么善果，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这些剧情，他都已经从系统那得知。不过，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能改变什么。鹿深儿出身鹿家，而风之扬又这般厉害，无论是谁，都可以捏死他。


    他只是一个做任务的小可怜，自己都管不了，也管不了其他人太多了。


    上完课后，在方后的引导下，隔着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鹿深儿。


    能当郁舟的蓝颜，容颜肯定是不俗的。


    就是修为，也超出他许多。


    鹿深儿算是个可怜人，他后面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其他世家的修士，没能和郁舟在一起。但鹿深儿应该是一直喜欢郁舟的。


    前期他被风之扬利用对付郁舟，后面他又被父亲鹿影利用。


    最后，他的结尾也不好。说起来，原主和鹿深儿都是可怜人。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陆照火觉得鹿深儿也回望了他一眼。陆照火心中有鬼，忙把头低下去了。


    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啊。


    他看完正打算走，竟看到那风之扬朝他这边过来了。


    陆照火还挺手足无措的，镇定了一下，抬起头跟风之扬行礼，“风师兄。”


    书中写道，风之扬虽是郁舟的对手，是个反派，但他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和鹿深儿站在一块，也是相当登对。


    走近一看，更是如此，当然比郁舟还是差了些。


    风之扬是个惯会弄场面事的人，对着陆照火也回了礼，笑容可亲地说：“久仰陆师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陆照火一听，耿直地问：“我的什么大名？”


    风之扬还是笑，“当然是美名啊。千山第一美人实至名归。


    所以就是校草呗，陆照火当这种都当腻了，校草比什么美人可要好听多了，“郁郁，不敢当。”


    风之扬本以为陆照火会被这种夸奖直接弄到窘迫，没想到他的反应挺淡的，好像很是习惯了。看来这第一美人也是早就在当了。


    郁舟回头看他，笑道：“你别急，你跟我杀了这里的头后，分数会疯涨，绝对能拿到很多很多积分的。秘境肯定能去的。”


    陆照火被他看着，耳朵又红了，不，不是，他不是为了想和他去秘境，所以非要这个名额。他不是为了他，他只是……好吧……尴尬。


    无法解释的感觉。郁舟一定以为自己超级喜欢他。


    算了，还是不问了。风之扬等郁舟和陆照火走后，终于挺不住，跪倒在地上，鹿深儿见状，忙上前，扶住他，“风师兄，你没事吧？”


    他自己都受了伤，眼里却只记挂着风之扬。


    风之扬摇头，“没事，但这次试炼应该要输了！”


    鹿深儿道：“怎么会，不是还有两个邪祟吗？最后的那只妖兽，也不一定就给他们吧！而且那地蟒灵参不是对师兄你很重要吗？”


    风之扬苦笑：“当然。可是我实力不如他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深入！”


    刚才那一场对决，已经足以说明了。每次都是如此，本以为这次自己算是进步神速的了，跟郁舟一交手，感觉还是差了很多。


    他和郁舟为什么就差这么多呢？


    听说郁舟这阵子收了个漂亮小师弟在身边，还以为他贪恋美色，不务正业，他还暗自窃喜，拼命吃丹药，还入了几个重要的法宝，到头来还是不行。


    差得还不是一点点。


    他对鹿深儿说这句话，三分是认真的，还有七分是装可怜。他知道鹿深儿吃这一套。


    果然鹿深儿一听，忙道：“不会的不会的，风师兄，你这么棒，怎么会输给那个穷酸小子。”


    鹿深儿和风之扬算是青梅竹马，都是世家子弟，两人一起长大。风之扬说什么，鹿深儿就信什么。


    “可是刚才我输了是事实。”


    鹿深儿想了想道：“风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赢得地蟒灵参的！”


    风之扬故作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上次我回家，我父亲从南疆带来一种情盅，我拿了一点过来。这情盅可是极好用的宝贝，不如我们……”


    风之扬：“万万不可，万一被长老们发现就完了。”


    鹿深儿摇头道：“师兄放心。这情盅下完不会对人的修为有损，就是接下来的比试就无法进行了。我看那个陆照火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太懂，到时候长老们问起来，我们就说是他干的。再说了，大师兄养人也是事实，只是他们做的时机不对，耽误了正事。”


    说起来，他也很烦这两人，抢了他看中的衣服。


    风之扬沉思了一下，“你打算怎么下？”


    鹿深儿，“这情盅很好下的，只需……”


    两人坐了一会儿，郁舟站起来，“走吧，我们去杀第一个邪祟。”


    陆照火问：“它在哪？”


    “就在这屋子的后院。”


    两人来到后院，说了不巧，竟遇见风之扬和鹿深儿。


    鹿深儿冷笑道：“不好意思了，大师兄，我们先来的。”


    郁舟头都没抬，反问：“是吗？原来杀怪还有先后顺序，谁先来谁就能拿分数吗？”


    陆照火看着这一幕，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快就掐起来了吗？


    风之扬没有让鹿深儿再说话，而是道：“师兄，咱们几局定输赢。”说着，这风之扬竟看向陆照火。


    陆照火想，估计是觉得很好奇吧。


    然后他就听郁舟道：“一局，我们一局定输赢。”


    陆照火消失以后，郁舟马上进了屋，虽然他没办法看外面的情况，但是有人在给他实时播报。


    是灵舟上留下来的仙侍，应当是搞后勤工作的，以为郁舟身为剑尊炉鼎非常担心主人，跑里跑外地告诉他外面的最新进展。


    ——秦公子，剑尊要炼人皇幡吸纳剑傀！


    ——秦公子不好了，仙盟和咱们打起来了！


    ——仙盟这帮废物，直接认输逃跑了！


    ——剑尊炼成了人皇幡！刚想咬牙浪费点积分从系统买些灵草，那边郁舟就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就等他回来。


    “师兄，你回来了！”陆照火忙凑上前，本想接过他的剑，但想想，他的剑太重，自己还是不要费力了。


    “嗯。”郁舟还是淡淡的，仿佛那一次结束，这个人就往后退了一步。


    “明天要比试了。”他说。


    陆照火一愣，是了，所以呢？他又在练习呢。他偷偷去看，看郁舟的表情近乎冷漠，听他问自己，“你找我？”


    这样一问，陆照火反倒不好意思了。算了，问他要东西是问不出口的。反正他也有灵石，自己去买好了。


    “没有。”


    “嗯。”郁舟道，“今日你早点休息吧。”


    “你呢？”面对这个提议，陆照火知道郁舟最近是很忙。反正也是互相帮忙的关系，炼就炼吧。


    等他从郁舟那拿过灵草，陆照火都惊呆了，这哪里是一些药草，而是一堆药草。


    郁舟积攒下来的灵草非常多，他也没有收拾分类的习惯，全部都堆积在那里。陆照火想，自己也算是替他收拾了，拿他的药草炼药，炼好还给他。就这样办。


    但他拿了这么多灵草，行囊也不够啊。于是郁舟又把自己的灵戒给他了。


    灵戒可以放几千件东西，空间大了足足十倍。


    拿灵草，拿灵戒。


    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次日没有课，他便老老实实在家学习炼药，又跟系统兑换了一些进阶元婴期的丹药秘方。


    他没为自己打算，全部先给郁舟了。


    升元婴期需要吃很多很多丹药，郁舟平日的任务又要消耗大量血气丹来补充体力和气血，培育他的灵兽，也需要很多灵丹。


    所以说，他与其炼药卖给别人，就真的不如直接和郁舟交易。


    他就是大客户。


    郁舟出去任务了，陆照火就在那木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炼药，累了就去画画，或者逗逗灵兽解压。


    看他这么认真，系统忍不住道：“宿主啊，你真的想帮郁舟，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双修。你的极阴体质会更好地促进他修炼，让他快速地进入下一阶。”


    “不是你说双修在后面吗？”


    原书中郁舟对原主的接受就在很后面，在原主为他做了很多羞耻的事情后，郁舟才同意与他双修。


    关于这一点郁舟还是很有原则的，他从不会不择手段地修炼飞升。


    系统：“…………”这不是看你俩对对方有点上头，它才建议的嘛。但这宿主，有时候说轴还挺轴的，脑子一根筋，一般人遇见这么一个大能，早就抱大腿了。


    偏偏宿主还学什么炼药，真的打算帮郁舟炼制结婴丹。这对于刚入门炼药的人来说，肯定是个挺大的挑战。


    不仅是时间，还是精力上。


    果不其然，如系统所料，陆照火花了一段时间，结果有好有坏，坏的是结婴丹炼制失败，看来他的炼药水平还不行，注定他也帮不上郁舟什么忙了。


    看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和修仙天才并肩的。


    但经过钻研，他血气丹的炼制越来越稳定，也算是给郁舟一点帮助吧。


    这些原材料都是郁舟的，自然丹药也归他。


    炼药是不太行，但画画他行啊。他信手涂鸦画了一些草稿……


    郁舟道：“一般比试前，我都不会睡觉。”


    陆照火：“……哦。”


    好吧。不睡最好，他也不想做任务。现在的郁舟好冷漠，好像随时会拔剑的那种。还有之前都没感觉自己和郁舟在实力上的差距，直到此刻，他突然就有了点感觉。


    差距……应该还挺大的。


    他甚至连比试失败的危机感都没有，这就是高手和菜鸡的区别啊。


    不过，郁舟还是关注了陆照火，问：“你那个苍术御得怎么样？”


    知道人皇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倏忽之间，郁舟心中有了些猜想。


    不可能随便拿一面旗都能炼制这种神器，陆清陵明显是有备而来。所以，陆照火应该早就想到如何处置剑道试域里的剑傀。


    就算他没有被剑道试域吞进去，下次进来，陆照火也会这样做。或许他只是从前修为不够，现如今闭关出来，有把握炼制人皇幡才动手。


    陆照火进来的时候，便见秦舟坐在桌边皱眉思索着什么。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秦舟的脑子仿佛和其他炉鼎不太一样，总是装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刚刚炼制人皇幡耗费了太多精力，懒得刨根问底，道：“发什么呆，还不过来伺候。”


    郁舟很快回神，见陆照火脸色略微苍白，浑身是血，正等他去脱衣沐浴。


    郁舟一面给他解腰带，一面低声道：“恭喜主人炼成人皇幡。”


    心里想，刚才他听那仙侍说，人皇幡驾驭不好会噬主，不知道陆照火有没有这个能耐。


    陆照火听他说话，再望他表情，就知道秦舟这份祝愿极为敷衍。炼制人皇幡时他本就感知了许多怨灵恨意，立刻不爽地抓住了秦舟的手腕。


    郁舟被他抓得生疼，不得已抬眼看他，眼底有一抹不忿，被陆照火很快捕捉道。


    陆照火看着他道：“你不要想什么有的没的，安分听话些，知道吗？”


    他眉眼间的戾气都快溢出来了，郁舟愣了片刻，垂首道：“知道了主人，我晓得的。”


    陆照火又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将手松开了。


    在他想拔剑出鞘，看上最后一眼时——


    一经拔出，那剑便毫无预兆地碎了，哗啦啦掉了一地冷铁流光。


    修无情道者，有情则剑碎。


    这个剑碎的结果对润玉痕来说，只是果然如此。


    君子剑被送上北峰后，他一次都没有让它出鞘过。一出鞘，一碎裂，只会是更加论证了他无法继续修无情道。


    润玉痕曾思考过，继续修无情道一事，究竟还有没有转圜余地？他能否压抑自己的情，骗过天道，就那样一辈子都压抑着自己度过？


    但润玉痕现在思考清楚了。


    所谓至刚易折，至情不敢说——看似深情隐忍，实则何其窝囊。


    他的选择从来都是小玉，只会是小玉。


    第 123 章   攀附权贵的炉鼎19


    郁舟发现了润玉痕与陆照火在客栈门口打架，并不是因为他们闹出了什么动静——毕竟他们打斗时下了隔音罩——而是因为，系统任务被触发了。


    【任务4：润玉痕此世已注定在无情道上再无寸进，你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当即决定要跟润玉痕撇清关系，并出言羞辱：“你已经是个修为再也不会涨进的废人，也配做我的道侣？”限时：1小时，完成奖励：100积分，失败惩罚：-1000积分】


    郁舟这才意识到，陆照火突然出门是因为什么。


    他匆匆披起一件外袍，胡乱束在身上，这件外袍是陆照火的，他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但没有办法，他在屋子里找不到其他衣服了。


    润玉痕沦落至此，连君子剑都碎了，身无寸铁，陆照火本来都不屑于与他过招。


    但后来二人起了口舌之争。


    先是润玉痕将一道溯洄场景的水镜打到陆照火眼前，迫使他看清秘境关闭那日的来龙去脉，道：“你心怀恨意带走他报复他，可知那日是你父亲在你身上施了障眼法，郁舟才无意伤了你。”


    陆照火眸光骤然炽亮，跃跃闪烁：“原来小玉不是想伤我，不是抛弃我。那我更不能放手了。”


    但看了润玉痕展示的水镜，陆照火倒是由此明白了一件事——那日郁舟没有看穿障眼法，润玉痕却是看穿了的，但他并没有告诉郁舟那只凶兽就是陆照火。


    在该说出真相的时候沉默，何尝不是一种卑鄙。


    润玉痕这种看着多么清冷守正的人，竟也会包藏私心！


    接下来的几日，郁舟一直在吃药养身子。


    陆照火变得很忙，应当是在给剑道试域善后。他人不怎么回来，但是不耽误让仙鹤盯郁舟吃药、泡药浴。


    身上的伤好了，由内而外的不适感却越来越强烈，郁舟夜里睡不好，疑心自己的情期马上就到了，他把装着天香丸的盒子放在架子中层最显眼的位置，方便自己拿取，不至于在情期发作的时候手忙脚乱。


    他还惦记着《青囊丹心纪事》，借打扫的样子，翻遍陆照火屋里的书，全是些不堪大用的，一点都看不懂。


    想必陆家藏书的地方会有。但是陆照火这几天不见人影，郁舟也没想好找什么借口更自然些。


    一日晚上，郁舟泡药浴的时候，陆照火终于露面了。


    因为上次泡澡被偷袭，郁舟现在非常警觉，动不动就环视周围，一抬头就看到陆照火已经到了水池附近。


    郁舟一丝不挂，但陆照火穿得很严实，也没有下水的意思，仿佛只是来和他说两句话。


    陆照火开门见山道：“你白日在找什么书？”


    郁舟心跳骤停，没想到自己这几日的举动陆照火清清楚楚，他本就在热水里，一时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道：“是我的错，我在屋里呆的无聊，因主人之前说过屋里的东西可以动，才翻书看……”


    陆照火看着他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心中知道眼前的人又在撒谎，盯着他道：“我既说过能动就是能动。问一句而已，看你吓成这样。身上的伤都好了？”


    郁舟的睫毛颤了颤：“那日医修来为我诊治后就好了。多谢主人关心。”


    他想不明白，难道修真界也有监控吗？还是仙鹤能口吐人言，告诉陆照火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这种一举一动毫无隐私、还不知道摄像头在哪的感觉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照火坐在池边道：“膝盖给我看看。”


    提到膝盖，郁舟脸颊充血，恢复成了红色。


    那种手心被滚烫青筋反复磨砺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在水底下攥起了手指。


    而且他现在在水里坐着，要怎么给陆照火看膝盖，整个人全裸着出来吗？


    郁舟抿着嘴唇道：“真的已经好了……不必……”


    陆照火叫他的名字打断他：“秦舟。”


    这句话仿佛是最后通牒，郁舟一边在心里诅咒他被人皇幡吞噬，手指抓着岸边上的衣服先稍微遮了下，火速站起来坐到高一点的位置，小腿刚好露出水面。


    但是他没想到，动作太急，扯着头发不说，里衣沾水几乎全湿了，盖在身上若隐若现。


    陆照火低头看他探出来的双腿，因为泡了一会儿，薄霜肌理间浮着暖玉似的血色，小腿纤秾合度，极为漂亮。


    “都好了……”郁舟看不见他的表情，把衣服扯了扯，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哦……”陆照火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话，“继续泡着吧。”


    郁舟忙下水回去，没看见陆照火扯了下自己的衣服才站起身来回屋。


    每次陆照火和郁舟接吻的时候，系统都会准时地发来任务成功的声音。


    只不过让陆照火苦恼的时候，系统要求的是次数，不是时间。否则，每一个吻都足够抵扣他所有任务了。


    这个吻又很久了。


    他不得不扬起脖子，纤细的腰肢被郁舟轻轻地托着。


    相比较第一次，他感觉郁舟要游刃有余了。


    这人他在享受，一点点地亲，亲完再舔一舔，含着他的唇瓣，对他嘴里的软肉爱不释手。原来郁舟是不喜欢吃那些好吃的，但喜欢“吃人肉”啊。


    很喜欢，以及“很好吃”。


    陆照火去看郁舟，见他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与他直视，然后慢慢松开他。


    郁舟道：“再给你买。”


    “嗯？”


    “衣服。”


    “好看啊。”陆照火叹气，“可是穿得好麻烦。”他想了想，“我尽量学。”


    要做一个合格的任务床伴。


    郁舟轻笑，直接把陆照火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本来想，今天也没送你什么好东西，估计是吻不到了。”


    “我有这样说吗？”只能送他东西，才能吻他？不是吧。


    郁舟又笑，是没这样说，但他就算是送了他东西也亲不到啊，陆照火看着冰冰冷冷的，刚才回来也是一心想着做事，完全没想和他亲亲贴贴。


    笑着笑着，又去吻陆照火。


    陆照火自然地伸出手，搂抱住郁舟的脖子。


    这个动作是不让自己掉下去，但给郁舟的信号就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在推进两人的关系。


    他换了个方向站了起来，让陆照火坐在榻上，整个人撑在他的上方。这样一来，陆照火又如何能抵抗住郁舟的伟岸，不自觉地往后靠。


    于是他们就这样滚到了床上。


    那绚烂的绿意仙服就跟什么花似的铺展开来，原来，丝绸绸缎的华丽较之任何剑术也毫不逊色。钢铁是实在的，而美丽却是虚浮的，美丽只是美丽而已。


    美到令人惊心动魄了。


    裙子美，人也美。


    郁舟突然停下来，感慨了一句，“你真美。”


    这裙子买得太对太对了，真的太适合陆照火了。


    美到他都不忍心破坏这种美。这种情感其实跟陆照火无关，而只是郁舟自己的一种体悟。他尊重剑，当然也尊重美。再换句话说，他对极致完美的追求更深，而陆照火于他不过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师弟而已。


    他停下来，把人拉起来。


    陆照火呆呆地起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去看郁舟，看他的眼里是他看不太懂的情绪。


    他有点想问，他为什么停下了。


    可又觉得不该自作多情。


    就目前为止，就这种相处方式，挺好的。


    “我去练剑，你忙吧。”郁舟道。


    陆照火看着郁舟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孤绝，孤注一掷，而且一往无前。他不由地想起系统曾跟他说过的原书中有关郁舟的描写，还有关于郁舟为什么拒绝原主。


    “他对剑术的追求是这般执着，以至于任何东西都不能动摇他的本心。这才是真正能成大道的男人。”


    所以刚才他也是这样想起他的剑了吗？


    陆照火耸耸肩，好吧。正好，他也正痴迷炼丹呢。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这衣服，美则美矣，着实是一点也不实用啊。


    他脱掉衣服，把东西收到自己的灵戒中了。


    接下来几日，郁舟估计是要准备千山的宗门试炼，一直没再出现。陆照火自己练习御兽。


    不过苍术太厉害，他驾驭不住，要学也要等郁舟教他。


    他就带着嘟嘟兽在练习。


    郁舟给了他一沓幻境叶，说是只要撕开一片，就能进入幻境中练习，就是有时效。陆照火拿着一片叶子尝试了一下，真的可以！


    幻境名字叫“别有洞天”，里面的妖兽正适合筑基期的修士修炼。当然，如果想要真的练习，还是得去外面。


    反正陆照火挺喜欢的。主要是风景好，碧水青山的。


    他带着嘟嘟兽穿梭在丛陆中，一会儿就出来一只低级妖兽，有些长得就很可爱，但老凶了，有的则看着大，但不经打，嘟嘟兽一下子就能干倒了。


    他慢慢对御兽熟悉了，御兽时要对那些御兽口诀了熟于心，还要随时配合情况改变。


    听说御兽术也有等级，他觉得自己的水平应该算入门了吧。


    他也是蛮有压力的。大家都知道他算是郁舟亲自带的；自己如果在试炼上一下子就被秒了，那也太尴尬了吧。


    想到这，陆照火还是觉得要试试苍术。


    他顺利地召唤出它，看到它温顺地跟自己贴贴手，陆照火也摸摸他的头。


    恰好前面出现一大批妖兽。


    他集中精力，气沉丹田，口中念诀，指使苍术前往攻击。这里如果他的灵气不足以驱使灵兽，灵兽可能就无法听懂他的话。人兽之间交流总得需要一些桥梁吧。


    幸好，他的指令发出去后，苍术懂了。但陆照火觉得，苍术不是因为他的兽决念得有多好才听他的话的，而是它想吃他的东西。


    很快，他也见识到了苍术的战斗力。


    简而言之，就是打得漂亮。


    嘟嘟兽是防御性灵兽，苍术才是攻击型灵兽。它的拿手好戏是喷火，火焰一出，爪子一扬，加上它的速度又快。整个就跟个变形金刚似的，一下子就把眼前这七八只低级妖兽扫得一干二净。


    苍术这么厉害，这也一下子让陆照火感觉自己强大了，好像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了。


    他有了苍术，谁敢跟他叫嚣？


    有时候人温柔不是因为脾气好，而是实力不行。他也终于明白，郁舟为什么有傲气的资本。——实力就是傲气的资本。


    苍术灭完这些低级妖兽，没等陆照火召回，就主动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点其实并不好，说明他和苍术的联系度不够。


    苍术对他的忠诚度也不够。


    但陆照火也没想这么多，反正它认他为主人就行了。


    也因此苍术的卓越表现，陆照火就奖励他一些吃的，拿出了几张金灿饼，扔给这大狗吃了。


    苍术一口就吞没了，简直是牛嚼牡丹，太浪费了。吃完，这大狗举起那毛茸茸的爪子指指自己的大嘴，示意还要。


    陆照火没办法，便又给了几块。这大狗又全吃了，吃完，说自己要。陆照火嘟嘟嘴，他最近都忙着炼药，都没空做糕点，玉露糕这些都给一起学习的师兄弟了，金灿饼就只有这么几块。


    他打算留给自己吃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强得可怕。


    这种装备让人觉得神奇的是，穿上后，陆照火很快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灵力涌动，听郁舟的意思是说这是有护体灵气。


    这样试完，等到算钱的时候，郁舟正要给灵石，陆照火把灵石递出来了。


    筑基期的装备价格还行，他能吃得消。一共一千灵石。


    他这样一拿，郁舟和那个卖装备的都惊讶了一下。


    陆照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想，原来他有灵石，还不少。


    他咳了一声，“我有灵石，我自己付。”


    如果什么东西都让郁舟给，会被人看轻的。


    也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很快让那个掌柜看他的眼神又变了些。


    陆照火欢喜地想，对，要的就是这份尊重。


    买好装备，陆照火还琢磨着去把自己的血气丹卖掉，但郁舟在身边，不太好意思。


    他陪郁舟也买了东西。跟风之扬告别后，陆照火准备回去。回去的时候又想，刚开始鹿深儿讨厌郁舟的原因是什么呢？


    好像是风之扬一直在鹿深儿耳边说郁舟的身世。


    鹿深儿算是仙二代，而郁舟是自己一步步起来的，说天才确实天才，但说艰辛也可谓是艰辛。


    这样一步步走上来，对所得也更加珍惜。这也是郁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原因。他从最底层上来，知道底层的人有多可怜，也知道往上爬又多难。


    郁舟在原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天道不公，我便替天而行，逆天而为。——我就是我自己的天道。”


    这样的人，往上走是他最终的宿命。


    想着想着，陆照火回到了木屋，刚回去，他就主动练习御兽，毕竟是正课，也不能荒废了。


    不过，让他画画和炼药感觉就还行，一御兽他的脑子就变浆糊了。


    明明那只嘟嘟兽算是温和了，但还没训一会儿，小家伙就一溜烟儿地跑走了，气得他都要抓狂了。


    怎么在师兄那还是好好的，到了他的手里就完全不行了。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郁舟抱着嘟嘟兽回来了。


    郁舟今天换了身黑色的束腰紫金袍服，走过来的时候就好像踏在什么仙气上，脚步轻盈得很，偏偏那脸又冷峻俊美，宛如天神。


    他近到陆照火面前，冰冷的脸上微微有所松动，“怎么让他跑了？”


    “嗯……没看住。你回来这么早？”


    “早一点不好吗？在哪都能修炼。”说着，他把嘟嘟兽放在陆照火的怀里。


    “这嘟嘟兽有一独门技能，叫移形换影，你也可以学着。你喂得它越好，你这个技能也能修习得越快。”


    “什么移形换影。”


    “就是逃生术。这种灵兽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逃跑行。你让它逃走了，就很难抓。你每日修习一遍，日积月累，就能跟这嘟嘟兽一样了。”他说到这里，“打不过就逃嘛。”


    陆照火轻笑了声，“挺好。”这龙傲天还挺幽默，“那你会逃吗？”


    郁舟摇头，“这个需要体态轻盈的，我不合适。我身上的这把剑都比你重。”


    陆照火：“……行吧，我练练看。”


    郁舟问：“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怎么掌控它啊？它好像不是很听我的话。”


    郁舟轻笑，笑意儒雅，“任何一只灵兽你都无法做到让它绝对服从的，你能做的只有耐心。耐心地喂养，耐心地训练，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奉你为主人。你看，它不是也没跑远吗？”


    听完，陆照火去看怀里这只可爱的小兽，见它半眯着眼，舒服地在他手心里蹭蹭，笑道：“好像是。它也许在和我开玩笑呢。”


    “嗯。正是如此。”


    郁舟说完，又放出了自己的苍术，“防御有了，你还差一只攻宠，这只苍术给你吧。这苍术虽然是二级灵兽，但属于珍品，还是挺稀有的。希望你能喜欢。”


    他说完，抬起头去看陆照火。


    陆照火被这样一双明俊靓丽的眼注视着，突然就……还挺害羞的。


    他好像知道郁舟他想要什么。


    也知道他为什么送他这些。


    郁舟买的都是元婴期的护甲，这些价值又不一样了，最低出手就是高级灵石。但他看郁舟买得很爽快。有些他甚至看不上，估计是想自己拿玄铁锻炼。


    从装备铺子出来，旁边就是衣裳铺，陆照火看都不看，正打算走，郁舟拉住他，“走，我们进去。”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照火想，本质上他不想郁舟掏钱，两人还没那么熟，其次他现在想省一点，可以穿着破旧一点。而很明显，郁舟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也不好拒绝他。


    他要买就让他买好了，何必说这些。反倒显得自己如何如何，“好吧。”


    郁舟也没多想，带他进去了。


    他们去的是成衣铺，铺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袍。郁舟一眼就看到挂着的一件淡绿色的袍子，颜色应该不算是淡绿色，是淡绿中加点明黄，内衬是绿色，远看像是白色的，近看是嫩黄，细看则是淡绿。


    就是这样一件清新淡雅绝美的袍子。


    郁舟一看到这衣服，就仿佛已经看到陆照火穿上它的样子。


    陆照火皮肤白，人也清瘦，气质非常好，头发是栗深色的，整体气质和这件衣服极为适配。


    他以前从未对衣服有过什么想法，直到看见陆照火和这件华衣。


    他跟老板指了指，“这件。”刚说完，那边有一个声音也响起，“这件。”


    陆照火也好奇地看了过去，是个穿着华丽的公子，衣服是亮紫色的，生得也很惊艳，头上还簪了一朵花，男人簪花，却完全没有不合适。


    整个人就跟只猫一样，慵懒又奢丽。这不正是郁舟最重要的蓝颜之一——鹿深儿嘛。


    他转身对那个老板道：“我要这件，拿下来。”


    一旁的老板为难地看了郁舟一眼。


    就这一眼，鹿深儿已经等不及了，催促道：“快啊，我要这件，你是没听见吗？”


    在修真界，并不是看谁先谁后这种礼节的，而是看实力。


    老板做生意久了，当然看得出来，谁的实力强谁的实力弱。郁舟如今是冉冉的新星，如今实力排行榜都有他的名字和画像。


    所以只要郁舟不说话，那鹿深儿就拿不走这衣服。


    陆照火看看郁舟，又看看鹿深儿，想了想，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件衣服大动干戈，刚想拉郁舟走，却听郁舟淡淡道：“包起来。”


    那边鹿深儿果然脸色一变。


    “我要自己吃，没有啦。”


    他刚说完，那大狗就扑了上来，把他手中的金灿饼都夺走了，吃完还跟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可爱笑容。


    陆照火：“……”可恶！果然，他不适合养这么大的狗。


    这坏家伙，跟它的主人郁舟一样坏。


    就知道欺负他，有本事去欺负郁舟啊。看到郁舟就跟什么一样！


    但陆照火脾气好，也没打算跟只狗计较。看在它帮他打怪的份上，就饶了它这一次。


    “先跟你说。你现在吃完了，下次就没了。”


    他边说边出去了，从这个幻境里出来，陆照火还挺恋恋不舍的。


    回到木屋，坐在炼丹炉旁，准备开始炼丹。一炼丹，陆照火的心情就更好了，他还是适合安安静静的。


    他继续昨晚因为郁舟而被打断的炼药，继续尝试炼制结婴丹。


    读书学习什么的还是有用的，因为带着目的学习，很快他就在一本炼药书籍中找到了炼制失败的原因。原因当然有很多很多。只能说他炼丹水平不够，随便哪个环节错误了，都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又尝试了好几遍。一直到天黑，原材料都消耗了一大半。


    等到回过神，一看储物袋，都惊呆了，居然没了。郁舟给他这么多的灵草都用光了！


    但说完这句话后，郁舟再也不敢看润玉痕的眼睛。


    他完全转过身，紧紧抓住陆照火的衣角，小声说：“我们走吧。”


    陆照火揽住郁舟的腰，心情是如轻而易举打了胜仗一般轻松，不禁低笑一声：“好啊，你想去哪？我们换个幽静的地方定居怎么样？”


    郁舟现在思绪很乱，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陆照火在一座清净的山上给他弄了间小楼。


    春过夏来，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


    郁舟就穿着轻薄的衣裳，手里扑着小扇，侧卧在最高楼的榻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陆照火给他弄的西瓜瓤。


    这日，陆照火贴在郁舟耳畔，与他说起一件不大不小的正事：“我父亲已经准备传位于我，过几日我要回剑宗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郁舟想了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润玉痕了，那日之后润玉痕应该就回了剑宗北峰吧，他要是回剑宗的话很容易撞见润玉痕。


    那日他对润玉痕说的话，太过严重，就像话本子里的恶毒未婚妻退婚废物穷小子一样，而穷小子必定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崛起后狠狠打脸当初退婚他的人。


    也不知道润玉痕是否重新修起无情道，变得更加厉害了。


    郁舟觉得自己还是躲着一点比较好，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回剑宗。


    陆照火亲他额头一下：“那你等我回来。”


    这一等，郁舟就一直没有等到陆照火回来。


    郁舟预感出事了，心下不安，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准备出门，至少先去剑宗山下打探一下消息。


    剑宗上空果真被一片乌泱泱的魔族包围，像一圈铜墙铁壁，只准进不准出，现在剑宗内连只鸟儿都飞不出来。


    第 124 章   攀附权贵的炉鼎20（完）


    时隔半月，郁舟终于见到了陆照火。


    陆照火本来正在宗主殿内推演形势，听闻有人在这种关头来进山找自己，微微一怔，接着就感知到郁舟的气息，瞬间放下手头事务，快步走向殿外。


    “你怎么来了？”陆照火蹙眉握住郁舟的两只手臂，快速打量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消瘦。


    “是不是情况很严峻？你的脸色很不好。”郁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陆照火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他撇开头：“我没事。魔族而已，不足为惧。你在这里不安全，我想办法送你下山。”


    郁舟蹙眉：“不对。你的灵力波动好不稳定，你受了重伤吗？”


    陆照火语气真诚：“我怎么会受伤？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先送你走吧。”


    郁舟一听就心头轻轻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像遗言一样的话很不吉利。按话本子里的剧情，说这种话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郁舟不知为何最近不仅极易疲乏，还变得十分多愁善感，闻言眼泪直接坠下来。


    他颊边悬着一滴漂亮的泪：“你要我不必担心什么……我怎么可能自己走掉？”


    陆照火第一次看见郁舟如此愁眉泪眼的模样，一时不知所措，只会抬手去给他擦眼泪。


    郁舟不要他擦，推了他一把，将陆照火愣愣推得往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郁舟面白如玉，眼睫纤长，垂眼俯视着人时有种垂怜男人的圣洁相：“我已经是化神期，就算为你渡毒……也不会怎么样。”


    陆照火这几日的确是忙，如郁舟所猜想的那样，剑道试域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况且仙盟的人还一直联合衍天宗，逼他给个说法。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不见秦舟，就是因为心中不太舒坦。


    至于为什么不舒坦，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归结于秦舟那种忽冷忽热的态度。


    好像自来到自己身边后，秦舟就一直防好色之徒一样防着他，而那日自己中蛟毒的举动，恰好坐实了这一点。


    且不说他睡自己的炉鼎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禁欲了三百余年，若不是中了蛟毒又有秦舟在身旁勾引，他怎么会那样行事。


    所以如果说到打脸机会，现在就是一个。


    但算了，陆照火本性不喜出头。


    相比较原主和鹿深儿，郁舟跟鹿深儿目前也是非常不对付的，鹿深儿先喜欢的是风之扬，因为风之扬不喜欢郁舟，连带着他也不喜欢郁舟。


    还有其他原因……难道就是今天？


    不，不对，原书中，郁舟可没带原主去买衣服。


    所以这算意外了。


    照现在这个样子下去，鹿深儿估计会更加讨厌郁舟吧。后面该怎么继续发展剧情呢？


    果然，郁舟一说包起来，那边鹿深儿的脸色就变了，漂亮的似猫一样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拿手指着郁舟好半天，“你你你……”


    郁舟理都不理，把衣服收好，就要带着陆照火打算离开。


    鹿深儿在后面喊，“你别走。你跟我抢东西，凭什么。”


    郁舟停住脚步，淡淡道：“凭我强。”


    说着，转身甩了鹿深儿一个符咒。只要鹿深儿想，就可以在上面加名字。两人就能打一架了，胜败的名次将记录在仙榜那里。


    鹿深儿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横的人，都呆住了。


    因为这一场闹剧，他们从铺子离开的时候，周边围绕着许多修士。


    陆照火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就一直低着头，等出了铺子，没那么多人的时候，方才抬头，指着远处的丹药铺，“我去那边一趟，你等等我。”


    郁舟本以为自己这样做，陆照火会感动之类的，没想到他满脑子想着还是卖他丹药的事。


    “嗯，你去。”


    陆照火一听，别提多高兴了，脚步都带着欢快，他来到铺子里，把自己炼制的血气丹拿给掌柜的看。


    给看的时候，还挺忐忑的。


    那卖丹药的老板是个大胖子，腆着肚子问：“卖多少？”


    “你们怎么收？”陆照火先发制人。


    “一般这种丹药我们都是十块低级灵石，但你这个品质要好一点，可以收你十五。”


    陆照火诧异道：“这么低，那算了。”说着就要走。


    他好不容易炼制的，就卖这么点。他还不如留给郁舟用。以后他还会炼制更高品质的，如果都这么价格，那他还要不要继续往上炼。


    “哎，别走啊。那二十吧。不能再高了。”


    陆照火也是打探过市场价格了，这种特地炼制好的九品血气丹，能卖到三十。他辛辛苦苦做任务换来的秘方，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怎么说也能卖到这个价格。


    “三十，不然我还不如自己用。”


    老板咬咬牙，“行，三十就三十，你有多少？”


    陆照火把给郁舟的放一边，把最近炼制的血气丹一股脑都拿出来了。郁舟给他的灵草太多了，他炼都炼不完。


    老板数了数，“共一百颗颗，我给你三千灵石。”


    陆照火一听，这不是把刚才买装备的钱赚回来了吗，赚钱的感觉太好了！


    “好！合作愉快。”


    从铺子里出来，陆照火心情别提多好了。这比别人给他多少金银珠宝都要好。这样他就有动力继续炼制丹药了。


    回到郁舟身边，他跟郁舟说：“我还想去买点炼丹的书籍。”


    郁舟看陆照火似乎心情很好，看来他也是认真在炼丹的，应下了。


    书这些就便宜多了，只用一百灵石就可以买很多很多。最终付灵石的时候，陆照火花了二百多灵石，抱回了三十来本炼丹炼药的书。书的清单也是跟青虚道长要的。


    买完陆照火看到竟然还有卖洞府的。


    陆照火觉得新鲜，就看了一圈。原来啊原来，修真界因为人口太多，居然还有出租洞府的服务呢。陆照火想了想，也是，如今的千山。


    学院里的都是给学习的修士住的，到了时间就得出去。离开学院，要么去跟一群低级修士住多人间，要么就提升修为，拥有自己的独立洞府。


    离开千山，自己找洞府修炼这种事，陆照火暂时不考虑。


    主要就是现在他修为不够，没有修为的修士在外面说不定哪天的就被什么妖兽或者高级修士杀掉了。他需要非常强大的树立结界的能力。


    他必须为自己离开学院后做打算，他估计自己应该会搬去和郁舟住一段时间。


    无论从哪个方面，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陆照火是个容易想太多的人，他会想，万一他和郁舟吵架了，他能去哪，完全依仗另外一个人真的太没安全感了……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还是得有自己的洞府。


    租赁洞府的价格他还能接受，两百灵石，就能租一年。


    那介绍的小哥还给陆照火推荐了好多洞府，每个洞府还有动态介绍画面呢，就跟什么移动的视频一样。


    每一个洞府陆照火都很心动，真的太好看了。


    根据好看程度，价格也完全不同。至于买下来，那又是另外一个价格了。需要一万灵石，这是他目前根本不敢想的。


    陆照火把这个洞府球（专门介绍洞府的东西）收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以后这个就是自己的目标了。


    因为看洞府这件事，他耽搁了一下，出来看到郁舟也没有不耐烦，但也没有很高兴就是了。


    “我们走吧。”


    陆照火嗯了一声，沿路看到有卖麻糍的，兴奋地过去买了。当然出于礼貌——他是个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买了两份。


    价格也很适中，只需要五颗灵石。


    这麻糍红彤彤，上面撒着红糖，隐隐还有灵气呢，应该也是一种灵气美食。


    “诺——给你。”


    郁舟：“……”


    “不要吗？”


    “你的灵石很好赚吗，买这些不太合适。”


    陆照火：“……哦。”


    郁舟看了眼低着头的陆照火，性子真软，他说不要就不强求了。他接了过来，吃了一口。


    陆照火便立马露出笑容，“是吧，很好吃吧。”


    郁舟也笑了笑，“嗯，好吃。”其实再好吃的东西，他吃来都是索然无味。


    回去的路上，天已要黑了，望着远处的天际，天际的彩霞正展现出绚丽的色彩，陆照火没看过这么美的彩霞……就在这彩霞中，陆照火看到还有两个人在云雾中打架。


    仙人袍角飞扬，偶有灵光乍现，闪出的光就跟霞光一样。


    就在千霞万朵中，他们回到了家。


    陆照火拿出一千灵石交给郁舟，“给你。”


    郁舟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陆照火稳稳心神，正色道：“那只嘟嘟兽，我说过要从你这里买的。”


    他也去看了嘟嘟兽的价格，市面上嘟嘟兽差不多这个价格。当然他知道郁舟这只要出色得多得多，品质算神品，价格还要往上涨。


    一般也没人拿出来卖。


    但他总要意思意思吧。反正给了钱，以后跟他说话，自己也有底气一点。至于那些灵草，他也会一点点算着的。


    他想得比较长远，万一有天两人分了……


    郁舟淡淡道：“送你的，为什么要给灵石？”


    陆照火道：“你不是送苍术了？还有那些灵笔，那些灵草，储物袋……这些都是啊。”


    郁舟皱着眉，也没再说，收下了，“随你。”


    看郁舟干脆，陆照火也挺高兴的。他也发现了，这个人不太喜欢拖泥带水，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升级修炼。所以以后他跟他分手，应该也能很利落。


    对于陆照火来说，今天真的太完美了，他换了更好的装备，卖了血气丹，赚了点灵石，还买了炼药的书。


    充实极了。


    正准备研读一下那些新买来的炼药书籍，他看了下系统积分，估计还差几个任务，就能拿到更高品质血气丹的秘方。


    不过现在他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炼制结婴丹失败。


    他正准备看，看到郁舟把今日刚买的衣服递给他，“送你。”


    陆照火眨眨眼，抬起头，接过，小声道：“郁郁。”


    郁舟抬抬下巴指了指，“穿上试试。”


    陆照火兴致不大，慢吞吞抱起衣服，去内屋了。幸好，郁舟也很识相地没跟进来。陆照火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普通的千山弟子袍服，一般都两层，他穿戴都挺方便的。


    而新买的这件衣服……


    无语。他数了数，足有五六层吧，套了一件还有一件，层层叠叠，繁繁复复。


    好看是好看的，做工也很精细。


    他不会穿，只能一点点钻研。


    也许是花的时间真的太久太久了。郁舟便敲了敲门。


    陆照火想着自己已经穿上了里衣，便让他进来了。他抬起头，看到郁舟进来，见他的目光里泛着微微的光，陆照火有些懂，这好像是……


    惊喜，还是厌恶？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拘谨地问：“好看吗？”


    郁舟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次没有蛟毒，但他下腹很快涨热了起来。


    就连今日，那两截新藕似的小腿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被搅得心烦意乱，不再看秦舟这边的动静。


    陆照火回来得比前几日要早，黄昏之时，灯笼竟还没点上，屋内有些昏暗，有香味正在浓烈浮动。


    他推开门，却不见秦舟的踪影。循着香味走过去，发现人正倒在木架前，蜷着身子发抖。


    陆照火心中重重一跳，跪在地上掰着他肩膀将他翻过来，只见秦舟鬓发已经湿透，半边头发遮挡着脸，里衣汗湿，早揉得不成样子，极为狼狈。


    他托着他单薄的后背，将人暂时靠在自己腿上，拨开黏在颈侧脸侧的发丝，底下面庞潮红得可怕，秦舟目光涣散地狠咬着嘴唇喘息，下唇处两粒嫣红的血滴溢出来，似乎头发划过脸颊的感觉就令他浑身筋骨酥软。


    若此时陆照火一松手，他整个人就会滑落下去，模样脆弱之极。


    “秦舟，你怎么了？别咬，松开……”陆照火只觉掌心贴着的脊骨在战栗，贴近了和他说话，嘴唇几乎碰到他汗湿的鬓边，声音越来越低。


    不知谁的脉搏声快得可怕。


    秦舟依然发着抖，然而似乎又感知到什么，神志恍惚地在陆照火怀里微弱挣扎，他一动，陆照火才看见他袖子底下压的东西。


    那檀木盒子是装天香丸用的，陆照火单手将秦舟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去拿盒子。


    看见那木盒被人拿走，秦舟立时反应大了些，不知哪里来的体力伸手去抓，但他快到极限了，眼前一片模糊，手指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碰到，抓空的一瞬间神情变为恐惧，眼底都蒙了一层阴霾，仰起脖颈，喉间呜咽一声。


    陆照火看着他备受折磨的样子，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手指一按，将木盒打开了。


    当日他答应给秦舟压制情期的丹药，但盒子只有他能打开。这是炉鼎的规矩。


    天香丸一粒下去，秦舟就会好转。


    但是，他看着怀里连心力也快撑到极限的人。


    作为秦舟的主人，他也可以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帮他火过情期。


    魔族未出一兵一卒，就不声不响地撤军了。来时如乌云压境，去时如雨过天晴。


    秋去冬来，时至除夕，剑宗群峰上落了今年第一场初雪。


    剑宗有一个关于跨年的传统——在子时放孔明灯许愿。


    这个行为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弟子自发的，后来规模渐渐扩大，越来越多弟子在除夕这夜放灯，就形成了心照不宣的传统。


    今夜所有弟子都带着自己做的孔明灯，上了剑宗最高峰。


    郁舟也不例外。


    玉瘦香浓，檀深雪散。


    郁舟拂梅踏雪，从花影之中走来。


    郁舟站在剑宗最高峰的最高处，双手轻轻上举，放飞了一只孔明灯。


    孔明灯上用羊毫小笔写了他的心愿，据说这样能上达天听。


    星天下千百明灯齐飞，银河高泄，灯灯相续。


    郁舟认得其中独属于自己的那一只，飞得不快，但很稳很好。


    “许了什么愿？”有人问他。


    郁舟正仰面看着远去的灯影，他看得专注，眸珠被月光镀得清亮。


    他抿出一点浅浅的笑唇，脆声回答：“愿天上人间，年年今夜，都欢颜。”


    【正文完】


    第 125 章   番外 完美战绩大主播


    【你是被抱错的真假少爷中的假少爷，十八年错位人生，一朝各归原处。在高三毕业后的暑假，你被遣送回了乡下。】


    【由奢入俭难，已经习惯了灯红酒绿的你，对朴素的乡下生活十分不适应。】


    郁舟将全息传导头盔扣到头上，闭眼开始精神连接。


    [嘟……嘟……连接成功。]


    [Eros欢迎您的回归，您的回归给我们带来无尽的喜悦和期待。]


    全息头盔自带直播功能，在他登录游戏的那一刻，所有关注他的粉丝都收到了消息通知。


    [叮～您关注的主播“小玉”上线了，快来看看吧！]


    Eros平台推出的每一款游戏都有着宏大完善的世界观、缤纷多彩的身份牌和自由开拓的任务线。


    根据玩家个人特质，不同玩家进入游戏会被分配不同身份，从来不会有重复的身份牌。


    郁舟感觉图书馆变得很奇怪。


    最开始，是阅览室的房门在同一时间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本应安安静静在里面学习的学生走出来不少，而没有走到走廊的人也都堆集在窗户边微妙地往外面看着。


    宽敞的走廊很快变得闷热拥挤，空着的高脚凳不合常理地全都迎来了暂时的主人——只有郁舟旁边的那个位置诡异地空了下来。


    人群的聚集似乎让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郁舟有些喘不上气。


    光脑投射出来的光屏亮度其实是最舒适的那种，可架不住，图书馆几乎所有人此刻都在亮着光脑。


    过于浓稠的光线在每个人脸上折射，无端地透出让郁舟有些心惊的诡谲。


    莫名诡异的安静中，忽然对郁舟吹起的口哨声，让郁舟眼睫和呼吸都抖了抖。


    图书馆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在看他了。另一边，今慈在想了想后，还是选择又给应霁发了个消息，告诉对方如果想教训卫燃的话，可以到时自行前来。


    总归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视线不可控地跟着对方的动作移动，郁舟盯着对方裸露出来的更多疤痕，有些无措地想着。


    好像惹人讨厌了。学院对学生并不设出入限制，靠着学生证，卫燃和郁舟快且顺利地离开了学院。


    郁舟现在对这个新任务很好奇，为了让主角的行动更安全些，也为了让他们的探知更顺利，郁舟主动提出可以使用他的卡牌能力。


    两位斗篷人似乎正要去某个约定地点和其他人会合，郁舟和卫燃跟着移动时，原本只是抱着主角的郁舟，不得已将双腿盘在了卫燃的腰上，好让主角的行动力不至于受限。


    郁舟本来以为他和卫燃的跟踪会很顺利的，但事实上，他一路上都在心惊肉跳。


    郁舟懊恼于自己没有重视卫燃先前的几次莫名其妙脸红。


    他才意识到，主角好像发烧了。郁舟看着卫燃忙碌的身形，有些意外，他已经习惯了卫燃每次都选择在他床下打地铺。


    郁舟选择直接询问卫燃。亲密度感知手环是深受卡牌师好评的一件商品，在一众卡牌师的辅助工具中极其罕见地达到了100%的好评率。


    手环能如此严谨，完全得益于产品官网里的用户建议栏。


    不管用户提出何种产品意见，决心一定要吃卡牌师这碗饭的研究人员都能满足实现。


    但今日，感知手环却迎来了滑铁卢。摆放着【全知之镜】的房间不具备一点光源，房间外是狭长昏暗的走廊，房间内既没有灯也没有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只有由郁舟从外面拿进来的水晶散发着淡淡又诡异的红光，能勉强照清点镶嵌槽的轮廓。


    眼前的环境其实是有些瘆人的，空气不流畅的房间内，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如果不是提前告知了镜子就在房门正前面，一探手就能碰触到，甚至都没办法将其找到。


    全知之镜在被定性成镜子的同时，又完全不让其发挥镜子最基本的映照作用，忌惮般地被剥夺了能引起反射的所有光线。


    只对答案的求知欲，压过了郁舟本该产生的害怕和悚然。


    寂静的环境中，属于郁舟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真的得到答案的郁舟很惊喜，这种控制不住生起的情绪再度掩盖了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


    呼吸紊乱又急促起的那刻，郁舟思索着答案中的些许异样。


    镜子并没有完全解答他的困惑，郁舟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卡牌，不过这也不值得太过多想，毕竟他算是问了两个问题，镜子在只有一个问题解答能力的情况下，忽略掉一个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刚抵达中央星，时间很赶的卫燃便马不停蹄地去处理入学的事情。


    卫燃的此次入学，要比剧情中顺利许多。成功借着与应霁一战扬名的卫燃，不再被人轻视低看，同样参加入学考核的人对他颇为重视，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也对他态度良好，很多狗眼看人低的打脸情节都跟着省了。


    原本给他带去诸多麻烦的应霁，也提前被他打脸击败，并且直接——


    没再参加这次新生入学。踩着应霁的名气，卫燃赢过应霁的事迹很快在星网上流传。


    这是卫燃第一次在星网上有了自己的名气，并得到了不少的赞扬和吹捧，不过主角毕竟是主角，卫燃对此相当淡定。


    郁舟和卫燃离开卡牌师场馆，踏上去往学院所在中央星的宇宙飞船间，卫燃的光脑便没停过。


    不少世家都朝卫燃递出了橄榄枝。昏暗的光线隐约照亮着周围环境，郁舟终于看清了那曾被光脑视频通讯记录一角，他此刻所位于的场地。


    几个刻有奇特玄奥的柱子撑起了透着诡异气息的教堂。


    他身后是他曾经看过的那个被锁着脚链的雕像，他面前的，是穿着相似刻有太阳教服的大量教众。


    身体还有些发软的郁舟，心有余悸地看着男人刚刚碰到的地方。


    装有他眼泪的瓶子就摆在他前面的地面上，下面有一个正在散发着淡淡粉光的阵法。


    郁舟知道自己应该就是被这阵法弄过来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卫燃后面给他买的东西全都没带过来，这些人也并不能看见他。


    似乎被拉扯过来的，是他一种呈现特殊状态的意识。


    他们刚刚所盯着的，不是他，是他前面的这个诡异阵法，和刚好位于他正后面的雕像。


    碰了瓶子做出某种判断的男人用他那古怪的腔调道，“成功了。”


    空气中的波动也好似跟着这句话兴奋了起来。


    郁舟白着脸，抿着唇看着这阵法。


    是成功了，他被弄过来了。


    但是关键道具错了啊，那个装有他眼泪的瓶子不是他们要得到的那个物件啊。


    郁舟屏息看着的时候，听到男人在后面人热切眼神下，虔诚行礼后发出的声音。


    “请您赐下奖励。”


    即便是郁舟知道他们都看不见自己，但他还是被这些激动眼神‘看’得呼吸不畅。


    有莫名颤栗的因子在越发强烈的跃动，教堂内的温度被热烈裹挟得持续升温。


    心跳得很快的郁舟很想仗着他们看不见他而装死。


    然他面前的这群乌泱泱的人看起来太兴奋了，兴奋到，郁舟完全不怀疑，如果他们没得到‘奖励’的话一定会变得很危险可怕。


    而一旦让他们发现事情存在某种不对。


    郁舟面色更白地看着被虔诚放在正中央的眼泪。


    最先遭殃的一定是他。


    在他们有办法借着眼泪将他强行扯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也有教训惩罚他的措施。


    郁舟忍着心跳，无措地想着。


    所以，果然还是得看能不能先将错就错地糊弄过去吗。


    可是——


    郁舟上上下下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身上哪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奖励的东西。


    心脏越来越紊乱，头脑有些发晕的郁舟，在敏锐地察觉气氛快要发生某种可怕异样变化的时候，大脑有些空白地胡乱伸出了手。


    郁舟硬着头皮去摸男人垂下来的头。


    虽然他不能被看见，但好像也只是不被看见，郁舟试着去摸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能碰到男人，并且男人是有感觉的。


    郁舟感受到了男人有些讶异的情感变化，他紧紧地抿着唇，努力重复着他穿越前抚摸大狗狗的行为。


    郁舟也不觉得这是对方想要的‘奖励’，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了。


    在对方骨感冰凉的手突然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刻，正担心自己会露馅的郁舟直接被激得险些叫出声。


    所幸的是，现在的郁舟是发不出声的。


    就在郁舟忐忑不已看着男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刚刚下意识张开唇的行为，好像让他一直憋着的吐息溢了出去。


    郁舟感觉男人的斗篷动了动。


    “……好香好甜。”


    紧接着，是男人一道有些喟叹和痴迷的低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腔调太过诡异的缘故，郁舟听到后眼皮都跳了跳。


    在郁舟内心格外紧绷的时候，男人握着他的手腕轻轻贴上了自己的脸，郁舟被迫去抚摸对方脸颊的时候，只能感受到带着微凉的硌痛感。


    在缓慢地‘摸’了一会儿后，男人的动作不知为何又停了。


    感觉自己手腕被桎梏住的郁舟很不安，他很怕男人看出了什么端倪。


    郁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被男人刚刚的那句话弄得很不适，但为了模糊对方的判断，郁舟还是不自不在地主动贴近了对方，忍着羞耻，脸蛋红红地朝着对方轻轻吐着气。


    男人在怔愣片刻后有些沉迷，痴迷般地嗅着，郁舟被握住的手腕也渐渐松了些。


    郁舟抓住机会，连忙和男人拉开距离。


    他不想在看正闻着他吐息的男人了，可当郁舟将目光移向别处的时候，他却被眼前古怪情形弄得承受不住地往后退了数步。


    就像是被男人有些痴迷的模样蛊惑到了，有几个人看起来身份颇高的存在，不知何时也凑到了男人身边，有些贪婪地嗅着。


    剩下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动，然看起来又急又躁，呼吸是无法抑制的粗.重。


    在雕像的注视下，整个教堂都在不正常地喘息着。


    即便应霁不算是世家内的天才，但卫燃一个没接收过系统知识的普通卡牌师能战胜应霁，已足以说明卫燃的潜力。


    不过试图拉拢卫燃的，都是些小世家，大多数世家仍持观望态度，或许也可以说是依旧不在意。


    卫燃没理这些邀请，只是提前在学院附近订租了个酒店，方便他和郁舟在入学考核期间能有个落住的地方。


    郁舟走进宇宙飞船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他本来以为按照主角目前的财力，他们会坐在普通座位上，却没想到他和卫燃竟然走进了一个私密性颇强的包间内。


    剧情中，主角就是坐在了一大堆人并排坐颇挤的普通座位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偏差是怎么导致的，但已经坐好的郁舟，很期待他们即将抵达的学院。


    郁舟现在有好多疑问，而学院很有可能帮他解答。


    学院的图书馆内，放着一个很特殊的副本物品，叫做【全知之镜】。


    顾名思义，借着神奇的副本力量，这个副本物品能够解答人心中的困惑。不过，这枚镜子只能解答真的和提问人有密切关系的问题，并且每一次解答，都需要消耗不少的珍稀材料。


    学院内的人并不能随便使用这个副本物品。


    但剧情中，学院给新生考核第一的奖励里，便包含着一次镜子使用权。


    郁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就算他依旧没办法询问那个神秘组织的事，但最起码，让他弄清楚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怎样才能让他返回他原本的植物人身体里。


    郁舟这样思索着的时候，听到周围响起了不属于卫燃的声音。


    是卫燃在试验他卡牌升级后的新能力。


    卫燃本来是想用身上的所有副本物品给郁舟升级的，但经由钥匙诞生的神秘能量无法输送给郁舟，卫燃便只能转给他的第一张卡牌，这张卡牌也诞生了窃听的新能力。


    这窃听过来的声音很熟悉。


    “准备得怎样了，上面可是相当重视这次行动。”源自最初的那两个斗篷人。


    “已经在努力弄了。”另外一人颇为苦恼，“不过计划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提前啊，还提前这么多。”


    就在郁舟惊诧于主角光环这么强大的时候，他被腔调有些怪异的下一句话弄得呼吸一促。


    “据说是那几位大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话之人声音一顿，“要去讨进一步的奖励了，事办好了，才有由头让再赐下奖励。”


    熟悉的话语再度将郁舟拉回先前的教堂。


    想着那为首男人请求赐下奖励时，他原本只是准备糊弄地去摸头，却诡异发展成，身份颇高的几个人都凑过来贪婪闻他味道的场景，郁舟心跳得很乱。


    不会真是要向他讨吧。


    什么叫进一步的奖励，怎么进一步啊。


    郁舟是又羞耻又无措，他身上哪有什么能奖励的。


    不行，肯定不能让这个计划成功，他不想这么快就再去那个古怪的教堂。


    郁舟这样想着的时候，连忙去拉身侧卫燃的手。


    莫名的恐惧让郁舟很快就在没办法直说的情况下，找到了新的办法。


    卫燃一转身，就看到他的漂亮卡牌格外慌乱地看着他。


    ——他们的计划会伤害到你吗？


    格外漂亮的少年用快要哭出来的湿漉眼睛，说着让人心中悸动不已的，好像根本离不了他的关切话语。


    ——我好担心你。


    卫燃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剧情因为卫燃和应霁的争执提前，又出现了些许偏差。


    郁舟其实是有些好奇应霁的去向的，只可惜，没有星际公民身份和光脑账号的郁舟，并没有独立探寻某人的能力。虽然可以选择拜托主角帮他关注一下，但郁舟莫名感觉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主角会生气。


    趁着卫燃进行入学事宜的空闲时间，郁舟也在恶补这个世界的文字，并小有成就。


    卫燃成功夺得了新生考核第一的名次，他在星网中的风头更盛，顺理成章地被冠以平民天才的称谓。卡牌师公会的副会长天问当年也是以新生第一的身份入学的，不少人都在猜卫燃能不能成为下一个天问。


    相应的，他的惹眼也一定会引来不爽和眼红。


    卫燃入学报到的那天，天气极好，晴空万里。


    郁舟跟着卫燃走的时候，被卫燃连累地接受了不少目光洗礼，卫燃淡定自若的同时，郁舟靠着自己的全副武装也成功未露怯。


    卫燃很快就在校门口的报到处登记完了所有内容，并激活了学生账号。


    “学院只允许学院人员进入，还请留步。”负责登记的高年级学生拦住了郁舟试图跟进去的步伐。


    “他是我的卡牌。”


    卫燃出声解释的时候，发现一直表现得公事公办的高年级脸上溢出点意外。对方有些迟疑地在卫燃和郁舟身上移转眼神，他眉眼间有些不解，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卫燃渐渐蹙起的眉峰让他住了嘴。


    郁舟卡牌的身份其实很容易证明，卡牌生灵是不会被记录的，高年级只要格外注意一下周围的玻璃制品，就能发现郁舟是没办法被映照出来的。


    他在郁舟有些茫然的注视下很快便收回了阻拦的手。


    郁舟有些奇怪高年级的反应，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早在主角成功得了第一那刻，郁舟便已经心心念念起那枚或许能解答他疑惑的【全知之镜】了。


    卫燃刚整理好自己的寝室，准备去参加入学典礼，郁舟便拒绝了陪同，谈起了【全知之镜】。


    剧情中的卫燃并没有立马动用这次机会，郁舟虽然还没想起主角会问什么，但他能先一步地记起剧情，主角到时候的疑问他可以按照剧情里得到的答案直接告诉主角。


    郁舟这样想着的时候，觉得自己要走这次机会也没什么。


    只他真的跟卫燃说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不自在。


    ——可以将询问的机会给我吗？


    卫燃垂眸看着郁舟，一副有些没想到郁舟还有疑问要问答案的模样。


    他问‘有什么疑问’的时候其实很自然，只郁舟并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郁舟睫毛乱颤着，半真半假地张合着唇。


    ——就是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奇怪，所以想要去问问。


    卫燃被郁舟的含糊其辞弄得眼神出现些微妙变化，他没有拒绝，只是道，“那等典礼结束后，我和你一起去。”


    郁舟当然不想让主角陪同，他摇头。


    ——我不想让你知道。


    郁舟心下着急，脸颊也跟着有些泛红。


    他又开始瞎说装可怜了。


    ——我怕你知道后会嫌弃我。


    卫燃闻言眉头立马无意识地皱起，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对方。


    只他这神情变化被郁舟捕捉后，被郁舟误会成了是他没有说动卫燃。


    郁舟脑袋一热，忍着略显失措的热气，继续画大饼。


    ——也，也和你有关。


    卫燃罕见地有些懵，有什么是既和他有关，又让郁舟无措地不想让他知道，并担心他嫌弃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卫燃很想继续问些什么，然面前的漂亮卡牌看起来太慌乱了，对方期期艾看着卫燃的时候，卫燃毫无抵抗力地败下阵来。


    卫燃到底还是先同意了，他将能唤醒镜子一次的特殊水晶给了郁舟，并在前往入学典礼之前先将郁舟送到了图书馆。


    ——只要身为卡牌的你死亡，你就能从你的身体里醒来……


    镜子给他一种问题没回答完，后面还有什么话没说的感觉。


    郁舟的手放在冰冷镜面上，在等了会儿，发现还是没有得到后面的回答后，有些迟疑地凑近了凑近镜面。


    在郁舟前世的时候，在面对诸如电视机之类的物件突然卡顿花屏后，最常用的方式便是直接对着其敲敲拍拍，在郁舟不知道的原理下，卡顿的物件总能恢复。


    不过郁舟很少使用这种方式，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选择直接开口哄‘它们’。


    郁舟是想要听到未完之语的，他犹豫了一下，将脸上的眼镜口罩摘掉，在再接近【全知之镜】，尽可能地让其能看见自己真诚眼眸的时候，近距离地无声开口哄着。


    ——好镜子，帅镜子，绝世大宝贝镜子，你就再坚持一下发发善心告诉我吧。


    他内心同样哄着镜子的时候，露出的脸颊因为刚刚得到答案的激动而有些泛红，额间也因为窒闷不通畅的环境轻微沁着汗，可惜一片漆黑中，没有人能看到郁舟此刻透着点艳丽绯红的漂亮脸蛋。


    属于郁舟的温热吐息很快就在很近镜面的阻挡下，将周围闷得更热。


    郁舟哄了很久，等到额间的汗在凝聚后滴落，都没再等到镜子的反应。


    郁舟眨了眨眼，他好像在自己很快的心跳声中，听到了自己汗珠滴在镜面上的清脆声响。但——


    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情况下，他的汗应该滴在地上才对，怎么会落到前面应该是竖着的镜子上。


    郁舟伸手准备将自己的汗擦去，可他沿着镜子的轮廓将整个镜面都摸了遍，都没找到他汗珠打湿的地方，甚至有些奇怪的，在郁舟以为他前面的那点镜面会因为他有些发烫的吐息而被留下点水汽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去擦的动作，却让他只摸到了不带任何湿意的光滑。


    郁舟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副本物品是有些怪异着的。


    他在愣了下瞬后，倏地有些害怕的他不再执着，连忙将眼镜和口罩戴好，离开了房间。


    因为被顶到最前面的最新建议。


    【希望产品中能增加关于爱慕值的计算转化数值。】


    在官网的记录人员不知是没看到这条建议，还是直接选择将其忽略了的情况下，发现了这条建议的网友坐不住了。


    ：？？？？？？手环上的冰凉很快就被体温覆盖，郁舟迷茫地看着上面明晃晃的‘0’，就在郁舟对卫燃的一系列动作和神情变化产生困惑，并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让郁舟乌黑眼睫都卷出问号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隐隐散放着低气压，好像在生什么闷气的主角，突然——


    脸爆红了。


    卫燃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先前被他紧紧拿着的说明书从手尖溜至地面，就好像突然大脑放空了一样，卫燃一整个失神状态。


    隔着点距离，郁舟都能感知到从卫燃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他原本就带着点热气的脸不可控地跟着更红了些。


    “……你之前说去问的那个问题，是，是和我有关的？”卫燃确认般地再询问，只像是被烧糊涂了似的，他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磕绊。


    又和郁舟自己有关，又和他有关。


    能同时和他们两个有关的，不就只能是他们之间的某种牵绊了吗。


    卫燃很想保持理性，但伴随着他越跳越炽热的心脏，卫燃根本无法遏制自己不断扩散的思绪。


    其实会说和卫燃有关，只是怕卫燃拒绝所以才画大饼的郁舟：“！”


    郁舟不明白怎么事情又翻回来了，他被这猝不及防的发问弄得心脏咯噔跳了下，他一直都不擅长说谎，郁舟乱颤着眼睫不自然地‘嗯’声时，很怕卫燃会继续追问让他还需要进一步圆谎。


    卫燃脑袋有些晕乎的时候，在密切关注郁舟反应间，很清楚地听到了郁舟被他这个问题惹得持续加快的心跳。


    怎么和他一样这么紧张？


    是，是——


    害羞了吗？


    属于卫燃的心跳，和郁舟自己的心跳很快就重合在了一起，卫燃喉间发干听着的时候，只觉得这种仿若心心相印的同频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郁舟是真的有些大脑空白，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应付卫燃追问的。


    ——不要问了，我不想告诉你。


    郁舟抬着被热气熏红的艳丽脸蛋看卫燃时，觉得这样拒绝还是有些软和，他佯装生气，尽可能地硬气道。


    ——不许再问了！


    只郁舟长得太好看，又向来太软，他即便做出生气的姿态，也会带出让人心里悸动一下的骄纵感。


    卫燃看着郁舟脸蛋红红的恼羞成怒样子，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刚刚典礼结束时身边新生跟人抱怨自己娇气女友无理取闹的描述话语。


    卫燃本能地连忙去哄人时，赫然发现，他这干巴巴道歉的表现，和那新生看似窝囊实在炫耀的神态行为竟然一模一样。


    感觉自己也成了莫名就被揪住对错发泄的倒霉男友的卫燃，心脏越跳越快的同时，口更干舌更燥。


    ：确定没打错吗，爱慕值？！


    ：不是，提这种根本没有需求的产品建议做什么。谁家好卡牌师会和自家卡牌产生这种关系啊，这种变态数值根本就没意义啊。


    ：嘶，为什么会有人提出这种建议啊，难道这真的是真实需求？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


    一大堆人震愕地回复问号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像是在搞事的建议，竟然真的会在未来被采纳。


    今日只是个开始，后面会陆陆续续有人提出同样的建议。


    甚至，产品所在的公司还会因为需要尽快研发出这个新性能而被收购。


    现在，无意间看到这条新建议的人，虽然感觉匪夷所思，但也没将其当回事，没怎么留意。


    除了——


    专门关注提建议账号动态的人。


    卫燃最近的大出特出风头让不少人都觉得碍眼。


    学院的一处小型礼堂内，红色绸布被拉开，几个衣服华贵的人围站在最前方的舞台上。


    打过光的木质地板被踩着发出沉闷声响，有人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光脑上的光屏得以被所有人看到。


    “这真的是卫燃提的建议？”被觑着神情的褐发青年挑眉开口。


    “是的，这确实是卫燃的账号。”回答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提建议的账号主页，在他飞快的一系列操作下，光屏最终出现了卫燃的账号信息。


    “爱慕值……”褐发青年重复一遍后，啧了声。


    “卫燃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提这种建议的性格，恐怕这建议和他的真实情况相关。”旁边人在沉吟后迟疑开口，“难道卫燃那卡牌能长时间待在现实世界，就是因为这个？卫燃让他那卡牌对他动了爱慕之心？”


    这猜测一出，礼堂内的人表情都出现了微妙变化。


    有人有些犯恶心地开口，“我还真以为平民里又要出一个天才了，结果搞半天，卫燃竟是这种无所不用其极之辈，竟然不惜为了力量主动勾引卡牌。”


    看起来地位最高的褐发青年一言难尽地道，“卫燃怎么下得去口？”


    也不怪他们看起来又反胃又表情抽搐，自卡牌时代降临后，就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卡牌生灵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类的审美。


    卡牌生灵所具备的能力，会作为某种特征具象化在他的身体上，就跟畸形似的。卡牌拥有的能力越多，实力越强大，就越长得奇形怪状，看了就会让人觉得物种隔离，几乎没有人会对卡牌生灵产生绮丽心思。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卫燃才一直让他那卡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吧。”有人略带讽刺地道，“现在那卡牌乍一眼看过去还有些人形，说情话也是能勉强说得出口的。”


    “如此看来，卫燃颇为重视他这张卡牌，要想对卫燃做些什么的话，倒是可以想办法从他这张卡牌入手。”为首褐发青年说着的时候，表情一寸寸地变冷，“不能让卫燃如此继续出风头了，要是真让那位对卫燃青睐有加可就遭了。”


    “是啊，学院好不容易才邀请来那位担任教授。那位可是声称有意再收一位亲传弟子的——”说话之人瞅见褐发青年糟糕的面色后，连忙止住了后面的话。


    褐发青年就是奔着这个亲传弟子来的，卫燃的异军突起名声正盛让他产生了不小威胁，生怕让卫燃继续下去，会令卫燃成功入了那位的眼。


    说话之人飞速转了话头，他从舌尖再蹦出来的话，就是在思索该如何打压卫燃了，“可以是可以从他这卡牌入手，想让卫燃和这卡牌暂时分开不算难事，只是，卡牌是可以选择回归卡牌师的意识海的，万一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卫燃的卡牌就消失了可怎么办？”


    礼堂沉默一瞬。


    “……应霁倒是有应对这情况的办法，只他不知怎的没来入学。”褐发青年思量着，“我倒是可以试着再联系联系应霁，看他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但应霁也不甚靠谱，不能把希望能放在他身上，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森冷的眼睛微转后，视线在写着卫燃建议的光屏上若有所思地停留一会儿。


    褐发青年眼睛微眯，挑起点唇从喉咙里继续扯出声音，“有了，既然卫燃能选择用爱情蛊惑他那卡牌，那我们也可以派人去色诱勾引他那卡牌。”


    他含着点兴味划过其余人的时候，整个礼堂变得极度安静。


    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带出了点痛苦面具，显然都不想和卫燃的卡牌产生这种交集。


    “你们怎么这副表情，既然你们都不愿的话，那就抽签决定人选吧。”


    褐发青年说着的时候，即便所有人都在祈祷自己不要这么倒霉，但人选还是在一片庆幸和一个愁眉苦脸中决定出来。


    ——你怎么不和我在一个房间内睡了？


    他问得自然，卫燃却是莫名其妙地心脏乱了一拍。


    样貌疏朗的青年罕见地停了一会儿后才回答，“他们今晚有行动，我准备跟过去看看，来回之间可能会弄出些动静，不想打扰到你休息。”


    ‘他们’指的是那两位斗篷人。


    窃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后，卫燃曾在宇宙飞船即将和他们分开之际，在他们身上做了点手脚。


    郁舟有些恍然地点头时，听到了主角在纠结过后咳嗽下发出的声音。


    “没有不想和你睡。”卫燃认真说着的时候，好似在做着极其重要的解释，声调都较往常加重了几分。


    不明白主角为什么多此一举的郁舟：“？”


    不过郁舟并没有多想，他的思绪完全落在了斗篷人即将开展的这次行动上。


    正常情况下，以郁舟的性格，郁舟确实会乖乖地在寝室里等主角探查后回来。他既害怕危险，又担心会拖主角的后腿。


    然现在的郁舟刚知道能回归身体的重要信息，正盘算着要死一死。


    从目前来看，这个即将被创造出来的新副本，刚好给郁舟带来了‘被杀死’的可能，也是最可能将其实现的途径。


    ——我想和你一起去。


    特殊情况下，郁舟决定跟着去看看找找机会。


    卫燃闻言，好不容易才调整回来的心跳又乱了。


    他再一次意识到郁舟究竟有多么担心他。


    如此担忧他的安危，不惜冒着风险也要陪他一起闯那危险之地。


    他发的建议贴引来那么多质疑和问号，卫燃本来还变得有些迟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叉了，然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彻底打消了卫燃的疑虑。


    在友情亲情主仆情主宠情都已证实绝无可能的情况，能让郁舟为他做到这一步的，除了——


    卫燃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失衡。


    爱情之外，还能有什么。郁舟觉得卫燃的反应有些怪，他翘起的眼睛里含着点疑惑，然不管怎样，卫燃的点头还是让目的达成的郁舟松了口气。


    外面的天色更暗了，失去了房门的阻挡，持续降低的冷空气不断剥夺着房间内的温度。


    在郁舟一次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时，卫燃这才意识到环境的艰难，他在飞速地收拾了收拾后，就带着郁舟去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几乎是刚简单安顿好的刹那，卫燃就感觉到了自己光脑的异常波动。


    和刚刚如出一辙的视频通讯播了过来。


    卫燃眉心轻轻皱起，但对方的身份显然让他不敢迟疑，立马表情收拢地按了接听。


    郁舟没有避让，有些好奇地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电子虚影。


    卡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在可以被人当面肉眼看到的同时，又完全不会被其他介质记录。


    即便卡牌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都完全不会将其反射出来。


    视频通讯同样无法映照出郁舟的身形，换句话说，对面的人是没办法通过视频看到郁舟的。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昏暗，对面明显亮堂多了。


    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的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一位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在灯光下划过无机质冷光的眼镜给他端正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锐利冷淡。


    他隔着屏幕审视卫燃的时候，威严感很强。


    也幸亏卫燃是主角，才不会在这种注视下露怯。


    郁舟看到了他背后墙面处的图案，一个写着S有繁复金边的卡牌背面。


    这是卡牌师公会会徽上的图案。


    卡牌师公会，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管理卡牌师的组织，只要成为卡牌师，就必须去组织办理相应的入会流程。


    郁舟借助剧情，在不认识对方工位上字的情况下，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天问，卡牌师公会的副会长，也是目前公会高层里唯一一个不出身世家的存在。在所有人都赞叹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奇迹的同时，大家也都在惋惜于他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所有人都认为，除非天问能和世家产生联系，否则他绝不可能再有上升的空间。


    而出身平民的天问对世家反感至极。


    副本异变事件便交给了他来解决处理。


    “卫燃，很开心于你能幸运地从副本内出来。”客套话没有为天问的压迫感减去丝毫，“公会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解答。”


    副本的重要引起了公会的强烈重视。


    即便目前只是个小人物的卫燃，都引来了天问的亲自问询。


    “你是什么时候从副本内出来的？”天问冷声询问的时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卫燃面不改色地道，“差不多昨天下午5点。”


    和剧情重合的画面让郁舟清楚主角在说谎。


    卫燃将自己出来的时间刻意提前了，他口中的这个时间是副本异变刚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事实上，卫燃出来的时刻恰好卡在了异变出现时，让他遭到追杀的副本物件，是异变已经出现后的副本产物。


    天问没说话，他冷冷地看着卫燃，在白炽光下折射的眼镜好像有直击人心灵的魔力。


    空气有些凝滞，不过郁舟并不担心，剧情中的卫燃成功混过了这次盘问。


    郁舟在旁边安静等待着的时候，感觉到了些许困倦，天问和卫燃过了会儿后持续响起的声音对他而言更是像某种催眠曲。


    在不知过了多久后，大约有所判断的天问不再尖锐地发问，他的目光从卫燃身上挪开，在屏幕的另一端打量着卫燃所处的环境。


    好像看透一切的目光划过郁舟身体的时候，正懒洋洋打哈欠的郁舟瞬间惊醒了。


    郁舟的心脏不知为何地跳了跳，他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天问看见了。


    只是围观天问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当天问的目光真的落在郁舟身上的时候，郁舟却感觉某种神经被压迫得让他呼吸一窒，天问过于严厉冰冷的目光，让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好像成为了即便被判刑的罪人。


    背上冒出点冷汗的郁舟被抓包般地，下意识想往卫燃那靠近靠近。


    不过在有所动作之前，郁舟很快就意识到，就算他真的被天问看见了也没什么。


    对世家极其不屑的天问没可能认识他，卡牌身份的他在这个世界太常见了。


    纤长的眼睫眨动了下，郁舟看着已经收回目光的天问。


    不过，天问真的能看到他吗？


    他刚刚突然被吓了一跳的感觉是真的假的？


    端量着又似乎看不见他的天问，郁舟眉心蹙起，他在好像有困顿地要耷拉下眼皮时，倏地在卫燃的身后冲对方做了一个鬼脸。


    漂亮的脸蛋变得皱皱巴巴的，郁舟伸手做了一个猪鼻子，像鬼一样将自己的舌头伸了出来，只他还不清楚，如果足够好看的话，再挤眉弄脸，也都会透露出可爱的感觉来。


    郁舟做完这个试探般的幼稚行为就后悔了，就在他懊恼于自己想要将被吓了一跳报复回去的想法时，郁舟的心跳在下一息瞬间变得紊乱。


    因为正在讲话的天问突然顿了一下。


    眼瞳无意识地聚焦，郁舟心脏不受控制地提起。


    比起天问真的能看见他，刚刚那幼稚的行为被这样严肃的人亲眼目睹，更让郁舟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里。


    就在耳朵有些泛粉的郁舟思考要不要立马回到卫燃精神海的时候，画面中的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光脑。


    有新的讯息弹了出来，并且似乎蛮重要的，他立马浏览了一会儿。


    郁舟怔了下。


    所以只是他的错觉。


    天问先前的突然卡顿是因为这个讯息？


    像是工作机器人一样的天问，再重新和卫燃对话时，很快就彻底结束了话题。


    天问似乎要赶紧处理另外一件紧急的事情了。


    卫燃这样判断的时候，在视频虚化消失的一瞬，怔愣又有些敏锐地发现，天问一直像直线一样平直的嘴角往上弯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像是有点好笑和宠溺。


    卫燃迟疑地想着。


    难道刚刚突然弹出的那个讯息来自天问的恋人？


    等待主角许可之间，忽地就看到其脸又红了，且唇角止不住上扬的郁舟：“？”有，发生什么吗？


    之前的脸红就是某种症状。


    和卫燃肌肤接触的地方就像是有烈火燃烧似的，尤其是郁舟盘在人腰侧的大腿根，那是郁舟身上最有肉的地方，在被迫挤到有些变形的时候，扩大的接触面都让郁舟感觉到了主角身上冒出的热汗。


    特别烫，烫得郁舟人也跟着有些晕乎。


    卫燃像是没什么力气般，僵硬且艰难地跟着斗篷人的时候，郁舟一直盯着主角从额间冒出又顺着太阳穴流下的热汗，他怕汗水滴落在地上会发出动静惹来注意，虽然姿势有些不便，但总是尽可能地及时擦去。


    只让郁舟心惊胆战的，卫燃的身体不仅越来越热，额间沁出的汗也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郁舟连忙将腿放下了，不敢再让发烧的卫燃承担他的重量。


    神秘组织碰面的地点是一处荒芜破败的广场，郁舟抬眼打量的时候，理智终于回归的卫燃面色一凝。


    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广场处酝酿的强大精神力。


    任何卡牌能力都可能被克制，郁舟的能力不会被这两个斗篷人察觉，并不意味着不被到来的其他人发现。


    继续靠郁舟能力的话是有些危险的。


    思绪飞快转动间，卫燃当机立断地在视线盲区对两个一直跟着的斗篷人下了手，他悄无声息做着的时候，一边飞快地毁尸灭迹，一边将两人的斗篷扒拉下来给自己和郁舟换上。


    这就是要直接顶着两人的合理身份进去了。


    撤掉卡牌能力，郁舟拢着身上斗篷跟着卫燃走进去的时候，颇为紧张。


    所幸的是，这两个斗篷人是卡着点来的，他们刚规矩地站到人群里面的位置，广场便安静了下来。


    单独位于最前方，像是负责人一样的斗篷人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曾被郁舟见过几次的雕塑影像紧跟着投射在众人眼前。


    这雕像真的很神奇，郁舟依旧没看清雕像的面容。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郁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瞅着大家，学着他们的动作一起向雕塑投影虔诚行礼跪拜。


    在真的快要跟着跪下的时候，郁舟有些怔愣。


    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他快要碰掉粗粝地面的时候，接住了他的膝盖，阻止了他的完全跪下。


    郁舟略显迟疑地悄悄抬头观察四周，他本意是想看看大家是不是都是这种情况，然大家的斗篷太宽大了，完全碰到了地面遮挡了视线，郁舟并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


    郁舟瞥到了前方负责人行礼时隐约露出一点的手腕。


    轻微晃眼间，郁舟看到了颇为触目惊心的疤痕。


    郁舟一下子就想到了谢渊。


    谢渊在因和他退婚而被赶出谢家登上热搜时，热搜主页曾挂过谢渊被赶走时的照片。青年过长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样貌，除了身上的阴郁气质，唯独让郁舟再留下印象的，便是谢渊胳膊裸露处的疤痕。


    这个负责人难道是谢渊？


    郁舟并不确定。


    郁舟之前就觉得谢渊拒绝和他联姻，只是其特意找的顺利离开谢家独自发展势力的幌子。


    身为最有可能是BOSS的存在，谢渊确实很有可能和这个主角一开始就卷入的神秘组织存在牵扯关系。


    只是——


    郁舟觉得负责人胳膊处的疤痕像是新疤。


    郁舟之前猜测谢渊身上的伤，应该是谢渊拒绝联姻后，被谢家打的，现在过去颇长时间，谢渊曾经的疤痕应该不呈现这样才对。


    郁舟的思绪很快中断。


    在最初的虔诚祷告仪式结束后，在郁舟瞳孔一缩的注视下，郁舟看到了被负责人从怀里拿出的物件。


    周围明显不太一样的喘息中，熟悉的装有眼泪的瓶子出现在郁舟眼前。


    手上的玻璃瓶传来冰冷的触感，郁舟抿着唇连忙退下，他有点怕对方会因此朝他发难，这会导致他暴露的风险加大。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小插曲，负责人并没有真的开口对郁舟说些什么，其他人好像也没发现这个，只目光灼灼地盯着郁舟，或者更准确来说，是——


    盯着郁舟手中装有圣水的玻璃瓶。


    在其他人都立马接过喝下品味的情况下，郁舟的毫无举动显得像是另类。


    被所有人都看着的郁舟瞬间大脑有些晕眩。怕被发现端倪，也怕他要是再不动，这些意犹未尽又蠢蠢欲动的人中，就会有人直接过来讨的郁舟，只好也从大众去‘喝’。


    拿着瓶子的指尖蜷了又蜷，郁舟的手心因为羞耻冒着汗，他飞快又胡乱地将瓶口抵在自己的唇边，没有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行为，只借着斗篷的掩盖将复制而来的液体全部涂抹润在了唇瓣。


    将空瓶子在众人有些怅然若失的目光中放下的那刻，郁舟脸红得惊人，他被斗篷包裹住的身体又冒出了不少汗。


    最后的动员随着最后一位郁舟的动作而结束。


    今日的会合也告一段落。


    人群刚得以散开的时候，卫燃便迅速地带着郁舟离开了，不断和其他人拉开距离。


    郁舟对此有些不解，他还以为他们会假装离开实则暗中找个地方藏起，再偷偷地观察一阵，看能不能再得到些信息。


    回应郁舟疑问的，是卫燃停了一会儿后格外沙哑的话，“你的汗也是香甜的。”


    他声音有些沉闷地传进郁舟耳朵里的时候，郁舟立马有些后怕。


    “和那眼泪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不赶紧远离的话，容易——”卫燃的停顿已经不能用一下才形容了，拖长到堪称怪异，和他最终吐出来的简单三个字有些不匹配，“被发现。”


    时间短的时候，还能和持续被打开的复制眼泪混淆在一起，误认为是某种共感或余味，时间长了便有很大可能被捕捉到端倪。


    郁舟感觉经过广场的那段时间，卫燃烧得更厉害了，卫燃说话的时候，隔着点距离，郁舟都能清晰感知到那将他烫了一下的灼热吐息。


    其实是该表达关心的，只卫燃的话语内容很快就勾起了郁舟的坏脾气。


    “你那眼泪——”


    ——都怪你！


    郁舟对卫燃这个罪魁祸首发出强烈谴责，要是卫燃最初没有接他的眼泪，哪会发生这些事情。


    郁舟说这话的时候，雪白的脸上因为羞耻又染上了粉意，他额边的碎发早就濡湿在了脸侧，无声抱怨的唇瓣也因为先前的润湿行为而显得饱满有光泽，卫燃看着看着心跳便不断地漏拍。


    卫燃知道自己该认真致歉，刚刚在广场上发生的场景他也很不舒服，可他看着面前通过乱颤眼睫来稳定羞意的郁舟，几乎是忍不住地在恶劣联想刚刚的对方会露出怎样诱人的神情。


    沉浸于某种情绪的郁舟没注意到，卫燃或许会让他有些心颤的表情。


    他立马提着要求。


    ——你得想办法把那眼泪拿回来或者毁掉。


    经历刚刚场景唯一有些用处的，好像就是郁舟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助主角了。


    “……嗯。”


    应霁看到光脑消息的那刻，本来是打算忽略的。“什么话？”


    今慈脸上出现点费解和迷茫，他没开口回答，而是直接调出了自己和应霁的聊天消息框。


    今慈：想不想一起教训教训卫燃？


    应霁：他也向你求救了？？？


    驴头不对马尾的回复让看到的人都懵了。


    即便这只是昨晚的聊天记录，他们被明明灭灭的光照着，也依旧能感知到应霁那时格外活跃的情绪波动。


    今慈：？？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回错消息了。


    应霁：看来没有。


    应霁：呵，我就说嘛，你看起来哪里是有善心的样子。


    应霁：我就知道。


    应霁：有我就已经够了。


    应霁：[嘿jpg.]


    今慈再发消息的时间距界面的上一个时间相隔很久，显然昨晚的他被应霁的一大串回复弄得更懵了。


    今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应霁：秘密。


    应霁：[甜蜜jpg.]


    后面今慈依旧试图询问，但应霁却不回了。


    大家大眼对小眼地看着这聊天框，越看越呆，他们完全摸不清应霁的脑回路。


    “不过我刚刚倒是淘到了有用的东西。”今慈切断了光脑，视线在自己的储物吊坠上停留一瞬，从里面拿出个白玉瓶，“这瓶子里面的液体有让卡牌和卡牌师暂时失去联系的能力，只要让卫燃那卡牌沾染到这液体，他一定时间内便没办法回到卫燃的意识海。”


    今慈摩挲着白玉瓶的时候，肉痛至极。


    这东西极贵。


    如果不是天问对卫燃的青睐又刺激到了他，今慈不会在一时上头的情况下将其买来。


    “不能再让卫燃如此嚣张下去了，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今慈已经完全没办法等下去了，他面色越来越沉，声音冷硬，“是时候把卫燃竟然还和自己卡牌恋爱的变.态事迹曝光出来了，让大家看看最近名声极好的卫燃究竟何等恶心卑劣，如何令人不齿。”


    他就不信等大家发现卫燃不惜为了力量，自甘堕落地和丑陋的卡牌生灵谈恋爱后，其他人还能仰慕于他，那些大人物还会觉得他是可塑之才对他另眼相待。


    指腹滑过冰冷光滑的瓶身，今慈看向其他人，“卫燃估计不会轻易承认恋爱，要想证实这件事，只能从他那卡牌入手。虽然我这液体能暂时切断那卡牌和卫燃的联系，让他被我们限制住足够多的时间，但具体的计划方案还得细细谋划，你们都想想，怎样进行会更好些。”


    今慈说着，又看向秦铭，“你到时候不用跟我们一起对付那卡牌，这行动对你来说也是个刷好感的绝佳机会，你自己也想想到时候该怎样在我们手中英雄救——”美。


    后面的那个字卡在了喉咙里，今慈咳嗽了几声。


    他还是没有放弃让人色.诱卫燃卡牌的计划。


    他就是要给卫燃添堵，越多堵越好。


    谈恋爱被证实只影响卫燃的风评。


    而卫燃的卡牌出问题，却能直接影响卫燃的实力。


    秦铭内心惆怅，面上却只能点头应好。


    见所有人都在思索着，有了大致计划的今慈心情终于变好了些，他又冷不丁地看向秦铭，“对了，我刚刚就想说来着，你涂香水了吗，怎么你身上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香甜气味，很像——”


    今慈鼻子嗅了嗅，“恋爱的味道，挺好闻的，给我也喷点呗。”


    秦铭愣了愣，“没有啊，我没喷香水。”


    有着一头褐发的青年皱眉看他，“小气，有好东西也不懂得分享。”


    “我真没有——”着急反驳的秦铭在刹那间顿住，他虽然确信自己没有，但他在被今慈说得认真也闻了闻后——


    好像同样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却很勾人的甜味。


    秦铭顺着味道寻找源头，最终视线十分错愕地停在自己的手心处。


    怎么会有股甜味，他确实没有涂香水——


    电光火石间，秦铭忽地想起，刚刚郁舟为了挣脱他咬了他的手心。


    不是香水，是对方的口水。


    秦铭刚意识到这点，便瞬间面红耳赤。


    他无论如何遏制都忍不住下意识联想，对方亲起来肯定很甜。


    他在得知今慈教训卫燃的意图和他不一样，不是因被郁舟求助而和卫燃产生嫌隙后，便对今慈兴致缺缺了。


    今慈没入郁舟的眼就好。


    他险些以为他要有竞争对手了。容不得卫燃拒绝，两人比试的事情很快就被定下。


    和在暗中潜伏着的斗篷人势力不一样，身为主角进入学院后遇到的第一位反派，应霁有着即便在学院里也依旧能作威作福的良好出身。


    出身卡牌世家的应霁嚣张跋扈惯了，他是肆无忌惮挥霍世家特权的典型代表之一，完全不在乎平民对他的看法，做起事来毫无顾忌。


    他既然说了要和主角比试一场，那么，他便一定会达成这件事，并且不惜使出各种例如不让人离开的胁迫办法来。


    郁舟踩着步伐和两人去往卡牌师场馆的时候，脚步完全不显沉重。


    虽然过程有些怪，然他的目的到底算是达成了。


    如果顺利的话，卫燃便能成功解除卡牌封锁困境，并激活钥匙金手指。


    正午过后，气温开始回降，清凉的微风轻轻吹动着郁舟些微露出的头发，成功让郁舟抵达卡牌师场馆后依旧保持清爽，没有被闷出汗来。


    介于卡牌师的特殊能力和难免波及出来的破坏力，卡牌师在居民区是严禁斗殴的，如果真的一定要比试，便必须在特定的地点内进行。卡牌师场馆便是能承载卡牌师战斗的专设场所之一，不仅有由特殊材质建造的比试场，周围还设置着隔绝措施，能够将卡牌师的战斗余威控制在特有的保护膜内。


    郁舟还没来得及打量场馆，场馆的负责人已经小跑着出来了。


    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留着短粗胡子的负责人，明显认识应霁，他专门急急出来迎接应霁的时候，脸上堆满着笑容。


    “如果你输了，你就把他让给我。”应霁一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红色长发，一边将眼色递给郁舟。


    闻言，郁舟藏在口罩下的脸蛋偷偷皱了皱。


    虽然如今的状况是他导致的，但他完全不想被专门提起着重强调。


    特别是——郁舟和卫燃成功抵达了商城，买齐了适合郁舟的三件套。


    换好新帽子眼镜口罩的郁舟，是想要将原本的直接丢掉的，但卫燃却手疾眼快地阻止了他的行为，将即将落入垃圾桶的帽子和口罩及时接进了手里。


    看着卫燃那紧张严肃又好似视若珍宝的神情，郁舟重新被遮挡住的脸蛋浮现几分愧意。


    主角这般节俭的同时，表明主角确实还很穷。难道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燃一边生出几分对自己的懊恼，自己怎么就能丢下少年就这样陷入昏厥，一边连忙走到郁舟身边。


    他这样想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有些不正常，比起他保护他的卡牌，卡牌守护自己的卡牌师才是这个世界的常规情况。


    卫燃眉眼认真地观察着已经到面前的郁舟，带着点担忧的视线凝重地检查郁舟身体的每一处。


    这一细致查看，让卫燃不受控制地发现了些刚刚没看见的东西。


    卫燃这才看到，他和郁舟刚刚的相拥，让郁舟的衣服变得有些凌乱宽松，脖颈处的衣襟没办法再完全包裹住对方的肌肤，卫燃一垂眼，就隐约看到了从锁骨处蔓延而下的雪色。


    怎么能这么白，比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珍珠还要晃眼。


    在发现自己似乎快要看到具体的景象后，卫燃被碎发遮掩的耳尖瞬间爆红的同时，忙收回自己唐突的目光。


    视线不敢再往下挪，卫燃内心谴责着自己登徒子般的行为想法，他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行压下后，出声询问，“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漂亮卡牌即便看起来还是十分失落，却堪称乖乖地有了反应。


    卫燃看到面前的人摇了摇头，否认了后续还有情况发生后，旋即在纠结迟疑地停顿一瞬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抬起漂亮的眼睫看他。


    对方略显无措地抬起手，指了指刚刚让卫燃心跳乱拍的喉咙，可怜地摇摇头，他终于和卫燃再对视上的时候，比宝石还漂亮的眼瞳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晕着淡淡的雾气。


    卫燃被他看得同样无所适从的同时，成功理解了郁舟难过的缘由。


    郁舟是在为自己的无法说话而难受。学院的内部论坛正飘着一个标着【爆】字的最新贴子。


    【虚心求教，卡牌师提升召唤类卡牌亲密度最直白有效的方式，是不是就是和卡牌谈恋爱？】


    博人眼球的标题一出，瞬间惹得无数人点了进来。


    ：？？？和卡牌谈恋爱？贴主失心疯了吧，咱们可是正规学院，不按学院教的方法来搞哪门子歪门邪道，哪个卡牌师会和自己的卡牌谈恋爱。


    ：嘶，认真的吗，贴主知不知道卡牌生灵都长什么样子啊，这么突破下限重口味的吗？


    ：怎么会有人会想着和卡牌谈恋爱啊，和正常人谈恋爱不香吗，卡牌哪点能比得上正常人。诚恳建议，贴主赶紧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别走火入魔了。


    ……


    ：emmm，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之前逛感知手环官网的时候，发现有个奇葩让设计师增添爱慕值的数值，而那个奇葩的IP刚好在咱们学院里。


    ：！！！


    ：好了，贴主别做反讽谜语人了，咱们学院内有个最近风头很盛的人在和自己的卡牌谈恋爱。啧啧啧，直接开创卡牌界的先河了。我都不敢想象，这件事传出去后，咱们学院会跟着丢脸成什么样子，别让别人以为这是学院研究出来的脑残新方向，害得整个学院背锅。


    ：我也知道他是谁，呵，果然，横空出世的黑马哪那么容易诞生，路子走歪喽。怪不得平民出身的他能战胜世家子弟，这手段方法着实让人‘佩服’啊。


    ：这个描述指向性有点强啊，我好像解码了，他真的在和自己的卡牌谈恋爱吗？


    贴主：欢迎大家去图书馆凑热闹，我会给大家奉上实证哦。


    像染了血的艳色唇瓣在停了会儿后再度张开。


    ——我以后是不是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郁舟张嘴做着唇形的时候，也在小心地观察着卫燃的反应。


    他并不确定他这张卡牌在卫燃心中的地位。


    郁舟试图通过调动卫燃对卡牌知识的求知欲，来促成卫燃进入学院这件事。


    郁舟的无法说话可以视为卡牌的缺陷，而这个缺陷，从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弥补的。只不过这种手段显然不是普通卡牌师能够学习掌握的。


    而对于目前的卫燃而言，最有可能学习到相关知识的途径就是进入学院。


    如果卫燃足够重视他这张卡牌的话，有一定可能会为了他进入学院学习。


    虽然刚刚郁舟靠着卡牌能力帮卫燃度过了一次危机，应该算是暴露出了卡牌的潜力，但郁舟还是有些忐忑。


    他记起了主角并不喜欢召唤类卡牌。


    内心打鼓的同时，蝶翅般的眼睫也随着郁舟颤了颤。


    视线中微微弯起的弧度让卫燃的心尖像是被什么挠了下。


    郁舟准备给自己加加码，让自己在卫燃心中的重要性提高。


    他给卫燃画大饼的同时，悄悄收回了自己因为说谎而心虚的眼神。


    ——可我还有些话想要亲口跟你讲。


    嗯，只能等他可以开口说话后，才可以告诉卫燃。


    其他的方式都没办法清晰传达给卫燃。


    并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郁舟内心盘算着，紧张地等待着卫燃追问他进一步的情况。


    只是，默默在心里练习画大饼话术的郁舟并没有听到卫燃的声音。


    难道卫燃完全没对他的这些话产生好奇？


    嘴巴无意识地抿起，郁舟在有些煎熬地又等了一会儿后，没忍住，重新抬起自己无措的脸蛋，略显局促地开口反问。


    ——你难道不想听我亲口说这些吗？


    卫燃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样开口，才能成功安抚到郁舟，并尽可能地让郁舟对他印象变好的时候，就在下一秒心脏急促一跳。


    视线中的少年，抬着漂亮的脸蛋，用湿红又有些委屈的眼睛问他。


    你难道不想听我亲口——


    卫燃脑袋微微有些晕地自我补充完了后面的话。


    ——唤你的名字吗？


    卫燃大脑短暂空白一瞬的时候，听到了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跳声。


    当，当然想了。


    想着卫燃的工读生身份，感觉好像花了卫燃不少钱的郁舟有些过意不去。


    郁舟跟着卫燃继续走的时候，清楚卫燃是准备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解除封印的办法。


    郁舟想了想后，准备帮卫燃解决这个问题。


    郁舟知晓剧情中卫燃解决卡牌封锁的办法。光屏独特的冷光在人脸上划出明明灭灭的痕迹，自动读屏的光脑智能用没有感情的无机质声音朗读着众人实时的讨论。


    ：这所谓的断绝关系声明就是一种逼迫和威胁喽，谢渊失去了谢家身份带来的身份庇护和资源后，日子肯定会过得格外糟糕，等谢渊受不了了，谢渊自然会妥协，乖乖地听从指示，答应和郁家的那个废物联姻。


    ：emmm，这谁放在谢渊的位置上都不会同意的吧，先不说郁舟毫无卡牌师的天赋，郁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吧，哪个正常人会想要和一个植物人在一起。谢家到底怎么想的，就算谢渊再怎么不被他们重视，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吧。


    ：啧啧啧，这些世家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联姻联到这种地步。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郁家对郁舟到底是什么态度吗，之前我看郁家一直养着郁舟，还以为郁家蛮重视郁舟的，现在这么一看，郁家是把他当做向上攀附的联姻工具人了吧。


    卫燃在用余光瞥见尚未阅读出来的后面言论后，连忙伸手阻止了光屏的自动向下滑动。


    各式各样的光映着卫燃按住光脑的指尖，随着界面因为卫燃的动作而停滞，智能朗读的电子声音跟着消失。


    后面的评论越来越过分难听，卫燃不想让郁舟听到这些腌臜的话。


    若有所思地看着界面中传递出来的所有信息，卫燃原本疏朗的眉峰逐渐皱起。


    隔着屏幕，卫燃都能感觉到里面透露出来的戾气。


    卫燃从这些由光点构成的屏幕中看到了正缓缓涌动的暗流。


    最近平民和世家的矛盾愈发紧张，郁舟会被嘲讽得这么厉害，和他的世家身份息息相关。大家看不惯世家人的做派，又碍于他们卡牌师的身份和实力不敢多加妄论，就只好揪着郁舟这个世家里最软的柿子捏。


    这些人在讽刺郁舟的同时，也在暗戳戳地发泄自己对世家的不满。


    卫燃扫视着不断转圈试图刷新的界面，直觉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还有人在背后恶意挑动和推波助澜。


    有什么人在试图让双方对立得更厉害。


    卫燃内心思量着。


    世家不至于看不出来这背后的暗涌，只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在傲然地觉得绝对不会泛起什么大涟漪的同时，完全不屑于理会这种不敢摆在明面上的暗暗宣泄。


    只要副本存在，这些由大量卡牌师聚集而成的世家便永远不会倒台，他们有着绝对的资本维持自己的高傲。


    他们也不觉得没有卡牌师天赋的郁舟是他们的同类，他们同样反感着郁舟这个世家污点般的存在，在他们都暗自排挤郁舟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对郁舟被平民批判的糟糕处境有任何感触。


    光屏的右下角尚且存留着刚刚通话的信息痕迹。


    卫燃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天问冷淡锐利的神情。


    这位平民出身又声望极高的副会长最近风头很盛，卫燃的脑海里有着关于天问的诸多报道，想着报道下星际平民对天问如今发展的欣赏和惋惜，以及里面不算少的狂热追随者的大胆发言，卫燃按着屏幕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他嗅到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卫燃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的‘郁舟’二字上。


    隐隐的预感告诉卫燃，这位众矢之的被双方都厌恶的郁家小少爷，很有可能会成为直接引燃一切的导火索，暗中筹谋着什么的隐秘势力，会选择将他视为开启局面的入手点。


    卫燃内心叹着气。


    如果他这些想法是真的话，不论事情会如何发展，又会迎来怎样的结果，这位郁家小少爷的结局绝不会好。


    内心百转千回的卫燃摇了摇头，中断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他想这些做什么。


    这些事情又不可能和他有关。


    卫燃靠着新卡牌反杀了那两个斗篷人，却无力对付组织中新派遣过来的追杀者。卫燃在危机时刻，只能尽可能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不断地试图召唤原有卡牌。


    他持续释放的精神力，在溢出的时候，蔓延扩散进了那把从异变副本中得到的钥匙，情势由此得到逆转。


    现在新追杀者没影，偏移剧情活下来的两个斗篷人也还不知道在何处。


    想要解除卡牌困境，正式接触钥匙带来的金手指，需要一个危机。


    郁舟思考着。


    是不能直接让卫燃将自己的精神力输入钥匙的。剧情中，在卫燃隐约窥见些钥匙的隐秘后，卫燃曾心有余悸地庆幸自己的运气好，他散溢而出的精神力是激活钥匙的最佳程度，如果直接输入精神力，会让他直接变成傻子。


    还是按照剧情走比较稳妥。


    让卫燃不得不必须持续召唤原有卡牌，并且情绪起伏能激烈到，让他可以透支精神力达到散溢而出的程度。


    需要给卫燃营造一个危机。


    郁舟脸蛋轻轻皱着。


    想要弄出危机来自然很容易，只是，郁舟并不想给卫燃多得罪敌人。


    思绪有些僵住的时候，郁舟被一抹突然闯入眼帘的红色晃了下眼。


    郁舟下意识看向对方的时候，忽然怔了下，他从对方标志性的红发和戴了无数钻石耳钉的耳朵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应霁，同样准备入学学院，并会在入学考核中败于卫燃手中，成为新生考核的第二名。


    应霁对此怀恨在心，并因为他和卫燃的名刚好同音，而更加看卫燃不顺眼，屡屡针对卫燃。


    算是学院中的第一个小反派。


    郁舟脑海里闪着剧情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既然应霁原本就会针对卫燃的话，提前得罪他似乎也是能说得过去的，不算给卫燃新树立敌人。


    郁舟很快就决定从应霁入手，准备让应霁成为主角正缺的危机。


    按照应霁在剧情中的人设，这并不难，郁舟酝酿了酝酿自己的情绪，在刚好路过应霁的时候，抓住时机，特意撞了应霁一下，并立马理不直气也壮地倒打一耙碰瓷。


    堵在应霁面前，郁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嚣张。


    他有些恼怒地将口罩摘到能露出嘴巴，没理硬谴责。


    ——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撞我？


    郁舟这样歪曲事实得罪人的时候，已经想好要及时地往卫燃的背后躲了。


    应霁可是一点就炸的性格，一直都是他欺压别人，没人敢得罪他。


    感觉应霁会很凶的郁舟内心是有些惴惴的。


    但很快，郁舟就愣住了，预想中的瞬间大发雷霆并没有出现，原本已经作势要挪动步伐的郁舟，迟疑地看去，看到了应霁有些呆愣的神情。


    “？”


    电光火石之间，郁舟忽然意识到，应霁可能读不懂唇语，看不出他刚刚的那些故意找麻烦话。


    郁舟维持着看应霁的动作，卡了瞬。


    就在郁舟继续皱着脸，思考着该怎样继续成功将人得罪的时候，他漂亮的眼睛里冒出问号。


    应霁确实有些懵，郁舟撞他的力道对他而言就跟被羽毛碰了碰似的。


    他并不能看出郁舟想做什么。


    这时的应霁还没有意识到郁舟是无法说话，他的视线从人纤细精致的脖颈上划过，看呆般地望着弧度漂亮又饱满的粉润唇瓣一下下地张合着。


    应霁只感觉眼前莫名诱人的景象就跟在邀请人似的。


    应霁不自觉地咽咽喉咙，跟毫无防备被人敲了下脑袋，有些发晕地问道，“你是想让我亲你吗？”


    身侧主角的嘴角明显又往下压了压。


    “我不可能把他当赌注。”卫燃的声音似蕴着冰霜。


    回应他的，是红发青年的一声不屑地嗤笑，“这可由不得你。”


    似乎不准备跟卫燃多说，这位世家少爷很快就转身去往了自己的休息室。在他们此刻所处的这颗偏远星球上，卡牌师场馆的比试场不是随时都能用的，每一次使用，都得提前花时间充能，目前的场馆还在准备中，如果不想和一堆人干站着等的话，便可以去专门的休息室。


    负责人完全将卫燃和郁舟视为空气，只屁颠屁颠地跟着应霁。


    “您似乎很高兴？”他笑吟吟地和应霁找着话题。


    应霁闻言，脚步一顿，却是摇头反驳，“我高兴什么，我明明很苦恼。”


    明明看见应霁嘴角弧度上扬着的负责人：“？”他眼瞎了？


    应霁矜持又无奈地开口，“要是，要是他一会儿会因着救命之恩而想要以身相许可怎么办啊？”


    负责人沉默地看着应霁在没人回应他的情况下，用不知想到什么后而更加止不住往上弯的嘴角道，“真的是太苦恼了，越想越苦恼。”


    负责人：“。”说违心话时请注意表情管理。


    应霁的思绪很快被中断，他的光脑接收到一条新的讯息。


    伴随着光亮在眼瞳划过，应霁映着信息字眼的眼瞳变得有些难看，他的嘴角弧度也跟着消失不见。


    他的母亲又在跟他提联姻的事情了。


    信息内容上说，如果他真的不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帮家族做一件事。


    “怎么会想着让我和郁舟假联姻？”应霁独自走进休息室，眉峰就跟着不悦拧起。


    他视线朝光脑旁边的界面扫过，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很久，谢渊的那条热搜还挂在前列。


    和大部分人怀疑的不一样，郁家确实不知缘由地对郁舟极好，郁家对谢渊拒绝联姻让郁舟再度沦为笑话的事情相当不满。


    应霁嘴角扯着，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郁家对郁舟的莫名珍视，竟然让他们家起了借助郁舟和郁家处好关系的心思。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好像让我立马跟郁舟假联姻，接盘谢渊，就真的能让郁舟看起来不是被人嫌弃似的。”


    郁舟被人嫌弃就是公认的事实啊。


    应霁都快被光脑上的信息逗乐了。


    什么叫做等假联姻一会儿后，就再让郁家以他品行不端不配和郁舟在一起的理由解除婚约，以此帮郁舟度过这次名声危机。


    郁舟的名声早就差到底了，有什么好挽救的。


    虽然信息上确实许诺了应霁一个令他颇为心动的条件，只要他短暂地配合一段时间，就不再逼着他联姻了，但是——


    想着刚刚那双很相信他的眼睛，应霁敲着字拒绝。


    ：不行，我可是相当洁身自爱的人。


    不能辜负对方对他的好印象。


    至于今慈口中的教训，应霁并不觉得今慈能成功，他不想跟着今慈浪费无意义的时间。


    应霁关闭光脑，便骤然站起身体。


    不对。


    他忽然想到，虽然卫燃不会真的被教训到，可若是他的郁舟——


    不小心被波及连累了可怎么办？！


    好奇的，探究的，审视的，调侃的……


    难以言喻的打量目光让郁舟即便被包裹着严严实实，也有一种要被这些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层层剥掉的不适错觉。


    郁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他略显仓皇的视线捕捉有人朝他走来时，强烈的危险感还是让郁舟的呼吸都窒了下。


    他连忙起身想要远离这里的时候，过来之人的脚步好似踉跄了一下，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来人手上杯中的水刚好泼到了郁舟的手上。


    这自然不是真的‘刚好’。


    这杯水的主要成分赫然就是何盛专门高价买来的特殊液体，能让卡牌生灵暂时和自己的卡牌师失去联系，无法自如随心地回到卡牌师的意识海。


    当然，为了确保郁舟无法反抗，里面还增添了能暂时封锁卡牌能力的药剂。


    成功完成第一步的来人满意地看着视线内的晶莹。


    不过他并没有彻底发挥特殊液体的隔绝效用。


    液体隔绝的联系时间，和液体与卡牌的接触程度挂钩。


    只是肌肤接触的话，能隔绝掉的时间其实很短，并不足以完成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他会在一开始泼过去，只是这样更容易，一定能在对方返回意识海之前，先将对方留在此地。


    他们还得抓紧时间让对方喝掉这水才行，这样才能让水隔绝效用的持续时间发挥到极致。


    想到这里，来人的嘴唇轻抿了下。“想办法弄清楚这卡牌的底细。”今慈的目光锁定在抽中空白签的倒霉蛋上，光脑暗掉的那刻，他褐色头发下的矜贵面孔也多了几分阴森，“尤其是这卡牌究竟具备什么能力，卫燃又为何如此重视这卡牌。”


    今慈抱着胸，声音说不清是冰寒还是懒散，“瞬间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点卫燃的秘密。”


    顶着周围人同情的目光，拿着签极其不情愿的人垂死挣扎，“真的要去——”


    他顿了下，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色.诱卫燃的这张卡牌吗？”


    今慈含着笑看他，优雅地肯定点头。


    脸垮掉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恶寒地抖了抖胳膊，他不死心地还在试图摆脱这个糟糕的任务，试探性地继续开口，“我还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情真的是毫无经验，要不您亲自——”


    他酝酿好的拍马屁话还没说完，便被今慈打断了。


    “我不行，我是颜控，看见长得丑的东西就不舒服，做不来这事。”


    今慈说得理直气壮，抽到签的人无语凝噎。


    今慈确实说的是实话，想要成为今慈小弟的一个硬性标准就是得长得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牺牲很大，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今慈一边安慰着，一边将手中的一个东西丢给青年。


    卫燃在返回学院的剩下路上，也在思索着神秘组织针对【全知之镜】的这次计划。


    表面上看，他和郁舟已经有了先机，他们不仅可以直接不进行组织安排给‘他们’的任务，影响计划进程，也可以扰乱其他人的任务，阻缓计划拖延时间。


    但卫燃并不认为这个组织会没有其他的替补安排。


    以目前他的实力，他能发挥的作用还是尚少。


    卫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学院要是有提前应对的话会更好。


    只是，卫燃并不想暴露自己直接对学院言明，他更青睐于隐秘地将模糊信息传达出去。这也就意味着，卫燃需要选择一个传递对象。


    一个不会将其当做恶作剧忽略，大概率会重视的存在。


    另一边，同样走进休息间的郁舟正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得偿所愿的惊喜退去，郁舟被房间内的低气压弄得用手抓着沙发。


    身侧的卫燃正身姿挺拔地坐着，他并没有质问郁舟惹出来的事端，看起来是真的在准备一会儿的比试。


    但郁舟就是感觉卫燃很生气。


    纤长的眼睫低低地垂着，郁舟有些不安，主角的生气程度要超过他的想象，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但现在，他是完全不敢去提刚刚的事情了。


    总感觉要是提了，会触发什么可怕的后果。


    郁舟也不敢继续这样等待着，他某种敏锐的预感告诉他，要是真僵到主角主动发问，情况同样会很危险。


    嘴唇轻轻抿着，郁舟完全是被本能驱动着，将眼镜和口罩又摘了下来，然后主动将脸蛋凑到了卫燃眼前。


    ——卫燃，我有点疼。


    这就是在单纯地装可怜。


    卫燃的眉心跳动了跳动，似乎是为了确保自己能看到他，并且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唇形，他的漂亮卡牌此刻和他挨得很近。


    少年委屈又可怜地看着他的时候，眼皮也轻轻垂着，让卫燃能清晰地看到上面脆弱感十足的青黛色血管。


    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对方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左肩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刚刚和应霁相撞的肩膀。


    卫燃直接被这抹雪白晃得呼吸艰难。


    虽然是郁舟主动撞向应霁的，也虽然被撞了的应霁就跟没事人似的，然郁舟确确实实用了不轻的力道，他在医院里被细心养大的肌肤很娇嫩，属于掐一点就会红的程度，他和应霁接触过的肌肤还真有点红。


    在他过于白皙细嫩的肌骨下，竟衬得有些严重。


    卫燃在看到后，眉间不可控地瞬间蹙起。


    郁舟见状，觉得有用，继续试图转移卫燃原本的注意力。


    下一秒，卫燃就看到面前的漂亮卡牌，用湿红带着点雾气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继续看着“……天问。”一向以严谨认真著称的卡牌公会副会长，正扛着弄清副本异变的巨大压力，对这种和副本有关的讯息大概率会很敏感不轻易放过。


    卫燃有了主意的时候，他和郁舟也在一片漆黑中回到了寝室。


    礼堂内发生的事情郁舟和卫燃并不知晓。


    天色已经黯淡，进入学院后的第一晚降临。


    想让对方喝下这水本不难，只是逼着对方喝的时候，肯定得摘下对方的口罩，致使对方的容貌暴露。


    他有点担心对方容貌会过于丑陋，让他心理不适。


    郁舟在卫燃同意的那一刻，心就飞走了。


    根本没关注图书馆内的情景，郁舟径直前往了【全知之镜】所在的房间，输入了卫燃告诉他的进入权限密码，走到了等人高的镜子面前，把水晶放进了中央最上方的镶嵌槽。


    郁舟将手按在镜子漆黑冰凉的表面，在内心诉说着自己的疑问时，心跳得很快。


    他很担心这个副本物品没办法解答他最大的困惑。


    郁舟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卡牌，又要怎样才能返回他原本的身体。


    有什么答案直接印在意识里的那刻，郁舟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干净青涩，很柔软的样子。


    小伙立刻连脖子也红得粗涨，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讷讷半天。


    最后汽水送了，但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出来，就晕头晕脑地回了家。


    然后邻居家三口都默默无言地神游天外起来。


    小边山的水稻一年两熟，九月初，到了第二批水稻成熟的时候，也到了郁舟离开小边山去大学报到的日子。


    郁舟在离开小边山前，闻到了焦黄稻穗的熟香。


    他回头看，满山稻子金黄。


    第 126 章   番外 绯闻缠身小偶像


    【你是三人男团SKY的成员之一，一流脸蛋三流唱功，是娱乐圈内众所周知的花瓶偶像。】


    【你跟队友盛珉是竹马，你们感情很好，好到需要在镜头前刻意避嫌。】


    【你跟队友今慈是对家，你单方面跟他关系很差，私下里做着他的黑粉头子。】


    郁舟当偶像出道七个月，就已经当了队友今慈七个月的黑粉。


    还是最大、最厉害的那种黑粉头子。


    仗着跟今慈同团，总能偷拍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然后编造成假黑料，造谣内容劲爆又配有高清图，屡次将今慈送上热搜。


    郁舟披的这个黑粉马甲，让今慈的公关团队头痛不已，经常顶着黑眼圈连夜加班，费钱费力去压负面热搜。


    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郁舟走着走着便察觉到了不对。


    听着耳边的树叶簌簌声，郁舟脚步停下的那刻，敏锐地听到一道和他频率一致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感觉被追踪了的郁舟迟疑地循着声响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褐色风衣似乎刚做好发型，头发在阳光下泛出发蜡光泽的青年。


    这个跟着郁舟的人是秦铭，他在抽中了勾引郁舟的签后，便被逼着立马行动起来，新的一天刚降临，秦铭便巴巴地过来色.诱郁舟了。


    秦铭在被郁舟看到后，身体微僵一瞬，佯装自然地朝着郁舟走去。


    两人近在咫尺的那刻，斟酌地该怎样打招呼的秦铭僵直在原地。眼前一片昏暗，意识仿佛沉于无边深海中，明明身侧人正温柔而哀伤地替他掖被子，能感知到的触感也好像隔着层混沌的水墙，有种说不出的恍惚感。


    “舟舟。”就连这道似乎饱含复杂感情的呼唤都像是自天边缥缈而来，无端让郁舟有些晕眩。


    不过郁舟并不陌生现在的处境。


    他已经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植物人状态许久了。


    自打他穿越进这个以卡牌为背景的小说世界，他便一直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唯有意识偶尔清醒的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又好像被无限缩短，郁舟从他能听到的时间里大致判断出来，今天刚好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你要是再不醒来的话——”说话的人是他这具身体的母亲郁品雪。


    带着点担忧的声音一顿，郁品雪眉心微蹙地没有说出那让她有些焦虑的后半句话，而是话头一转，有些埋怨和不满地道，“都怪你父亲，要不是他之前得罪了那位，你怎么会处于这种没有治疗系卡牌师愿意出面治疗的糟糕境地！”


    想着那位掌握着的东西，和其对治疗系卡牌师致命的吸引力，一直端庄的郁母没办法再保持住面上的优雅，站起身来回踱步数次。


    卡牌有着极其神奇的能力，郁舟的问题普通医院没办法治愈，但专攻治疗的卡牌师却是有望让其恢复的。


    可惜郁父曾经得罪了一位在治疗系拥有绝顶地位的存在，那位放话不会给郁家人做任何治疗。


    跟随仰慕他的治疗系卡牌师都自觉地和郁家保持距离，这种情况在那位拿到或许会影响治疗系卡牌走向和未来的东西后更是达到顶峰。


    其实不是没有治疗系的卡牌师来看郁舟的状况，总有人会为金钱折腰，也总有那位的号召力没办法笼罩的地方，只是郁舟的问题太棘手，目前没有一位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治疗方案。


    郁品雪秀美的眉头紧紧皱着，卡牌师的身份让她即便有了郁舟这个已经成年了的孩子，也依旧看起很年轻，不知又思索到了什么，她面上浮现一些挣扎和迟疑。


    白色调的病房又安静下来。


    郁舟在这种情况下又对外界失去了全部感知，像是被海水淹没的昏昏沉沉感再度袭来，郁舟为了不让自己在郁母还在的情况下再度昏睡过去，稍微活络了活络大脑，回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世界内容。


    卡牌的出现源于一次大规模的宇宙探索。


    在又一次人口数量快要抵达红线，人们正常地再度在宇宙中寻找开发新的宜居星球时，探寻人员在一颗如今命名为‘旧日’的星球上发现了一种新奇的物质。


    那是一种目前世界从未发现过的存在，被定义为‘S。


    虽然是一切的导火索，不过S是一种没有向公众公布任何讯息的神秘存在，据说这样是因为某种保护。


    大家只知道有S存在，却对S具体的内容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位探寻人员，在看到S后就被蛊惑般地不受控制地触摸了S。


    既像是装满着灾厄的魔盒由此被打开，也像是人类进化的信号开始被释放，自那刻起，世界就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乱时代，各种各样充斥着怪物的‘副本’持续不断地在人类居所处降临。


    副本是如今世界对这种神奇状态的定义，因为每个副本内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里面异化形成的怪物包罗万象，没有办法找出共性，只能笼统定义。


    部分人类的精神力在这种特殊状况下不断增长，代表着各式各样神奇能力的卡牌由此诞生。


    只要拥有绑定卡牌，人类就可以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将相应的卡牌效果具象化。


    郁舟所处的这个时代，人类明面上已经能够完全应对副本，卡牌师也成为了最被推崇的职业。


    和最开始的懵懂不一样，混乱平息后的人类对卡牌的研究很细，卡牌师也出现了不同的细化分支，开始越来越专业化，郁母刚刚说的治疗系卡牌师就是基于效果的一种分支大类。


    治疗系和战斗系辅助系之类的并列，和它们交叉划分的，还有基于卡牌师修炼方式的一种分类。


    一种是佩戴型卡牌师，卡牌作用于卡牌师自身，直接提升卡牌师的战斗力，比如一些能提升卡牌师数值的道具（弓箭、法杖）和技能（射击精通、法术概论）。


    还有一种是召唤型卡牌师，召唤类的卡牌是独立于卡牌师的生灵，卡牌师既能召唤出这些生灵让他们协助自身战斗，也可以基于与其的亲密度间接借用他们的部分能力。


    不过虽然有明确的卡牌师划分，但大家手上的卡牌都蛮混乱的。


    郁舟的意识缓慢地波动着。


    除了这些基础的常识，郁舟知道的内容少之又少。


    他的穿书者身份对他的加成很少，这本小说的具体情节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里面的一些名字和身份。


    郁舟也说不清这种状态究竟源于什么，可能是他这具身体的状态太糟糕了，常年混沌着的意识模糊了他的记忆，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特殊设定使然。


    这个世界的知识和信息都是有门槛的。


    只有精神力达到相应的阶段，才能接受相应的知识和信息。


    据说为了防止大家提前触碰超出能力的信息，上面做了相应的防备和屏蔽措施。


    而连卡牌师都成不了的郁舟，显然精神力极低。


    “难道真的只能让舟舟你和谢家联姻，看能不能借着谢家的特殊手段将你救醒？”郁品雪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再度开口。


    话虽是这么说着，里面的内容看似是个方案，然郁品雪的语气却没有很好，眉眼间的忧虑不仅没有褪去，反而还增添了几分忌惮。


    “唉，虽然我们和谢家搭上线了，但他们的手段似乎很隐秘，只有他们家族的人才能被使用这种手段。”郁品雪对此十分无奈，他们和谢家谈了很多次，但谢家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看他们的架势，只有舟舟你也成为谢家人后，他们才愿意救你。”


    郁品雪脸上纠结之色越来越浓。


    她虽然很想郁舟醒来，但要是郁舟真的嫁进谢家，以谢家的行事，郁舟今后的一辈子也都要搭进去了。


    他们郁家如今的行为算是攀附。


    要是郁舟今后想离开谢家的话，他们郁家怕是没有资本将郁舟接回来。


    更别提——


    “如今谢家适婚的人里面就只有谢渊了，他给我的感觉——”


    郁品雪还在说着话，但郁舟却有些听不进去后面的话了。


    谢渊！


    就好像无边大海里突然砸下一根腐木，郁舟一直有些恍惚的意识倏地清醒了下，他好像搭上了这根腐木，终于在持续下坠中有了往上飘起的动力。


    但郁舟感觉并没有变好，腐朽冰冷的触感在他的肌肤上流窜，郁舟有些难耐。


    明明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病房内的温度也被调得刚刚好，可郁舟就是感觉到了粘腻。


    他不知为何地突然冒了一身冷汗。


    湿腻挟着刺骨的寒意而来，如果不是郁舟无法动弹，他恐怕会下意识打个寒颤。


    郁舟感觉自己的这种状态应该和他忘掉的剧情相关。


    虽然不记得谢渊都在剧情中担任了些什么，但郁舟想起，谢渊是评论区里最认为是最终BOSS的存在。


    之所以是最认为，是因为这本小说并没有完结，在最终BOSS露面前，作者断更了。


    作者的骤然断更同样引发了评论区的讨论。


    有人说，这可能是因为BOSS另有人选，和他们猜测的谢渊不一样，作者在思考该如何不引发评论区众怒地圆回来。


    也有人说，是因为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真的让谢渊成为最终BOSS的话——


    主角就赢不了了。


    郁舟的心跳下意识地加速，可能是因为这个唤起他什么的谢渊，也可能是他察觉到了这背后预示的信息。


    砰砰砰的紊乱心跳声很快就引发了卡牌师的察觉。


    郁品雪怔愣地看了下郁舟，她在认真地思索了会儿后，道，“舟舟，你的心跳在听到谢渊后加快了诶，所以你内心其实是愿意嫁给谢渊的吗？”


    思绪蓦地被中断，如果此刻能动，一定会下意识歪头茫然看郁品雪的郁舟：“？”


    “既然你愿意的话，那就没问题了。”郁品雪在不知思索了些什么后，温声道。


    郁舟没办法回应郁品雪，他只能听着郁品雪继续道。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推进你和谢渊联姻的事情着的。”伴随着郁品雪声音的，还有郁品雪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你也必须要醒来了，不然——”


    后面的话郁品雪又没有说完，房门开启的动静掩盖了她的声音。


    发现联姻事就这样被敲定的郁舟：“。”


    郁舟并没有因此而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他内心清楚，不论郁品雪如何推进这件事，另外一个当事人谢渊都绝不会同意的。


    郁舟安静地听着房门再度被轻微合上的声响，意识再度陷入空茫。


    秦铭摆明了就是奔着郁舟来的，郁舟虽然有些困惑，但他的性格还是让他选择聆听秦铭的来意。在秦铭始终没有开口后，等得腿有些酸的郁舟只好选择自己询问。


    郁舟并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懂唇语，但试试也没什么。短暂开启一瞬的病房门，让刚好路过此地的护士得以窥见里面的些微场景。


    明明只是视线不经意划过的轻微一瞥，年轻的女护士却瞬间呆在了原地。


    郁品雪急促离开的脚步声似乎和突然加速一瞬的心跳声重合，女护士看着已经完全合上的房门，莫名涌现出几分失落。


    看着旁边写着的患者信息，女护士又意外又了然。充分意识到问题不简单的卫燃，拿出了自己从副本中得到的物件。


    那是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古铜色钥匙，如今已经完全淘汰了的样式，圆形下有着能打开某种锁的锯齿形线条。


    卫燃若有所思摩挲着这钥匙的时候，郁舟下意识就想到了他刚刚看到的，雕像脚上的锁链。


    像是为了寻找有用的讯息，卫燃划动着自己的光脑，进入了今日的新闻热搜栏。


    郁舟凑过去的时候，因为不认识字又蔫蔫的了。


    卫燃咳嗽了声，心道了句可爱，设置了读屏，让光脑能够自动播放页面里的文字。


    最惹人注目的讯息自然是这次副本异变，只可惜，副本的异变还没有结束，而卡牌师公会目前对此毫无思路，热搜上除了警告居民不得进副本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像是为了避免引起刻意挑拨后的恐慌，这个热搜被设置了禁止讨论，没人能在上面发言。


    光脑很快就播放了第二条热搜。


    【谢家发出声明，即刻起谢家和谢渊断绝关系。】


    似乎是因为上一条被禁止评论，这条讨论得格外热烈。


    ：！谢渊犯什么严重的事了，怎么就让谢家将他除名了？


    ：小道消息，和郁家的那位废物有关，据说郁谢两家想让那个世家污点和谢渊联姻，而谢渊抵死不从，不惜被谢家赶出去也不愿意听从家族命令。


    原来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郁家小少爷。


    出身卡牌世家，却是世家里唯一一个被断定没有卡牌师天赋的存在。


    实力的不对等滋长了阶级感，卡牌师和平民之间不可避免地诞生了矛盾，这种情况在卡牌世家身上尤为明显。


    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嗣都是优秀的卡牌师，保证卡牌天赋都能传承下去，卡牌世家的人几乎从不和平民缔结婚姻关系，这样的发展也让世家的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优越感和高傲感。


    也正是因此，郁舟的没有天赋也变得格外扎眼，世家觉得郁舟是个另类耻辱，平民将郁舟视为可以攻讦世家之人的工具。


    郁舟让郁家一度沦为世家圈里的笑话。卫燃中止思索，将目光移向郁舟的时候，刚好看到郁舟正望着谢渊的照片出神，光亮映在他的眼眸，让郁舟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其实是格外漂亮的，微微翘起的眼瞳被蒙上层剔透的水膜，晕染出了几分梦幻感。


    卫燃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涌现出些许烦躁不悦，他身体动作先他意识一步地，光速关闭了光脑。


    房间变昏暗些许的那一瞬，郁舟眼睛里的谢渊消失了。


    对谢渊的印象不可控地变差了下，卫燃慢半拍地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卫燃有些不爽利的心情又转为了紧张，他略显小心地看着郁舟，担心郁舟会因为他突兀的举止而不开心。


    然郁舟对卫燃的这个行为好像毫无感觉，他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眼睛里出现些莹润水光的同时也散发出困倦之色。


    愈发静谧的环境再度唤出了郁舟的困意。


    郁舟有些懒懒地打着哈欠的时候，卫燃自发地起身开始给郁舟铺床，并给自己打地铺。


    卫燃手上利落地动作时，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还有更简单轻松的方法。


    就算他担心晚上会突然发生什么事，为了能迅速反应地，不想和郁舟分居两房。


    他也可以将郁舟这张卡牌收回精神海，自己一个人睡床上。


    卫燃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这是他和他卡牌培养亲密度的正常方式。


    差不多整理好，卫燃贴心地准备帮郁舟拉开被子的时候，触手的冰凉让卫燃皱了皱眉。


    这里的居住条件并不好，被子因为裹挟着湿气而显得又潮又刺骨，卫燃自己倒是习惯了慢慢地自己的体温让其逐渐变得温暖，只是——


    看着郁舟看起来又薄又娇贵的肌肤，卫燃眉头拢着。


    “要不要我先给你暖暖床？”


    这话完全是不经过思考就脱口的，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卫燃忽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歧义。


    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联想，明明房间里很冷，外面更是有寒风不停地呼啸着，卫燃却觉得体内蹿出了莫名的热度。


    卫燃脑袋有些晕胀地想着。


    怎么感觉他总是在占郁舟的便宜。


    见识了诸多神奇手段的郁舟，听到这话，只以为是身为卡牌师的卫燃，真的有能让被子瞬间变热的特殊手段，很自然地点头。


    ——好啊，好啊。


    心跳加速几下，卫燃看着眉眼单纯的郁舟有些羞愧。


    他在郁舟微微睁大的眼睛下，假装自然地趟进郁舟的被子里时，这种挟着莫名烫度的感觉便更强烈了。


    卫燃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足够清明的心。


    可他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划过了郁舟漂亮脸蛋倏地变粉的模样。


    就好像瞬间染上了世间最艳最盛的颜色，动人心魄极了。


    郁舟隐隐透露出的些许失措似乎也给这个行为增添了怪异而暧昧的色彩。


    卫燃成功暖好了床，手脚僵硬地回到自己简陋的地铺时，地面和床铺的冰寒完全无法掩盖他灼热的身体温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郁舟就是污点一样的存在，谁都能不屑嘲讽地批判他几句。


    在郁舟8岁那年突然成了植物人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郁舟应该就此消失，甚至在郁舟短暂地被判定被脑死亡那一瞬，大家都恶意揣测着，认定这是郁家故意使了手段后出现的结果。


    不过郁舟还是被救了回来，也被郁家养在医院里。


    起初郁家对郁舟一直是放任状态，这无可厚非，他们愿意一直让郁舟接受医院里的治疗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郁家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郁舟的状态。


    不过渐渐地，郁家对郁舟的态度就变了，变得让所有人诧异不已地上心不已，在明知郁舟醒来也无法对郁家提供任何贡献的情况下，依旧开始寻找救醒郁舟的办法。


    全星际的人都不理解郁家的行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对郁舟这个废人如此花心思。


    站在病房门前的女护士缓缓吐出长口浊气。


    她之前也和大家一样，一直都感到困惑，郁舟早就没有价值了，只这份疑惑在看到刚刚那一眼后就结束了。


    纯白色的病房内，躺在床上的少年正脆弱又恬静地阖着眼，松软的床榻被压出一点点的弧度，洁白被子上的是白到有些透明的一张脸，阳光透过玻璃温柔地洒落进来时，晕在他脸上的光让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消融不见的白雪。


    他有一张漂亮到无法言描的脸，隐约可见的黛色血管都好像是精致的勾勒，可很矛盾的，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容让他本该称得上浓墨重彩的脸变得病态到浅淡，就连垂落下来的乌青眼睫都有着令人心悸的虚弱弧度。


    单调至极的病房好像变成了纯白的梦幻冰棺，他也成了童话中等待着被吻醒的公主。


    等待不是煎熬，而是一种甜蜜的荣幸。


    耳边忽然响起的呼唤没能叫醒思绪不住飘忽的女护士。


    她想，如果是她，她也愿意一直照料对方。


    从来不是公主在被动地等待王子的救助，占据主动方的一直都是公主。


    即便只是在沉睡，公主也深深地蛊惑住了王子，最希望其能醒来的人不是公主自己，而是看到公主的人。


    他轻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准备将自己的嘴巴堪堪露出。


    郁舟的动作迅速被秦铭捕捉，原本还在沉思着的秦铭瞬间如临大敌。


    他可不想看到卫燃这卡牌的真实样貌。飞船内的无机质冷光在能清晰照映一切的情况下，完全不显刺眼。


    包间内隔音性良好的面板完美掩护了郁舟和卫燃借着卡牌偷听的行为，身侧的卫燃安抚般地反握住了郁舟的手，郁舟屏息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从中攫取着有用信息。


    斗篷人口中的计划确实提前了许多，郁舟想起的剧情里还没有与之相关的内容。


    郁舟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弄清了计划中的具体内容。


    这个神秘组织想要在中央星培育出一个新副本出来。


    郁舟有些诧异的时候，察觉到卫燃神情中也罕见地流露出惊疑和意外。


    人为创造新副本的事情，似乎也超过了主角已有的认知范畴。


    现有的常识中，副本完全是非自然力量的象征，人们只能被迫抵抗。


    而现在，这个组织竟然有办法主动培育新副本。等到郁舟他们出去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了，瑰丽的光泽穿过树枝间隙洒下淡金色。


    郁舟终于离开破旧的旅馆，踩到外面由厚重树叶堆积而成的地面时，为自己不再听到咯吱咯吱的牙酸声响而松口气，郁舟一路上都在担心地板会不会突然破裂。


    靠近副本的区域总是荒芜着的。


    就算副本明面上已经完全可以被应对，普通人不用担心副本带来的危险，他们也或多或少忌惮着副本，不敢真的在距离副本近的区域内生活。


    这附近就只有给进入副本的卡牌师能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


    要想跨过荒芜的边缘去往居民所和生活区，碍于颇为漫长的距离必须承搭飞行器。


    卫燃其他的卡牌被封锁，没办法动用卡牌能力，必须步行抵达最近的飞行器点。因为担心副本会突然扩张对造价不菲的飞行器造成损失，即便是最近的飞行器点，也仍有段不短的距离。


    郁舟不知道是卡牌师的身体素质都不错，前往飞行器点的路途对他们完全不算是事，还是他这具一直在医院里吊着命的植物人身体太差了，在目的地还遥遥无期的时候，郁舟便走累了。


    脚步变得沉重，郁舟轻轻喘着的那刻，郁舟身边的卫燃立马停下了脚步。


    卫燃懊恼于自己的不细心，说话的同时，立马走到郁舟面前，弯腰蹲膝，“我背你。”


    郁舟没有拒绝，不仅是因为他确实走不太动了，也因为他捕捉到了卫燃刚刚一闪而逝的恼怒神情。


    主角是不是嫌他太麻烦了。


    不敢因为自己浪费主角时间的郁舟，没心思理会这个动作背后的亲密性质，乖顺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卫燃健壮厚实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趴在卫燃的背上，大腿根尽可能轻轻地夹在卫燃的腰侧。


    原本还在暗暗埋怨谴责自己的卫燃，瞬间就被贴上来的柔软和热气弄得脑袋晕胀。


    郁舟的身体很热，走路的疲惫和戴着的帽子和口罩，甚至让他都闷出了点汗，虽然只是额间沁出了晶莹的汗珠，郁舟贴在卫燃背上的身体并不算粘腻，但那灼热的温度依旧烫得卫燃体内的血液都好像变得滚烫。


    卫燃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每一处他和郁舟贴着的地方，都有让人呼吸紊乱的火舌在蔓延。


    特别是，卫燃还能清晰地听见郁舟在他耳边轻轻喘着。


    像是怕惊扰到他，被他背着的郁舟有在压制，喘得很克制。


    然就是这种压抑着什么的喘息，让卫燃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明明郁舟的身体很轻，对卫燃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毫无重量，可刚刚走得毫不吃力的卫燃，开始继续走动的动作却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额头上也出现了冒着热气的汗珠。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滚烫。


    同样感觉到灼热的郁舟，额头上的汗珠再也承受不住地向下滑落，沿着他带着粉的脸蛋被风吹着刚好砸在了卫燃的脸颊上。


    就像是突然浇了一滴热油一样，卫燃身体瞬间僵硬的同时，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的身体颤栗。


    粘腻的汗珠随着重力同样在脸上滑动着的时候，卫燃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其刚刚是如何勾勒郁舟的脸部线条的。


    卫燃忽然口干极了，像是走在炎热的沙漠里。


    晕晕沉沉之间，卫燃想到了昨晚那个神秘男人吃了郁舟泪珠后的痴迷神态。


    卫燃当时就好奇，真的和那男人说的一样，很甜吗。


    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在郁舟的那滴汗划到他嘴角水平位置的时候，卫燃伸出舌尖，鬼使神差地将其舔进了嘴里。


    舌尖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卫燃整个人更不自然了。


    他有些晕乎乎地想着。


    真的很甜。


    想要再尝一尝。


    对方的眼泪是甜的，汗水也是甜的，是不是说明着对方哪哪都是甜的，包括口水和——


    心脏剧烈跳动的卫燃连忙住了脑。


    郁舟也发现自己的汗水滴在卫燃脸上，并且背着自己的人身体变紧绷了。他以为是卫燃的洁癖心被他激起了些，连忙试图将这不合时宜的汗珠擦掉。


    调整了调整自己的姿势，郁舟在找了找卫燃脸上的晶莹处后，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擦。


    触手的感觉让郁舟愣了下。


    汗水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不过郁舟没有多想，很快就伸手擦完了。


    软软的手擦掉了卫燃舌尖留下的津液，卫燃和郁舟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不觉得是郁舟将其擦干净了，反而是觉得是自己的口水涂抹了郁舟的指骨。


    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是算他舔了对方的手。


    卫燃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弄得身体更僵硬，喉咙也更干涩了。


    郁舟不清楚卫燃的心理活动，他在发现卫燃身体的不自然后，有些苦恼地想着。


    他是不是真的让卫燃觉得很麻烦了。


    想着他不能说话的残缺，促使着卫燃进入学院的行径，刚刚的诸多要求，还总是让卫燃这个卡牌师照顾他这个卡牌，郁舟被口罩遮住的嘴巴抿起。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于麻烦了。


    郁舟脑袋有些乱乱地想着。


    不行，从现在起，他要尽可能地不给卫燃带去麻烦。


    不管是郁舟还是卫燃，都瞬间将其和最近沸沸扬扬的副本异变联系在一起。


    所有副本现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异变，大概率也是这个组织的手笔。


    卫燃颇为好奇这个神秘组织究竟想做什么，可惜，这两个斗篷人在组织内的地位并不高，他们的交谈内容中，甚至没有提及弄出这个新副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只是负责去筹备一些材料，然后去寻找在中央星的任务负责人，并在接头后，听从负责人的进一步命令。


    目前的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任务负责人是谁。


    卫燃略微思索过后，不准备打草惊蛇。他现在对这个任务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两个斗篷人知晓的信息也比较匮乏。


    “唉，本来还准备将那真正物件从卫燃手中抢回来呢，结果这么快就被下达了新任务，根本来不及动手。”


    深受其害的郁舟抿了抿唇。


    “没事，我刚刚瞥了眼乘客名单，卫燃也在上面，我们去了中央星还有机会。”


    “这么巧，那不如我们立马动手。”他含着杀意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话全都传进了卫燃的耳中。


    “动什么手，你没听说他才击败了应霁，我们现在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等新副本培育出来吧，等副本成功降临后，成为瓮中之鳖的卫燃自然能被我们手到擒来，都已经这样了，也不急于这么一会儿。”


    郁舟有些忐忑的心情，因卫燃明显已经有了盘算的神情，微微放松。


    真要看到对方被遮盖的丑样子，他哪还能有心思引.诱对方！


    眼见郁舟被遮挡的肌肤快要露出，秦铭顾不得多想，手疾眼快地按住了郁舟正动作着的手，阻止了郁舟拉口罩的全部动作。


    已经张开唇的郁舟懵了瞬，他的口罩原本还有些宽松，可随着他被秦铭动作弄得的下意识吸气动作，以及对方紧紧按过来的手，口罩内的空气被排出，他嘴巴中央处的口罩也因为没了接触物而微微下陷。


    秦铭也愣住了。翌日，郁舟醒来的时候，发现卫燃似乎已经在醒来后做了很多事。


    郁舟睡眼惺忪地看着外面时，被晨曦初露的色彩晃了瞬。


    不愧是主角，起得好早，就跟不用睡觉似的。


    内心划过这个念头，郁舟凑到卫燃身边，很快就弄清了目前的走向。


    卫燃的行动效率真的很快，他已经整理好了繁琐材料朝卡牌师学院递交了入学申请。


    按照学院的规章制度，卫燃需要按时抵达学院所在的星球中央星，参加相应的入学考试。


    如果表现优异，一切顺利的话，卫燃便能成为学院的一年级工读生。


    时间其实是有些紧迫的，卫燃的其他卡牌还处在封印状态，他如果想要成功通过入学考核，便必须先让自己的其他卡牌恢复正常。


    卫燃不准备休息，在确认了郁舟状态良好后，便起身要出发。


    郁舟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纤长的眼睫小幅度地动了动。


    和他有关的那条热搜还历历在目，郁舟有些担心自己会被认出。


    结合突然出现的异变，郁舟觉得自己从人变成卡牌的事情被发现，一定会被送去研究。


    虽然昨天的热搜上并没有暴露出他的照片，在他一直躺在医院的情况下，和他有接触的人少之又少。


    但郁舟还是有些担心。


    特别是，和他绑定的还是主角。


    在剧情开始后，注定会有各种机缘巧遇，时不时就会遇到大人物的主角。


    卫燃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小幅度地拽了拽时，一转身，就看到他的漂亮卡牌小小声地朝他请求。


    ——可以给我准备帽子眼镜和口罩吗？


    卫燃在怔愣一瞬后，立马担忧地询问，“为什么？”


    能为什么。


    自然是不希望他的真实身份被人认出。


    可郁舟不能这样回答。


    郁舟一时间想不出合理的回答，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开口。


    还没习惯说谎的郁舟不自然地翘着乌黑的眼睫，心虚和紧张致使新的热度往他脸上冒。


    ——没什么，就是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只有你是我的卡牌师。


    他大脑有些空白地说着囫囵话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这话很暧昧，比情话还令人心动。


    卫燃眼睁睁地郁舟颤着小扇子般勾人的眼睫，脸蛋红扑扑的，张着软软的唇瓣对他缓缓道。


    ——我只想给你看。


    被他按住动作的手出乎意料得柔软温热，而且细腻光滑得要命，他感觉他的手心下一秒就要滑走了。


    秦铭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手很大，他本意只是想按住郁舟正拉口罩的手，可当他真的按下的时候，对方的下半张脸竟然全被他掌控了。


    秦铭不仅感觉到了对方伶仃一点下巴处的弯度，还隔着口罩碰到了人说不清究竟是温软还是饱满的唇瓣。


    随着对方的呼吸，湿热的气息透过口罩蔓延在秦铭手心的时候，秦铭的手心不仅冒出了汗，还感觉有莫名的热流横冲直撞地窜进了他尾脊骨。


    秦铭怔怔地低头去看时，看到了对方被他肤色映衬得更为瓷白的漂亮指骨和圆葱指尖，不仅像是艺术品一样，还在他的掌下挣扎间，带出了微弱又无端鲜明的痒意。


    秦铭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但下一秒，秦铭就飞快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他一边为此懊恼，一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对方长得很丑，对方长得很丑，对方长得很丑……


    郁舟趴在床上，一边美滋滋地看着大笔钱进账，一边开心地刷着网上的评论。


    又看大批粉丝留言说多么喜欢自己，又看别人的分析贴，扒了各种细节，有理有据地分析出郁舟的两个队友都喜欢郁舟。


    郁舟唔了一声。


    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连他的对家都喜欢他。


    不过他这么厉害，被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郁舟现在光是接收爱意就忙得团团转，没有空去弄别的事了。


    “博主是只小兔”这个小号再也没有上线过。


    虽然绯闻缠身，但郁舟的偶像之路是越走越高了。


    未来的一路是鲜花与灯光的围簇。


    第 127 章   番外 ABO世界HE线


    郁舟的身上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明明已经打通关了所有小世界，但某天一觉睡醒，突然又回到了第一个小世界。


    他感觉到自己头脑昏沉，浑身皮肤发烫，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西装，正倒在一小段台阶上。


    郁舟茫然了片刻。


    这个地方他认得，是他曾经就读过的私立高中崇雅，他正倒在崇雅面积最大的讲座会场的侧门外。


    他居然重回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他在读高三，崇雅邀请了一位教授来开ABO性知识主题讲座，他是学生会派出的负责上台献花的工作人员。


    夜晚的行动在给卫燃带去疲惫的同时，并不能改变他依旧要早早地起床去上课的学院生活，身为免掉学费招进来的工读生，卫燃不仅有忙碌的课程，还要按时完成学院安排下来的工作。


    像是不想影响郁舟休息，郁舟被暖洋洋的太阳晒醒的时候，寝室内完全不见卫燃的身影。


    郁舟伸着懒腰看着窗户外面，正青葱的树木灌丛让整个学院都弥漫着青春蓬勃气息，单看这幅宁和美好的画面，没人能想到这里很快就会变得极度混乱。


    郁舟不准备待在寝室，他很快就收拾好出了门。


    昨天得知的即将突袭对正想死的郁舟来说是个机会。临近正午的赤热天气似乎让一切因子都变得焦灼起来。


    身后是应霁带着点拈酸醋意的幽怨眼神，面前是主角克制什么的喑哑发问。


    宛若实质般的目光在郁舟身上流转着，郁舟在有些不适的情况下心跳不由地加快几瞬。


    身为主角的卫燃有着极为优越的长相，郁舟被这问题弄得大脑空白一瞬看着卫燃时，能清楚地看到卫燃在这种视角下流畅又凌厉的下颚线。


    郁舟不明白卫燃的关注点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他原本想和应霁说什么话。


    是在故意碰瓷的郁舟乱颤了下眼睫，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当场被家长捉住他在做坏事，内心本能地蔓延起羞愧和心虚。


    大多数情况下，最强烈的无措感不是因为做坏事的人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而是被发现，被当众披露。


    郁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哪怕他是故意做坏事的，他在需要重复这件事的时候，依旧免不了心里的不自在。


    在卫燃好像压着什么情绪的注视下，郁舟再如何强装镇定，也没办法复刻他先前面对应霁时的理不直气也壮。


    郁舟胡乱说着的时候，都不敢继续直视卫燃的眼睛。


    ——就是刚刚被他撞到了，想让他走路时注意些。


    郁舟是在胡说完后，才小心翼翼地觑着卫燃的神情的。


    一直看着郁舟的卫燃‘嗯’了声，微微颔了下首。


    这一瞬间压下的弧度让郁舟心慌了瞬，虽然卫燃回应了他，但越简单的反应越意味着可能压制了什么，郁舟感觉主角没有真的相信他的话，并且有点生气了。


    郁舟不知道卫燃在古怪着什么，他只是被本能驱动着，又有些示弱地再度轻轻抓住了卫燃的衣摆。


    卫燃确实不相信郁舟的话。


    郁舟灵机一动的突然朝应霁发难，是在卫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的，卫燃并未来得及看清郁舟最开始究竟对应霁说了些什么，但无论怎样想，都不可能是刚刚郁舟给的那个答案。


    不仅是因为郁舟在他的压迫感下，不可控地溢出了点违心的慌乱，也因为，像郁舟这种又乖又软的性格，即便真的被人撞了，也做不出来强硬地立马找公道的行径。


    卫燃心情有些烦躁，他不明白郁舟为什么要欺瞒他，也不清楚郁舟为什么要和应霁搭话。


    应霁的话便刚好是在卫燃憋闷不已的时候撞上来的。


    “喂，你还没说，他最开始是想和我说什么呢！”应霁的语气同样糟糕，就跟吞了炸药包似的。


    在看到郁舟在卫燃面前嘴巴张张合合的时候，觉得又不甘有憋屈的应霁眼睛都要看着充血了。


    他因这刺眼至极的画面激得内心懊悔不已，都不自控地思考着要不要对郁舟道个歉，和郁舟商量商量不要换人的他，便立马被卫燃的话砸醒了。


    卫燃刚刚的那道反问，让郁舟怔愣的同时，同样让应霁慢半拍地弄清楚了事情的具体状况。


    应霁这才意识到郁舟刚刚是无声地跟他说了些什么话。


    而卫燃也不是郁舟新找的人，卫燃能看懂郁舟的唇语，两人看起来原本就认识。


    应霁说不出来自己发现后究竟是什么心情，有点尴尬，有点丢脸，有点恼火，又有点——


    失落。


    在看到郁舟的手又拉住卫燃的衣摆时，感觉心口有些堵得慌的应霁，鬼使神差地出声打断了郁舟和卫燃之间的相处。


    视线不可控地落在郁舟身上，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冒犯唐突的应霁，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看起来刚刚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啊。”


    应霁似乎很少道歉，他这样跟郁舟开口的时候，不仅嘴角肌肉扯动得有些僵硬，脸颊也被红发晕染得有些泛红。


    郁舟眨眨眼，没想到般地无声‘唔’了下。


    郁舟一边为误会被解清而终于轻微松口气，一边同样不自然地轻颤着眼睫。


    在他倒打一耙地故意找应霁麻烦的情况下，应霁竟然反过来跟他道歉了。


    觉得有些对不住对方的郁舟，缓慢朝应霁摇头的时候，捏着卫燃衣摆的手跟着无意识地紧了紧。


    只这极小的动作幅度好似被卫燃察觉，并惹到了卫燃。


    刚刚还将应霁忽略个彻底的人，猝然出了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硬，“他说你刚刚撞到他了，让你以后走路小心些。”


    这话让认为事情能告一段落的郁舟懵了瞬。


    先不说主角这话，在应霁已经意识到误会并道歉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知道是不是郁舟的错觉，郁舟感觉卫燃不是在正常地回答应霁之前的问题，哪怕是对情感有些迟钝的他，都从这冷冰冰的话语里听出了警告和——


    似有似无的挑衅。


    郁舟茫然地看着卫燃，不理解主角这突然火上浇油的行为。


    身后的应霁瞬间倒挑起眉毛，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郁舟能感觉到应霁被主角这话整得恼火了，待发现应霁眼神微沉地和卫燃的眼神对上时，郁舟被空气中酝酿着的的剑拔弩张氛围弄得心口发惴。


    所幸的是，在郁舟觉得周遭愈发怪异时，卫燃似乎不准备和应霁纠缠，已经拉上了郁舟的手准备直接离开这里。


    郁舟乖顺地就要跟卫燃远离应霁。


    郁舟皱巴着脸，准备从这不知名的奇怪氛围中逃离出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又听到了应霁的声音。


    以应霁在剧情中表现出来的性格，郁舟本不该讶然应霁的行为。


    卫燃刚刚的警告发言，会引起应霁的不满，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


    就跟卫燃的侧重点错了般，应霁也像是吃错了药似的。


    应霁没有因为卫燃糟糕的语气而动怒，而是在——他，说出了一句让他喉咙干涩并且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


    ——你能帮我揉揉吹吹吗？


    卫燃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他原本都盘算好了的，要故意冷郁舟一会儿，摆好脸子，一定要让郁舟认识到，郁舟欺瞒他和应霁接触的行为让他很不悦。


    只有清楚地认识到他对此生气了，郁舟才有可能在以后避免类似的行为。


    最起码，他也要在冷脸回应郁舟的十句话后，再回归正常的温声语气。


    不，最起码也要冷脸八，七……


    五句话后。


    卫燃控制着力道揉着郁舟泛红的肩膀，在看到自己低头去吹后，对方的肌肤竟然敏感地稍稍颤栗些时，瞳孔深处不可控地发生了些变化。


    在他一句话都没坚持住的情况下，面前的人还在委屈地控诉着。


    ——你刚刚都不主动关心我。


    郁舟还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倒打一耙。


    “……对不起。”


    卫燃听到自己下意识道歉的话语时都傻了。


    怎么，怎么反过来是他道歉了。


    卫燃觉得现在的情况发展有些不对劲，他帮郁舟轻柔地揉着肩膀，并小心翼翼地将人的衣服又整理好提起来后，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卫燃想，或许他应该拿出卡牌师的身份，给他的漂亮卡牌立一些规矩。


    卫燃这样思索着的时候，郁舟在看到比试场已经准备完成后，也有些紧张。


    郁舟还是有些担心剧情出偏差的，接连的剧情变化，让郁舟有些担心卫燃这次比试的输赢。


    他想了想，觉得保险起见，他需要为主角的意志添一把力。


    卫燃刚准备故意板着脸和郁舟说话，就看到面前的人抬着漂亮脸蛋，一下下地晃动着他的衣摆，如寻求主人庇护的幼猫般乖顺而绵软地对他道。


    ——不要输掉我。


    原本的话说不出来了，卡在了卫燃的喉咙里。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郁舟抬着视线看他，似乎在无助地等待他的肯定回答时，卫燃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心跳失了衡。


    舌尖一转，变成了一道相当温柔的承诺。


    “不会输的。”


    “你说谎，他刚刚跟我的话绝对不是这些。”


    质疑卫燃转述的话语内容。


    确实是说了挑事话语的郁舟：“？”


    乌黑的眼睫弯出茫然的弧度，郁舟都快要被这一连串的诡异发展要弄傻了。


    他愕然去看应霁的时候，应霁正跟停下脚步的卫燃无声对峙。


    应霁眯着眼睛看着卫燃，张扬的红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应霁很清楚自己不会主动撞到郁舟，倒不是他有礼貌，而是他内心的某种居高临下心理，让他反感和其他人接触。


    他走路的时候，会刻意避开周围人。


    他和郁舟的身体接触，一定不是他主动导致的。


    知晓是郁舟故意接近他的应霁，嘴角扯出的线条越绷越直。


    正常情况下，应霁要是听到郁舟这话，一定会觉得是郁舟在故意碰瓷。然经历刚刚那一系列的发展，应霁的判断也跟着变了。


    郁舟本该一直维持的刻薄形象，早在一开始就被应霁惹人羞耻的发言弄没了，卫燃隐约表露出来的不悦，更是让郁舟没心思再披假面。


    就跟卫燃觉得郁舟说不出来这话一样，应霁看着现在的郁舟，也不觉得郁舟会是故意找他麻烦的人。


    目光因为思绪而移向郁舟的那刻，应霁感觉自己被对方有些呆愣的反应戳了下。


    嗯，对方看起来就很单纯，怎么可能会污蔑他。


    应霁的视线重新锁定在卫燃的那刻，表情越来越沉凝。


    而且郁舟和卫燃的反应都有些怪。


    如果郁舟真的是因为‘被他撞到’而不满，在跟卫燃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会因为撑腰的人出现了而更理直气壮，反而有些心虚失措。


    而卫燃虽然对他表现出来了敌意，却立马就要带着郁舟离开他，竟表现出来了一副完全不想让郁舟和他有所接触的暗自恼火样。


    应霁越想越觉得是卫燃在骗他，他看向卫燃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这个念头，在应霁看到卫燃越来越沉的面色后，更加强烈。


    郁舟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然卫燃却好像完全不准备进行解释，就用着含着寒意的目光盯着应霁。


    郁舟不想让卫燃替他背黑锅，只好帮卫燃解释。


    他伸手指了指卫燃的嘴，点了点头，示意卫燃说的都是实话，他刚刚让转述的就是那个意思。


    应霁见状后，眼神中划过些许怔愣。


    他狐疑地环视着卫燃和郁舟，突然茅塞顿开。


    郁舟怎么可能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就算郁舟承认了，也只可能是情非得已。


    就是情非得已。


    应霁终于弄清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了。


    他视线落在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郁舟身上，视线不住变化着。


    正常人怎么可能被遮掩得这么厉害，一点点脸都不愿意露出来，这明显就是被郁舟身边跟着的这个卫燃逼迫着的。


    想着那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唇瓣和毫无瑕疵的雪色肌肤，应霁已经没办法再生出旖旎心思。


    基于对方被逼得连脸都不能给别人看的事实，对方很有可能因为过于出色的容貌而被身边的这个男的控制囚禁了。


    说不定对方成了哑巴，就是这男的不想让他求救。


    应霁气愤之余眉眼间划过懊恼。


    所以刚刚对方确实是故意撞上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和他求救。


    只是他辜负了对方破釜沉舟的尝试，没能读懂对方的唇语和求救信号。


    所以，知道没办法靠他逃掉的对方，会在卫燃看到并询问后，表现得有些失措，并且编造出了一个掩盖真相的蹩脚谎言。


    自觉看清真相并且逻辑自洽的应霁，连忙在和卫燃对峙之余，温声又沉重地对郁舟道，“别怕，我已经都知道了。”


    郁舟睫毛翘出问号：“？”应霁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郁舟有些茫然地回忆他刚刚是不是在帮卫燃澄清的时候，应霁冷了许多的声音传到他耳畔。


    是对卫燃说的。


    “呵，别走了，我看你也是卡牌师，我们比一场吧。”


    忽然发现自己最初目的突然达成的郁舟：“！”


    郁舟原本还有些困惑的表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得偿所愿，弄得出现些微变化，他眼神中下意识露出点惊喜的时候，还维持着看应霁的动作。


    这点情绪瞬间被应霁捕捉，应霁看着郁舟好像有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他被红发遮盖住的耳朵有些发红。


    是，是，是被他这英雄救美的行为帅，帅到了吧。


    应霁自认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调整自己的姿势，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具侠气的时候，还在思绪放飞地想着。


    肯定是。


    毕竟，对方会选择他来求救，就已经说明——


    戴着满耳朵钻的应霁自信摆出帅气姿势。


    他在对方眼中很靠谱。


    学院的爆发战斗让郁舟的‘被杀死’概率无限拉高，以他这糟糕的身体素质，他只要故意挨个厉害攻击就会丧命。


    郁舟相信卫燃身为主角，一定可以成功破坏这次行动，也一定能完成对他的承诺，将他的眼泪夺回来，在这种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情况下，郁舟最关注的自然变成了尝试郁醒。


    不过昨晚的负责人并没有明确提及突袭时间，只说让大家时刻准备着，他们似乎也在找某个不确定的时机。


    时刻准备丧命的郁舟准备直接去图书馆蹲守。


    负责人并没有说会在何处突袭，但图书馆身为放着【全知之镜】的关键场所，一定会成为最严重的爆发点。


    郁舟等待的时候，还可以在图书馆的学习氛围下继续学这个世界的字。


    郁舟在强迫自己回神后，辨认出了眼前的情况。


    他没能看到主角和应霁的战斗，然像是被惊到般的极度安静场馆，以及所有人震愕看向卫燃的目光，已经告诉了郁舟主角成功获胜的答案。


    郁舟起身，连忙朝撤去荧蓝光膜的场内走去。


    剧情中主角在精神力漫溢至钥匙后，虽然反杀了第二批追杀之人，然身体和精神也变得很虚弱。


    纵然现在人换了，但结果应该差不多。


    郁舟没有可以直接翻上去的身体素质，只能走应霁那面角落的唯一台阶，他刚踩上比试台，便感受到了应霁一直追随着的目光。


    “？”“怎么办，东西拿不回去的话，那位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人变得不安慌乱。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但即便隔着斗篷，都能感觉到他同样糟糕焦虑的情绪。


    郁舟原本还是思忖着这让他们格外畏惧的大人究竟是谁，就见，那位收回雷达的斗篷人在烦躁地环顾变得破烂不堪的房间时，视线突然凝在一处。


    郁舟顺着他犹豫思索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装着他眼泪的玻璃瓶。


    刚刚卫燃递给他纸和笔的时候，顺手将玻璃瓶放在了桌子上。


    也不怪斗篷人的目光会落在那里，晶莹的泪珠在灯光的折射下晕着颇为夺目的光亮，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内，确实能引得人下意识将视线停留过去。


    斗篷人走过去将玻璃瓶拿在手中，放在灯下晃了晃。


    不知想了什么后，郁舟看到他和另一个斗篷人交换了下眼神。


    那人靠着默契似乎明白了同伴的意思，“这样行吗……算了，只能这样了。”


    听着他咬牙挤出的话，郁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个斗篷人没有离开，昏暗的灯光映着他们愈发紧张的神情，鞋底碾过尚存齑粉的地面发出焦虑又沉闷的声音，就在郁舟觉得身体都有些发酸的时候，空气中响起了淡淡的嗡鸣声。


    是光脑震动的声音。


    随着两道咳嗽声，视线中的两人身体绷直，在又一次对视一眼后，接到光脑通讯的人点了接通。


    视频画面形成的虚影瞬间投射在房间内，郁舟在两人恭敬的招呼声中，意识到虚影中同样穿着斗篷的人就是他们刚刚口中提及的那位大人。


    郁舟依旧看不清这人，他朝着对方身后的背景看去，在昏暗的天色下看到了雕塑的一角。


    “东西拿到了吗？”说话之人的腔调很奇怪，分不清是懒怠还是兴奋。


    “拿到了。”两人齐声应道。


    这个和事实不符的回答让郁舟不妙的预感更强了。


    “哦？”对面的人轻笑了下，“东西在哪里。”


    随着郁舟有些不解的眼瞳微微睁大，他看到那个装着他眼泪的玻璃瓶被抬进对面之人的视线内。


    “大人，就是这个。”


    能够清楚感觉到对面饶有兴致看着他眼泪的郁舟：“？”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眼泪了，包括同样有些讶异这个发展的卫燃。


    这个认知让郁舟情不自禁地生出些羞耻感，他的呼吸都停了停。


    卫燃表情有些古怪的同时，不知道这是什么的两名斗篷人呼吸同样不自然。


    他们小心观察着对面的大人，不确定他们能否蒙混过去。


    应该是可以的——吧？


    毕竟这位大人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只有呼吸声的安静中，对面人开了口，“现在就给我传过来吧。”


    他的传送自然要借助他卡牌的奇特力量。


    郁舟完全没心思关注这个传送过程有多么绚丽，他就看着玻璃瓶凭空出现在对面后，一只苍白骨感的手将其拿了起来。


    对面的‘大人’懒散地晃了晃瓶身，放到自己面前闻了下。


    郁舟本来只是指尖因为莫名的耻意蜷了蜷，然下一秒，他就难耐地起了些鸡皮疙瘩。


    因为——


    对面的大人竟然表现得有些痴迷。


    郁舟没能识别出红发青年此刻的复杂情绪，只判断出应霁的心情很糟糕很负面。


    视线停在应霁攥着的右手上，郁舟清晰地看到，当自己的视线看过去后，应霁的拳头竟然攥得更紧了。


    不会是觉得太丢脸所以恼羞成怒，想要揍他这个‘罪魁祸首’了吧。


    郁舟心里一跳，口罩下的鼻尖皱了皱。


    怎么，怎么这么小心眼。


    担心被打的郁舟，在抿着嘴巴路过应霁的时候，拍拍对方的胳膊，示意对方去看前方的墙面。


    那上面写着字，虽然郁舟看不懂，然旁边跟着的友好相握画面，让郁舟猜出那大概是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类似的标语。


    又愧疚又懊悔自己给郁舟的印象不知变差了多少的应霁，怔怔地顺着看过去时，眼眶瞬间有些泛红。


    在自己没有达到对方期许的情况下，对方明知那狗男人事后一定会动怒，却还是坚持专程为他上来，特意过来安慰他。


    “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应霁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正准备抓住时机偷偷溜到主角那边的郁舟：“？”


    足够宽敞的比试场外围被覆上了一层泛着荧蓝色涟漪的水膜，介于应霁出了名的风火性格，卡牌师场馆筹备的时间已经尽力被压缩。


    可即便工作人员的效率足够快，郁舟和卫燃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比试台的周围仍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虽然郁舟因为没有卡牌师天赋而被各种诟病，然这样的处境和他世家的出身脱不了关系。能成为卡牌师的人终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有机会亲眼目睹卡牌师战斗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过来凑热闹的人很快就占据了场馆内的空地，如果不是场馆内的工作人员给郁舟留了位置，郁舟只能退回休息室。


    满耳钻石在场馆灯光下闪到有些刺眼的青年，已经站在了万众瞩目的台上。


    郁舟的身形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便接收到了他‘放心’的眼神。


    郁舟：“？”


    郁舟并不懂应霁的脑回路，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为什么事情明明是他招惹出来的，结果所有的仇恨值都被拉到了主角头上，而他反倒是总能得到应霁的怜惜目光。


    郁舟有些茫然和困惑，不由地多看了应霁一会儿，想要从应霁神情中看到些导致这种状况的蛛丝马迹。


    然郁舟什么都没看出来，只看到应霁的脸渐渐红了。


    眼睫抬出疑惑弧度，郁舟迷茫地收回目光。


    应霁压着有些急促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


    是，是被他刚刚那安全感十足的眼神帅到，然后就，就看他看呆了吧。


    应霁感受着心脏处莫名的雀跃，看向卫燃的眼神愈发锐利。


    秦铭穿着浅灰翼领卫衣，深灰休闲西装裤，骨节分明的手指时而转一下光笔，在台上很从容，但并不随意，讲的内容条理清晰、深入浅出。


    光看台风，就足见冰山一角，本事过硬才能做到这样。


    郁舟愣了下。


    听旁边的同学讨论，据说这是隔壁名牌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但已经很有建树，发表了好几篇sci，手握多项价值极高的专利，他们学校专门邀请人家过来开讲座。


    郁舟对此有点疑惑，问系统：【他、他这种条件，为什么我之前遇到他的时候他是白手起家的状态啊。】


    系统查了一下：【两年后，他会被同门师兄设计陷害，研究成果被窃取，手上所有流动资金都被下套圈走。所以一切只能从头再来，甚至因为被屡次针对而不得不换了一个行业深耕。】


    系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因为在低谷摸爬滚打了一遭，所以你曾经遇到的他，性格也没有这个时期的有礼貌。】


    郁舟没想到他的人生还挺崎岖的。


    甚至可以说是、听着就好命苦啊。


    但他此时与秦铭素不相识，没有身份去干扰，也不打算去干扰他的人生轨迹。


    除非秦铭自己恢复上一周目的记忆，才有可能避开那些苦头。


    讲座尾声有提问环节，郁舟不经意间与秦铭对视上，秦铭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向他这个方向说：“把话筒给那位同学。”


    郁舟吓了一跳，仓皇左右顾盼，寻找有没有地方能让他躲起来。


    他不要提问！


    他是那种在课上都不敢举手去卫生间的学生，哪怕到了现在，他也还是……


    然而工作人员越过他，把话筒递给了他身后刚刚举手的那一位同学。


    郁舟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堪堪露出的眼睛映着生活区随时可见的高科技，郁舟知道他们此刻所在的这颗星球不算发达，但他的眼睛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持续睁大。


    郁舟终于对现在的星际背景有了实感。


    他也发现他简直毫无生活常识。


    郁舟对见到的一切一知半解，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对待对别人来说很常见的工具，他只能乖乖地让卫燃帮他做所有事，又给卫燃带去不少麻烦。


    在卫燃一次弯身凑到他腰侧，明显不自在地帮他系安全带一样的东西时，郁舟都有些担心主角对他的耐心要耗尽了。


    十分不好意思的郁舟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


    可全身空空的郁舟确实拿不出什么东西，他思索着，嘴唇不断地抿起又张开，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给卫燃发个好人卡表现自己的感谢。


    卫燃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他的漂亮卡牌轻轻往上拉了拉口罩，露出了艳艳的唇瓣。


    可能是刚刚被主人数次抿起的缘故，也可能是被口罩内的热气闷的，郁舟堪堪露出一点的肌肤透着股粉白，微微张开的嘴巴更是泛着剔透水润的光泽。


    ——你真好。


    是让卫燃心如鼓擂的一句话。


    郁舟还说了些什么，但卫燃已经没办法辨认了，闷着郁舟脸蛋的口罩似乎积攒了郁舟的吐息，随着视线中的嘴巴翕动着，卫燃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幽香。


    郁舟的口水绝对也很甜。


    卫燃努力不让自己面上露出异样的时候，忍不住让自己尽可能地多嗅几口。


    郁舟松了一口气，脊背重新放松往后靠回椅背。


    讲座一结束，他就跟着人流退场往外走。


    他没注意到，秦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第 128 章   番外 通感世界HE线


    回到家，郁舟换上舒适宽松的短袖家居服，熟练地往沙发里一窝，就拿起手柄开始对着液晶大屏打游戏。


    其实一开始，应霁是想引导他培养一些类似户外运动的兴趣爱好，帮他戒掉游戏瘾的。


    但是郁舟黏黏糊糊地在应霁耳边喊了几声“老公”，又凑上去亲了亲，应霁就再也没有提要让他戒游戏的事。


    过多的人群让场馆内的温度有些发闷，郁舟坐到被安排的座位上时，感觉自己的额间又在冒汗了。


    周围陆陆续续的喧嚣声在一刻突然停止，所有人突然屏住一瞬的呼吸，让郁舟意识到，主角和应霁的比试要正式开始了。视线好奇地看过去的那刻，郁舟在周围紧张的吐息声中，并未能看清让附近人热血沸腾的画面。


    郁舟的视线很模糊。


    因为从眼睛里本能分泌的眼泪。


    像是被什么舔了的熟悉酸胀感袭来，郁舟好像回到了之前被那位‘大人’舔走眼泪的难耐时候。


    滚烫的眼泪顺着泛粉眼角滑落的那刻，郁舟心脏咯噔了一下。


    他之前就觉得被传送走的眼泪会是隐患。


    但他完全没有事情会重现得这么快。不止是心跳在加速了，太阳穴好像也因为不住上窜的热度弄得砰砰直跳。


    被黑发遮挡住的耳尖红到好像氤氲着热气，卫燃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还能驱动着身体动作，晕头转向地将手摸向自己脖间的吊坠的。


    具象化的精神力蓝光让吊坠流转出涟漪，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行为，卫燃从吊坠里拿出物件的动作却很缓慢。


    这枚刻有他名字的吊坠是卡牌师公会免费发放给卡牌师的储物工具，上面储备着空间系卡牌的能力，方便卡牌师携带进副本时需要的生存物资。


    因为这是公会给每个卡牌师都会准备的福利，吊坠的储物空间并不大，只有3立方米，并且需要卡牌师定期前往公会为吊坠充能，所以稍微发展好点的卡牌师都不会用它，会另外高价购入更好的储物道具。


    还处于剧情初期的卫燃显然并不在这个行列。


    不算充裕的储物空间，相对其他卡牌师而言很低的物欲，令吊坠里面堆放的东西大多都是卫燃用过的，卫燃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找出崭新的帽子和口罩出来。


    眼镜目前是没有的。昏暗的光线中，骨感分明的手上浮出淡淡的蓝光。


    没人知道对方又具体动用了什么能力，只知道这应该是某种检测手段。


    作为虚影中的唯一光亮，男人握上去的手一下下摩挲的时候，不可控地在玻璃瓶上落下扭曲又扩大的影子，黑暗覆盖包裹着泪珠，在诡异的光影中透露出几分侵占的意味。


    郁舟听到了身边斗篷人明显加速加重的心跳声，他们似乎也担心自己交上去的东西会露馅。


    紧张的因子在空气中跃动，吞咽口水的声音传进郁舟耳朵里的时候，郁舟感觉到了某种不适。


    郁舟的视线虽然还落在虚影画面内，眼神却不可控地偏移了偏移，他尽可能地勉强自己忽略男人享受迷恋的神情和古怪触摸瓶身的动作，望着画面背景中堪堪露出一角的雕塑。


    淡淡的荧光稍稍照亮了下周围的场景，刚刚看不真切的雕塑在如今的专注注视下，能隐约看清些细节。


    画面中只被勾勒出一点的是雕像的左脚。


    比起雕像露出部分的具体形状，更先捕捉到郁舟视线的，是脚踝处同样被雕刻而出的锁链。


    精美的锁链桎梏着其的自由，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好像隔着空间传了过来，难言的压抑让郁舟有些喘不过来气。


    郁舟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雕塑上移走，他带着脆弱感的眼睫难以遏制地颤了下。


    郁舟完全不想关注对面的男人要对他的眼泪做什么，只是，他的余光还是瞥见了。


    骨骼分明到仿佛没有血肉的手微微倾斜，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取着格外珍贵的宝物，男人缓慢又凝重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出一点到另一只手指上。


    看到眼泪和其有些阴森的指尖接触的那一刻，郁舟的身体不可控地抖了下。


    郁舟很快就意识到，他忽然蔓延的鸡皮疙瘩不是他自身心理导致的。


    卡牌师的诡谲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在郁舟瞳孔微睁不可思议看见男人垂首舔去这点倒出来的眼泪时，郁舟尚且来不及因为对方的这个行为感到羞耻，就被身体上骤然爆发的感觉弄得呼吸错乱。


    对方似乎用眼泪构建了某种链接，并以此探寻更深层的东西。


    眼泪的感觉完全传到了郁舟身上。


    郁舟有些难以承受地闭上了眼睛，可那种毒蛇吐信带来的被舔舐感完全没有消失。


    郁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被什么细细品味，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粘腻感在他身体脆弱处不断蔓延，神经被刺骨的森寒压迫着，郁舟被激得整个人忍不住细细打颤。


    阴冷的舔舐感并没有因为他闭上眼的行为而转移到眼皮，依旧作用在分泌出眼泪的眼睛上，他的试图躲避根本没有用，只能被迫承受。


    脆弱的眼睛甚至会下意识地避开水的沾染，郁舟洗脸时眼睛不小心进了水都能感觉到难受，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被人用舌尖一点点地品尝。


    前所未有的酸意和胀痛，让郁舟即便本能地紧闭着眼睛，一缕缕的睫毛也在不停地抖颤着。


    受不了这种刺激的眼睛本该落泪，可郁舟除了眼尾不可控地被晕出活色生香的绯红之色，并没有划出晶莹的泪珠。


    可能是这种感觉只是虚幻的，只是眼泪被舔舐的感觉投射在了他眼睛上，他的眼睛并没有真的遭受舌尖一点点地吮吸，不会被激出生理性的反应。


    也可能是他新分泌出来的泪水已经被舔走了。


    郁舟的后背轻轻地打着颤，冰冷的舌尖好像也卷走了他所有的温度，他额间沁出滴滴汗珠，松软的额发被打湿，和他在灯光下更显晶莹剔透的脸颊黏在一起。


    郁舟有些承受不住，他的呼吸更紊乱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咬起了唇。


    随着男人停下动作，怪异又短促地轻笑了声后，他那不正常的古怪声调响了起来。


    “好甜。”喟叹般的低喃评价。太多的短而急促呼吸似乎让教堂内的温度也攀升到沸腾。


    郁舟额间禁不住地冒着汗，他本该被这幕瘆到面色惨白，但偏偏又被这奇怪的热度弄得双颊晕红，碎发黏在肌肤上，郁舟伸手捂住自己口鼻，持续地向后退去。


    脑袋越发混乱间，郁舟在试图和这些人越离越远的时候，被伸手猝不及防抵到的冰冷触感惊到身体细细地颤了下。


    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郁舟压着恐惧朝伸手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退到了雕像所在的位置，并和雕像碰触到了。


    接触处的寒意隔着衣服都仿佛要钻进肌肤，郁舟并没有因为弄清状态而松口气，反而寒意蔓延头皮发麻。


    和雕像接触到的地方很怪。


    雕像没有带给郁舟和其外表相符的材质感，虽然冰冷，却格外柔软细腻。


    明明看起来是石头雕刻出来的，但那种活物感要比最逼真的玩偶皮囊还要让人呼吸一颤。


    既有着活人的肌肤触感，又有着死人的刺骨冰寒。


    郁舟吞咽着口水，慌乱地抬头看去。


    雕像虽然不等人高，却也不算特别高大，可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郁舟没能看清雕像的具体面容。


    郁舟指尖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摆。


    他被那奇特触感弄得无法抑制地乱想。


    万一这雕像的奇特不止在材质上，还有别的可怎么办？


    就比如——郁舟有些懵，他并没有和应霁单独交流的能力，他既无法说话，也没办法写字交流，就连刚刚担心应霁会恼羞成怒，也都需要借助可能起不了什么用的墙面标语。


    突然听闻应霁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郁舟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郁舟这愣神望着应霁的反应，直接被应霁当成了无声又执着的不认可。


    应霁深深地看着郁舟，垂下的掌心越攥越紧。


    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屑一顾，但应霁内心是清楚自己的名声差劲到何种地步的。周围人越是对他谄媚至极，越是朝他摆出小心翼翼的态度，就越能说明，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发癫的纨绔。就连他的父母，都觉得他做惯了坏事，根本不可能做任何好事。


    应霁不知道郁舟为什么独独选择朝他求救，为什么会相信他会愿意救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他已经输了的情况下，郁舟还要表现出对他那句‘不值得’的不认可，执着地告诉他，他是值得的。


    但各种复杂情绪酸涩涌起的时候，应霁能清楚地感知到里面的那一缕欢喜和雀跃。


    应霁眼神各种变幻后，目光给到了卫燃。


    “这件事不算完。”


    他说完，有些失神地往比试台下走的时候，背影轻轻摇晃之余又矛盾地没有显现出太多的落魄。


    应霁的退场好似传递出了某个必须被接受的事实信号，被安静和震愕包裹住的场馆，慢几拍地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卡牌师世家把控着卡牌的大部分知识和信息，在普通卡牌师牢牢地抓住每个艰难得到的卡牌的时候，有着强大支撑的世家子弟却更关注自身卡牌间的协调性。清楚如何才能让卡牌发挥出‘1＋1大于2’效果的世家子弟，总能风淡云轻地碾压普通卡牌师。


    在双方年纪差不多的情况下，名不见经传的卫燃的取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郁舟走到卫燃身边，扶住果然虚浮着的卫燃的时候，清楚，众人此刻热烈的欢呼也会是主角声名鹊起的信号。


    郁舟带着卫燃返回了他们最开始待着的那间休息室。


    场馆的人默许了郁舟的行径，并控制住了人群朝卫燃的靠近。在这种下面人都格外激动的情况下，此刻出去只会引起混乱，返回休息室，等到群众们平复心情后陆陆续都走了，再离开，同样会让场馆更轻松些。


    精神力彻底被压榨完了的主角，刚好不容易迈进休息室，便浑身冒汗地倒在了沙发上，陷入了昏迷。


    郁舟在卫燃胸口处隐隐泛着蓝光的钥匙上停留一瞬。


    经此一役，主角不仅解除了卡牌封印困境，有了能顺利进入学院学习的资本，也得以初步使用钥匙的特殊能力。


    卡牌师能契约的卡牌数量和自己的精神力阈值直接挂钩。


    当契约的卡牌数量达到极限后，卡牌师能进一步提升自己实力的办法，便是换卡，将原契约的卡牌换成实力更强，品质更高，更符合卡组调性的新卡。


    但每一张可供契约的高品质新卡在市场上都是天价，而换卡行为存在诸多风险，不仅需要承担卡牌反噬，还有极高的失败率，一旦换卡失败，被换的卡牌和想要的新卡都会被毁坏。


    想要实力增强，便必须要持续地换卡，而换卡又是极其奢侈冒险的行为，大部分的卡牌师都因无法承担而不得不受制止步。


    卫燃得到的这把钥匙，便能直接打破这个深深困住平民卡牌师的壁垒。


    郁舟回忆着剧情。


    等卫燃醒来后，他便会发现，这把神奇的钥匙可以成为转换副本能量的桥梁。任何产自副本的物品都能被钥匙转换为一种特殊能量，而这股特殊能量能够直接作用于卡牌——升级强化卡牌的品质。


    换句话说，卫燃根本不需要换卡，靠着这把钥匙，他只要搜集更容易得到的副本物品，就能让自身卡牌不断升级。


    郁舟看着这钥匙，看着看着，就又想到了那雕塑脚腕处的锁链。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雕塑的那一刻，真的把郁舟给吓惨了，郁舟在没有刻意去看那脚锁的情况下，现在一回想，竟在心脏下意识惴惴的情况下，真的想起了那一瞥中瞧见的锁链模样。


    郁舟走过去扒拉了扒拉卫燃的衣服，让这把钥匙得以完整露出。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锯齿线条，郁舟呼吸乱了乱。


    似乎还真的有点吻合。


    要是下次再见到那雕塑的话，倒是可以近距离瞅一瞅那锁芯里的模样——


    郁舟飞速住脑。


    不，还是算了吧。


    脑海里浮现刚刚教堂内的怪异画面，郁舟额间沁汗，脸又白又粉。


    那教堂氛围真的让他很不适。


    身体上还有精神上都不适。


    等待主角醒来的过程中，郁舟老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教堂内的怪异瘆人场景，他心中惶惶，在看到卫燃漆黑睫毛颤动，一副要清醒的架势后，本能地就想把这件事赶紧告诉主角。


    他会遭遇这些，和卫燃接他眼泪的行为有不小的联系。


    再加上他现在是卫燃的卡牌，郁舟觉得让主角帮忙想解决办法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可就在郁舟想要和卫燃说的时候，他毛骨悚然地发现，他竟然没办法对卫燃开口。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郁舟试图诉说的行径，不管郁舟如何想要委婉的说明，他在有所涉及的时候便会突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


    这种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让郁舟再度认识到那组织很诡异的时候，也更害怕了。


    要是让那些古怪的教众发现他骗了他们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郁舟无法抑制地细细颤栗了下，身上冒着汗。


    他根本不敢想，事情败露的那刻，他们都会对他使些什么怪异可怕的惩罚手段。


    郁舟心跳得紊乱不已。


    这雕像能‘看见’。


    郁舟目前并不清楚这雕像的具体来头和奇特之处，他虽然能想起剧情了，但只能提前一点知道些即将发生的剧情，郁舟有限的剧情记忆里，并没有和雕像与这个隐秘组织有关的具体信息。


    但不需要任何剧情加持，郁舟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被虔诚对待着的雕塑不简单，这些人会如此对待他的眼泪和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郁舟被自己这个止不住往外冒的猜测弄得又羞耻又害怕。


    他一边觉得这些人嗅着他的气息，说又甜又香的场景，要是真的被雕像看到的话会很怪。


    一边又恐慌雕像会生气于他的假冒欺瞒行径。


    心脏不安地跳动着，郁舟仰着发白的小脸看着雕像时，越看越慌乱。


    郁舟无意识地咬着唇，在格外紧张地注视了很久后，他亡羊补牢般地选择滑跪道歉。


    即便郁舟能开口，他也不可能在这种诡异气氛下出声引起其他人新的注意力。


    郁舟思来想去后，将目光停留在雕塑自然垂落而下的右手上。


    雕像右手的高度刚好和郁舟的眼睛持平，郁舟在稳了稳心神后，小幅度地调整了下位置，抬起胳膊。衣袖随着动作下滑些许露出雪白一截，郁舟呼吸微滞地在雕像的右手手心上画着。


    即便心里已有预料，可那种矛盾到古怪的触感还是让郁舟的指尖颤栗了一下。


    细微的摩擦感因郁舟在上面的一笔一划而不断蔓延。


    郁舟还没来得及学这个世界的字，他没办法直接在雕像的手心上写‘对不起’，他只能一边无声地道歉，一边替代般地画这些字所对应的唇形。


    郁舟不清楚这雕像是不是真的有感知，又能不能像主角一样可以辨认出唇形。


    他只是求心安般地，尽可能在雕像手心上画得栩栩如生些。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郁舟画完的那刻，不确定是他过于紧绷的手指在放松的那刻血管或神经跳了下，还是他产生了错觉。


    郁舟好像感到雕像的手心处轻颤了下。


    心脏高悬着，郁舟紧绷地看着面前的手心，他在有些仓皇地抬头看了眼依旧看不清的雕像后，确认般地将目光再度锁定在手心处。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郁舟在黯淡的光线下不断地凑近着去看。


    自然垂落的手指会天然带着点弯曲，郁舟太过关注手心，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伶仃一点的下巴已经搭在了雕像带着点弧度的指尖上。


    郁舟的脸还没有正常人的巴掌大，更何况此刻他面前的雕像要大成年人好几圈。


    随着郁舟的下巴尖抵在雕像的指尖，相对密闭的空间也跟着形成，郁舟有些急促的吐息很快就将自己的温度传递了出去，雕像手心处变得有些闷热的时候，那块的雕像好像也不再冰冷了。


    近距离观察着的郁舟没看出任何细微的变化。


    他拉开距离，对比了对比另外一只手，还是没看出什么异常。


    郁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然他也只能收回目光。


    额间的汗好似更多了，郁舟在擦了擦后，这才将眼神重新移给面前的人们。他的吐息并不会持续很久，经历了刚刚一遭，已经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然呈现在眼前的画面并没有让郁舟松口气，看着意犹未尽的大家，郁舟被他们又失落又似在回味着什么的神情弄得又想要后退。


    同样不想再体会雕像怪异触感的想法及时阻止了郁舟的行为，让郁舟得以维持在原地。


    不正常的喘息声已经消失，现在的教堂很安静。


    不知道是他们的行为‘成功’了，还是被他刚刚那奖励引得，这些人望过来的目光更加炽热，那里面涌动着的浓烈情绪让整个教堂都被奇怪情感裹挟着越来越显异样。


    郁舟不想看这些人的神情模样，也不敢再和雕塑产生交集，他望着地面发呆，他这次看到，眼泪瓶下的法阵已经快要淡到看不见了。


    似乎这将他召来的阵法快要失效了。


    在一连串奇怪遭遇冲击下消失已久的理智渐渐回笼，郁舟看着这阵法，没有太多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虽然混过了今天，但只要这眼泪在这里，便早晚还有下一次。


    所以，他应该将这能指向他的眼泪毁掉。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郁舟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再度从雕像朝为首男人处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恐惧裹挟着感觉迟钝了，郁舟远离雕塑的时候，竟然觉得身后的温度变得更冷了。


    背后冒着不断惹来颤栗的冷汗，身前是无数人完全克制不住的滚烫目光，郁舟其实完全架不住这样的情形，全靠着不想再和这里产生牵扯，才能控制住声音顶着这股怪异往前走。


    只脚步还是较正常慢了不少。


    好不容易返回他最先站着的地方，就在郁舟准备眼疾手快地直接将瓶子拿起摔倒在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晚了一步，他的手开始变得透明。


    周遭场景变化的那刻，郁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还有下一次。


    并且——


    很有可能比今日还要可怕。


    耳边正常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回到卡牌师场馆座位上的郁舟一边惴惴，一边又控制不住地为自己的慢一步而懊恼。


    郁舟回来的时候，卫燃和应霁的胜负刚分。


    应霁脱力地站在台上，怔愣又不可思议看着对面的时候，罕见地没有在意这些围观人群的视线，而是看向了郁舟。


    应霁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郁舟透露出来的懊恼和失落。


    是在失望于他没有获胜，救下对方吗？


    应霁垂在腿边本该没有力气的手蓦地攥紧。


    他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对方对他肯定很失望吧。


    郁舟抿着唇，身上的冰寒感没有消退丝毫，又细细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做得很好。”不清楚身份样貌的男人慢里斯条地开口，他像是很满意，“去领赏吧。”


    周遭的光亮暗了暗，由光脑构建的通讯被切断。


    灯光好像因为寿命将近而更暗了，但依然能照亮两位斗篷人松口气又难以置信的神情。


    “竟然真的混过去了！”年长者又惊讶又庆幸，“原来大人真的不清楚那副本究竟会掉落出什么来。”


    “不过——”他一顿，又有些忐忑，“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发现我们用假的东西交差的话——”


    旁边人打断了他，“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被发现。现在这发展比我们交不出东西好太多了，拿个东西糊弄过去总比当场丧命好。”


    他思忖片刻后，又道，“我们继续暗中追查那小子好了，等我们再将东西抢回来，自然还有将功赎罪的可能。”


    旁边人迟疑片刻后，只能点头。


    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的灯在目睹了刚刚的场景后似乎即将报废，发出电流滋啦的声响。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两人也不在房间内逗留，离开了这个寒酸至极的临时居所。


    和来时不一样，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外面的走廊像是相当荒废，在踩踏声中好像随时会崩塌一样，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古怪声响。


    与之相伴远去的，还有两人跟着有些怪异的交谈。


    “那瓶子里的东西很甜吗，早知道我也尝一尝了。”


    “到时候抓到那小子后，再问他要点。”


    事实上，有没有也不碍事。


    骨节分明的手将郁舟需要的东西递过去的那刻，郁舟很自然地将东西拿了过来，直接上手去戴。


    原本给卫燃准备的东西，对郁舟而言有些过大。


    帽子将松软的头发压下时，险些将郁舟的眼睛也彻底盖住，对卫燃而言还有点小的口罩，刚被郁舟戴上，属于郁舟的漂亮脸蛋便完全不见了。


    他的脸好小。


    感觉还没有自己的巴掌大。


    怎么可以这么小。


    脑海里下意识划过这样的念头，卫燃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要伸过去真的比一比的想法。在郁舟因为过大而不得已伸手进行调整时，他在看到郁舟因为没有镜子而调整得有些吃力慌乱后，连忙主动帮郁舟调整。


    被压下的碎发会在卫燃手掌不经意划过的时候，调皮地轻轻撩拨他的肌肤，带来很快就消散的痒意，卫燃在帮郁舟抚平口罩褶皱的时候，不可控地碰到了点下巴尖。


    隔着口罩也能感知到那鲜明的伶仃一点。


    指尖轻轻一颤，卫燃被烫到般地很快收回了手，然在手心重新藏进袖口后，他又情不自禁地摩挲了摩挲。


    卫燃看着只露出一点点眼睛的郁舟，强装淡定地道，“先凑合用一下，我们马上就去买更合适的。”


    再怎么调整，也总会戴着不舒服。


    郁舟下意识地点头回应，然有些臃肿的帽子和宽大的口罩让他这个动作变得有些不明显。


    卫燃是能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的，但他的漂亮卡牌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份模糊，于是换了个行为表达。


    卫燃看到对方纤长的眼睫快速地眨了眨，一下下地弯出可爱又俏皮的弧度。


    卷翘的曲线勾着卫燃的心跳也乱了乱。


    好，好萌。


    那个神秘组织好像又在拿着他的眼泪做什么了。


    这次要比上次的程度更深，上次只是借着眼泪和他的羁绊将感觉传给了他，而现在——


    即便视线模糊一片，郁舟依旧能感觉到周围的场景在发生中某种变化，他感觉有什么在拉着他召唤着他。


    郁舟仓促着伸手试图擦走让他无法辨认情况的眼泪时，发现自己戴着的眼镜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似乎是某个已经变化了的信号，郁舟的心脏不可控地重重一跳。


    他将眼泪擦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周围的呼吸声。


    依旧是只有大批量人在身边才能发出的动静。


    但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是压抑着什么，剧烈的，痴迷的，兴奋的，激动的炽热吐息。


    就好像一直追寻着的什么终于摆在了触手可及处，含着无论如何克制都克制不住的蠢蠢欲动。


    大量急躁的呼吸不仅让周围的温度变得更加窒闷，也让其像是有了具化般的存在感。


    宛若实质的吐息好像粘腻地在身体每一寸流转的时候，郁舟被里面的热度激得流下了汗。


    郁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有些难捱地终于回归正常清晰视线的时候，身上的热汗一瞬冷得刺骨。


    郁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曾被两位斗篷人汇报过任务的那位‘大人’。


    和之前隔着光脑屏幕不一样，这位曾经吃过郁舟眼泪的男人和郁舟挨得极近，近到郁舟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吐息，和周围的炙热不一样，男人弥散过来的呼吸阴冷无比，宛若毒蛇吐信，带着股侵占感。


    被男人吐息覆盖着的地方不可控地生出鸡皮疙瘩，郁舟发现男人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的时候，心脏剧烈一跳，原本被闷得有些粉的身体不可控地细细抖了下。


    瞳孔被吓得扩大一瞬的刹那，郁舟宁愿没有下意识地看清男人后面的情景。


    看不清尽头穿着相似黑色斗篷的无数人都在灼灼地看着他。


    他们的激动和狂热隔着斗篷都能传递过来，昏暗环境下的瞳孔都好似在不正常地跃动。


    在郁舟被吓得有些发抖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也被某种激烈情绪引得诡异颤栗着。


    男人探出骨感苍白的手，朝郁舟伸过来的时候，郁舟的意识在告诉他赶紧跑，然他被这些似要将他吞吃入腹的锁定目光看着根本使不上气力。


    身体细胞叫嚣着他即将被抓住的时候，险些又要哭出来的郁舟毛骨悚然。


    后来还专门给他弄了一间电竞房，而且准备了零食饮料，只不过每天都是限量的，应霁很注重他的饮食健康。


    郁舟打单机游戏也能打得很开心，直到别墅门铃被摁响，连夜飞回国的卫燃找上了门。


    卫燃风尘仆仆，眼底都还有些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是闷闷哑哑地叫了他一声：“小玉。”


    郁舟怔了怔，让他先进来，然后拿湿巾给他擦擦脸。


    跟郁舟打了两局联机，卫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玉，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吗。”


    郁舟：“什么感情？”


    卫燃：“你说呢？”


    郁舟库库打游戏，边打边贫嘴：“是不是亲情，我应该是你爸之类的。”


    他最近游戏打得多，游戏直播也看得多，学会了一些网上的大众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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