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愿意和理理结婚吗?


    陆织理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身侧的虞爻还睡得安然,恬淡地睡颜就那么乖巧地埋在她胸前,呼吸浅浅的,惹得陆织理又想上去亲两口。


    不过她还是知道自己昨天玩得是有点过分了,这会儿也不敢去打扰虞爻,只能安安静静地抱着人在床上发呆。


    她看着房间内的天花板,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儿,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就是没想起来正事。


    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呢?陆织理想着。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都忘记了那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等阿爻醒了,阿爻肯定记得。


    于是陆织理又抱着虞爻美滋滋地窝在床上发呆。


    不过她也没能在床上躺多久,被关在门外的小蛋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她心有灵犀,她刚睁眼没多久,小蛋糕就开始精准地喵喵喵地挠门。


    怀里的虞爻像是被吵到了,微微蹙起眉头在她怀里翻了个身,直接翻出了她怀里,背对着陆织理扯起被子盖住了脑袋,对小蛋糕的哀嚎逃避不理。


    没办法,在这儿不比在别墅,陆织理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起了床,直到下床时余光瞥见放在枕头边的红色手机,陆织理这才想起一件事。


    ……她今天好像该回家了。


    早上她妈妈还给她打了电话!她们约好了今天要回别墅吃饭的!


    陆织理对傅双其实还是有点惧怕的,所以双脚踩在地毯上一个没踩稳,咚一声跪了下去。


    虞爻对这种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即便还在沉睡中,听见声音的当下也立马睁开了双眼,下一秒便从床上坐起了身。


    “理理!”虞爻以为陆织理又晕倒了,迅速在房间里搜寻对方的身影,直到看见床边一个晃晃悠悠的发顶,这才从床上爬过去,“理理,怎么了?头晕吗?还是哪儿疼?”


    虞爻身上只套了件大领口的睡衣,这会儿趴在床边,领口空荡荡地往下坠,跪在地上的陆织理本来就没事,但一转头就对上了一览无余的领口。


    陆织理呆呆地看着那儿,上面还有她昨晚啃咬出来的粉色痕迹。虞爻见她不动,低头一看,下一秒像泥鳅一样刷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两人该干的事都干过了,但在这些时候还是会像普通人一样脸红心跳不好意思。


    “那个,阿爻,我们今天还得回别墅呢,我妈妈早上就打过电话来了。”


    虞爻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这会儿醒了才突然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两边有点突突得疼。


    她知道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不过即便再不舒服,她还是强撑着起了床。回别墅这件事事关陆织理的病情,她依旧惦记着傅双她们这次去汉诺威寻医的结果。


    看着虞爻红着脸进了浴室,陆织理这才起身往房间外走去。


    一开门,小蛋糕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蹿到了她怀里,陆织理也习惯性地一捞将猫咪抱了个满怀。


    小蛋糕嘴里骂骂咧咧地喵喵叫着,陆织理不用猜都知道它肯定骂的很脏。


    将小猫碗里添上猫粮,又十分歉疚地拿出一个罐罐给小蛋糕开了,陆织理这才亲亲小猫头,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哦小蛋糕,我都忘记了你还在家里,早上没有给你喂饭饭,是不是饿坏了呀,我给你开了罐罐就不许生气了哦。”


    小蛋糕吃了两口猫粮,又抬起头喵喵叫了两声。


    “小朋友不许说脏话!”陆织理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猫猫嘴。不过也没用力,小蛋糕轻而易举地就挣脱开了,这次没有骂人了,安安静静地舔两口罐罐又吃两口猫粮,开心得不行。


    虞爻刷着牙出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织理笑眯眯地蹲在地上和小蛋糕说话的场景,她靠在门框上,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眷恋。


    这段同居时光大概是虞爻这些年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所以她希望陆织理能好好的,能再陪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陆织理处理完小蛋糕的温饱问题,起身想去洗漱换衣服,但一扭头就看见了靠在房间门框上慢悠悠刷牙的虞爻。


    她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意,脸上呆呆的木讷顷刻间消失不见,她欢快地蹦到了虞爻面前,突然凑近,鼻尖都快杵虞爻嘴边去了。


    陆织理耸着鼻子像小狗一样嗅闻,然后才抬眼望着虞爻,痴痴地笑着,“阿爻,好香呀,是口香糖的味道。”


    下一秒,虞爻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织理便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在虞爻嘴边的泡沫上舔了一口。


    吓得虞爻瞪大眼睛连忙后退几步,口齿不清地质问:“理理你干嘛呢!”


    陆织理尝了一口牙膏沫,被辣的顿时皱紧了小脸,嘴里不断地呸着,“呸呸呸!好辣好难吃!”


    虞爻被她逗笑,牵着人走进浴室,又拿刷牙杯给人接了杯水递过去。


    陆织理苦哈哈地接过喝了一口漱口,虞爻也吐了嘴里的泡沫,清理干净然后才开口说:“没事你舔泡沫干嘛,你平时不都和我用一支牙膏吗,还想尝尝这个味道?”


    陆织理抱着刷牙杯,“那、那我以为你嘴里的味道会不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我又没在嘴巴里放什么调味料。”说着,虞爻又给人拿出牙刷挤好了牙膏递过去,“快刷牙,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早上都没吃早餐。”


    “哦。”


    两人收拾好自己,又随便在家里弄了点东西吃,然后才拎着小蛋糕坐上了回程的车。


    陆织理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堆厨具和一部分衣服,回家时就带了小蛋糕一个。


    虞爻问她怎么不带上行李,陆织理说她总有一天还会回来住的。


    当时的虞爻只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也就没有再劝对方。她知道,她是被陆织理的这个答案给取悦了,她喜欢陆织理的回答。


    两人抵达别墅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西斜了,陆织理刚一打开车门,小蛋糕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


    何管家在门口迎接她们,小蛋糕便在何管家脚边绕着圈的撒娇。


    她也好久没见着小猫了,这会儿见小猫还记得她也乐呵呵地将猫咪抱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陆织理和虞爻,“夫人和先生都在家里等你们,快进去吧。”


    陆织理路过何管家身旁,看着撒娇卖乖翻脸不认人的小蛋糕,报复性地俯身上前,在小猫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含住了猫猫头。


    虞爻紧急伸手把人拽回来,“理理!”


    何管家也吓了一跳,连忙抱着猫后退几步和陆织理拉开距离,“哎呦,小姐,怎么了这是?”


    小蛋糕被莫名其妙含了一口,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陆织理瞧着它那傻乎乎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吐着嘴里的猫毛。


    虞爻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和小蛋糕玩闹,一脸诧异地望向何管家,对方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陆织理之前在别墅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和小蛋糕疯玩,不过一般都是小蛋糕真的惹她不高兴了才会这样。


    后面陆织理把小蛋糕一并带到了虞爻家里,小蛋糕也很识时务,只认识陆织理的情况下就安安分分特别粘人,所以陆织理才没在虞爻面前这样过。


    这会儿小蛋糕回了家,有了何管家这个每天准时陪它玩还给它开罐罐的人,自然就抛弃了陆织理。


    虞爻看着陆织理,表情十分无奈,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帮她拿掉了沾在脸颊旁边的几根猫毛。


    她颇为操心地叮嘱:“理理,以后不许这样咬动物,虽然小蛋糕很干净,但是这个行为也是不好的,知道吗?”


    “哦。”陆织理一向都很听虞爻的话,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阿爻不喜欢的事她不做就好了。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客厅,陆竹笙站在客厅的露台外打电话,傅双正百无聊赖地在看电视节目。


    门外到客厅还是有点距离,所以夫妻俩都没听见门口发生的小插曲。


    傅双见两人牵着手进来,女儿脸上是兴奋又快乐的笑容,她仿佛也被这个笑容所感染,疲惫的脸上也前期嘴角笑了起来。


    “理理、小虞,你们回来了。”傅双招呼着两人坐下,又拉着陆织理在她身边坐下。


    陆织理一坐下就一把抱住了妈妈,黏黏糊糊地像个小糖豆一样撒娇卖乖,“妈妈、妈妈,理理好想你们呀!”


    “你们这次去了太久啦!以后如果要去这么久,把我也带上吧!”


    傅双揶揄地看着她,“就带你?那小虞怎么办?”


    陆织理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沙发边一晃一晃的。,闻言撅着嘴看了傅双一眼,“当然不可以只带我啦,我和阿爻不可以分开的。”


    虞爻坐在旁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很明显没有将陆织理说的话放在心上。


    但就是陆织理孩童般的稚语却让傅双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虽然只有很快一瞬,但虞爻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要让我和理理分开了吗?


    虞爻心里也逐渐起了点不乐观的猜想,当然她不是怕傅双甩给她一笔钱让她和陆织理分手,而是怕傅双去汉诺威寻医的结果不尽人意。


    傅双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恰巧这时候陆竹笙也打完电话回到了客厅里。


    陆织理又乐呵呵地扑上去拥抱了一下爸爸。


    “爸爸!你怎么这么忙啊,我刚刚已经和妈妈说好了,以后你们再走这么长的时间,我和阿爻也要跟着去。”


    傅双坐在那儿轻笑一声,“谁和你说好了?我可没同意啊,而且就算我同意了,人家小虞也还没说话呢。”


    陆竹笙笑眯眯地拍拍女儿的肩膀,“是啊,你说爸爸为什么这么忙,还不是因为你。”


    要知道,陆竹笙几个和他一样年纪的好友,可都退居二线了,他家要不是出了这么个事,他只会退的更早,又怎么会沦落到过着现在这种,年过半百还在闯的日子。


    不过陆竹笙对女儿大部分时间是溺爱的,虽然嘴上在怪陆织理,但这次去汉诺威还给她带了不少礼物回来,都在车库里,还没来得及搬下来。


    陆织理一听,顿时来劲儿了,连忙拉着虞爻就想去车库寻宝,但傅双却将虞爻拦了下来。


    “理理,妈妈还有事和小虞谈,你和爸爸去就行了。”


    “那好吧。”


    陆织理好像记得虞爻之前和她说过工作室和妈妈的公司有合作,她以为两人是谈工作的事,也就没有纠缠,拉着陆竹笙欢快地奔向车库。


    虞爻再次和傅双一路来到了二楼的书房,她刚把书房的门关上,一转身就看见傅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阿姨?”虞爻疑惑地开口。


    傅双深吸口气,表情冷峻。


    她说:“小虞,你愿意和理理结婚吗?”


    第62章 为了治病给她挑了一个妻子?


    “小虞,你愿意和理理结婚吗?”


    一句话,虞爻直接愣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傅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拉着虞爻坐下。她一脸为难,说出这句话她其实也是不得已。


    “小虞,原谅阿姨的莽撞,但我……”


    去了一趟汉诺威,傅双居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那些事。


    她缓了缓,然后神色有些悲怆地看着虞爻,苦笑着问道:“小虞,理理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一个愿望,她告诉过你吗?”


    虞爻怔怔地摇头,抿唇呼出一口气,“没有。我后来也有问过她,但她说这是个秘密。”


    傅双闻言轻笑了一声,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只是脸上的悲苦是压不下去的,她轻声说:“其实你是知道的……”


    “……我、我知道?”虞爻一脸诧异。


    “理理一直希望的就是和你结婚啊。”


    虞爻没有说话,但搭在大腿上的两只手已经死死绞住,她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想和她结婚这个话,虞爻听陆织理说过几次,但每一次她都没有当真。


    因为那是陆织理,是燕京陆家唯一的女儿更是盛天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要和她结婚?


    陆织理或许是真心的,但虞爻从不认为她们真的能走到那一步。


    虽说当今社会已经允许同性结婚,但异性恋依旧还是主流。毕竟“传宗接代”这四个字,对那些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人来说更加的重要。


    而陆织理的情况更是其中最特殊的。


    盛天集团或许不会让一个傻子继承,但如果是傻子生的孩子呢?


    虞爻是一个不会把心思花在很遥远的未来的事上的人,她不去想陆织理以后会不会和别人生孩子然后来继承家业,但不去想不代表她没有自知之明。


    在她的想法中,和陆织理结婚的可能是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是自己。


    但此时此刻,傅双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碎了她想法。


    “小虞。”


    虞爻回过神来,依旧怔愣地看着傅双。


    傅双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本来,求婚这件事应该由理理来进行,但她情况特殊,所以才由我在这里询问你的想法。”


    “我和理理的爸爸这次去汉诺威确实得到了好的消息,但也有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傅双的神情逐渐变得苦涩,想着医生告诉她的话,她心里就像是插进了一把淬满了毒液的匕首,将她整颗心都快腐蚀了。


    “……好消息是什么?”虞爻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双深吸口气,“好消息是,理理的病有医生能治,也接下了她的病例。”


    虞爻松了口气,但联想到傅双方才后半句话,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有些不敢开口去问另外一个消息,“那、那另——”


    不等虞爻开口,傅双便直截了当地说:“坏消息就是,理理治愈的可能性只有30%,而有70%的可能性会在手术台上脑死亡。”


    虞爻的脸上顿时褪下了一片血色,显得苍白冰冷,她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那别去了,理理现在这样也很好的!”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很快聚起了一滩水雾,或许连虞爻自己也没发现。


    傅双低下头,视线落到自己双手的掌心上,声音有些喑哑地说:“理理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昏迷的时间也在延长,她很有可能直接在某次晕倒之后再也醒不过来。”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就这样在家里等死。”傅双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的皮肉里。


    这个决定是傅双一个人定下的,在德国的时候,陆竹笙就因为这个决定和傅双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陆竹笙自然也是想要救自己的孩子的,但他也不愿意让妻子独自一人来承担这个后果。要是陆织理恢复了那还好,皆大欢喜;但要是陆织理一旦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傅双的后半辈子都将活在悔恨中。


    傅双的手里会沾上自己亲生女儿的血。


    可陆竹笙拗不过自己的妻子,年轻的时候拗不过,老了自然也还是一样的。


    虞爻看着眼前这位母亲脸上露出的坚毅和坚决,被深深地撼动了。


    不去,一定会死;去了反而还有30%活下来的可能。


    这才是傅双作为一个母亲想要去赌的可能性。


    “小虞,阿姨提出让你们结婚的这个事,只是希望你能满足理理最后一个愿望。理理很好骗的,只要给她准备一个足够盛大的仪式就够了。”


    虞爻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哽住了,但半晌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傅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她又说:“阿姨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理理的,所以这场婚礼的真假,全在于你。”


    “如果你愿意,仪式结束之后,你和理理就直接去领证,你作为理理的合法妻子,如果她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家里的一切都会留给你。当然,你作为理理的妻子,也是要陪她去国外治病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阿姨也会很感激你。你只需要给理理一个仪式,然后在仪式之后告诉她,你处理完国内的工作之后就会去德国陪她,理理很听你的话,她不会纠缠你的。作为感谢,你*的工作室和LURI的合作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进行,以后工作上的难题,我都会给你解决。”


    “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件事,不管你给我的是哪个答案,你都是我和理理爸爸的恩人。”


    傅双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这番话说的现实又直白。


    如果虞爻对陆家的财产感兴趣那就要完全放弃自己的工作室和国内的一切人脉,去国外照顾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好的病人。


    但她如果不愿意放弃这些,那她也能在这件事中得到一些好处,这些好处自然就比不上陆家的财产了。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虞爻都会是得利的一方,傅双没有威胁她也没有给她挖任何的坑。


    虞爻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她的脑子被一股脑地塞了很多的东西,让她此刻很难想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


    从感情上来说,她喜欢陆织理不是假的,所以自然是想陪着对方去德国治病的;但从现实来说,虞爻不可能放下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也不可能放弃还留在国内的家人。


    这几乎是一道无解的试题,只是要看虞爻该如何选择了。


    傅双给了虞爻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只要在仪式后给她答案就行了。


    于是,一场既定的结婚仪式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傅双有问虞爻需不需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家人,虞爻以妹妹快要高考了为理由暂时拒绝了。


    这场婚礼本就特殊,傅双闻言,也没有过多的强求,只是让她后面如果有要邀请的人,可以直接告诉何管家,陆家会以虞爻的名义给他们发请帖。


    虞爻带着昏沉的大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晚餐的时候,傅双笑眯眯地在饭桌上给陆织理公布了这件事。


    “理理,我和小虞商量了一下你们结婚的事,婚礼的日期暂时定在月底可以吗?”


    陆织理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桌子上,她唰一下转头看向虞爻,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只能干巴巴地来了句,“真的假的?”


    虞爻本来心里还乱糟糟的,但一看见陆织理这幅呆呆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点了点头,“真的。”


    陆织理蹭一下站起身,大腿撞到椅子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音,但她仿佛一点没有被影响到,扭头就往门口冲去,一边冲还一边怪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理!”虞爻下意识地伸手站起身追过去。


    旁边的何管家怕出事,也想追过去,但傅双却喊住了她。


    “何管家,让她们去吧,一会儿就好了。”


    坐在旁边的陆竹笙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筷子,“老婆,你真的决定了要这样做吗?如果理理痊愈了,你又该怎么和她解释,为了治病给她挑了一个妻子?”


    傅双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她能为了这件事怪我,那我还挺高兴的,至少她好起来了不是吗?”


    “是……”陆竹笙伸手揽过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但你要记得,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不管有任何的后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


    第63章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和不安


    陆家独女要结婚的消息迅速在燕京上流圈子里流传开来,大家都知道这陆大小姐出车祸后就成了个傻子,所以大家都在猜测这接到了陆家泼天富贵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任凭外面如何猜测,总归是没人猜到虞爻这个八杆子打不到的普通人身上。


    傅双定下的结婚日期距离现如今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好在陆家有钱,一切都在以及快速的速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实陆织理对于婚礼的要求并不高,她只要能和虞爻结婚,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但虞爻却不这样想,她是个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人。即便知道陆织理傻知道她不了解婚礼的流程,但她还是不愿意敷衍对方。


    在定下日期的第三天,虞爻拜托了何管家,为她们准备了一次婚纱照的拍摄。


    何管家很高兴,乐呵呵地着手安排下去,双眼弯着显露出眼角的些微细纹。


    这场婚纱照的拍摄任务,最终落到了秦月头上,这个人选倒是陆织理自己指定的。


    秦月没有理由不答应,自然是应了下来。


    正式拍照那天,秦月早早地就到现场准备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强行跟来当助理的谢妍青。


    陆织理和虞爻打着哈欠入场的时候,谢妍青这个助理比老板还要像老板,懒洋洋地窝在旁边的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看着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牵着手走进来,扔下手机,气势汹汹地在陆织理面前站定,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她。


    陆织理被吓了一跳,没打完的哈欠都被吓了回去,“小青……怎么了?吓我一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结婚了?”谢妍青一脸幽怨,“如果不是秦月告诉我,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


    “陆织理女士!回答我!”


    陆织理被吓了一跳,有点心虚地把视线转向旁边的虞爻,对方却只是笑着看她,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又很快被秦月拉走去试光了。


    陆织理没有求援对象,只能心虚地回头看向谢妍青,狡辩道:“不会不告诉你这件事的,后面还会给你发请帖的。”


    “姐!”谢妍青突然提高了音量,随后露出一副被伤透的表情,还假装摸了两下泪,“终究是我错付了!”


    陆织理被她高的怪内疚的,但她确实也不是故意不告诉谢妍青的,那天晚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陆织理就兴奋得在别墅的小院子里跑圈,结果没跑多久人就也又晕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冯医生又把她留在医院观察了一天,后面就是虞爻提出要拍婚纱照的要求,陆织理决定请秦月来拍,秦月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好闺蜜。


    这密集的行程,陆织理硬是找不到一点时间来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谢妍青。


    不过看着妹妹抹泪的动作,陆织理还是笨拙地上前哄着人,“哎呀小青你别哭啊,我错了好不好,那、那个你想要什么赔礼的礼物我都给你买好吗,你别生气也别哭了。”


    谢妍青闻言,立马停下了动作,斜着眼睨她,“真的?”


    陆织理立马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嗯嗯!我有钱,我给你买!”


    “那我要爱马仕BirkinSoBlack。”


    “嗯嗯好,那你自己去买我给你付款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


    “这还差不多。”


    秦月站在那儿听了全程,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开口道:“理理姐,你别管她,这个包她自己就有,你别给她买了。”


    陆织理笑眯眯地摇摇头,“没事的。”说完又看向谢妍青,又道:“小青这个包你能买两个吗?我想送一个给阿爻。”


    虞爻本来觉得没自己的事就没开口,这会儿听见陆织理说要送给她,立马道:“不用给我买,只给她买就行了。”


    自己在真正做出决定之前,她都不希望陆织理在她身上花太多的钱,毕竟这个包确实不便宜。


    陆织理没说话,不太高兴地走到虞爻身边,像在耍小脾气一样,“为什么不愿意要这个礼物呢?”


    “阿爻,我觉得你好像从知道我们要结婚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多开心,我送你礼物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而已……”


    陆织理对虞爻的情绪一直非常敏锐,这几天虽然她有大半时间是昏迷的,但自从自己醒来后,她就觉得虞爻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


    她偷偷在网上查过,那些网友说可能是有“婚前焦虑综合症”,所以陆织理才想要买礼物让虞爻开心一点。


    谢妍青的眼光很不错,她能看上的东西一定是好的,所以她才想再买一个送给虞爻。


    陆织理的这些话说的小声,秦月和谢妍青都离得比较远所以没听见,但虞爻却听得真切,她也心惊得厉害。


    “我、我没有……”这话说出口虞爻自己心里都没底。


    陆织理抿着唇,连眉眼也耷拉了下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像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华,“阿爻,你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好像很害怕知道虞爻的答案,但她不愿意勉强虞爻,所以不得不由自己问出口。


    虞爻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是化不开的悲悯和怜惜,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愿意的……只是——”


    “有点太快了。”


    一切都太快了,从她自己答应傅双开始,一切就像是被按下了倍速键,所有人都在以3倍速的方式进行着一切,但唯独只有她,只有她的想法和思维还在停滞,迟迟给不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陆织理想的却没有这么深,她闻言却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不习惯是不是?我看网上说了,这叫‘婚前焦虑综合症’,是很正常的。”


    “但是我会一直陪着阿爻的,你有什么烦恼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和你聊天、也能陪你玩、还能给你送礼物哄你开心,你不要一个人闷着不高兴好不好?”


    虞爻被她一番话说得鼻尖酸酸的,于是下意识地蹭进了对方怀里,将头埋在陆织理颈窝,默默地嗅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青柠香味。


    两人这边抱的难舍难分,谢妍青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挽着闺蜜的手臂蛐蛐道:“我姐以后结婚了包是个妻管严的啊。”


    秦月笑起来,眨巴着眼睛悠悠道:“这应该是你们家族传统吧。”


    “什么话!”谢妍青一副被哽住的表情,“我可是猛t!”


    好闺蜜不想拆穿她,嗤笑一声道:“呵,猛t,你那个调酒师姐姐理你了吗?”


    谢妍青一听这话就脑壳痛,摆摆手不愿多说,只是转移话题,有些惆怅地说道:“你今天可得给我姐好好拍啊,说不定她就只有这次机会了。”


    秦月笑了笑,“谁结婚还拍第二次婚纱照的,你这不是咒——”


    话没说完,秦月突然想到了陆织理本人的情况,愣了愣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向谢妍青,“你、你是说理理姐她……”


    谢妍青竖起食指在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是听我爸说的,我大伯告诉他,我姐的情况并不好,婚礼办完就要去德国治病,痊愈的几率30%。”


    “那、那傅阿姨……”秦月没有继续说,她也算是从小和谢妍青一起长大的,对于她这个大伯母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既然有希望痊愈那也比在家等死强,对方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当秦月望着陆织理怀里的虞爻时,却皱起了眉头,喃喃道:“那结完婚虞爻姐也要跟着去德国?”


    谢妍青点了点头,“那肯定啊,都结婚虞爻肯定会跟我姐一起去的,而且我姐现在这样也离不开她。”


    “可……”秦月皱着眉,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虞爻的事业。她之前是见过虞爻在工作时候的状态的,精益求精非常热爱自己的事业,她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因为结婚酒抛下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


    但她毕竟和虞爻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能算是完全了解这个人,所以也能是猜个大概。


    今天这场婚纱照的拍摄,其实并不复杂,两人就只打算拍内景,毕竟以陆织理目前随时随地大小晕的情况,也不适合在户外多走动。


    礼服是傅双安排了让人送来了,各个品牌的礼服都有,粗略算下来的有个百八十套,任由两人挑选。


    虞爻知道陆织理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劳累用脑过度,所以定了三套造型,一套是婚纱的、一套是中式秀禾还有一套是两个人挑的情侣款礼服。


    拍摄进行了一整天,两个人也被秦月折磨了一整天。秦月对拍摄要求极高,虽然两个模特的美足够掩盖一切不美好,但她依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最后折磨得陆织理在回家的路上就在车里呼呼大睡起来。


    司机是陆家安排的,看着陆织理睡着了,默默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挡板。


    虞爻坐在车里,看着侧躺在自己大腿上睡得香甜的陆织理,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指腹轻缓地在对方眉骨处滑过,将垂落至脸颊前的发丝拨到而后。看着陆织理卷翘纤长的睫毛,没忍住用手轻轻碰了碰。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和不安,她很害怕自己下一次再看见陆织理时对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就好像永远离开了她。


    虞爻脑子里一片混乱,手下每个轻重,不小心戳到了陆织理的眼皮上。


    陆织理迷迷糊糊地转醒,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虞爻不安的表情,她整个人一凛,立马坐了起来。


    “阿爻,怎么了?”


    虞爻细细地喘着气,默默地摇了摇头,“没事……”


    陆织理伸手将人抱进怀里,虞爻侧耳倾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席卷她心头的不安终于缓缓散去。


    她伸出手,死死地攥紧了陆织理背后的衣服,哑着嗓音说道:“理理,你答应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好不好?”


    陆织理是知道自己生病了的,她以前很讨厌去医院,也很讨厌看见冯医生,但自从认识了虞爻之后,她就在强行让自己克服心里的厌恶和烦躁。


    她也希望自己能一直健健康康地和虞爻在一起。


    于是陆织理点点头,轻声在虞爻耳边说:


    “阿爻,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健健康康的,一定会陪你很久很久,绝对不会说谎。”


    第64章 你没有必要再搭上自己的事业


    陆织理和虞爻的结婚照很快冲洗出来,陆织理挑了一张放在别墅里,其余的被装订成册。


    送到别墅的时候何管家正好看见,于是便提了一嘴说可以挑一张照片放到请柬里面,陆织理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征求了虞爻的同意后便让何管家着手安排下去了。


    这场婚礼按照傅双的意思,是要大办的,所以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和盛天集团有合作的客户,都收到了陆家发出的请柬。


    请柬制作了很多,何管家也给虞爻送了很多过去,虞爻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着的那一沓请柬,居然不知道该给谁发。


    这场婚礼她并不打算通知她妈和虞菱,妹妹高考两人都走不开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


    最后这沓请柬的去处,还是陆织理提醒了她。


    虞爻工作室的同事们基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给她们送请柬倒不用再过多解释什么,而且正好也能算作是虞爻的娘家人,让她不至于一点亲朋都没有到场。


    陆织理歪着头靠在虞爻肩膀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虞爻在一封封请柬上写上客人的名字,写到最后,陆织理却皱着眉疑惑道:“阿爻,这里面怎么没有温黎初的名字,你不邀请她来我们的婚礼吗?”


    虞爻握着笔的手一僵,然后猛地扭过头看向陆织理,那双黝黑的眼珠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我忘记了!”


    下一秒,虞爻放在一旁的手机骤然响起,顿时吓得两个人一激灵。


    陆织理伸手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屏幕“梨初”两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呃……”陆织理将手机递给虞爻,“阿爻,你来接?”


    平时陆织理接温黎初的电话都是很积极的,但这会儿,她用她那仅仅只有八岁的脑子都能想到,对方可能正在气头上。


    温黎初家里也算是燕京有名有姓的家族,能收到陆家发出的请帖并不奇怪。


    所以虞爻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因为结婚的这件事来找她的。


    虞爻接过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立马把手机远离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两人都听见了温黎初在电话那头的怒吼。


    “虞爻!!!你结婚照拍的不错啊,拍照不叫我,结婚是不是也不打算叫我啊?你结婚我居然是从我妈那里知道的!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虞爻知道自己怎么编造撒谎都骗不了对方,于是只能和陆织理示意一下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


    “梨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哪样?你难道想说你和陆织理不是真结婚,请柬也还是随便发着玩玩的?”


    虞爻没有说话,心想她猜的还挺准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怎么不算是真相呢。


    温黎初本来还想质问,但见虞爻没说话,像是默认了她刚才那句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说话?你个死孩子,你别吓我啊!”


    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望着西沉的斜阳,虞爻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的语气上扬起来,“嗯,你猜对了一半吧。”


    温黎初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顿时怒不可遏,“什么意思!这次结婚是假的?!”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毕竟陆家不可能随便把请柬发着玩,她能猜对的另一半那就只有结婚的真假。


    “陆家逼你的?”温黎初皱着眉,她虽然没有和陆家的人接触过,但她家和盛天集团也是有合作的,从她爸妈平时在家里聊天的情况来看,陆家不是那种逼迫人的人家啊。


    虞爻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半晌,“梨初,陆织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隔着手机,只能听见虞爻的说话声,温黎初也很快从她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其中的伤心和痛苦。


    “活不久……是什么意思?”温黎初怔怔地开口,“不是说她爸妈去德国找救她的办法了吗?没找到?还是救不了?”


    “找到了,也能救。”虞爻开口道。


    还不等温黎初松口气,虞爻紧接着补充道:“痊愈的可能性只有30%。一旦失败陆织理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


    虞爻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告诉了温黎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希望温黎初能给她一个答案。


    温黎初对虞爻和陆织理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了解的并不多,那些过往和缘由都是虞爻口述给她的,她作为虞爻最亲近的朋友,知道她曾经的苦难和痛苦,所以她真的没办法劝虞爻选择陆织理放弃自己的事业。


    对她来说,陆织理这个人真的比不上虞爻辛辛苦苦独自一个人打拼出来的事业。


    温黎初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开口:“爻爻,你能给陆织理一个婚礼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没有必要再搭上自己的事业,你觉得呢?”


    温黎初的话有非常明显的偏向性,虞爻望着天边橙红色的晚霞,思绪也逐渐变得邈远。温黎初给出的答案是非常理智的,虞爻自然能想清楚其中的轻重。


    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见不到陆织理最后一面,她的心就像是被谁用手死死攥紧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虞爻的沉默让温黎初叹了口气,她轻声道:“爻爻,当你在已经完成的二选一的抉择中想要再来一次的时候,答案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


    虞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工作室是她这些年所有的心血,现在工作室正到了最关键的转型的时期,她没办法坐视不理,工作室里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她这样抛下一切。


    温黎初知道她还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所以也仅仅只是确认了一下虞爻给她送请柬上门的时间后,就挂掉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没一会儿,虞爻便看见后面的玻璃门里冒出小半个脑袋。陆织理正蹲在那里,眨巴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望着她。


    虞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她招了招手。


    陆织理顿时眼睛一亮,起身推开门走向阳台。


    “阿爻,温黎初很生气吗?”


    虞爻:“嗯,很生气。”


    “啊,那怎么办?你把她哄好了吗?”陆织理惆怅地说道,“要不我也给她买个爱马仕包包哄她?”


    虞爻拉着她的手站起身,“不用,我已经哄好了。”


    陆织理:“真的吗!阿爻真厉害!那省下来的钱我给你买礼物!”


    虞爻失笑,只说:“好了,走吧,我们去把她的请柬写好,明天你和我一起给她送去好吗?”


    “嗯!”-


    这份请柬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止于此,此时此刻的盛天集团23楼会议室内,正在进行一场合作洽谈会议。


    如果虞爻在这儿,就会发现会议室里和盛天集团项目负责人开会的还是她的熟人。


    冯安赫站在投影仪前侃侃而谈,对自己公司的竞争力似乎有着绝对的把握,其实也确实如此,盛天集团这边的负责人李总对这次合作非常满意。


    会议足足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李总起身和冯安赫握手道别,“冯总确实是年轻有为,这次能和贵公司合作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李总客气,能和盛天有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冯安赫谦逊地笑了笑,内心虽然高兴,但表面上依旧不显。


    李总和冯安赫还算是聊得来,对于这个年轻有为又谦逊的年轻人他总能多点耐心。


    “对了,你之前说想带你太太去简仁医院看看,情况还好吗?”


    冯安赫点点头,“谢谢李总关心,简仁医院的医生确实很棒,我太太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具体是什么病,李总也不方便多问,又和冯安赫聊了点别的把话题岔开了。


    两人走在公司的走廊上,没一会儿迎面却走来一个中年男人,面带笑容气质优越。


    李总看见来人,立马带着冯安赫走了过去,隔着老远就和对方打招呼,“老陆,看你急匆匆的去哪儿啊?”


    陆竹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见李总在对面立马快步走了过来,“老李,我就是在找你呢,我这儿把东西给你,还得急着回去。”


    李总看着他手里精致的请柬,立马笑了起来,“是小陆这孩子的结婚请柬吧,快给我瞧瞧。”


    李总和陆竹笙关系在集团里算是很不错的,所以这份请柬也是陆竹笙亲自给送来的。


    冯安赫早就听说过盛天集团的那位傻子大小姐要结婚了,虽然他的公司也算是和盛天有合作,但地位还远远达不到能收到这份请柬的程度。


    于是他也不多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期望给眼前这位集团掌权者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李总接过请柬,迫不及待地便拆开了,请柬上印着陆织理和虞爻两个人的婚纱照。


    “哟,这孩子不错,两个都是漂亮孩子。”


    冯安赫余光一扫,那双眼睛骤然瞪大,失声道:“虞爻?!”


    他声音很小,但陆竹笙还是听见了,转头看向他,笑得和蔼,“这位是?”


    李总这才转头介绍起冯安赫的身份。


    陆竹笙点点头,“冯总认识我家这个孩子?”


    冯安赫稳了稳心神,听对方这么一说,立马意识到虞爻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于是笑了笑解释道:“照片上的人很像我高中的一个同学,叫虞爻,虞美人的虞六爻的爻。”


    陆竹笙闻言,笑了起来,心里顿时有了决断,他一直觉得这场婚礼没有虞爻这孩子的亲朋好友总是对她不好的,现在对方的高中同学就在眼前,或许可以也将这人邀请而来。


    “冯总,没想到你和小虞还有这样的渊源。”陆竹笙伸手从身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普通的没有写上名字的请柬,递给冯安赫。


    “冯总,既然这么有缘,月底的婚宴,还希望你能赏光。”


    第65章 今日的蜜糖,不知会在哪一日变为砒霜。


    冯安赫压抑着自己躁动的情绪回到车上,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和他说话他也没听。


    半晌,冯安赫将手里那份没有名字的请柬递给秘书,咬着牙关深吸口气道:“你去查一下这个虞爻,从她大学到目前的事都给我查明白。”


    秘书点了点头,原本想说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她觉得今天的老板和平时文质彬彬温和可亲的模样差了太多了。


    冯安赫不知道秘书的想法,想了想吩咐道:“不去公司,直接回家。”


    “好的,冯总。”


    他不知道虞爻和陆家那个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刚才看陆竹笙对虞爻道态度,多少也能猜出一点。


    这位盛天集团的掌权者对虞爻非常重视,甚至在自己女儿还没和对方结婚的情况下,就已经称其为“我家的孩子”,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对方既然以为自己和虞爻是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拿他就要当好这个“高中同学”。


    公司和盛天集团的合作非常重要,冯安赫在其中投注的心血和资金都是不可估量的,虞爻绝对不能成为坏掉这一切的意外。


    他不知道虞爻是否还介意多年前高中发生的那些事,毕竟他上一次听见虞爻的名字还是从自己老婆丁媛媛口中听到的。


    冯安赫久违地回忆起了高中的生活,车也很快到了自家别墅门口。他刚下车,就看见穿戴整齐的丁媛媛挎着包正准备往外走。


    “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丁媛媛笑着走上前去挽住冯安赫的手臂。


    冯安赫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笑,将秘书拿过来的请柬捏在手上,然后一把握着丁媛媛的手回了家。


    “这是怎么了?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先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丁媛媛皱着眉不大乐意,“我和朋友约好了吃饭呢,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我回来了再说。”


    冯安赫没理她,强行拽着人一路进了书房。


    一进门,他就将手里的请柬塞到了丁媛媛怀里,“你看看这上面的是谁。”


    丁媛媛狐疑地拆开那张请柬,一翻开她就看见了虞爻那张让她嫉恨的脸,她立马沉下脸,“虞爻?!她结婚了给你递请柬?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你看清楚那上面的名字!”冯安赫实在是没忍住对他这个蠢货老婆提高了声音,“和她结婚的那个人姓陆!盛天集团那个陆!”


    丁媛媛怔住,结结巴巴地说道:“盛…盛天集团?那不是和公司合作的……”


    “对,虞爻根本不是你之前在合川遇到的那样。”冯安赫沉思片刻,缓缓道,“老婆,这次请柬是陆董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他听说我和虞爻是高中同学才给的,这张请柬非常重要,外面那些人想去都没有资格,这对公司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露脸的机会,你可千万别在婚礼上对虞爻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而且绝对不能得罪她!”


    冯安赫的警告其实是在劝阻丁媛媛,但对丁媛媛来说却是在火上浇油。


    她可知道这位盛天集团的大小姐是什么情况,出了车祸变成了傻子,虞爻能和对方结婚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她虞爻凭什么运气这么好能得到陆家的一切!


    ……


    外界发生的事陆织理和虞爻一概不知道,陆竹笙也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告知两人。


    自从两个人的婚期定下来之后,陆织理和虞爻在别墅里更加的光明正大,几乎整天都腻在一起。


    虞爻甚至连工作都推了很多,除非必要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去过工作室,偶尔有需要她参加的会议和讨论,也都是在线上完成。


    工作室的成员都收到了她的请柬,对她目前专心搞婚礼事宜的情况也很能理解。


    “虞姐也是幸福起来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脱单啊。”工作室的小姑娘们一有时间就在私底下的工作群里调侃她。


    “谁说不是呢,但是咱们虞姐值得最好的哈!”


    “小陆姐虽然和普通人有点不太一样,但对咱姐是真的好,就那不间断的每天雷打不动的来送午餐,感觉没谁能坚持下来。”


    “就是就是,两个人简直世界第一配!”


    一般聊到这里,虞爻就会久违地在群里冒泡,丢下两个红包后,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越是听她们这样说,虞爻就觉得现在还做不了决定的自己非常对不起陆织理。她没办法,也只能在别的地方尽可能的弥补对方,留更多的时间陪她。


    傅双不懂虞爻的想法,只是将她的体贴看在眼里,她认为虽然虞爻还没有告诉她她的决定,但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虞爻的选择。


    放下工作,专心地陪伴陆织理。


    不过陆织理倒是没有这些想法,虞爻能陪她她只觉得高兴,毕竟虞爻之前除了休息日其他时间都很难陪着她,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整天就无所事事地窝在别墅里不出门。


    其实对虞爻来说,做这一切没有那么多的考量,陆织理的病对她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将一切作出决断,她也只是想在剑落下之前对陆织理好一点再好一点。


    虞爻的陪伴也是有一些实质性的好处的,陆织理自从上次因为幸福地跑圈晕倒过之后,后面在虞爻的陪伴下再也没有晕倒过。


    照例去医院检查后,冯医生也说陆织理最近的情绪很稳定,脑压减缓,是个好兆头。


    “小姐的情况目前还不错,婚礼之前都不用再来医院了。”


    傅双和虞爻听了都很高兴,陆织理情绪能稳定下来,对她后续去德国治疗也是有好处的。


    傅双难掩激动地握着虞爻的手,“小虞真的谢谢你,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在,理理的情况才好转的。”


    虞爻只是淡淡地笑着,眼神有些虚无,“阿姨您不用谢*我,我和您一样希望理理能一直好好的。”


    她和傅双其实都是聪明人,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都是非常有目的性的。


    傅双说的这句话无非是想告诉虞爻她的陪伴对陆织理来说很重要,如果去德国能有她的陪伴那对陆织理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为了庆祝陆织理情况稳定,虞爻踏进了别墅的厨房。陆织理让何管家和家里的其他佣人提前下了班,打算自己和虞爻做一餐晚饭。


    “阿爻,你今天要做些什么菜?”陆织理站在水池边洗手,冰凉凉地清水冲刷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这种适当的凉意让她根本就不想从洗手池边离开。


    虞爻本来站在料理台那边择菜,手里一把芹菜叶都被择完了,陆织理还在那儿用水冲着手。


    她知道对方贪凉,但还是带着质问的语气开口,“理理,怎么还在洗手?”


    陆织理下意识地收回手,带着水珠的手指没忍住挠了挠鼻尖,有些心虚地辩解道:“哎呀,我就是手比较脏,洗的时间久了点。”


    虞爻对她总是带着万分的纵容,即便知道她在狡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芹菜,然后端着两只手问道:“可以帮我穿一下围裙吗?”说着晃了晃手上明显的泥土的痕迹。


    陆织理属于那种非常希望自己参与进虞爻的活动里的孩子,所以比起在一边休息,她更喜欢虞爻给她派发任务下达命令。


    于是她立马走到挂着围裙的地方,挑挑拣拣,选了件最好看的给虞爻。


    围裙是挂脖系带式的,挂在脖子上的带子有些长,虞爻一戴上胸口那片衣物就遮不住,待会儿很容易被油溅上。


    虞爻教她,“你把带子拎高一点,然后打个死结,这样就不会掉太下了。”


    “哦。”陆织理动手能力很强,穿个围裙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她在处理完脖子上的系带,准备绑腰上系带的时候,看着虞爻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是没忍住用两只手箍了一把。


    她维持着手的姿势,转了一圈来到虞爻面前,“阿爻!你的腰有这么细!感觉小蛋糕的腰都要比你粗了!”


    一辆舔完罐罐路过厨房的小蛋糕:?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虞爻被她的话逗笑,一把将她举在自己面前的手按下去,“好了,快把围裙给我系上。而且小蛋糕这么聪明,你说它胖,它会听懂的。”


    陆织理看着手背上沾上的一些泥土渣,乐呵呵地又回到虞爻背后去给她绑带子,弄完举着自己的双手给虞爻看,“你刚才不小心给我弄上的,我这下可以去洗手了吧。”


    “可以,五秒钟洗完,然后来切芹菜可以吗?”


    陆织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啊?这么快?”说完,立马转身去洗手。


    她其实也就是和虞爻闹着玩,看着虞爻眼睛里时时刻刻都有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超级超级幸福。


    不过陆织理也就闹了虞爻这一次,之后都在认认真真地按照虞爻的吩咐备菜做准备。


    陆织理蹲在垃圾桶面前扒蒜,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不时就要偷偷笑两声。


    虞爻刚开始没搭理她,但听人笑了好几次后实在是没忍住,好奇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织理又嘿嘿两声,“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很像是已经结婚了嘿嘿,现在就这么幸福,那我以后是不是还会更幸福呀?”


    虞爻唇角的笑僵住,她不敢让陆织理发现,只得飞快回头掩藏好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根本就不敢在陆织理面前提起以后的事,她怕如今做出的承诺,以后会化为利刃刺向陆织理那颗纯粹又柔软的心。


    愧疚、纠结、优柔寡断,这些词组合成了现如今的虞爻,两种不同心情的撕扯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摧毁。


    今日的蜜糖,不知会在哪一日变为砒霜。


    第66章 真的没犯重婚罪吗?


    陆家的这场婚礼可谓是万众瞩目,外面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感觉比两位新人还要更期待婚礼日期的到来。


    不过在婚礼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虞爻参与——家宴。


    陆家门第很高,但家里的人却不算很多。陆家直系是陆织理爷爷这脉,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陆竹笙也就是陆织理的爸爸;老二谢竹影随母姓,也就是谢妍青的父亲;小女儿陆沫,算是老来得女,被父亲和两个哥哥宠得无法无天,这些年的事业一直在国外,除了过年的时候,其他时间很少回国。


    还有其他旁支的叔叔婶婶以及他们的孩子,也有不少,但不重要。


    本来这场家宴是可以免除的,毕竟虞爻还没有做出选择。但傅双觉得,不管对方怎么选,她终究是对虞爻有亏欠的,所以这次的家宴更像是她用来为虞爻以后的事业铺路的。


    陆家直系的每个孩子都很优秀,所以下面的旁支也不敢造次,靠着盛天集团过着衣食无忧米虫般的生活,大家没有丝毫怨言。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在各行各业发展的都很不错,事业几乎可以算是顺风顺水没有丝毫波折。


    傅双看过公司对虞爻工作室的评估,分值很高,也知道虞爻希望能将工作室转型能更顺利地融入时尚圈里,旁支的那些人里有几个或许是虞爻需要的人脉。


    陆竹笙对旁支的人不算差,所以这次家宴只要收到了消息的人,除了个别几个实在是因为特殊原因走不开的,几乎都来了。


    家宴在陆家的老宅举行,陆竹笙和傅女士居住的陆公馆就是老宅里的一栋小楼。


    陆家老宅地处燕京市内最好的地段,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广的中式园林建筑群,里面什么都有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生态社会圈。


    这次的家宴不算正式,最主要的是把虞爻介绍给这一大家子人,所以傅双也没有多叮嘱什么,只让两人到了之后好好玩,不用担心别的。


    “你们准备准备可以出发了,小虞你也不要紧张,有我和你叔叔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说完,傅双便挂了电话。


    她话是这么说了,但虞爻还是有点紧张。


    陆织理正在衣帽间里换衣服,当着虞爻的面,她也不避嫌,两手交叉着握着衣摆,往上一搂直接把身上那件给脱了下来,身上就只剩了件浅色的内衣。


    靠着门框站立的虞爻也毫不避讳地看着陆织理那光洁白皙的后背,上面隐隐还能看见一些浅粉色的抓痕,都是自己的杰作。


    她这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微移开视线,又说起正事,“理理,我真的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上门吗?”


    陆织理站在衣柜面前,琳琅满目的衣物让她选择困难症都犯了,听见虞爻的话,她转过身一脸认真地说道:“不用啊,要是准备礼物,岂不是每个人都要送了。”


    说着,她摆着手指头数起来,“二伯二伯母,小姑小姑父1号、2号、3号一直到10号,然后还有那些叔叔婶婶,你起码要准备几十份呢!太累了。”


    “小、小姑有那么多丈夫?”虞爻简直不敢置信,这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中国吗?真的没犯重婚罪吗?


    陆织理:“哦,不是,小姑没有丈夫,那些人是她的男朋友,小姑有好多男朋友。”


    虞爻松了口气,但她又想到:“不过这次家宴小姑真的会带这么多男朋友过来吗?”


    陆织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过年的时候带了那么多个回来。唔,小青说小姑是为了气二伯才这样做的,因为二伯老是催她赶紧结婚。”


    说着她又走上前挽着虞爻的手臂撒娇,“阿爻,你帮我看看我穿什么好嘛,妈妈不允许我穿T恤和大裤衩。”


    虞爻被她牵着一边往前走,一边脑子里还在想陆织理家的情况。


    听了陆织理这么一说,她对她这个小姑真的是有点好奇了,连紧张都缓解了不少。


    “那你小姑和你关系好吗?”


    一边问,虞爻一边伸出手指在挂着的衣物上一一划过,取了件米白浅蓝的双层拼接小西装外套,又挑了条适配的裤子和一件吊带白色内搭。


    虞爻不希望那些人以看戏的心态来审视陆织理,所以也只能在穿搭方面出一点力,力求让陆织理看着有符合她外貌的成熟。


    陆织理接过衣物,一边穿一边和虞爻聊着天,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小姑,“唔…小姑很喜欢我和小青的,每次过年回家都会给我们带很多礼物,过年期间也是她带着我和小青玩,我们想要什么她都会买。”


    其实这也只是八岁陆织理记忆中的陆沫,真正的陆沫比她说的还要关心她和谢妍青。


    就拿陆织理当初出车祸的事情来说,陆沫可以说是推了自己在外国两三个月的工作,专专心心地在医院陪着陆织理。


    也就是后面陆织理心智跌回了八岁,陆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只有八岁的侄女沟通,所以两人才减少了联系,只剩下节假日时冰冷的红包关系。


    这次陆沫得知了陆织理要结婚的消息,其实是非常生气的,对她来说,陆织理现在就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不管是和谁结婚,对方都是趁虚而入。


    电话里傅双和她也说不清楚,于是陆沫只能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家宴时间定在晚上七点,陆沫六点下飞机,陆家的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着她了。


    陆沫可以说是风尘仆仆,一上车就看见了坐在后面等她的傅双。


    这对妯娌其实关系非常好,陆沫在国外涉及的事影视制作方面,傅双的品牌偶尔也会和陆沫的公司有些合作,再加上傅双当时嫁进陆家时陆沫年龄也不算大,所以有一段时间是她在带孩子。


    “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沫自然也收到了陆竹笙发过去的电子请柬,“不声不响就要让理理结婚,你们还知道她现在心智只有八岁吗?!”


    “你冷静点。”傅双愁苦地捏了捏眉心,只能将陆织理真实的病情还有这场虚假的婚礼一一告知陆沫。


    可陆沫听了不仅没有半分理解,反而激动地吼道:“荒唐!大嫂,你这不就是在用那孩子对理理的感情威胁她逼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吗!”


    “理理要治病那就去治,怎么能把不相干的人一起拖下水!你也很欣赏这位虞小姐的能力,你怎么能把她的事业给扼杀掉!”


    傅双知道自己这小姑子的性子,脾气火爆且认死理,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但理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沫失望地看向傅双,“我不会同意的!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理理,那是她的爱人,她应该有一切的知情权。”


    “绝对不行!”


    ……


    最后直到车辆在老宅门口停下,两姑嫂也没有争论出个满意的结果。


    最后傅双为了不让陆沫把这件事告诉陆织理,只好退步说不会再利用虞爻对陆织理的感情来逼她,今天之后在婚礼之前绝不和虞爻联系,给她一个充足的自己思考的时间。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但经过在车上这次争论,下车时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距离开宴的时间没剩多少,该到的也都到的差不多了。门口站着陆竹笙和谢竹影一家人,都在等陆沫和傅双。


    谢妍青看着陆沫下了车,高高兴兴地小跑着上前和人拥抱。


    “小姑,想死你了!”


    陆沫对这个侄女也是喜爱的,拍了拍行李箱,“过年才见过,这才过多久,小骗子。礼物都在箱子里,你记得和理理分。”


    说着,她又四下环顾一圈,问:“理理还没来?”


    谢妍青乐呵呵地接过她手便的箱子,“没呢,我刚给她发了消息,她说快到了。”


    说来也巧,两人话音刚落,身后便缓缓开来一辆劳斯莱斯。


    “主角终于到了。”谢妍青笑眯眯地看着那辆车。


    陆沫转过身,望着那辆劳斯莱斯被拉开车门,随后从里面出现了一截米白色的裤腿,最后看见了躬身从车里走出来的陆织理。


    陆织理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还是非常唬人的,再加上今天穿的十分成熟得体,一打眼还以为她恢复了正常。


    陆沫和陆织理的眼神在空中接触,陆沫本以为对方会高高兴兴地上前和她打招呼,但陆织理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快步从车尾绕到了另一边车门,牵着里面人的手,出现在众人眼前。


    虞爻今晚穿了条珠光白的缎面吊带长裙,外面为了配合陆织理今晚的穿搭,也穿了件小西装外套,不过是浅香槟金的,布料滑滑的看起来垂坠感十足很有质感。


    两人光说外貌看起来就非常的相配,即便是陆沫这种在国外见多了神颜的影视制作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侄女这眼光确实不错。


    陆织理牵着虞爻的手走到陆沫面前,简单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彼此打了招呼也就算作认识了。


    陆竹笙已经在妻子那儿了解到了小妹对这件事的看法,也不敢让其在女儿面前多留,生怕她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些什么,于是便招呼着大家进屋。


    这次来的人不算多,老宅的宴会厅摆了好几桌也依旧留有空余。


    旁支的人们正百无聊赖地在宴会厅里闲聊,这会儿看着陆竹笙引着一堆人过来,也知道这家宴要开始了。


    第67章 阿爻,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呢?你会和我出国吗?


    家宴家宴,叫的比较高大上,其实就是陆家这边的亲戚聚过来吃个晚饭认认人。


    陆织理对陆沫这个小姑还算熟悉,所以入座挑位置的时候她左边是虞爻右边就是陆沫。


    陆竹笙作为家主,需要和傅双在开宴前说两句,再加上今天是为了让虞爻认人,所以就带着虞爻一起去了。


    陆织理不爱“上讲台”,就乖乖地坐在陆沫旁边和她聊天。


    “小姑,你怎么没有带小姑父们回来呀?”陆织理童言无忌,一开口就是王炸。


    坐在她们对面的就是谢竹影夫妻俩,夫妻俩都是在政坛工作的,一个在市政方面一个在外交方面,平时冷硬惯了。


    谢竹影这会儿听见陆织理又提起陆沫干的这件事,又是一阵气闷,冷冷哼了一声。


    反倒是谢妍青和她妈妈范女士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沫脸色尴尬地瞄了眼二哥,挠挠鼻尖,“都分手了,我单身呢。”


    “哦,好吧。”


    陆沫看陆织理表情失落,不由得轻笑一声,“你个小丫头,听见我分手了怎么还一副失落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你二伯盼着我分手盼了有多久吗。”


    陆织理闻言,这才偷偷看了一眼谢竹影,果然看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她们,于是只得小声道:“可、可是姑父多的话,阿爻就能拿更多的红包了。”


    陆沫明显没反应过来她会这样回答,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坐在陆沫旁边的谢妍青适时接过话头,补充道:“小姑,你习惯就好,我姐现在全心全意都是虞爻姐呢,好在你那一箱子礼物里有虞爻姐的份,不然我姐指不定怎么和你闹脾气呢。”


    陆织理脸颊红红的,嗔怪地瞪了谢妍青一眼,“我才不会对小姑闹脾气!”


    陆沫微微张了张嘴,眼睛望着陆织理时带着不忍和心疼,她深吸口气,轻声问道:“理理,真的很喜欢虞爻吗?”


    陆织理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弯了弯唇角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陆沫得到了答案,垂下眼帘轻声说道:“那你会希望虞小姐为难吗?”


    “什么?”陆织理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但这时傅双和陆竹笙已经带着虞爻回来了,陆沫不好再对陆织理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小姑提前祝你和虞爻百年好合。”


    “谢谢小姑!”


    开席后,虞爻和陆织理先是在位置上吃了点东西,然后才被陆竹笙带着去其他桌挨着认人。


    傅双落后他们几步,站在桌边表情冷冷地看着陆沫,陆沫表情淡漠,只是举着杯子懒懒地轻啄一口,“我什么都没说。”


    谢竹影闻言,皱着眉看向陆沫,范女士和谢妍青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味道,抬起头看向两人。


    傅双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转身准备去找丈夫他们,只是在离开前留下一句,“我必须这么做。”


    待人走了,谢竹影这才放下筷子,看着陆沫问道:“怎么回事?你和大嫂在说什么?”


    陆沫真的很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谢妍青,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竹影知道自己这个小妹从小就和大嫂傅双的关系好,但今天看两人这样子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扭头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两人便决定待会儿去找大哥大嫂问清楚。


    他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合该一起解决。


    谢妍青看着长辈们一个个都当谜语人的样子,小心思也活络起来。


    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那一定和她姐的婚礼有关。目前看来婚礼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筹备还是每个人的态度,婚礼都很正常。


    但是……


    谢妍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段时间都在说婚礼婚礼的,怎么没有人提过领证的事呢?


    是准备婚前领证还是婚后再领呢?


    谢妍青细细地思索着,打算找个时间问问她姐这件事-


    需要陆织理和虞爻认识的长辈并不多,所以没多久一家人就回到了主桌了。


    晚宴之后旁支的亲朋被送走,老宅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她们几人。


    谢竹影夫妻俩惦记着事,刚把客人送走,就拉着大哥夫妻俩进了书房。


    客厅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几个孩子。


    虞爻今天去认人的时候喝的是酒,陆织理怕她喝多了不舒服,悄悄凑到人耳边问道:“阿爻,要吃点水果缓一下吗?我去给你切。”


    虞爻喝的酒虽然度数并不高,但喝了那么些确实也不太舒服,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在陆织理唇角落下一下沾了酒气的吻。


    “谢谢理理。”


    陆织理得了个香吻,美滋滋地钻进了厨房。


    陆沫朝坐在旁边的谢妍青使了个眼色,对方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说了句去厨房找点吃的然后也跟着陆织理走了。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了虞爻和陆沫两人,后者仔细地观察着前者,心里无端叹了口气。


    “虞小姐。”陆沫喊道。


    虞爻睁开双眼,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尽管陆织理说过她这个小姑很好相处,但虞爻依旧把对方当成一个长辈来对待。


    “您说。”说实话,虞爻实在是对着她那张脸喊不出来小姑这个称呼,对方看上去并不比她大多少。


    陆沫脾气火爆且认死理,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虞小姐,我希望你不要陪理理去德国。”


    虞爻背靠着沙发,看着陆沫的眼神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她皱着眉飞速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小姑,您这是什么意思?”虞爻顿时就清醒了。


    陆沫表情也有些复杂,“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选择自己的事业,不要为了理理放弃你不应该放弃的东西。”


    “我知道我大嫂和你之间的交易,但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理理的想法,只是一意孤行地为她做决定,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理理并不希望你选择她而放弃自己的事业。”


    虞爻没有说话,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陆沫所说的话。


    “理理的病确实严重,去德国治病也确实是刻不容缓,你能为了满足她的愿望答应这场荒唐的婚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丢下自己的事业全心全意地陪她去德国,并不值得。”


    “你可以在工作之余飞去德国看望她,陪伴她一段时间,但彻底放弃你自己的事业,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烂的主意。你爱她,但这不是让你陷入两难境地的理由。”


    自从开始筹备婚礼以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也没有人对她说即便选择事业留在国内,也可以在工作之余去德国看望陆织理。


    傅双给她的选择都是极端的,而她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个思维定势之中。


    陆沫看着她的表情变得明朗轻松,就知道自己这番话对方是听进去了。


    于是她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神色柔和地说道:“虞小姐,我看过你工作室的作品,如果可以,我们也可以合作。”


    虞爻接过她递过来的那张名片,微微笑了起来,“谢谢您。”


    双方都知道,这句谢谢不仅仅是为了这张名片,还有几乎点醒她的那段话。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过了好一会儿,陆织理这才端着果盘和谢妍青葱厨房里出来。


    虞爻敏锐地察觉到了陆织理情绪不太对,挽着对方的手臂,轻声询问:“理理,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织理有些出神,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沫自然也发现了,皱着眉转头看向谢妍青,对方却只无辜地朝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虞爻压下心里的担忧,又和陆织理在客厅里坐了会儿,然后才起身和陆沫道别。


    “小姑,理理应该是有些累了,我就先带她上楼休息了。”


    陆沫点了点头,“去吧。”


    老宅的房间早就给两人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还有洗漱用品都是她们常用的,就连房间内的床上四件套都是挑的别墅里的同款。


    不过拉着人回房间的虞爻,却根本没心思去观察这些,她一心只有陆织理。


    对方的情况是真的不太好的样子。


    虞爻牵着人回了房间,关上门刚想开口仔细询问陆织理发生了什么,便听见身后的陆织理幽幽开口。


    “阿爻,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呢?你会和我出国吗?”


    虞爻脸色一白霎时僵在原地,连心跳都停了一瞬。


    第68章 仪式要开始了。


    “阿爻,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呢?你会和我出国吗?”


    陆织理的一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般在虞爻心里炸响。


    血色以及快的速度从她皮肤下抽离,陆织理的话像箭一般刺向她的耳鼓膜,周遭顿时陷入粘稠般的寂静。


    剧烈跳动的心脏轰得她耳鼓膜生疼,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就连拉着陆织理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明明傅女士说过,这件事不会告诉陆织理的,但为什么……


    为什么陆织理此刻会知道?


    虞爻背对着陆织理,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稳了稳心神,只能思索起该如何在陆织理面前编造处一段谎言。


    陆沫的话言犹在耳,虞爻已经有了另外一种选择。


    “阿爻?”陆织理的声音再次在虞爻耳边响起。


    虞爻转过身,一入眼便是陆织理纯稚的脸庞,和她那双无时无刻都明亮的眼眸。她在里面并没有看见其他的情绪。


    她呼吸一滞,状若无事地轻声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出国吗?”


    “哦,是小青说领证的日子是需要算一算的,问我们是不是忘记了。”说到这儿,陆织理又笑眯眯地兴奋起来,“阿爻,我原来都不知道原来结婚是需要领证的,我还以为是和那些电视剧里一样,只要办了婚礼就算是结婚了。”


    虞爻一脸错愕,有些结巴地问:“所、所以你只是听谢妍青说了领证的事才问的吗?”


    “是呀,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小青问我的,她让我问问你领证的日子有没有选好,还有蜜月旅行要不要出国,她说德国还不错。”


    时间倒回到陆织理在厨房准备果盘的时候。


    客厅里陆沫和虞爻的聊天,厨房里的姐妹俩完全不知道。


    陆织理看着谢妍青也跟着她进了厨房,有些意外,“小青你进来干嘛?”


    谢妍青尴尬一笑,根本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小姑一个眼神才逃进来的,扯起嘴角笑了笑,“我进来帮帮你。”


    陆织理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地回过头看了看厨房外的方向。


    阿爻是第一次见小姑,这会儿和小姑单独待在外面,肯定会很不适应的。


    想着陆织理语速飞快地交代谢妍青,“那你留在厨房准备水果,我去外面陪阿爻。”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谢妍青却脸色一变伸手拉住了她,“哎哎哎,姐,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呢!”


    谢妍青哪儿敢现在把人放出去,刚才小姑那眼神摆明了就是有话要单独和虞爻谈,这会儿放她姐出去,那小姑那边的谈话不就彻底完蛋了。


    谢妍青可不敢把人放出去坏了小姑的计划,只能随口说点什么把人拦下来。


    “嗯?你想问什么呀?”陆织理闻言,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向谢妍青。


    谢妍青人都蒙了,她能有什么问题要问啊,她能问的都——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还真有件事要问她姐。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问到:“我就是想问你,你和虞爻姐准备婚前领证还是婚后领证啊,这个日子是不是要让人算一下?我看大伯母她们好像没有准备这件事呢。


    还有你们的蜜月旅行,准备去国外吗?我觉得德国挺好的,但虞爻姐有时间陪你去吗?她们工作室最近不是正忙吗?”


    谢妍青被她妈耳提面命过不能把要去国外治病的事告诉她姐,所以她只能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来询问。


    虞爻的事业目前正搞得火热,对方真的能放下一切跟着她姐去德国吗?


    或许让她姐以蜜月旅行的事去打听一下会比较好。


    陆织理听了谢妍青的话却有些呆呆地,好半晌她才看向谢妍青,脸上露出不解,“领证是什么?”


    谢妍青:?


    “不儿,领证都不知道你就说想和虞爻姐结婚?”谢妍青一脸错愕,“姐,你不会以为结婚就是办个婚礼就完事了吧?”


    陆织理歪头,“不是吗?”


    谢妍青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于是她又仔仔细细地给人科普了一下结婚不仅仅是只办个婚礼这么简单,把陆织理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最好问问虞爻姐你们是婚礼前去领证还是婚礼后去领证,还有最重要的,你要问问她有没有空和你出国……嗯,进行你们的蜜月旅行。”


    陆织理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问。”


    谢妍青又拦住她,“别啊,这事儿你悄悄问呗,要是让小姑知道,她、她或许会让你们去她那里度蜜月呢,这个度蜜月还是二人世界比较好是吧。”


    陆织理严肃地点了点头,觉得谢妍青说的很对。


    就是这样,陆织理才一脸凝重地从厨房出来,当时虞爻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问。


    听完了整件事发展经过的虞爻一脸的无奈。


    合着她心惊胆战的那几秒完全就是多余的……


    她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于是她道:“领证的日子选好了的,在婚礼之后。至于蜜月旅行……”


    “时间还早,我们到时候再看吧。”


    她知道谢妍青应该是不敢把要去德国治疗的事告诉给陆织理的,所以只能以蜜月旅行的由头让陆织理来打听她的意见。


    如果放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个适合,虞爻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给陆织理一个答案。


    但听了陆沫的那一番话后,她觉得自己要选什么已经非常明了了。


    她不会放弃自己和陆织理之间的感情,她也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事业。


    她会如实地告诉陆织理她的选择,告诉她自己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工作上的事,然后飞去德国陪着她。


    至于陆织理是否接受她的选择,虞爻觉得这也是需要对方做出的选择。


    陆沫说的没错,陆织理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应该有一切的知情权。


    不过虞爻不会选择在此刻告诉对方自己的选择和所有的真相。


    婚礼,是陆织理的心愿,如果最后陆织理注定要彻底的离开,那她必须要保证这场婚礼一定要是陆织理想象中那样完美的。


    至于领不领证,虞爻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


    如果傅女士需要她们去领证那虞爻也不排斥,如果傅女士觉得她不配和陆织理拥有那张结婚证,那她也不会强求。


    有没有那张纸,她都依然爱着这个“小傻子”-


    婚期越来越近,陆织理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只不过在婚期的前三天,两人却被迫分开了。


    “理理,我都说了这是惯例,新人在婚礼的前三天是绝对不能见面的。”傅双坐在别墅的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看着平板上的新闻。


    陆织理仰躺在她大腿上,眼角还挂着装哭时候留下的泪珠,这会儿正咬着嘴唇生闷气。


    嘴里还喃喃地抱怨道:“谁规定的惯例,我才不认,我就要和阿爻见面,我都三天没有见过阿爻……”


    说着,她心里一酸,眼眶里又顿时盈满了水汽。这下到不是假哭成真哭了。


    傅双最近这几天,每天都在别墅里守着陆织理,既不去公司也不去忙婚礼的事,整个家里,就她和陆织理算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陆织理以为妈妈是专程在别墅看着她不要她去见虞爻的,殊不知傅女士是为了遵守和陆沫的约定,给虞爻一个完全没有干扰的环境来做出选择。


    傅双不知道陆沫和虞爻谈过话,也不知道虞爻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那天谢竹影夫妻俩在书房里得知了她的打算时,也和陆沫一样觉得荒唐。


    最后谢竹影夫妻俩推了很多的工作,暂时和陆沫一起接替了她手里筹备婚礼的事,他们和陆沫的要求的一样,要傅双给虞爻毫无干扰的思考时间。


    所以傅双心里此刻和陆*织理一样着急并且没底。


    她低下头,看着陆织理眼角滚落的泪珠,伸出手指轻轻为女儿拭去泪水,叹了口气说道:“理理,真的就这么想小虞吗?”


    陆织理仰躺在妈妈的大腿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眼珠像刚在水里清洗过一半透亮,“嗯,好想阿爻。”


    傅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那你岂不是一点都不能接受和小虞分开?”


    陆织理一脸天真地说:“我和阿爻都结婚了,为什么还会分开呢?”


    傅双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理理啊,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不可能每一件都能按照你的想法来发展的……”


    傅双的声音很轻,轻到就连陆织都没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不过她也不在意,大人的事就让大人去操心好了。


    她只需要再忍一天,她就能穿上阿爻亲自挑选的婚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和虞爻踏进婚姻的殿堂-


    两人的婚礼在燕京最大的展览中心举办,空旷的展览中心被打造成一个充满了海洋元素的海底世界,地面铺满了半透明的玻璃栈道,下面是模拟着海边蓝眼泪的LED灯光。


    会场内部由无数的绸缎和珍珠点缀,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每一颗珍珠都是最顶级的南洋白珠。


    就为了这么点置景,陆家几乎搜罗了整个燕京的拍卖行、保税仓、珠宝交易中心还有各大高端珠宝品牌商,可以说是搬空了整个燕京的南洋白珠库存,也才仅仅搜寻到了两千多不到三千颗。


    主舞台是由高达6米的蓝色纱幔做背景,上面点缀着大大小小的蓝宝石,中间的通道两边则摆放了白色的玫瑰和蓝色的绣球,中间穿插着铃兰点缀。


    整个会场充斥着奢靡的味道,但却又能在其中看出设计者对这对新人的祝福和祈愿。


    婚礼现场的布置仅仅只是露了几张照片到网上,便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让这场本就引人注目的婚礼,再次被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婚礼当天,所有拥有请柬的宾客,在会场外记者和狗仔的注视下,高傲地走进会场。


    这个时候,这张请柬已经不仅仅是这场婚礼的入场券,更是对这些宾客财富和地位的一种象征。


    可这些外界因素,完全不在陆织理的注意力中。


    会场内二楼的休息室里,陆织理穿着修身的鱼尾婚纱,腰背挺直地坐在镜子面前,脸颊上的红晕怎么遮也遮盖不下去。


    恰好,此刻休息室的门被敲响,谢妍青的身影快速闪身进门,拎着礼服的裙摆跑到陆织理身边。


    “那去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拍到的虞爻姐的这张背影。”谢妍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狼狈。


    陆织理迫不及待地接过她手里的手机,看着虞爻的背影出现在屏幕上,诡异般的,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谢妍青还在吐槽,“姐,你可不知道,虞爻姐那个闺蜜有多严防死守,我能拍到这张照片可不容易了好吗。”


    陆织理嘿嘿笑了两声,仰着头将手机递给对方,心情大好地说道:“辛苦你了小青,我给你买包!”


    谢妍青眉头一挑,笑了起来,“姐,小妹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工作人员便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陆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仪式要开始了。”


    陆织理紧张地握了握手指,门外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进门来对她进行最后的检查。


    谢妍青上前拉开休息室的门,穿着绅士的陆竹笙已经站在了门口等待。


    “理理,爸爸该陪着你下去了。”


    陆织理站起身,看着爸爸红润的脸颊,莫名的鼻尖有些发酸。


    片刻后,陆织理稳步上前,伸手握住了父亲的手掌。


    第69章 “我愿意。”


    婚礼现场人声鼎沸,所有人如同置身真实的海底世界,贝壳、珍珠、游鱼,所有的一切都让宾客能从其中感受到重视和厚待。


    现场的灯光骤然暗下,现场的交响乐队在琴键上落下手指,悦耳动听的入场曲在众人耳边响起。


    喧闹地人群安静下来,两束追光落向主舞台的两侧,片刻后二楼的两边出现了两道修长的身影。


    陆织理牵着父亲的手扭头看向另一边,虞爻转过头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身侧是牵着她手的傅双。


    虞爻没有长辈到现场,所以牵手送行的这段路她主动拜托了傅双。


    明明在婚礼的前三天里,虞爻无时无刻都不在为了今天的婚礼而紧张,但在此刻、在与陆织理对上眼神的那一刹那,她心里所有的紧张全都消散不见了。


    两人隔着整个会场的距离遥遥相望,穹顶模拟海浪般的灯光映照在她们脸上,让她们仿佛真的成了海底的人鱼公主。


    陆织理失神般地望着虞爻,就仿佛是初见时那般,嘴里喃喃道:“公主……”


    今天过后,她就要真真正正地拥有她的公主了。


    两位长辈牵着两位新人一步步走下楼梯,纯白色的追光将此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到场的宾客里大部分都只听过陆家这个大小姐的名号从未见过真人,此刻看见这两人的脸,甚至还有些恍惚究竟哪一位才是那位传说中的傻子大小姐。


    不过没有意外的,所有人都在惊叹这二位新人的美貌。


    其中一位身穿修身的鱼尾婚纱,婚纱的下摆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钻石,挂脖的设计显得新娘脖颈修长宛如高不可攀的白天鹅。


    陆竹笙牵着陆织理在通道的尽头站定,伸手捻起垂在女儿脑后的头纱,将她整个人盖在其中。


    虞爻站在陆织理身旁,两人手臂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一只小臂那么远。她身穿极致简约的缎面婚纱,脖子上戴着一串三层珍珠连接着一块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项链。


    现场有人认出这串项链的来历,在人群里引起一小部分的讨论。


    “天呐,这是三年前在奥美拍卖行拍卖掉的那串‘RubysTide(红宝石之潮)’,当时的拍卖价可是整整2200万美金。”


    “虽然拍卖有溢价的可能,但能拍卖到这个价格的珠宝可不多见。”


    “陆家得是有多满意这个孩子啊,这个价格的珠宝都拿出来了。”


    这串项链是傅双的私人藏品,三年前她疯狂地迷恋过一段时间的红宝石,恰好这条项链在拍卖行出现,于是就拍了下来。


    今天拿出来给虞爻做陪衬,也是因为这条项链的名字和婚礼的海洋主题非常契合。


    再加上虞爻那一头红发,更是被这条项链增添了无限的光彩。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这么用心的婚礼和赠礼足以说明陆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或许她们从没有听过“虞爻”这个名字,但在今天之后,所有人都将会把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宾客的心思影响不到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人,她们隔着头纱对视一眼,陆织理脸上洋溢出难以掩盖的笑意。


    陆织理主动伸手握住了虞爻的手,两人就这么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一步步踏上前往婚姻的台阶。


    在台阶通道的尽头是她们婚礼的证婚人范淑婉范女士。


    范女士站在尽头遥遥望着两个孩子,她们执手前行,脸上洋溢着最美好最幸福的笑容,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挡她们奔向幸福。


    但她却知道,这只是一场针对其中一个孩子的骗局。


    这场完美的婚礼,只是为了完成她的愿望。


    在场所有人都衷心地祝福这对新人,但知情的几位长辈,却完全笑不出来,她们一脸凝重地看着陆织理,只希望这场婚礼能给她带来和她想象中一样的体验。


    尽管所有人心思各异,但在场至少还有虞爻和陆织理在尽情地享受这场婚礼。


    会场内的灯光像海面升起的月亮,光源洒在两人的裙摆上宛如被揉碎的月光。两人手牵着手坚定又无畏地走在这条长长的路上,每一步的落下,都带着她们对彼此深刻的爱意。


    虞爻知道她们的这场婚礼是做戏,但她依旧享受着,并且毫无保留地倾泻着自己的爱意。


    这条路并不长,但她们都觉得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直到两人在范女士面前站定,范女士这才庄严肃穆地注视着这两个孩子。


    “新娘陆织理,你是否愿意娶虞爻为妻,在以后的生活中爱她、尊重她、保护她,无论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陆织理面对着虞爻,隔着轻薄的头纱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对方脸上每一寸的神情,她弯起了眉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盈满了光亮和爱意,“我愿意。”


    范女士垂下眼眸,再次抬头,看着虞爻的神情又柔和了许多,“新娘虞爻,你是否愿意娶陆织理为妻,在以后的生活中爱她、尊重她、保护她,无论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誓词,但在念道那句“无论健康或疾病”时,在场的所有知道陆织理情况的人,都把心脏提了起来。


    或许其他新人结婚时的誓词是为了走个过场,但这场婚礼中的这句誓词却是重中之重。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不是假的,陆织理是真的有病。


    可在场的所有人里,唯有虞爻,依旧把这句话当做普通的一句誓词。


    因为在她看来,这段誓词的每一个字都一样重要。


    “我愿意。”


    这句话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却依旧给了所有人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已经有宾客想清楚了,这场婚礼不是什么联姻,而只是一场普通的一对爱侣的婚礼。


    “请你们彼此交换戒指,作为婚姻誓言的象征。”


    温梨初和谢妍青都是伴娘,此刻遵照证婚人的流程为两位新人呈上了她们的对戒。


    对戒是两人一起挑的,陆织理为虞爻挑选的是一枚以蓝宝石为主石水滴形的钻戒,而虞爻则为陆织理挑选了一枚和她发色相同的红宝石钻戒。


    虽然在形状上并不怎么相配,但这对戒指对两人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她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细细的戒圈缓缓套在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上,尽管她们还没有领证,但彼此都明白,在这一刻她们对对方来说已经不一样了。


    这枚小小的戒指,就像是藤蔓将两个人的身心绑在了一起。


    温梨初看着好友脸上洋溢着的笑,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她来说,这场婚礼就是一个盛大的骗局,而身为做局的虞爻,早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不管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婚礼的仪式依然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范女士笑着看向两个孩子,轻声道:“那现在,新娘可以亲吻另一位新娘了。”


    虞爻伸手揭开陆织理的头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的唇已经隔着自己的头纱稳稳落在她的嘴唇上。


    宾客的欢呼鼓掌顿时传到两人耳朵里,陆织理即羞涩又迫切地伸手揽住了虞爻的腰,默默延长了这个吻的时间。


    直到范女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悄声提醒陆织理赶紧松开虞爻。


    陆织理笑着松开虞爻的唇,额头抵着对方,笑意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


    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陆织理牵着虞爻的手又一步步往前走,下了台径直往休息室走去。


    婚宴的宾客太多,再加上陆织理情况特殊,所以去敬酒的并不是两人,而是由父母陆竹笙和傅双代替,两位伴娘则是陪着两位长辈一同前去。


    宾客专场至晚宴厅,两人忙里偷闲安安静静地在休息室里休息,没有任何人打扰。


    虞爻被陆织理紧紧地牵着手,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今天好像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现场的宾客大部分都是对这场婚礼抱着祝福的心态来的,但偏偏有的人又嫉妒又愤恨。


    像阴沟里的老鼠,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对婚礼的当事人又嘲又骂。


    “不是吧,那真的是虞爻啊?”


    “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哎。”


    “就是啊,真是世事无常,明明以前还是个异性恋勾引冯安赫,现在居然变成了同性恋还和一个傻子结婚了。”


    “真的要吐了,这算不算骗婚啊,这家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谁知道呢,我们也是靠着媛媛送来的请柬才进来的,之前都没见过这家人啊。”


    “那媛媛和冯安赫没告诉这家人虞爻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哎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媛媛应该是看那个女生喜欢虞爻才不忍心说的吧。”


    “确实,唉,恋爱脑真可怕。”


    她们即便是对陆家不了解,但看这场婚礼的阵仗也清楚,这人不是自己能惹的,所以尽管说得再难听,心里再嫉妒愤恨,他们都不敢大声的说话。


    直到高高在上的丁媛媛冷着脸从很前面的位置上走过来,这些人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叽叽喳喳地围了上去。


    丁媛媛看不起这些人,但她又要利用这些人,所以她才会顶着冯安赫的名头,冒着风险给李总打电话,让对方找到陆竹笙的秘书那里。


    以虞爻高中同学的名义和一张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张高中毕业照,要到了好几份没写名字的请柬。


    这些像老鼠一样生活在下水道里的人才有机会踏足今天的婚礼现场。


    第70章 “和傻子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婚礼对两位新人来说其实并不复杂,所以大部分不熟悉的宾客由父母去寒暄敬酒,她们俩只需要顾好自己身边朋友那一亩三分地就足够了。


    陆织理车祸后就没什么朋友往来了,她最熟悉的除了谢妍青也就是秦月。


    两人对秦月都还算熟悉,所以在休息室换下了婚纱后便前往了宴会厅。


    秦月的位置很靠前,她身边还坐着几个陆家年轻的旁支小孩,见两位新人来了,都站起身迎接。


    秦月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和两人碰了碰,“理理姐,虞爻姐,祝你们新婚快乐。”


    桌上剩下的几个小孩年龄也就刚成年,听秦月这么说了也都纷纷站起身恭祝两人新婚快乐,一人一句漂亮话,听得陆织理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一个侍者走过来,恭敬地站在两人身后,对着虞爻说道:“虞小姐,您的朋友们说在台球厅等您,让您这边空了之后就过去。”


    “知道了,谢谢。”虞爻微微侧头应道。


    陆织理也听见了,有些奇怪地说道:“是工作室的同事吗?怎么在台球厅等你?我记得二楼有休息室来着。”


    虞爻略微思索片刻,猜测道:“工作室有个女孩子台球打得不错,应该是去玩的。这边你暂时走不开,我过去看看就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很快就过来。”


    陆织理乖乖地点头,她知道今天是不能任性的时候,她要做一个成熟的“大人”,要学会陪着客人。


    于是虞爻转身拎着裙摆跟着侍者走了,陆织理则留在秦月她们这一桌乖乖地等虞爻过来。


    侍者把虞爻送到二楼的台球厅门口,便又下去继续忙了。


    虞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有些耳熟的女声。


    “进。”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脸。


    血色顿时从虞爻脸颊上的皮肤下抽离,即便是腮红都拯救不了她惨白的脸。


    台球厅里挤满了人,粗略估计也得有个十几个,男男女女每一个人在看向虞爻的那一刻都是审视且嫉恨的。


    虞爻像是偶然踏足地狱的普通人,在她面前的是一些没有理智的恶鬼。


    盛装出席的丁媛媛被这群恶鬼簇拥在中间,人模人样地坐在那里。但虞爻知道,这个才是所有恶鬼里最凶恶的那一只。


    今天是虞爻最幸福的日子,她不欲于这些人交涉。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作为这场婚礼的主人,还是有权利将这些人驱逐离开的。


    “虞爻,大家老同学一场,来参加一下你的婚礼,你不会做贼心虚想把我们赶走吧?”坐在丁媛媛身边的一个女生鄙夷地开口。


    虞爻回过头看着她,她认识这个女生,丁媛媛的好闺蜜。


    “我记得我没有邀请过你们。”虞爻冷冷地开口。


    丁媛媛笑了,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显得雍容华贵,“虞爻,我们拿的当然是正当渠道来的请柬,还是周秘书拿给我们的,周秘书你应该知道吧?”


    虞爻神色一僵,周秘书她当然知道,陆织理爸爸陆竹笙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所以这些人的请柬是陆叔叔给的……


    虞爻不清楚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和陆叔叔有交集,于是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丁媛媛家里或许和盛天集团有交集,才能让周秘书给了她这么多的请柬。


    于是局面陷入了僵持,她赶不走她们,或者说她不能赶走这些人。


    “你们到底想干嘛?”虞爻垂在身侧的手背到了身后,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不用怕不用怕,你现在身上穿的、戴的加起来的价值几乎能买下眼前所有人的一辈子,你已经有钱了,已经不再是那个穿着破烂补丁校服的虞爻了。


    她不停地在心里安抚自己,但即便她已经穿上了这么贵这么豪华的衣服和饰品,她心里却依旧没底依旧不安。


    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穿得足够贵足够豪华,再面对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她就能做到有底气的面不改色。


    但她想错了,她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即便她们还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她心里的恐惧和后怕就要几乎将她淹没了。


    丁媛媛轻笑一声,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然后才将其反面朝上扔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长长的台球桌,丁媛媛站起身朝着虞爻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嘲弄地笑起来。


    “虞爻,大家同学一场,现在看见你嫁入豪门大家都为你高兴的。”


    “你想想,曾经那个勾引别人男朋友、整天装可怜穿着补丁校服的狐狸精,哪儿能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呢?你们说是不是?”


    那群人又附和起来,看向虞爻的目光也是赤裸裸的不屑和嫌恶,就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呗,越不要脸的人活得越好。”


    “异性恋装同性恋骗婚,我以为只有网上才有,现在居然出现在我身边了,真恶心。”


    “说什么呢,人家现在可是陆家的媳妇,你这么说不怕长媳针对你啊。”


    “呵,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把所有事情都曝光在网上呗,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人就是个骗婚的狐狸精。”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让人完全插不进嘴。


    虞爻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这些人说出口的话像粘稠地沥青将她死死包裹住,烫得她身躯发颤,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丁媛媛站在那里,眼神像是要把虞爻踩在脚下,“虞爻你也别多心,她们就是这样有点口不择言,不过我们还是心疼你的,毕竟你都为了生活装作同性恋了,和你结婚那个傻子大小姐,你应该也是忍着恶心和她上床的吧。”


    “傻子?!”


    “那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傻子?”


    “我说怎么会有人连装的同性恋都看不出来,原来是个傻子。”


    不是傻子!


    她的理理不是傻子!


    虞爻想要将这些话嘶吼出来,但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发出的声音却只是喑哑地嘶吼。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让她恍惚间落到了多年以前的学校里。


    她不能露怯不能退缩,一旦表现出害怕,那些人对她的霸凌只会变本加厉。


    只有她自己才能保护她自己。


    身体和灵魂在这一刻好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灵魂高高飘起从高空俯瞰整个房间,她嘶吼她不甘她想要撕碎这些人的嘴让她们彻底安静。


    但留下的身躯却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些人朝她扔鸡蛋泼脏水。


    “虞爻啊,骗婚傻子就算了,你可千万别真的爱上傻子啊,对一个傻子付出真心,那可是比穿补丁校服还要让人看不起的。”


    让人看不起……


    看不起……


    虞爻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唯有身躯还能靠着惯性活动,抽离的灵魂俯瞰全局于她扬起的视线交汇。


    那双眼睛空洞、冰冷且无机质地穿透灵魂望向天花板。


    片刻后,只留有自保能力的身躯动了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话。


    “和傻子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嘭——哗啦!”


    盛满水果的水晶碗重重地坠落在地,碎裂成了无数块小碎片四处飞溅,红彤彤的圣女果在地面滚落,砸到碎片上被划破表皮流出一地的汁水。


    命运大概是世界上最狗血的编剧,虞爻不用回头都知道此刻是谁站在她的身后。


    “我会……我会当真的……”


    陆织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愣愣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摔掉果盘又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丁媛媛见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她走回桌边拿起手机,笑着看向门口的陆织理,“陆小姐,看来我都不用再给你听一遍录音了吧。”


    虞爻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作,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陆织理呆了好半天,才明白那个陌生的女人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录音?”


    丁媛媛笑了笑,捏着手机越过虞爻站在了陆织理的面前,伸出手指拖动了一下进度条,虞爻的声音再次在房间内响起。


    “和傻子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丁媛媛的手机骤然被一只手狠狠夺去,接着那只手机擦着陆织理的脸颊重重地砸向门外的护栏,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声响。


    虞爻再也撑不住踉跄了两步,撑着面前的台球桌。


    “虞爻!你干什么!”丁媛媛气极了,“就算你恼羞成怒想要毁灭证据,但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证!你休想抵赖!”


    匆忙的脚步声顿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有人上来了。


    可听了那句话第二遍的陆织理此刻却完全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不断地重复回响。


    眼泪什么时候涌出的眼眶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呆愣地看着不远处的虞爻,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对方。


    可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


    傅双站在陆织理身侧,伸出手臂将女儿紧紧地揽在怀里,目光警惕又戒备地看向在场所有的人。


    “怎么回事?”


    但却并没有人回答她。


    “阿爻……”陆织理推拒着母亲的手臂,想要上前去抓住虞爻的衣角,“阿爻,我会当真的……我会当真的……”


    眼眶终于盛不下那苦涩的泪水,泪珠一颗颗坠落砸在地面上,心口像是被谁一剑通了个对穿,此刻正呼呼往里灌风。


    陆织理带有哭腔的声音唤回了虞爻的理智,她怕陆织理露怯后再被欺负,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满脸泪痕的陆织理。


    还有她身边保护着她的妈妈。


    陆织理不会被欺负的,陆织理有妈妈保护。


    可看着陆织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痛苦的表情,虞爻想要朝她迈去的步子怎么也动不了一点。


    在这一刻,一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她保护不了陆织理。


    但她希望自己能为陆织理做最后一件事。


    “是我虚荣、是我拜金、是我假装同性恋对你骗婚、是我骗取了你的真心自己却只想玩玩而已。”


    “你闭嘴!你闭嘴!”陆织理挣扎起来,她想要冲上前去捂住虞爻的嘴巴,“你不许说话!!”


    她惊声尖叫着:“妈妈!不要让她说话!”


    傅双不住地安抚着陆织理,扭头望向虞爻,却在她眼里看见了一片死寂和拒绝。


    然后她便听见她说:


    “我们不会领证,也不会有蜜月。”


    到头来她即没有选择傅双给出的两个选择、也没有选择陆沫点醒她时做出的选择。


    而是选择了让陆织理彻底死心,能去国外安心治疗。


    至于她自己?


    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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