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变身 它变绿了,它快死了


    091 变身


    深夜, 书房内,灯火通明。


    书桌前坐着一人,正埋头苦读, 不时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


    余初瑾看到不理解处,便会拿出手机搜索一二,困惑之际会一手捧着书,一手摸着下巴思考。


    “原来是这样啊, 还挺高深。”


    余初瑾一脸严肃, 而她手上拿着的书, 明晃晃写着4个大字。


    养娃心得。


    养青梨,怎么不算是养娃呢,青梨四舍五入,也算是她养的娃。


    得多多了解相关方面的知识, 赶紧把这个“娃”养好,不能让她走歪路。


    别的小孩走歪路还好说, 青梨要是走上歪路了, 那就有点吓人了, 毕竟掌控了绝对力量的人,如果不正确使用这些力量, 那便会造成非常恐怖的破坏力。


    余初瑾得对她负责, 可不想青梨为祸一方, 到时候要再像电视剧那样, 出现一个正义的主角,把青梨这个作乱的反派妖怪斩杀。


    不行不行, 太吓人了。


    养青梨,得从现在就抓起,赢在起跑线上!


    照着书, 仔细研究一番,发现青梨和小孩有很多的共同性。


    比如,模仿能力强,情绪直接,表达直白,好奇心强,探索欲强,等等,各种情况,都相似。


    没错了,是青小孩梨。


    虽然这个小孩貌似几百岁了,有没有几百岁?具体几百岁也不知道,余初瑾之前有问过她年纪,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一问三不知。


    青梨只知道一出生就在岛上,最开始是和妈妈一块生活,不过后来她妈妈过世了,她便一直独自在岛上生活,很久很久。


    这个很久,并没有时间的概念。


    那么粘人一条蛇,也不知道,她独自一条蛇在岛上生活时,是怎么挨过那些孤单时光的。


    又或者,蛇其实并没有孤单的概念,无论人出不出现,她在岛上生活都挺开心。


    余初瑾摇摇头,不想这些,眼前最要紧的,还是怎么养好青梨。


    必须得好好研究研究,纠正她三观的同时也不能纠正太过,免得她一出门,就跟个正义使者似的,揪着路人教育个没完。


    得亏别人打不过她,不然她早挨揍了


    “唉,”余初瑾一边看书一边摇头,自言自语道:“养蛇可真不容易啊,谁能想到我还有一天会研究起这些书来。”


    “什么书?”


    一声回应,自身后响起,吓得正在看书的余初瑾肩膀一抖。


    “嘶啦”一声。


    手抖,书页被撕开一个口子。


    余初瑾看了看被撕烂的书页,当即回头朝身后人瞪去:“不声不响,突然跑我身后,突然说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青梨耳朵耷拉:“我没有不声不响,是你看书太入神了,你冤枉我。”


    话落,她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


    余初瑾朝她招招手,青梨听话低头过来。


    余初瑾摸摸她脑袋:“好了,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你也要大方一点,不和我计较。”


    及时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能在小孩面前太过高高在上蛮不讲理,要以身作则,该立威时立威,该柔和时柔和。


    这个也是从书里学的,余初瑾现在也是一个“养娃专家”了。


    事实上,这一招也很有效,青梨的委屈一扫而空,被摸头摸的很享受,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嘶嘶”声。


    这让余初瑾想到隔壁邻居家的猫,猫猫舒服时,它们喉咙里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和青梨发出嘶嘶的声响,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喜欢被摸头啊。”余初瑾失笑,摸头动作不停。


    “嘶嘶。”喜欢到都不说人话了,喉咙里嘶嘶个不停。


    摸了好一会,收手。


    “可以了,你自己玩你自己的去,我要继续看书了。”余初瑾坐正身子,视线重新回到书本上。


    青梨面露不满,她恨不得让人摸上一整天才满足。


    虽然不满,但青梨也没有离开,蹲在旁边,下巴搁放在书桌上,侧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人。


    余初瑾翻动书页,顺带瞥了她一眼:“你要陪着我的话,自己去搬个凳子坐,蹲在地上不累吗?”


    青梨:“不累哦,青梨喜欢这样看着你。”


    余初瑾笑了笑:“由下往上这个角度,估计都能看到人的双下巴,能好看吗?”


    “好看,余初瑾好看哦。”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也就普通长相,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情人?对哦,你是我情人,余初瑾是青梨的情人!”


    余初瑾翻书地动作顿了顿,侧头,嗔了她一眼:“你这条蛇倒是挺会找关键词。”


    青梨:“余情人,你好呀,爱你哦。”


    “不要瞎取这种奇奇怪怪的小名。”


    “知道了,余情人。”


    叽叽喳喳,这条蛇就没个安静时候,话多的很,就算不搭理她,她都能自己说好一会。


    “好了,我在看书,需要安静,你一直吵我怎么看。”


    “那你别看了,你看我,青梨比书好看。”


    余初瑾拿起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我看你干什么,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寸步不离,看都得看腻了。”


    青梨惊恐:“你腻了?”


    “没有,哎呦,瞧你这委屈样,”余初瑾捏了捏她的脸:“不许吵了,我要继续看书了,你要觉得无聊就自己玩手机或者看电视剧,实在不行多去学两个字。”


    青梨乖乖点头:“知道了,我不吵,余初瑾继续看书吧。”


    嘴上是这么答应,乖的很,但行为可就与之相反了。


    前一秒答应不吵,后一秒就伸手扒拉她的书。


    “你干嘛。”余初瑾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我看看你在看什么书。”青梨直接把书抢了过去。


    余初瑾:“”


    青梨很认真的研究起了书的封面,歪着脑袋,辨认上面的字。


    “知道这几个字读什么吗,不知道的话,还不赶紧去学习。”


    “我知道,我不是文盲,余初瑾不要小看我,我现在认识很多字了。”


    青梨指着封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养,娃,心,得。”


    念完,得意地看向人:“你看,我都认识,所有字都认识。”


    所有字都认识有点夸张,但青梨这段时间确实也进步很快,不说所有字都认识,但大部分常用的字她都认识了。


    不再是之前那条文盲蛇了,勉强有了点文化。


    “哇,”余初瑾运用起了书里的知识,小孩子该夸的时候就得夸:“青梨好厉害,居然能认识这么多字了,这么聪明,以后得继续好好学。”


    青梨得意:“那是当然!”


    得意片刻,反应过来,看了看书,又看了看人,面露疑惑。


    “余初瑾你想养个孩子?”


    余初瑾一愣,明白她是误会了,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她说:“你想养,那我给你生一个,生一个小余初瑾出来。”


    余初瑾无奈一笑:“生什么生,你忘了,我们都是女生,没法生孩子,而且我们物种都不一样。”


    蹲在地上的蛇,“蹭”一下站了起来。


    “可以哦!”


    “啊?”


    不等疑惑太久,青梨直接用直观的方式,解释了刚刚那句话。


    一个眨眼的功夫,青梨身上的衣服跌落,变成了一个一米高的小孩。


    但小孩顶着一张成年人的脸,准确来说,是顶着余初瑾的脸。


    “你看,喜不喜欢,小孩我给你生出来了,和你长得一样哦,是你亲生的。”


    面前这个小孩,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话的声音却是青梨的声音。


    该怎么说呢?


    诡异。


    非常的诡异。


    余初瑾闭上眼睛,有点没眼看:“赶紧变回来,你不要动不动就整这些阴间的玩意。”


    顶着余初瑾脸的小孩,左歪歪头,右歪歪头。


    更诡异了。


    “赶紧变回来!”


    “好吧,看来余初瑾不喜欢这个小孩。”


    余初瑾噎住,这种东西,能喜欢吗,别说喜欢了,都感觉自己在看现实版鬼片。


    “你不喜欢我生小余初瑾,那我生一个小青梨给你。”


    “也不许,不许再生了,不管是小青梨小余初瑾还是小什么的,都不许生了,不是,我都让你带歪了,那不叫生,那叫变。”


    青梨小失望:“好吧,那算了,不变了。”


    青梨变了回来,终于正常,只是身上的衣服全都掉地上去了,刚刚变小衣服掉了,变大之后,衣服也还在地上。


    余初瑾习以为常,这家伙动不动就这样,都“老妻老妻”了,早就不会因为她突然不着寸缕而红脸了。


    熟练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裹上。


    “家里又没别人,为什么还得穿衣服,这东西穿着不舒服,我不想穿。”


    “没别人也得穿着,哪有光着到处走的,你忘了,你得当一条文明蛇,不能玩裸/奔那一套。”


    青梨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情不愿,但还是选择了妥协,并没有将衣服剥下来。


    “你真的不想看小青梨吗,我给你生一个。”青梨还不死心。


    “那是变,还有,我不想看!”余初瑾瞪她。


    见人真的完全不想看,青梨只得悻悻作罢。


    余初瑾想到什么,目光重新落回青梨身上,上下打量,挑了挑眉。


    “虽然不想看你变小孩,但是,我比较想看你变另外一个东西。”余初瑾满眼期待。


    “什么?”青梨眨巴眼睛。


    余初瑾拿起手机,输入“熊猫”二字,找到一张照片,点开放大,展示给蛇看。


    “你变这个,这个这个,我想看你变,”余初瑾期待并催促:“快点快点。”


    青梨看了看照片:“丑死了,不好看,我不变。”


    余初瑾啧一声。


    青梨:“啧。”


    余初瑾死亡微笑:“哪里难看了,熊猫多可爱,我发现你这条蛇的审美真的很奇怪,”


    “该觉得好看的,你不觉得好看,不该觉得好看的你倒是觉得好看的很,完了,你觉得我好看,我不能长得奇形怪状的吧?”


    余初瑾跑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貌似也没有奇形怪状,是个正常人。


    哦,差点忘了,自己在她眼中是红色的,她是觉得红色好看,不是觉得人好看。


    余初瑾不屈不挠,继续劝她变熊猫。


    她不同意,非说丑。


    余初瑾叉腰,献出了终极大法,说:“我知道了,青梨你变不出来,你不会,算了算了,不会就算了吧,不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激将法,很有用,因为青梨眼睛都瞪大了。


    “谁不会了!我只是觉得它丑,我怎么可能不会,变就变!”


    话音落,身上的衣服崩裂四散,一个人在一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头熊猫。


    余初瑾瞳孔放大,震惊片刻,眼底透出兴奋,围着这头熊猫打转,嘴里不时发出感慨声。


    大熊猫下巴一抬,口吐人言:“看到没,我会变哦,我什么都能变,没有不能变的东西,我可厉害了。”


    余初瑾朝她竖起大拇指:“真棒真棒,太厉害了。”


    余初瑾伸手,要摸摸它的毛,满怀期待,本以为会摸到毛茸茸一团,结果手上传来的触觉,滑滑溜溜。


    余初瑾很沉默,明明看到的是毛茸茸一团,但摸上去却是滑溜的蛇皮肤。


    原来只是形状变了,但是触感并没有变。


    虽然摸不到毛茸茸一团,但能近距离的看到一头大熊猫,还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不必害怕被攻击,这感觉,新奇又有趣。


    以前看熊猫都只能在动物园里隔着老远看,现在,眼前就有一大头。


    余初瑾围着这头熊猫转了好几圈,左看看,右摸摸。


    青梨暧昧眨眼:“余初瑾你一直摸我,是想”


    余初瑾:“我什么都不想,你给安生点。”


    大熊猫委委屈屈生气。


    好可爱!生起气来都可爱!


    一小时后,余初瑾喜新厌旧:“这个不好玩了,你换一个,这次我们变一头东北虎出来,大老虎也很不错。”


    说着,立马找出一张图片,给她看,让她变。


    青梨一脸嫌弃:“不想变,这很丑哦,比刚刚那个熊猫都丑,全都是丑八怪。”


    余初瑾:“你是不是不会,我知道了,你就是不会。”


    青梨激动:“我会!”


    激将法,百试百灵。


    很快,余初瑾又得到了一只东北虎,除了触感不对以外,从外观上来看,还真就和老虎没什么区别。


    拍拍老虎屁股,抓一抓老虎的尾巴,揉一揉老虎头。


    好玩,真好玩,余初瑾乐不思蜀。


    “好大的老虎,好威猛啊。”余初瑾由衷夸道。


    大老虎的耳朵竖起,并口吐人言:“我威猛,对哦,我超级威猛!”


    大老虎非常开心得意,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虎身。


    “什么啊,这个丑东西怎么可能威猛,余初瑾你夸错了,我给你看个真威猛强壮的。”


    青梨当即就要变回本体。


    可临到要变时,又止住了动作,空间不够大,待会会把家具弄坏。


    青梨现在已经有了不拆家的意识了,然后,就看到了一只大老虎,站立行走,把沙发推开,把茶几推开,忙忙碌碌。


    余初瑾都看傻了,顶着一个老虎的模样,到处搬家具,这画面有点一言难尽。


    大老虎丝毫不觉得她此刻的行为不对,勤勤恳恳腾地方,终于腾出了一片足够的空间。


    “唰”一下,变回本体。


    一条宽一米多,长五米多的,大型巨蟒。


    她蛇脑袋甩起,尾巴竖起来,摆出强壮的pose:“我这样才威猛,余初瑾,你配偶是不是超威武,超强壮。”


    有段时间没见到她的本体了,乍一看,有点被丑到了,不光丑,还非常的吓人


    实话肯定不能说,余初瑾尬笑:“确实很威猛很强壮,大,特别的大,就是吧,我们能不能变回熊猫或者老虎。”


    巨蟒“嘶嘶”吐蛇性子,口吐人言:“为什么要变丑东西,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余初瑾走过去,手往下搭了搭。


    巨蟒立马会意,低下头,给人摸。


    余初瑾揉揉她的大蛇头:“算了,你这样也挺好看,不变熊猫和老虎了,你这样也挺丑萌的。”


    “丑萌?”


    “说你可爱的意思。”


    “那为什么有个丑字。”


    “你别抠字眼,反正就是在说你可爱。”


    青梨质问:“你骗蛇,你是不是觉得我丑。”


    余初瑾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


    大黄这段时间,格外厌食,厌食的状态持续已经有一周了。


    但要说它生病了吧,出去玩又挺有精神,就是不怎么吃饭,哪怕是新鲜的生肉,它也不太爱的样子。


    余初瑾养狗养的很糙,算不上多细致,可见它不吃饭,不免也着急起来。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余初瑾打算带它去医院检查检查,主要是它一直不吃饭,也不能强塞给它吃,怪让人担心。


    刚把狗绳拿上,原本没精神的大黄,立马窜出狗窝,开心地汪汪叫,并绕着人裤脚蹭。


    “让你吃东西不吃,出去玩就这么大劲,”余初瑾咬牙切齿:“待会别管你有病没病,我都得让医生给你扎两针,我看你到时候还开不开心。”


    大黄听不懂,它只知道可以出去玩了,汪汪叫个停。


    青梨眼睛眯起,不善地看着这个一直蹭人裤脚的黄球球。


    忍不了了,三步做一步,走上前,把狗绳抢了过来。


    “我来,你不要理黄球球,”接过狗绳,开始教育狗:“你要当好小妾,不能勾引人,不可以当狐媚子。”


    余初瑾见怪不怪,只当没听到,反正她时常这么教育狗,狗又听不懂。


    因为这次是带大黄去宠物医院做检查,所以并没有带上隔壁家的狗,结果刚出院子大门,就听到隔壁屋里传来汪汪汪的叫声。


    这是在抗议没带上它。


    听着隔壁院子的狗叫声,余初瑾不由想起季映然,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那边有消息传来。


    余初瑾看向青梨,向她确认:“映然姐真的是红色吗?真的不会出事?真的没有生命危险?”


    青梨点头:“是红色哦,余初瑾不用担心哦,她很安全哦。”


    余初瑾嗯了一声,只是微皱的眉心依旧没有松展,尽管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可这都拖了一个月了,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希望她能早些回家吧。”余初瑾叹了口气。


    “会的哦。”青梨安慰人。


    余初瑾深吸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在这里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


    “走吧,先去宠物医院。”刚说完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余初瑾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杨阿姨,季映然的妈妈。


    余初瑾连忙接起电话:“喂,杨阿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映然姐有找到吗?”


    杨阿姨的声音不复之前几次打电话的疲惫和焦急,平和了不少。


    “找到了,老天保佑,不过这段时间她也遭了不少罪,正在医院做检查呢,我给你打个电话,主要是给你报个平安,怕你跟着一起担心”


    “找到了就好。”心头压着的石头因为这通电话,彻底松懈。


    “蛇。”


    “蛇在哦。”


    余初瑾朝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没事,人找到了,看来我们青梨的特异功能很准。”


    青梨:“我的特异功能当然很准,不会看错的哦。”


    得知季映然没事,余初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段时间最担心的事也就这件事了。


    当然除了这件事,还有。


    余初瑾的目光落在大黄身上,还有这条狗,平时是个饭桶,吃个没够,结果饭桶不吃饭了。


    二人来到最近的宠物医院。


    隔着玻璃,青梨看到医院里有很多猫猫狗狗,关在笼子里,她眼睛都瞪大了。


    拉着人,不许人进去。


    “不行不行,那是狐媚子窝,你不能进去。”


    余初瑾哭笑不得,“我们是来带大黄看病的,我不接触其他的猫狗。”


    青梨怀疑:“你真的不接触,你很喜欢摸的它们,你花心哦。”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我保证,不看别的动物一眼。”


    青梨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妥协,只是从进入宠物医院的第一秒,青梨就全身戒备。


    过于强大的气场,引得笼子里的猫狗不安起来,有胆小者,甚至直接缩成一团,躲在了笼子最里端,吓尿了。


    “把你的气场收一收,我虽然答应你不接触里面的动物,但你也不能吓唬它们。”


    “知道了。”


    青梨收敛气息,笼子里不安的猫狗,明显放松了不少。


    余初瑾无奈摇摇头,这条蛇真的是,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吃醋。


    余初瑾给大黄安排了一套全身检查,大黄性格比较胆小,部分检查虽然很耗费时间,但余初瑾并没有离开,全程陪同。


    耗时2小时,做完全部检查,但检查结果还得两天之后才能拿到。


    余初瑾蹲下来,揉了揉大黄脑袋:“今天检查这么久,辛苦了,你挺乖的,回去给你剁肉吃,你得吃啊,你这家伙,肉都不吃了,越来越挑嘴了。”


    余初瑾蹲在地上摸狗,难得的,青梨并没有阻止,而是站在身后,歪着脑袋,视线落在大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初瑾回头看她:“干嘛,我摸一下它,你又计划着想要卖掉它了?”


    青梨摇摇头:“不需要卖了,没必要了。”


    余初瑾站起来:“不错嘛,觉悟变高了,终于不惦记着卖它了,这就对了,我们三是一家人。”


    青梨盯着大黄看,看了片刻后,说,“不是哦,我说的没必要卖它,是因为,它快死了哦。”


    余初瑾怔住。


    青梨说:“小妾变成绿色的了,它快死了哦。”


    第92章 离别 藏起来,偷偷地哭


    092 离别


    “小妾变成绿色的了, 它快死了哦。”


    青梨歪头望着大黄,轻飘飘抛出的一句话,却让余初瑾怔愣在当场, 久久没能回神。


    她看到青梨嘴唇还在张合,还在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余初瑾却无法分辨了, 只能听到“嗡嗡”声, 在耳边回荡。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什么也听不到了。


    耳边不断回荡着“它快死了”这四个字。


    明明很容易理解的4个字,可余初瑾一时之间,竟无法理解到位。


    它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青梨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余初瑾, 你怎么了,怎么发呆了。”


    余初瑾愣愣看着她挥手的动作, 恍惚回神。


    余初瑾抓住她在眼前挥动的手, 抓着她手腕的力度, 很紧,紧到余初瑾并未察觉到抓人的力度太重, 太重


    “什么叫它快死了?什么意思?我没太懂。”话语问出口时, 声音变得艰涩嘶哑。


    青梨看了看被她抓住的手腕, 并没有挣脱, 任由她抓着,认真解释道:“它变成绿色的了, 绿色的,都活不久哦。”


    青梨解释的很清楚,说的很明白, 可余初瑾依旧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想要不懂,那就不得而知了。


    余初瑾沉默几秒,缓缓松开了紧抓着青梨手腕的手,退后两步,神情平静地转身,蹲下,将大黄抱了起来。


    大黄安心待在人怀里,不吵不闹,余初瑾抱着它,大步往前走,面无表情。


    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看向身后人的眼睛。


    “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种玩笑并不好笑,以后都不要说了。”


    语气很平,平静到似乎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日常的事,让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余初瑾说完,转身就走。


    青梨小跑跟上。


    一路上,余初瑾全程都抱着狗,没有看青梨,也没有理青梨。


    是在生青梨的气吗,当然不是,她只是有点害怕了。


    她害怕青梨继续说下去,继续解释下去,就没法逃避了,没法自欺欺人了。


    拒绝再和青梨交流,就可以暂时将这件事按住,暂时当做没有发生,强行把它定义为“这只是一句玩笑”。


    一句不好玩的玩笑。


    “余初瑾,你不要难过哦。”


    青梨小心翼翼安慰她,试图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人摸蛇那样。


    余初瑾不着痕迹,躲开她摸头的动作,她的手落了空。


    “你别难过。”青梨担忧看她。


    “我为什么要难过!”余初瑾音调突然拔高,突然朝人发火:“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玩笑话而难过,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余初瑾急切的想要终止这个话题,不愿再聊一分一毫,也害怕再聊一分一毫。


    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了青梨,青梨被吓得缩了缩脖,委屈兮兮看着人。


    见她这样,余初瑾神情顿了顿,反应过来后,懊恼不已,自己又朝她乱发火了。


    自己的坏脾气,从来没有改好过,哪怕努力改,哪怕看起来已经改好了,可只要一遇到事情,情绪一上头,就容易原形毕露。


    性格脾气这种东西,从来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余初瑾嘴唇嗫嚅两下,想道歉,想安慰她,想说自己生气和她无关,但到最后又成了无力的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余初瑾抱着狗,埋头往前,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到家,大黄回到狗屋里睡觉,它近期不光不爱吃饭,还变得格外嗜睡。


    余初瑾蹲在狗屋前,看着趴在狗窝里,精神不济的大黄,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梨陪着她,也蹲在狗窝前,蹲在人的旁边。


    “对不起。”余初瑾突然出声,打破沉寂。


    “不客气。”青梨总是把不客气和没关系弄混。


    余初瑾侧头看她:“我又乱凶你了,我这坏毛病,总是改不掉,总是犯,对不起。”


    青梨摸摸人的头:“不客气哦,我原谅你哦。”


    余初瑾任由她摸头,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狗窝里的狗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余初瑾再次出声:“你说你能看到人和动物的颜色,绿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等青梨回答,余初瑾又快速摇头:“算了,那不重要,你不要回答了,我们一家三口又没有谁会是绿色的。”


    谁都不会是绿色,缺了谁都不可以。


    在之后的两天里,在检查结果没有出来的时间里,余初瑾一再选择逃避,一直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


    照常每天给大黄喂狗粮,时不时给它准备些零食,时不时又切几块肉给它吃。


    大黄也并非完全不进食,偶尔,也会挑一点它喜欢的东西吃一点点。


    每每看到它吃东西,余初瑾心底就会不受控的生出希望。


    希望一切都是一场乌龙,希望两天后的检查结果,是无事发生。


    大黄之前最爱吃生肉,和青梨一样,越血乎乎的肉越是喜欢吃,煮熟了反倒不爱了。


    这几天,余初瑾每天都给它切生肉,切成小块小块,方便它吃。


    分明是它最爱的生肉,但也吃不了几口,就会重新回到狗窝里趴着。


    余初瑾蹲在狗窝边,看着里面精神厌厌的大黄,摸摸它,目光最终落到狗盆上。


    给它喂的肉,完全没动,它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你怎么不吃,昨天不还吃了两块,今天怎么一块都不吃了,是不喜欢这个肉吗,那我给你换成别的肉?”


    余初瑾摸摸它的头,它舔了舔她的手,已做回应。


    虽然是回应,但没了以往的热情,或许不是没了热情,而是没有力气热情了。


    “你不会真生病了吧,总不可能真像青梨说的那样,变成绿色”


    话音刚出口,又硬生生停住。


    深吸一口气,把话咽了回去,没有再说,不敢再说,只默默拿起狗盆,将没那么新鲜的肉倒掉,又去给它切一些新鲜的肉过来。


    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两天里,余初瑾尽力的逃避着,不去触及那个话题。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愣住了神。


    手机屏幕上显示,宠物医院李医生。


    前去做全身检查的这家宠物医院,余初瑾经常带着大黄光顾,平时有点什么小病小痛都会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二。


    因为是经常光顾的顾客,所以余初瑾和宠物医院的医生互留了电话,方便联系。


    虽然留了联系方式,但实际上他们一次也没联系过,因为犯不着联系,都是一些小检查,没有大毛病,根本用不着打电话。


    用不着打电话的前提,是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可如果检查结果有问题


    检查结果有问题,一般就会电话联系了。


    余初瑾捏着手机地手收紧,她看着来电显示发呆,久久没有接通这通电话。


    就在她以为她自己不会接起这通电话时,就在电话即将被挂断时,余初瑾按下了接通键。


    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喂,李医生。”


    李医生的声音带着方言音,通过电话听筒,传进耳朵。


    “是余小姐吧,我这边是xx宠物医院,您两天前带小狗来我们这边检查过,检查结果出来了,”话语说到这,停了停,复而继续,


    “不过检查结果也不一定准确,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再带狗过来做一个更精密的检查吧。”


    余初瑾安静听着,嗯一声回应,并未问为什么要重新检查,只说:“好,我知道了。”


    许是余初瑾的语气太过平静,李医生害怕她没有理解到位,忙又补充:“现在的检查结果,显示有蛮严重的问题,如果有空的话,尽量尽快早点再带它来重新检查一下。”


    余初瑾:“好。”


    太过平静的语气让李医生沉默了片刻,但也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电话明明已经挂断,但余初瑾依旧把手机贴在耳边,一动不动。


    其实并不意外,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在青梨说出大黄变绿色时,就已经预感到了。


    青梨的特异功能很准,她一眼看出绿色的人,确实得了脑癌,即将不久于人世。


    她一眼看出季映然是红色,而事实也说明,哪怕遭遇绝境,红色的人也会化险为夷。


    青梨的特异功能,没有出错过,所以在大黄这件事上,也并不会出错。


    余初瑾只是抱着侥幸,她想着或许,或许青梨只是在开玩笑呢。


    但很可惜,侥幸破灭,幻想也破灭,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余初瑾抬头,看向窗外的院子,狗窝里,正趴着一只黄色的土狗。


    院子里的狗窝,不是余初瑾找人来盖的,是她自己一砖一瓦给大黄盖的,还刷上了黄色的油漆,丑了吧唧。


    别看狗屋很丑,余初瑾当初为了盖这个狗屋,可费了不少心神。


    她在建筑方面一窍不通,照着视频一步一步学,怎么和水泥,怎么垒砖,怎么铺设地板。


    花费了一周时间,才勉强有这么个丑狗窝出来。


    她当时完全可以请工人来帮她盖,但她也不知道什么想法,就非得自己干,非觉得自己盖的,更有意义,也不知道意义在哪。


    这个很丑的狗屋,大黄一住就是好几年,外观丑是丑了点,但风吹雨淋,也没见倒塌,足见质量很过关。


    余初瑾以为,狗屋还能再住很久,大黄还能再住个10年20年,狗狗的寿命不都有10年20年吗。


    那大黄的命,为什么如此短暂?


    “余初瑾。”青梨在旁边,喊她,扯了扯她的衣角。


    余初瑾恍惚回神,低头,看向被她扯动的衣角。


    缓缓放下了贴在耳边的手机,视线也缓缓落到了青梨脸上。


    余初瑾能看到青梨眼底的担忧,别看这条蛇傻乎乎的,但她其实也挺敏锐,能敏锐的察觉到余初瑾的情绪很不好。


    余初瑾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酝酿了半天,想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仿佛要把这句话说出口需要很大的勇气。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问:“变成绿色了,就完全没救了吗?不就是生病了吗,我们也不缺钱,治一治不就好了,能治好的,对吗?”


    青梨点头如捣蒜:“会治好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余初瑾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因为,这条蛇明显就是在安慰人。


    蛇在说谎,她没有说实话,而没有说实话就意味着,绿色代表了注定死亡,没得救了。


    结合刚刚宠物医院医生打来的电话,听着他那郑重又严肃的叮嘱,让赶紧带着狗再来检查一次,就已然得出结果了。


    悬在头顶的刀,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余初瑾没办法再逃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带着精神不佳的大黄,再次去往宠物医院,重新做更仔细的检查。


    余初瑾坐在宠物医院的大厅休息椅上,低垂着头,看着脚底板的瓷砖,看着瓷砖上倒映出一个陌生的自己。


    1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办公室内。


    李医生戴着黑框眼镜,翻看着检查ct,悠悠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想着可能是检查错了,但这次重新检查了一下,已经彻底确定了,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是慢性消化机能衰竭症。”


    余初瑾无法通过病的名字判断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很严重吗,能治吗,如果需要很多治疗费也没有关系,我这边都可以负担。”


    李医生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这种病没法治疗逆转,主要是它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余初瑾点点头,没说什么了。


    李医生有些意外,能时常带宠物来医院做全身检查的主人,大多都是很在乎自家宠物的。


    听到这种噩耗,大多都会很惶恐,很难过,可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很难过。


    平静的不像话,就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并已经坦然接受这个结果了。


    “那它还能活多久?”


    “情况严重的话一个月,如果后续治疗能起效果的话,大概2~3个月。”


    “这样啊。”


    沉默蔓延。


    余初瑾笑了,说:“那也还好,起码还有一个月,不是嘎巴一下突然没了。”


    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些调侃,好像并不在乎。


    *


    宠物医院外,楼梯台阶上,人席地坐在上面,蛇陪着一块席地坐在上面,狗则趴睡在一边。


    余初瑾手抚摸着狗,很轻很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青梨以往看到人摸狗就立马会跳脚,但这几天,青梨很安静,没有阻止人的动作。


    正是下班时间点,马路上行人行色匆匆。


    余初瑾望着马路,再一次开始发呆,这几天,她总时不时发呆。


    “我记得,我把大黄捡回来那天,就是像今天这样,是一个大晴天。”


    瘦骨嶙峋的一条狗,正在被其他流浪狗欺负,它缩到她脚边来,假装它有主人,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别的流浪狗不再欺负它。


    余初瑾从来没想过要养猫或者养狗,她虽然喜欢这些小动物,但却下意识害怕承担这份责任,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养。


    养大黄,纯粹是一时心软,那样瘦弱胆小的一条狗,自己当时不收养它,它大概率也活不了多久。


    刚刚余初瑾有问过李医生,造成这个病的原因是什么。


    虽说她养狗养的很糙,但每天给它吃的食物营养也都补充到位了,会给它自由活动的时间,每天也都会遛,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带它来做检查,按理来说,不应该生病。


    可生病这种事,就没法按理来说。


    而它之所以会得这个病,按照李医生的说法,大概率是流浪时,就留下了病根,虽然当时治愈了但留下了隐形创伤,时间累积,慢慢变恶化了。


    得病的原因,追究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这个病,没法治,只能看着这条狗等死。


    完全没法治


    余初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青梨。


    青梨见她看过来,立马咧嘴笑,咧出一口大白牙。


    余初瑾喊她:“蛇。”


    青梨回应:“蛇在哦。”


    “大黄虽然没得治了,可你能不能救它?你肯定可以的吧,你这么厉害,又是能变身,又是能喷火,还能看到人气运颜色,你有这么多能力,能不能,救一救大黄?”


    平时都会纠正大黄不是大黄,而是小妾的青梨,这次并没有纠正,也没有回答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人。


    余初瑾眼底的希望,慢慢熄灭。


    “是我异想天开了,你又不是无所不能的。”余初瑾低下头。


    “余初瑾,你不要难过了,你难过,我也很难过的。”青梨靠过去,舔了舔人的脸。


    余初瑾并未阻止她舔人的动作,只是很沉默的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大黄。


    过了很久,沉默的余初瑾,开口说话了,她说:“一条狗而已,我能有多难过,死了就死了呗,大不了重新养一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条更好看的,萨摩耶就不错,微笑天使,我还挺喜欢萨摩耶的。”


    说着冷酷的话,只是声音慢慢变得颤抖,有泪水,滴落在台阶地板上。


    青梨察觉到了不对,立马绕到人跟前,她看到人哭得泪眼婆娑,整个愣住。


    青梨愣住两秒,“唰”一下,也跟着掉起眼泪来。


    青梨额头抵着她额头,一边哭一边安慰人:“余初瑾,你不要难过,不哭不哭,呜呜呜。”


    说着说着,青梨仰头呜起来。


    这是余初瑾第一次在青梨面前哭这么厉害,余初瑾不是个爱哭的人,很少很少。


    “早知道当时就不心软了,不养这家伙了,烦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余初瑾一边哭一边说。


    “我吃掉小妾,它坏,它让你难过。”青梨抱住人,舔舐着她脸上的泪珠。


    余初瑾轻轻推开她。


    青梨哭的比余初瑾还厉害,鼻子红红,眼眶红红,满脸都是泪。


    余初瑾伸手,帮她擦去眼泪:“你哭什么,我哭是因为我对大黄有感情,你对它又没有。”


    青梨:“可是我对你也有感情呀,你哭的话,我也会忍不住跟着哭。”


    余初瑾默默抱住她,脸埋在她脖颈处。


    这条蛇,会因为她难过而跟着难过。


    余初瑾不免忧愁起来,她这么喜欢自己,可自己在之后的时间里,说不定也会变绿,也会生病,也会死,就像大黄一样。


    死亡总是突然而至的,毫无预兆。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这条蛇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承受这份分离的苦?


    余初瑾以前对分离的苦没有实质的概念,对生离死别也没有概念,只觉得那些事还很远。


    可经历大黄的事情后,余初瑾觉得,这些事仿佛也并不远,随时都在发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深夜,辗转难眠。


    频繁拿出手机看,第一眼看时是凌晨12点,第二眼看时是凌晨二点,第三眼开始是凌晨五点。


    她整夜都没有睡着。


    轻轻翻身,面向榻榻米方向,小声地问:“青梨,你真的没办法救大黄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具体有多重要,余初瑾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很多难熬的时光里,都是大黄在陪伴。


    它只是一条狗,但又不止是一条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黄都是她精神上的寄托。


    黑夜里,是无尽的沉默。


    青梨应该是睡着了,并没有回应这句话。


    余初瑾用被子盖住头,小声地哭。


    她不想在大黄面前哭,怕大黄明明身体很难受却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主人,也不想在青梨面前哭,怕青梨跟着一块哭,跟着一块难受。


    所以她只能在半夜,窝在被子里,偷偷一个人抽噎。


    很多个晚上,余初瑾都是这么偷偷窝在被子里哭的,随着大黄身体的每况愈下,余初瑾哭得频率也愈发多了起来。


    但还好,青梨并没有发现她的偷偷哭泣。


    余初瑾会躲在被子里哭,会躲在阳台边哭,会关在厕所里哭,尽量避免让青梨看到。


    她藏的很好,青梨从来没有发现过。


    第93章 奇迹 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吗?


    093 奇迹


    宠物医院, 隔离治疗仓里。


    大黄趴在软垫上,时不时抬头,拿脑袋轻蹭着玻璃外余初瑾的手。


    余初瑾说:“它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 都会抬头蹭我的手了。”


    之前大黄一直都是陷入昏睡之中,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今天不光醒着,竟还有力气偶尔蹭一蹭玻璃, 回应外边的余初瑾。


    见它有了精神, 不复之前的萎靡不振, 余初瑾心中不免升起希望,希冀般看向站在旁边的李医生:“它”


    不等问话说出口,就见李医生摇了摇头。


    摇头的动作,浇灭了所有希冀。


    余初瑾垂眸, 没再说话,目光重新落回治疗仓里。


    青梨站在人身侧, 视线全程落在余初瑾脸上, 将她的悲伤和难过, 希冀和绝望,一一看在眼里。


    青梨看得出来, 余初瑾很不开心, 很难过。


    青梨眼底透出哀戚, 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你这条狗, 可真没用,突然这么精神, 我还以为你要好了。”余初瑾嘴上骂它,却藏不住眼底的哀伤。


    余初瑾手搭在玻璃上,隔着距离, 隔着玻璃,做出轻抚它的动作,大黄很配合的把头怼到玻璃上。


    看着它虚弱却还不忘亲近人的举动,余初瑾心口酸酸的,五味杂陈。


    “它难得有了点精神,我能不能带它出去玩会,它一直关在这狭小的治疗仓里,也怪可怜的。”余初瑾看向李医生,试探问道。


    李医生扶了扶黑框眼镜,斟酌片刻,点了头。


    如果是有的治的病,还有恢复的希望,那李医生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可大黄现下的情况,待在治疗仓和不待在治疗仓里,区别并不是很大,倒不如让它趁着有精神,去一去熟悉舒适的地方,那样起码狗的心情会好些。


    带大黄出去前,李医生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余初瑾一一认真记下。


    用软毛毯裹住大黄,小心翼翼抱着,手托举着,尽量不压到它处于难受的肠胃部,好让它舒服些。


    检查出问题,治疗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原本很圆润的大黄,光速枯败。


    之前抱着还有些吃力的大黄,现在变得瘦骨嶙峋。


    无法进食,无法自主消化,让它的身体一瘦再瘦,瘦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轻飘飘的纸张。


    余初瑾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刚把它抱回家时的场景。


    那时的大黄,也很瘦,皮包骨头,难看的很,浑身到处都是跳蚤,脖颈处的皮肤腐烂,是被其他流浪狗咬出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而导致烂肉。


    那时的大黄,又丑,又脏,还散发着腐臭,寻常人看到这样的狗都得绕着走。


    余初瑾也和寻常人差不多,想绕着它走,嫌弃得直皱眉。


    一边嫌弃,一边还是抱走了。


    一面给它洗澡驱虫,一面带它去宠物医院治疗。


    为了让它赶紧长点肉出来,能稍微好看点,不至于丑的辣眼睛,余初瑾疯狂给它喂好吃的。


    一边喂,一边不忘嫌弃两句:“你长胖之后可千万得好看,你要是一直这么丑,我可就有点养不下去了。”


    大黄埋头干饭,压根听不懂嫌弃,丑巴巴的,还要凑过来求摸摸。


    余初瑾嫌弃推开,啧一声:“行了行了赶紧吃你的,多吃点,长点肉,你长这么丑我都带不出去,嫌丢人你知不知道。”


    余初瑾嘴巴很毒,没一句好听话,时常骂它,但狗狗好就好在听不懂人话,骂它也好,嫌弃它也好,它都依旧亲近人。


    刚开始养它时,只觉得它是个麻烦精,总在家里拉屎拉尿,余初瑾时不时还后悔,不该收养它,气恼时恨不得原地丢出去。


    但又时常庆幸,还好收养了它,在独自过春节时,在孤单时,在生病一个人躺在床上时,这条狗,总会闯进视野。


    大黄让余初瑾有了家人的概念,虽然这个家人只是一条狗,旁人听起来可能有点荒诞,有点神经


    时而嫌弃,时而喜欢,一养就是好几年,愣是把那条瘦骨嶙峋丑的要命的狗,养的圆乎乎。


    大黄成了一条大肥狗,肥肥嘟嘟的。


    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又回到了原点,大黄又变回了最开始的瘦骨嶙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初瑾挠了挠大黄的下巴,说:“瘦成这样,丑死了,你丑成这样都有点带不出去了,丢人啊。”


    大黄舔了舔她的手指。


    余初瑾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跟在旁边,很沉默的青梨:“怎么都不说话,平时不就你话最多了吗,尤其是我在骂大黄丑的时候,你都很喜欢捧哏的。”


    青梨看了看余初瑾怀里的狗,又看了看余初瑾,没说话。


    “算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我现在”确实也没太多心情陪人说话:“走吧,带它去公园的草坪玩。”


    以前每每遛狗时,大黄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附近公园的草坪。


    一看到草坪就兴奋,喜欢在里面刨地,打滚,时不时还咬几根草吃。


    余初瑾耐心不好,不愿意陪它一直待在草坪玩,顶多让它在草坪里玩半个小时,它要是还赖着不走,就会直接强制拽走。


    余初瑾把大黄放在草坪上,大黄哪怕被病痛所折磨,看到草坪的一瞬,眼睛明显亮了亮。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像以往一样,在草坪里打滚。


    只是它挣扎良久,也依旧没能爬起来,跌跌撞撞,又倒回了原地。


    余初瑾鼻子一酸,侧过头去,忍住泪意。


    早知道这样,以前就多点耐心了,它玩半小时不愿意回家的时候,就应该再陪它玩一会的。


    如果早知道,它这么短命。


    大黄试图爬起来,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余初瑾于心不忍,走过去,扶着它,帮助它站起来。


    大黄成功如愿在草坪里走了几步,但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余初瑾连忙将它抱起,查看它状态,满目焦急。


    青梨站在不远处,并未跟上去,站在草坪的边缘,歪头,怔怔看着余初瑾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带大黄在草坪上玩了1小时,大多时间,大黄都只是躺在地上,没法动弹,最后更是直接陷入了昏睡之中。


    大黄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今天难得清醒了这么长时间。


    余初瑾摸摸它,原本软绒绒的狗毛,已然有些发枯。


    “回去吧。”余初瑾将大黄抱起,折回宠物医院。


    短暂的自由结束,大黄重新回到了如牢房一般的治疗仓里,狭小的空间,只能透过玻璃,看到外边的世界。


    余初瑾眉心紧紧皱着,耳边回荡着李医生刚刚说过的话。


    李医生建议安乐死。


    对于这个建议,余初瑾并没有愤怒,但也并不想接受,她总盼着,或许有奇迹呢,或许大黄能熬过来呢?


    分明知道奇迹是渺茫的,但人总会盼着那一份奇迹出现。


    余初瑾头抵在治疗仓的玻璃上,神情低迷。


    不知道过去多久,余初瑾看着治疗仓里,沉沉睡去的狗,喃喃出声道:“蛇,你能看到动物的颜色,那你能看得出来,大黄现在痛不痛苦吗?”


    青梨久久没有回应。


    余初瑾侧头看去:“怎么不说话。”


    青梨这段时间,变得很沉默,有时问她问题,她也并不会回答,就像现在这样。


    但她不回答,其实也是回答的一种,大黄很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病痛折磨,或许,安乐对它来说,是一种解脱。


    就像李医生建议的那样,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即便知道大黄处在痛苦之中,余初瑾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也还是不忍做出决断。


    余初瑾把大黄最爱的玩具,放在了大黄旁边,一个黄色的狗玩具球,上面遍布了咬痕,破破烂烂。


    别看它破烂,但却是大黄最爱的玩具,是大黄刚来家里时,余初瑾给它买的第一个玩具。


    在那之后,余初瑾给它买过很多玩具,各种各样的,可它最爱的依旧是这个黄色的玩具球。


    或许,玩具球对它有特殊的意义,那是它多年流浪生涯结束后,第一次获得一个完全属于它的玩具。


    它格外的珍惜。


    余初瑾看着那个玩具球,感慨叹气:“我之前嫌弃这个球太脏太破,想给它扔掉换个新的,结果刚扔掉没多久,它自己跳出院子,去垃圾桶里翻,把这个球又翻了回来。”


    大黄在垃圾桶里翻的一身脏,刚洗完澡没两天,就弄得脏兮兮,把余初瑾气够呛


    余初瑾拿着狗盆敲它脑袋,敲得邦邦响,大黄叼着它的玩具球在客厅里四处逃窜,脏兮兮的垃圾臭味,回荡在客厅里。


    养狗其实挺麻烦的,经常闯祸,时常需要操心,并不全然都是好处。


    余初瑾晃了晃头,不想再回忆这些了。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养狗了。


    *


    傍晚,天边泛起暗红,夕阳西下。


    余初瑾斜靠在窗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而屏幕上正显示着她的搜索记录。


    [狗狗很痛苦的情况下,安乐死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无法下定决心,也狠不下这个心,试图在网络上,找到合适的答案。


    她搜了一遍又一遍,翻看着所有人的建议,但终究,还是没有获得答案。


    合适的答案,正确的答案,从来不可能在网上找到,最终的决定,只能由她自己选择。


    余初瑾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暮色洒在她身上,衬的人也死气沉沉的。


    “余初瑾。”安静沉默的青梨,突然出声。


    “嗯?”余初瑾回头看去:“怎么了。”


    青梨指了指桌上:“你该吃饭了。”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饭菜,三菜一汤。


    “你什么时候做的饭,我怎么都没听见动静。”余初瑾走了过来,在餐桌前坐下。


    “不是我做的,是点的外卖。”青梨说。


    余初瑾拿起筷子地手顿了顿,疑惑看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直都不许我吃外卖吗,说外卖不健康。”


    青梨不熟练地捏着筷子,把一块红烧肉夹到余初瑾碗里:“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些,我做的不好吃,我知道你不喜欢吃。”


    余初瑾愕然,“也没有不喜欢吃,你做的也挺好吃的。”


    “你说谎,你不喜欢吃。”说话间,青梨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没夹住,掉到了桌上,想要重新夹起来,但菜不听话,在桌上滑溜来滑溜去,青梨不断尝试夹起来。


    余初瑾已经预感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赶忙按住她的手:“算了,你别把这东西夹我碗里了,我自己夹菜吃。”


    如果不阻止,青梨下一步动作大概率就是徒手捏起来,然后放在碗里让人吃。


    青梨:“好吧,那你赶紧吃,多吃点。”


    余初瑾也想多吃点,不过实在没什么胃口,哪怕青梨点的都是她爱吃的,也依旧吃不下。


    想放下筷子,对上青梨紧盯的目光,余初瑾还是逼着自己,多吃了两口。


    直到把一碗饭吃完,才放下筷子,顺带还把空了的碗展示给青梨看:“吃完了。”


    青梨看了看碗,伸手,摸摸人的头,并竖起大拇指:“你真棒,真厉害,是好蛇。”


    余初瑾失笑。


    青梨眼睛瞪大,激动:“你笑了!”


    余初瑾笑意顿了顿:“我最近都没笑吗?”


    青梨大力点头:“你好久没笑了,你一直苦瓜脸。”


    余初瑾嗔了她一眼:“什么苦瓜脸,上哪学的稀奇古怪的形容词。”


    “皱成一团,很像苦瓜啊,气味也苦苦的。”


    “气味苦苦的?”


    青梨点头:“你开心的时候是甜的,不开心的时候是苦的。”


    余初瑾满头黑线:“你这狗鼻子,比我想象中的还夸张。”


    “我不是狗鼻子,我是人鼻子。”


    “好,你是人鼻子。”


    青梨又给她盛了一碗汤,推到人面前,下巴一抬一抬,示意人喝。


    余初瑾很饱,下意识想拒绝,可对上她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拿过勺子,一勺一勺地慢慢喝。


    喝到一半,不想喝了。


    青梨装出凶样子:“喝完!”


    余初瑾好笑看她:“凶什么,我又没说不喝了,你这个凶样子是不是和我学的?以后不许学了,好的不学坏的全让你学了。”


    青梨哼一声:“你也知道凶样子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余初瑾:“”


    埋头继续喝汤,喝完之后,收获了蛇的摸头以及夸夸。


    青梨期待问:“吃好吃的心情会变好,你心情变好了吗?”


    余初瑾扯出一抹笑:“变好了,现在超开心。”


    青梨歪头,仔细辨认她脸上的表情,得出结论:“你骗蛇,你还是不开心。”


    这条蛇,没那么好糊弄了,还分辨得出人有没有说谎了。


    余初瑾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青梨当即起身,乖乖来到跟前,余初瑾抱住她,紧紧抱着,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青草香。


    “我抱抱你,我就开心了。”


    “那青梨一直给抱。”


    余初瑾用脸颊蹭蹭她脸颊,“对不起啊,让你这几天一起跟着担心。”


    青梨:“不客气,你要赶紧开心起来。”


    “你又回答错了,是没关系。”


    “知道了,没关系,你要赶紧开心起来。”


    “嗯,我会开心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眼泪却滴在了她脖颈间,打湿了青梨的衣领。


    “谢谢你啊,青梨。”余初瑾哽咽。


    “你哭了?不许哭,不许哭。”青梨着急。


    青梨慌忙给人擦眼泪,眼眶跟着红了。


    余初瑾摇摇头:“没事,我不哭了,你也别哭,还好,还好有你陪着我。”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大黄即将离开,一个人接受大黄即将离开,她可能会更加煎熬,会比现在痛苦一倍。


    但还好,在她难过,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还有这条蛇陪伴着,陪她一起难过,陪她一起哭。


    人因为有了陪伴,痛苦也会随之减半。


    “青梨你以后怎么办?”妖怪会一直活着,可人死亡之后,青梨该怎么办,分离如此的痛苦。


    “什么怎么办?”青梨茫然眨眼。


    余初瑾看着她,看了良久,最终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解释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饱,有点晕碳水的缘故,失眠多日的余初瑾,竟难得的有了些困意。


    趁着有困意,余初瑾躺上床,闭目准备睡一会,再不睡有点熬不住了。


    青梨站在床边,轻手给她盖好被子,盖在肚子上,这是人教她的盖被子的方法。


    帮人盖好被子后,便蹲在床边,一眨不眨看着人睡觉。


    “你去玩你的,”余初瑾闭上眼睛,“我还不知道得睡多久呢,不用一直在旁边等着,你如果想出去玩的话,也可以出去玩,但是得记住我之前的叮嘱,不能在外面闯祸。”


    青梨:“知道了。”


    嘴上说着知道了,但完全没有挪开步子的意思。


    余初瑾很困,迷迷糊糊的,也没再管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难得的睡着,只是睡得依旧不安稳,时睡时醒,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青梨蹲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人。


    要是以前,睡觉时一直被她盯着,多少有点压力,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习惯她总是喜欢蹲在床边看着人。


    要是睁眼没看到她,余初瑾反倒是不习惯了。


    青梨下巴搁放在床边,时不时歪一歪,时不时又伸手摸一摸正在睡觉的人。


    睡着的人,睡得很不安,眉心紧皱。


    青梨伸出手指,修长冰凉的手指轻抚她紧皱的眉心,试图将她的眉心抚平。


    “余初瑾,你不要难过了。”青梨低声喃喃。


    可不管青梨怎么做,余初瑾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展开,反倒越皱越紧。


    青梨面露哀戚,难过不已,她想仰头“呜呜”,可刚一仰头,又压住了声音。


    余初瑾好不容易睡着,不想吵醒她。


    她把呜呜声咽了回去,继续用哀伤地眼神看着人。


    青梨靠近,舔舐人的唇角,嘴里喃喃:“小妾好了,余初瑾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沉睡的人,没有给她回答,唯一回应她的,只有紧皱成一团的眉心。


    青梨眼中蓄泪,有些委屈。


    一觉睡醒,头疼的厉害,余初瑾揉着太阳穴,缓缓从床上坐起。


    睡一觉还不如不睡,睡得不安稳就算了,起来还头疼得很。


    下意识侧头,看向青梨时常蹲坐的床边位置。


    蛇不在,余初瑾环顾一圈,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她。


    余初瑾也没太在意,可能是又在厨房捣鼓做饭,她时常系着围裙,天天标榜自己是顾家蛇。


    时不时还要来上一句: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但不得不说,青梨厨艺进步的也挺快,从之前的难以下口,现在也做的勉勉强强了,当然偶尔也会翻车,比如把糖当盐放。


    余初瑾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头疼感,起身下床。


    刚要去厨房找青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余初瑾折回,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神情立马变得慌张起来。


    是宠物医院打来的。


    余初瑾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那边的电话打来,余初瑾下意识就觉得是不好的消息。


    刚准备按下接通键,手机便跳出电量低,即将关机的提示。


    “唰”一下,手机黑屏了。


    余初瑾心急如焚,找到充电器,连忙给手机充上。


    按了半天,按不亮手机,余初瑾心越发焦急,等不了,直接丢下手机,径直去往宠物医院。


    离得不远,步行过去也就10分钟。


    一路小跑,把原本的10分钟路程,缩短到了5分钟。


    来到宠物医院门前,余初瑾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擦了擦汗,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推门进去。


    “余小姐,你来了啊,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都联系不到你。”李医生第一时间迎了出来。


    看着李医生满面的笑容,余初瑾不解皱眉。


    然而,她的不解很快得到了解答。


    李医生激动说:“大黄恢复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大黄好了?奇迹?


    余初瑾有些恍惚,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做梦,难道是刚刚睡着,还没有醒,现在正处于梦境之中。


    她掐了掐手臂,会疼。


    大黄此刻已经被放出了治疗仓,虽然依旧瘦骨嶙峋,可是它枯败的毛发,明显变得有光泽起来。


    大黄之前根本站不起来,可现在,居然活蹦乱跳,尾巴直摇,在她裤脚边蹭来蹭去。


    余初瑾连忙蹲下,捧着狗的脸,不可置信:“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余初瑾开心地一把抱住狗,下意识和生旁的青梨分享喜悦:“蛇,它好了,它真的好了,它不会死了。”


    分享喜悦的声音顿住,因为时常跟在身边的青梨,今天不在。


    余初瑾后知后觉想起,自从她睡醒,就没见到青梨,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更没有留意青梨到底在哪。


    按理来说,自己只要是出门,那条蛇100%是会跟上的,怎么今天没有主动跟上来?


    余初瑾想要拿出手机,给青梨打电话,忽而想起出来的太过着急,并没有带手机出来。


    想和宠物医院借个手机打电话,又想起,她压根就不记得青梨的电话号码,每次打她的电话都是直接按快捷拨号键,压根就没记电话号码的必要。


    暂时没法联系到青梨,余初瑾只得按下心头不安,陪着大黄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看着完全恢复的检查报告,李医生不断感慨奇迹,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检查错了,大黄可能并没有患上绝症。


    不然,没法解释它突然恢复的现象,简直是不可思议。


    听着李医生的感慨,余初瑾原本的喜悦褪去,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不安的源头,明明大黄恢复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她却莫名陷入到了恐慌的情绪当中。


    第94章 沉睡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094 沉睡


    “这种情况还真是罕见, 按理来说,不可能一夜之间恢复,难道真的是之前检查出错了?”李医生查看检查单, 扶了扶眼镜框,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不应该啊,都检查过好几次了, 没道理再出错, 难不成是医院检查的仪器出故障了。”


    检查单上, 大黄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呈现健康状态,狗子全然恢复。


    不光恢复了,甚至身体状况相较之前,都要好上不少。


    说句夸张点的话, 大黄似乎年轻了几岁,大黄原本的年纪是六岁, 但目前看来, 身体状况有点像两岁左右的狗。


    很年轻很健康, 甚至强壮,明明这条狗目前的状态, 瘦骨嶙峋, 大病初愈。


    李医生不断啧啧称奇, 但余初瑾却心绪不宁。


    大黄好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余初瑾本该开心, 本该庆幸,可她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展过。


    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吗,无法治愈的绝症真的会突然康复吗, 明明前一天还死气沉,今天就能活蹦乱跳。


    哪有这样的事。


    不安感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很焦躁,在焦躁什么?答案隐约在心底浮现。


    直到,李医生突然说:“今天你的朋友没过来吗?”


    余初瑾缓缓看向他,表情麻木,没说话。


    李医生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她之前每次都会陪你一起过来,今天没看到她,有点奇怪,顺嘴问问而已。”


    李医生口中的朋友,指的自然是青梨。


    余初瑾深呼吸,收敛心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说:“今天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喊她一起。”


    李医生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我昨天晚上的时候还看到她了。”


    余初瑾蹙眉:“昨天晚上?”


    昨天余初瑾睡得早,吃过晚饭后,不到十点就躺下睡觉了,虽然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但却一觉睡到了天明。


    睡觉之前,青梨蹲在床边陪着人,按理来说,她不可能出现在宠物医院。


    所以,在自己睡着之后,青梨单独来了宠物医院?她来这里干什么?来看大黄吗?


    脑子里有一万个疑惑闪过,而这一万个疑惑,似乎对应上了大黄的突然康复。


    余初瑾:“你大概是几点看到她的?”


    李医生回忆了一下,答:“我昨天值后半夜的班,她是凌晨过来的,一直站在大黄的治疗舱面前,我当时还和她说话了,但她不理我,你这朋友是不是不太爱说话”


    李医生话还没说完,余初瑾“蹭”一下站了起来。


    李医生被她突如其来的起身动作吓了一跳,疑惑抬头:“怎么了?”


    余初瑾根本无心再回答问题,抱上大黄,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李医生的呼喊声:“余小姐你怎么走了,先等等,还得给大黄再开点营养药。”


    余初瑾置若罔闻,脚步飞快地往外走,一开始是快步走,慢慢变成小跑,后面直接狂奔起来。


    狂奔带来颠簸,但怀中的大黄不吵不闹,乖乖窝在人怀里。


    余初瑾抱狗的力度有些重,甚至有些颤抖。


    是青梨救下了大黄,答案已经确定,但让余初瑾感到不安的是,想要扭转必死的人或动物,青梨会不会需要付出代价?


    如果很轻松就能救下大黄,青梨不可能现在才出手,拖了这么久才出手,大概率是因为这对青梨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路跑回家,额头跑出了一层汗,呼吸不稳,抱着狗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她先将狗子放在地上,但下一步动作,却不是去开门,而是立在原地,发呆。


    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了很久很久,脑子空白。


    终于,鼓起勇气,余初瑾走到大门前,颤抖着手,按动密码锁。


    密码0515,是她滑翔伞出事故那天的日期,也是她和青梨初次见面的日期。


    不知不觉,她和青梨相识已有一年整,时间过得可真快,无声无息就一年了。


    按动密码的手颤抖不止,导致密码几次都输错。


    她用左手抓住右手,想用这种方式试图止住颤抖,但效果甚微,手依旧在发抖,止都止不住。


    “没事的,没事没事,肯定没事。”余初瑾喃喃自语,用这些话语宽慰自己。


    颤颤巍巍,终于把密码输对,伴随着“滴”一声提示音,门打开了。


    客厅很静,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针落可闻。


    在青梨没有来这个家之前,客厅就是这么安静的,没有人,也没有期待,客厅永远是空空荡荡。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适应客厅的安静了,自从有了青梨以后,家里总是闹闹腾腾的。


    那条蛇,吵吵呼呼,不是在耳边碎碎念叨,就是在身后碎碎念叨,动不动还要和狗吵一架,时不时出去闯个祸,让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总之没个安静时候。


    她闯祸闯的多了,余初瑾难免也觉得她烦,但比起烦,更多的是喜欢。


    因为青梨的缘故,余初瑾已经不适应家里的安静了,她甚至觉得客厅不该这么安静,不该这样,这样不对。


    余初瑾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焦躁不安,出声喊:“蛇,蛇?你在哪?”


    声音回荡在客厅。


    回音在响,但却没有回应声。


    余初瑾站在门口,咬着唇,咬到唇角发白,再次出声喊她:“青梨,青梨?你在家吗?”


    依旧只有回音声,呼喊的回音声在客厅回荡,显得客厅格外的空荡,寂寥。


    余初瑾定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步子,表情很平静。


    平静着平静着,突然崩溃,冲进房间,洗手间,厨房,客房,书房,二楼。


    她把整栋别墅翻了一遍,甚至趴在地上查看沙发底下,可无论她怎么寻找,也始终没有看到青梨的身影。


    青梨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


    余初瑾扯了扯并不紧勒的衣领,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四周的氧气很充足,但余初瑾莫名觉得很窒息。


    呼吸不过来。


    耳朵“嗡嗡”的响,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无法正常思考,一片空白,陷入一种迷迷瞪瞪的状态。


    世界似乎在旋转,转的她头晕目眩。


    她突然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汪!”


    大黄突然叫了一声,把她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恍惚回神。


    余初瑾看向大黄,短路的脑子,像是重新得以连接,想起了自己在干什么,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跑回房间,扯下正在充电的手机,之前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急着去宠物医院,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开机。


    按下启动键,手机亮起logo,莹白的屏幕光线倒映在她焦急的面庞之上。


    余初咬着唇盯着屏幕,蹙眉等待,开机的几十秒,仿佛漫长到没有尽头,几十秒像是几十个小时。


    终于,手机成功开机,余初瑾急忙按下快捷拨号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拨号提示音,三声过后,房间响起铃声。


    是青梨的手机铃声,系统自带的铃声,很吵,余初瑾之前想让她换掉这个铃声,因为吵的人耳朵疼。


    但见青梨喜欢这个铃声,最终也就保留下来了,并没有更换掉。


    此刻这个聒噪吵耳朵的铃声,在房间里响起。


    余初瑾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竖起耳朵听,手机铃声很闷,像是埋在被子里。


    余初瑾目光移动,落到床上。


    没错,手机铃声就是从床上传来的。


    三步做一步,走到床边,“哗啦”一声,一把将被子掀开。


    床上没人,也没有手机,但铃声还在继续。


    是枕头下面,掀开枕头,闷闷的铃声变大,余初瑾的目光,也随之一滞。


    一条青色小蛇,盘成一团,正盘在枕头底下。


    而她盘成一团的身体底下,压着不少东西,有正在响铃声的手机,还有手表,还有余初瑾之前送给她的项链。


    项链前段时间被青梨弄坏了,因为她天天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时不时还变个身,变小还好说,变大,直接就把项链给撑断了。


    项链断掉的时候,青梨整条蛇都不好了,看着断在地上的项链,愣了很久。


    青梨捧着断掉的项链,感觉天塌了,无错又伤心。


    不过是一条项链而已。


    余初瑾当时就宽慰她:“没事,项链坏了就坏了,下次我重新送你一条,不过下次你可得注意了,变身的时候得把项链取下来,不然又得坏了。”


    青梨委屈,不断摇头:“我是坏蛇,怎么可以把项链弄坏,我好坏啊。”


    听着她的碎碎念,余初瑾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抱住她,安慰她。


    “没事没事,项链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了。”


    “有事,再送一条,这条也坏了,我是坏蛇。”


    “好了好了,你不坏,你也是不小心的嘛,多大点事,你还认真上了。”


    “这是天大的事。”


    “”


    一个很小的插曲,余初瑾并未当一回事,说要重新给她送一条项链,很快也兑现了承诺。


    青梨在收到新项链时,格外开心,迫不及待就戴上了,每天小心翼翼爱护着,再没弄出过撑坏项链的事。


    不过,让余初瑾没想到的是,坏掉的这条项链,她一直有保存着,甚至现在还盘成一团,压在了身下。


    她身下压着手机手表,一条完好的项链,一条损坏的项链,是余初瑾送给她的所有礼物,也是青梨的所有家当。


    青梨把这些家当,全搜罗到了一起,盘成一团护着,睡得很沉,手机的铃声没有吵醒她,余初瑾的呼唤声也没能叫醒她。


    余初瑾目光柔和,蹲在床边,就像青梨常蹲在床边那样。


    “青梨,”余初瑾喊她:“青梨,青梨,青梨”


    喊了很久,没能喊醒她。


    她睡得很沉,像是,不会醒来了一样。


    余初瑾伸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身体,冰冰的,没有温度,余初瑾头一次觉得她没有温度有点吓人。


    因为没有温度通常代表着死亡,但还好,虽然没有温度,但鼻尖还有轻缓的呼吸,皮肤也还是软软的,并没有变僵硬。


    青梨还活着,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太沉,只是暂时叫不醒。


    她肯定会醒的。


    余初瑾猜测,她救下大黄消耗了一些能量,又或者说法力,不管什么说法,总归是要消耗了一些什么。


    而消耗的东西,需要青梨通过睡觉来恢复。


    余初瑾不知道这样的猜测对没对,但她只能这么猜,也只敢这么猜测。


    也许青梨睡个几天就恢复了,就醒过来了,就像之前一样,继续絮絮叨叨当一条话痨蛇。


    “青梨啊,”余初瑾手指轻抚着小青蛇的脑袋:“你好好休息,不着急,慢慢恢复,我一直都在这里陪你,不离开,不分开。”


    她不知道青梨能不能听到这些话,但如果能听到的话,不分开这三个字,或许就是青梨最想听到的话。


    余初瑾想说一些她想听的话给她听,也许她听多了,觉得开心了,恢复说不定可以加快,说不定可以尽快醒过来。


    余初瑾一直都在往好的方面设想,完全不敢往坏的方面设想,哪怕一丁点的坏,她都承受不住。


    余初瑾想把青梨挪到较为舒适的位置,可刚要挪动她,动作又停住。


    青梨选择在枕头底下睡觉,是不是因为枕头底下,是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余初瑾叹息一声,放弃了挪动她,她喜欢待在离人最近的地方,那就让她待在最近的地方好了。


    余初瑾甚至想着,只要青梨能赶紧醒过来,自己以后再也不赶她去榻榻米上睡觉了,再也不动不动就轰她出房间了。


    只要她能赶紧醒来,只要她能平安醒来,以后无论什么事都顺着她,依着她。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周过去


    余初瑾每天都在盼着她醒来,但每天都以失望告终,青梨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半月过去,青梨始终沉睡不醒。


    一月过去,青梨毫无变化。


    余初瑾心下焦急,可是她除了着急,似乎也没法做什么,她的能力太小,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做不了任何。


    只能等待,一天天的等待着,日复一日的等待。


    青梨沉睡的一个月里,余初瑾每天都会自己下厨做饭,按照以往的习惯,她很少会做饭,通常都是点个外卖解决,要不然就出去吃。


    下厨那是不可能下的,让余初瑾做饭,她宁愿吃泡面,也就是流落荒岛那段时间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下厨,不然得饿死。


    可能是在荒岛上做饭做多了,回来后,更加不愿意下厨了,可能叫“报复性不想做饭”。


    但这一月来,余初瑾一改往常,没有点一次外卖,每次都是自己做饭。


    做完饭,还不忘端到青梨跟前,说上一句:你看,我自己做的,没吃外卖,没吃不健康的东西,我有好好照顾自己,你可以放心休息,不用担心我。


    “你虽然不用担心我,但是,”话语顿了顿,带了些哽咽:“但是,你能不能快点醒来,我有点”


    有点害怕了。


    这都一个月了。


    费劲做了两个菜,味道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反正没吃两口就饱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刚想把菜倒了,动作又顿住,重新坐下。


    拿起筷子,默默的,又吃了起来。


    余初瑾想着,如果自己不好好吃饭,青梨应该会担心,不想她担心。


    艰难地咽下饭菜,噎到了便用水顺一顺,勉强把一碗饭吃完,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完后,把碗收到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准备顺带把碗洗了。


    堆了两天的碗没洗,实在有点不像话了,抬头看去,客厅也乱糟糟的,很久没收拾了


    衣服堆在沙发上,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拆下的包装袋乱丢在茶几上。


    过的乱七八糟。


    之前还会固定找阿姨来打扫,但青梨现在是小蛇形态,且还在昏睡中,余初瑾不敢让陌生人进家门。


    余初瑾叹口气,心想着待会洗完碗,顺带也把客厅打扫一下好了。


    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掩盖了什么声音。


    “啪”一声。


    余初瑾急忙把水龙头关上,竖起耳朵侧耳听。


    是房间里传来了动静。


    余初瑾眼睛一亮,手上的洗洁精泡沫都来不及擦,急急忙忙,第一时间跑向房间。


    一把推开门,笑意爬上眉梢,眼中满是惊喜:“蛇,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话音突兀顿住。


    房间里空荡荡的,窗户没有关,今天的风很大,吹的窗帘“呼呼”作响。


    原来刚刚房间里的动静,是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并不是青梨醒来了。


    嘴角的笑意顿住,失望垂眸,心空落落的。


    余初瑾走到床边,看向床头原本放枕头的位置,小青蛇盘成一团,安安静静。


    一月前,青梨是这样盘着,一月后,青梨依旧是这样盘着,丝毫未动。


    余初瑾甚至怀疑,青梨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动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她蹲在床头,看着小青蛇,鼻子发酸。


    “你到底还要睡多久?”


    关于这个问题,余初瑾问过她很多次,但无一例外,没有答案。


    “你会醒来的,对吗?”


    余初瑾伸手触摸她,手上的洗洁精泡沫,粘到了蛇脑袋上。


    余初瑾慌忙收回手,在身上擦掉泡沫,又扯来纸巾,给青梨擦了擦,一边擦一边道歉。


    “对不起啊,给你弄脏了,没事,擦擦就又是一条干净蛇了。”


    她总蹲在床边,对着这条蛇自言自语,就像现在这样。


    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房间里,趴在人脚边,陪着人。


    余初瑾看着日渐恢复的大黄,一时之间,竟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开心吗,庆幸吗。


    大黄好了,她无数次期盼大黄能够好,很多次央求青梨帮一帮大黄。


    如果一早知道,帮助大黄恢复的代价是青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又或者永远不会醒,自己还会这么央求吗,还会让青梨帮忙吗。


    大黄生病期间,余初瑾总是躲在被子里哭,她自以为,青梨听不到,可是,青梨怎么可能听不到。


    青梨的耳朵那么灵敏,之前还蹲在狗屋顶,偷看隔壁邻居家的电视,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如同千里耳一般的耳朵,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抽泣声。


    哭了那多次,难过的那么明显,青梨怎么可能不知道,青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愿意救大黄,完全是因为自己,青梨对大黄并没有太多感情,天天把它当“敌人”,天天谋划着该怎么卖掉它。


    她不光对大黄没有感情,她甚至是敌视大黄的,但就算敌视,青梨也愿意为了她,而和这条狗和平相处。


    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昂贵的代价,救活大黄。


    “真是一条蠢蛇。”余初瑾红了眼睛。


    “汪汪。”大黄低低叫了两声,语气中,似乎也带了哀伤。


    余初瑾目光落在大黄身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弯下身子,抱住大黄。


    “对不起啊,大黄,我有点怪你了,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该怪你,我最该怪的是我自己,我明明知道那条蛇挺蠢的,明明该知道的。”


    最该怪的是自己,但现在怪谁都没用。


    抱着狗,抱了好一会,突然脑子一抽,对着床上的蛇说:“你还不醒,那我可一直抱着大黄了,你最不喜欢我抱它了,现在我趁着你睡觉,疯狂抱着它,你还不来阻止我?”


    激将法,以前百试百灵,但现在,没了效果。


    余初瑾讪讪放开大黄。


    大黄舔了舔余初瑾的手,带着安抚性。


    “你还舔,小心那条蛇突然爬起来打你,她不喜欢我抱你,更讨厌你舔我,你还敢在她雷区蹦迪,小心她一口吃了你。”


    如果,青梨能像以前那样,突然爬起来,挡在自己和狗中间,不许自己和狗亲密接触就好了。


    “我们得保持距离,省得待会那条蛇生气了。”余初瑾语气中带着调侃。


    只是调侃着调侃着,又莫名染上了哭腔。


    第95章 回家 蛇蛇牺牲了很多,很多很多


    095 回家


    房子乱糟糟的, 实在看不下去了,余初瑾花了一天的功夫,给整栋别墅来了个大扫除。


    不打扫不知道, 一打扫才发现,家务活干起来是真的挺累人。


    光是简单的把一楼收拾一通,没打扫的多细致,二楼甚至都还没开始打扫, 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余初瑾扶着腰, 手上撑着拖把, 休息片刻。


    就算是想大扫除,其实也没必要一天弄完,完全可以分批次来,比如今天打扫一点, 明天再打扫一点。


    但余初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一根筋, 非得今天打扫完, 非得一次性弄完。


    或许打扫也不是重点, 她就是想找点事做,找点事情做, 就不会陷入低落的情绪当中。


    成天趴床边看着蛇, 哭哭啼啼的, 也不是一回事, 余初瑾不想那样过日子。


    她以前自诩爱好众多,机车, 滑翔伞,跳伞,蹦极, 滑雪,翼装飞行,各种运动都有所涉猎。


    爱好如此之多,如此之广泛,可真的需要找点什么事情做,以此来消磨时间时,又发现,整个人都无所事事。


    最终,竟只能用打扫卫生,做家务,来消磨时间。


    还好,房子够大,她能打扫很久,能有很久的事情做。


    不想闲下来,也不敢闲下来。


    一楼收拾完,又爬上二楼,先从擦窗擦玻璃开始,然后把地面打扫一遍,最后拖地。


    角落的边边位置,拖把拖不到,余初瑾放下拖把,把柜子搬开。


    “哗”


    柜子顶上,掉下东西来,砸在人头顶,一下将人罩住,世界都黑了。


    余初瑾吓一跳,手忙脚乱赶紧把罩在头顶上的东西扒拉下来,看清是什么后,表情一滞。


    是一套床单。


    她之前就感觉少了一套床单,怎么找也找不见,逼问青梨是不是藏起来了,她说什么也不承认。


    果然,就是让那条蛇藏起来了。


    余初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藏在了柜子顶上,藏的还挺严实,要不是打扫卫生需要把柜子搬开,还真发现不了。


    她把床单捡了起来,想要放到洗衣机里洗掉,可抱着床单刚走两步,脚步又顿了顿。


    低头,闻了闻床单,随即摇头失笑:“这条蠢蛇,藏起来有什么用,都过这么长时间了,气味早就没有了,傻乎乎的。”


    余初瑾看着手上的床单,犹豫片刻,最后又折了回去。


    找来凳子,放在柜子边,脚踩上凳子,把床单重新放到了柜子顶,物归原位。


    把床单放好后,余初瑾跳下凳子,叉腰抬头看,自语道,


    “算了,还是不洗了,留着吧,省的到时候那条蛇醒来了,发现东西被洗了,又搁那委屈可怜。”


    她低声笑了笑,只是笑着笑着,笑容又慢慢顿住,上扬的嘴角变成下拉,郁郁寡欢。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就真把这床单给洗了,到时候你装可怜都没用了,毕竟洗都洗了,也没法复原了。”


    余初瑾晃了晃头,收起思绪,拿起搭放在墙壁上的拖把,继续干活。


    一直干活,一直打扫,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打扫一楼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打扫二楼时,发现的东西就有点多了。


    简直是一步发现一个东西。


    10分钟前才在柜子顶发现床单,这会又在客房的床底下,发现了失踪已久的衣服。


    余初瑾把床底的衣服捞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是余初瑾的睡衣。


    随后又在沙发底下发现了失踪的毛巾,是余初瑾用着用着突然不见的洗脸毛巾。


    然后又在书柜底下,发现了失踪的鞋子,是余初瑾只剩下一只的拖鞋


    袜子。


    “不是,这条蛇是疯了吧,怎么袜子都偷!”


    余初瑾本以为她只是偷偷衣服,没想到,除了衣服以外的其他东西,她也样样不落下。


    只要是和余初瑾有关的物品,她通通都偷,通通都收藏,夸张到余初瑾甚至还发现了,淘汰下来扔掉的旧杯子。


    余初瑾看着这个旧杯子,一阵无言:“我不是都扔垃圾桶去了吗,她怎么还给捡回来了。”


    除了杯子,还有很多她淘汰扔掉的东西,全都被青梨捡了回来,藏在了二楼的各个位置里。


    全都是一些垃圾,藏的到处都是,余初瑾想全找出来,一次性扔掉。


    是想这么做的,但想了想,又作罢,把她藏起来的东西系数物归原位。


    算了算了,拿青梨没办法,全都留着吧。


    之前就是知道青梨喜欢藏这些东西,还特意给她腾出个房间,给她当藏东西的安全屋。


    没想到,安全屋里藏了不少,外边照样不见少半点。


    别说整理一个房间给她藏了,按照她这个收藏的频率,以及收藏起来完全不挑的习惯,就是再给她准备十间房间估计也不够她藏。


    余初瑾弯腰,将刚刚找出来的旧杯子,重新塞回柜子底下


    余初瑾冲着柜子摇了摇头,谁说她没心眼的,心眼多了去了。


    这条蛇有时候也蛮机灵,一楼她不藏,全都藏二楼。


    一楼余初瑾经常活动,二楼人很少上来,藏在二楼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而藏在一楼,需要承担被发现之后被扔掉的风险。


    走到窗边,往楼下院子看。


    也不知道院子里有没有埋东西,时常也能看到她在院子里刨土,估计没少在院子里藏东西。


    “你又在那挖土,挖的两个爪子脏死了,还蹭的全身到处都是土,别挖了。”


    “我不脏,我待会洗洗就不脏了。”


    这样的对话,在之前时常出现,当时只道寻常。


    突然没什么兴趣继续打扫了,把拖把往旁边一扔,径直下楼,去洗手间冲了个澡,把一身的汗冲掉,回到房间,第一时间走向床头。


    蹲下,下巴搁放在床头位置,看着趴睡在床头的小青蛇。


    手指伸过去,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还睡呢,你藏的东西都暴露了。”


    回应她的,是房间里无尽的安静。


    “不醒是吧,我把你藏的那些东西都扔掉,全都一次性打包,扔的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回来!”


    “还有,你院子里是不是也埋了很多东西,我也全部给挖出来,全部给你扔掉!”


    语气凶狠,一本正经的威胁她。


    半分钟后,又叹息一声:“吓唬你的,没扔,都给你放原位了,一件都没扔,不用担心,只要你喜欢我就都给你留着,”


    “但偷袜子有点过分了吧,下次不许偷这个了,还有,内衣内裤也不行,你就算是喜欢我的东西,那也得有点边界感,不能什么都拿,”


    “好吧,你喜欢拿也可以拿,大不了,我多买几件就是了,”


    “喂,我都这么退让了,都这么顺着你,依着你了,你确定真的还不醒吗?”


    余初瑾小心翼翼伸手,将手指放到她鼻子下方,感受到了轻微的呼吸,余初瑾紧绷的神经,稍稍得以放松。


    她很怕这条蛇,睡着睡着突然没呼吸了。


    在她沉睡的一个月里,余初瑾时常会去探她的鼻息,每每试探,都像是将心悬在空中,直到感知到她的呼吸还存在,悬着的心才可以短暂的落地安稳。


    余初瑾转个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发呆。


    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她给一个网名ID为玄的人发去消息。


    [大师,您现在有时间了吗?]


    消息发送失败,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消息末尾。


    她被拉黑了。


    余初瑾往上翻聊天记录,一天前,刚给对方转账200。


    余初瑾已经走投无路到上网乱求助这些“神棍”了,试图从中找到可以帮到青梨的方法。


    然而,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没错,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骗了,这次还算好的,只被骗了200,上次可是被骗了1000。


    冤大头一个。


    被骗,余初瑾没有太多愤怒,她一早就知道这些人不靠谱,这些神棍大多也都是骗子,但余初瑾总想着,万一呢?


    万一这些人当中,真的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真的有一个了解这方面的呢,真的有一个能帮到青梨呢。


    余初瑾在用很笨的方法赌这个万一,很显然,赌错了。


    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是骗子,能让这些人骗到的余初瑾,也跟个二傻子似的,蠢到家了。


    余初瑾默默点了举报,烦闷地将手机丢到一边,深吸口气,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信这些鬼玩意了。


    余初瑾背靠着床,声音低低:“青梨,我又被骗了,你赶紧起来,去把那个骗子给我抓过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骗人了。”


    身后毫无动静,青梨不可能给予回应。


    余初瑾回过头去,“你配偶被骗了,被别人骗了200块钱,我被欺负了,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你就这么保护的?你还不起来帮我,帮我把那200块钱追回来!”


    无理取闹好半天,床上的小青蛇,一动不动。


    余初瑾重新坐回地上,背靠着床,声音染上哽咽:“你这条坏蛇。”


    被骗了几次后,余初瑾脑子彻底清醒,不再干蠢事,不再试图在网上找到方法。


    主要是,遇到骗子那都还好说,顶多是被骗点钱,可要真遇到一个有能力的,懂法术的人,难道就是好事吗。


    这个有能力的人,未必会选择帮她,反而有可能在看到青梨后,心生歹念。


    余初瑾不确定青梨在妖怪里,算不算是特别厉害的存在,但不管厉不厉害,万一她有“药用”价值呢,有人打她妖丹的主意怎么办。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妖丹可是个宝贝。


    必须防范于未然,余初瑾不想引狼入室,所以在网上寻求帮助,不管是遇到骗子还是真遇到了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是好事,大概率会带来危险。


    余初瑾想找点办法帮青梨,不想漫无目的的等下去,可好像除了漫无目的的等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直到,余初瑾无意间打开床头柜,看到了放在柜子里的漂流瓶,表情怔住。


    她将漂流瓶拿了出来,握在手中,陷入沉思。


    或许,比起在网上找寻办法,她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带青梨回海岛。


    海岛是青梨长期生活的地方,她从出生起就在那里,在那里生活了几百年,那里才是她最熟悉最舒适的地方。


    余初瑾握着漂流瓶的手收紧,做出了决定,她要带青梨回海岛。


    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漫无目的的等待,也许去往海岛,可以更好的帮助青梨恢复。


    刚准备买机票,去往沿海城市,侧头看了看盘在床头的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怕过安检的时候青梨过不去。


    做事得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给青梨带来任何风险。


    任何风险都是余初瑾承担不起的。


    说来也怪,之前这条蛇私自跟着自己过来人类社会,当时她也是坐飞机回来的,青梨是怎么过的安检?


    算了,不想这些了,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赶紧回海岛。


    没有太多行李需要收拾,简单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主要还是要囤积食物,以及一些日常用品,毕竟都不知道得在海岛上待多久。


    食物和日常用品肯定不能在这边采集,得去往沿海城市采购,到时候把需要的东西采购满,直接放在游艇上保存就行。


    出发前,大黄需要安置好。


    余初瑾以前也经常出去玩,飞往各个城市,各个国家,外出旅游带着狗肯定不方便,而且大黄晕车,想带都没法带。


    每次外出,都是拜托季映然照顾,这次也不例外。


    “你终于舍得出门了,以前经常不着家,云游四海的,这次你可在家宅了大半年了,现在又舍得出去玩了啊。”季映然调侃道。


    “对啊,宅家里有点无聊了,准备到处去走走。”余初瑾并未说实话,也没法说实话,“那大黄就麻烦你照顾了。”


    季映然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又不是第一次帮你照顾大黄了,放心吧,大黄和我亲着呢。”


    余初瑾:“谢谢,麻烦你了。”


    把大黄交给季映然照顾,余初瑾很放心,甚至其实季映然比余初瑾更懂得如何照顾狗。


    季映然:“你看你,又跟我客气上了。”


    “叮铃铃”


    季映然手机铃声响起,又是工作电话,烦得人揉了揉眉心。


    “照看大黄的事你放心,先不聊了,我接个电话。”季映然指了指手机。


    余初瑾点头。


    季映然接起电话,转身走远,隐约还能听到她通话的声音:“我就出去旅游了一趟,怎么就堆积了这么多工作,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我严重怀疑你这是在压榨劳动力”


    季映然去往北极旅游,本来计划是半个月回,结果遭遇危险,拖了很长时间才回来。


    从北极回来后,她的工作一件接着一件,连轴转,没有空闲时间,这会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接上电话处理工作去了。


    余初瑾这段时间因为大黄生病,又因为青梨陷入沉睡,哪怕是邻居,房子就隔着一道围栏,也没和季映然见上几面。


    更不知道她在北极发生了什么,之前有想过问她,但又觉得,如果真是捡到什么武功秘籍,好像也不太方便和外人说。


    就好比,如果季映然问她海岛上的事,余初瑾也是绝对不敢和她说的。


    倒也不是怀疑她,只是在青梨这件事情上,余初瑾不敢有半分马虎,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余初瑾虽然没有问季映然在北极发生了什么,但有听杨阿姨说过一两句。


    说是当时遇到了雪崩,迷失了方向,然后被一条雪狼救了。


    雪狼救人?


    具体是真是假,余初瑾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真假,她能化险为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红色,果然很好运,青梨的特异功能,很准。


    把大黄交给季映然照顾后,没了后顾之忧,余初瑾带上青梨出发。


    把车库里落灰的汽车开了出来,她打算一路驱车走高速,去往沿海城市。


    飞机,高铁,火车,这些通行方式都需要安检,余初瑾不确定这条蛇能不能带上去,只能用速度较慢的自驾赶路了。


    不过还好,余初瑾居住的城市,距离沿海城市并不远,走高速也就两天的路程,倒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汽车放在地下车库已经好几年了,压根没动过,她喜爱骑机车,汽车很少会动。


    之所以会买这辆汽车,自然又是家里那些狗血事导致的。


    余爸给继女买了辆车当生日礼物,还不忘发个朋友圈,什么唯一的女儿,什么女儿生日快乐,什么你永远是爸爸的乖宝。


    余初瑾看到之后万分不爽,白眼翻了一下又一下。


    余初瑾不爽,自然就非要把这辆车“抢”过来,尽管她根本就对汽车不感兴趣。


    当时闹得很不愉快,但余初瑾可不管那些,最终的结果是她成功得到了这辆车,打了一场胜仗。


    至于她爸爸后面有没有再给继女重新买一辆新的车,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无所谓了。


    车抢过来之后没开过几次,直接闲置,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些东西哪怕不需要,该抢还是得抢,这不,现在不就用上了。


    游艇也是“抢”来的,当时说是借用,但借用之后也没想过要还,钥匙都还捏在她手上。


    四舍五入,游艇已经是她的私有产物。


    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在乎这辆游艇的归属,他们更是知道余初瑾是个泼皮无赖的性子,肉包子打狗,给了就没打算要回去了。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赶往码头,也来不及多休息,第一时间采购食物和日常用品。


    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很多,得准备充足。


    折腾一周,总算是准备完成,又等到天气合适,终于是可以准备起航了。


    余初瑾轻轻拍了拍背在胸前的包包,包里正盘着一条沉睡的蛇。


    “蛇,回家了,这次是真回家了,你的老家,你最熟悉的地方,期不期待。”


    蛇肯定是期待的,毕竟海岛可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人对家乡总归是怀念的,蛇自然也不会例外。


    看着碧波的海面,余初瑾有些遗憾,在青梨没有陷入沉睡之前,怎么就没想着偶尔也带她回去看看呢?


    总想着让她融入人类社会,也没想过,偶尔让她回家看看,她应该也是想家的。


    但是她为了人,并没有将这份想念表达出来,为了人,一直生活在她并不适应的人类社会里。


    蛇牺牲了很多,为了余初瑾。


    把游艇钥匙插入锁孔,扭动钥匙,按下启动键。


    “轰轰”的发动机声音响起,底部溅起水花。


    出发!


    需要在海上航行几日,前后左右全都是海,过分安静孤单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


    每每恐惧涌起时,看一看小青蛇,恐惧又会慢慢消散,心里有了几分安定感。


    “咕咕”


    肚子传来叫声,饿了,光顾着赶路,都忘记吃饭了。


    游艇上囤积了不少食物,保守估计足够她吃一个月,可看着这一堆的食物,余初瑾却没太多胃口。


    在食物里翻来翻去,最后找了一盒自热米饭,打算对付吃两口得了。


    手上拿着自热米饭,侧头看了看旁边盘成一团的小青蛇,解释道:“这不是在赶路嘛,时间紧迫就只能凑合吃这个,不是故意不想做饭的。”


    她就是故意不想做饭。


    小青蛇依旧是沉睡状态,但余初瑾却一再狡辩,就好像那条蛇在怪她一样。


    “真的不是故意不做饭,等我们到了海岛之后,不需要赶路了之后,我肯定自己做饭,”


    “游艇上有厨房,我还特意采购了米面粮油,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做饭,我不吃垃圾食品,有在好好照顾自己。”


    解释半天,余初瑾又突然反口:“我就是要吃垃圾食品,谁让你不醒来呢,我天天点外卖吃,什么不健康我就吃什么。”


    扬了扬手上的自热米饭:“看到没?我就爱吃这个,有本事你起来拦我。”


    等了半天,蛇没有动静。


    余初瑾讪讪,叹息一声,默默低头拆自热米饭。


    将包装拆开,倒上一点水,盖上盖子,等个十几分钟就能吃了。


    余初瑾坐在一边等着,视线无意间瞥到驾驶舱底下。


    底下好像放了什么东西,但余初瑾记得她并没有在底下放任何东西。


    余初瑾疑惑起身,走了过去,把东西从底下拽了出来。


    余初瑾眉心皱起,这是什么。


    第96章 白发女人 奇怪的人出现


    096 白发女人


    驾驶舱下, 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格外突兀,余初瑾弯腰将东西拽了出来。


    脚踢了踢黑色塑料袋,没什么重量, 轻飘飘的。


    游艇上放置了什么东西,余初瑾最了解不过,毕竟这个游艇已经完全属于她了,里面原本的东西早就被腾了出去, 只剩下了她的物品。


    更何况还是驾驶舱底下, 她平时待的最多的地方, 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个黑色塑料袋。


    余初瑾囤积了不少食物,她一个人搬上船太费劲,所以雇了两个工人专门搬运,难道是搬东西的工人, 遗漏下来的东西?


    她一个人开着游艇,待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船上突然出现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 下意识就是感到害怕。


    后退两步, 稍稍远离黑色塑料袋,回头看了一眼盘在软垫上的小青蛇, 害怕感消散两分。


    有蛇在, 不怕, 余初瑾在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 走上前蹲下身,伸手, 一鼓作气,将黑色塑料袋一把打开。


    扑面而来的咸腥味,熏的人下意识身体靠后。


    待到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 余初瑾神情愣了愣。


    不是什么恐怖的玩意,相反,还很熟悉。


    是她的外套,滑翔伞出事故那天,她流落荒岛时,身上穿着的黑色冲锋衣。


    当时因为一些原因,误打误撞的,被青梨误以为这是送给她的礼物,自此,这件外套就被青梨当成宝贝一般收藏起来了。


    在这之前,余初瑾也有问过她,把外套放哪去了,青梨当时回答说,收起来了,但具体收到哪去了,青梨并没有说。


    原来,是收在这里了。


    这件外套随着青梨漂洋过海,在海水里泡了很久,也没晾干,直接就被塞在了黑色塑料袋里,密封,封存大半年。


    气味,可想而知。


    带着一股海水的腥味,还带着一股子酸腐味,衣服好像都发霉了。


    余初瑾蹙着眉,赶紧重新把袋子系上,捂着鼻子后退。


    “我的天,臭死了。”


    袋子没打开时还闻不到这个味,袋子打开后,哪怕现在重新系上了,游艇仓里也漂浮着难闻的气味。


    臭得余初瑾恨不得一脚把黑色塑料袋踢海里去,脚都已经抬起来准备踢了,动作到一半,又默默收回动作。


    这条蛇,特意找了个黑色塑料袋裹着,又特意藏在驾驶舱底下,要是给她扔了,她不得急眼。


    算了算了,余初瑾再次直呼算了,捂着鼻子,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捡起塑料袋,暂时丢到了甲板的角落处放着。


    手都染上了臭味,余初瑾赶紧挤了点洗手液,仔细洗了洗,才算是把气味驱散掉。


    洗完手回来,自热米饭已经好了,她在桌前坐下,打开盖子,热气往上飘散,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里面的藕片,口感面面的,有点咸,不好吃。


    吃了两口后,抬目看向桌上软垫上的小蛇。


    “到处乱藏东西,藏之前也不知道先晾干一下,都发臭了,”


    “我本来还挺期待吃这个自热米饭的,闻到那股臭味之后,我现在饭都吃不下了,都怪你这条蛇。”


    “东西我给你扔了,太臭了,”几秒钟后,又软和了语气:“骗你的,没扔,只是味道太大了,我给放外面去了。”


    自言自语。


    一路上余初瑾都是这么自言自语过来的,哪怕从来都得不到回应。


    “等到了海岛,到了你熟悉的地方后,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快点醒过来,知不知道?”


    回应余初瑾的,是海水拍打在游艇仓上,发出的“噼啪”声,游艇摇晃不止,仿佛要随着这一股风浪掀翻。


    余初瑾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波光粼粼,看不到尽头。


    看着眼前一幕,余初瑾不由想起了,当初她拉着青梨,在海上游了一天一夜的事。


    那时她趴在大蛇背上,看到的风景也是这般,往前看是海,往后看是海,往左,往右全都是海。


    没有尽头,无尽的绝望。


    她们在海上游了一天后,并没有找到人类的踪迹,又重新折回了海岛,失败的结果导致她大受打击,从而一蹶不振。


    一蹶不振的人,寻死觅活,她那时是真不想活了,想着不如一死百了,可那条蛇拼了命的想让她活下去。


    又是给她烤鸡,又是给她烧热水,还给她找了不少草药。


    大蛇哀伤又恳切的希望人活下去。


    大蛇对人的帮助,不单单是给予食物,给予安全保护的救,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陪伴。


    无论是在生存方面还是精神方面,如果那时没有大蛇,她绝对撑不下来。


    大蛇救了她很多次。


    距离那时,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年了,日子还真是眨眼就过,不知不觉,她和青梨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久到她都开始有几分怀念了。


    怀念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人当下过得不好才会怀念,过得好的时候,哪有功夫怀念。


    她现在的确不太好,很不好。


    在海上航行的日子很乏味、无聊,这也导致余初瑾同青梨说话的频率变高。


    对着蛇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


    “碰”


    船舱后方,传来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


    余初瑾顿时紧张起来。


    第一时间抄起一旁扫把,当做武器,并探头张望。


    待到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紧绷的神经放松,是一条海狮。


    它跳上船仓,似乎是想搭个顺风车。


    海狮圆滚滚的,皮肤油亮,还十分自来熟地往船舱上一趴,就搁那惬意的休息上了。


    虎头虎脑的,长得可可爱爱。


    要换做以往,余初瑾肯定得靠近仔细看看,说不定还得拿上手机拍上几张照,发个朋友圈什么的。


    但现在


    余初瑾没有靠近海狮,确定海狮没有威胁后,她便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守着软垫上的蛇。


    “你放心,它虽然很可爱,但是远远没有我们家蛇可爱,我不花心,我不靠近别的动物。”手指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青梨很讨厌人靠近别的动物,无论动物是什么,只要是活的,只要靠近余初瑾,她就会生气吃飞醋。


    余初瑾以前不当一回事,只觉得这条蛇烦得很,事到如今,余初瑾反倒是自觉了,不靠近别的动物了。


    余初瑾很想让这条蛇看到自己的自觉,青梨看到了,应该会像以前那样,学着人竖大拇指,学着人夸“你真棒你真厉害”。


    可青梨始终在睡觉,没法看到她的自觉,也没法竖起大拇指夸她。


    青梨的苏醒似乎遥遥无期。


    三天后。


    余初瑾成功抵达海岛,远远看到熟悉的海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回到了老家


    虽然这个老家,她之前全程都只想逃离,可等到真逃离以后,等到再回来时,竟还有些怀念当时的日子。


    或许怀念的也并不是当时的日子,在岛上当一个野人,没什么好怀念的,唯一值得怀念的,是陪伴在身边的那条大蛇。


    游艇放慢速度,慢慢靠近岸边,抛下固定锚停泊住。


    余初瑾将青梨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背在身前下船。


    下船动作小心,生怕磕碰到背在胸前的包,小心翼翼护着。


    下了船后,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海滩,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回到了她昏迷苏醒,发现自己落到椰子树上,被吓到后掉下来,摔在巨蟒身上的那些日子里。


    那时的青梨是一条超大的巨蟒,但如今,余初瑾低头看着胸前的包包,青梨变成了一只很脆弱的小蛇。


    她原本是很强壮的,可现在却变得羸弱不堪。


    余初瑾长长叹口气,把青梨带到人类社会,没给她多少自由日子就算了,还让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五味杂陈,愧疚涌上心头。


    摇了摇头,压下低沉的情绪,低头同包包里的蛇说话:“到家了,我们回家了!你确定不想睁眼看看吗?”


    不出预料,没有任何惊喜,包里的蛇没有半分动静。


    余初瑾再次叹口气,带着这条蛇,围着熟悉的海滩走了一圈。


    原本搭建庇护所的地方,庇护所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堆埋在沙底下的散乱木材,以及之前用来当屋顶的塑料袋。


    一年过去,这里原本人生活的痕迹,早已经被大自然抹去了大半。


    庇护所旁边,还残留着部分木柴烧至一半的痕迹,树上还挂着一个用矿泉水瓶做的过滤装置,上面落了不少枯叶。


    余初瑾走到大树底下,树干上残留着痕迹,一排的正字,是余初瑾当初用来记录时间的,每过一天就划上一笔。


    余初瑾伸手,轻触上面的划痕。


    时间的侵蚀下,正字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想必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用于记录时间的正字就将不复存在。


    余初瑾记得,她有在沙滩上摆了一个SOS的求救信号,不过连树上刻画的正字都模糊了,摆的那个求救信号自然也早就没了。


    对了,还有玻璃瓶,一大堆的玻璃瓶。


    余初瑾小跑到海边,玻璃瓶倒是还完好无损,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光,大半都被盖在沙泥底下。


    这些玻璃瓶,是青梨搜罗了整个海岛,捡来送给人的。


    全都是回忆。


    如果这些回忆,青梨能醒过来一起看就好了,还能一起讨论讨论,一起回忆过往。


    余初瑾选了个干净的位置,在大树底坐下,把包包取了下来,先在沙地上垫上软垫,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蛇捧了出来,放在软垫上。


    目光落在软垫上,想了想,又把软垫给撤了,直接让小蛇待在沙地里。


    沙地的触觉,是青梨最常接触的,也许比软垫更让青梨喜欢。


    之前满心张罗着回海岛,可等到真回了海岛之后,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又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等待之中。


    她频繁去看旁边的小蛇,每看一次,就期待一次,期待她能动一动,期待她突然睁开眼睛。


    只可惜,从中午等到傍晚,眼看着天色要暗了下来,小蛇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也许,哪怕回到海岛,也无法帮助到青梨半分。


    她要睡多久呢?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又或者几百年。


    “青梨,你可千万别睡几百年啊,人类活不了那么久的。”


    余初瑾双手环抱膝盖,遥望着远处的海面,低落垂眸。


    “咔。”


    身后的树林,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余初瑾后背一僵,快速回头,天色昏黄,树林里面更是黑漆漆一片。


    她差点都忘了,树林里可有不少大型猛兽,光见过的就有野猪,鳄鱼,黑熊。


    无论来哪一个,都是余初瑾对付不了的存在。


    余初瑾手忙脚乱,把小蛇装回包包里,快速跑向游艇,慌慌张张爬了上去。


    爬上去后,才稍稍定下心,松了口气般回头看向海滩。


    海滩上静悄悄的,并没有出现什么动物。


    尽管如此,但余初瑾还是一阵后怕,现在青梨陷入沉睡当中,自己这么贸贸然的一直待在海滩上,简直作死。


    没了青梨的庇护,余初瑾在这个海岛上,在别的大型动物面前,就是一盘美味的食物。


    没有攻击力,移动速度缓慢,极易扑获的食物。


    还好,刚刚并没有出现什么动物攻击她,不然可能要命丧当场了。


    天色渐黑,天边的太阳彻底西落。


    余初瑾钻进了游艇内的房间,将遮光的窗帘严严实实拉上,她可不想因为光亮,引起海岛上的动物的注意,保不齐那些动物会因为光亮而攻击游艇。


    虽然游艇够大,一般动物也爬不上来,但能避免的危险,还是得尽量注意。


    青梨现在可没法保护人,相反,现在的青梨才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


    余初瑾简单吃过晚饭,躺在床上,但却迟迟没有睡着,整个人的心都是浮躁的,很不安稳。


    外面时不时传来海浪声,海岛上时不时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吼叫声,让本就不安稳的心,更加高悬不定。


    她分明是躲在相对比较安全的游艇房间里,大概率不会遭遇危险,但她却控制不住的感觉到害怕。


    明明在这之前,在她流落荒岛的那些日子,她是睡在海岛上的,住在一个没有任何防御作用的庇护所里。


    可那时她睡在简陋庇护所里,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在适应之后她几乎很少会感觉到害怕。


    分明是那么危险的环境,可在余初瑾的印象里,她很少很少感觉到恐慌,感觉到不安全。


    余初瑾翻个身,面向旁边的小蛇。


    因为那时候有青梨保护,她在海岛上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是待在青梨身边,待在青梨的领地里,就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青梨将她保护的很好。


    “你把我保护的这么好,可是,我却没有好好保护你。”


    余初瑾指尖轻轻点了点小蛇鼻尖:“傻蛇。”


    怎么就这么傻。


    第二天醒来,余初瑾没敢再像昨天一样莽莽撞撞下去,而是待在游艇的甲板上,观察四周。


    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带上青梨下去。


    照例找了个干净的阴凉处,把蛇放在沙地上,让她感受熟悉的沙滩。


    但这样的行为,似乎并没有用,因为青梨和最开始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论是待在人类社会还是待在这个海岛上。


    已经感觉到了没有用,但余初瑾仍抱着一丝希望,如果不报这份希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晚上住在游艇上,白天在确定安全之后就会带着青梨下来。


    与世隔绝,一待就是一个月。


    青梨已经昏睡两个月零十天了。


    游艇上准备的食物,已经吃完七八成,余初瑾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带青梨下到沙地上。


    日复一日。


    又过半月,眼看着食物即将吃空,不得已之下,她得返航了。


    虽然得返航了,但余初瑾并没有放弃,她想着补充好食物之后再来。


    她执拗的认为,熟悉的海岛,一定能帮助青梨恢复。


    这次返航,船上多了些东西,余初瑾花了一些时间,把沙滩上的玻璃瓶,全都收集起来,放到了船上的角落里。


    这些玻璃瓶没什么用,无非就是一堆垃圾,但是,余初瑾莫名的就是想把它们带回去,想收起来。


    突然,有一点理解,青梨为什么这么爱收藏“垃圾”了。


    有关于对方的东西,会忍不住收藏起来,会忍不住珍惜起来,哪怕这些东西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堆垃圾。


    果然,“坏毛病”是会传染的,余初瑾似乎也染上了喜欢收藏一堆垃圾的毛病。


    来回往返于海岛和码头,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


    炎热的夏季过去,慢慢步入深秋。


    她偶尔也会和季映然通电话,以此了解大黄的近况。


    大黄一切都好,除了总会蹲在院子门口,等着谁回来。


    她看着季映然发来的视频,视频里大黄蹲在门口郁郁寡欢,每每看到人经过,就会立马抬起头,待到分辨出路过的人不是主人后,又失落地重新趴下。


    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她准备回去一趟,看看大黄。


    半年时间,过的恍恍惚惚,长时间的生活在海岛边,长时间的不和人沟通,也让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了。


    一路驱车走高速回来,身心俱疲。


    尽管很累,但胸前背着的包,始终小心翼翼护着。


    进入小区,沿着熟悉的柏油路,走向回家的方向。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


    余初瑾并未在意,可那迎面走来的人,突兀停下了脚步,目光定在她身上。


    准确来说,目光不是定在她身上,而是定在她胸前的包包上。


    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余初瑾眉心蹙起,下意识护紧了包,抬头迎上对面打量的目光。


    四目相对,对面的人满头白发格外打眼,金色的瞳孔,看人格外的锐利。


    头发是染白的吗?是带了美瞳吗?


    一个年轻人头发是白的,眼睛是金色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染白了头发,戴了美瞳,但怪就怪在,虽然会产生这些念头,但却不觉得她真的染了发、戴了美瞳。


    发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瞳孔的颜色似乎也是与生俱来的。


    气质很独特的一个人,明显区别于普通路人。


    具体为什么不同,说不上来,就是很独特的一个人。


    白发女人毫不客气,视线直勾勾落在人胸前的包包上。


    余初瑾皱眉,抱紧包,一脸提防地回视着她。


    见她一直看着,余初瑾更是直接没好气地怼道:“看什么呢!”


    白发女人并未搭理人,只是一味地看着她护的很紧的包。


    余初瑾心中不安,抱着包,绕开她,小跑走开。


    一边小跑走开,一边回头看她。


    什么人啊,奇奇怪怪的。


    一边跑一边回头,导致没有留意到前路,和人撞上。


    “哎呦,”被撞的人吃痛出声,往后倒退数步,险些跌倒。


    余初瑾连忙伸手去扶:“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扶稳人后,发现是熟人。


    “映然姐。”余初瑾喊她。


    “毛毛躁躁的,你怎么一回来就差点把我给撞翻了,”季映然摇头温柔一笑:“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一走就是半年,大黄都快望眼欲穿了。”


    季映然上下扫视她一眼,揶揄笑道:“怎么又把自己晒这么黑了。”


    长时间待在海岛上,不可避免的,养回来的肤色又晒黑了。


    季映然手搭在她肩膀上,左右看:“不光变黑了,还变瘦了,你这是流浪去了还是怎么回事,整成这样。”


    和她之前流落荒岛回来后的狼狈样子,相差无几了。


    余初瑾刚要回话,话都还没说出口,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


    撞的人往旁边趔趄好几步。


    而撞人的人,正是之前奇怪盯着人看的,白发女人。


    她毫无预兆地冲过来,把余初瑾和季映然撞开,然后投来不善的目光,然后走了。


    余初瑾有点懵,季映然同样有点懵,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无言。


    “她干嘛呢,这么宽的路,为什么非要往我们两个人中间走过去。”余初瑾一脸莫名其妙。


    “她可能是对我有点意见吧。”季映然猜测道。


    余初瑾蹙眉:“她欺负你啊?故意找你的事?我说映然姐,你就是脾气太软了,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你就应该骂回去,不然她成天逮着你欺负。”


    季映然无奈笑笑:“没有没有,没那么夸张,她是新搬来的邻居,就在我们隔壁院子,她有点不怎么好相处,怎么说呢,就是经常朝我翻白眼。”


    余初瑾看向已经走远的白发女人,唇角微抿,倒不是被她撞一下感到不爽,而是她之前盯着自己包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透过包,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第97章 苏醒 醒了醒了


    097 苏醒


    白发女人越走越远, 余初瑾看着渐远的背影,护着包包的手,不自觉收紧一分。


    白发女人之前盯着包包的眼神很不对劲, 难道她知道自己包里装了什么?


    余初瑾眉心紧蹙,陷入不安当中,如果对方真的能过透包,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那说明她有些本事。


    这样的人, 是好是坏, 不得而知,极有可能给青梨带来危险。


    “想什么呢,一直发呆。”


    季映然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唤回她的注意力。


    余初瑾恍惚回神:“那个人”


    话至一半突兀停住,转移了话题:“没什么, 赶紧回家吧, 大黄还等着呢。”


    季映然也没太在意, 轻笑道:“你还知道大黄等你呢,一去就是大半年, 你这个主人多少有点不合格了。”


    余初瑾讪讪:“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季映然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大黄也挺可爱, 反正我家那么多宠物, 多养它一个也不多。”


    说话间,两人并肩往前走, 还没走到院子门口,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就听到了“汪汪”声。


    伴随着激动的狗叫声, 一条黄色大狗,灵活从院子里跳了出来,狂奔而来。


    “汪汪汪!”


    大黄窜到人跟前,疯狂往人身上扑。


    “好了好了,别这么激动。”余初瑾郁结多日的心情,在此刻有那么一点点好转。


    蹲下身子,摸摸它的狗头,回应它的热情。


    她记得半年前离家时,大黄刚大病初愈没多久,虽然已经身体康复,但身上的肉却没能及时长回来,是一条瘦巴巴的狗。


    如今半年过去,大黄的肉又长了回来,又是一条大肥狗了。


    足见这半年里,季映然把大黄照顾的很好。


    “你这是吃了映然姐家多少狗粮啊,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都没有,框框炫成一头肥狗了,你要是吃映然姐家的狗粮太多,我可还不起呀。”余初瑾捏了捏它肚子上的肉。


    “说什么胡话呢。”季映然站在一旁,摇头失笑。


    大黄露出肚皮,在地上滚,尾巴在地上扫个不停。


    突然,大黄翻身起来,一溜烟跑走,跳回院子里。


    没一会,叼着个东西出来。


    它把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在余初瑾脚边,期待地看着人。


    “给我的?”脚边是好几块冻干,还沾着狗的口水和牙印。


    “就是给你的,”季映然说:“我偶尔会给它几块冻干当零嘴吃,但它每次都叼回窝,没有吃,我还以为它不喜欢吃这个零食,原来是收着留给你的。”


    余初瑾愕然。


    大黄见人不吃冻干,着急的用嘴巴拱冻干,催促人吃。


    季映然:“吃了吧,别辜负它。”


    余初瑾:“”


    吃是不可能吃的,但为了不伤大黄的心,余初瑾把冻干收起来,揣进兜里,假装自己吃了。


    大黄特开心,围着人在脚边蹭啊蹭,尾巴打在人小腿上,有点疼。


    和季映然告别后,各回各家,余初瑾带着大黄,推开院子大门。


    院子里的花草竟还没有枯死,绿油油的,生长的还挺好,看来是季映然每天都会进来帮忙浇水打理花草。


    余初瑾轻轻叹口气,不光让她帮忙照顾大黄,连花草都顺带一起照顾了,这人情是越欠越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伴随着密码锁的“滴滴”声,灰色的现代简洁风大门被推开。


    门窗紧闭的缘故,导致屋内有一股子闷味。


    余初瑾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房子,莫名有些惆然。


    她当时一心惦记着带青梨回海岛,离开得比较急,收拾东西时不免就有些毛躁,把房子弄得乱糟糟的。


    沙发上堆着衣服,垃圾篓打翻,拖鞋门口一只,屋中间一只,茶几上的杯子里还存着半杯水,生了霉。


    离开时房子是什么样子,现在回来,房子就依旧还是什么样子,没有太多变化,仿佛中间隔了半年,又仿佛只是隔了半天而已。


    余初瑾低头看了看背在胸前的包。


    她出发那天,以为抵达了海岛,以为带着青梨回去,青梨立马就会醒来。


    然而


    余初瑾长长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先是将胸前的包包取了下来,把里面的蛇轻轻放到沙发上。


    她蹲在沙发前,歪着头,看着半年如一日,没有半分变化的小青蛇发呆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默默起身,默默开始打扫房间。


    这次回来她不知道得在家住多久,可能也就住个几天,然后继续去海岛上生活?


    对于未来的安排,余初瑾突然有点不确定了,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找不到标准答案。


    如果一直待在海岛上生活,真的可以帮到蛇,那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余初瑾都会坚持下去。


    可重点就在于,她已经不确定此刻的行为,是否具备意义了。


    半年的时间,余初瑾早就看明白了,青梨无论是待在海岛上,还是待在人类社会,都不会影响她继续沉睡的事实。


    去往海岛生活,与其说是带青梨回到熟悉的环境,倒不如说是余初瑾自己在找心理安慰。


    总得找些事情做,总得试图用这种无意义的方式假装有在帮到青梨,不然,怎么熬过这无尽的等待。


    简单的把客厅、洗手间还有房间收拾了一下,没打扫的多细致,能住人就差不多了。


    收拾完后,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疲软地瘫坐在沙发上,手轻抚着旁边的小蛇。


    “好久没回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乍一回来,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家,可我却觉得有点陌生了。”


    而陌生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屋里太安静了。


    家里原本是很闹腾的,蛇会自言自语,蛇会和狗吵架,蛇会跟在人身边叽叽喳喳,格外的热闹。


    但当初的热闹,现在却不复存在了。


    余初瑾很不适应此刻过分安静的家,不适应到感觉很陌生,感觉这里不像自己的家。


    余初瑾低头,看向旁边的小蛇,张口想问她,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可这句问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半年里,她问过太多太多次了,数都数不清。


    问的次数太多,导致她都没力气再问了。


    余初瑾背靠着沙发,麻木地看着前方,沉默不再说话,大黄趴在脚边,安安静静,青梨盘睡在旁边,一动不动。


    沉默的氛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余初瑾侧头看向窗外,望见了院子东角的梨树,她记得梨树春天的时候开花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梨树结果子了吗?


    余初瑾起身,往外走,准备去看看梨树有没有结果子。


    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将蛇带上,揣进口袋里。


    她现在不管去哪,哪怕只是从客厅到院子的距离,都会不忘把蛇带上,生怕一个眨眼,小蛇会不见。


    来到院子东侧,抬头看梨树,眼睛微亮,上面居然真的挂了果子,还不少呢。


    梨子翠绿翠绿的,个头不大,大概拳头大小。


    余初瑾伸手,摘了一个下来,低头闻了闻,带着梨子特有的清香。


    “蛇,真结果子了,之前开花的时候,我就说着想吃它的果子,没想到还真能吃上,也不知道甜不甜。”


    梨子随便在身上擦了擦,当即就咬了一大口,汁还挺多。


    下一秒,表情扭曲,酸的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呸。”余初瑾立马吐掉。


    梨子怎么能这么酸,堪比柠檬


    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手上被咬了一口的梨子,低声同口袋里的小蛇说,


    “这梨子可能真是长给你吃的,你来的时候它才开花,你回来了它又结果了,长出来的果子还这么酸,完美符合你的口味。”


    说到此处,余初瑾拿着梨子的手缓缓垂落,


    “它特意长给你吃的,你不醒来怎么吃,要是过了季,梨子可就烂树上了,你就吃不着了,”


    “这棵梨树很奇怪的,说不定明年它又不开花,不结果了,说不定它就只结这一次果,你不吃,可就错过了。”


    余初瑾抬头看着满树的果子,计算着这些果子够青梨吃几次。


    青梨胃口很大,毕竟她可是一条大巨蟒,一顿饭能吃掉半头野猪。


    树上的果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敞开吃的话,估计一顿就能让蛇吃完。


    算了,还是不要一顿给她吃完,给她分成三批,分三次吃。


    余初瑾已经计划上了让青梨分几顿吃,虽然她的计划,大概率没有实行的余地。


    余初瑾垂下眼眸,心情低落下来。


    低落片刻,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这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余初瑾疑惑,侧头往左边院子看去。


    隔壁院子,围栏前,站着一个人。


    白发金瞳,样貌出众,气质独特。


    又是她,之前在路上撞开她和季映然,还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包包看的那个女人。


    听季映然说,她是新搬来的邻居,本还不知道她具体搬到了哪一栋,原来就在隔壁。


    隔壁院子,原本住着一对父子,孩子是个熊孩子,时常拿石头扔别家的窗户,余初瑾就曾是受害者之一。


    那对父子和余初瑾发生过口角矛盾,青梨□□,跑去吓了他们几次。


    之后那父子俩还请了捉妖师来驱邪,折腾了不少,但估计是被吓坏了,那对父子再也没回这栋别墅住过。


    不过也是,家里突然出现了一只会说话的巨蟒,谁还敢回来。


    走了一对没素质的父子,现在又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白发女人。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前者住在旁边好,还是后者住在旁边好了。


    前者虽然没素质,但并不会造成威胁,可眼前这个女人


    余初瑾莫名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白发女人目光紧盯,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她左侧的口袋上。


    第一次,蛇在包里,她盯着包看,第二次,蛇在口袋里,她盯着口袋看。


    余初瑾蹙眉,不安涌上心头,一次可以当做巧合,但这已经是两次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白发女人挑眉一笑,突然开口说:“你养了个小妖怪啊。”


    余初瑾瞳孔微缩。


    余初瑾手缓缓握拳,没有回应她的话,转个身,避开那女人的视线,故作镇定,径直回屋。


    白发女人不疾不徐说道:“她灵力受损了,估计睡了很久吧。”


    已然走到门口的余初瑾,脚步顿住。


    她猛地回头看去,没了之前的躲避慌张,反而眼底多了一分希冀。


    “你”余初瑾心脏怦怦跳,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你知道她是怎么了?你知道帮她的办法吗?”


    白发女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当然。”


    余初瑾激动地冲了过去,来到围栏边:“那你能帮我吗,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


    白发女人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帮到青梨,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尽力去做。”余初瑾手搭在围栏上,急切又激动。


    “我还确实想从你身上获得一些东西。”白发女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笑意,似乎不怀好意。


    余初瑾激动的心顿时冷却,警惕地看向她。


    求助心切,差点忘了,无法判断眼前人是好是坏,她也许可以帮青梨,同理,也许也会害青梨。


    差点被惊喜冲昏头了,差点丧失了基本的判断。


    余初瑾往后退,手按在口袋处,和她拉开距离。


    刚后退两步,原本还在隔壁围栏内的白发女人,眨眼之间,越过围栏,闪现来到她面前。


    余初瑾瞳孔骤缩,踉跄后退。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你不都养了个小妖怪吗,这点小本领,难道她没有向你施展过?”白发女人面上露出几分不解。


    青梨只是移动速度很快,但从来没有闪现过,移动速度快,和闪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后者更吓人。


    更何况,青梨无论施展出什么能力,她都是那条不会伤害自己的蛇,但眼前这个白发女人可就说不准了。


    余初瑾往后退,眼中有警惕,也有畏惧。


    白发女人冷哼一声:“做出这副表情干什么,我要真想伤害你,你这弱不禁风的人类,难道还能拦得住我吗?”


    弱不禁风的人类。


    这个形容有点奇怪,难道眼前这个白发女人,不是人类?


    这个念头一起,余初瑾恍然想通,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气质如此独特。


    不像普通人,也可以理解为不像人。


    虽然有着人的样貌,但却不像人,可不就是独特。


    青梨很多时候也不像人,和眼前这个白发女人,气质上倒是有几分类似。


    所以,白发女人也是妖怪,余初瑾得出了最终结论。


    “放心吧,我很讲道理,也很遵守你们人类的规则,”


    白发女人撩了撩长发,下巴微抬,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气:“我只是想和你等价交换而已。”


    余初瑾咬牙,声音拔高:“你不要钱,那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等价交换,如果你是想伤害青梨,我会和你拼命!”


    白发女人瞪她:“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谁要伤害她了,你当我闲得慌吗,你们这些人类,有够自恋的。”


    余初瑾将信将疑看她,没说话。


    “我看中了你的房子,你和我换一换。”白发女人没兴趣再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目的。


    “换房子?”余初瑾诧异。


    余初瑾原本以为她是在打青梨的主意,比如妖怪想要吞并另外一只妖怪的修为或妖丹之类,没想到,她居然是想换房子。


    画风转变的有点太突然。


    “你到底换不换,我用我那栋房子和你这个房子换,我那个房子好像还比你的房子大一些吧,你也不吃亏,况且,我还可以帮到她,”


    说着,白发女人指了指余初瑾的口袋:“你很迫切的想救她,所以这个交易你只赚不亏,不是吗。”


    余初瑾神情松动,但护着口袋的手,并没有放下来,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我要真想对她不利,你也拦不住。”白发女人冷笑,眼中带了几分嘲讽。


    她说的是事实,人在妖怪面前,没有反抗余地。


    她如果真想对青梨不利,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弯弯绕绕,直接动手明抢就是了,人又打不过她。


    想通其中关节后,余初瑾的警惕心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余初瑾疑惑:“你为什么想和我换房子?”


    白发女人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废话真多,我就问你换不换。”


    余初瑾:“你如果可以帮到青梨,别说换,房子送你都可以。”


    白发女人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大黄,淡淡说道:“你家这条狗,身上带了一股灵力,她应该是为了救狗,才变成这样的吧。”


    余初瑾抿唇,点头:“是的。”


    “她的修为太低,经不起这么消耗。”


    “那她还要睡多久,这么睡觉能恢复过来吗,你能帮她提前醒来吗。”


    “没必要让她提前醒来。”


    余初瑾疑惑:“没必要?提前醒来会对她的身体有害?”


    白发女人撇嘴:“她再睡几天就能醒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让她提前醒来干嘛,再等几天就是,没必要多此一举。”


    余初瑾愣住,“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快恢复完成了,过几天就能醒了。”


    “对啊。”


    “那你说的帮我,帮在哪?”


    “我解答了你的疑惑,不是帮你吗,你难道想反悔!”白发女人眼睛微眯,身体迸发出威压感。


    “我没说我要反悔。”余初瑾赶忙解释。


    白发女人目光不善:“这还差不多,不遵守承诺的话,我吃了你!”


    余初瑾扯了扯嘴角,她们妖怪,都喜欢用“我吃了你”当口头禅吗?


    青梨也很喜欢这么说话。


    不对不对,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青梨再过几天就能醒了!


    余初瑾雀跃不已,被巨大的惊喜包裹,想立马把口袋里的蛇拿出来,但仍旧有些顾及,不太敢当着白发女人的面拿出来。


    怕她起歹心。


    余初瑾谨慎过头,但青梨于她而言太过重要,再怎么谨慎都是应该的。


    白发女人并未在意她的这些小心思,因为她此刻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隔壁院子。


    右边的院子,是季映然家。


    余初瑾的家紧挨着季映然家,而白发女人的家,距离季映然家中间还隔着一个余初瑾家。


    季映然手上拿着浇水壶,看来是要给花草浇水。


    白发女人看似不经意,但又格外刻意地走了过去,脚步踩得极重,发出动静。


    季映然听到声音,停下浇水的动作,抬头看过来。


    然后,就收获了白发女人翻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季映然:“?”


    白发女人看了看她脚边的花草,又看了看她,再次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切”了一声,转身走掉,给人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季映然:“”


    白发女人非常的不客气,径直进了余初瑾家。


    虽然刚刚已经答应换房子了,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换吗,怎么就这么不客气的往里走了?


    整得这里是她家一样自然。


    季映然指了指里面:“怎么回事,她怎么在你家?还直接就进屋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余初瑾尬笑:“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余初瑾连忙跑了回去,可不能让一个陌生人乱待在家里。


    “喂。”余初瑾喊她。


    白发女人此刻正围着客厅到处打量,随意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余初瑾:“有事吗?”


    余初瑾哽住:“不是,这不是我家吗?”


    白发女人蹙眉:“刚刚不是已经达成交易了吗,现在这是我家。”


    余初瑾:“”


    “那好歹,你让我先搬搬家吧。”


    “事真多。”


    白发女人没再管她,继续围着客厅打转,突然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


    她似乎很喜欢那个窗边,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明明那里离隔壁院子太近,光线都有点被围栏挡住了。


    余初瑾正觉得白发女人很奇怪,突然,口袋里,传来动静。


    小蛇动了。


    第98章 身世 蛇蛇的来头很不一般


    098 身世


    感受着口袋里传来的动静, 余初瑾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呼吸,身体更是僵硬了一瞬。


    当即伸手将口袋里的小蛇拿了出来,捧在手上, 期待又紧张地盯着。


    小蛇依旧是盘成一团,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和之前并无太多区别。


    没区别到余初瑾甚至都怀疑, 刚刚感受到的动静, 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久久等不到小蛇的动作, 余初瑾期待激动的心慢慢冷却,眼底不可避免的染上失落。


    她仍旧不甘心,不愿意放弃,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手心捧着的蛇, 并试图出声呼唤:“青梨。”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青梨的回应, 倒是等到了白发女人毫无预兆地凑过来。


    余初瑾盯着手心的小蛇, 白发女人也弯腰盯着余初瑾手心的小蛇。


    余初瑾看看蛇, 又看看人。


    白发女人也看看蛇,又看看人。


    客厅陷入一阵死寂。


    “本来以为你养的只是个普通小妖怪, 没想到, 还养了个稀有物种。”白发女人看着她手心的蛇, 感慨道。


    余初瑾反应过来, 立马将手收回来,背到身后, 把蛇藏起来。


    白发女人蹙眉,面露不满:“切,看把你紧张的, 整的我会和你抢似的,谁稀罕。”


    余初瑾防范着她,始终将小蛇藏在身后:“你不稀罕最好。”


    白发女人挑了挑眉,“还别说,如果是别的小妖怪,我还真不稀罕,但你这个嘛”


    话至一半停住,眼睛微微眯起,意味不明。


    余初瑾登时警铃大作,连连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慢慢挪到门口,随时都准备逃跑。


    “哈哈哈,”白发女人突兀笑了,带着几分嘲弄和戏谑:“看把你吓的,胆子可真小,就你们人类那乌龟一般的移动速度,你能跑哪去。”


    白发女人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随意的坐在沙发处,动作慵懒:“你养的这个小妖怪确实得藏严实点,毕竟是珍稀物种,也得亏是遇上了我,我这么正直又善良,美丽又大方,可爱又漂亮,”


    奇奇怪怪的,她突然开启自恋模式,自夸上了。


    夸了半天,话题才重新绕了回来:“也得亏是遇上了我,要是遇到了别的妖,你养的这个小妖怪可就凶多吉少了。”


    余初瑾看向坐在沙发处的人,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词,追问道:“珍惜物种?什么意思?她在你们妖怪界是比较独特的存在?”


    白发女人面上露出几分不解:“她都愿意损耗自身灵力陷入沉睡救你的狗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没和你说过吗?”


    余初瑾摇摇头,从来没听她说过,只知道她从小在荒岛上长大,在她很小的时候有妈妈陪伴,不过后来妈妈过世了,她便独自一条蛇在岛上生活。


    关于青梨的身世,余初瑾所了解到的,以上就是全部了。


    余初瑾并不觉得青梨隐瞒了什么,那条傻蛇不存在隐瞒,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既然青梨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告诉人类。


    眼前这个白发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了解的还挺多,正好,也可以趁机打听打听,了解一下青梨的身世。


    余初瑾问:“她不是蛇吗?”


    “她怎么可能是蛇,”白发女人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悠闲惬意:“她是荒虬的后裔。”


    “荒虬?”余初瑾继续问:“没听说过,这是什么?”


    “你问的有点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很值钱,你如果想拿她换钱的话,应该可以让你几辈子都衣食无忧,”


    白发女人翘着二郎腿,下巴微抬:“要不然你把她卖给我,我可以出一个很合适的价格给你。”


    余初瑾脸上的表情一收:“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白发女人意外:“你们人类不都是很喜欢钱吗,你怎么连价格都不问,要不然你问问具体值多少,等你听到答案后,可能就改变主意了,这个价格,可是以亿为单位。”


    “不管能卖多少,几千亿几万亿我都不可能卖!”余初瑾拔高音调,已然带上怒气。


    “不卖就不卖,这么大声干什么?”白发女人一脸不爽,翻了个白眼。


    话题至此终结,两人都没再说话,客厅重新陷入安静当中。


    余初瑾观察她,见白发女人并没有强买强卖的架势,不由松口气,随即继续打探:“所以,荒虬是什么?”


    白发女人瞥了她一眼:“用你们人类能听懂的话,大概可以形容为她是一个大家族的后裔,而这个家族很强大很厉害,”


    “荒虬唯一的缺点就是很缺少后代子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但如果她能回去,大概率会得到着重培养。”


    余初瑾认真听着,突然来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遗落在外的皇亲贵胄,而且大概率是所剩不多的血脉,可以这么理解吗?”


    白发女人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你算是捡到宝了,你只要把她送回她的家族,就绝对会得到一笔丰厚的答谢。”


    余初瑾沉默,没说话了,内心腹诽,还挺狗血,这不就是小说里常有的情节吗,无意之间救下一个人,结果对方大有来头


    “开心的说不出话了?觉得自己捡到宝了?”白发女人扬了扬眉梢,“果然,你们人类都是这么的势利眼。”


    余初瑾:“你好像很瞧不上人类。”


    白发女人:“没错,我就是瞧不上你们。”


    “那你跑人类社会来干嘛?”


    “报仇!忘恩负义,不守承诺,不告而别,我把她吃了,我要报仇!”


    余初瑾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感觉惹到她的这个人,似乎要小命不保。


    算了,别人家的闲事,余初瑾可不想管,只要她报仇的对象不是自己和青梨就行。


    白发女人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你什么时候能搬家?”


    余初瑾收敛心神:“青梨什么时候醒,我什么时候搬。”


    “你还挺谨慎,行吧,反正也就这几天的事,等她醒了再说,我倒是不着急,我这个仇可得慢慢报。”


    话落,白发女人目不斜视地走了,来的随意,走的也随意,一点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见白发女人并无恶意,真的离开了,真的只是想和她换房子,余初瑾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换房子,换房子又和报仇有什么关联,但只要她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一切都好说。


    余初瑾小心翼翼把蛇放回沙发上。


    “你不是一条蛇吗,长得比较奇怪的一条小青蛇而已,怎么成荒虬的后裔了?”余初瑾戳了戳小蛇,


    “是遗落在外的小公主吗,来头还挺不小,那你如果以后回家了,不会就不要我了吧?”


    下意识的开始担心,人心有时候是很卑劣,余初瑾也不过是卑劣的其中一员,不得不承认,余初瑾其实并不希望青梨有什么离奇的身世。


    太过离奇的身世,意味着有太多不确定。


    她宁愿青梨只是一条小青蛇,一条意外获得机缘,从而修炼成人型的小青蛇,简简单单就好。


    为了了解青梨的家族,余初瑾还上网搜了搜,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搜到,网上压根就没有关于荒虬的信息。


    “咚咚”


    窗户突然被敲响。


    余初瑾回神,闻声看向窗户,竟是那白发女人又折了回来,正站在窗口敲窗户。


    “差点忘了,荒虬不喜欢水,尽量别拉着她洗澡了,你应该没少给她洗吧,都给她洗的油光滑亮了,”


    “她很干净,不需要用水去洗,灵力没受损的时候洗一洗无所谓,可她现在才刚恢复,尽量别让她接触水。”


    说完,白发女人走了,独留下震惊又诧异的余初瑾。


    青梨不喜欢水吗。


    之前在荒岛上的时候,要给她洗澡,她就特别不乐意,原来不是不喜欢洗澡,而是不喜欢水吗?


    青梨每次洗澡都特别不乐意,很抗拒,每次都是人逼着她洗。


    想到此处,余初瑾一阵懊恼,自己以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条蛇也真是的,既然洗澡不舒服,既然不喜欢水,那怎么不说。


    哦,她好像也说过,但余初瑾每次都误以为她只是不乐意洗澡,完全没有想到她是不喜欢水。


    “对不起啊,青梨,”余初瑾手指轻抚她的小脑袋:“我都不知道这些,你休息这段时间,我还隔两天就给你用水洗洗呢。”


    余初瑾甚至都怀疑,如果完全不管青梨,说不定都不需要半年就恢复了,她管一管她,时不时给她洗洗,反而加长了她的恢复时间。


    忙没帮上,似乎还添乱了。


    因为得知了青梨近几天就会醒,余初瑾心情变得又焦躁又兴奋,有一种放松感,又有一种紧绷感。


    等到青梨醒来,一定要让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等到她看到自己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余初瑾突然纠结起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说话了。


    说嗨,说你好,说好久不见?


    好奇怪,这些话说出口,显得多生分似的。


    余初瑾摇摇头,算了,不纠结这些东西了,所有的一切都等青梨醒了再说。


    就等青梨醒来了。


    余初瑾每天盼着盼着,已经盼了半年了,眼看着即将到尽头,最后这几天反倒更加难挨。


    余初瑾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这条蛇揣身边,时时刻刻观察她的状况,生怕错过了她睁眼的那一瞬间。


    抿了抿唇,她有点想去上个洗手间,看了看旁边的蛇,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揣上。


    想了想还是算了,上个洗手间还带上她的话,那就有点太夸张了


    虽然没有带上她,但余初瑾前去洗手间的动作明显加快,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就急切地冲了回来。


    第一时间看向沙发上盘着的蛇。


    好吧,还是没有醒。


    已经过去三天了,余初瑾都想冲到隔壁去问问那白发女人,是不是在骗人,不是说几天吗,这都已经三天了。


    余初瑾在客厅来回徘徊,时不时瞅一眼蛇,焦躁不安。


    怎么还不醒,急死人了。


    余初瑾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大黄也跟在脚边来来回回地走。


    余初瑾好笑看它:“怎么,你也在等那条蛇醒来吗。”


    大黄:“汪汪。”


    “等她醒了之后,以后别和她吵架了,让着点她,她可救了你一条命呢。”


    “汪汪。”


    “好吧,每次都是她找你吵,也不是你找她吵,而且是她不让着你,你经常让着她。”


    “汪汪。”


    余初瑾叹气:“没办法,毕竟她不懂事嘛,你比她懂事点。”


    大黄:“汪汪。”


    她和狗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虽然语言不通,但似乎交流的也挺顺畅。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蛇,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余初瑾揉了揉大黄的狗头,“你要乖一点,以后不和青梨闹,让着点她,她为了救你付出了太多。”


    “嘶嘶。”沙发处传来声响。


    余初瑾揉狗头的动作顿住,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


    余初瑾愣了片刻,“蹭”一下站了起来,小跑上前:“蛇你醒了!”


    小蛇眨巴着眼睛,歪了歪头。


    余初瑾连忙蹲下,和沙发上的小蛇平视。


    之前还纠结于她刚醒来,自己该说什么,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完全不记得要纠结了,第一时间就是关心。


    “你醒了是不是就代表好了,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蛇没有回答,只是左歪了歪头,又右歪了歪头,打量着人,青色的蛇性子吐出,发出嘶嘶声。


    余初瑾意识到不对,她不能是睡了半年,把人给忘了吧?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余初瑾忐忑不安问。


    蛇本来就挺傻,不能睡一觉更傻了吧


    青梨突然回正歪着的头,小嘴咧开,一口大白牙:“我知道你是谁哦,是余初瑾哦,是我的配偶哦!”


    看着她咧开的大白牙,余初瑾不自觉也跟着咧嘴笑起来。


    一人一蛇,咧着嘴笑,都挺傻的。


    小蛇游过来,舔了舔人的脸颊,亲昵地用脑袋蹭人。


    余初瑾回蹭她:“你终于醒了。”


    小蛇眨巴眼:“我睡了很久?”


    听着她的问话,看着她茫然的样子,余初瑾有几分愕然,都睡半年了,她不会还以为只睡了一晚上吧?


    这条傻蛇,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


    傻的让人有点心疼了。


    然而还没心疼几秒,就看到这条蛇,开始脑袋左右乱晃,眼睛到处乱看,一脸慌张。


    余初瑾一脸莫名:“怎么了?”


    青梨:“我东西不见了,我分明盘在尾巴下面的,怎么不见了!”


    急的不行,整条蛇都陷入慌乱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什么稀世珍宝。


    而她丢了的东西,不过是余初瑾送给她的一些“小破烂”。


    “没有不见,”余初瑾赶紧安抚她:“我给你收起来了。”


    闻言,青梨急切的神情这才松缓,眼巴巴看着人,虽然没说话,但透过眼睛,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快点还给我。


    “看把你急的,我还能不还你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过来。”


    余初瑾起身,往房间方向走去,那些东西她收在了抽屉里,不然总让她盘在尾巴下面,多膈人,睡觉都不舒服。


    打开抽屉,将里面的手机、手表还有两条项链都拿了出来。


    拿上东西,一回头,撞到一人身上,软软凉凉的触觉。


    青梨化成了人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余初瑾撇开视线,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明明之前都适应了,但这半年不见,又回到了不适应的时候。


    青梨倒是毫无所觉,丝毫不觉得自己没穿衣服有什么不对,目光全程落在余初瑾手上。


    准确来说,不是在看她的手,而是在看她手上的东西。


    “给你给你。”余初瑾把东西塞她手上。


    青梨立马接过,护得紧紧,还左右检查检查,看一看项链又看一看手表,手机。


    手机按不亮,青梨一直按。


    余初瑾提醒:“是没电了,充个电就好。”


    青梨恍然,立马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光着,蹲在插头前,等充电开机。


    余初瑾都有点没眼看,赶紧来到柜子前,挑了一件宽松的衣服,给她裹上。


    青梨倒也不反抗,以前一穿衣服就反抗,现在都习惯了,让穿着她就穿着。


    手机成功开机,见手机没有坏,青梨放心了,注意力重新回到人身上。


    人正在给她系纽扣。


    青梨本能般,低头靠近,亲了亲人的脸。


    脸颊被轻啄了一下,余初瑾给她系纽扣的手停住。


    莫名的,鼻子发酸。


    醒了,她终于醒了,终于就可以像以前那样了。


    “蛇。”


    “蛇在哦。”


    余初瑾突兀地一把抱住她,抱的很紧,很紧,用力到想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永远都不分开。


    “以后,你以后,”余初瑾声音哽咽,有泪水自眼眶滑落,“以后都不许这样了,我很害怕。”


    青梨完全状态外,见到余初瑾哭了,急切又慌张:“余初瑾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吃了他们!”


    余初瑾擦了擦眼泪,忍住哭泣,摇摇头:“没有谁欺负我,我就是太开心了。”


    青梨见人哭,她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是太开心了所以哭,你跟着哭什么?”


    “不知道,你哭我就想哭。”


    余初瑾用手指给她擦擦眼泪:“好了,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青梨突然嗅动鼻子,一把抓住人的手,凑到鼻子前闻。


    余初瑾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青梨眼睛瞪得老大:“你趁我睡觉,摸黄球球了,上面还有气味!”


    青梨一脸受伤。


    而罪魁祸首黄球球,此刻正在脚边,疯狂摇尾巴,并疯狂地蹭青梨,时不时还舔一舔人的裤脚,热情的不像话。


    青梨嫌弃地直往后退:“黄球球你又发什么疯,走开走开,我可不喜欢你。”


    余初瑾说:“你可是它的救命恩人,它在感谢你呢。”


    青梨往后退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在热情的大黄身上。


    “对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报答我。”


    “汪汪汪!”


    青梨眼睛滴溜溜转,说:“既然是救命恩人,那你就得报答我,我现在剥夺你小妾的身份,你现在是奴隶了,奴隶是不能争宠的,收起你的狐媚子样,以后不许靠近余初瑾。”


    余初瑾低声轻笑。


    听到笑声,青梨抬头看过来。


    “小妾都不给它当了,得当奴隶了,那要不然,我也给你当奴隶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余初瑾是配偶,不能当奴隶。”


    嬉嬉笑笑,冷清的屋子,终于又重新恢复热闹。


    青梨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后遗症,看着还挺精神,因为她此刻已经开始到处巡视领地了。


    到处闻,到处嗅,左看看,右看看。


    检查完一楼,又跑到二楼去检查,别看她到处藏东西,藏的乱七八糟,但她心里非常的有数,哪里藏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先是检查了一下柜子顶的床单,又检查了一下床底下的睡衣,再检查了一下柜子里的杯子,毛巾,鞋子,袜子


    通通检查一遍,生怕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检查的时候她还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看到。


    余初瑾其实早就看到了,也早就知道了,但也没说,没戳破她,任由她检查着。


    检查了半小时,本以为她要检查完了,没想到,又跑到院子外面检查去了。


    蹲在地上,埋头,刨土,刨得尘土飞扬。


    估计是土里面埋了什么东西。


    要换做以前,余初瑾高低得骂她,弄得一身的土,脏兮兮的可不就得挨骂。


    但现在,余初瑾斜靠在门边,看着她动作,没有阻止,目光柔和。


    蛇又没干什么其他坏事,不就是喜欢藏东西,不就是喜欢在院子里刨土,只要她喜欢,余初瑾不想再约束她这些小爱好了。


    余初瑾数了一下,青梨一共挖了五个坑,藏的东西还挺多。


    挖完,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安在,蛇放心了,又埋了回去。


    折腾完,手上沾满泥土,衣服上也沾满泥土,脑袋上也是,整个就是一小泥人。


    青梨刚站起来,一回头,就和斜靠在门边的余初瑾对上视线。


    空气安静两秒。


    青梨顿时心虚,把沾满泥土的手背到身后,又扯了扯弄脏的衣服,想要藏起来。


    心虚得耳朵都耷拉起来了。


    余初瑾看在眼里,朝她招招手。


    青梨犹犹豫豫,忐忑地走过去:“余初瑾你别凶我哦,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去洗澡,我洗干净。”


    余初瑾揉了揉她的脑袋:“不骂你,你不就是喜欢在院子里挖土吗,喜欢挖就大大方方的挖,我不说你。”


    “真的吗,可以挖土了?”青梨眼睛亮亮:“余初瑾你怎么变这么好?”


    “我以前很坏吗?”


    “你以前规矩可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话到嘴边,又立马改口:“没有,不是,你以前很好!”


    余初瑾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我以前没那么好,总是限制着你,那我争取以后变好一点,尽量给你自由,尽量不约束你,好不好。”


    语气格外温柔,软软的。


    本以为青梨听到这样的话会开心,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开心,反而一脸疑惑。


    青梨突兀把手伸她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余初瑾你怎么了,你发烧了吗,脑子不清醒了吗,你好奇怪,你不要这么奇怪,好吓蛇。”


    余初瑾:“”


    第99章 搬家 一个梨子引发的矛盾


    099 搬家


    余初瑾脸上的温柔笑容, 有一瞬的僵硬,险些维持不住。


    “我没有发烧,我脑子也非常的清醒, 我本来就是一个说话温声细语的人,”拨开青梨搭在人额头的手,微笑道:“不是吗?”


    青梨往后退了两步,歪头看人, 满眼困惑, 开始围着人打转。


    转来转去, 转的人头晕,余初瑾蹙眉:“转什么,别转了。”


    青梨立马停住动,跳到人跟前:“对了对了, 你这就对了,这才是余初瑾哦, 刚刚我都以为你鬼上身了。”


    余初瑾嘴角抽搐。


    自己不过是转换一下说话的语气而已, 不过就是温柔的笑了笑而已, 至于吗,难道是平时凶她凶的太深入人心了吗。


    “我就是想对你好点”余初瑾暂时放弃了, “算了, 跟你说不清, 先去洗洗手吧, 一手的泥巴,脏死了。”


    青梨刚刚还拿脏兮兮的手探人额头, 把泥巴都抹她额头上了。


    很显然,青梨更适应余初瑾不耐烦外加凶巴巴再外加嫌弃的语气,现在她恢复这种语气了, 青梨也就放心了。


    “知道了,我现在去洗手。”蹦蹦跳跳去往洗手间。


    余初瑾也跟上,她额头被抹了泥巴,也得洗洗。


    两人一同进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听到水声哗哗的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件事。


    “啪”一声。


    余初瑾眼疾手快把水给关了。


    青梨侧头看来:“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说可以挖土吗,你不会现在想冬后算账吧。”


    余初瑾纠正:“是秋后算账。”


    青梨点头:“知道了,你现在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


    “什么秋后算账不秋后算账的,我都让你带跑偏了,你不是不喜欢水吗,你现在才刚恢复、刚苏醒,洗手碰水没事吗?”


    余初瑾想起白发女人提醒过她的话,荒虬不喜欢水,平时碰水没事,但身体有损期间不能碰,会加重不适感。


    青梨眨巴着疑惑不解的眼睛:“没事啊,水又伤不到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余初瑾皱了皱眉,“水伤不到你吗?”


    青梨重新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到水前,“你看,没事哦。”


    余初瑾观察她神情,发现并没有异常,这才没再阻止她洗手。


    那白发女人不是说青梨不能碰水吗?难道这其中有误?


    余初瑾想不通其中关节,便试探问道:“你知道荒虬吗?”


    青梨专心致志搓洗手,状态外:“慌什么?你慌张了吗?”


    瞧她这傻乎乎的样,余初瑾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试探她了。


    那就干脆别试探了,直接问,余初瑾也懒得同她弯弯绕绕,“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动物吗。”


    青梨非常自然地答道:“我是人哦,和余初瑾是同类哦。”


    余初瑾一噎:“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除了人以外,你原本是什么,你知道吗?”


    青梨毫不犹豫:“我是蛇哦。”


    余初瑾沉默,过了半晌,才重新开口:“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是蛇。”


    青梨把洗干净的手放到人眼前展示:“洗干净了哦,我是干净蛇了。”


    “好好好,你是干净蛇,真棒,真厉害,”余初瑾敷衍的夸了两句,重新将话题绕回来:“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是蛇?”


    青梨:“你说我是蛇,我就是蛇啊,你喊我蛇,我就是蛇哦。”


    余初瑾:“什么啊,那我喊你是猪,你就是猪吗?”


    “那我是猪,余初瑾的猪。”


    “”


    得,一番试探下来,基本可以得出结论,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吗,关于你的来历,关于你的家族。”


    “没说哦。”


    “是没说,还是你忘了?”


    “应该是忘了,太久了,不记得了。”


    青梨对时间没有太多概念,她只知道小时候有妈妈作伴,后来妈妈过世了。


    而距离她妈妈过世具体过去多久,青梨也不知道,可能有个几百年。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青梨从小就生活在荒岛上,与世隔绝,岛上连个智慧生物都没有,无人相伴,更没有人教她,她哪能知道其他事情。


    “你会想你妈妈吗?”余初瑾摸摸她的头,带着几分怜惜。


    “不想。”青梨回答的很干脆。


    余初瑾摸她头的动作停了停:“为什么不想?”


    青梨歪头:“太久了,好久好久,我都不太记得她了。”


    余初瑾愕然。


    几百年很久,也许她妈妈过世的时间比几百年还要久,不然也不至于对曾经至亲的人,失去印象,直说不记得了。


    余初瑾缓缓放下摸她头的手,人和人之间,哪怕曾经感情至深,也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忘。


    100年不够就200年,200年不够就300年,总归是会忘记的。


    就像青梨慢慢忘记了她的妈妈一样,终有一天,青梨也会慢慢淡忘那个叫余初瑾的人。


    应该感到开心的,起码她会慢慢忘记,不至于一直怀念一个已经故去的寿命短暂的人类。


    可一想到她真的会完全忘记自己,余初瑾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余初瑾知道她和妖怪的寿命对比起来,太过短暂,她没法陪伴青梨太久,也希望在死去之后,青梨能开始新的生活。


    毕竟青梨的生命是那么那么的漫长。


    但人有时候很奇怪,希望她好,希望她忘记,希望她开始新的生活,希望她快乐幸福,但同时又希望


    希望她不要完全忘记自己。


    希望她偶尔偶尔,很偶尔的,会想起自己,想起那个叫余初瑾的人类。


    一块湿毛巾按在余初瑾额头处,将她飘染的思绪拉了回来。


    余初瑾恍惚回神,看向面前人,青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一条毛巾,正在给她擦脸。


    青梨动作轻柔:“脸上有泥巴,我给余初瑾擦擦。”


    余初瑾嗯了一声,没动作,任由着她擦拭。


    “干净了。”青梨眼睛亮亮,眼底纯粹又干净。


    看着她过分澄澈的双眼,余初瑾不禁自惭形秽,蛇的爱永远纯粹,但人的爱,总夹杂了太多东西,就显得没那么纯粹了。


    余初瑾时常觉得自己的爱配不上她的爱。


    “余初瑾你怎么了?”青梨察觉到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没什么,”余初瑾摇了摇头,笑着说:“就是有点害怕你以后会忘掉我。”


    “怎么会!”青梨的声音拉高一度:“青梨不可能忘记余初瑾哦!我会永远永远记得你,你最重要了。”


    余初瑾抱住她,将下巴搭在她肩膀处,嗅着熟悉的青草香,感受到了几分心安


    “该忘的时候还是得忘,不过也别忘的太快,稍微怀念我久一点,但也别太久。”


    “你说什么哦,我听不懂哦。”


    余初瑾脸颊蹭了蹭她发丝:“听不懂就算了,本也没什么,反正那还是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现在还早,你不需要听懂。”


    青梨似懂非懂:“知道了。”


    “我,”余初瑾咬牙,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勉强将话说出口:“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家族?”


    余初瑾不想让她去看,很自私的想法,青梨如果永远不去接触她的家族,那么她就永远属于余初瑾。


    不去接触,那么她就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小公主,也不是什么荒虬。


    只是一条简简单单的,不复杂的,属于余初瑾的傻蛇而已。


    余初瑾尽管有这种自私的想法,但在一番天人交战之下,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青梨,让她自己选。


    余初瑾松开怀抱,望进她眼睛:“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家族,去接触接触你的同类?”


    青梨:“我和余初瑾是同族啊,青梨和余初瑾是同类哦。”


    “不是”


    “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是同类!”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余初瑾叉腰,原本有些悲伤的画风都让这条傻蛇带偏了。


    “你说不说完,我们都不是同类。”青梨格外执拗。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等之后再说吧。”余初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想着等之后再说,等之后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再说这些。


    余初瑾现在还有点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有些害怕所谓的家族会带走青梨,也害怕青梨会选择同类,而把人给忘了。


    更害怕,青梨有一天不再想要青梨这个名字了。


    青梨明明给了她足够足够的安全感,但余初瑾仍旧会因为一些事而感到不安。


    余初瑾上下看了看青梨身上沾满泥土的衣服,“我去给你重新拿衣服,把这脏兮兮的衣服换下来。”


    青梨乖乖点头:“我听你的哦。”


    余初瑾摇头轻笑,“那你很乖了。”


    青梨得意:“我当然乖。”


    余初瑾往外走,要去房间给她拿衣服,青梨屁颠颠跟着,黏黏糊糊。


    已经有半年,没有感受黏黏糊糊的感觉了,乍一恢复,还有那么点不适应。


    走两步突然停下来,粘在后面的人没能及时刹车,撞了上来,把人撞得一个趔趄。


    余初瑾想让她别跟这么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跟紧一点也挺好。


    余初瑾没说她,她反而不习惯了,凑过来,问:“你怎么不说我?”


    余初瑾笑了:“不说你,你还皮痒了是吧。”


    青梨咧嘴,开心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的,你得说我哦,不说很奇怪哦。”


    余初瑾一阵无语。


    “咔嗒”一声。


    窗户自外突然被打开。


    余初瑾闻声侧头看去,就见白发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正站在窗户前。


    “你的这个小妖怪醒了,赶紧的,搬家吧。”


    余初瑾满头黑线,这人来别人家如入无人之境,动不动就过来。


    青梨“嗖”一下窜了过去,朝着外面的人,竖瞳,龇牙。


    白发女人看着青梨凶恶的样子,没有惧怕,只有嫌弃。


    “你看看你养的这小妖怪,一点礼貌都没有。”


    余初瑾很沉默,内心吐槽,你动不动翻院子来别人家,动不动给人翻个白眼,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礼貌


    青梨喉咙里发出危险“嘶嘶”声,俨然已经将白发女人当做了闯入她领地的敌人,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余初瑾赶紧小跑过去,拉住蛇,免得事态升级。


    “没事没事,别生气,这人我认识。”余初瑾安抚蛇。


    青梨听不进去,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护着人,继续朝白发女人龇牙。


    白发女人被她龇得也有些烦了起来,然后,白发女人也龇起了牙。


    余初瑾:“”


    两人,互相龇牙,互相发出威胁的低吼。


    画面滑稽又诡异。


    本来以为妖怪和妖怪之间发生矛盾,会斗法,会灵力比斗,会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格外的华丽,比如掐诀,又比如光球闪来闪去。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余初瑾把青梨拉了回来,摸摸她的头,尽量安抚她:“好了好了,她不是敌人,冷静一点。”


    青梨警惕凶狠的模样慢慢平复,只是仍旧很警惕地看着窗外的白发女人。


    青梨看外面的人时,一脸不喜,恨不得咬死她。


    但看向面前的人时,满脸喜欢,眼睛亮亮。


    青梨来来回回看外面的人和面前的人,导致表情一瞬之间,不断的两级反转。


    表情转换的太频繁,余初瑾都怕她面部抽筋。


    白发女人此刻也收起了龇牙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当我不会龇牙还是怎么回事,行了,没空陪你们玩,赶紧搬家,别想反悔。”


    余初瑾扶额:“我没有想反悔,会搬的,你别这么着急,好歹给我三天时间。”


    青梨插话进来,发出疑问:“什么搬家?”


    白发女人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留下一句:“三天,你说的。”


    说完,走了。


    青梨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什么意思,她要抢我地盘?!”


    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暴躁起来,眼睛化成尖锐的竖线,毛发隐隐有要炸起的架势。


    余初瑾赶忙给她顺毛,摸摸她,“不是不是,是她之前帮了我们,我答应要和她换房子住,而且搬到隔壁我们也没有坏处,隔壁房子更大,更适合我们住。”


    青梨慢慢冷静下来:“她帮了我们?”


    余初瑾默了默:“勉强也算是帮了吧”


    虽然她只是提供了一下青梨即将要醒的信息而已,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反悔。


    余初瑾也不想青梨和白发女人发生正面的冲突,青梨刚刚恢复,不适宜和任何人发生矛盾。


    更何况就算青梨是全盛状态,余初瑾也怕青梨打不过,更怕青梨受伤,没必要的矛盾尽量避免就避免。


    “是我答应她搬的,答应和她换房子,做人得遵守承诺。”


    “你答应了?”


    余初瑾肯定地点了点头:“青梨是不愿意搬到隔壁去住吗?”


    青梨连忙摇头:“我愿意哦,余初瑾在哪我就在哪。”


    余初瑾心下微暖:“嗯,我们只要待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唯一让人感到烦恼的是,刚刚嘴快了,三天搬家有点太赶,早知道说一周了。


    但说都已经说了,也不好反口,三天就三天吧,赶一点就赶一点,反正就在隔壁,起码距离上并不远。


    余初瑾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搬家的事明天再开始弄,我先给你吃个好东西。”


    青梨歪头:“好东西?”


    余初瑾示意青梨跟过来,跑到院子东角,来到梨树底下,选了一颗最大的梨子,摘了下来,递给她。


    “这棵梨树我种了10多年,终于是结果子了,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青梨接过梨子,一口吞。


    余初瑾:“你吃这么快,你尝出味了吗?”


    青梨摇头。


    余初瑾嗔她一眼,又给她摘了一个,递给她,并叮嘱:“慢点吃,尝尝味道。”


    青梨听话了,没再一口吞,咬了一小口,慢慢品。


    眼睛“唰”一下亮了。


    看她的反应,余初瑾就知道她爱吃。


    余初瑾再次摘了一颗给她,青梨两下就吃完了,嫌余初瑾摘的太慢,她直接自己上手摘。


    一口一个,一口又一个,咬的嘎嘣脆,一边吃一边点头,吃到高兴处还摇头晃脑。


    余初瑾靠在树干边,看她吃得香,不由也觉得开心,唇角含笑。


    “就知道你会喜欢吃,慢点吃,你别一次性全吃完了,不然你下次就没得吃了。”


    青梨双颊塞的满满的,左边塞一颗,右边塞一颗,鼓得像个小仓鼠一样。


    青小仓鼠一边吃,还不忘一边递一个给余初瑾,示意余初瑾也吃。


    余初瑾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么酸的东西。”


    青梨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人不吃她就塞自己嘴里,塞的脸颊鼓鼓,可可爱爱的。


    青梨吃得正欢,突然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猛地侧头,警惕地看向一侧。


    顺着青梨的视线,余初瑾这才发现了白发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围栏边。


    余初瑾扯扯嘴角:“不是,你刚才催过我,说了三天搬完,这第一天都还没过完,你不会又来催了吧?”


    白发女人不说话,盯着梨树上的果子看个不停。


    余初瑾试探问:“你想吃?”


    白发女人收回视线,下巴微抬,傲气十足:“我才不稀罕。”


    话是这么说,但眼睛一直往梨树上瞟,分明就是想吃。


    余初瑾好笑看她,这妖怪怎么还口是心非的,和青梨完全不一样,青梨是想要什么都直接表达,但白发女人似乎恰好相反。


    余初瑾摘了一颗梨子,丢了过去。


    白发女人第一时间接过,吞咽了下口水,分明想吃的很,但嘴上却说:“既然你非要给我吃,那我勉强给你个面子吧。”


    余初瑾瘪嘴,谁非要给她吃了,明明是她眼巴巴的。


    青梨拉拉脸,不高兴了,好吃的东西可以给余初瑾,但是如果给别的人,她就不太乐意了。


    余初瑾捏捏她的脸:“别小气嘛,就给她吃一个而已,我们大方点。”


    白发女人才不管那些,背过身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梨子。


    本以为会很好吃,因为青梨吃的那么开心,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


    她抱着极大的期望,结果,咬了一口后,白发女人好看的面庞扭成一团。


    “呸呸呸。”白发女人一口吐掉。


    回过身来:“你们是不是故意在整我,这么酸的东西,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为了骗我吃吗?!”


    青梨本来就因为给了她一个梨子而不高兴,结果这家伙还不识好歹,顿时就把蛇的怒火勾了起来。


    “嘶!”青梨龇牙凶狠。


    “呜!”对面的白发女人,同样龇牙凶狠。


    战斗一触即发。


    余初瑾流汗,挡在两妖之间,试图调和。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你们都是几百岁的妖怪了,不至于因为一个梨子打起来。”


    矛盾并未被调和,两妖依旧战意满满。


    余初瑾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空气中飘来一阵菜香,是玉米炖排骨的清香味。


    原本还龇牙咧嘴要和蛇干架的白发女人,突然一下没影了。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玉米炖排骨香味最浓郁的院子里,也就是季映然家。


    估摸着是季映然此刻正在做饭,煮了个玉米排骨汤。


    余初瑾腹诽,原来这是一只贪吃的妖怪,以为梨子好吃就眼巴巴的,闻到了玉米排骨的香味,立马就窜了过去。


    余初瑾还以为所有妖怪的口味都很奇怪,原来,就只是青梨的口味比较奇怪而已。


    季映然双手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打算来院子的凉亭吃饭。


    一出来,就和白发女人面对面。


    院子里突然出现别人,她吓了一大跳,手上端着的汤,掉落。


    白发女人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你干什么?这么不小心,差点把这个好吃的撒了。”


    “谢谢啊,还好你帮我接住了,”季映然反应过来,“诶?不对吧?你怎么在我家院子里?”


    看了看院子门,也没有打开,这人翻墙进来的吗?


    白发女人有几分心虚,但很快又压了下去,理直气壮:“我路过,怎么了。”


    理直气壮到季映然有点怀疑是自己理亏了。


    白发女人不愿再多说,一个灵活跳跃,跳出了院子,走了。


    季映然喊:“等一下,我的排骨汤”


    白发女人跑的更加快了,端着碗,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跑到拐角处,蹲在地上,吹了吹汤,喝了一口。


    眼睛眯起,好吃到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不受控般弹了出来。


    第100章 表达爱意 现在又不是春天,她怎么…………


    100 表达爱意


    “好奇怪, 时间怎么不对。”青梨突然小跑过来,毛毛躁躁,险些撞到人身上来。


    “你慢点, 急什么,什么时间不对。”余初瑾扶住她肩膀,顺带看向她递来的手机。


    青梨说:“日期怎么不对,怎么跳了半年。”


    余初瑾一时哑然。


    “你怎么不说话, ”青梨疑惑歪头:“是我手机坏掉了吗。”


    “没有, ”余初瑾叹息一声:“手机没坏, 是真的过去半年了。”


    青梨眼睛瞪得大大,一脸不可思议。


    余初瑾无奈地看向她,这条蛇的反射弧未免太长,到现在才意识到过去半年了。


    余初瑾捏捏她的脸, 问:“你救大黄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自己会睡这么久吗, 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吗。”


    青梨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一点点, 会特别疼, 还会想睡觉,但我以为只是睡几天呢。”


    “特别疼?”余初瑾抓到了其中关键。


    “对啊, 救黄球球很疼的。”青梨点头的同时语气中夹杂了些许委屈。


    余初瑾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很疼, 很疼。


    疼到似乎共感到了青梨救大黄时, 因为灵力耗损过度而剧烈疼痛的感觉。


    余初瑾轻抚她的脸:“很疼很疼吗?”


    青梨点头:“很疼的。”


    “既然很疼,那为什么还要救大黄。”


    “是小妾。”


    无论什么时候, 都不忘纠正一下。


    “好,是我口误了,是小妾, 既然很疼,那为什么还要救小妾,你不是一直都想卖掉它吗。”


    “因为余初瑾不想小妾死呀。”


    余初瑾轻抚她脸颊的手停顿了一下,心像针扎一般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青梨永远都在替人考虑,人的感受,远胜她自身的感受。


    终是无法再忍耐,余初瑾低头,吻住她的唇,一面吻她,一面声音哽咽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喜欢过她,更从来没有人爱过她,余初瑾觉得,她这辈子的幸运点数,估计都点在了遇到一条这样的蛇上面了。


    在收获到青梨的爱时,余初瑾难免觉得无措,难免感到害怕。


    但青梨的爱太过直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人眼前,不带一点隐藏,余初瑾的那些患得患失,那些惶恐不安,全都在她的直白之下,慢慢消散。


    “我喜欢你,当然要对你好哦。”青梨眼里倒映的全都是她。


    “可你对我太好了。”余初瑾额头抵着她额头。


    “喜欢就是要把最好的都给她哦。”青梨一本正经地说。


    余初瑾没再说话,用行动代替了言语,再次吻上她的唇。


    凉凉软软的唇,触感很软弹,很好亲。


    青梨哪受得住这诱惑,立马回吻过来,急不可耐。


    不光动作急不可耐,那身后的尾巴,同样急不可耐地探了出来,将人圈住,紧紧桎梏。


    青梨的喜欢向来言行合一,身体的本能特别诚实。


    她的尾巴尖轻轻拍打着人,暧昧暗示,余初瑾早已懂得她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在求欢。


    余初瑾脸上发烫,但却并没有推开她,尽管现在是青天白日的。


    余初瑾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隐隐在回应她,结果她


    一个弹跳,尾巴收走,突然结束了这个吻,突然远离。


    余初瑾有点懵,刚刚还在怀里的人,一下子距离自己一米远了。


    这还是青梨头一次主动结束亲密行为,平时人不喊结束,不抗拒,她是绝对不愿意提前结束的。


    但现在她居然提前结束了,很反常。


    余初瑾摸了摸自己的唇,内心泛起嘀咕,难不成吻技差到被嫌弃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余初瑾思绪百转千回,却听青梨来了一句:“我半年没刷牙,啊,我是脏脏蛇,啊啊啊,我还亲余初瑾,我好脏啊啊啊啊。”


    平时压根不主动刷牙的蛇,现在急匆匆的,一路啊啊啊地跑进了洗手间,刷牙去了。


    余初瑾立在原地,眼角抽搐两下。


    无语死了,她突然跳开还以为是怎么了,感情是意识到自己半年没刷牙了。


    不过这条蛇好像和人不一样,人要是半年不刷牙,那不敢想象


    蛇半年没刷,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感觉和之前没区别,就是啃草一样,满嘴都是青草的香味。


    余初瑾走了过去,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里面满嘴泡沫,对着镜子刷牙刷的格外认真的蛇。


    见到人过来,青梨一个激动,“咕咚”一声,把牙膏水咽了进去。


    余初瑾看地直皱眉。


    青梨不是第一次咽牙膏水了,时常就咽了下去,她自然知道余初瑾为什么皱眉,当即装模作样,开始在那呸呸呸,假装把牙膏水吐出来了。


    余初瑾斜靠在门框边,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静看她拙劣的表演。


    青梨表演了一会,便偷偷看人,表情狗狗祟祟的。


    余初瑾没说她,以前只要她咽牙膏泡沫水,立马就会骂她,但今天没骂。


    不出意外的,蛇不习惯了,疑惑看着人,似乎在等什么。


    余初瑾看明白了她在等什么,有几分无奈,现在是想对她温柔点都没办法实行了。


    没有办法,余初瑾只得装模作样的补上:“你看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咽牙膏,你再咽信不信我敲你头。”


    青梨歪着小脑袋,依旧是一副困惑的样子。


    因为,余初瑾刚刚虽然骂她了,但语气不对,太平和了,没有情绪,和以往不一样。


    能怎么办,余初瑾只得开始化身演员,声情并茂的重新把话说了一遍。


    “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把牙膏咽了,都说过多少次不能咽了,你是不是故意不听话!!”


    青梨被凶得缩了缩脖子,但却满意了,对了对了,这个感觉对了,她放心地继续刷牙。


    余初瑾哭笑不得,这家伙


    刷完牙,青梨跑过来,张开嘴:“刷干净了哦,我是干净蛇了。”


    余初瑾:“”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余初瑾能拿她怎么办,只能竖起大拇指:“你真棒,真厉害。”


    青梨咧着一口白牙笑,摇头晃脑,还踩一踩脚,整个就一憨劲十足。


    憨憨蛇贴过来,眼睛眨巴眨巴,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她想继续亲亲。


    余初瑾迟迟没给予回应,她着急起来,急切地看着人,眼神直勾勾落在人唇上。


    余初瑾轻笑,慢慢靠近她,鼻尖轻轻蹭她鼻尖。


    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但余初瑾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刻意如此,只蹭她鼻尖,不吻她,刻意撩拨她。


    谁让她刚刚亲着亲着跑去刷牙的,成会破坏气氛了,得罚罚她。


    青梨压根禁不起这样的撩拨,呼吸明显变重,心跳也明显加快,尾巴更是试探性地缠着人,眼睛染上浓重欲色。


    余初瑾在心里默默数数,数青梨能忍几秒。


    一,二,三,四,五。


    数到第五时,计数结束,但不是青梨忍耐不住吻了过来,而是余初瑾自己率先无法忍耐,主动亲了上去。


    此刻的吻,和刚刚的吻,不同在于除了青草香外,还带上了牙膏的味道。


    但无论是青草香,还是牙膏的气味,都让人万分的喜欢,都让人万分的心动。


    余初瑾的心跳很快,青梨的心跳比她更快。


    好“吵”的心跳声。


    *


    平时洗澡能拖就拖,不到最后一刻不去洗的蛇,今天格外积极,一早抱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见状,余初瑾连忙拦住她,“别洗了,身体刚刚恢复,你又不喜欢水。”


    余初瑾还惦记着白发女人说的荒虬不喜欢水,虽然目前看来,水似乎也不会对青梨造成影响,但万一呢。


    青梨:“不不不,要洗,半年没洗了,我太脏了,余初瑾你会嫌弃我,不是干净蛇。”


    余初瑾想说,其实她并不是半年没洗,因为她睡觉的时候,余初瑾偶尔也会给她洗洗,虽然只是一条沉睡小蛇,但不影响人给小蛇洗澡。


    “我不嫌弃你,行了吧,别洗了。”余初瑾拉她走。


    “要洗。”青梨手扒门框上,死活不松手。


    余初瑾满头黑线,自己以前逼她洗澡是逼得有多狠,现在整得这条蛇非洗澡不可了。


    “水对你有害,没完全恢复前,不要洗。”


    “不不不,水没害,要洗!”


    闹腾半天,余初瑾拗不过她,主要是不想凶她,最后几番确定她触碰水完全无异常后,余初瑾这才退了一步,放任她进去洗澡。


    花洒下,洗澡的蛇,一边洗一边嘀咕:“不洗的话,余初瑾不准我睡房间,余初瑾想找理由不让我进房间,好深的心机,我得洗,我不睡外边。”


    外边的余初瑾只觉纳闷,搞不懂蛇怎么这么坚持要洗澡了,难不成爱上洗澡了?莫名其妙的。


    余初瑾不安地在浴室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还敲敲门,确认她的状况。


    以前她不爱洗澡,余初瑾感到烦恼,现在她爱洗澡了,更烦恼了,简直是操不完的心。


    半小时后,浴室门打开,带着雾气,青梨终于洗完澡从里边出来了。


    余初瑾第一时间迎上去,抓着她胳膊,左右查看:“有没有不舒服?”


    青梨摇头。


    余初瑾松口气,看来那白发女人说的信息也不全然都对。


    不过也是,那白发女人看起来也不大靠谱,能和青梨互相龇牙,能为了口吃的洋相百出,总之不大聪明的样子


    青梨洗完,余初瑾紧接着也进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时,发现青梨站门口等着。


    “干嘛不进房间,一直杵门口待着。”


    “我可以进房间睡?”


    余初瑾正拿毛巾擦头发,动作停了一下,一脸莫名:“你这话说的,什么时候进个房间还得我允许了,我什么时候不许你进房间睡了。”


    青梨当即控诉:“你总是不许我进房间睡!”


    余初瑾刚想反驳,但想了想,似乎好像大概,是有这么一回事。


    时常会把蛇赶出去,时常不许她进房间,可赶她出去那还不是因为她太能折腾了,讲又讲不听,可不就只能把她赶出去了。


    有时候赶出去都不奏效,她会触碰耳后鳞片。


    之后好好和她推心置腹谈谈,她才勉强收敛,但也只是很勉强的收敛。


    不过现在问题应该不大了,春天早就过去了,现在是秋末,一个非常安全的季节。


    “你还和我计较上了,好好好,以前是我的错,现在你可以睡房间了,”余初瑾向她保证:“我不赶你了,以后都不赶了。”


    “真的?”青梨将信将疑:“以后都不赶我了,你不骗蛇?”


    余初瑾点点头:“不骗蛇。”


    青梨笑了:“余初瑾你真好,你最好了,爱你哦。”


    不赶她出房间就是好了,这条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余初瑾摇头笑笑,低头继续擦头发。


    一道阴影遮在头顶,余初瑾疑惑,停住动作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青梨直挺挺地杵在面前。


    “干嘛?不是都让你进房间了吗?”


    “你擦头发哦。”


    “你不都看到了吗,我刚洗完头发,头发是湿的,当然得擦擦”话音突然一顿,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


    把毛巾递给她:“行吧,你给我擦吧。”


    青梨为了彰显她“顾家蛇”的特质,不光热爱做饭,还热爱照顾人,擦头发也是照顾人中的其中一项。


    说实话,余初瑾并不喜欢她帮忙擦头发,她手上的力度有时候没轻没重的,经常扯的人头发疼。


    被扯疼了,凶她不是,不凶她也不是。


    可对上她渴望的眼神,余初瑾也不好拒绝,只得将毛巾递给她。


    余初瑾找了个凳子坐下,青梨兴高采烈绕到人身后,毛巾一把盖到人头上,然后开始胡乱擦、疯狂擦。


    余初瑾忍了忍,静心默念,没事没事,得对她温柔些,得对她好些。


    温柔温柔温柔


    温柔个屁!


    余初瑾一把扯过头上的毛巾,顶着被她擦成鸡窝头的头发,回头瞪了过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余初瑾凶道。


    “什么故意的。”青梨无辜眨眼。


    看着她无辜的样子,余初瑾一时无言,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擦吧。”


    青梨可怜兮兮看着人,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我想帮你擦。


    余初瑾哪里还肯,转个身,走开,只当做没看到她的渴求。


    她老是想照顾人,心是好的,但就是挺让人苦恼,她要是能照顾的明白,那好说,主要是她照顾不明白,就像刚刚擦头发,简直就是捣乱。


    吹干头发后,余初瑾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青梨原本是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这会竟主动的去往榻榻米上睡觉。


    床上余初瑾预留给她的位置,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这家伙,平时不许她睡床,她就非要睡床上,这会让她睡了,她反倒是去榻榻米上躺着了。


    该听话时不听话,不该听话时倒是听话了。


    青梨察觉到了人的视线,“怎么了,余初瑾。”


    余初瑾嘴唇张了张,最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关灯了。”


    “知道了。”


    余初瑾伸手,按下开关,伴随着“吧嗒”一声,灯灭了,房间漆黑一片。


    余初瑾裹紧被子,侧身,面向榻榻米方向。


    刚侧身面过去,就瞧见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光。


    “扑哧”一声,余初瑾莫名其妙地笑了。


    以前看到这双绿油油的眼睛,她还会下意识心悸一下,感到害怕,现在看到这双绿油油的眼睛,只觉分外亲切,久违了。


    黑夜里,传来青梨的声音:“余初瑾你笑了。”


    余初瑾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地答道:“对啊,我笑了。”


    “你为什么笑?”


    “因为开心。”


    “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


    房间静了好几秒,余初瑾迟迟得不到回应,有些疑惑,但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依旧在,说明青梨是有在听的。


    余初瑾问:“怎么不说话了?”


    青梨“蹭”一下坐了起来:“余初瑾,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表白吗,因为看到我开心,可以理解为,你超级爱我,余初瑾超级爱青梨!”


    余初瑾半晌无言,自己简单说了几个字,有在表达这个意思吗?


    蛇的理解力是越来越好了,竟还能举一反三,但仔细一想,青梨理解的也并没有错。


    看到她就开心,可不就是爱她。


    在青梨昏睡的半年里,余初瑾无数次懊悔,没能尽可能的表达爱意,以前余初瑾总以为时间还很多,爱不需要挂在嘴边,可以用时间来慢慢证明。


    但经历这半年之后,余初瑾的想法变了,不应该交给时间证明,因为时间意味着太多的变故。


    万一明天就没机会了呢,万一明天就出意外了呢,不要一直等,等着等着可能就错过了。


    爱意在能表达时,在有机会表达时,就应该尽量的表达,总羞于启齿是不可取的。


    关于直白坦荡表达爱意这一点,余初瑾觉得她应该多多向青梨学习,不说学个十成十,学个五六成也足够用了。


    余初瑾心中有了决断,她要学会好好的表达。


    余初瑾朝青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不必每次都得等青梨主动,自己也是可以主动的,就像现在,就像青梨没有主动睡过来,但自己也可以喊她过来。


    黑夜里,青梨是能清晰视物的,余初瑾只是做出一个招手的动作,青梨立马就小跑了过来。


    “余初瑾,你喊我过来呀。”青梨乖乖站在床边,绿油油的眼睛眨巴眨巴。


    余初瑾往床里侧挪了挪,手拍了拍床:“过来睡吧。”


    青梨眼睛瞪得老大,眼底绿色更亮,余初瑾都怀疑她眼睛要发射激光了


    “我可以睡床?”是问话,问出口之后,青梨又后悔了,生怕被人拒绝,干脆不等到人回答,直接躺了上来。


    躺的笔直笔直,尽量表现乖巧,这样就不会被赶走了。


    余初瑾轻声笑:“你放松点,我不赶你。”


    青梨翻个身,面对人:“我睡个半年,你变得对我好好,我还要再睡一个半年,你会不会对我更好?”


    话音刚落,脑袋被“啪”地拍了一下。


    “你再说这种胡话,你知道我等你半年,等的多辛苦吗,你要是敢再睡半年,你要是敢,我就”


    我就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了,类似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到了嘴边之后,余初瑾又咽了回去,转而说。


    “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青梨靠过来,脸颊蹭了蹭人:“不难过,余初瑾不可以难过,我不睡半年,不睡了。”


    余初瑾把脸埋进她脖颈间,她身上的温度很低,冰冰凉凉的,冰凉之中还带着青草香,闻着格外的清新。


    “青梨的味道,很好闻。”余初瑾头一次,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受。


    她很喜欢青梨的味道,但她从来没说过,也不好意思说这些,别别扭扭的,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她此刻正尝试着表达出来,而青梨给予的反馈,非常明显。


    “你喜欢我的气味!”青梨原地坐了起来:“余初瑾喜欢我的气味!!”


    余初瑾一阵好笑,拉人躺下:“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坐起来。”


    青梨贴过去:“你喜欢闻我的气味,那我给你闻,你闻吧。”


    余初瑾面上微烫,推开她。


    被推开了,青梨面露不解:“你又不喜欢我的味道了吗?”


    余初瑾表情不自然,犹豫半晌,再次选择直白的表达:“没有,喜欢,喜欢你的味道,很好闻。”


    青梨抱紧人:“我也喜欢余初瑾的味道,尤其是”


    仿佛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余初瑾直接一个紧急捂嘴,强行闭麦。


    “差不多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为什么,我喜欢和你聊这些。”


    “你聊的太没羞没臊了,我不和你聊。”


    “哦,我知道了,余初瑾害羞了~”语调蜿蜒,带着明显的调侃。


    “闭嘴。”余初瑾嗔她一眼。


    青梨确实闭嘴了,但尾巴探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人,暗示性十足。


    余初瑾诧异,现在又不是春天,她怎么还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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