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月亮与六便士28更大,更石更,更强……
纪柏煊回房间的时候,赫惟刚和放暑假回到白市的叶松青聊完。
关掉对话框,她没忍住,问他:“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问的。
“又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我来处理?”
纪柏煊心里清楚,纪国强这人重视血缘,就像当年他虽然不同意纪远忠和程似锦的母亲恋爱,可孩子生下来,他也曾多次提出过要将程似锦接回纪家来养,和周晓今天的态度不同的是,当初的程家只要纪远忠每月按时打一笔抚养费,其余的给了她们也不收。
只能说,人有高矮胖瘦,骨有轻重贵贱。
周晓当初没有按照纪柏煊预想的那样好好在美国深造,而是选择和年近六十的纪远军搞到一起,由此可见,一起共事的那几年,他的确是太不了解自己的秘书了。
明明当初赫惟就提醒过他,周晓此人的虚荣心非同一般,她今天能这样到纪家来闹,多半也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一点钱。
“我以为现在整个纪家的事情都是你来处理。”赫惟靠坐起来,见他换回之前的睡衣躺过来,主动开口道:“我没有怀孕。”
“那你为什么去妇幼医院?”纪柏煊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赫惟偏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去抓他的手。
“我妈妈怀孕了,我陪她去做下检查,我当时……不知道周晓那孩子是你弟弟。”赫惟没撒谎,虽然她当时就觉得那小孩儿有些熟悉,但却没将他与纪家联系起来。
“可是你说你是在路上遇见她们的。”纪柏煊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就犹豫过,但却并没有和他说实话。
他不理解,“如果是陪你妈妈做检查,为什么不能照实和我说?”
他失望地发现,赫惟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她还是不够信任他。
“我担心你会瞎想。”赫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心虚,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没有把纪柏煊当作自己人。
可人不就是独立的么?有些事情她没有主动说,是因为觉得那并不重要。纪柏煊每天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想给他更多的思想重担。
但此时此刻,纪柏煊好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纪柏煊突然抬高音量,问她:“你之前质问我为什么梁律师怀孕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那你呢,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作为孩子的爸爸,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么?”
“我没有……”赫惟欲哭无泪,“我真的没有怀孕!我没有怀孕啊纪柏煊!”
“周晓说她那天看到的报告上,写的是你的名字。”纪柏煊严肃地看着他,那眼神像一根针,将赫惟钉在原地。
“我当时……我当时想着,既然都去了医院了,就一起挂了个号做了两个检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医生开单据的时候把我和妈妈的信息弄混了,所以妈妈的报告上是我的名字,我的那份报告显示的是她的名字……”
赫惟说的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做的什么检查?”纪柏煊抓住重点,再次追问。
赫惟闭上眼睛,自知今天躲不过去了,干脆招认:“去做了个小检查,但是你别担心,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要是不信,我们晚上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家去,我把两张报告单都拿给你看,我妈妈也可以替我作证的,我真的没有怀孕,我没骗你!”
赫惟起身去翻找她之前的那张报告单。
事情的起因是她在网上刷到别人说优思悦易导致血栓,然后刚好那天陪着秦雨挂了个专家号,她也顺便挂了同一个医生,两人一起进去,医生给两个人开的恰好都是b超检查,一不小心就弄混了。
赫惟也是后来回到家里才发现两张报告单名字反掉的,想着问题不大,她和秦雨都没当一回事儿。
纪柏煊这一次却不好糊弄,他还是那样望着她,用平静的语调问她:“所以你身体不适,也不告诉我?”
“我没有身体不适!!!”赫惟快崩溃了,“就是一个乌龙!乌龙你知道么!我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我吃的那个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我当时害怕了,所以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做了个检查,但是医生和我说那个药副作用很小,只有像你这种对药物敏感的人反应才会那么大,普通人吃的话,大部分都不会出现那些副作用,而检查结果也表明了,我确实是瞎担心一场。”
所以那天晚上结束之后,赫惟才会猛然想起自己忘了把药续上。
后来又经历纪柏煊求婚的乌龙,她从生气到担心,更是将这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到现在干脆随之任之。
纪柏煊的眸子幽深,他自始至终没有掀开被子进来,而是一再用表情审问,气势凌人。
“你吃的什么药?”纪柏煊发问,声音在这炎夏里都透着冰冷。
“避孕药避孕药避孕药!我承认我一直在吃长期避孕药行了吧!呜呜呜,纪柏煊你牛什么啊,你现在和我说话什么态度啊,你搞搞清楚,你这个人总是不做措施,那我又不想怀孕,所以我只能吃药啊,呜呜呜……”
赫惟眼看要挨骂,委屈感无端涌上来,鼻子酸的厉害。
纪柏煊伸手探上她脸颊,触到大片湿润。
他没想到,赫惟竟然对他不满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隐隐也痛起来,这才掀开被子躺进来,拥住赫惟。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却仍旧显得孤寂。
“惟
惟……你为什么不想怀孕?“他以为她一直是默认的,却原来,她根本不愿意。
“因为我年纪还小啊,之前很多事情我都不够确定,你的家人也没有接纳我,我们都没有结婚,如果突然怀孕……”赫惟泣声不止,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这些话,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纪柏煊说:“如果你之前就和我说这些,我不会强迫你,我会好好做措施,直到你愿意的时候……”
“可是我怕你呜呜呜……”赫惟又开始哭,“你那个时候好凶,从订婚宴上带走我,不打声招呼就把我爸爸接回国,还有当时我一直以为程茗的论文是你做的手脚……我一直以为,那时候的你为了得到我可以不择手段。”
“惟惟,在你眼里,我竟然是那样的人?”他不停替赫惟擦着眼泪,可莫名其妙,一向逞强好胜的小姑娘今天眼泪几乎失了禁,越擦越多。
赫惟抽噎着,抱紧他,“我也不知道,四年没见,我以为你变了呜呜呜……”
毕竟那样的事情,搁在四年前的纪柏煊身上,绝无可能。
纪柏煊心疼更甚,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他胸口的布料。
“那你也不能乱吃药,是药三分毒,那些都有副作用的,你一直吃……胃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回忆之前对赫惟态度强硬的时候,他默认赫惟所有的反应都是喜欢,好像关于孩子的事情,他确实从来没有一次问过她的意见。
赫惟狠狠咬他胳膊一口,“我一开始买那个药,听说那药不仅可以治痛经,还能预防姨妈痘,我想着吃一点试试看嘛……呜呜呜……而且不做措施真的比之前要舒服嘛,我也不想做了,就一盒接一盒地继续吃药了。”
她不知道怎么和纪柏煊描述,但事实就是这样,她也喜欢和他毫无阻隔地交融,喜欢他更大、更石更、更强。
赫惟笑了,羞耻地笑了,鼻涕泡蹭在纪柏煊睡衣上,嘟囔着:“你怎么总是相信周晓那个坏女人的话,刚才你又凶我。”
“我没有,”纪柏煊无奈,“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惟惟如今这么好哭了?”
他想起当年赫惟离家出走,委屈的声调和现在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点都没长大。
可他却实在老了不少。
“惟惟,你要知道,我想要有个孩子,不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孩子来应付家里,或者继承财产。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我们的爱有所延续,我想要和你组建一个真正的家庭……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你不想要孩子,或者暂时不想要孩子,我一定尊重你,因为这是你的权利。”
他抚摸着赫惟的头发,吻住她。
赫惟扭了扭身子,双腿缠上他,“切”了一声。
纪柏煊不明所以,“你切什么?”
“切你口是心非。”赫惟故意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打算晚婚晚育,35岁再结婚生孩子,你也能说你尊重我,说这是我的权利吗?”
“惟惟……”这下换纪柏煊想哭了,他蹭蹭她,“真要是这样,我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就太少了。”
他想了一下,那样的话,他当爸爸的时候大概白头发都快出来了。
“切,就知道说好听的话给我听。”赫惟嘟嘴,亲吻逐渐演变成啃咬。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半开玩笑道:“那如果我现在想出国留学呢,你会支持我么?”
纪柏煊愣了愣,委屈道:“惟惟,你不要总是吓我。”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我不同意。”纪柏煊不假思索地开口。
现在国外疫情严重,赫惟又从小到大没有留学经验,这时候出国留学,且不说考试压力多大,之后遇到的问题也数不胜数。
她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保护她。
国外,万一纪国强神不知鬼不觉对她做了什么,他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况且,她刚才才说秦雨怀孕,最起码眼下不行。
赫惟冷冷看了一眼纪柏煊,心里清楚他就会是这个态度。
就像当初,即使纪柏煊明确和她打过招呼说自己要去新加坡,她也不可能同意让他就那样过去。
人都是自私的,纪柏煊也不会例外。
“惟惟,就这样待在我身边,不好么?”纪柏煊不明白,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他可以在纪家说了算了,她们可以没有阻碍地在一起了,为什么她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赫惟心里酸酸的,莫名为自己刚才的口舌之快生出悔意。
早知道就不试探他了。
“我开玩笑的。”赫惟说。
心里隐隐难受,她觉得现在的纪柏煊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她自己,好像眼里心里都只有爱情。
可是别的呢?她的人生她的价值呢?
难道真的就一直这样,陪他在这座四合院里,一晃几十年过去吗?
赫惟知道自己不愿意。
她长大了,她意识到当初的纪柏煊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人生这样漫长,她应该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只是这样的权利,纪柏煊不会轻易给她。
“那给你一次机会吧,”赫惟狡黠一笑,人往下滑去。
纪柏煊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受到她的脸贴上来,下巴挑开,温热气息吐上。
“今天是安全期,我允许你不带,我也不吃药,如果命中注定想让你早一点父凭子贵,那我也只能接受。”
说着,她伸手握住棒棒糖,跃跃欲试地碰了碰。
这是第一次,赫惟心血来潮想要尝试用这种方式将他唤醒。
前两天她在孟昭的安利下看了两部男女主角都养眼的片子,然后,她对这事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男女之事上,从来可以高低贵贱,只有上位下位。
取悦对方,不是因为谁高高在上,而是知道这种取悦,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自己身上。
赫惟之前没少享受过他的服务,今天如此,确实是也想知恩图报一把。
谁知……纪柏煊这么没出息,两口就认输。
他拉她起来,艰难缓过一阵,将她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直接破城门而入。
哪知道温柔攻势她不喜欢,指甲往后绕过来,挠来挠去,长发瀑布一样在在眼前晃啊晃,呜呜咽咽的。
他伸手去探,又没摸到眼泪。
赫惟难得热情,又用那句父凭子贵的话来钓他,纪柏煊自然卖力。
又想起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背着他吃避孕药,心疼无以复加,通通化作激烈的给予。
明明不算最刺激,可赫惟的反应却那么强烈。
她抓着他的手按住肚子,让他自己感受那里的起与伏。
“c哭我……”她最后说。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她们两个人刚才的分歧。
至少在开学以前,她还可以享受两个月这样睡前睡醒都能见到他的日子。
她是爱他的,只是人应该先爱自己,然后再爱别人。
她相信,他会理解她的。
一定会的。
_
第二天一早,纪柏煊送赫惟去公司,车子在写字楼旁的车位上停了几分钟。
因为下雨,赫惟一手拿着刘妈给准备的早饭,一手提着包,纪柏煊只能当那个给公主撑伞的人。
老远的,小宋就“呦呦呦”个没完。
“知道你现在是纪氏集团的老板娘,但也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撒狗粮吧?”小宋故意说。
“别瞎说,老纪辞职了,现在集团的董事长是咱们纪四小姐。”对于纪柏娅,赫惟一向是心悦诚服。
周笠踩着点打开上班,错过一睹纪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送女友上班的场景,手里握着杯冰豆浆,问道:“楼下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我刚才等电梯的时候,下楼的电梯满员,一个个往门口冲,说去看热闹。”
“咯,女明星本人。”小宋指了指赫惟,简单描述了一番刚才俊男美女的场面。
几个人闲聊着,展开了上午的工作。
中午午
休结束,赫惟去了趟茶水间,给自己做了杯咖啡,困意不减反增,她深知是昨晚闹的太晚,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对见好就收。
下午,赫惟接到电话,纪柏煊声音冷清,很平静地告诉她纪国强走了,担心四合院里一下子会来不少人,让她晚上先回自己家。
毫无征兆,突如其来。
赫惟不放心,给程似锦去了个电话,那边也是一样的冷静语气,平淡道:“中午就没吃多少东西,睡了个午觉,人就走了。不过这个年纪算是喜丧,人也活够本了。”
按照习俗,家里老人去世,当晚就有办白事的人到家里来张罗流程,亲人要在身边守灵。
程似锦和程茗一会儿也过去。
赫惟自知晚上四合院里必定人多事多,她想着先过去吊唁一下,看一眼纪柏煊,然后带着呜呜回家去。
本以为纪国强一走,纪家终于万事消停,可却没想到,被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
纪远军还在看守所里,妻子已是最后关头下不来床,小女儿远嫁在香港,这会儿还在奔丧的路上。
周晓穿一身黑衣进门,推开拦着她的纪柏恩,执意拉着还尚在惊恐中的纪柏予,跪在灵前。
周晓原本想着,不论纪远军能否在拘留期满被释放出来,纪国强之前说过的话必须兑现。
纪柏予是纪家的骨血,老人家的遗嘱里,必须再添上一笔。
之前纪远军就曾和周晓说过这事儿,老爷子早二十年就立下过遗嘱,名下财产三个儿子平分。
后纪远忠先一步去世,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反而先继承了纪远忠的部分遗产。
纪国强手里现存的8%的股份其中有5%就是那样来的。
后来纪国强更改遗嘱,财产平分给两个儿子,公司股权则全额转让给纪柏煊。
这份遗嘱,三个人都没有意见。
只是不巧,之前纪柏煊逃婚惹来全程热议,老爷子一气之下又改了遗嘱,将纪柏煊在遗嘱里除了名。
而在纪远军出事之前,他和纪国强聊的,就是想在这份遗嘱里,加上他儿子纪柏予的份额。
只是一切还没得逞,老爷子就先撒手人寰了。
周晓不甘心,愣是召来警察,质疑起纪国强的死因来。
第102章 月亮与六便士29一路向北
陆世康晚上值班,接到报警电话时就知是滥用警力,刚好给他个由头去给纪国强磕个头,他于是穿着警服,带着个徒弟开着警车去了。
纪家院子里还没聚满人,但能回来的都赶了回来。
以纪柏煊为首的一排,纪柏娅和纪柏颜跪在他旁边,纪柏恩后到,迎面撞上才刚打过交道的周晓,三句话都是谩骂,甚至冲上去狠狠扇了她一个嘴巴。
纪柏娅拉她,“人家来是给爷爷磕头的,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你看那小的,确实和你说的一样,看模样就能看出是二伯的孩子。”
“看得出来有什么用,没有亲子鉴定,休想让我认这个小杂种。”纪柏恩离婚前发现丈夫外遇生子,对小三这种生物简直是深恶痛绝,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异母弟弟,必然涉及财产争夺,这让她怎么忍得了?
况且她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这小三就带着孩子来逼宫,说句难听的,实在是不知廉耻。
纪远军现在人在看守所,据说检察院那边搜集的证据一直不够充分,到时间还不能批捕的话就只能放人。
周晓经历过这一遭,心里隐隐不安,面对纪柏恩的辱骂和白眼,她也只能为了儿子忍辱负重。
她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三,可她的孩子是应该被纪家承认的。
这些年,她都是靠着这句话才忍辱负重一点一点抛弃廉耻的。
周晓报警,一则是质疑纪国强死因,另一则也是为了刚才无故挨的那一巴掌,想找警察讨个说法。
陆世康将这调和的任务交给小徒弟,走到程似锦那边去问了下情况,对方摇摇头,“阿姨、家庭医生都在,老爷子下午一觉睡过去了,都可以作证。”
陆世康认真看过遗体,老爷子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创口,也不符合中毒死亡的情况,再加上周晓根本不是家属,三两句话就开具了报警回执单。
周晓气不过,却也没办法。
带着儿子赖在灵堂里,怎么都撵不走。
纪柏煊出来主持大局,“人死为大,她爱演戏你就让她演吧,至于其他的,等爷爷出殡以后再说。”
纪柏恩将他拉到一旁,避开周晓,问道:“我爸的事儿,你到底有证据没有?”如果没有证据,当初报警难道是闹着玩的?如果有证据,为什么拘留这么多天还不批捕。
“原本是没有。”纪柏煊实话实说,“但托某些人的福,现在有了。”
纪柏煊从赫惟随口提到见到周晓那天开始着手调查她,从孩子到家人、朋友全部查了个底朝天,意外发现,之前纪念家居因为财务侵占罪进去的朱芳语,好巧不巧就是周晓的大学室友。
两个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然后十分有默契地都伪造了学历。
这也是当初朱芳语被张腾发现后一直拿捏的把柄。
虚荣的人弱点便是贪婪。
纪柏煊利用之前打动秦雨的经验,通过律师向正在服刑的朱芳语发出信号,并成功在今天上午的会见中,成功说服她提供帮助张腾、纪远军实施财务侵占的证据。
这些证据,原本是她留着,以防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事后找她麻烦、或者不兑现当初承诺的数字,她好用来和他们谈判的。
结果纪柏煊找上她,告诉她她可以不用坐剩下两年多的牢,却可以拿到比他们之前承诺的更多的钱。
为表诚心,纪柏煊甚至自掏腰包为朱芳语找好了律师。
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不心动,尤其是她们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我和我妈聊过了,你说我爸贪的那些钱吧,我们反正是一分钱没见着,多半是进了那对母子的口袋了,要么就是被我爸藏匿在国外了,所以这事儿,我赞成你把证据交给检察院,等这罪名板上钉钉了,为了减轻处罚,我相信我爸会把钱还回来以做补救。这么一大笔钱分到我们这些股东身上也有不少了,再加上我爸的分红里有一半是我妈的钱,这些钱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不要回来,不就都便宜了这小三了?”
纪远军既然已经做出背叛家庭的事情了,身为女儿,纪柏恩自然更向着自己的母亲。要不是母亲生命垂危没那个精力和时间了,她非得撺掇着起诉纪远军重婚罪不可。
纪柏煊没想到他这个堂姐如此狠心,笑道:“不过现在爷爷走了,我是想着后天让二叔先出来,等爷爷的追悼会结束,再拿出证据送他进去的,你觉得……”
“别放出来了吧,回头再拿个亲子鉴定证书回来,不就可以敲一笔高高的抚养费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送进去来的保险。
所以直到纪国强的追悼会结束,纪远军也
未出现。
纪柏恩答应帮纪柏煊解决小孩子的事儿,干脆将纪柏予带回了自己家。
“这孩子还算可爱,他妈不愿意养,我来养也是没有问题的,回头人家上门来要人,刘妈你就直接把我的地址给她。”
纪柏恩拉着纪柏予,真心假意混在一起,把孩子吓得嗷嗷哭。
周晓只好把孩子带回去,从长计议。
纪国强葬礼结束,遗嘱公开,纪柏煊继承其手中8%纪氏集团股权,任何人没有异议。
纪氏集团原本就是纪远忠一手创立的,当初将股权分出去,原本就是想拉着两个弟弟一起富裕,纪远兵最开始还想着去争一争,后面越来越觉得没脸去争。
几个堂姐堂妹更是每年拿着分红,除纪柏娅之外根本不操心集团业务,也深知纪柏煊在集团里的影响力,谁敢质疑遗嘱?
唯一对遗嘱有异议的纪远军失去人身自由,委托律师就遗嘱内容提起诉讼,他笃定自己之前看到过老爷子改立遗嘱,之前的那份遗嘱里面,绝对没有纪柏煊的名字-
纪家的一团乱麻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赫惟眼看着纪柏煊日益消瘦,心疼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期间,纪远军曾提出要将侵占的财产退回,以做补救,但这一决定与周晓产生分歧。一是这些钱确实已经花了大半,如果要退回,纪柏恩那边不愿补齐,那么她确实无法凑齐款项;二是,这件事因纪柏煊而起,他既然可以拿钱收买朱芳语,那么用赫惟妈妈的事情去要挟他,是不是他也可以拿钱来堵她们的嘴。
这么想着,周晓以此威胁纪柏煊,却意外地遭到拒绝。
周晓被逼急,一气之下翻出当年秦雨的案子,将当年当年的几份旧报纸拍照上传,旧事重提。又找到当年天涯论坛上的帖子,将话题重新顶上来,威胁纪柏煊如果不做出行动,明天她就将赫惟和秦雨的关系公之于众,让赫惟这个杀人犯女儿的身份暴露无遗。
周晓胜券在握,她知道赫惟在纪柏煊心里的位置,如此激将,他势必就范。
可事实恰恰不如她所愿。
纪柏煊接到威胁电话的时候,赫惟就在他身边,他淡定道:“微博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能发得出来再说。”
天涯论坛现在早就没什么人流了,原本纪柏煊可以直接将当年的帖子封禁,可是赫惟制止道:“有些事情,与其一直藏着掖着,不如将真相公之于众。”
赫惟早就有想法了,与其这事儿一直作为别人威胁她、威胁纪柏煊的工具,不如从根上把这事儿解决了。
赫惟咨询过律师,诽谤罪在法律上是有追溯期限的,当时论坛上的帖子最后一次发言还是二十多年之前,早过了犯罪行为终止五年的追溯时效了,周晓这时候将论坛帖子顶上来,无疑是帮忙将追诉时效拉长,方便她向当年的媒体和论坛发帖人追究责任。
而至于妈妈会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赫惟心里暗自做下决定。
她要提前去延吉,带着秦雨和赫远征一块儿去。
延边远离纷争,生活节奏也慢,秦雨怀孕以后连手机都很少用,更不用说主动上网去搜索那些东西,只要远离了北京,离开这些她刚熟悉的人和事,谁又会对她指指点点?
这么想着,赫惟晚上回家之后就紧急召开了家庭会议。
呜呜蹲在赫惟脚边,睁着大眼睛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当年有关秦雨的流言在她入狱之后,且当时网络并不发达,也没有网暴这些概念,赫远征在赫惟三岁以前还时不时被人认出来,被丢过鸡蛋和烂菜叶子。
尤其是当时和他一起攻读法律专业的同学,知道他曾经帮助过女友钻法律的空子,让一个惨绝人寰的杀人犯逃脱死刑,几次三番逼迫他退学。
而有两位看过这个新闻的女孩子,犯事儿之后被关进秦雨当时所在的监区,还因为这事儿在狱中联合众人孤立过她。
由此可见,当年的诽谤事件对受害者及其家人都是危害严重的,这已经远远超过起诉条件了。
只有通过法律的途径,将当年那桩案子的真相公之于众,让那些造谣诽谤的无良媒体和网友受到处罚,那件事情的影响才会真的停止,过去才能真的过去。
“妈妈,你相信现在的我已经足够有能力保护你么?”赫惟抱着妈妈,义愤填膺:“法律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但是我要让当年伤害过您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赫远征也是百分之百支持,将妻女拥进怀里,“起诉的事情我们就交给律师去办,刚好现在是暑假,我还有时间可以找找关系,申请从下学期开始去你读研的学校做交换。”
“要不要我找老纪帮忙?”赫惟问他。
赫远征摇头,“这点事情我自己应该还可以解决,别小瞧你爸爸我,之前在学校带过那么多学生,还是有一些关系可以找的,真要遇上解决困难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向你们开口的。”
……
家庭会议最终全票通过决议,次日就找到律所,签订了书面的委托代理协议。
律师是赫远征昔日的一名学生,对方同时代理了赫远征作为受害人向非法拘禁罪被告人厉涛的民事诉讼部分,费用上已经打过折,赫远征先用房子做抵押贷款交上,等案子结束拿到赔偿金就能解决现在的经济危机。
一切处理妥当。
赫惟和父母没坐飞机,而是通过叶雪扬的关系找了辆顺风车,带着行李和呜呜踏上了北上的路。
赫惟叮嘱叶雪扬,“先别告诉老纪我人在延吉,对外就说我们去美国留学了,这样那些人就算把事情闹大也没有用,美国天高皇帝远的,她们也没法再拿我要挟老纪。”
叶雪扬不懂,“对外说你在美国没问题,可是你真的确定连他也不告诉么?”
他担心,依照纪柏煊性格,发现赫惟不见了,他不得把周晓那些人炸飞啊?
“先别告诉他吧……”赫惟再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盯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他知道我在哪儿,一定会忍不住过来找我,到时候我们的行踪就不是秘密了,我怕给我妈妈引来麻烦。”
毕竟狗急了会跳墙,赫惟担心周晓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没事,诽谤罪起诉、立案也就几个月的事情,到时候等舆论危机解除,我会主动联系他的。”赫惟咬牙道:“之前他去新加坡,四年也是弹指一挥间,现在就让他着急几个月,算是对他的考验吧。”
赫惟问叶雪扬:“他最后确定的求婚计划,你真的不能提前透露给我嘛?”
叶雪扬笑笑,“本来这求婚是挺浪漫的,可是你现在来这么一出,我担心你把人给逼急了……”
“好呀,我就喜欢看他着急。”赫惟嘴角漾起一抹坏笑,在这通电话结束以后,她取出了之前的手机卡,换上了新的。
车子一路向北。
赫惟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一次远行,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第103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1给一次机会就中奖……
朝鲜族民俗园位于帽儿山脚下,在延南路与延龙路交叉口以东,不算是很热门的旅游景点,但因为极具朝鲜族文化,被包装成为女孩子身穿朝鲜族服饰的必定打卡点。
赫惟提出想去这民俗园拍照的时候,叶松青还嗤之以鼻,“也就骗骗你们外地人,其实里面就屁大点地方,一杯喝的贵的要命,你确定要去?”
赫惟瞪他一眼,“来了这儿你是东道主,说好的你要带我玩儿的,现在怎么是这态度?”
“我只是把话说在前面,降低一下你的期待。”叶松青暑假回来,找了家培训机构给高中生补课,今天难得休息一天,本想尽地主之谊请赫惟一家到家里的店吃顿烤肉,结果人说她想下午先去拍一组照片,缺个摄影师。
叶松青还是上高一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过一次民俗园,印象中那地方确实什么都没有,可是拗不过赫惟想去。
延边不比北京,没有那么多景点和商场,赫惟自打来了这儿,几乎是足不出户待在她们新租的房子里,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带呜呜出门熟悉新环境。
呜呜胆小,陌生的地方它连尿尿都不敢抬腿,赫惟就会在草丛旁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呜呜脑袋上的绒毛,替它缓解内心的不安。
也得益于呜呜的慢热,赫惟跟着一起出门透气,才不至于来延吉半个多月,还拘束得像个游客。
“去不去嘛,我在红薯上看到一家店客片特别好看,价格合适衣服也多,我想拍那套紫色重工的,老板说可以额外送我两张精修。”
赫惟从小到大没拍过写真,上一次拍摄还是蹭的爸妈的婚纱照,她加入进去拍了两张全家福,精修前两天才刚看到。
好看是好看,但她终究只是陪衬。
叶松青比她食人间烟火多了,提醒她:“一分价钱一分货,延吉这些工作室的精修,我好像有同学就做外包的,反正水很深。”
赫惟不信,两个人在那家写真馆集合。
疫情对全国的旅游业影响不小,延吉原本就只是个偏远小城市,许多游客过来玩都是途径一下,目的地一般都是附近的长白山。
赫惟进店的时候,也被当成是外地游客,听店主狠狠宣传了一波她们延边的美食。
叶松青家住在附近的镇上,到市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去年暑假拿到的驾照,如今开车技术已十分娴熟,休息天还接了笔顺风车订单,挣了个油钱。
八月末的延吉温度适宜,知道赫惟今天要拍照,阳光十分赏脸,给的足足的。
叶松青带了把遮阳伞,将车子停好,拿着伞走进店里。
巷子里的一家写真馆,玻璃门上挂了只彩色的风铃,有外力推门,风铃就响。
清清脆脆的声音,叶松青家的烤肉店门上也挂了一个差不多的。
他进门的时候,店主朝他望了一眼,问他是一个人么。
正常来店里的客人多是女孩子,如果有男孩子,多半也是陪着女朋友来的,有时候动一动嘴皮子能让顾客升级单人套餐为双人情侣套餐。
谁知叶松青径直走向已经开始化妆的赫惟,用朝鲜语和老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赫惟刚上完底妆,一张脸白得吓人,一偏头把叶松青吓了好大一跳。
“你这是要去唱戏啊?”叶松青就没见过人化妆把自己涂这么白的。
赫惟也自我怀疑,“是不是?我也从来没上过这么白的粉底。”
化妆老师笑笑,“延吉公主妆容都比较浓,这样上镜才好看,粉底就要白一点,她们那边流行那种水光肌,一会儿妆全部化好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这儿的客人刚上完底妆都和你一样式儿的,咱先耐心等等看,一会儿老好看了。”
下午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化妆的客人,赫惟朝镜子里的自己打量了一番,咬牙让化妆师自己发挥。
反正妆容不满意也可以改,时间上也来得及。
店里除老板和化妆师以外,还另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看上去像是空闲的另一位化妆师,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看赫惟这边的化妆进度,一边和她的化妆师闲聊。
两人聊的是家长里短,老公孩子。
她们没说朝鲜语,说的是地道的东北话,赫惟基本都能听懂。
赫惟没那么e,安静坐着让化妆师化妆,可没想到不一会儿这两人就将话题转移至她身上,又是问年龄又是问籍贯,好一通八卦。
叶松青坐在旁边等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们想让你升级套餐,和我拍一套情侣的。”叶松青挑眉看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赫惟眼神一抖,“不是啊,你们误会了,我俩不是……”
“姐姐。”叶松青突然开口:“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和店长大哥说过了,我今天是来当护花使者的,不拍照,他非不死心。”
做生意的都是这样,从来不怕被拒绝。
赫惟无奈,伸手道:“给我倒杯水呗,渴了。”
叶松青麻溜去了。
化妆师又笑:“这弟弟脾气真挺好,长得也不错,姑娘你还挑剔啥呀,跟人处呗,大姐觉得这人儿靠谱,很多小伙子都没耐心跟这儿一直等女朋友化妆呢。”
身处异地,许多人不过都是见一面的缘分,有些事情赫惟认为没有解释的必要,反正让她们以为叶松青是她男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刚好他是本地人,说不定因此拉近了关系,人家不敢宰她,还反而是好事。
赫惟大方接话,“可不嘛,人就是太好了太优秀了,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呢,我这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嘛。”
叶松青将水杯递给赫惟,“那我退学,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他故意说的,眼里笑意快溢出来。
叶松青自从小就比他哥叶雪扬活泼,也更调皮,玩笑话信手拈来。
赫惟推他胳膊一下,“神经病。”
她完全是站在叶雪扬朋友的角度,一直拿叶松青当弟弟。
秦雨前天去医院做产检,医生开玩笑问她这个年纪还冒风险生这个孩子,是不是男方家里重男轻女。
回家以后秦雨把这话复述给赫惟听,赫惟当即猜到她应该是要有个弟弟了。
挺好,以后她的孩子也能有一个关系密切的舅舅。
毕竟纪柏煊那边清一色都是姑姑,而且还关系一般。
赫惟望向桌子上的水杯,猛然意识到,她现在脑海里有关未来的想象,竟然已经百分之百是他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她知道她的未来一定是和他绑在一起的。
赫惟看向镜子里化妆师的化妆进度,看到叶松青掏出手机给谁打了个视频,那边接通,叶松青举着手机去拍赫惟。
“你俩怎么在一块儿呢?”孟昭咋咋呼呼,胸前的工作牌晃来晃去,被赫惟一眼捕捉到。
“我说是巧遇,你信么?”叶松青贫嘴,将手机对准旁边的几排朝鲜族服饰,问她:“喜欢么,过年要不要跟我哥上我家来,给你也拍一个。”
孟昭“切”一声,“过年还早呢,我现在事业脑,两个礼拜没见你哥了。”
“才两个礼拜,”赫惟酸道:“我都两个月没……”
孟昭想起这事儿就好笑,“孟姐今天第一次出去跑新闻,你猜怎么着?”
她自己给自己铺垫,语气激昂:“第一次做采访采访的就是我爸他们医院,就采访的他们呼吸科,你是不知道,那些医生每天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护目镜有多难受,那脸上都是勒的印子,我今天去了才知道,我爸是真牛掰!医生是真伟大!”
“你也伟大,报道这种社会新闻比娱乐新闻有价值多了。”闺蜜互夸环节,叶松青在一旁微表情不断。
赫惟差不多完妆,带着孟昭一起欣赏了一番,对化妆老师肃然起敬。
果然专业人士说的没错,她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粉丝白了。
“真不把你新的联系方式给我?”孟昭挂断之前问赫惟。
赫惟摇摇头,“案件已经转公诉了,下个月就能开庭了,到时候我们应该会回北京一趟,很快就能见到了。”
只是吧,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纪柏煊。
“老纪他……这段时间……”
孟昭笑得夸张,“他发现你之前咨询过美国留学,现在好像是已经把美国五十个州都找了一遍了,找不到你人,他就把矛头指向那个姓周的了,哦,还有他妈妈。”
赫惟不解。
“他怀疑是他妈给了你五百万让你离开他,总之两个人是吵了一架的,程阿姨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住了好几天,这会儿都还没回去呢。”
“那个姓周的就更惨了,破坏别人家庭,活活把人原配给气死了,现在都已经臭名昭著、社会性死亡了,虽然他二叔把侵占的钱补上了,但叶雪扬说怎么也要判两年的,等出来了,就是一对过街老鼠。”
孟昭觉得纪柏煊这是病急乱投医,见人就咬,甚至还去程茗哪里打听过赫惟的行踪,两个人差点又打起来。
程茗更是故意气他,“知道也不告诉你。”
赫惟听着不禁感叹:老纪啊老纪,就喜欢看你跳脚!
好恋爱脑,好喜欢!-
下午民俗园游客不多,叶松青给赫惟撑着遮阳伞,拿着一把在写真馆借的扇子,时不时给赫惟扇扇风。
她身上的裙子一层一层,多少有些热,叶松青见她刚下车额头就有汗珠沁出。
“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吧?”叶松青挥动扇子,“我们这儿比北京凉快多了,这个天我晚上都不吹风扇不开空调的。”
赫惟摆摆手,“晚上我和呜呜一个房间,它怕热,我都是开着空调睡的。”
叶松青震惊,却没调侃她 ,在一旁候着,看摄影师指导她摆动作。
周围还有其他游客,清一色的朝鲜公主造型,旁边的摄影师指导动作如流水线,一个景拍完就换下一个,都不带歇的。
叶松青跟着,见赫惟额头又出了汗,问摄影师:“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再拍,我担心她出汗一会儿妆花了。”
还挺精致的妆。
摄影师面露难色,“一会儿还有一组客人要来呢,咱们坚持坚持抓点儿紧,拍完了选片的地方可以休息。”
这里的写真馆和私人摄影师是合作关系,不是隶属关系,也就是说这些摄影师不是写真馆的员工,做一单是一单的钱,通常都是一鼓作气拍完就撤。
冬天最冷的时候,零下三四十度,爱美的游客也是穿这么薄的衣服在室外拍,为了出片,人也都坚持下来了,更别说现在正是气候宜人的时候,根本不算很热。
赫惟没说什么,听摄影师的调遣,在附近几个景点依次拍摄完,终于熬到结束。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诶,这么热?”叶松青重新把伞撑起来,有些担忧。
赫惟摇摇头,“刚才我看到那边有咖啡馆,想喝杯冰的,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儿中暑了……”
莫非是传说中的……公主病?
叶松青不禁想起当年那个离家出走的赫惟,被叶雪扬带回家里的时候,她虽然嘴上没嫌弃,可只是和他们兄弟两个挤了一晚,她的心情别提有多糟糕,都写在脸上了。
哥哥说,这姐姐从来没睡过这么小的床,她北京的大别墅里,就连卫生间都比他们哥俩的卧室要大。
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当然要有一点公主病了。
叶松青没当回事,和她一起走进一家咖啡馆。
“看看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客。”叶松青想尽一尽地主之谊,没多少机会了,很快学校开学,他就要回北京了。
赫惟口味单一,点了杯冰拿铁。
冰凉液体下肚,赫惟自己夺过扇子扇风,总算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畅。
叶松青手里拿着刚才摄影师给他的内存卡,对方再三嘱咐他别弄丢了,选片的时候要用,他于是小心翼翼捏在手里,没给自己也点一杯。
景区里面东西贵,他贫寒体质受不住这种铺张浪费。
没多会儿,店里又进来一桌客人,三个女孩子,都穿着和她身上类似的衣服。
点单的时候,一个嗓门儿大的姑娘问另外两个,“我喝冰的,你们俩能不能喝?”
其中有个女儿摇头,“我喝不了,给我点杯常温的吧。”
赫惟咬着吸管,眼睛盯着玻璃杯里半融的冰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可以喝冰的。
好像这一整个夏天,她都是想喝冰的就喝冰的。
她的例假……好像已经很久没来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她和纪柏煊怄气回娘家的時候。
中间那次就没来。
现在又到了月底她还是没来。
按道理来说,她之前已经调理得很准时了……
不是吧,他真给一次机会就中奖啊?
第104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2不是吧……双胞胎……
“你干嘛去呀?”出了民俗园,赫惟走反了方向,被叶松青一把拉住,“选片在那边。”
赫惟裙子里套着裙撑,走起路来没那么轻盈。
她刚才突然意识到有某些意外的可能,出园子的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几乎是被叶松青拉着走的这一路。
要过马路,叶松青担心赫惟这样心不在焉,伸手拉了她一把。
路旁一只安静不动的玩偶突然冲过来,扒拉了叶松青一下,赫惟回头看了那玩偶一眼,伸手接过了他递来地方传单。
赫惟随手拿起传单扇扇子,对叶松青道:“这个天气,闷在这种衣服里面不得热死啊,这种兼职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肯定比培训班和家教课要少,一个小时十块?”叶松青随口回答,两人穿过马路走向之前的摄影师指向的选片地点。
外包的精修团队,廉价的AI一键修图服务,赫惟选片十分钟,拿到精修不超过三分钟。
回去的路上叶松青忍不住调侃她:“我说什么来着,这些工作室……”
赫惟憋着心事,没好气,“stop!”
叶松青闭嘴,开车送赫惟回家,接上秦雨和赫远征一起去他家的烤肉店。
七年过去,店里重修装修过,许多陈设都变了样。
那年是冬天,屋外地面上白雪覆盖,赫惟第一次见叶松青,他还是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儿,当时出来帮她拿书包,还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雪天地滑,摔一下应该挺疼的。
小孩子都能扛疼,就像她以前也觉得没有人在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反而娇气,时常在家里和呜呜争宠,又问爸妈以后有了弟弟,会不会忘记她这个女儿。
赫惟提前和父母介绍过叶松青家里的情况,赫惟一家都不是话多的人,吃饭吃的很安静。
叶松青负责帮忙烤,时不时回答赫远征几个有关清华大学的问题。
中国人普遍对清华都有滤镜,赫惟忍住胃里的翻涌,试图分散注意力,调侃赫远征:“大号已经尽力了,研究生读完也算是提升学历了,但如果你也想培养出一个清华苗子,只能寄希望于赫一了。”
自从产检完知道了胎儿性别,家庭聚会一致通过了这个名字,刚好和赫惟凑成“惟一”。
“爸爸从来没有说一定要你有多大的出息,生活过得开心、顺遂就好。”赫远征往她盘子里夹了一整只的大鱿鱼,赫惟瞥了一眼,连忙捂嘴,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也太腥了……赫惟无法形容刚才鼻腔里的那种味道,与此同时,心慌得快要冲出心脏。
赫惟直觉不太好。
都不用买验孕棒测了,这还有什么可侥幸的!!!
明天一早就空腹去医院做检查。
赫惟打定主意,站在逼仄的洗手间门口,想找个人陪自己一起。
出来的时候,叶松青已经坐下了,就坐在赫惟旁边的位置。
赫惟看过去,发现她的碟子里已经有满满当当一盘子肉了。
秦雨关心她,“怎么了,不舒服?”
赫惟摇摇头,“下午拍照有点太急了,累到了,后面喝了杯咖啡好像不太卫生,有点难受。”
叶松青给她夹了片嫩生菜,“我们家的食材,都是当天凌晨我爸去市场拉回来的,绝对新鲜,你裹着生菜吃,解腻。”
赫惟皱了皱眉,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确实清爽多了。
没吃鱿鱼,赫惟将盘子里的牛肉和五花吃掉,借口有事,拉着叶松青上了二楼。
赫惟还记得楼上的小房间,这么多年一点变化也无,两张床分别挨着两堵墙,中间用书桌隔开。
叶雪扬的床铺因为没有人睡,床单被褥都没有铺,罩着一层防尘布。
赫惟靠在书桌旁,直入正题:“明天上午你几点到补习班?”
“九点半,怎么了?”他上午就一节课,下午三节,通常都是这个时间。
“那你起早点儿呗,陪我去一趟医院。”
赫惟有些羞耻,但她在这边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但这事儿她又不想让爸妈知道。
开学在即,这时候检查出怀孕,她们肯定要用孩子的事儿框柱她,这学还能不能上就不好说了。
再者说,依照她们的性子,肯定要将这事儿捅到纪柏煊那儿去,一团乱。
可是她又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万一查出来什么不好的,身边没人,她真的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
赫惟低头,态度谦卑许多,“看在你哥你嫂子的面上,帮个忙呗,弟弟。”
“你哪里不舒服?”叶松青突然退后几步,视线略过她不自在、刮着书桌桌布的手指。
“我今天喝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可能……”
“我去,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叶松青有些激动 ,表情经历过一番变化,最后终于转换为严肃。
“你真要给那老男人生孩子啊?”叶松青不理解,“他比你大那么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赫惟无语,“不是……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啊?”
叶松青:“我义愤填膺。”
赫惟:“你小屁孩儿懂个屁,什么老男人,他就大我十三岁……也还好吧?”
“老实说,你那时候就喜欢他了吧?”叶松青想起之前赫惟见到纪柏煊时的反应,比见到电影明星还激动,他当时印象可深了。
“嗯,”赫惟点点头,“但是什么叫给他生孩子啊,我们女人生孩子,是给自己生的,他们又没有生育权。”
“你想生嘛?”叶松青摇摇头,“不让叔叔阿姨陪你去医院,是不是因为你其实还没想好。”
“马上开学了……”赫惟当然犹豫,“而且我们现在也没结婚,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我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纪远军六十岁还能老来得子,在生育能力这一点上,赫惟对纪柏煊很有信心。
也是因为这一层,如果检查之后可以立即做手术,赫惟觉得自己身边至少得有个人。
“行,明天我陪你去。”叶松青咬咬牙,在心里衡量这么重要的信息要不要给他哥通风报信。
告诉了他哥就等于告诉了某人,这也许会影响赫惟最终的决定。
叶松青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犹豫。
这几年,叶松青也不是完全不开窍的,他承认自己之前对赫惟有过一些懵懂的好感,但就像叶雪扬说的那样,那是一种对漂亮女孩儿的念念不忘,其实都算不上是喜欢。
只是因为小时候眼界小,当年任性胆大的赫惟骤然出现在这个小城,她的那种鲜活和自信,实在为她的漂亮又增添了许多魅力。
叶松青那时候上小学,身边基本都是留守儿童,有许多家长远赴韩国务工的,自信于她们而言是很稀缺的品质。
和他那些同学相比,赫惟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而那个崭新的世界,对小小年纪的叶松青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
所以当赫惟离开以后,叶松青会问他哥:“明明赫惟姐姐就比小昭姐姐漂亮,为什么你不喜欢赫惟姐姐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叶雪扬拿铅笔敲他脑袋,“漂亮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要喜欢吗?”
后来叶雪扬和孟昭谈起恋爱,叶松青也长大一些,有时候孟昭通过他打听他哥的事儿,叶松青也会顺嘴问一句赫惟。
但没有别的,就一两句询问,不带半分别的心思。
只知道,那些年脑海中一直有一抹飘逸的人影,为了再见面,叶松青不遗余力地学习,终于考去了北京。
一晃多少年过去,上次北京的重聚,叶松青终于见到这位记忆中一直漂亮的姐姐,心里的感觉复杂许多。
没有记忆里的漂亮,但很真实。
或许小孩子的眼睛就是会放大许多东西,那时候他看着赫惟和纪柏煊亲密无间的样子,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他猜对了。
漂亮姐姐就是喜欢那个大叔。
他不知道赫惟和纪柏煊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只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是头老牛。
但他能说什么?人家抬抬手就帮他哥搞定了北京的正式工作,多能耐啊。
只是这么能耐的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叶松青想到刚才在民俗园门口,那么高大的一只玩偶,拜托,谁家做兼职的学生营养那么好长那么高啊,赫惟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没认出来?
“唉~”叶松青长叹口气,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当时接下他哥派遣的任务,去约赫惟,原因并不是他有多么痴汉,而是受人所托。
赫惟离开北京这事儿是叶雪扬暗地里帮的忙,可叶雪扬是谁啊,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不告诉纪柏煊,回头人家举家团圆之后时,他不得被那小心眼的人整死啊?
叶雪扬高举双手自投罗网,三两句话就把赫惟出卖了。
好在,纪柏煊懂赫惟的考量。
彼时,纪家的乱子还没完全解决,遗产继承进程也还在推进当中,周晓时不时又跳出来蹦跶一下,为了避免人到时候狗急跳墙像厉涛那样来一出,纪柏煊只能暂时假装自己不知道赫惟的下落。
赫惟希望他以为她在美国,那他就当她真的在美国。
只是,心里知道她在哪儿是一回事,想见她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北京的事情刚处理的差不多,他就借口去香港出差,表面他乘坐的航班落地香港,实则是偷偷来了延吉。
“就想远远看她一眼。”
叶雪扬替纪柏煊传话给叶松青,让他把人约出来。
叶松青实在无奈。做吧,憋屈;不做吧,对他哥不好。
所以故意和赫惟走近,时不时拉她一下,除了当时她心神不宁确实需要个人拉着她以外,其中不乏叶松青的故意挑衅-
去医院检查是一大早,赫惟出门时秦雨还没起床,赫远征在厨房里熬粥,喊住鬼鬼祟祟要出门的赫惟。
赫惟唤来呜呜,套上狗绳,“呜呜大早上太吵了,我带它下去转转,就当晨练了。”
赫远征以为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要不等等我,吃完早饭我和你一起去。”
“别!”赫惟婉拒,“一会儿万一我妈找您呢,您还是在家守着她吧,我自个儿去就行。”
赫远征没再坚持,赫惟终于溜出门去,上了小区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叶松青的车。
“怎么还带个狗?”叶松青没见过呜呜,所以狗狗见他表情并不十分友好。
赫惟大喘气,“要不是它,我今天都出不来门。”
赫惟平了平呼吸,摸了摸呜呜的头,说:“一会儿就让它在车里待着,你陪我去门诊就行。”
“到时候怎么说,我说我是孩子ta爸?”叶松青开玩笑。
“你闭嘴别说话就行,医生问什么我来说。”赫惟打着哈欠,困意尚在。
“我怕你到时候慌了,说不出话。”
叶松青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在一些影视作品里看见过这种情况,不过基本上这种说不出话的都是男方。
“乌鸦嘴,你别咒我。”赫惟伸手贴上肚子,隔着衣服,似乎有一股力量和她的手心产生了连接。
心理作用。
赫惟摇摇头,拒绝这么早就提前恐慌。
然而事实证明,叶松青这人的嘴巴是开过光的。
一个半小时以后,赫惟拿着自己的b超单回到诊室,整个人慌得说不出话来。
她怀孕了。
但这事儿她已经提前做过了心理建设,她能接受。
可是这……
“宫内早孕”她知道是好事,但是括号里面这个“双绒毛膜双羊膜囊”,是什么意思?
看这超声的图片……
不是吧……双胞胎啊?
第105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3“再跑……我给你……
“问你呢?你们家、或者他们家有没有双胞胎基因?”
叶松青伸手在赫惟眼前晃了晃。
“没听说过……”赫惟回过神来,看向医生的眼睛竟然莫名愧疚。
其实是对上一秒的自己感到愧疚。
她什么也没听着,一心想的都是完蛋了。
这哪里是两个胚胎啊,这不两颗炸弹么?
赫惟懵懂的眼神里透露出难藏难掖的紧张,医生笑笑,“才二十三啊,挺年轻的,是不是还没领证啊?”
做检查让弟弟陪着,嘴上说是弟弟……实际是什么关系,她做了二三十年的医生了,一天的门诊要接百来号人呢,什么样的情况她没见过。
赫惟不自觉点头,叶松青拉了拉她,让她坐好,维护道:“没听说
过医院做检查还得带结婚证的,早知道出门的时候揣上了。”
赫惟推推他,“别插嘴,我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给我添堵的。”
叶松青伸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摇了摇头,“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
赫惟揉脸,“我正烦着呢,你小心我回头跟你哥告状。”
“别呀……”叶松青声音小下来,他可不想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回头叶雪扬那是真揍他呀。
医生看了眼她们,终于打消了先前的猜测,言归正传,给赫惟分析她的这个报告结果。
“医生,这括号里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啊?”赫惟指着那个“双膜双羊”。
“你这种情况就是说呀,这两个胎儿是由两颗卵子同时受形成的,她们各自有自己的绒毛膜和羊腔膜。”
“这种是不是就是一男一女的意思?”赫惟没见过身边有人怀双胞胎的,对这种情况实在懵懂。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像你这种早期就分裂的双绒毛膜,属于是最安全、回头生产的时候也最顺利的一种情况。”
赫惟眼睫眨了眨,心虚道:“医生,双胎的话……可以做流产手术么?”
“可以是可以,只是作为医生我话要和你说清楚,首先你现在过了49天了是必须要做人工流产的,而这怀双胞胎的子宫比一般单胎要大许多,所以流产手术的风险也会更大,对你身体的伤害也会更大。”
这名医生自己也是女性,也孕育过孩子,在现在生育率如此低的情况下,她能劝一个是一个。
赫惟紧张得搓手。
医生了然,叮嘱了些日常注意事项,“真要做流产手术今天也排不上了,回去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吧,毕竟这双胞胎的情况可遇不可求,流掉了怪可惜的。”
医生开始叫下一个号,将手里的报告交还给赫惟,“如果真的决定要流,就尽早,超过三个月了人流就做不了了。”
赫惟点点头,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叶松青车上。
她今天穿的是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没有口袋,手里的b超单被叠了好几折,捏在手里。
呜呜原本窝在右侧的座椅里,见到赫惟回来,耷拉的眼睛终于清明起来,两下跳到她腿上。
赫惟下意识护住了肚子,说不清缘由。
叶松青什么也没说,将车子开出去,径直开到他补课的培训班。
“怎么不送我回去?”车子熄火,赫惟才意识到这地方陌生。
“我时间不赶趟了,而且你现在这满面愁容的样子,回去了不得立马露馅儿?”叶松青拔了车钥匙,转身撑着椅背,看她,“这附近咖啡馆……不行,咖啡你不能再喝了,这条街上书店和早餐店都有,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吧,多少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纠结孩子的事。”
“你不鼓励我打胎了?”赫惟想起昨天。
说句实话,虽然她口口声声叫唤着生育权是她自己的,可是真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她又迫切地需要别人的建议。
“你又不想打。”叶松青一语戳中她心事,伸手摸了摸呜呜的脑袋,“让它跟我上班去吧一般的店宠物不让进。”
“我想带着它,”赫惟将她抱紧,“不让进,我就找个早点摊子坐门口,门口应该没事儿吧?”
叶松青点点头,“要不你问下孩子ta爸的意见?”
男人没有生育权,但是可以有知情权吧,叶松青换位思考了一下,心里很清楚这事儿在对方心里应该也是同等的重量。
呜呜“呜呜”叫了两声,“好呀好呀。”
赫惟给它套上狗绳,抿唇道:“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要是让纪柏煊知道了,估计连夜就要追到家门口,将她打包扛去民政局。
赫惟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孟昭询问意见。
孟昭那边正改新闻稿改的头秃,看到J省的陌生手机号码,一猜就是赫惟。
“咱俩说个话怎么和特务接头似的,赫惟同学……”孟昭站在窗边,对着空调出风口灭火气。
赫惟委屈巴巴,上来就是哭腔。
“出什么事儿了?”孟昭一慌,“是阿姨的案子有麻烦?”
她早就听说这种时间跨度很长的官司不好打,又是极难固定证据的诽谤罪,想要法官支持难上加难。
“不是。”
赫惟咬着豆浆吸管,反复摩挲着呜呜的脑袋,咬牙道:“我怀孕了……”
“啊?”孟昭嘴巴张得老大,一低头,看见了楼下车子里的叶雪扬。
办公区这会儿就她一个,孟昭将手机调成免提,拿远些,退出通话界面点进微信,给叶雪扬发去一个感叹号。
叶雪扬没看手机,孟昭捏了捏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点头道:“厉害啊,霸总娇妻带球跑,你这经历可以写一本言情小说了。”
“我都这样了,您就别说风凉话了行么?”
赫惟想哭,“我本来在去医院的路上都已经下定决心不要了,可是吧……”
“舍不得吧?”
“我其实还好,但我总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回头要是被老纪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废话,能不难过么?”孟昭说:“我记得我十来岁的时候,我妈有段时间借口出差,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去医院打胎了,后面一直在我小姨家做小月子,不敢让我爸知道。但我爸还是知道了,当时别提有多难过了,我爸又是医生,又心疼我妈的身体,又舍不得那个孩子,当时足足有大半年他都在医院找班儿加,我后来听她俩吵架才知道的。”
“当时我妈特别心虚,很激动,以为我爸不愿意回家是在怪她,埋怨我爸不支持她的工作,毕竟当时我妈上那个班儿还挺忙的,要是再生个二胎……”
“我就是怕他误会我。”赫惟插话道:“阿姨是因为工作,我现在想的呢就是下个月研究生入学的事。”
“赫惟,”孟昭严肃道:“如果你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考虑不要这个孩子,我觉得都ok,但是如果你只是因为不想耽误学业所以想要舍弃自己的孩子,我会觉得没有必要。”
孟昭说:“现在读研又不是不让结婚生孩子,如果你真的打算生,直接办休学,或者先去上几个月课,等月份大了去办休学,生完孩子以后再继续上。”
“上学和生孩子又不是什么势不两立的事情,为什么要做选择?”
“可是我……”双胞胎几个字卡在她喉咙里,好半天也说不出。
孟昭笑她,“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是上高中的时候就把你俩以后孩子的名字取好了么,叫什么……叫什么来着赫惟?”
赫惟脸一红,“我才没有呢!”
就算有现在也不够用啊,两个,她现在怀的可是两个!
“是双胞胎……”赫惟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
听筒那边沉默一会儿,好半天她才,“……牛啊,纪叔叔这个实力,老当益壮啊。”
“双胞胎诶,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福分,你不要给我呗。”孟昭开玩笑。
“明明是我的卵子质量好……”赫惟小声反驳,嘴里胡乱咬着吃的。
孟昭没再多说,低头看到叶雪扬的微信消息,问她几点可以下楼吃饭。
才十点多,离午休时间还早呢,孟昭给他发了个郁闷的表情包。
孟昭:【稿子改不好,我午饭还吃个屁。】
叶雪扬:【别呀,我陪领导来做采访的,晚上你们主编请领导吃饭,我还得作陪,这么辛苦的差事,如果中午你不肯赏脸下来和我吃饭,那我图什么?】
叶雪扬靠车窗坐着,低头打字的样子专心又帅气。
孟昭再次被蛊惑,打算翘班陪男友去吃饭。
“小惟,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身为闺蜜,她不能在这种大事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她负不了责任,但她说的也没错,赫惟担心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
九月,赫惟和赫远征一同开学。
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步行就到。
赫惟穿一件中层厚度的白色卫衣,下面穿了条较宽松的阔腿裤 ,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
“一会儿报完到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去办走读手续。”
赫远征提前向学校做过申请,赫惟现在的情况不适宜住宿舍,她自己也想走读。
双胞胎显怀早,两个多月,赫惟平坦的小腹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就在镜子前掉了好几粒小珍珠,她怀念以前盈盈细腰的时候,她想劈叉就劈叉,想翻跟头就翻跟头,现在可好,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了。
而比这更难过的是,她想纪柏煊了。
她还想念北京的美食、北京秋天的红叶、北京的一切。
这家伙怎么还没找到她啊!怎么这么蠢啊!
赫惟两只手在口袋里搅成一团,点点头,一抬头,看见路前方饮品店的门口的吉祥物。
这家店门口有一只类似雪王的巨型玩偶,大概是只在周末人流多的时候分发传单,其他时候,赫惟都不曾看见过他。
“我现在可以喝那个嘛?”赫惟指了指那家店,咽了咽口水。
赫惟自打怀孕开始,一直都没有太强烈的孕吐反应,但胃口一直欠佳,一旦提出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赫远征岂会反对。
赫惟昨天下午说想吃烤鸭,赫远征出门去买,挑了家评价最好的排队买回来,赫惟只吃了两口,嘟着嘴说她想吃的是全聚德的鸭子。
可是延吉没有全聚德,赫远征也无可奈何。
赫惟心满意足,捧着奶茶猛吸了一口,终于露出个笑脸。
报道完,赫惟一出校门,又看见了那只拿着饮品传单正偷懒的玩偶。
门口全是来往的学生,他却没有上前去分发传单,就站在那儿,像是在朝她这边张望。
望什么,也不知道。
赫远征站在校门口的,突然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说:“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我们顺路买回去。”
说着停在了路边。
赫惟等着无聊,两步走到那玩偶面前,玩心四起,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玩偶摇了摇头,没说话。
赫惟垫脚看向他的眼睛。
谁知玩偶张开手,上前两步,抱住了她。
笨重的玩偶,笨拙地抱着她。
赫惟推推它,忍不住伸长脖子喊:“爸,这玩偶怕是成精了!快救救我!”
“没人救得了你,你被绑架了。”
那玩偶突然开口,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
赫惟呼吸困难,垫着的脚突然腾空,她吓得不轻,连忙挥着手向赫远征求救。
赫远征两步走过来,一把把人救出来,眼里有火发不出。
玩偶意识到过火了,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惟惟……”他的声音再度从头套里传出,声音比刚才轻,在嘈杂的人群里,几乎要听不见。
赫惟抬头,刚才的猜测被证实,她一下子就酸了鼻尖。
“老纪……是你。”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还不止一次。
赫惟抬手,想要帮他摘掉头套。
“别……”纪柏煊拦住她,“今天新生报到,人多眼杂。”
赫惟停住动作,定定地看了他几十秒,然后攥紧拳头一连砸了他十几下。
“爸,我们走。”
赫惟上去挽住赫远征的胳膊,嘴巴突然一瘪,噼里啪啦就开始掉眼泪。
纪柏煊不明所以,紧跟着她们,一直跟到小区门口,终于两步追上去,一把将赫惟拉进怀里。
进了单元楼,他终于摘下头套,整张脸和头发都被汗水浸湿完全。
“跑这么快干什么,不想见到我?”
纪柏煊伸手抹了把脸,将人直接打横抱起。
赫远征走在前面,没等这两个人,先上了楼。
留给小情侣一个久别重逢腻歪的机会。
赫惟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在他怀里倒了个个儿,她听到某人咬紧后槽牙的声音。
“赫惟,再跑……我给你绑床上c个三天三夜你信不信?”
他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和委屈,是该好好向她讨回来了!
第106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4“你要当爸爸了,……
赫惟突然双脚离地,吓得她立即尖叫起来,“你干嘛呀,你放我下来!”
纪柏煊胳膊还套在玩偶服里,四肢并不协调,赫惟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跌落下去,连忙伸手勾紧他的脖子。
“刚才转身就走什么意思?”他低头,落入她眼中的是潮热、通红的脖子。
赫惟瘪着小嘴,眼泪忽然落下,控诉他:“你居然现在才找到我,笨蛋!”
其实真实原因是,她觉得自己今天不够好看,穿的也很随意,一张脸素得像是没睡醒……
还有,她在见到见纪柏煊的那一刻,更想吃北京烤鸭了,可他没带着烤鸭出现,扣大分!
纪柏煊故意做出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来,“还没和你算账呢,这么防着我。”
“我是担心她们伤害我妈妈……”赫惟抱紧他,“可不可以放我下来,这样很危险。”
纪柏煊不管不顾,故意将人在空中轻轻抛起,又接住。
“纪柏煊,你你你……”赫惟吓得上下牙齿都打颤,哭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不跑了,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主要是她现在不具备逃跑条件了,她现在可是个孕妇!
纪柏煊几步上楼,终于将赫惟放下来。
门微微留着个缝,赫惟推门而入,几步回到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
赫惟稳住呼吸,躺上床,人埋进被子里,重重吸了两下鼻子。
没有效果,她还是好想哭。
难怪都说孕妇情绪不稳定,也就一个多月没见,她怎么比当初分别四年再见面时还要激动。
毫不夸张地说,从刚才学校门口见到纪柏煊开始,她这两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激素水平,一下子就乱成了一锅粥。
可心情明明又不全是高兴,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五味杂陈的,又想哭又想笑。
见他被汗水浸湿的样子,想到之前也许那么多次,在路上看到的发传单玩偶都是他,心里又莫名心疼。
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到她。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他一直知道她在哪儿,她不松口,他就一直都不敢出现。
门外安静片刻,传来呜呜的叫声,大概是认出了纪柏煊,它在门外跑来跑去,难掩雀跃。
很快,赫惟听到敲门声,是纪柏煊在门口恐吓她,“再不开门,后果很严重哦。”
赫惟起身坐到床边,回他:“你去洗个澡吧,一身汗味儿。”
她现在嗅觉异常敏感,等下他脱下玩偶服如果靠近她,没准儿她能当场吐他身上。
赫惟将手重新揣进卫衣口袋里,隔着衣料轻轻和肚子里的宝宝打招呼。
“等下乖一点,咱们和爸爸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看他多久才能发现你们……好不好?”
门外呜呜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要讲信用哦。”
赫惟拍拍肚子,终于绽放笑脸,起身去开门。
秦雨坐在门口沙发上,问她:“中午随便吃一点行不行?刚才纪……小纪说,下午带你去吃正宗的全聚德烤鸭,你留点肚子。”
赫惟头直点,她现在只屈服于美食和激素,早说纪柏煊是为了烤鸭来的,她刚才就对他态度好一点了。
洗完澡,纪柏煊换了身衣服出来。
赫远征的尺码他穿着略小,衬衫扣子扣上,胸型都能显现出来,却也只能将就。赫惟看了眼卫生间门口拘束的男人,忍不住笑,“你没带衣服?”
“衣服在店里。”纪柏煊坦言,“原本没准备这么早就让你发现的,想等案子结束以后……但是叔叔说你想吃烤鸭,让我想想办法。”
“!!!”原来是家里出了叛徒。
赫惟远远看向厨房里正在忙活的赫远征,听纪柏煊继续说:“现成的鸭子从北京运过来皮已经不酥脆了,
只能找厨子过来现烤,临时找厨子费了点事,但是我保证你晚上一定可以吃到。”
赫惟眼里亮起小星星,去找了块小毯子给他当成披肩,两端在胸口处打了个结,遮住因衬衫尺寸不合而引起的尴尬。
“厨子等会儿来家里么?”赫惟馋得不行,仰头盯着纪柏煊。
“家里恐怕不方便,要那种专业的厨房。”纪柏煊看了下时间,“你们是周一才有课吧?”
赫惟点点头。
“北京的飞机直达长白山机场,我和那边的酒店联系过了,可以提供厨房和食材,只是得辛苦你一下,我们下午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去那边吃。”
赫惟还是点头。
反正不让她走着去,能吃到就行。
秦雨说:“我和你爸爸就不去了,正好你不在家,晚上我和你爸爸找个老电影看看,也过过二人世界。”
纪柏煊心领神会,知道秦雨这其实是在给她们两个人私人空间。
他向赫惟保证,“没人知道我来这边了,明天晚上的飞机我就回北京了。”
赫惟没说什么,进房间收拾了换洗的衣物,拿了个包出来。
“主要是看烤鸭的面子。”
赫惟别别扭扭的,还在酝酿要如何开口和他说孩子的事情-
纪柏煊包了辆车去XX度假酒店,一路上赫惟靠在他肩膀睡得安稳香甜。
到了地方,赫惟困意不减,纪柏煊带她回房间休息。
谁知沾了床,赫惟又睡不着了,坐起来看窗外的山景,只觉得萧瑟。
赫惟想起那一年的雪景,“要是冬天过来就好了,外面到处银装素裹,那才漂亮呢。”
纪柏煊换了酒店里的浴袍,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这边的秋天很短,再过两个月就到雪季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过来。”
他也看向窗外,“冬天可以过来泡温泉,这个酒店的温泉都是天然的,干净卫生,而且对人体健康有益。”
赫惟也想泡温泉,可是孕妇不能泡呀!
她气!
“怎么不说话?”自从上午见到赫惟开始,纪柏煊就隐隐觉得她反应奇怪。
没有他预期当中的欣喜或者气愤,反而忧心忡忡的样子,精神也有些低迷。
赫惟嘟嘴,“饿了。”
“六点,我让酒店送餐到房间里,我们就在房间里吃。”他看了眼时间,还早,“要不先叫点水果来吃?”
赫惟说好,问他:“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哪儿?叶雪扬告诉你的!”
她想了好几种可能,还是觉得这个概率最大。
赫惟刚进房间就脱了卫衣,里面薄薄的一件白色打底,微微有些透,印出里面粉色碎花的薄杯内衣。
纪柏煊从背后抱她,下巴在她锁骨处磨了磨,“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跑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赫惟故意道:“那是因为我放水了,没有真的出国,否则你才找不到呢。”
“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信不信?”
“那我下次就跑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信不信?”
赫惟感觉到痒,推了推纪柏煊,她这样坐着并不十分舒服,纪柏煊靠过来又施加了一部分力量在她背上,没几分钟,她就累了,
她想躺下,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你试试看?皮又痒了是吧?”
纪柏煊拍拍她的挺翘,跟着她一起躺下,也不管躺姿雅不雅观,与她方向相悖,只脸和脸相对。
他闭上眼睛,嘴唇去寻她的。
赫惟往前凑了凑,主动吻住他。
“好软。”他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唔……”这样亲不舒服,赫惟蹬了蹬腿,在床上180度转了弯,钻进他宽阔的怀抱里。
“四十七天。”纪柏煊说:“整整四十七天,没这样抱着你了。”
“才四十七天呐……”她怎么感觉都好久了。
宝宝都两个多月快三个月啦。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纪柏煊突然起身,找到床头的枕头,枕上,一把将赫惟捞进怀里。
这样躺着更方便他动手动脚。
纪柏煊坏笑一下,手掌就隔着这薄薄一层打底,给她按摩。
不是眼花,这触感明显较之前有很大的区别。
“叔叔阿姨这段时间都给你吃什么了?”纪柏煊笑笑,转瞬间想起什么,手掌沿着腰下往下探去。
他记得赫惟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会胀起来一些,属于是每月限定。
赫惟怕是他的手,就停在腰上,“你捏捏看,我是不是长胖了?”
她最近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在长胖,真的是肉眼可见的那种,脸越来越圆,腿也粗了,更不用说以前的杨柳细腰。
“哪有。”纪柏煊亲亲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没来例假,正好……还有时间做点坏事。
“接下来,我恐怕只有周末有时间过来陪你。”他有些歉疚,温热气息吐在她颈间,贪婪地吸吮着这久违的属于赫惟的味道。
这个季节房间里自然不会开空调,赫惟和他贴得近,两分钟就热得不行。
她推推他,“你往那边躺一躺。”
纪柏煊委屈,以为是前面那句话惹恼了她,反而抱得更紧。
“最多只能再抱24小时了,明天晚上我得回北京。”最多还有一个月,处理完全部的事情,他就可以有更多一些时间过来这边。
纪柏煊庆幸赫惟心软,没真的选择出国,否则这一来一回隔离就把人熬死了。
只是抱着,赫惟就能感觉到他的攻击力,他用指甲轻轻刮着她bra边沿,企图这样就能把红豆捏成豆沙。
赫惟也渴他,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睡觉,想他的时候就听些舒缓的歌曲分散注意力,也没有到忍不了的地步。
可今天抱到人了,单单只是亲一亲,身体里的激素就开始叫嚣。
赫惟坏心思地探了探,果然,他也同自己一样敏感。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吻作一团。
“等一下……”赫惟突然从他胸口里探出脑袋,伸手去摸自己搁在床边的手机。
“怎么了?”
赫惟解锁手机点进微信,“我刚想起来,助班让我通过好友以后把盖了章的走读申请发给他,他好统计住宿情况,现在疫情期间严查,住校生每晚都要签到的。”
纪柏煊收起爪子,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
“新注册的微信,我都没有你的好友……你们班长男生女生?”
“男生,听口音就是东北的,长得也特别高……”话音未落,被纪柏煊一把抢过手机,丢出去老远。
“惟惟……我嫉妒。”他按着她的手掌覆在自己胸口,“还有上次,你让叶雪扬他弟拉你过马路,而我只能看着。”
“忍一忍就好了。”赫惟摸摸他脸颊。
纪柏煊不悦,翻身压上她,“有些事情能忍,有些不能。”
“你等我把东西发给人家以后……”后面的音节被纪柏煊吞进嘴里。
他咬着她,渐渐加重力气。
想到她和别的男人……他就生气。
“你没告诉程茗你在哪儿吧?”
纪柏煊依旧耿耿于怀。
赫惟摇头,她哪儿敢啊。
他这才勉强心理平衡,小声嘟囔着,“下回也别告诉叶雪扬。”
他至今还记得叶雪扬在他面前用这个勒索他的样子,和从前那个让人放心的三好学生早已经判若两人。
“下次绝不告诉他!叛徒!”赫惟保证。
“你居然还真想有下次?”
纪柏煊伸出狼爪,抵在温泉口。
赫惟人立即像触电一般,往上缩了缩,却被纪柏煊一把拉下来,险些直接顶入。
“你这是什么反应?”纪柏煊被她突然惊措的表情注视着,猜测她这是真的抗拒,还是欲迎还拒。
明明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是么?
赫惟眼珠子一转,坏心思就来。
“我刚才摸着……感觉你也没有很想我,还是多攒一攒吧。”
“?”纪柏煊反应了两秒。
“里面痒得厉害?想杯茶是吧?”他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没有呀。”赫惟眨着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只是总听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应该更热情一些才对。”
“No……把你从家里骗出来,就是为了方便我的热情。”纪柏煊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伸手去推她身上的打底。
“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了!”
赫惟蹬腿踢他。
奈何狼兔力量悬殊,大灰狼徒手抓住兔子的两条腿,直接分开。
埋首进去,说吃就吃。
赫惟抬腿就是一脚,“书上说,繁复的前。戏都是不自信的表现,属于作弊,有实力的都聚焦过程。”
胡言乱语,纯属挑衅罢了。
纪柏煊懂她。
小丫头就是想他了,想他狠狠饼干她。
纪柏煊满足她,我这她的手去持械,“作弊,你觉得我需要吗?”
赫惟轻拿轻放,摇摇头,“没诚意,你再回北京憋两个月再来吧。”
话没说完,人被纪柏煊拎起来,双腿直接被举过头顶。
“哎……不是……”赫惟感受到危险,忙叫:“等一下——”
纪柏煊已然刹不住车,“现在知道怕了?”
“怕~怕死了~”赫惟故意道,表情勾魂一般。
纪柏煊哪经受得住这个,再度牵引她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诚意。
“小馋虫。”泉水都涓涓不绝了。
赫惟一把拉上小裤裤,“我数三二一,你把武器放下,我有件事情和你说。”
“做完再说!”他扑上去,恨不得把小白兔拆吃入腹。
“今天不做。”赫惟一盆冷水浇下来。
“皮!就该把你绑床上,把你每张小嘴都堵上。”就会激将他,逗他玩儿,坏得很。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纪柏煊手指夹住她舌头,模拟接下来立刻要发生的动作,势在必得地看着她。
他的手指太长,擦过口腔上颚,赫惟干呕了两下,终于使出杀手锏。
“天王老子来了没用,但宝宝来了有用啊。”
“纪柏煊……”赫惟伸手引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你要当爸爸了,开心吗?”
第107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5宝宝的第一张照片……
纪柏煊的手掌亦是高温,贴着她原本就鲜嫩的肌肤,触觉还是那么熟悉。
空气里安静一瞬,纪柏煊偏了偏头,摘下了鼻梁上碍事的眼镜。
“又哄我?”
赫惟之前一直没计划过和他要孩子,那些他满怀期待的夜晚,她其实一直在服用一种长效避孕药。那并不是用来和他置气的话,否则按照她们的频率和身体状况,大约早就有孩子了。
此时,赫惟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纪柏煊如醍醐灌顶,翻身下床去翻找床边的抽屉。
赫惟一只手撑起脑袋,嘟着个嘴,“没哄你,我怀孕了……”
“不然你以为吃什么那么有效,我这个年纪还能二次发育不成?”赫惟这样侧躺着看他,微透的白色打底之下,半杯遮不住满园春色。
纪柏煊翻找的动作停住,眼神幽幽地飘过来,“惟惟,我现在,不禁逗的。”
“你忘了么,之前有一晚,我说给你一次机会……那时候,我已经停药很久了。”赫惟在查出怀孕的第一时间就和医生报备过了,她担心之前长期服用避孕药会对胎儿有所影响,但好在她末次月经前就已经停药,又是自然受孕,从结果来看应该是没受太大影响。
赫惟突然生起气来,“纪柏煊我警告你,你要是因为这个事情不让我留下来读书,我就……”
她故意瞪着他,后面的话却因他突然的眼神变化而咽了回去。
“一次就中……我这么厉害?”他还是不敢相信,定定地看着赫惟,愣在那里。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哦,医生说了,是我的卵子厉害!”
“过来。”女王发出命令。
纪柏煊却没立即走过去,他缓慢关上抽屉,胳膊先伸过去,“你掐我一下,我担心这是梦。”
赫惟“噗嗤”一声笑出来,“神经啊,快点过来和宝宝个招呼啦。”
纪柏煊视线锁在她脸上,人凑过去,却没上床。
他蹲在床边,突然指了指他刚才手掌覆盖过的地方,“真的不是哄我?”
赫惟转身去抓起另一只枕头,朝他砸去,“对对对,我哄你的,理由就是我不想和你do,我故意的。”
纪柏煊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抱枕,抓住,“你别动。”
他蹲在床边,拉她的手让他离床沿更近一些,俯身靠近她。
重复之前卷衣摆的动作,他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幽深又复杂。
双胎较普通单胎来说,同样的孕期肚子要大许多,所以还未满三个月,仔细对比可以发现赫惟已经能够看出孕相。
“是真的……我们有孩子了老纪。”赫惟牵着他的手重新覆上。
纪柏煊握住她的手,俯身将耳朵贴上去,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赫惟由他抓着手,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声,逐渐同频。
“这样听不到的,我看网上说,好像是12周的时候产检可以用听诊器听到。”
“什么时候12周?”纪柏煊不会算这个时间,他不懂医学上是怎么计算孕期的,只能问赫惟。
“下周就可以去了。”赫惟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爷爷去世以后集团很乱,肯定有你二叔的势力在里面搬弄是非,你忙的话不用过来的,爸爸可以陪我和妈妈一起去。”
秦雨的孕期比赫惟早两个月,产检时间刚好凑到一起,赫惟倒不担心这个。
“我有空。”纪柏煊伸手去抱她,两人都侧躺着,面对面。
“集团的事情现在有小四盯着,我下周可以过来的,我周五晚上就过来,你等我一起好么?”他鼻子突然有些酸,到这时候才真正有了真实感,相信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天呐……
他居然就要做爸爸了呀,好突然,好惊喜。
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他已经深感惭愧,如果产检他再缺席,他要怪死自己……
“好不好嘛,等我一起,我也想听宝宝的心跳。”
纪柏煊撒起娇来,手指摩挲在她腰间。
“给你听。”赫惟往上爬了爬,“大宝宝的心跳也很快!”
“我的也很快。”纪柏煊让她听自己的。
……
闹了一会儿,赫惟双手双脚缠抱住他,又切回刚才的频道,羞羞答答地问他:“这下好了,别说小别胜新婚了,咱俩得素好久了,你能忍么?”
她看向目标部位,并不比刚才剑拔弩张之时好多少。
她就更不用说了,激素作祟,只是抱一下她就湿了。
纪柏煊有些心虚,两人对视片刻,他握她手抚慰,鼻尖还流连在她胸口不愿自拔。
赫惟比离开北京那会儿长了些肉,恰到好处的饱满,给她原本清瘦的模样平添上几分性感,浑身又软又香的。不知道是不是母性的光辉,他分明觉得她比之前还要更动人了。
“你可以忍的。”赫惟看着他,笃定道。
十八岁那年,她那样撩拨他都能忍住,现在这算得了什么难度?
“你太高看我了。”他都快炸了,她难道感觉不到么?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人保持安全距离。”赫惟推推他,自己也快绷不住了。
她才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妈妈,之前几句激将的话不过是为了整蛊纪柏煊,她当然没打算逞一时之快。
可是难受也是真的。
纪柏煊则更甚。
他原本就憋了许久,加之刚才赫惟的有意拱火,再想到明晚他就要回北京,能同床共眠的时间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夜,他已经子弹上膛了。
“你去洗个澡。”赫惟劝他。
“中午在你家,我已经洗过一次了。”再洗,人都要泡发了。
“那我去洗个澡。”赫惟低头闻闻自己,总觉得被他穿着玩偶服抱那么一会儿,沾了不少他身上的汗味。
赫惟去找衣服,捏着小裤裤进浴室。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纪柏煊紧随其后。
“你干嘛……咱俩现在要保持安全距离。”赫惟站在门边,不让她进。
纪柏煊垂眸看她,“那你就在这儿脱。”
赫惟不明所以,伸手环抱住胸。
“用完我给你洗。”他又开始装可怜。
赫惟进了浴室,将门留了个缝,她慢条斯理脱了衣服,丢在一旁,实在做不到厚着脸皮把自己的内衣递给他做那种事情。
纪柏煊等了会儿,直到里面响起花洒的声音,他敲敲门,走了进去。
一套内衣,他一根手指就挑起来,拿到鼻尖嗅了嗅。
“那个,你放下……”赫
惟指的是裤裤,她想来刚才的潮湿,肯定留下了蛛丝马迹,得洗掉。
“没事,就喜欢原味的。”他大步出去,拉上了门,守在门边。
“你当心地滑,我就在门口。”
“知道啦!”她是怀孕了,又不是残疾了,洗个澡还这么啰嗦。
赫惟不喜欢酒店这种透明门的设计,干脆拿了条浴巾搭在门上,彻底绝了纪柏煊偷看的念头。
纪柏煊抿抿唇,由着她去。
他去客厅里拿了只抱枕过来,人躺进浴缸里,拿着赫惟贴身的衣物开始手舞足蹈。
两人隔着道门,看不见,却都知道对方就在身边。
赫惟没洗头发,慢悠悠抹了一层沐浴露,童心未泯地自己和自己玩起了泡泡。
花洒暂时歇下,水声骤然停止,赫惟竖起耳朵,听见门外一声声喘息。
淋雨间很小,赫惟贴到门上,掀开浴巾一角,只看见浴缸遮不住的他脸上的表情。
是一种极致的忍耐,却又好像根本忍耐不住。
赫惟在玻璃上哈了口气,等雾气散去,她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洗好了?”居然偷看他。
赫惟点点头,没说话,也没动。
殊不知,她就这样贴在透明门上,那被挤压过的画面有多香艳,让他刚纾解过的情绪瞬间失控。
“惟惟,你故意的。”纪柏煊起身,没遮没掩,就这样贴上门,抵着。
赫惟扯下门上搭着的浴巾披上,慢慢蹲下身去,仰面伸出了舌头……
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立即弹跳了两下,想要冲破这层玻璃。
可是理智就是那道必须存在的玻璃。
而他只能扶着理智,磨来磨去-
天黑下来,赫惟终于吃到了久违的肥美。
小客厅里,她咬着荷叶饼包的鸭子,满嘴都是油。
纪柏煊给她擦嘴,“以前也没见你喜欢吃这么肥的。”鸭肉她没吃多少,酥脆的鸭皮却被她包揽了干净。
“可能……宝宝喜欢吧。”她伸手接过纪柏煊递来的汤碗,喝了好大一口鸭汤,“好鲜!”
“厨子就留在这里了,下次你如果想吃,我让酒店安排车子去接你过来。”
他笑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赫惟说好,问他下周真的还要过来么。
纪柏煊慢条斯理吃着饭,点头道:“不止下周,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过来。”
“那是不是太过树大招风?”赫惟担心。
“周晓明天下午的飞机去美国,我亲自盯着她离开,这一次保证不掉链子。”
“还有你妈妈的案子,检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我回去以后联系一下,尽量把开庭时间往前提一提,该抓的抓,该登报道歉的道歉。”
“老纪……”赫惟扯了扯他的袖子,“虽然我现在怀孕了,但是我向学校报备过了,想要把这半学期的课先上完,然后再办休学……可以吗?”
“只要你的身体状况ok、医生也觉得没问题,我不会阻拦你。”不能帮她分担生育的痛苦和危险他已经很惭愧了,他有什么资格阻拦她。
赫惟是担心这个,所以偷偷离开,不敢告诉他,不就是因为他之前嘴欠拦了她一次?
当时她问的突然,纪柏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不想和她分开,所以没动脑子就做出了错误地回答。事后回想起来,他心里也不甚后悔。
他怎么能阻拦她变得更好呢?
她原本就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找简胤淮签合同去,长白山的这个度假村项目,他非入股不可!
旅游业暂时萧条又怎么样,附近酒店多又怎么样,他投资定了!
赫惟愿意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就算让他把公司总部挪到这里来,他也没有二话。
就在这里,在她说她第一次对他心动的地方。
他想,他该重新策划一下求婚的方式了。
得快,还要保证安全。
不能太刺激,像之前叶雪扬出的那种馊主意,真的使出来,怕是能将现在的赫惟吓哭。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纪柏煊几次三番给赫惟掖被子,后来干脆抱着她滑腻腻的肚皮亲了亲,轻声细语和宝宝做起了自我介绍。
孕妇觉浅,赫惟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他在那里说胡话。
赫惟摸摸他的耳朵,突然想起来之前去法源寺烧香那次。
“老纪,你还记得你过生日那天我们去寺庙,你许了什么愿望么?”
一次就中,大概率还是上天保佑。
纪柏煊抱紧她,忽然笑了。
“上帝还是眷顾我的。”
何止是眷顾,分明是偏爱到了极致。
十几个小时之后,赫惟平安到家,她掐着时间给纪柏煊打了个电话,让他翻一翻他的公文包,里面有她送他的礼物。
“是b超单,我们宝宝的第一张照片。”她偷偷塞进他包里的,就是想让他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惊喜翻一番。
她怀孕了,不是一个,是两个诶!
双胞胎,她们两个人家族里都没有这个基因,多么小的概率啊!
“贪心的纪柏煊,你的愿望不仅实现了!还是double!double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一箭双雕!一家四口了你知道吗?!”
赫惟坐在床上,捶打着他留下来的玩偶头套,想象着他看到图片上两个胚胎时候的反应。
他能看懂嘛?
应该能吧。
老纪啊老纪……
不是很爱给人当爹嘛,这下让你当个够!
飞机升至半空,纪柏煊盯着那张照片直到视线终于模糊。
想不到当初在法源寺许下的心愿,竟然真的双倍实现了。
第108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6孕期限定
秦雨的名誉权纠纷,自诉转公诉,在网络暴力越发猖獗的今天,成为了一桩典型案例。
经过多方推动,案件于国庆节后开庭,公开审理。
周晓带着孩子去了美国,这其中不乏纪柏恩的功劳。
纪氏集团的股票也在持续的绿色之后,终于在纪柏煊重回董事长职位的当天终于迎来了首红。
“是宝宝们给爸爸带来的好运呢。”赫惟上完假期前的最后一堂课,在教室里随意刷着手机,等纪柏煊。
微博上对纪氏集团重整的报道不少,她随手点赞转发了两条,只因为配的图片上纪柏煊帅得夺目。
“下来吧,在教学楼门口了,一辆黑色MPV。”纪柏煊不确定她的课有没有拖堂,没敢直接打电话,发了条语音过来。
赫惟起身,将桌面上的书和笔塞进包包里,先走到窗边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教学楼旁端端正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赫惟不紧不慢下楼,还没走到室外,就看到了纪柏煊的身影。
他没在车里等,而是选择了下车,牵她的手一起下台阶。
“书包给我。”他伸手将她肩上的帆布包摘下来,“比你小时候的书包轻。”
“以前一天要上七八节课,各种书呀练习册呀都得带着,当然沉啊。”赫惟一步一步走得扎实,“现在我一下午就两节课,带两本书一支笔就ok了。”
“说起来,老纪,我好像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抬头看他,岁月在他脸上已经很留情了,年龄上虽然差距明显,但却依旧般配。
“是啊,我怎么下得去手。”他自嘲笑笑,想起网上那些他花钱找人撰写扩散的文章。
在她们的爱情里,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先越轨,他只能自己站出来。
被骂就被骂了,晚上能抱着赫惟睡觉才是最重要的。
赫惟走到车前,门自动从里面打开,纪柏煊替她护住脑袋。
“怎么换车了,这看上去不像是酒店的车。”赫惟环视四周,崭新崭新的内饰,“你还专门买了辆车?”
“简胤淮安排的,说这边交通不太便利,有辆车比较方便。”纪柏煊指了指驾驶座上的人,向赫惟介绍道:“
姚叔,叶雪扬的姑父。”
度假村的项目确定以后,北京的事情能放手、不能放手的他都交给纪柏娅去负责,纪柏煊接下来准备长期待在这边,身边自然需要个可以信任的司机。
开车可不是简单的事儿,毕竟这承载的可是他的全部。
“这疫情啊,闹得我们那儿一大片人都失业了,雪扬说你们在这边有个什么度假村的项目,经常要用车,缺个司机。我说这事儿我能做啊,我们雪扬在北京全靠纪总帮忙儿了,这天大的人情我们肯定是还不起的,但开个车你说,我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姚叔是本地人,一口地道的东北话,盛情难却。
赫惟觉得蹊跷,“疫情期间外来车辆进不来的,你怎么能直接进?”
“车子登记在赫教授名下的,以后进出都方便。”姚叔答的极快。
“姚叔就住在延吉市区。”这也是为什么纪柏煊让他来开车的原因。
“那你平时要用车怎么办?”赫惟知道纪氏集团新投资了一个项目,就在长白山,他也说这趟过来短时间内无需回北京,想必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我用车,可以让酒店安排,或者找老简。”简胤淮在长白山的项目动工之后,人一直分身乏术不得空过来,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纪柏煊提出要过来统筹的时候,简胤淮人都差点给他跪下。
几十个亿的项目,开始的时候都顺顺利利的,简胤淮想的挺美,还打算在度假村里建个游乐场,就当作是送给自己孩子的礼物。
可没成想,不仅孩子是痴心妄想,老婆都要和别人跑了。
现在这边的烂摊子一股脑儿全丢给纪柏煊了,他这才有精力去智斗小三。
纪柏煊说叮嘱姚叔:“开慢点没关系,稳一点。”
姚叔应下,问她们是不是直接去酒店。
“饿了没?”纪柏煊问赫惟。
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摘了半边的口罩,“车里空气是过滤过的,别闷着了。”
赫惟摇摇头,“下午带了牛奶和饼干,课间的时候吃过了,不饿。”
“那就直接去酒店吧,我带了北京的厨子过来,晚上都是你喜欢的吃的菜。”纪柏煊拉过来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指关节。
这里实在缺一枚戒指。
赫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抽回手。
“你不是要在吃饭的时候求婚吧?好土的……”
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就要下车回家去化妆。别说什么孕妇不能化妆,偶尔化一下没什么的,比这更重要的是孕妇的心情。
一辈子就一次的求婚,她怀孕已经很难保持一个好状态了,总不能直接素颜吧?
万一他再高调一些,说不定她的照片都会被人贴到网上去。
毕竟是“红颜祸水”,不够漂亮岂不是尴尬?
纪柏煊失笑,“你都说土了,我哪里敢。”
“最好是有诚意一点纪柏煊,否则我就不嫁了。”她眼睛里也有笑意,故意这样说的。
孩子都有了,她现在不嫁也不行了。
“你不嫁我,我嫁你,我倒插门去你家里好不好?”
他刮刮她鼻子,让她靠着眯一会儿,路程将近三个小时。
“那也得先求婚!”赫惟可是好奇死了他定制的戒指长什么样,再过几个月她月份大了手指也要肿起来,到时候可就没法戴戒指了!要求赶紧求!
纪柏煊没说话,闭眼将她揽进怀里。
酒店在山上,远离商业区,赫惟嘴馋,在路上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十块钱挑了三串。
赫惟将其中一串递给姚叔,“姚叔今天辛苦了,我请你吃冰糖葫芦。”
赫惟嗦着糖纸,忍不住感叹:“这个季节的糖葫芦又甜又脆又便宜,不像北京,价格是这儿的两倍。”
姚叔看了眼那串糖葫芦,摇摇头,“我们大男人不爱吃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是吧纪总?”
姚叔话多,又接着说:“北京是首都,物价高是正常的,我们这儿人又不多,糖葫芦遍地都是,你卖贵了也得有人买不是?”
纪柏煊手里捏着剩下的一串糖葫芦,想了想,还是剥开了糖衣,往嘴里放。
“姚叔,放点音乐吧。”他提前准备好了舒缓的音乐歌单,说是这个月份就可以开始做音乐胎教了。
赫惟靠上纪柏煊的肩膀,人随着音乐节奏慢慢也变得舒缓。
“这是你的歌单。”赫惟笃定,嘴里的糖葫芦沁甜,一点儿也不酸。
纪柏煊小声道:“其实姚叔说的没错,糖葫芦太甜了,你以后也要少吃……”
高甜的食物不宜吃太多,十个孕妇里有八个血糖高,就是饮食上没有节制导致的。
赫惟明白,她不是那种毫无节制的人,心痒都可以忍,嘴巴痒又有什么难的呢?
事实证明是挺难的,晚饭几个菜,她差点没刹住车。
纪柏煊及时撤走诱惑,被赫惟剜了好深一眼。
“又不是我要吃那么多,两个宝宝想吃呀!”赫惟跺脚抱怨。
两个!拜托是两个诶!食量增加不是很正常么?
“吃太多了容易积食。”纪柏煊进房间去给她找来一件外套披上,“出去走走吧,散散步,结束以后我带你去健身房。”
她之前刷到一个双胞胎孕妇博主的视频,看到人家怀孕期间一直坚持运动,孕期只长胎不长肉,胳膊和腿依旧纤细,生完孩子几乎没有什么恢复期,直接美回孕前。
她当时就转发了好几条vlog给纪柏煊,让他帮她制定一下孕期的健身计划,没想到他还真将这事儿提上了日程。
延边入冬早,现在早晚温度已经很低,赫惟差不多提前进入了冬眠状态,将自己刚开始那番决心完全抛在了脑后。
实际上赫惟大学期间也办过几次健身卡,跟着程茗泡过一段时间的健身房,当时是因为打赌输给程茗,她自然不会赖账,那段时间她的马甲线都隐隐约约有了轮廓。
程茗说她这种低体脂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健身人,可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再坚持了。
flag常立也常倒,习惯就好。
放弃容易坚持难,这会儿想把运动习惯捡回来,赫惟自己也有些心虚。
医生说了,依照赫惟的身体素质来看,将来顺产难度不会很大。
顺产对孩子好,对妈妈也好,恢复期短又不留疤,赫惟实在心动不已。
那就去练一练吧,反正纪柏煊也不会让她累到不是?
“惟惟。”纪柏煊进房间去拿来一个袋子,递给她,“孟昭给你选的孕妇也能穿的健身服,特地让我带来给你的,我一到酒店就拿去客房部洗过烘干了,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最起码……我们穿上拍个照,也算是练过了?”
赫惟心虚地接过,想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在视频里和孟昭说的话,脸陡然红了起来。
“她们是明天过来么?”赫惟问。
明天孟昭和叶雪扬都放假,叶雪扬第一次正式带孟昭回家,以女朋友的身份。
顺利的话,求婚结婚也就是明后年的事。
这些
年,赫惟看她们一路磕磕绊绊走过来,由衷地替她们感到高兴。
“明天中午的飞机,落地先去叶雪扬家,晚上吃了饭再来酒店。”
孟昭痴迷健身,明天来了酒店肯定要去健身房打卡,赫惟来这里住过好几晚,如果被她发现一次健身房都没去过,未免尴尬。
她索性心一横,“那今天就浅浅运动一下。”
两人走到外面去,老夫老妻一般散了会儿步,改道去健身房。
室内有泳池,纪柏煊的标配运动项目。
赫惟拿着衣服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挑到一处光好的位置,开始摆拍。
紧身的瑜伽裤,上面是一件短款的运动内衣,不算多时尚的款式,但穿上却很像那么回事儿。
镜子里,清晰可见她微微凸起的孕肚,平日里对着家里的镜子她还隐隐有些自卑,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变粗了,怎么今天穿上这身站在这,却莫名多了几分自信。
孕肚仿佛成了她的时尚单品,好像怎么拍都酷的要命!
还有那突飞猛涨的胸围,和大学时候比简直天上地下,难得纪柏煊没在衣着上对她指手画脚……
这样的人生限定体验,可不是一直都有的。
赫惟左右转了转,终于和肚子和解,冲镜子里面的肚子做了个鬼脸。
纪柏煊游完泳之后过来,赫惟正在跑步机上爬坡,速度不快,已然出了不少汗。
浑身粉扑扑的,像只煮熟的大虾。
他帮她把机器调停,试探着问她要不要举两个2kg的哑铃。
赫惟嘴一瘪,“你虐待我,这孩子我不生了,你自己生去吧!”
纪柏煊追着她回的房间。
赫惟倒在沙发里耍无赖,纪柏煊无法,自己先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赫惟手里捏着那串姚叔不吃的糖葫,抬头看见纪柏煊出来了,她像偷了东西害怕人赃俱获一样,连忙将剩下的三颗山楂都包进嘴里。
没有防备,口水都沿着唇角躺下来。
纪柏煊看得喉咙发紧,瞬间就想起了某个画面。
或许……可以是孕期限定?
第109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7舌尖上的侵略……
纪柏煊只是想想,晦涩的眸子盯着她。
那样的画面想一想就难耐,可真正享受的时候,他两下就丢盔弃甲。
无福消受。
他笑笑,吹散自己脑海里污秽的想象。
赫惟背过身去,三下五除二吃掉剩下的糖葫芦。
调皮,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松鼠。
“你今天好快……”赫惟擦擦嘴,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
“因为今天的精力在健身房消耗了大半。”他没系上浴袍的带子,胸膛的水滴滑落,喉结滚了滚,目光还锁在她唇角。
“我也消耗了,所以赶紧补充一点能量。”她突然挺了挺胸脯,“姚叔不吃,我总不能浪费吧。”
“没说不让你吃。”纪柏煊总觉得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演习带孩子了。
“我不在的时候,叶酸有记得每天吃吗?”之前产检查过叶酸代谢,医生说像赫惟这样的情况,孕期每一天叶酸都不能断,要一直吃到生产。
还有每天都要涂抹的妊娠油,四个月开始的补钙、补铁,后期孕妇会水肿,还要经常给她按摩……
纪柏煊一个大男人,对怀孕这种事完全没有概念,但却没有一天不心疼她。
在北京的时候,偶尔夜里醒来看到床边的空荡,他会有瞬间的害怕。
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
直到翻出手机,听到上次产检时录的宝宝的心跳声,才会有一点真实感。
但一闭上眼睛,又总能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看向他的眼睛好奇又紧张。
不可思议的是,现在,那个小女孩就要做妈妈了,和他一起,即将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恨不得每天都陪着她。
没有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粘人……
赫惟去吃叶酸,转身靠在门边,勾勾手指头喊他。
赫惟出了汗,睡前得洗头,“我有点累,今天可以辛苦你帮我洗一下头么?”
作为回报,她可以给他一些额外的奖励。
纪柏煊走过来,俯身吻了她一下,“明明是你辛苦。”
赫惟摇头,“从现在开始,我只负责怀孕和生育,其他一切的事情我都概不负责的,后面有你辛苦的时候。”
“应该的。”他一把将人抱起,“你就好好吃饭、好好上课、好好睡觉,要是能多运动运动就更好了。”
“可以做点别的运动么,比如……医生说三个月之后可以的。”
刚满三个月,虽然从产检的各项指标来看,赫惟一切都好,但纪柏煊这个保守派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做好了禁欲一整年的准备。
以前那么多年都能熬,是因为没尝过甜头,现在这样,确实难扛。
赫惟眉头一皱,“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只图自己开心不在乎宝宝……”
她故意逗他的,“我之前问医生孕妇可不可以跳舞,她说三个月之后,各项指标没有问题就可以正常跳舞,只要不是那种很劲爆的舞。”
“而且我体育课选了瑜伽,每周都有一节课呢,虽然到目前为止只上了一节,但我觉得我会爱上瑜伽课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上那种孕妇瑜伽课,有爸爸陪着妈妈一起上的那种课……你不会拉不下脸陪我去吧?”
“我们可以买张瑜伽床,我把老师约到家里来。”人多的场合他确实会抵触。
“买瑜伽床回家……那还能正经做瑜伽嘛?”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聊着琐碎,纪柏煊在浴缸里垫上浴巾,又拿了只抱枕给她靠着,手指穿过她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的长发。
“要不然我去剪个头发吧,像小昭刚回国那会儿那样的短发,是不是也挺酷的?”纪柏煊在胳膊上试过水温,确认不烫也不凉,这才淋上去。
“如果是因为喜欢的话,我没有意见,但是不要染色吧,染色剂现在对你的身体不好。如果是因为担心洗头发麻烦,那没必要,以后我可以一直这样给你洗。”
至少他在身边的时候不会偷懒。他不觉得做这些事情扭捏,能让她的心情愉悦,是他整个孕期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情。
剩下的嘛……
“你们小区外面就有一家理发店,我回头办一张卡,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和妈一起去店里洗头。”
“也行……”虽然赫远征做这种事情也很称手,但是老公有钱不花白不花呀,反正也花不完。
钱能解决这世界上绝大多数难题,这就是人们努力赚钱的意义。
赫惟挠头,问他:“你妈妈没有设立什么奖励机制么,比如生一个孩子给一套房什么的。”如果有,那她这一下怀俩,赚大发了。
自打和爸妈同吃同住以来,赫惟没少听见秦雨和赫远征窃窃私语聊起钱的话题,怀孕期间的医疗费用还不算什么,养孩子才是一个真正费钱的项目。
赫惟陪着秦雨去逛过两次母婴超市,那些小东西别看小小的一只,价格比大人的还要贵上许多,问就是高端材质对小孩儿更友好,进去一趟没买什么东西,钱就不翼而飞了。
赫惟对这些钱原本没什么概念,直到回家以后赫远征给她上了一课,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把孩子叫作“吞金兽”。
晚上和孟昭打视频的时候,赫惟才终于坦露心思,她说:“不算不知道,现在才发觉我小时候花了老纪好多钱。”
本来以为那些钱花的都是当初卖房的钱,结果纪柏煊从新加坡回国那年直接将房子过户到她名下,这不做慈善么,确实像给自己养童养媳。
“你才知道啊,还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要求这要求那的,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人一点寄人篱下的觉悟都没有。”
赫惟愧疚,“那你说,如果后面我没有原谅他,他那些钱不就都打水
漂了?”
孟昭笑笑,“也不至于打水漂,顶多算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提前给你和程茗准备的新婚礼物,哈哈哈哈哈……”
赫惟咳了两声,想起孟昭口中的另外一种可能。
有点残忍,对纪柏煊来说。
幸好他最终迈出了那一步。
现在的一切美好都是他应得的。
赫惟想着,竟然差点睡着。
Tony纪完美完成任务,吹完头发抱赫惟上床。
他第一次给人洗头,不太熟练,水打湿了她的上衣,干脆中途让她脱了衣服又帮她搓了个澡。
沐浴露的清香混着洗发水味儿,还有她身体自带的淡淡的香,各种香味儿混在一起,纪柏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不一会儿就紧绷起来。
比起视觉上的勾。引,他更耐不住这种无意识的撩拨。
赫惟上下眼皮早已打架,乖乖躺着,舒展开四肢让纪柏煊帮她穿背心和内裤。
他穿到一半,想起还没涂妊娠油,去客厅里的袋子里翻找。
为了避免赫惟每次过来都大包小包地带东西,他提前又买了一份儿放在这儿。
妊娠油是消耗品,他在母婴店里像无头苍蝇一样逛的时候,被售货员好一顿忽悠,买了不少。
另外还准备了一份一样的,给他那还没出生的小舅子。
妊娠油也自带香气,纪柏煊翻开之前收藏过的涂抹妊娠油的手法教学,认认真真又将视频看过一遍。
他起身去浴室拿了条温毛巾回来,先是附身在赫惟肚子上亲了一下,和宝宝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将毛巾摊开覆盖上去,将妊娠油滴在手心里轻轻地搓。
搓热了涂上去,按照视频里的手法,慢条斯理的。
他不在的时候赫惟也自己涂妊娠油。
长纹太难看,赫惟刷到一些孕妇长纹的图片,紧张得恨不得每天多涂两遍,她不想变成那样。
没想到纪柏煊手法比她更像样,一下一下像按摩,莫名舒服。肚子完了又到胸,赫惟慢慢感觉到妊娠油渗透进皮肤里,连带着血液都开始逐渐升温。
她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掌。
“我怀疑你不是正经在给我抹油。”分明是在揩油。
“我这叫慢工出细活。”他叫屈。
她以为这样他就好受吗?
“可是你这样我很难受。”尤其当她发现他没给她穿好裤子。
手指上的薄茧刮蹭着,她不自觉地溢出声音,想要吃掉这根手指。
“不可以,”纪柏煊察觉到她自己在挪动,迅速将手收回,替她穿上了裤裤。
“要不要盖被子?”她什么时候睡觉穿背心了,领口开那么大,欲盖弥彰的,还不如不穿。
“不要。”她有点委屈,“医生说三个月以后可以适当的,你不敢……因为你担心宝宝,可是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呀。”
赫惟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随心所欲,她喜欢刺激也受得住高强度,现在一下子矜持好几个月,她已经够可以的了。
不能来实际的,擦边总可以吧?
“我们就蹭蹭……蹭蹭又没有关系的,好不好嘛?”
像是渣男哄骗无知少女的话。
纪柏煊笑了。
“明天我做一天作业,保证后面几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明天陪你去游泳,游泳也算运动吧?”
赫惟和他谈起条件。
纪柏煊笑而不语,起身去将灯光调暗,在她身边躺下。
赫惟自发地凑过去,又主动招惹他。
“你真是一个好爸爸。”赫惟阴阳他,刻意挺起肚子去蹭他的手指。
真能装,明明一蹭就燃。
游个泳能泄多少火,她心里还没数么?
“先说好……今天可以点单么?”他想起之前在她的小公寓,把床睡塌的那回。
什么奶茶、手打柠檬茶,和她说的蹭蹭也差不多。
赫惟脸一红,秒懂。
“你想……点什么。”太过分的她可不要。
“你先过来。”纪柏煊拉她坐到自己胸口。
想到上回被她撩拨到极限,箭都在弦上了,被这两个小家伙兜头浇了盆冷水。
今天是时候报仇了。
他两手捧住她腰,调整了一下她的坐姿。
“你干嘛……”她低头看见他幽暗的眸子,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
她被动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几乎是坐在了他脸上。
这太直接也太羞耻了……
赫惟闭上眼睛,向前跌去。
纪柏煊眼疾手快,捧住了她的肚子。
然后迅速撤回,掰开,拿鼻尖顶开。
舌尖上的侵略。
只是蹭蹭,她的反应就比以往都要强烈。
后来是惯性,她不知是迎还是躲,带着哭声从哼哼唧唧到又喊又叫。
他却说她像一只小猫。
她的耐受性缩减太多,不一会儿,就有泪水滚落下来。
她没喊停,却自发地俯下身去扒拉香蕉皮,主动含住。在他稍微放过她的时候,像刚才舔糖葫芦那样,尝试着小小地咬了一口,却发现竭尽所能也只能吃半根。
酸胀感伴随精准的刺激炸裂开来。
他又一次……被取悦到了。
“要不要约定一个安全词?”纪柏煊没出息地捞起她,忽然开口。
赫惟太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说反话,他担心太刺激她会受不住,毕竟特殊时期不能不多一层考虑。
他怕她逞强。
他抱住她,换成手指轻轻地捻。
“我们惟惟……哭得睫毛都粘在一起了。”
他吻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梳理耳边湿掉的碎发。
第110章 满地都是六便士08长相守,到白头,……
脑袋一动,注意力便可以转移。
赫惟心里想着安全词,人终于渐渐恢复平静,被纪柏煊抱着平躺下来。
“你慢慢想,我去给你温牛奶。”孕妇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他差不多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个全。
赫惟歪着脑袋,摸向自己滑腻腻的刚涂过油的肚子。
“安全词……我说宝宝会不会让你冷静下来?”
“你觉得呢?”他可是好爸爸。
“但安全词最好是双方都能用的。”而且不止孕期,以后她们要一直用的,并不太好想。
“算了。”赫惟想了想,“你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快乐,不在乎别人的人,你一直都会顾及我的情绪。”
“但我发现我好像需要。”他温着牛奶,又去搓了把热毛巾来给赫惟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赫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对比上次,他这次实在没有多少进步。
“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敏感。”她笑话他。
“我以为你上次已经鉴定完毕。”主要还是心理上的冲击。
而关于安全词,讨论到最后也没个定论。
……
北京没有直达长白山的航班,孟昭和叶雪扬此次过来,是蹭了纪念家居的团建活动来的。
纪柏娅作为唯一能共情员工的人民的好老板,在纪远军的案子结束以后,将追回的部分资金作为活动经费,筹备了此次团建活动。
当然,这其中必然少不了纪柏煊的赞助。
用的是纪柏煊以公司名义新购入的一架私人飞机。
纪念家居作为纪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之一,成为了第一批享受红利的人。
板子是纪柏煊拍下的,好名声却都让纪柏娅得了去。
但北京的事情若不是她帮忙盯着,他哪里有这样的机会躲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享受儿女情长?
纪柏娅这名声挣得心安理得。
另一方面,她也是此次求婚计划的建议官之一。
赫惟在纪念家居时她们打过几次交道,后面也从周笠那儿听到过对赫惟的赞许,纪柏娅坚信赫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再者说,自从先前纪远军将程茗和她们的纠葛闹到网上去,舆论就一直对赫惟不友善。哪怕后来纪柏煊光明正大带赫惟进出纪家,京城人的嘴巴闭过一阵,可她突然消失跑到延边这偏远地界来,又引起许
多猜忌。
就连纪念家居内部,也是唱衰的比唱好的多。
所以求婚这样的大场面,非得轰轰烈烈让她们都看看清楚,让她们认认清楚未来的董事长夫人。
依照赫惟的性格,这样才能算是真的扬眉吐气。
纪柏娅抱怨,“当初我结婚那会儿,林家还风光,但林彦那个人看着就烂泥扶不上墙,我之所以松口答应嫁他,也不过就是被他当初那场求婚给唬住了。”
“你再看简胤淮,当初求婚那阵仗,如果你不花点心思把声势造大一点,回头嫂子在心里比较起来,会觉得你抠门、你不够爱她,会觉得怀孕把一切都搞砸了。”
最后一句是实话,也是纪柏煊最最担心的。
怀孕不是让一切从简的理由,反而该比从前还要珍视她才对。
而长白山比之北京,倒是有一个好处。
有些东西,天然就有。
次日,赫惟睡到日晒三竿,起床的时候纪柏煊不在房中,她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漱。
刷牙的过程接到孟昭的电话,赫惟含着唾沫,问她几点的飞机,怎么这会儿还能打电话。
孟昭气不打一处来,“临时接到任务,要陪老大跑个新闻,飞机票改签了,估计晚两天才能到。”
赫惟牙刷一松,掉到洗脸池里。
“不是……你们这什么单位啊国庆节不放假,有没有天理啊?”
她还等着明天一起去漂流呢。
孕妇刺激的项目统统玩不了,温泉也不宜泡,就这么一个悠闲漂流,难道让她和纪柏煊两个人在上面干瞪眼啊。
“大小姐,你以为我想加班啊,飞机票改签手续费很贵的,我们这样的小康家庭可比不了你们资本家,我也很心疼的好不好。”
说完便捂嘴笑,人其实已经落了地。
赫惟没听出异常,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去找纪柏煊发牢骚。
纪柏煊从外面回来,带赫惟去餐厅吃早午饭。
在家的时候,早上总是有课,小区里到了时间也吵,赫惟很难睡上懒觉。
这会儿机会难得,缺一顿就缺一顿,纪柏煊没太严苛限制她,还是惯着。
“下午你的老同事们团建过来这边,小四让我们过去露个面,你随我一块儿?”
他按照营养标准替她分好餐,看她吃东西比自己吃还要满足。
小嘴上全是油,胃口比以前好上许多。
她问他:“怎么我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都没团建过,还来这么远的地方玩儿,经费预算很高哦。”
“是小四大方。”他没说别的,诱惑她:“周笠和宋翎也来了,让我叫你晚上一起烧烤。”
“我能吃烧烤么?”
“偶尔吃一顿没关系。”
赫惟自觉,吃完饭立即回房间去搞她的作业。导师严厉,赫惟糊弄不了,穿上防辐射衣翻开电脑就是一通操作,纪柏煊在一旁看她发呆。
“明天她们团建队伍去山上的景点,走路有点久,我们就不参与了,所以今晚去露个面,坐一会儿就回来。”
纪柏煊拍拍她,靠坐在一旁抱着手机去刷育婴视频。
时间在走人也在变,赫惟再看见当初办公室那几个同事,突然没有了当初买杯咖啡也要粘在一起的劲儿了。
一个公司就是一个生态系统,身在其中的时候是生物链里的一环,离开了,就和这个系统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赫惟能感觉到大家的羡慕和祝福,但真正坐下来和她聊起这段时间的学习和生活的,竟然只有纪柏娅。
外人只在意你展现出来的表象,只有家人朋友才会关心你真正的生活。
赫惟越发想念孟昭。
“早知道我就陪你回北京过节了,这泡酒店有什么意思!”
第二天孟昭她们也没来,赫惟放弃了漂流计划,在酒店里睡的昏天黑地,晚上被纪柏煊拉着又去健身房爬了二十分钟的坡。
一号二号三号,假期即将过半,孟昭每天一通电话推迟时间,赫惟委屈巴巴地看向纪柏煊。
“要不把我爸妈叫来酒店玩儿吧,咱们四个打麻将,也算是悠闲游了。”
“你现在不能久坐。”纪柏煊给她捏捏肩膀,看她当真拿起手机去给秦雨打电话。
结果对面说她们提前回了北京,为节后的案子开庭做准备。
赫惟哇地一声就哭了。
终于到第四天晚上,孟昭带来好消息,给她发了一张自己在叶雪扬家烤肉店里拍摄的照片。
“晚上下雨,我们开车过来会比较久,你先睡一会儿,晚点儿我们到了去你房间找你。”
孟昭看着纪柏煊发来的指示,心里再一次抱怨起长白山的这个天气。
雪呀雪呀,你能不能快点下呀!
不是说纪柏煊之前联系了人工降雪的公司么,要不直接来一场人工降雪得了,还非得等自然的雪,这等来等去的,快把她给等不耐烦了。
孟昭在叶雪扬家旁边的酒店里住了三天,前两天还能找点事儿做,在附近的景点转转看看拍拍照,第三天就觉得没意思了。
叶雪扬爸爸负责店里几乎100%的活儿,叶雪扬回来了捎带着帮帮忙,妈妈聋哑不会与人交流,叶松青倒是也回来了,却成天泡在邻居家和人家一起打游戏,孟昭整个人拘谨又无措,庆幸她只会远娶而不会远嫁。
就差一场雪了。
下一场雪,她就可以和赫惟双向奔赴了。
不,不对。
是赫惟和纪柏煊双向奔赴。
天气预报说夜里降雪,孟昭和叶雪扬收拾了东西包车抵达酒店,入住的房间离赫惟她们很远。
孟昭再次睁着眼睛说瞎话,骗赫惟:“雨天路滑不安全,叶雪扬爸妈留我们在这边过夜,我们改了明天上午的车去找你们。”
“好嘛,大骗子。”赫惟蹬了眼手机,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锻炼出了承受能力。
算了,疫情期间度假泡酒店也很不错了,至少她们一家四口也能培养培养感情不是?
夜里睡的不熟,赫惟几次睁眼,总看见窗帘开着一角。
纪柏煊说自己失眠,一只手给她枕着,一只手划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赫惟凑过去看,纪柏煊捂住她眼睛,“孕妇不能熬夜,你再不睡,明天黑眼圈像指甲盖一样大了。”
“老年人更不能熬夜,纪叔叔,晚安。”赫惟故意道,被他挠了好一会儿痒痒报复回来。
梦里迷迷糊糊吵着要喝水,纪柏煊应答的时间也比平时要快。
天蒙蒙亮的时候,窗外终于飘起雪花。
孟昭和叶雪扬起床,打着哈欠去联络人布置求婚场地。
场地不在酒店里,在距此大半个小时车程的一片工地上,那里现在还是废墟一片。
两年后,那里会变成长白山地区、乃至整个东北三省地区,最大的度假酒店。
是纪氏集团和简氏集团联合打造的度假胜地。
将在天亮之后开土,
由赫惟来动这第一铲。
长相守,到白头,山为证。
是纪柏煊可以真正说到做到的承诺。
雪人,鲜花,最重要的是还要有防滑毯。
这些东西必须要等雪降下来才能开始布置。
有钱人都是这样,自己就出个钱,累死累活的事儿都交给她们这些苦命人来办。
孟昭嘴里咬着面包,拉住一旁一直指导布景的叶雪扬。
“看看人家求婚这阵仗,七仙女也愿意为了他留在凡间不走了呀。”
叶雪扬没答,心里暗喜发愁将来轮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冰天雪地里,她们是最渺小的两粒尘埃。
而真正的主角们,此刻正依偎着,缱绻旖旎。【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