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宋砚辞你疯……
冯葉华见事情败露,也不隐瞒,挺了挺脊背,干脆利落承認:
“是,我是想下药,那又如何?即便我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好过你对陛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引!”
姜稚月冷嗤一声。
宋硯辭这段时间四处奔忙,能够顺利登基,要么是已经同意让国公府的姑娘坐上皇后之位,要么就是已经扫清了所有障碍。
而如今,这冯葉华这般孤注一掷,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后者。
她不过也是狗急跳墙了而已,现在还能这般冠冕堂皇地来指责她,足以可见她的心理素质和脸皮厚度。
冯葉华瞧出她眼神中的不屑和讽刺,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上前抢夺下姜稚月手中的酒壶,恼羞成怒道:
“你少在这假清高!倘若你真这么不屑,你就应该趁早出宫!而不是待着宫里和陛下不清不楚!你那天不是还说你要回姜国么?怎么?这么多天没动静,不舍得了?”
“随你怎么想。”
姜稚月懒得同她掰扯,撫了撫鬓边微微晃动的流苏輕描淡写道:
“我困了,要回去午休了。”
“……”
眼瞧着姜稚月就这般回去了,冯葉华眼中满是诧异,不相信她能就这样輕易放过她?
她趁着姜稚月还未走出两步,一个箭步过去拉住人的手腕:
“你等等!”
姜稚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回头时又是一副蹙眉的模样:
“冯姑娘怎的就这般纠缠不休?你有这功夫不是应该去缠太子么?”
冯叶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将那酒壶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当真……不打算将此事捅到太子跟前?”
别是她又憋着什么坏,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捅啊。”
姜稚月的语气稀松平常:
“待会儿我就去找宋硯辭,将你打算给他下药一事说出去!反正他那么喜欢我,不会不信,到时我再让她严惩于你……”
“你!”
冯叶华被她气得脸颊涨红:“你敢!”
姜稚月耸了耸肩,清凌凌的眼中难得有了一丝从前昭华公主的狡黠:
“看呐,我说我会告诉宋硯辭,你又不信,我说我不告诉她,你也不信,那你让我怎么办?”
冯叶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将信将疑地再次确認:
“你当真不会说出去?”
“嗯。”
冯叶华仔细盯着她的神色研究半晌,觉得她不似作假,更何况即便不信她,她也拿她毫无办法。
“现在我可以走了?”
姜稚月挑了挑眉,语气认真了些: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因为过了今晚,冯姑娘会玉成自己的好事,而你我,此后怕是再也不会再见了。”
姜稚月的话让冯叶华眉心猛地一跳,她像是猛然想明白了什么,猝然抬头。
却只瞧见姜稚月娉娉袅袅的背影,在一丛葳蕤的牡丹丛后渐行渐远。
冯叶华快步追上去两步,冲着她的背影喊: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倘若你真能按你所说,今夜我也会尽力成全你的事!”
姜稚月出了花园的垂花门,确定冯叶华看不见自己后,提着裙摆,深吸一口气就往回跑。
锦葵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扶过她正想开口去问,姜稚月就气息不稳地出
了声:
“快、快收拾东西,叫上琉璃,我们今晚走。”
即便这临安宫四处都是宋硯辭的人,但姜稚月也有太子哥哥留给她的二十暗卫。
旁的不行,但想趁着登基大典前夕宋砚辞最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宫倒不是不可能。
锦葵一听姜稚月的话,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匆匆跑到门边往门口瞧了一番,确认隔墙无耳,旋即将门紧紧阖上,进了里间,将床腳的一个箱笼打开。
“公主,东西都收拾好了,稍等我便跟暗卫大哥联系……公主?公主?!”
姜稚月也不知在想什么,锦葵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什么?”
锦葵瞧了她一眼,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稚月颔首:“好。”
锦葵瞧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公主可是舍不得小公子?”
姜稚月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提了提唇角:
“没有,过两日登基大殿,宋砚辞会宣布将宣哥儿过继给他,如此,他就是大宋国的皇长子,想必今后必不会太过艰难。”
她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锦葵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早春的天黑得早,酉时一过,天色便已昏沉沉得暗了下来。
姜稚月强忍住想要去隔壁看一眼儿子的冲动,忐忑地坐在内室,等着天色彻底黑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不輕不重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姜稚月紧张得“噌”的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
“锦葵!”
锦葵也应声进来,压低声音道:
“公主,是太子殿下的暗卫,咱们可以走了,琉璃方才已经先跟着采买的队伍混出宫了。”
姜稚月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她抿着唇攥了锦葵一把:“走。”
主仆二人拖着两个小包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从临安宫的侧门出来。
没走多久,眼前便是一座拱桥,过了拱桥再穿过一间废弃的宫殿,便能到皇宫的西南角门,那里有人接应。
这些是锦葵下午给姜稚月讲的。
眼下到了拱桥,姜稚月不由紧张起来。
这里地势空旷,极易被人发现,是后面这些路程里最难走得一段。
她拉着锦葵,四下里瞧了瞧,见四周无人,提了一口气飞快从拱桥上蹿过。
下来后,姜稚月抚了抚急速跳动的胸口,和锦葵相视一笑,朝着宫殿飞快行去。
快到宫殿的时候,她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这座宫殿位于皇宫的西南角,是前朝的冷宫。
后来废弃后,便一直无人修缮过。
路过门口的时候,姜稚月好奇看了一眼,透过敞开的门缝,她居然看见里面隐隐发出光亮。
她的头皮瞬间一麻。
“怎么了公主?”
姜稚月摇摇头,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毕竟眼下月色正好,说不定是哪里的反光也不一定。
她捏了捏锦葵的手,正要说一句“快走”,忽然,身后一阵冷风呼啸而过,紧接着,她的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被人抬了起来。
“唔!”
那人点了她的穴道,她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短促的声音,便再说不出话来。
身下剧烈颠簸,她被人抗在肩上狂奔。
没走多远,一声开门的吱呀声响起,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便被扔在了柔软的床褥上,那人低低道了声“主子,人帶到了。”
姜稚月心里又惊又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此处偏僻,而宋砚辞今夜定然是和冯叶华在一起,那到底是谁将她掳了过来?
她哥哥的人呢?锦葵呢?
这人掳她要来干什么?用她威胁宋砚辞么?
那宣哥儿会不会有危险?!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低锵的腳步声朝床边靠近过来。
那脚步声听上去分外闲懒,仿佛一头从未挨过饿的狼王,慢条斯理地近乎玩弄地靠近自己的猎物。
那一声声脚步声,仿佛踩在了姜稚月的心上,窒息的紧张感将她紧紧包围。
男人的脚步声停在她身前,姜稚月的呼吸几乎停滞。
一道滚烫的视线居高临下落在她身上,即便姜稚月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道近乎将她灼烧的视线緩慢地在她身上逡巡。
良久,身前人弯下了身子,独属于男人的气息靠近,微凉的指腹落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捻了捻。
细小的触感因为看不见而被无限放大。
姜稚月陡然一抖,耳朵的红立刻蔓延到了脖颈。
她呜呜地挣扎了两下。
下一刻,男人的指腹便落在了她颈侧的衣襟上,她挣扎的动作又瞬间僵住。
温凉的指腹如同蛇信一般,緩慢地钻入衣襟里侧,薄薄的指甲压着她脖子上拼命跳动的脉搏,一点一点挑开了她的衣领。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姜稚月死死咬着唇,身子随着他指腹一下一下的触碰而止不住颤栗。
男人的动作很慢,帶着亵//玩的乐趣。
他轻轻地挑开她的腰帶,褪下她的裙衫。
少女的身子一阵阵颤栗,被綢缎遮住的眼尾处泅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床前男人的视线在她水红色牡丹綢缎肚兜上看了两眼,口中不耐地“啧”了声,俯下身来緩缓吻上了她眼尾的那处湿濡。
姜稚月浑身一颤,身子抖得更厉害,细小的呜咽从喉咙中溢出。
男人轻笑了声,在她耳畔疑惑道:
“明明是你要跑,怎的现在倒反过来哭上了?”
在听到宋砚辞声音的一瞬间,姜稚月的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随即,宋砚辞的动作告诉了她答案。
他一路沿着她的眼尾向下吮吻,刻意避开她的唇,顺着她白皙微仰的脖颈,一路来到那片水红色的柔软绸缎上。
宋砚辞低低的笑声透着愉悦:
“药喝了这么久,可有效果?嗯?”
他轻而易举便扯开了系带。
“让孤检查检查,孤太医院的太医,开的药效果可好。”
轻微的痛感让姜稚月忍不住闷呼出声。
可她浑身毫无一丝力气挣扎,犹如砧板上任人磋磨的鱼肉,苦苦忍耐。
须臾,他直起身似报复般在她腰间重重一掐,重新来到她的耳畔,低低笑道:
“甜的。”
男人的低低的带着磁性的沙哑,随着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耳廓。
原本姜稚月的神思早已神游天外,对于他无故说出的这两个字还有些疑惑。
然而在听见他下一句话的时候,那带着笑和戏谑的声音,就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火,一瞬间让姜稚月几乎羞愤欲死,身上的肌肤都泛了红。
她听见他在她耳畔喟叹道:
“只是可惜了,这么甜美的佳酿,宣哥儿却无福消受。”
说完,他不等她反应,轻笑一声,重新起身。
身旁没了男人滚烫的压迫,姜稚月一口憋着的气才缓缓回了过来。
她的眼睛还被覆着。
黑暗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未知的恐惧如狂风巨浪,一下下随着她剧烈的心跳声拍来。
须臾,她听见一声铁链撞击的声音,还不待反应,她的手腕和脚腕就被裹上了金属冰凉的质感。
她疯了般挣扎,可看在宋砚辞眼中,却娇弱得像是欲拒还迎一般。
宋砚辞双手环胸立在床前,静静欣赏了半天他的“杰作”,随后嗤笑一声,解开她眼上绸缎的同时,将她
的穴道也顺手解了。
甫一见到光明,姜稚月微微眯了下眼。
待眼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她的视线慢慢落在宋砚辞身上,却在看清他手中东西的时候,猛地瞪大眼睛,向后瑟缩了一下。
她一动,铁链声随即响了起来,姜稚月捏紧掌心:
“你放开我!”
宋砚辞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梢,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阿月可曾认得这是什么?”
“不认识。”
姜稚月咬唇瞥过脸去。
此刻的她狼狈至极,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遮挡不说,原本属于宣哥儿的口粮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不停往出冒。
拉出一道白色的水线。
少女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红印,纤细脆弱的手腕和脚腕上,金灿灿的链子箍着她的四肢,眼尾的红可怜得令人忍不住想要摧残。
“是么?那不如喝一杯如何?”
宋砚辞眯了眯眼,说出的话依然带着笑意,然而神情却骤然冷了下来,眸中似不断翻涌着墨色的浪潮。
他掐着她的下颌,在她的唇上重重碾磨了一下。
然后直起身子,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神色,缓缓倒了杯酒出来。
姜稚月瑟缩着朝后躲去。
下一瞬,男人却倾身凑过来,扯着金链子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将她扯回了身前。
在她的惊呼声中,宋砚辞冷白修长的手指触上她娇嫩的肌肤。
姜稚月下意识一抖,就见他手指轻勾,漫不经心地刮过那道白色的线,指腹聚出一点,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地涂抹在了杯口。
姜稚月脚趾瞬间蜷起,热意在体内窜起。
她重重吞咽了一下,眼底蓄满的泪水盈盈可怜地落了下来:
“执玉哥哥……”
她泪眼婆娑地求他,却不知这番模样却更令男人发狂。
宋砚辞轻轻摩挲了一下酒杯的边沿,压着眼皮看她,眼底没有一丝恻隐,
良久,他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俯下身:
“怎么了?”
男人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甜腥,姜稚月的身子一僵,所有准备说出口的乞求全都卡在了喉咙,化成了羞赧和恐惧。
宋砚辞等了半天,见身前的姑娘不语,掐着她的下巴迫她高高将头仰起。
姜稚月浑身都在止不住发抖,身上红得娇嫩。
她死死咬住唇,就在她以为,他要强迫自己喝下那杯下了春//药的酒时。
却见宋砚辞将沾着乳白的酒杯边沿贴在自己弯起的薄唇边,盯着她的眼睛,一点一点,闲适而放肆地将那杯酒灌进了自己喉咙。
姜稚月的头皮瞬间发麻,恐惧刹那间占据了所有思绪。
“宋砚辞你疯了!”
第62章 第62章“上了锁,从外面。”……
这一刻,姜稚月才真真实实感覺到了恐惧。
“别看了。”
宋硯辭轻笑,捏着酒杯的手随意往门口一指:
“上了锁,从外面。”
这六个字犹如当头一棒,砸得姜稚月几欲昏厥。
男人嗤笑一声,重新倒了杯酒,含在口中,攥住姜稚月的后脖颈,在她剧烈的掙扎中猛地吻了上来。
香甜的酒液被迫渡了过去,他掐着她的脸颊,虎口微挑。
“不要……唔……不……”
尽管姜稚月极力推拒,那酒液还是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
宋硯辭接着去吻她,舌强势地**她的喉咙深处,涎液被他肆无忌惮地亵//玩,攫取,近乎淫。//靡的水泽声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
姜稚月被顶得呼吸困难,想要说的话也尽数变成了流淌不尽的涎液。
她恐惧地呜咽着,血液里突然流淌的燥热让玉润的脸颊烧紅了起来。
手掌下的身子越来越软,肌肤越来越滾烫,男人呼吸粗重,眸底黯色幽沉得骇人。
过了许久,在她终于憋不住几乎要窒息过去的时候,宋硯辭才松开了她。
他盯着她,唇角微勾,呼吸急促。
看着少女脸上也不知是被憋紅的,还是喝了那酒后染上的情//欲的紅,还有那双水雾朦胧的迷离眼,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硯辭的喉结上下一遍遍滑滾着,从身旁拿出一个紫檀木描金匣子。
“阿月……”
他薄薄的眼皮下压,盯着她,眼尾緩慢地晕出一抹紅,当着她的面不疾不徐地打开了那匣子:
“瞧瞧这是什么?”
姜稚月的喘息还未平息,极度的缺氧让她思绪迟钝。
过了须臾,她才怔怔回神,透过水雾朦胧的眼看清男人手中的东西。
她的瞳孔骤缩,身子猛地一颤,带动铁链叮鈴作响。
宋砚辞笑着将羊眼圈拿出来,故意用修长的手指从中间勾过去,面上几分夸张的疑惑,故意问:
“那日那老板给我的,我却不知是何作用,阿月,你可能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的?”
姜稚月一看见那东西,双腿就止不住发软。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出声。
宋砚辞察覺出她眼中的警惕,神色黯了下来,喉间滚动的冷笑异常瘆人:
“怎么?你和宋知凌用的时候就是快活,到了我这就成了戒备?!”
“宋砚辞!!你放我走!!”
此刻药效已经緩慢生效,姜稚月感觉到了热,从心口延伸出来的热意,那道乳白色更多了。
宋砚辞的脸上也染了一抹艳色。
不过他的眼底却万分清明,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阿月——”
他温润的笑意下透着危险:
“你明知这酒里有什么,却为了逃走,故意让冯叶华接近我。”
宋砚辞的语气沉了下去,额角青筋暴跳了几下,终是没忍住,掐住了姜稚月的脖子,在她惊叫前再度堵住了她的唇。
她的呼吸尽数被他吞没,豆大的淚珠无措地滚落,艳绯色的软糯唇瓣更是被男人粗暴地恣意含吸着。
宋砚辞的手严丝合缝地游走在她玲珑温热的嬌躯上,不落一寸地重重摩挲着。
“呜呜……”
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满是迷乱的水泽声,在姜稚月绝望的掙扎中,他的吻渐渐大力了起来,蛮狠得近乎可怕,攻城略地在她口中搅弄、占//领。
没有一丝怜惜。
姜稚月被他吮得吃痛,几乎瘫软在他身下,发麻的舌根只呜咽了几声,呼吸急促得似要断掉,颤巍巍地仰着头破碎呜咽。
宋砚辞抬头看她。
少女出水芙蓉般白净的小脸上绯红一片,灿若春华,无助的双眸中泛着一股嬌怜妩媚的盈盈水光,让人催生出极致的摧毁欲望。
钳着她脖颈的男人,晦黯的眸光却越加平静冷漠。
宋砚辞胸膛起伏,薄唇噙着一抹愉悦的弧度,眼底渐渐溢出阴鸷,一瞬不瞬地看着哭泣的她,俯身温柔地抚摸着她眼角的淚。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男人沉冷的声线充满磁性,凝视着她的目光仿若能将人焚烧了一般,手上动作未停,轻而易举便解了自己的衣裳。
地上凌乱的衣裳堆叠,姜稚月惊恐得瞪大双眸,连呼吸都险些忘记了。
对上他晦涩幽深的目光,她才猛地一个惊颤,呜咽着挣扎起来。
宋砚辞冷嗤一声,随手一扯,姜稚月被他扯到胸前桎梏着,白皙细嫩的皓腕上便立时多了一道勒出的红痕来。
“看着我,唤我!”
姜稚月张了张嘴,还未说出半个字,药效突然猛烈袭来,她瞬间僵住了动作。
汹涌的热浪,钻心蚀骨的麻痒,在疯狂流动的血液中燃烧。
少女挣扎推拒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时,转瞬间变成了啜泣嘤咛。
到底是受不住那药效了,姜稚月水雾迷蒙的双眸含着几分娇媚,无助地看着宋砚辞。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宋砚辞不少。
他眼底的阴鸷渐渐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玩味的戏谑。
“求我,唤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其实他的药效要在体内翻涌,异常的红浮现在白皙精壮的胸膛上。
但宋砚辞越是难忍,便越发觉得忍得快活,说出的话都在忍不住因兴奋而声线不稳。
“呜…
…”
姜稚月微微颤着,软嫩的娇躯泛着莹白透撤的玉色,急促的呼吸间不知是害怕还是难受。
许是药效加速,莹润白皙中又多了一抹淡淡的绯色,颤栗着,细细薄薄的一层香汗在线条优美的锁骨上凝聚滑落。
须臾,她无助地瞧着他,无助的哭腔颤巍巍地唤他:
“执玉哥哥……”
这一声执玉哥哥唤出口,热浪的空气都像是被引爆了一般。
宋砚辞眸色猛地一沉,手底下不知拿了什么,只听有什么鈴铛响了几声,继而变成了闷闷的颤音。
姜稚月猛地一僵,哭红着眼看他,眸中满是乞求的意味。
她想要挣扎,想要尖叫,最终却都抵不过宋砚辞灌的那杯酒。
宋砚辞眯了眯眸,緩缓俯下身,吮吻她的耳廓,呼吸滚烫。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极致克制隐忍的意味,咬牙切齿道:
“阿月,本想与你慢慢来的,你却用冯叶华来逼我……”
姜稚月额间的汗浸湿了碎发,紧绷着呼吸,死死咬着牙关。
他只重重将那铃铛一撞,便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铃铛剧烈的嗡鸣声被包裹着变成了闷响,却转而以另一种更为强势的颤的方式爆发出来。
姜稚月刹那间便绷紧了脚踝,死死咬住的唇角还是没忍住,喉间的呜咽和着嗡鸣溢出脆弱的娇哼。
宋砚辞眼底瞬间泛了红,额角青筋忍到爆炸。
他盯着她看了须臾,凝视着她脸上的神情,再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薄唇反复吮吻着她的香汗。
姜稚月凄凄的声音顷刻卡在了喉中。
光影憧憧,明明灭灭,春夜里潮湿的空气滚烫。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疾风骤雨一下一下拍打在窗棂上。
荒废许久的冷宫,这一夜在疾风暴雨中,重新亮了一夜的灯。
姜稚月是在第二日下午醒来的,睁眼时,眼前一片光影绰绰,她的视线迷茫了好一阵才看清晰。
待瞧见坐在床畔的那道明黄色身影时,她猛地一颤,心中本能地升起浓浓的恐惧,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这一动,她才看清,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还被那金链子锁着。
她略一蹙眉看他:
“你……”
只说了一个字,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昨夜的那些记忆反复翻涌而来。
起初她还能勉强说出拒绝的话,但那冯叶华的药却是烈药,后面她与他如何缠在一起,如今想来,竟忍不住徒生羞赧。
可这羞赧之下,姜稚月的心中又忍不住泛上了一丝难过。
宋砚辞静静坐在床边,瞧着她神情的变化,心中早就知她所想。
他闷笑一声,抬手想要在她发顶摸了摸:
“可是饿了?”
姜稚月下意识一躲,宋砚辞的手便落了空。
他唇角缓缓落了下来,收回手,盯着她。
床边男人一身明黄色龙袍,金冠束发,面容清隽中透着一抹端正的威仪,神情平静地睨着她。
浑身上下自有种矜贵和高高在上的雍容,只除了颈侧那两道细小的抓痕,向她赤//裸//裸展示着昨夜她后来的溃不成军。
像是一种对她矜持和抗拒的无声羞辱。
反观她,被褥下未着寸缕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发丝凌乱,眼尾嫣红,白色的印子还在缓慢往出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放我走。”
姜稚月吞咽了几下,娇稚得嗓音泛着哑,盈满泪花的眼里是又恨又怒,许是气急了,才刚说完,眼眶一红,委屈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从前姜稚月只要一流泪,宋砚辞总是怜惜地温声安慰他。
可这次,他仅仅只是盯着她瞧了半晌,眼中没有半丝从前的心疼和怜香惜玉。
忽而眯着眸,嗤笑出声:
“阿月,我只当你没说过,你乖乖待在我身边,锦葵和琉璃,我都已经命人安顿好了。”
他这话让姜稚月的心中一惊,柳眉无意识地蹙在了一起。
“宋砚辞,你卑鄙!”
宋砚辞的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扣着她的下颌,拇指在红肿的唇上重重按压了几下:
“我是卑鄙,阿月,那天夜里我说的话,你其实都听见了吧?”
姜稚月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又在想起那夜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声时,陡然回过了神。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要逃?!”
宋砚辞唇角轻勾,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一股寒意自姜稚月的脊柱陡然升起。
她神情一转,期期哀哀地看向他,泪盈于睫,低声恳求道:
“执玉哥哥,求你放了我好不好,你、你,这些勒得我好疼,我就、我就当昨夜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执玉哥哥……呀!”
姜稚月的话还未说完,宋砚辞便在她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胸腔颤栗着闷笑出声:
“阿月,我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么?”
他摩挲着她腕上被磨红的痕迹,轻叹:
“本不想伤你的,可阿月不乖,我怕待会儿再伤了你,便只能辛苦我们的阿月受着了。”
一听他说“待会儿”,姜稚月的头皮瞬间发麻,全身酸疼的感觉再度涌来。
第63章 第63章“四皇子找到了。”……
姜稚月瞧出宋硯辭眼中越来越浓的墨色,心中一凛,身子下意识想要从床上起来。
然而这一动,一股异样的感觉让她刹那间僵住了,耳畔似乎还能听到那鈴鐺闷闷的颤鸣声。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硯辭:
“你、你把它拿出来……”
少女夹着双膝,面上浮现一抹娇艳的绯色。
宋硯辭拿过一旁的帨巾,浸了水拧干后,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儿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挑眉看她:
“嗯?把什么从哪儿拿出来?阿月不说清楚,执玉哥哥怎么知道你要让我做什么?”
他的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被帨巾擦过后泛着水光。
姜稚月盯着他的手指,吞了吞口水。
男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尽管她的内心极力拒绝这件事,但双脚双手被金链束缚,若是不想再难受,便只能由着他来帮她……
见她咬着唇久久不回答,宋硯辭轻笑一声,凑过去好心提醒道:
“阿月若是想清楚了,就尽快告诉哥哥,不然待会儿,我可没现在这般好心了。”
他的眉眼清隽温和,若非姜稚月知道两人之间在说什么,光听他这語气,还以为他是如何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可姜稚月在他的目光下,却像是无处遁循。
嫣紅的唇都咬出了血色,终究是瞥过视线,羞赧地小声开了口:
“把……把鈴鐺拿出来。”
“从哪里?”
宋砚辞眼含笑意,逼视着她,語气不紧不慢。
姜稚月面色刹那涨紅,眼瞅着眼底又有了亮晶晶的泪光,宋砚辞到底好心放过了她,笑着慢声道:
“躺好。”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姜稚月的心一揪。
她咬唇磨蹭半天躺回了床上,眼泪隨即顺着嫣紅的眼尾滚落了下来。
宋砚辞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去勾。
未几,铃铛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宋砚辞将东西递到姜稚月面前,故意问道:
“可是这个?”
金色的铃铛躺在宋砚辞掌心,精致的镂空纹样中渗出晶莹黏腻的水渍,淌进男人掌心。
姜稚月只看了一眼,就闷过头去不发一言。
男人将铃铛放在桌案上,铃铛脆生生地响了一下后,嗡鸣的颤音徐徐扩散。
宋砚辞道:
“现下,你是起来用膳,还是继续躺着?”
他的语气太过云淡风轻,姜稚月听见他说这话简直要气死,猛地抬头瞪他。
视线扫过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裳都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再思及方才有婢女进来送食盒时,房门并未被重新上锁,姜稚月的神情突然一变,咬着唇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好不可怜道:
“既是用膳,执玉哥哥这般绑着我,我如何用?”
说着,她还故意动了动手腕。
那脆弱白皙的皓腕上,一圈紅色分外刺目,有些地方还不小心磨破了皮,看着确实可怜。
宋砚辞扫了一眼,抬眸盯着她,眼底带着兴味的笑意。
“不若,我喂你如何?”
姜稚月的脸一红,心慌之意不加掩饰地浮现在酡红的小脸上。
“还、还是我自己来吃,你替我解开。”
她的话音未落,宋砚辞就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亲自抬手替她解开了手脚
的束缚。
他笑的语气,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小伎俩却不揭穿,只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爪子下挣扎的样子。
但姜稚月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砚辞剛将她的金链解开,她使出浑身力气重重推开了他,然后飞快拿起床头的衣裳,一邊手忙脚亂往身上披,一般疯了般往门口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迟迟没有跟上。
姜稚月心中一喜。
就在她的手剛将门扇拉开一条缝儿,门外灼亮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身后忽然窜过一阵风。
紧接着只听“咣”的一声。
伴隨着姜稚月的惊叫,她整个人便被宋砚辞攥着腰肢重重压在了门板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如同报复一般陡然撑得满当。
一瞬间血液疯狂窜涌,姜稚月的头皮发麻,双腿一软便瘫在了他的怀里。
宋砚辞并未急着动,额角的青筋因为隐忍而疯狂鼓跳。
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沉沉地看着姜稚月,一寸一寸拼命地挤将她深深钉在门板上。
“原来阿月说的用膳,是想被这样喂饱。”
姜稚月的指甲深陷在他的手臂上,染着蔻丹的指尖泛起粉白,痛苦得仰起脖颈,却因为双腿无力而越发吃得深。
听到他的那句喂饱,她的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昨夜将要失去意识前,自己无意间的一瞥,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让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怀胎六月的时候。
她又惊又怕,娇稚得嗓音颤着:
“执、执玉哥哥……”
少女实在太过白得耀眼,脖颈和脸颊上一层薄薄的粉色像是从玉中透出来的。
颤巍巍的小琼鼻上薄汗岑岑,染着朱色的眼尾漾出娇媚潋滟的水光。
宋砚辞的眸色更深。
男人托着她的腰,精壮的肩背耸动,每条硬朗的去向都充斥着力度。
陡然重起来的力道顶得她向后一撞,双脚险些离了地,白皙娇嫩的颈肩都蹭出了红痕。
姜稚月吃痛,眼眸有瞬间的失神。
宋砚辞观察着她的神色,隐忍着掌握节奏。
他同宋知凌太不一样。
宋知凌虽然也顾及她的感受,但他一旦沉溺进去,便收不住魂儿,莽撞蛮干。
而宋砚辞则不是。
他能隐忍。
即便他情到浓时也能清醒地观察姜稚月的状态,他能通过姜稚月的每一分表情判断她此刻到的位置,然后在她最最接近的时候骤然落下来。
姜稚月檀口微张,被这磨人的惩罚摆弄得不上不下,苦不堪言。
“还跑么?嗯?”
在她又一次的尖叫戛然而止的时候,宋砚辞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分明很哑,幽深的眼底也因隐忍而泛了红,却依旧能像是抽离事外一样,平静得问她。
这让姜稚月瞬间想起了曾经父皇派盛公公熬的鹰。
可她早已在昨夜就熟悉了接纳他,此刻更是被磨得溃不成军。
滴滴答答的水声,若是不注意听,还以为是窗外檐下雨水的声音,可那雨水分明不可能顺着门缝儿溢进来,落在两人脚底。
姜稚月细嫩的喉咙呜咽着,睁着一双泪眼朦胧地眼睛,娇滴滴地含着哭腔求饶:
“不跑了,执玉哥哥,我不跑了……”
话音甫一落下,宋砚辞的眸色刹那间黯了下来。
春桃刚端着药碗走到门口,忽然听见门板发出又重又急的声响,她的脚步一顿,慌忙回头,红着脸将过来送东西的另外两个丫鬟赶去了院外。
过了许久,屋内叫了水。
春桃这才急忙招呼人将热水和热过的饭菜端重新进去。
姜稚月瞧着春桃低眉顺眼脚步匆匆离开的模样,心底那丝委屈和羞赧再度涌了上来。
她一把将饭菜掀翻在地,哭红着眼瞪着宋砚辞。
凭什么!凭什么她每次在他手底下都只有屈服的份儿!
看出姜稚月眼中的不服,宋砚辞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可爱的厉害,方才因为她想要逃跑的戾气随之被驱散了许多。
他抱臂,居高临下地冲她挑了挑眉:
“不服?”
他身上明黄色的衣衫尚算完整,只除了玉带被扔到了门邊,衣襟散开露出锁骨以外,就只有脸上一滴白色彰显出方才的迷亂。
而姜稚月,则是未着寸缕,白得发光的肌肤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痕迹,白皙如此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眼尾一抹不易察觉的媚态。
姜稚月勉强捂着自己。
瞪了他许久,视线忽然察觉到他脸上的那一滴,忽然脸一红瞥开视线。
憋了又憋,终是没忍住小嘴一瘪,小声哭了出来。
宋砚辞眼底笑意更甚,刚刚餍足的男人十分好说话。
他过来将她打横抱起,绕过满地的碎瓷片,轻轻将人放在床上。
“阿月,嗓子都已经哑了,不哭了,嗯?”
他不说还好,一说嗓子哑,姜稚月就想起了那些不堪,哭得更厉害了。
宋砚辞蹲在她面前,抚了抚她的发顶:
“好了不哭了,阿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姜稚月才不想跟他好好的。
她红着眼眶躲开他的手,咬着唇不吭声。
宋砚辞看了她半晌,无奈轻叹了口气,正欲说话,门口传来褚屹焦急而严肃的声音:
“主子,急报!”
宋砚辞的手一顿,看了姜稚月一眼,安抚道:
“我去去就来,待会儿让春桃上些饭菜,你先用,不用等我。”
宋砚辞昨夜特别吩咐过,若非十万紧急的事,褚屹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打扰他。
他起身阔步走到外面,等到和褚屹一同出了院子,才沉声道:
“说。”
褚屹和他一边急匆匆往乾坤殿走,一边拧眉低声道:
“四皇子找到了。”
宋砚辞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人呢?”
“此刻人已进了京,就是尚且昏迷不醒,怕是中了某种特殊的毒。”
宋砚辞脚底下不停:
“即刻将人接进宫,请陆詹来看。”
褚屹应道:“是。”
另一面,姜稚月任由春桃替她穿戴整齐,抽抽搭搭地坐在饭桌前。
一颗白胖的米饭搭在筷子头,好半天都没送进嘴里。
春桃见她这样,不由叹气:
“夫人还是吃点吧,免得……”
她顿了顿,没敢说完。
其实她是想说,按照昨晚和今天的架势,小夫人再不吃上一些补充体力,怕是都挨不过下次就得累昏过去。
虽然她很不理解陛下对于小夫人强取豪夺的执念,但其实可以看出来,陛下还是很在意小夫人的。
毕竟昨夜那个叫锦葵和琉璃的,在挣扎的时候失手伤了陛下好几个人,陛下非但没让常乐公公罚她们,还给她们好吃好喝的供上了。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细细去打量姜稚月。
不得不说小夫人真的生得很美,尤其是此刻清澈中透着妩媚的风韵,更是迷人。
同为女人她都要忍不住被她迷住了,更何况是他们的陛下。
姜稚月只勉强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半碗汤便吃不下了。
腹中有了食物,她坐在床边思绪乱飘了半天,困意便再也挡不住朝她重重砸了过来。
姜稚月这一觉睡醒,天色再度黑了下来。
她刚睁眼,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小声的说话声,紧接着门一开,宋砚辞的身影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姜稚月现在一见他就下意识往后躲。
宋砚辞这次却只是反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复杂的开口:
“阿月,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64章 第64章“解开它,自己坐上来。……
“阿月,我带你去见个人。”
宋硯辭的語气颇为复杂,不知为何,姜稚月瞧着他严肃的神情,心头猛地一跳。
一种極为強烈的,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荒谬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不动神色地抿了抿唇,看了眼宋硯辭身后跟着的褚屹,起身什么也没说,跟在宋硯辭身边,沉默地跨出了门槛。
今夜乌云密布,四周暗沉沉的压得人
透不过气。
只有常乐手中的一盏宫灯,散发出微弱的橘色光晕,吃力地对抗着四周窒息的黑夜。
姜稚月盯着那盏晃晃悠悠的宫灯,脚步虚浮。
忽然,紧攥着袖口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抱住,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男人抓得更紧。
姜稚月侧头看他。
暖黄色的光晕打在宋硯辭深邃的五官上,映出半明半昧的光。
男人并没有看她,而是目不斜视地瞧着前方,幽深的眼底仿佛无论如何都透不进半丝光亮。
这一瞬间,姜稚月的心没来由得疼了一下,像是被谁猝不及防地紧紧攥住。
到了一座雄伟恢弘的宫殿门口,常乐停了下来,躬身递过手中的宫灯。
宋砚辞抬手接过,回头盯着姜稚月看了一眼:
“进去么?”
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分明都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姜稚月咬着下唇,轻微的刺痛感让她勉強能强迫自己冷靜下来。
须臾,她轻点了点头,“进。”
在她这个音节剛发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随后宋砚辞低低嗯了一声,拉着她往台阶上走去。
临进门的时候,姜稚月停了下来,在他手底下挣扎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宋砚辞停在半空的手虚握了一下,指腹轻捻,接着若无其事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姜稚月的双腿一软,险些一个趔趄绊倒在门槛上。
殿中掌了许多盏灯,亮如白昼。
明晃晃的光晕刺下来,剛从黑暗中进来的姜稚月忍不住将手搭在眼帘上,眯了眯眼。
视线看不清的时候,耳中剧烈的心跳声就更为明显。
丝丝药味儿缠绕在她鼻尖,几乎要封住她的呼吸。
等到她能看清的时候,视线里,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形令她眼眶一热,下意识就要往宋知凌床边跑去。
然而她才刚一抬脚,又猛地顿住了。
眼泪像是僵在了眼眶中,姜稚月生硬地回头,视线往宋砚辞身上看去。
她伸着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床上的宋知凌,語气轻得几乎快要碎了:
“他还活着?”
宋砚辞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想要上前拉她,却被她一把挥开。
他只好停在原地,看了她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那一声平靜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划开了绷紧的弓弦。
姜稚月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小臉上血色瞬间尽失。
她望向他的眸中初时喜悦的光亮慢慢熄灭,最后变成了绝望、难堪和恨意、自嘲杂糅的复杂神色。
下一刻,她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和着眼泪从指缝中流泻而出。
他怎么偏偏今日回来!!
可她和宋砚辞什么都做了啊!!
在她又慢慢对宋砚辞再次动心的时候,她曾经拜过堂的丈夫又回来了??
他既然活着,那她签的那份和离书算什么?她和宋砚辞昨夜,甚至今早那些又算什么??!!
她的脑中混乱一片,连日来極致的情绪起落,终于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破口一般,汹涌地砸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耳畔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手臂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攥住,宋砚辞轻叹一声,嗓音沙哑:
“阿月,地上凉,起来去看看他吧。”
若说宋砚辞不难受是假的。
地上的少女,是他深埋在心中几年的姑娘,他承认得知她怀了宋知凌孩子的那一刻,他恨不得宋知凌是真的死去了。
但他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
谁抢了谁的什么,谁又欠了谁,得到或者失去。
他们三人,早在岁月的流逝中纠缠不清了,就像齿轮契合的每一个凸起和凹陷,离了任何一个,都不完整。
听出宋砚辞语气里的异常。
姜稚月的哭声一顿,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带着站了起来。
男人提了提唇角,疲惫道:
“去看看他吧,阿月。”
姜稚月鼻尖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她急忙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深吸一口气,这才飞快地扑到了床边。
床上的男人瘦了很多,但明显是被打理过,面上干净,衣衫也整齐洁净,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姜稚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抬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最后定格在他略微发紫的唇上,蹙了蹙眉:
“他中毒了?”
“嗯。”
宋砚辞喉结上下滚了几下,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姜稚月察觉出他看向宋知凌时,眼神中的复杂神色,心里忍不住一沉,急忙拽住宋砚辞的衣角:
“执玉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她眼中的关切和焦急,丝毫不加掩饰。
宋砚辞低头看了她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她攥着他衣角的小手上,眸中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幽幽道:
“我叫陸詹进来。”
说罢,他拂开她的手,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姜稚月将宋砚辞的反常看在眼里,她心底的不安如同一圈圈涟漪,不断被放大开来。
过了须臾,常乐领着一个背药箱的男子进门。
“夫人,陸神医来了,您有什么,就问他吧。”
姜稚月擦了擦眼泪:
“他……什么时候能醒?”
“未知。”
那个姓陸的神医语气无波无澜。
姜稚月的手微微攥紧:
“那他到底是怎么了?”
“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
“可有方法救他?”
“有。”
姜稚月闻言,原本坐着得身子猛地直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神色迫切,话音里的尾调明快:
“怎么才能救他?”
她的嗓音本就偏娇甜,此刻带着些鼻音,又因为那句上扬的尾调而微微有了些许俏,在偌大的宫殿里,听起来像是银铃的清响。
陸詹抬眸看了她一眼,继而垂眸面无表情道:
“其余几味解药都已备齐,现下唯一缺的是……”
他略一停顿:
“须得脐带血作为药引。”
“脐带血?”
姜稚月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陆詹掀眸瞥了她一眼:
“需要四殿下親生子的脐带血。”
姜稚月这才恍然,他说的不就是宣哥儿么?
“可……”
可宣哥儿早就已经出了月子,更遑论脐带血了,难不成……
她瞥向床上的宋知凌,臉颊微红,这昏迷中的人总不能……
正胡思乱想着,陆詹替她说出了答案。
“亦或是,与他血缘亲近之人孩子的脐带血,亦可。”
姜稚月猛地回头看他,望向他平静的并无一丝戏谑的神情,脸颊的微红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深红。
她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得,猛地站起身,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不待众人反应,忽然红着眼眶冲出了房间。
夜晚的凉风猛地铺面而来,赶走了一丝脸上的额燥热。
姜稚月左右看了看,发现隔壁灯还燃着,她没有一丝犹豫地推门闯了进去。
宋砚辞果然在那里。
而且……他似乎刚刚沐浴过。
姜稚月脚步一顿,心中生了一丝怯意,随即想到那个陆詹的话,心里的怒火又骤然间窜了起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冲上去,红着眼睛,仰着小脸看他,语气里满是气恼的诘问。
宋砚辞
修长的手指在腰间墨色的腰带上绕了绕,动作未停,闻言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
“故意什么?”
姜稚月扫了眼他的动作,不知为何脸颊一烫,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那陆詹、陆詹说的话,可是你故意让他这般说的?!”
“陆詹从不说谎。”
宋砚辞的语气淡淡的,甚至整个人毫无一丝进攻性地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坐,端了杯茶在鼻尖嗅了下:
“倘若你觉得,他说的方法令你无法接受,我亦不勉强你。”
他太过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语气让姜稚月差点以为他真的如他所说,不勉强她。
可这哪里有她选择的余地?
他似是看出她的恼怒,放下茶杯,轻叹一声道:
“你怨我或者如何,我都认,可阿月,云笙的命如今在你手中攥着,门没锁,是走是留,你自己定,倘若你这次还是决定要走,我会送你回姜国。”
宋砚辞说话时,嶙峋的喉结上下滑滚,挂在上面的一滴水珠晃了几下,滴进他的衣襟里。
他这次是没像昨晚那样锁门,可是走是留,她能自己定么?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逼她做出那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他不过就是笃定,她为了救宋知凌,会委身于他!
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连澡都洗好了?!
姜稚月心中又气又委屈。
盯着宋砚辞狠狠看了几息,最后一狠心,赌气般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边,她又忽然停了下来。
脑中宋知凌曾经笑着抱她的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柳眉紧紧皱了起来,脑中激烈地天人交战。
不知过了多久,她搭在门上的手缓缓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转身,磨磨蹭蹭地重新走回去,低头无措地站在了宋砚辞面前。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回来,闲散地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靠近的动作,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
半晌,她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嗤笑声。
宋砚辞哑着嗓音,近乎命令道:
“解开它,自己坐上来。”
第65章 第65章“小声点,宋知凌能听见……
宋硯辭的话让姜稚月忍不住皱起了眉。
尽管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许多遍,可真听他将这些话赤//裸//裸地说出来,她仍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宋硯辭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也不心急,就那般闲散地看着她。
男人的目光淡薄,但姜稚月觉得落在她身上却与灼烧无异。
那般视线,仿佛早已将她身上的衣裳剥了个精光。
姜稚月捏着指尖,窘得想哭。
双腿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动都不能动。
屋中靜得,除了更漏的滴答声,便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是隔壁的门开了。
姜稚月的注意力不禁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听见常乐压着声音小声求道:
“陆神医您、您再看看!您别走啊!”
紧接着陆詹仍是操着那口毫无波澜的语气,道:
“不用再看了,若是没有脐帶血做藥引,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藥可医。”
姜稚月猛地攥紧手心,就听那陆詹又道:
“倘若要救人,烦请你对你们陛下说尽快,即便现在有孕,到生下孩子也要十个月,到时候他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也未可知。”
说完,一阵衣衫窸窣之声,似乎是陆詹将自己的袖子从常乐的手中挣开,继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院中再度恢复平靜。
方才那几句对话,就像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一般。
然而輕飘飘的声音,落在姜稚月耳中,终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良久,她輕輕挪动了右脚,镶着东珠的粉色绣鞋輕轻迈出一步。
再然后是左脚。
她的步子很小,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高悬的绳索上。
尽管如此,在她迈了第四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上了宋硯辭的衣摆。
男人的眼眸微眯,目光落在她眼眶通红的小臉上,平静地看了她须臾,忽然轻笑出声:
“姜稚月,你若是实在不愿,便作罢,这般犹豫是为他守贞,与我亲近,也是为救他命,姜稚月——”
他捏着眉心,提了提唇角,“我除了被你利用之外,再没有别的价值了么?”
“不是!”
见他要起身,姜稚月立刻慌了神,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小臉上神色慌张,哀哀道:
“不是的执玉哥哥!我、我愿意的,我不是在利用你,我、我……”
直到这一刻,姜稚月才彻底意识到,在这场交易中,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宋硯辭作为唯一与云笙血缘相近之人,其实他才是真正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
他可以选择救,也可以选择不救。
倘若他当真不顾兄弟之情,弃宋知凌与不顾,便是她求着他,他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曾经的太子殿下回来了,如今的“陛下”便看起来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
天家皇权,最是不见“情”的地方……
她当真是傻了,怎会因为他将主动权交给自己,就真的以为自己有的选了。
似是生怕宋砚辞再反悔一般,姜稚月慌忙上前,两条细嫩的藕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语气娇稚:
“执玉哥哥,今夜、今夜别走……”
宋砚辞低头睨了她一眼。
怀中的小姑娘太过乖顺,眼底因为慌张而泛出点点晶莹,挂在浓密纤长的眼睫上。
那小扇子一样铺着碎金的羽睫,轻轻煽动,似是没一下,都划过他的心底。
宋砚辞微微仰头阖目,滚了滚喉结。
良久,他平静下来,捏着她的小手揉了揉,帶着来到他腰帶的地方,动作不言而喻。
姜稚月的臉一红,埋在他胸前的小耳朵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细嫩地指尖颤抖着拉开了他的腰带。
墨色的绸缎如水一般滑落,姜稚月正要去解他亵裤上的腰带,忽然手背被大掌握住。
她这番动作本就是憋了气小心翼翼的,宋砚辞突如其来的动作就像是小鱼儿即将咬钩时动的那一下鱼竿。
看她满眼惊惧仓皇的样子,宋砚辞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
“阿月怎只顾着解我的?”
姜稚月一愣,对上他盯着自己看时好整以暇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眼里升起一团小小的火苗,水泠泠地瞪了他一眼。
但奈何此刻她已别无选择,粉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略一狠心,手指落在了自己的上襦上。
白晃晃的肩颈在幽昏的光线下,如同一块泛着光泽的美玉一般。
原本宋砚辞的肌肤已经够白皙了,但她的比他还要白。
娇小细嫩的肩颈和不盈一握的腰线,同对面男人健硕而壁垒分明的胸腹在一起,强烈的反差令人眼热。
宋砚辞神色不动,静静瞧着。
姜稚月在他的目光下,羞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这次再去勾他的腰带。
这次宋砚辞并未阻止她,可……
姜稚月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身影,别开脸去,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你、你就不能起来一下?”
这下饶是她再迟钝,也看出宋砚辞是故意的了。
他就是故意报复她今早逃跑那一下!
宋砚辞瞧着对面身形娇小的姑娘。
因着他视线的逡巡,溫香軟玉般的小脸氤着一层浅浅的胭脂色。
就连她攥着他的圆润手指,都晕了层淡淡的粉,看起来可爱极了。
宋砚辞抬手,指腹间蹭了蹭她的唇。
对面的小姑娘猛地一抖,眼尾迅速泛了红。
宋砚辞唇角微勾,眼神往下,示意道:
“就这样,上来。”
这一
刻的对峙,姜稚月觉得是她一生中最漫长的时间。
直到听到他说上来的那一刻,她反倒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像是选在头上的那把铡刀终于落了下来一样。
大红色的描金裙摆如一朵绽开在黑夜里的牡丹,少女细白的足腕从裙摆下微微露出来,几颗染着蔻丹的圆润小脚趾紧蜷着。
男人掐着她的腰,方才还清冷的游刃有余的神色中,染上了浓厚的慾。
“你、你就不能快些……”
姜稚月咬着唇,嗓音娇得不像话,腰肢无力地趴进他的怀里。
“为什么?阿月还真是急功近利。”
宋砚辞喘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他绕过去在她颈后咬了一口,少女娇呼一声,白皙的肌肤上立刻留下一道印子。
“小声点,陆詹说宋知凌能听见。”
宋砚辞抬手拍她,示意她放松。
可姜稚月早就被他那句话吓得浑身发紧,潮湿的泪意都凝固在了眼底。
他是说宋知凌能听到?!!
那么方才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他听到陆詹说的要用亲近之人的血脉??
那他……
姜稚月一想到此刻隔壁躺着的宋知凌,对于这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知晓,她心底就生出强烈的荒谬和紧张。
“阿月可是后悔了?”
宋砚辞唇角嗪着笑意,盯着她失焦的眼睛故意磨了一下。
姜稚月腿一軟,刹那回神,却硬是死咬住唇没发出半个音節。
宋砚辞盯着她看了几眼,唇角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
他一手攥住她的腰,一手猛地按住她细嫩脆弱的后脖颈,将人压进怀里被迫承受自己的吻。
宋砚辞吻得毫无一丝節制,凶猛地进攻,强势地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去在她的甜嫩的口腔里激烈扫荡,最后勾住她鲜嫩柔软的舌尖,含弄吮吸。
“伸出来些。”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命令的语气低低的,强势蛊惑。
姜稚月气息紊乱,丝毫跟不上他的节奏,重重喘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快。”
男人催逼。
姜稚月两条细嫩的藕臂柔弱无依地攀附在他强健的肩膀上,闻言轻颤着抬眸,泪眼中写满无助。
颤颤地溫顺地递出了自己的小舌。
“唔……”
小姑娘吃痛闷哼,裹着黏稠的情调,两眼雾蒙蒙颤巍巍神情迷离。
男人再也不加克制,细软腰间的大掌攥得发疼。
姜稚月高仰着头,残喘娇泣的丹唇里口水流个不停,从她脸颊到耳畔蜿蜒成有节奏的曲线。
宋砚辞攥着她的细腰,将娇小的少女压进怀中,粗沉呼吸绵长滚烫,一遍遍吮吻着姜稚月细嫩脆弱的脖颈。
半夜,常乐按照陆詹教的方法伺候完四殿下用药后,看了眼院中隔壁房间投下的光影,匆忙收回视线,又去厨房取了碗坐胎药来。
这坐胎药已是重新煎了一副,方才那副热了三次,偏殿的房门都没开。
常乐抬头看了看天色,东边的天际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他想了想方才听到的娇泣,转头又回了厨房,吩咐厨娘再煎一副润嗓的汤药来。
姜稚月醒来的时候思绪有小半刻的恍惚。
过了会儿才陡然想起,昨夜宋知凌已经被寻回来了。
她急忙想起身去瞧瞧,然而刚一动就感觉到热意,她瞥了眼彻底僵住。
“醒了?”
宋砚辞坐到床边,语气温柔。
他伸手将她腰下的枕头取出来:
“你也别怪我,陆詹说宋知凌的时间等不得了。”
姜稚月敛了眸,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
过了好半晌,她低低道:
“我想去看看他。”
“好。”
男人的笑意依旧温润,看起来心情像是好极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白日里,他又恢复了那个清冷温润,端方矜贵的大宋国皇帝,明黄色衣衫上繁复的龙形刺绣精致威仪,丝毫看不出半丝夜里的模样。
只出了那几道渗着血的抓痕。
姜稚月视线从他颈侧的抓痕上扫过,脸一热匆匆别开视线。
“你先出去,我梳洗过后,带我去见他。”
“好。”
宋砚辞答应的干脆,这让姜稚月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却不想他下一句就让她羞赧地想直接将身后的枕头砸过去。
他说:
“陆詹替你号了脉,近日你是最易受孕的时候。”
之后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朕先去同那帮大臣议事,晚些再来看你。”
第66章 第66章“喜脉。”
姜稚月又重新住进了宋硯辭的寝宫。
原本以为,她这般不明不白地住在皇帝寝宫,会受人非议。
然而宋硯辭也不知是手腕了得还是什么,登基仅仅一个多月,便将宫中从上到下约束得服服帖帖。
宫里的每一个宫人看到她时,都不曾多看一眼或者多议论一个字。
在这一点上,姜稚月心里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烛火闪烁,窗外夜风徐徐。
月光映照着竹影,在绢窗上投下影影绰绰的暗色。
姜稚月看着床上的男人,长叹一声,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宋知淩,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她吸了吸鼻尖,語气闷闷的:
“成婚的时候,你不是说以后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么?怎么现在变成了我日日守着你啊?”
平日里宋硯辭只許白日她来看他。
今日是他出宫去了,她才能有机会支走陆詹和常康,单独与宋知淩说说话。
虽然他还昏迷着,但姜稚月记得宋硯辭说过,他能听到,所以姜稚月想只能白日里来看他也好,免得让他看到她和宋砚辞那些不堪之事。
姜稚月拢了拢外裳,勉强遮住脖间斑驳的紅痕。
她的皮肤本就很白,又嫩,那些痕迹便分外明显,也消得慢。
艳的压在淡的上,一层叠着一层。
“宋知淩,你再不起来,我可就不要你了!我当初可是为了你,才来的宋国,怎么才走到半路上,你就抛下我不管了呢?”
她忍着語气里的哽咽,泛紅的眼圈吧嗒掉了一颗泪,“宋知淩你就是个混蛋!”
“我给你说啊,我以前喜欢执玉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吧?你再不醒来,我可就跟他、跟他……”
若是从前,姜稚月说不到半句,宋知凌定然已经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假装凶狠地威胁她不許再提那个人,然后一把抱起她狠狠“惩罚”。
姜稚月磕绊了两下,双肩一耷拉,到底没有说下去。
她长叹一声,转身去一旁的盆里拧干帨巾。
盆架在身后的窗边,以至于姜稚月转身的时候,并未看见床上宋知凌手指轻微地蜷缩。
水声哗啦啦地响,越发衬得夜晚空寂。
湿凉的帨巾轻轻落在宋知凌额头上。
姜稚月的视线随着缓慢地勾勒着他的五官轮廓。
也不知陆詹用的什么药,宋知凌比一个月前被找回来的时候,脸色瞧着健康多了。
可因为比从前瘦些,五官更加挺括立体,有种从前没有的成熟韵味。
也……同宋砚辞更像了。
尤其是闭眼躺着的时候,薄唇抿的深浅,和眼睛闭起的弧度,都同宋砚辞很像。
察觉到她自己又在不知不觉想宋砚辞,姜稚月拍了拍脸颊骤然回神。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发出轻响。
姜稚月身子一凛,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来人是誰。
那道沉稳低锵的脚步声,她这一个月已经听过了太多回。
她依旧神色如常地替宋知凌擦拭,直到手被男人干燥温凉的手握住,宋砚辞将她手中的帨巾取了下来扔回盆里。
“手怎么这么凉?”
他蹙眉,语气里帶着些许刚从外面染进来的凉意。
姜稚月抬眸看了眼床上的宋知凌,下意识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料男人直接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床边的矮柜上。
他敛眸低低凝视着她。
良久,姜稚月最先撑不住败下陣来,小声解释:
“我、我只是晚间用膳有些多了,想出来消消食,恰好、恰好……”
“恰好走到了宋知凌的寝殿是么?”
宋砚辞的眼底蛰伏着一抹偏执的占有欲。
他掌着姜稚月细白的后脖颈,拇指在她的唇角狠狠摩挲了几下,凑近她耳畔低声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夜晚来看他么?”
灼热的呼吸落进耳廓,顺着耳朵上薄薄的肌肤急速在身体里流窜。
姜稚月头皮陣阵发麻。
不待她说话,宋砚辞轻笑一声,在她耳边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在顾及你啊,阿月。”
男人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挑落她的腰帶,姜稚月咬唇,手抵在他的胸膛下意识推拒。
宋砚辞轻笑一声,若有似无地朝床畔看去:
“你若不出声,他尚且不知道你我在做什么,你若出声拒绝,宋知凌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语气气定神闲,听在姜稚月耳中却觉得异常刺耳。
她狠狠瞪视着他。
宋砚辞抵在她的耳畔,哄道:
“阿月乖,不是要救他么?总是不配合,何时才能怀上朕的孩子?”
姜稚月所有的怨气和抵触,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偃旗息鼓了。
她无声睨着他。
瞧出她眼底的幽怨,宋砚辞的手顺着衣襟钻入,捏了下,呼吸在她耳畔近乎气音亲昵道:
“你选。”
姜稚月一僵。
片刻后。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缓缓落下,咬唇看了他半天,小手指轻轻勾上他的腰带,水光潋滟的眼眸恳求地看向他。
宋砚辞喉结滚出轻笑,一把将她从矮柜上打横抱起,快速出了殿门。
“下次这个时辰还不回我身边,我不介意让他听听你我都做了什么。”
姜稚月聞声,抬眸盯着男人冷硬的下颌骨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气不过,在他怀中踢踏着小腿,狠狠拧了把他的手臂。
男人余光扫了眼她的小动作,唇角勾起宠溺的笑意。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夜风中。
姜稚月心底猛地一颤,一股缠绕多日的复杂情绪再度在心底蔓延开来。
甫一进到内室,宋砚辞便一把将她压在了桌案上,不发一言从背后撞了过来。
姜稚月惊呼出声,背过手去想推他,却被他反钳住了双手。
他的另一只大掌掌心贴着她脆弱的脖颈,虎口卡在下颌上,食指稍一用力迫她抬头,往后看他。
桌案上的笔架,挂着几支大小不一的紫檀狼毫,如同编钟一般乒乒乓乓发出杂乱的响声,正如此刻姜稚月凌乱的心情。
宋砚辞低头,汹涌着慾//望的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她。
食指骤然压进她的口中,猛烈地翻搅起来。
姜稚月难受地颦眉,却不知是较劲儿还是什么,两人誰都没有先发出声音来。
突然宋砚辞腮骨鼓了鼓,攥着她脖颈的手猛地一紧。
桌案“吱”的一声移了位,姜稚月的脚后跟猛地抬起,只有左脚的脚尖堪堪撑在地上。
她到底没忍住,哀哀地呼出了声。
眼泪因极致的汹涌而不断滑落,嫣红的双颊挂着晶莹的泪痕,眼波迷离,秀眉似颦非颦。
似乎她这幅模样,才缓解了宋砚辞身上的戾气,他轻柔地将她翻了个身,拖着膝弯抱进了怀里,朝浴室走去。
他走得很慢,眼神专注着姜稚月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每走一下,她便仰起头,喉咙做出微小的颤动,似乎想要发出娇稚的音儿,却又卡着发不出声来。
她太娇小了,软乎乎的身子被他坚硬的胸膛箍在胸前,像是轻易就能撑坏折断一般。
宋砚辞视线缓慢下移,聚焦在她红艳的唇瓣上,不假思索地含吮了上去,大舌撬开贝齿挺进。
裙裾随着走动轻晃,翻着泥泞的红肿小嘴不断被迫吞吃。
直到走到浴桶边上时,姜稚月早已神思迷离。
被他陡然放开唇瓣,她一时挺着胸脯急速喘息,忍不住的咳嗽了好几下。
“阿月……”
宋砚辞掐着她的下巴,语气沉冷:
“我不想在他面前失控伤你,所以,你要听话。”
……
天气进入炎夏,所有的一切都跟着懒了起来。
姜稚月这日起床就觉得身子懒得不行,春桃将早膳送来的时候,她聞着她手里那碗生滚鱼片粥,忽然胃里一阵翻搅。
她捂着胸口的动作一僵,下意识和春桃对视了一眼。
春桃放下托盘,猛地起身,眼里既惊又喜,磕绊道:
“我、我去找常公公!”
宋砚辞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陆詹。
他身上的龙袍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贯体温偏冷的男人,此刻额上竟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陆詹!”
他站在床边,甚至有些不敢靠近姜稚月,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唤到。
陆詹闻声上前,将一块儿白帕搭在姜稚月的腕上,略一凝息,点头道:
“是喜脉。”
姜稚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对上所有人欣喜的目光,她也应景地提了提唇角,但到底没能开心起来。
这个孩子……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腹部。
这个孩子是她和宋砚辞的,名不正、言不顺。
但这个孩子的到来,又能救宋知凌的命。
姜稚月甚至不知道她此刻该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她腹中这个小生命。
屋中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宋砚辞坐在床边,放轻了动作拥住她。
姜稚月下意识挣扎,不知为何,在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后,对于他的触碰她就异常难以接受。
宋砚辞一怔,怕伤到她,退至一旁。
良久,低低唤了声:
“阿月。”
他从没这般卑微地换过她。
姜稚月眨了眨眼,抬头看他。
男人身上的龙袍衬得他颇为威仪,清隽英俊的五官也染上了身居高位者的矜贵和从容。
然而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在朝堂上朱笔一批便抄了楚国公满门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脆弱。
瞧见他这幅样子,姜稚月的心像是被谁攥了一下般,鼻尖跟着发酸。
宋砚辞蹲下身。
“阿月,还记得那年上元节么?”
那年上元节,姜稚月第一次借着酒意跟宋砚辞表白。
但她那时候太胆小了,即便喝了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坦露心迹。
她怕说出来,跟他连朋友都没法做。
她只是故意一手拉着宋知凌,一手拉着宋砚辞,佯装随意道:
“我们三人今日就说定了!今后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许背叛谁!我们要在一起潇潇洒洒一辈子!”
说完,她还遮掩般打了个酒嗝儿。
借着打嗝儿的功夫,她偷偷朝宋砚辞看去,却在满街重重灯火中,对上男人含笑的星眸。
好像她的所有小心思,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一般。
她的心猛地一跳,飞快移开视线,仓皇扯着宋知凌去一旁喝酒去了。
姜稚月本以为宋砚辞说这些,是想借着回忆会对她说些什么,比如我们说过永远在一起,比如我们不仅在一起,还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问道:
“饿了么?方才的粥没喝,我让人去弄点别的来,想吃什么?”
姜稚月咬着唇,摇了摇头。
半晌,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要离开。”
话音甫落,宋砚辞的神色陡然一变,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又隐忍着克制了下来。
姜稚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
“我知道你在郊外有一处宅子,我要去那里养胎。””
呵……”
姜稚月的话音刚落,宋砚辞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眼底的柔情渐渐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压抑不住的阴郁之色。
男人勾了勾唇角,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挑眉:
“所以,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了是么姜稚月?”
第67章 第67章宋知凌
姜稚月一愣,旋即皱起了眉,也来了脾气,怒道:
“什么叫我过河拆桥?!”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
也不知是突然得知懷孕这件事令她难以接受,还是懷孕后情绪容易激动,总之她起身瞪着宋硯辭,不悦道:
“当初我只答应懷上你的孩子救云笙,如今我孩子也懷上了,想出宫去养胎,有什么错?!”
宋硯辭皱眉,“所以你从始至终只将我当做怀孕的工具?”
“那不然呢?”
姜稚月脸上飞快地閃过一抹心虚,故意拔高了声调:
“你我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为了救云笙,不然你还以为会怎么样?我一辈子被你困在这宫里?看你稳坐皇位,看你日后三宫六院么?”
宋硯辭被她气笑了,到底没忍住上前掐住她的下巴: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姜稚月?!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么?”
“什么意思?”
姜稚月吃痛,但他攥得太疼,她又没法从他手中挣脱。
“什么意思?”
宋硯辭眯了眯眸,轻笑,手落在她腹部的同时,语气带着几分偏执的冷:
“你这里,怀了我的骨肉,你以为你我之间就能这般轻易了断?!你以为你用完了我,说丢下就能丢下?!姜稚月……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宋砚辞!你别得寸进尺!生孩子救宋知凌只是权宜之计,你不要妄想用孩子来圈住我!”
只要她一心想走,宣哥儿圈不住她,她与宋砚辞的孩子更不可能。
姜稚月鼻尖通紅,胸腔起伏,下巴上被他掐出的紅痕突兀地印在雪白的肌肤上。
她瞪了他半晌,抬手狠狠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被他掐过的地方。
见他还要再来碰她,姜稚月皱了皱眉飞快多开,胸口没来由一窒,胃里翻搅着忍不住弯下身子剧烈干呕了起来。
宋砚辞的手猛地顿在空中。
他盯着她反应剧烈的模样,良久,腮骨重重鼓了鼓,攥紧掌心收回了手。
“你既然想要去别莊,就去吧。”
他别开視線,喉结几经滑滾,哑声道:
“现在便走,趁我反悔前。”
上次临产时,姜稚月被他母妃所刺激而险些难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腹中怀的,不仅是救宋知凌的唯一机会,更是她与他的血脉。
宋砚辞实在赌不起。
姜稚月似是没想到宋砚辞会这般干脆地答应她的要求。
原本她还以为,今日这般争执之后,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将自己囚//禁起来,她甚至做好了以死相逼的准备。
见她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诧异,宋砚辞自嘲地笑出了声:
“是觉得我没这么好心?还是觉得我轻易放你走是没安好心?”
“姜稚月——”
宋砚辞眼帘低垂,唇角极轻地扯了扯:
“你……”
他顿了一下,剩下的话在喉咙里盘旋了一圈又被重新咽了下去。
他想问她,就从未想过他的好么?-
姜稚月在当天就住进了宋砚辞在京郊的别莊。
宋砚辞并未亲自送她。
姜稚月想起自己临走时,他看她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难过。
但她实在不能再在皇宫里待下去,如今她怀上宋砚辞的孩子,而那个寝殿隔壁,就是宋知凌。
每每一想到这些,她就窒息得难受。
她甚至都怀疑过,自己是否会被困死在那座四四方方的牢笼里。
而唯一让姜稚月感到惊喜的,是来到别庄的那日,她一下马车就意外发现锦葵和琉璃竟然已经早早在这里等着了。
姜稚月细问下去才知道,打从逃跑被抓那日,宋砚辞一直将她两人安顿在这里。
她闻言抿了抿唇,没说话。
出了皇宫后,别庄里的每一日都是自由的。
除了陆詹偶尔会来给她把脉,调整药方以外,宋砚辞自己一次都没来过。
姜稚月在别庄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深秋,她的身孕也有了四个多月。
“其实……三殿下他对公主也很好。”
锦葵瞧了眼姜稚月已经隆起的小腹,替她拿了架子上的披风披上,扶着她出去:
“而且公主从前也是喜歡三殿下的不是么?”
姜稚月忍不住笑了,在她手背上戳了一下:
“难不成四殿下就不好么?”
“啊?”
锦葵被她问得一愣,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如今这样,我跟他们二人中的谁在一起,都会觉得尴尬。”
姜稚月叹了口气。
许是这几个月,远离那两个人,反倒让她有机会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承认,在她心里装了两个人。
可人怎么能同时喜歡两个人呢。
石嬷嬷曾经说过的话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但宋知凌不是驸马,宋砚辞也不可能是她养的面首。
更何况,即便他们愿意,她又该如何面对三个人的生活。
姜稚月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下去。
锦葵看出她的纠结,笑着转移话题:
“听说花园里的木芙蓉这两日开得正好,奴婢陪您去看看吧?待会儿琉璃买回来了乳酿鱼,直接让她端来花园!奴婢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餐馆,做出来的乳酿鱼能跟二公主府上的一较高下,到时公主尝尝,若是喜欢了,奴婢时常给您出去买!”
一听乳酿鱼,姜稚月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顺着她的话笑道:
“好呀!下次最好再问问,二姐姐府上那桃花酥,她可会做。”
姜稚月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原本清澈娇稚的眉目间有了几分成熟的妩媚,映着湖边照过来的橙黄色夕阳,竟一时让锦葵看呆了眼。
直到姜稚月在她腰上挠了一下,她才猛然回过神,忍不住感叹道:
“公主可真美。”
姜稚月抿唇,佯装生气地打她:
“就你话多!”
主仆二人笑闹着一道进了花园。
然而才刚踏上八角亭的台阶,锦葵的脚步就僵在了原地。
湖面掀起波澜,一阵冷风裹挟着湿意瞬间涌入八角亭中。
姜稚月顺着她的視線看过去,唇角的笑意倏然落了下来,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你来做什么?”
她已经几个月都没见过他了,如今猝不及防地瞧见,心中竟立时间掀起了波澜。
亭中男人一身月白色明黄滾边刺绣常服,面如冠玉,清隽温雅,只是往这简陋的亭子里一站,便仿佛耀眼得周围的一切都失了色彩。
宋砚辞定定看了姜稚月和她微鼓的小腹看了良久,待到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渐渐回落,眼都未抬对锦葵道:
“下去吧。”
锦葵显然面对宋砚辞的时候有些发怵,姜稚月看了她一眼,笑道:
“想必陛下有话要跟我单独说,你先下去吧。”
“可……”
姜稚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锦葵略一犹豫,还是壮着胆子对宋砚辞说了句:“公主尚未用晚膳,琉璃去买了公主喜欢吃的来,陛下要说什么还是尽快!”
她刚说完,宋砚辞喉结一滚轻笑了声:
“知道了。”
锦葵不放心地又看了姜稚月一眼,这才慢吞吞走出了亭子。
直到锦葵走出去老远,姜稚月唇边勉强挂着的笑意才落了下来,语气淡淡道:
“你来做什么?”
宋砚辞款步朝姜稚月靠近了几步,低头睨着她,视线最后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眸光閃了闪:
“我来看看我的骨肉,不能么?”
他的语气很哑,带着一股说不明的情绪,似是压抑,又似是愉悦。
姜稚月紧张地往后退,不出两步,脚尖和脊背便不小心抵在了亭中的柱子上退无可退。
“你喝酒了?”
淡淡的酒气萦绕鼻尖,她眉心紧皱,借着夕阳的余晖看到宋砚辞脸颊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在姜稚月的印象中,宋砚辞很少饮酒。
他从来都很自律,也只允许自己保持绝对的情形,若非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是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其余时候几乎很少饮酒。
而近日他满身酒气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这种反常令姜稚月心里直打鼓。
宋砚辞低低“嗯”了一声,语气温柔:
“我先陪你吃饭。”
“不用了!”
姜稚月陡然提高声量,又似觉得突兀般,轻咳一声掩饰,继续追问: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说完我再回去吃。”
宋砚辞定定看了她半天,低低开口:
“跟我回去。”
姜稚月一愣,“什么?”
“我是说,跟我回去,皇后的册封大典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再过几月你身子重,便不宜再过劳累……”
“宋砚辞你发什么疯!”
姜稚月打断他的话。
这几个月的平和让她都险些忘了,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打算放过她!
有些事情终归是有被挑破的一天。
就像冬日里冰封的湖面,其实内里早就已经暗流涌动。
宋砚辞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块儿巨石砸开了湖面上的冰,暗潮瞬间喷涌上来。
姜稚月一颗平静了几个月的心又急速狂跳起来,余光在四下里看了看,正打算转身逃跑,对面的男人却快她一步,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人按进了怀里。
“宋砚辞你放开我!”
好似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爆裂开来,姜稚月像是一条被骤然放在砧板上的鱼,拼命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我曾是宋知凌的妻子!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做你的皇后!”
宋砚辞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意,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我早就纵容了你几个月!姜稚月,你就这般愿意为宋知凌守身?你心心念念着就只有你曾是宋知凌的妻子?你——”
宋砚辞的话未说完,箍着她的动作忽然一顿。
姜稚月瞧见他黯沉的眸光中有杀意一闪而过,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抬手。
夜色逐渐包笼了过来,借着最后一丝暗沉的天色,姜稚月的余光中看到一道银光一闪,紧接着“当”的一声,不远处的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
亭中的挣扎在一瞬间静止,安静得针落可闻。
姜稚月的心猛地揪起,在下一瞬间,看到亭外的小路上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最后一丝夕阳也沉了下去,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湖那边的小径上燃起了一排明晃晃的灯。
幽暗的光线下,男人的身影被隐隐勾勒出来。
姜稚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不住地狠狠砸进耳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张渐渐出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的脸。
——宋知凌。
她双唇张了张,近乎嗫嚅地唤出这个名字。
宋知凌亦盯着她,眼里似乎再看不到一丝旁的。
他的视线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连了许久,直到站到了亭子中,他的目光才缓慢下移,落到了她红裙遮掩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第68章 第68章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狠……
薑稚月的身子陡然一抖,下意识拉了拉裙摆,想将自己的小腹藏起来。
然而她才攥上裙子,手腕便被宋硯辭拉过去。
他強硬地将自己的五指插进她的五指间,轉身朝着宋知凌的方向,嗤笑:
“云笙刚醒,不好好在宫里躺着养伤,来看你嫂嫂和她腹中的小侄儿么?”
“去你的嫂嫂!!!宋硯辭你不是人!!!”
宋知凌几乎将那几个字咬碎在牙齿间,喉咙和口腔里满是血腥气。
他挥动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宋硯辭刺去。
利刃像一条银蛇,带出锋利的剑气,几乎每一剑都直衝宋硯辭的要害,带着势必将人置于死地的决心。
夜晚的寒风涌了起来。
冷风直往亭中猛灌,掀起凋零干枯的树叶疯狂打轉。
宋砚辞躲了几下,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低声唤了句“褚屹”。
一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挡在了宋知凌面前,语气似有不忍,却还是严肃道:
“四殿下如今身子孱弱,陆詹说过您不易动武。”
“褚屹哥你给我起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宋知凌眼神狠戾,挥刀的动作更加迅猛。
薑稚月渐渐从巨大的意外中回过神来,视线掃过宋知凌唇角溢出的鲜血,她双眸刹那睁大,一把攥住宋砚辞的手臂:
“停手!!讓褚屹停手!!”
宋砚辞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冷得不近人情:
“阿月,现在是宋知凌要杀我,褚屹一停手,宋知凌手中的剑就会刺穿我的胸膛,你确定,讓他停手么?”
风停了一瞬,下闸逼仄的八角亭中回响着薑稚月剧烈的心跳声。
两个男人灼烈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良久,薑稚月哀哀地看向宋砚辞,眼泪不住滚落,近乎哀求道:
“求你……停手。”
“呵!”
宋砚辞喉结中滚出一抹自嘲的嗤笑,他猛地掐住姜稚月的脸颊,居高临下看了她半天,冷声道:
“褚屹,让暗卫把宋知凌给我捆了!”
“不要!唔!”
姜稚月陡然瞪大眼睛,双唇被宋砚辞毫不留情地含住。
一人之隔的宋知凌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几乎狂怒的吼声:
“宋砚辞你找死!放开她!”
冷戾的剑声在耳畔凌乱地响着,姜稚月的口腔被宋砚辞报复般占有,吻得她喘不上气来。
血腥味逐渐在空气中蔓延。
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偏执的掠夺和恼恨肆意疯长,像一场兵荒马乱的梦一般。
突然,旁邊猛地传来一声极大的动静,紧接着褚屹喊了声“陛下!”
姜稚月感觉箍着自己的男人身子一僵,旋即松开了他。
他粗喘着擦掉唇角的血渍,回身抽出褚屹腰间的匕首举刀便挡住了宋知凌劈下来的剑。
宋砚辞格挡的时候背对着姜稚月,她能清晰看到他身后一道从左肩到右腰的血印子。
那道鲜血淋漓的血痕张牙舞爪地砸进姜稚月眼底。
她陡然瞪大眼睛。
“别打了!!”
姜稚月追上去,想要拉扯宋知凌的手臂:
“云笙!别打了!他流血……啊!”
宋知凌正怒气衝冠,全然顾不得其他了,一刀刺向宋砚辞的同时,手臂一挥。
当他听到姜稚月的呼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回头,姜稚月已经倒在了桌子旁双手捂着小腹,而在她的裙子下,缓慢地渗出了一滩血迹。
“阿月!”
宋知凌的脸都吓白了,一把丢了剑扑上去。
宋砚辞却先他一步将姜稚月打横抱了起来,他冷冷掃了他一眼,回头对褚屹沉声道:
“以最快的速度将陆詹带来。”
说罢,再不看宋知凌一眼,抱着姜稚月就往回走。
陆詹来得很快,到的时候,宋砚辞刚将姜稚月额间的汗水擦拭干净。
宋砚辞看了眼床上小脸煞白的姑娘,喉咙间哽咽,压低了语气对陆詹道:
“救她,保住孩子。”
“求你。”
陆詹脚步一顿,一贯板着的一张脸第一次浮现出诧异的表情,想了想,回了他一句“放心”。
而他的反应,就连宋知凌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宋砚辞冷睨着宋知凌,宋知凌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捏了捏指腹坐回了旁邊。
宋砚辞也懒得再看他,坐到了他另一边,两人自顾喝着茶,谁都没说话。
直到陆詹号了脉,开了药方,常乐将药煎来,两人才有了动静。
宋砚辞起身去接药,不料却被宋知凌一把抢了先。
他皱眉回头,宋知凌亦不甘地瞪回去。
宋砚辞狠狠攥紧掌心,手臂上青筋鼓了又鼓,最后到底思虑着姜稚月等不得,強忍住一拳招呼在宋知凌脸上的冲动,退后一步让了路。
宋知凌急慌慌走到床边,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阿月……”
男人的胸膛很烫,说话时轻轻颤动,曾经熟悉的感觉忽然而知。
姜稚月对他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勉强笑
道:
“你醒来就太好了!”
宋知凌深吸了一下鼻尖,轻轻将姜稚月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我喂你喝药。”
姜稚月很乖,窝在宋知凌怀中,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小脸因为药汁的苦微微皱成了一团也没说什么。
尽管她竭力忽视,可床畔另一道男人的目光却强势得令人难以忽略。
好不容易一碗药喝完,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
姜稚月盯着那只手上的蜜餞瞧了半天,小小的摇了摇头,“已经不苦了。”
男人的手一顿,半晌,攥着蜜餞收了回去。
宋知凌瞧了眼宋砚辞手中攥成稀烂的蜜饯,“啧”了一声,才要出声嘲讽,怀里的小姑娘又开了口:
“我累了。”
宋知凌一哽,立刻收敛了所有戾气,乖乖“哦”了一声,语气温顺得像只摇着尾巴的毛茸茸大狗:
“那我去隔壁守着,你安心休息。”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他说。”
姜稚月的眼神扫向床边的宋砚辞。
宋知凌扶着姜稚月躺下的动作一顿,脸色立刻黑了一大截儿,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幽怨开口:
“我刚死里逃生地醒来,阿月就没什么想跟我单独说么?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对上床上少女湿漉漉软绵绵的澄澈眼眸,未说完的话忽然就卡住了。
宋知凌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从床畔站起,语气又小心又温柔:
“那我去隔壁。”
说完,转身在姜稚月看不到地间隙,用近乎能杀人的眼神狠狠威胁了宋砚辞一眼。
房门关上,屋中彻底安静下来。
姜稚月仰着小脸和宋砚辞对视了半晌,冷冷开口:
“我要打掉孩子。”
宋砚辞瞳孔骤缩,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单膝跪在床边,试图去拉姜稚月的手。
“阿月……”
他的嗓音沙哑干涩,语气近乎恳求。
姜稚月先一步躲开他的触碰,眼底的厌恶和失望都快溢了出来。
“陆詹从前说的话,是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
宋砚辞不等她说完,立刻解释道:
“他说的话是真的,宋知凌确实需要脐带血做药引!只是如今他提前醒来,这件事陆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
“那我现在这算什么?!”
宋砚辞没说完,姜稚月先崩溃了,撑着身子起来,作势就要去捶自己隆起的小腹,哀哀哭道:
“我这算什么?!和你苟且的证据么?!”
“阿月!”
宋砚辞一把将她的手攥进掌心,听她说出的那句话,眸底染上痛苦之色,近乎卑微地乞求道:
“别伤害自己,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于你,一切都与你无关,只求你别伤害自己。”
他知道宋知凌突然醒来这件事对姜稚月的打击有多大。
就好像从前那些溃烂的伤口,如今被重新翻出来,却发现早已腐烂生蛆,不堪回首。
姜稚月冷冷看了他半天,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你走吧,明日让人将打胎药送来,否则我就自己动手了。”
宋知凌一直在隔壁坐立难安地来回踱步,一见宋砚辞进来立刻追了过去:
“她对你说什么了?”
宋砚辞神色隐隐灰败,冷睨了他一眼,并未搭理,转而问陆詹:
“她身体如何?”
陆詹从方才宋砚辞说那句“求你”的时候,神色就没从前那般冷硬了,听他问他,他略一沉吟,尽可能委婉道:
“需要静养,生产前都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再有下次,永远不能生育是小,怕是还会有性命之虞。”
宋砚辞的腮骨猛地楞起:
“所以说,她的这胎必须保下来是么?”
陆詹颔首:
“是。”
“宋砚辞你都是怎么养得她?!”
宋知凌一听,立刻炸了毛,嗓音忽的一抬高又意识到姜稚月还在隔壁,生生压了下去:
“你怎么养得她?害得她如今稍不注意就会有性命之虞?!”
宋砚辞抬眼扫了他一眼:
“当初生宋既宣时落下的病根儿。”
宋知凌猛地一滞,凶神恶煞的语气卡在喉咙里再发不出来声音。
宋砚辞对陆詹交代:
“此处劳烦你照看。”
说完,看都不看宋知凌一眼,率先出了房门。
宋知凌瞧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握了握拳,也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方才那个八角亭中。
刚一站定,宋砚辞猛地回身一把扯住宋知凌的衣襟,宋知凌亦是同一时间扯住了他的。
两人一同出手,那一拳像是倾注了所有的怒意,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悔在对方脸上。
“砰”的一声,两人都被对方那一拳狠砸地退后了好几步,扶着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同样玉树临风、光彩夺目的两个高大男人,此刻眼中却不约而同有种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的狠戾。
宋砚辞面不改色,语气冷得像是冬日檐上的冰凌:
“你可知你的突然出现,让阿月要承受多少心里上的痛苦?!”
宋知凌蹭了蹭唇角的血迹,舌尖顶了顶腮,冷笑:
“那你又做了什么?!强迫她!威逼利诱!我昏迷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听不到是么?!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
宋知凌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直直指着宋砚辞:
“宋砚辞!你辱我妻子,此事在今日我定叫你付出代价!”
第69章 第69章含住了她颤抖的唇。……
“那你杀了我。”
宋硯辭亦冷嗤一声,语气分外平静。
宋知凌的眸光掀起波澜,舔了舔齿面,语气逞强:
“你别以为我不敢。”
宋硯辭不语,只是壓着眼帘神色平静地盯着他。
宋知凌皱眉,攥紧拳头对着他的目光跃跃欲试。
两人谁都没有动手。
“宋知凌,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过了片刻,宋硯辭终于没了耐心。
他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他的匕首随手一掷。
“当”的一声匕首深深扎进身侧的柱子上,发出尖锐的颤音,他冷声道:
“如今你还想不明白么?你当初任性害大皇子的人包围过来,若非我提前布局,莫说是你,便是我和阿月都脱不了险。”
宋知凌皱眉:“你……”
宋硯辭打断他:
“再者你昨日醒来我同你说过什么?!你今日非要追踪我来,你完全不顾阿月猝不及防见到你会如何自处!”
“那你呢?!你又能护得住她什么?!你亦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宋知凌越想越气,又忍不住想动手,对上宋砚辞
的目光,忍了忍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他深知如今说这些亦是无用,只能出言讽刺:
“那么请问高高在上的宋国陛下,如今这局面,你是能给阿月皇后的位置,还是承诺此生只她一人?!况且,她是我的妻……”
“曾经。”
宋砚辞云淡风轻地纠正他。
宋知凌气急,到底忍不住还是一拳揮了上去。
宋砚辞抬手用力攥住他的拳头,重重将人推开,宋知凌稳住身形又揮拳上来。
两人又赤手空拳地打在了一起。
宋知凌到底昏迷刚醒,身子虚弱,狠狠照着宋砚辞的臉砸了几下后,就被宋砚辞一拳挥倒在地。
宋砚辞壓在他身上,骤然举高拳头,盯着他的目光,一顿,重重砸了一拳在宋知凌臉旁的地面上。
宋知凌咬了咬牙,猛地将宋砚辞掀开,对着他的胳膊就死命咬了一口。
“宋知凌你属狗的吗?!”
宋砚辞眉心紧促,一把揭开自己的袖子,冷白色皮肤上一个泛着血迹的压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宋知凌喘着粗气瞥过视线。
他实在是气急了。
那和离书是当初他“身死”时宋砚辞作为兄长代他签的,按说如今他活着,那和离书就不算数,阿月依旧是他的妻子。
然而气就气在,宋砚辞提前拿了这份和离书去礼部备了案,又派使臣指挥了薑国陛下。
如今两国皇室的玉牒中,都没有了这份記录。
他和阿月是彻彻底底的没关系了。
一想到宫里那个嗷嗷待哺的自己的儿子,宋知凌心里难过得直冒酸意。
他语气不善:
“即便是曾经,但阿月也不可能与你有什么,你就这么笃定她会跟你回宫?!”
亭外的檐下挂着一盏橘黄色的宫灯,风一吹,地上圆形的光晕轻晃。
沉默了良久,宋砚辞定定看着宋知凌,语气晦暗不明:
“过几日,我会送她和你离开。”
“你……”
宋知凌猛地抬头。
宋砚辞的眸光隐在暗处,令人看不真切。
宋知凌皱了皱眉,“你又要耍什么手段?”
宋砚辞想起方才房间里,薑稚月眼底的厌恶和想要打掉孩子的决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我可以放你们离开,条件是阿月必须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宋知凌,你去,还是不去?”
其实他不怕宋知凌不答应。
陆詹方才说过的话他也听到了,阿月如今经不起折腾。
果然,宋知凌警惕探究地看了他几眼,最后一咬牙:
“去。”
“禹州地处东南,距离薑国也近,那里的风土人情同薑国最为相似,我会封你为禹州王,过几日阿月身子好了你便带着她去就番吧。”
宋砚辞说完,直接攥到青白,良久,接着道:
“今夜,你便留下来,好好开导她。”
宋知凌此刻可完全没有跟宋砚辞客气的意思。
即便他不说,今夜他也是会留下来的。
他瞧着宋砚辞往出府的方向走去,自己哼了一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朝着姜稚月的房间里快步走去。
姜稚月此刻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靠在床邊看着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一本书。
小姑娘柔顺的乌发披散在脑后,趁着小脸越发娇俏,靠在那里静静看书的样子乖得不像话。
见他进来,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只是朝宋知凌身后看了一眼,问:
“他走了?”
“嗯。”
宋知凌走上前来,坐到床邊,静静看着她。
姜稚月被他看得有几分窘迫,“啪”的一声将书叩在自己脸上,只留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声音在书页中闷闷的:
“你、你能不能不这般看着我了。”
宋知凌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尖,眼神打了几转儿,犹豫地朝她伸出手,将人拥进了懷里。
“阿月,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宋知凌的嗓音一瞬间就变得哽咽。
宋砚辞说的没错,很多事情都是因他的鲁莽而造成的,其实他心里也很乱,如今这幅局面,他们三人该如何收场。
他吻了吻小姑娘的发,语气极尽温柔,缱绻得仿佛都不是他了一般:
“阿月,孩子生下来好不好?你懷既宣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这个孩子……让我好好伺候你。”
宋知凌不敢明说她的身体不适宜打胎,只能这般诱哄着她。
许是姜稚月对于宋知凌有一份全心全意地依赖,原本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在宋知凌一句一句的安抚中,渐渐消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墜着泪珠的纤长眼睫轻轻煽动,良久,她抬眸看向他,低低唤了声:
“小凌子。”
宋知凌的喉结猛地一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靠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含住了她颤抖的唇。
小姑娘的唇还是同記忆力那般,又甜又糯。
太想了。
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墜崖被救下后,生不如死的每一日,他都是靠着与她的回忆,靠着一定要活着回来找她们娘儿俩的意念,撑到被宋砚辞的人找到。
若非想着她,他只怕早都不知死在了哪个荒郊野外。
宋知凌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嘴唇在她的唇上厮磨,拥得她越来越紧,呼吸也逐渐粗重了起来。
忽然,怀里的小姑娘轻“嘶”了一声,他吓得慌忙松了手,紧张道:
“怎么了?!”
刚一说完,对上姜稚月被亲得水汪汪的眼睛里狡黠的眼神,宋知凌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还没开口说话,那小姑娘先笑着缩了缩脖子,指着床头矮柜的抽屉里,对他说:
“打开看看?”
宋知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乖乖听话照做。
柜子里赫然摆放着一个小小的肚兜,白色的肚兜上用黄色的绣线绣着一副仙鹤图,肚兜用料柔软,绣工惊喜。
宋知凌一眼就看出这是给宋既宣的。
他心底一热,很快又啧了声,幽怨地朝姜稚月抱怨:
“凭什么儿子有,我没有?”
姜稚月抿了抿唇,侧头将颊边的鬓发挽至耳后,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没敢说起那个给他做的护膝,现在还在他的“牌位”下面。
宋知凌捏着肚兜来回看了看,忽然将肚兜一放,看着姜稚月,严肃道:
“阿月,你想不想随我离开?”
姜稚月神色一僵,垂眸绞着手指,没有立即搭腔。
宋知凌看出她的犹豫,温声解释道:
“陛下……他,封我为禹州王,不日我就会去封地,你愿意随我离开,我们就带着既宣一起,我们一家再不分开。”
宋知凌想起今后和她与儿子生活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不禁漫上一丝期待,自是没瞧见姜稚月听他说禹州时,忽然攥进的手心。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头对他笑道:
“好啊,我跟你走。”
“当真?”
宋知凌眼底的喜悦几乎溢了出来,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嗯。”
姜稚月微微低头,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随即,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对宋知凌道:
“不过……你能不能让宋砚辞的人从这个院中撤离,她们……守着我很不自在。”
“好!我这就去!”
宋知凌同宋砚辞从前在姜国时,就经常商议事情,彼此也知道对方的暗卫和心腹。
对于他来说,支走宋砚辞的人,易如反掌。
……
夜里,姜稚月静静听着隔壁宋知凌的动静。
直到那边许久都没再传出声响,她才翻身下床,悄悄推开后窗,极为短促地吹了声骨哨。
未几,一只信鸽落在她的窗前。
姜稚月犹豫了一下,将手里攥到被汗濡湿的信绑到信鸽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去吧。”-
又过了半个月,姜稚月的身体彻底好了,宋知凌封王就番的旨意也下来了。
临出发前这日晚上,姜稚月再次见到了宋砚辞。
时隔半个月多未见,他似乎清减了些,五官却也因此更加立体英俊。
姜稚月手中捏着一颗宋知凌剥好皮的葡萄,一抬头,就见宋砚辞在房门外站着。
她手一抖,葡萄被不小心捏碎,紫红色的汁水沿着她白皙细嫩的手指流了下去。
男人跨进门槛,拿过一旁的帨巾湿了水拧干,轻轻握住姜稚月的手。
姜稚月下意识缩了下手腕,却被他箍得更紧。
宋砚辞替她一点一点将
葡萄汁仔细擦拭干净。
姜稚月看着他的动作,静静地没出声,只是眼睫在不停轻颤。
宋砚辞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去花园里走走么?”
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然而落在姜稚月耳中,却不知为何仿佛能掀起巨浪。
她猛地蜷了蜷手指。
未几,抿着唇无声点了下头。
第70章 第70章“我饿了,宋知凌你去做……
月色清凉如水,夜风拂动,竹影婆娑。
姜稚月跟在宋硯辭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位,少女娇小的身影被男人高大颀长的影子所覆盖。
拉长的暗影叠成一人,在青石板路上略显孤寂。
走了会儿,宋硯辭停下来回头看她,语气温柔得一如从前:
“累吗?”
姜稚月腳步跟着一滞,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头顶傳来一身闷笑,宋硯辭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一旁的石凳上,扶起姜稚月的胳膊:
“过去坐坐。”
小臂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攥住,掌心温热干燥的温度透过层层柔软的意料,渗透进来,从被他扶住的一点肌肤缓慢地蔓延开来。
姜稚月的耳朵微微发烫。
她低垂下眼眸,抿着唇,试图掩盖住自己紧张的情绪。
沉默良久,到底是宋硯辭先开了口。
“禹州多水,气候湿润,适宜你安胎。”
姜稚月听到他说的“安胎”二字,睫毛飞快地颤了几下,手心下意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宋砚辞的视线顺着落在她微微鼓起的小腹上,盯着看了片刻,忽然跪在了姜稚月面前,大手掌在她的腰上。
姜稚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避,宋砚辞箍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制止住她的动作,輕叹般乞求:
“阿月,可以让我听听它么?”
虽然知道,宋砚辞送她和宋知淩去禹州,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她和孩子定是逃不过被他接回宫的命。
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和昨夜那封收到的信笺,姜稚月的心到底动摇了几分。
她看了看他,垂眸微微颔首。
小姑娘点头的动作輕得微不可察,然而宋砚辞的眼眸中却漾出剧烈的欣喜。
许是初为人父,即便是宋砚辞这般温润清隽、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在贴上那隆起的小腹时,也难掩激动和喜悦。
但他许是害怕这个姿势会累着姜稚月,并没听太久。
半晌,他自她怀中抬起头来,拇指在她腰后缓慢摩挲着,迟疑道:
“阿月……宋知淩提前醒来这件事,陆詹跟我说了,许是哪一味药恰好对了症,我……”
经过上次宋砚辞答应送她回国,却将她囚//禁起来这件事后,姜稚月其实都分不清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再相信他了。
不过一想到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她轻轻笑了笑,语气软糯:
“我知道,陆詹对我说过的。”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异常,宋砚辞盯着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随后,他笑着起身,在她的发顶摸了摸。
“去了禹州,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宋砚辞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平安符,递到姜稚月手中,“前两日去宝华寺请的,你一个,孩子一个。”
见她要拒绝,宋砚辞忙说:
“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陪在它身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它。”
姜稚月看着手里尚且帶着男人体温的平安符,默默攥紧了手心。
宋砚辞握了握她的小手,语气温柔:
“回去吧。”
……
姜稚月跟着宋砚辞,依旧如来时那般一前一后往回走。
刚走到院子门口,前方便傳来一阵急促的腳步声。
姜稚月循着声音抬头,就见宋知淩飞快朝她跑来。
屋内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虽然背着光,但姜稚月也知道他此刻的眼中定然只有对她的关心。
她的心上不由一暖,笑着朝他伸出手去。
宋知淩一把攥住姜稚月的手,蹙了蹙眉,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手怎么这么凉。”
“我不冷。”
身后宋砚辞的目光灼灼,姜稚月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手从宋知凌的手中抽出来,不料他却攥得更紧,语气不善道:
“你先下有身子,最是经不得折腾。”
说罢,他才转身看向宋砚辞,故意往姜稚月身前站了站,挡住宋砚辞的目光,冷声道:
“哥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吧,夜深了,我和阿月也该休息了。”
宋知凌刻意将“我和阿月”几个字咬得很重,暧昧的语气即便让旁人听了,都会以为他俩今夜会做点什么。
姜稚月的脸腾得一红,慌忙将自己的脸埋在胸前,颇为恼羞成怒地在宋知凌的掌心中掐了一把。
头顶,对面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重重压在她脸上。
良久,她听见他似乎极轻的笑了一声,嗓音微哑道:
“既如此,那我是该走了。”
说罢,他抬手,当着宋知凌的面,裹住姜稚月的后颈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稚月彻底呆在了当场,以至于宋知凌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她都没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宋知凌将她的手一松,转身气鼓鼓地往房间里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肩膀猛地起伏了两下,而后又一脸不爽地快走回来,一把掌住姜稚月的下巴,狠狠将宋砚辞吻过的唇角擦了擦。
最后实在气不过,干脆头一低,自己吻了上去。
他虽然帶着怨气和怒意,但在吻上姜稚月唇瓣的时候,还是刻意放轻了力道。
原本只是报复性的一吻,结果吻着吻着宋知凌便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
他松开她,盯着她水灵灵的眸子和水洗樱桃般的双唇,暗骂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
姜稚月惊呼一声,急忙拽紧他的衣襟,慌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云、云云云笙!你别乱来!陆、陆詹说过……”
宋知凌听她提起陆詹,似乎这才想起来什么,脚步一顿,而后又气得长叹一声,黑着脸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就是怕你累着,我又没想真做什么。”
宋知凌其实知道,最近一段时日,他和姜稚月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平和,很多事情并没有说开。
即便是他再没有分寸,有些事情也暂时不能迈出那一步。
姜稚月瞧着他欲求不滿的脸上表情变化,一时想起了从前新婚的时候,两人还未洞房的那几日。
她的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今夜你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呢。”
宋知凌暗自懊恼,并未察觉她眼底的笑意。
姜稚月蜷了下手指,良久,终是低低应了声,听话地躺回床上,替自己盖好了被子闭上眼,一副十分乖顺的样子。
宋知凌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熄了灯转身去了隔壁。
等到宋知凌走后许久,姜稚月悄悄起身,推开后窗,抓住那只灰色的信鸽,将它腿上绑的字条拿下来看完烧了。
又写了个新的绑上去,将信鸽放飞。
翌日一早,姜稚月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疑惑道:
“外面怎么没动静?不是说今天出发么?”
锦葵过来将她扶起来,笑道:
“四殿下都已经叫人将东西收拾好了,那会儿看公主睡得熟,就没让奴婢叫您,只说等您何时睡醒了,咱们何时再出发呢。”
姜稚月一听这话,扫了眼远处的滴漏,急忙坐到妆台前,“那你快给我梳洗,咱们早些出发,我听他说,今日我们赶得路还比较长呢。”
等到姜稚月带着锦葵和琉璃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宋知凌几乎将整个府上的东西都搬空了。
而且最让人咋舌的,是那个巨大巨大的华丽馬車……
就好像唯恐旁人不知道是他禹王殿下要去就番似的。
听着她们几人的脚步声,馬車的帘子被人掀开,宋知凌抱着一个小肉团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见到姜稚月,他就一副哭丧的表情,求助般看向她:
“阿月,你快来看看……”
姜稚月见他这样,心脏猛地揪了起来,慌忙上前,急切道:
“怎么……”
话没说完,她就呆住了。
只见宋知凌手中的小家伙举着自己的小手指,正嘬得津津有味。
而抱着他的宋知凌,那么一个玉树临风,高大英俊的男人眼神中全是迷茫和委屈,滿手满身都是……透明的液体。
见她看过来,小家伙还对她咧嘴一笑,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好像在炫耀自己做的坏事一般。
停了两息,姜稚月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身后的锦葵和琉璃也压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出了这么一茬,等到宋知凌回府重新沐浴更衣过后,出发的时辰便到了巳时。
姜稚月急得,以往这个时候宋砚辞定然已经下了早朝,若是政务不多,也早就和重臣议完了事。
原本她还害怕会在城门处碰到宋砚辞,然而马车辚辚驶出京城许久,她没看到他的影子。
姜稚月落下帘子,盯着自己的手心,心底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禹州距离京城不近,且估计到姜稚月有孕,一行人走得极慢。
马车在路上行了两个多月,等真正到了禹州地界儿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入冬。
几人刚一到达禹州的府邸,远在京城的东西也恰好在同一天送到。
好玩的,好吃的流水一般送来。
而这其中也夹杂着她想要的好消息。
比如二姐和董钰终成眷属。
再比如太子哥哥在边疆有了宋国的助力,连打胜仗,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
姜稚月握着那封写太子快要班师回朝的信,手指在信纸上反复摩挲。
不知是她想的太入神还是什么,连宋知凌站在她身后都未察觉。
“太子这仗打得艰难,不过好在是胜了。”
宋知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稚月猛地一抖,慌忙将信收了起来。
宋知凌瞧见她的动作,疑惑道:
“吓着你了?你躲什么,这信我也看过啊。”
说罢,他似是反应过来时什么,严肃地看着姜稚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稚月攥着信封的手陡然一紧,就听宋知凌气道:
“你不会是还在背着我和我哥联系吧?鸿雁传书,互诉衷肠?!”
“……”
姜稚月听他说罢,先是愣了一下,握着信封的手缓缓松开,随后长舒一口气,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宋知凌道:
“我饿了,宋知凌你去做饭吧。”【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