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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sensitive烂好心,一次就够……


    沿路回家,孙凡宥在他家里点了外卖,见他进来,毫无所觉地招呼他:“吃饭的点儿都过了,你上哪去了?”


    晚上回来是由孙凡宥家里的司机开的车,在车上死活要宗崎告诉他那女孩是谁,宗崎懒得搭理他。


    他知道了无非就是想用着这点逼他不准告诉孙令宥跑这儿了飙车的事,宗崎没有这个闲心,但烦他话多。


    见套不出话,孙凡宥不着急,反正他最近空闲多,在青港多待些时间都行。


    “别喊我,要睡去酒店,不准在我家。”宗崎边往卧室走,边撂下这句话。


    “这算你哪门子的家,餐厅连个凳子都没有。”孙凡宥哼哼,掏出手机给小群里发消息。


    对准外边窗户拍了张照,什么话都没发。


    但谁不知道他这尿性,知道群里成天推测宗叔把宗崎扔哪去了,一朝得知去向,不钓足那些人的胃口,孙凡宥才不会早早说出来。


    不一会儿,京淮的小群里果然劈里啪啦地蹦出消息来,一条接着一条。


    [幼v:哪儿!地址给我!!]


    [林书程:微姐,别激动,又没说真是宗崎在那呢。]


    [幼v:一边去,@sun,接电话。]


    [L:偷拍,你要死。]


    孙凡宥施施然吃着饭,翘着二郎腿翻消息,对陆言慎的话直接忽略,幸灾乐祸地回了一条消息:[嘿嘿,崎哥失恋了,只能我在这儿好生安慰他了。]


    [幼v:??]


    若是宗崎有空在这,肯定早就把这家伙丢出去了。


    这房间隔音一般,宗崎进屋就脱了衣服,下午超车那阵实际上他也没把握能别那老东西的车,最后的甩尾漂移看着帅,但他的确是如乌妤所说,自损一千。


    周子韫车尾被撞,至多手臂擦伤。


    也没到吃醋、给警告那个程度。


    纯粹就是看不惯。


    宗崎低垂着眼,一圈圈拆绷带,在酒店房间里想洗完澡早点出来,就随意用药箱清理了下碎屑灰尘就裹上绷带隔绝水进来。


    他不是第一次受伤,挺有心得,知道哪种程度算严重,哪种必须得去医院看。


    这回是在弯道处为了过前车滑行过弯的时候,后车刹不及,重重将他往前顶了下,而他为了超前车,在防备躲避的同时踩空了油门,第二下才踩上,却猛地踩到底,车子瞬间往内倾斜,他的半边身子都在巨大惯性下重重擦过车内坚硬部件。


    翻车失误在场外看来不过短短几秒,对他来说这种极度危险的状况却持续得异常漫长,因精神高度集中,这些伤也在彻底放松下来时变得尤其疼痛。


    老徐并没有直接对他说什么,大家换完衣服出来,是他听见的老徐跟他朋友的对话。


    年轻时老徐也算有抱负有理想,赛车也玩过,真诚有过,缺德的事也不是没少干,到了现在这把年纪,其实只想多搞点钱早点退休。


    驰跃并非他的一言堂,上头还有占据话语权的真正股东,而他这些年没干出什么实绩来,大老板早就有所不满,安排了些心腹进来,就等他犯什么错好直接代之。


    宗崎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了解一些,但不深,听见老徐跟人聊天也没在意,直到他口中提到了乌妤的名字。


    休息室来往的人少,老徐在阳台外头抽着烟,嘴里不屑,说:“现在的女人,毛都还没长齐就开始攀附权贵,半年前,你知道就李氏小儿子看上的那女人,叫乌妤,今儿我看她又换了个人……现在还是女人好赚钱,脸一露就有人争着抢着养。”


    “就李域那事儿?我听说他干不过周总,回了陵江还跟家里大闹一通,要不是他爹爆出来个私生子,指不定哪天就回来继续闹事了。”


    “谁说不是,刚我碰见那姑娘,啧啧,你知道她这回找的人是谁吗?”


    “谁呀……”


    ……


    宗崎拿出手机看了看几通未接来电,都是他小姨打来的,微信里也骂了一长串,他索性关机,那人不受点伤哪对得起他在外边等的那几分钟。


    也是难为他做戏给他听了-


    乌妤当晚回去就发了一场烧,第二天姥姥叫她起床一摸额头,小脸滚烫,当即给她穿好衣服,带去医院挂了一整天的水。


    找吴宏请了假,乌妤在家睡了整整两天,又在姥姥的劝阻下,没挣扎两秒,在家多休息了两天,周三才去上的学。


    来的路上忐忑于见到宗崎,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让自己淡然地进教室,然而真的到了教室,后桌根本没有人。


    平静过了段日子,班级的同学对于这位来借读,晚自习常常不在的的人的好奇心逐渐被愈发困难的试卷湮没。


    只有下课放假的空隙,乌妤偶尔才听到他们提起宗崎,宋心南有一次也悄悄问乌妤知不知道宗崎为什么没来学校。


    乌妤心里一咯噔,轻声问:“心南,你是不是对他……?”


    宋心南脸颊微红,摇头,却不是说的否认的话:“我知道现在最要紧的高考,鱼鱼,我只是,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观察着宋心南的神色变化,乌妤沉默了一阵,然后告诉宋心南:“但是宗崎……他迟早都会回京淮。”


    说完,宋心南笑了笑,答:“我知道。”


    乌妤回过身继续写作业,突然听到宋心南小声告诉她:“我想考新闻专业,最厉害的,在京淮。”


    ……


    她早该想到的,在宗崎总是在学校招惹自己的时候,身为同桌的宋心南怎么会不知道。


    哪怕是一点端倪,前后桌这么久总能察觉出来。


    乌妤不知道要怎么回宋心南这句话,没过几天,她开始进入机构系统参加训练了。


    那晚的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期间乌妤收到了一份他发来的文件,有关「山音」和教授的相关资料。


    聊天框里的“谢谢”发出去,收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乌妤那晚怔怔在床边坐了很久,去想她和宗崎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一开始,她是为了得到钱去参加机构培训,于是参与了剧本配音希望拿到那份高额工资。


    再然后剧本泡汤,宗崎出现,一句话断掉自己的收入,又一句话让她飘飘然地以为能拿到更多剧本。


    随之而来的,是她犯了错,找宗崎装委屈,试探他可不可以早一点给自己剧本。


    因为和他相处起来实在是太令她难以招架,她弄不清楚宗崎究竟是喜欢她,还是仅仅对她有兴趣,在青港找点乐子而已。


    在去俱乐部之前,她以为他们之间是等价交换,宗崎一句话葬送了自己的努力,险些让她报不上名,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给的“赔偿”是应该的。


    可唯一没料到的是,在近两个月的相处里,宗崎给她的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连续的功课补习,请来的丁宛如教授,昂贵的「山音」。


    还有,那些她从未去深想过的片刻交流。


    为什么要吃薄荷糖,为什么被她气走又要回来继续讲题,又为什么听见她装委屈会真的如她所愿。


    ……


    丁教授住在距离她家近一个小时车程的别墅区,乌妤周末两天往返学习。


    丁教授教学严格,乌妤疲惫的同时感觉异常充实。


    在这里,她遇见了好几次宗崎的小姨,虞雪霁。


    彼时她还很不自在,觉得已经和宗崎闹成这样了还来找丁教授不好,虞雪霁却说:“别,我是我,他是他,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留在别墅区吃了两次晚饭,虞雪霁从不会在餐桌上提起宗崎,乌妤对她的观感由此变得更好。


    可惜乌妤不知道的是,她走后,虞雪霁转头就会把今天遇见乌妤的事告诉宗崎,并附言:“活该,活该,活该。”


    虞雪霁不担心被拉黑,她来青港给他收拾了多少回烂摊子,医院病床上还躺着个中年男人,骂他两句都算便宜他了。


    周内的白天去「山音」,晚上回家有崔藜周末放学带给她的一周的试卷与习题,能做多少做多少,不会的就拍下来问崔藜。


    姥姥知道了她开始集训,最开始愁,担心孟女士回来要闹翻天,但乌妤心意已决,她就每天晚上给下课回来的乌妤做好吃的,补身体。


    播音主持专业同样需要保持良好的形态,乌妤最近将自己的所有心思扎进了专业课上,吃饭不太专心,总是抱着稿件默声练习。


    有两回没来得及吃早饭,在去「山音」的路上险些犯了低血糖,「山音」位于市区的一栋写字楼中,底下商铺众多,但没有饭店。


    乌妤扒在安全通道那,靠着墙缓缓蹲下,在晕倒前一秒,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生理机能在帮助她含化巧克力,她分不出心神去辨别身边的人是谁。


    触及唇瓣的指腹微凉,乌妤慢慢缓过来,她回头看向身后敞开的大门,外面陆续有路人走过,她起身出去看。


    人声喧闹,店铺揽客招呼声此起彼伏。


    没有熟悉的身影。


    赶来上课的同学给乌妤打招呼,乌妤收回视线,点点头:“好,上楼吧,再过会儿老师得生气了。”


    同在「山音」的人有一些乌妤眼熟,在十一中碰到过,广播站的站长路柏今年也在这里集训,乌妤来这第一天,他还问她怎么晚来了几天。


    其余的都是青港别的学校来的学生,男男女女都有,她进的是五人小班,乌妤第一天来这才知道宗崎给她选的是最好的那一类,老师教得尽心尽力。


    乌妤也很认真,手里存了很多下课后完成的视频作业,老师并非全天教学,会给他们留时间自己领悟琢磨。


    有丁教授的指点,再加上她的悟性,以及私底下数不清多少次的基本功练习,乌妤在「山音」里的表现极为出色,殷罗老师找她课后谈过话,言明只要保持这个状态,后面的统考不成问题。


    至于校考,乌妤对老师说:“我再考虑考虑。”


    殷罗:“别紧张,也不是说一定要把京淮当成唯一目标,看看陵江,燕北,这些大学的播音专业都是全国前几名,还有段时间,先把统考过了再去看这些。”


    乌妤应好-


    乌妤在周五的晚上回了趟学校,打算把教室里的书带走,方便其他同学轮换座位。


    东西很多也很重,她就找了住校的同学,给了两百块钱帮忙寄存在她那里,等考试结束再回来拿。


    往返了两趟,后桌的位子空荡荡的,没人在,宋心南隔了会儿,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宗崎出去打篮球了。


    乌妤倏地看向她,目光停顿在宋心南脸上,叫她的名字:“心南,你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过什么吗?”


    宋心南抿了抿唇,这会儿正是休息时间,教室里嘈杂一片,她坐在座位上,仰脸轻声问:“那你会因为……他,和我绝交吗?”


    乌妤瞬间拧眉。


    宋心南见状,扬起笑:“开玩笑的,我等你考完试回来。”


    没由来的心堵,乌妤闷头搬完书,把习题册装进了书包里,然后去了趟办公室,吴宏要找她谈话。


    “你要参加艺考,这件事你妈妈之前找我谈过,让我劝你好好学习文化课,我虽然是班主任,但不好随意对你今后的人生指点,你告诉我,你接下来是怎么想的。”吴宏低头呷了口浓茶,说道。


    “吴老师,我已经去上了段时间的课了,跟得上,我认为我走艺考这条路没问题。”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这事我不清楚你告没告诉你妈,反正后面我会抽空给她打个电话,你自己掂量明白,好好想清楚。”吴宏不和乌妤兜圈子,叫她来的目的也是这个。


    “还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学习,不要被旁人分了心,你懂我的意思吗?乌妤。”


    乌妤掐着衣摆的手一紧,抬眼,吴宏眼里的警告显而易见,她顿住呼吸,答:“我知道的,老师。”


    年级里多了些风声。


    最难追最难招惹的乌妤好像被新来的转校生拿下了。


    捕风捉影的消息,大家谈论得仿佛亲眼所见,唯独乌妤最亲近的两个朋友,崔藜和宋心南一口咬定没有。


    乌妤隐约有所听闻,但并未特地去关注,早在宗崎来之前,她身上的风言风语就不少了。


    离开教室下楼梯的时候,乌妤与打完篮球的宗崎擦肩而过。


    又是微凉的潮气,乌妤伸手抓住他,仰着头看他,手指泛起冷白。


    他在推开她的手。


    楼梯漆黑,他的五官逆着光隐匿在黑暗中,情绪难辨,宗崎顿住身形,低眸看过去。


    明明已经时隔这么久,乌妤不可避免地心口一窒,她说:“我去「山音」了,后面不会再来学校了。”


    宗崎睨着她,眼神漠然。


    “那次我低血糖,是你吗?”


    话音落地,乌妤整个人忽然被他攥住双手压在墙上,手背摩擦过白石灰墙壁,她眨了眨眼,盯着昏暗夜色里那双分明看不清情绪,却仍旧会灼伤她的眼睛。


    “我说过的话,你当听不见吗?”


    两人都将头顶的泛着红光的监控忽视了个彻底,耳边还有隔壁教室老师的怒号,嗡嗡作响的小话筒。


    “是你先食言!”乌妤死死盯着他,“见面当不认识,那你凭什么管我晕不晕倒!你以为你没有耍着我玩吗!”


    宗崎单手握住她的手腕,温热与微凉传递,他垂眼盯着乌妤的眼睛,慢慢松了手,说:“耍你玩?真当我闲的?”


    “烂好心,有一次就够了。”宗崎抽走她手里的习题册,嘲讽一笑:“这玩意儿,你自己看也看不明白,别带走了。”


    “要给宋心南吗?”乌妤浑身的力气像在瞬间被抽走,手腕轻飘飘的落下,转瞬掐住他的衣角,得不到答案,她就不想退让。


    寒风吹过,两人


    挨得极近。


    宗崎的温热呼吸落在她的长睫上,说话时彼此胸腔的震动仿佛都能感受到。


    无形亲昵蔓延,下一秒就要被发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宗崎似是不解,手里翻了翻做到很后面的习题册,目光落在右上角的签名,撕下来,揉成团。


    他把册子塞到她手里,淡然开口:“这玩意儿你要就拿走,只是你,别再来找我,也别再自作多情。”


    他看向乌妤那双逐渐溢出水光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继而开口:“走吧,别再让我看——”


    “骗子。”乌妤突然出声。


    下一秒,她勾住宗崎后颈往下压,直视他的眼睛,在不甚清白的灯影中,唇瓣张合:“这习题册,你究竟打算给谁?”


    第22章 sensitive你对我,究竟有几……


    十一中两条街外的一家网咖店。


    下午六点学校都开始上课,整条街都冷冷清清的,乌妤跟在宗崎后面。


    这是距离十一中最近的一家,乌妤上楼梯的时候身边擦过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出来,嘴里念叨着待会儿怎么蒙混过关进教室。


    乌妤敛起呼吸,二楼大门外边三三两两站着出来吸烟的人,见到他们要进去,让了让,目光落在宗崎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转而看向后面的乌妤。


    探究的、好奇的、不怀好意的,乌妤提了速,突然伸手抓住宗崎侧边的衣角。


    宗崎顿了顿,手往后伸,掌心包裹住她的手,用力提了提,乌妤被迫加大步距,撞上他的左边,碰撞出闷响。


    后面隐约传来笑声,乌妤揉了揉脸,刚刚撞到了他胳膊,有点疼。


    进了门,宗崎就丢开了她的手,站前台那要了个小包厢,前台是个清隽的男生,应该跟宗崎认识。


    抬头伸了个懒腰,视线掠过乌妤,然后问:“双人?”


    宗崎嗯了声,“加杯拿铁。”


    前台男生努努嘴,笑笑:“哦,两杯。”


    “随便。”宗崎不耐烦,抬脚往里走。


    “我不喝这个。”乌妤小声说完,指了指旁边的菜单。


    宗崎停下脚步回了头,看见乌妤站在原地,指尖挑选着饮品。


    前台男生开始没注意,后面发现乌妤看到不是奶茶果茶,而是在看每一行饮品后面跟着的数字。


    指了一圈,看起来不太满意,勉强开口:“算了,就拿铁吧。”


    男生没忍住觑向旁边的宗崎,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答好。


    宗崎手里攥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往自己腿边轻磕两下,视线落在乌妤脸上一瞬。


    转身走了。


    乌妤跟上去,毫无所觉地问他:“在哪?”


    宗崎不说话,走廊某个包厢里有人出来,打着哈欠看到居然有人来这背个书包,生怕主任抓逃课抓不到似的,多看了乌妤两眼,啧啧两声。


    结果冷不丁撞上旁边那道冰冷的视线,咧开的嘴立马闭上,讪讪扭回头。


    得,又是早恋的。


    抓走,赶快抓走。


    坐下没多久,前台把咖啡送进来,乌妤还站着,戳开吸管喝了口。


    有些凉,就放下了。


    宗崎已经打开电脑开了把游戏,没戴耳机,手搭在键盘上,对乌妤的存在好像并不在意。


    “你要玩多久?”


    只有游戏音效不间断地响起,乌妤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路跟来,他没赶她,那她就装无所谓。


    乌妤把书包摘下来放电脑旁边,也开了电脑,擦擦耳机戴好,她很少玩电脑游戏,开了加速器,登上许久没登录过的星露谷。


    把砍树、浇水、钓鱼、跑回家这几件事做得认认真真,沉浸进去了,嘴唇也跟着用力似的,唇瓣微微张开,目光专注盯着电脑。


    没多久,宗崎往后一仰,侧头看向她。


    女孩小脸白净,脸颊有点肉,掐了两回,挺软挺舒服。


    因为不上课,今天来学校她穿了件浅蓝色开衫,一排贝母扣没扣上,露出里面的白色针织背心,修身,勒出胸前的漂亮弧度。


    眸光渐暗,宗崎搓搓指腹,觉得那鼠标不合手,用了一会儿掌心就难受。


    视线移动,落在藏匿在头发下的一截耳垂上,他知道她有耳洞,但一直没见她戴过什么耳饰。


    耳朵也小,耳垂后面一颗小痣,耳洞刚好避开,他有点强迫症,换做别人他会想怎么没对准扎上去,干干净净多好。


    但乌妤这颗痣,他挺喜欢的。


    轻嗤一声,也是,见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能不看得顺眼吗。


    屏幕里的主角又累晕在外边了,女孩嘟囔一声“我的钱”,丧着脸继续盯着到转向第二天的屏幕了。


    这算什么?还真玩上了。


    无聊。


    宗崎扬起眉,握住右手腕活动了下,刚搭上鼠标,右手就被温软的掌心按住。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乌妤偏过身,朝向他,侧脸被屏幕上的光映得微微发亮。


    两张椅子紧紧相靠,乌妤在第一时间就发觉自己的腿碰上了宗崎,她眨了下眼,没反应。


    挨那一下就只是想让宗崎跟她说话,乌妤见他转过来就收回了手。


    “安静很难?”宗崎那把游戏已经开了,但他也没那一心二用的闲工夫,瞥了眼她的手,自己往椅子上一靠,双臂交叉,不看乌妤,就盯着屏幕看人物一点点被打到残血。


    半晌,乌妤真的安静了,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膝盖慢慢变得热起来,宗崎大剌剌敞开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乌妤的腿被他抵回来一截,但还是挨着的。


    说她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吧,现在没逼她还是跟着自己来这,腿挨腿是他们现在该有的状况吗?


    宗崎胸腔里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火被她这无知无觉的态度刷地燎起,她越沉默安静,这火越烧得他不爽,五脏六腑都燎得慌。


    “吭声,哑巴了?”


    “不是你让我安静的吗?”乌妤觉得他真的莫名其妙,随随便便就对她发脾气,有什么好拽的。


    不能想,越想她越觉得心里难受。


    她又没做错什么,莫名其妙被他划清界限、到此为止,到如今过去大半个月,刚一见面就要拿她的习题册要给别人,她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


    “你这人真的讨厌得要死。”乌妤揉了揉脸,好像有眼睫毛掉眼睛里去了,她抬手转而去揉眼眶。


    半途被宗崎拦下,按在腿上,没什么耐心地开口:“说你两句还不得了了?”


    “还没两句,就俩词儿。”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乌妤挥开,啪地一声,带着满腔怨气。


    宗崎的脸色瞬间难看。


    乌妤低头难受地揉眼睛,知道自己那巴掌的力度,感觉自己简直太卑微了,发个气都得迂回着来。


    面对宗崎的臭脸,她故作无知地回了句:“我揉眼睛,你抓我手干嘛。”


    “……”


    终于弄出来了,乌妤的食指拖着那根睫毛,佯装无意地从宗崎面前晃过去,然后用纸包裹住丢进垃圾桶。


    宗崎被她这一出气笑,左手按在她的肩头,稍稍用力,人就过来了,淡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想打我,又不敢,乌妤,你这么怂啊?”


    乌妤试着挣脱他,半撑着身子悬在空中很不舒服,闻言干脆双手撑在他腿上,“我怂不怂跟你有什么关系?”


    “给我了一巴掌,还没关系?”


    “你下午不是这么说的。”


    宗崎显然记起来在楼道里他说的两句话,平静回望着她:“在这等着我,故意的?”


    “那我的习题册,你为什么要撕掉,你打算给谁?”乌妤不答是或不是,直接问道。


    什么玩意儿。


    “到此为止听不懂吗?”宗崎皱眉,“物理不好,理解能力也退步了?”


    “我不懂!”乌妤突然加大声量,密闭极好的包厢内响起回音,她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盯着宗崎,嗓音浸满委屈:“凭什么你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丢在驰跃,回来还被你吼了一通。”


    宗崎偏了偏头,喉结微滚,低眸听她讲。


    “什么叫到此为止,我们是男女朋友吗?不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算什么到此为止。”乌妤说完,心底萦


    绕许久的郁气散了大半。


    话落,宗崎忽然掀眼看过去,压着情绪,目光沉沉盯着她,怄得几乎心口疼。


    见他不回应,乌妤也不在意,习惯性地撑在他手臂上,凑近继续发泄:“在俱乐部的时候,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什么都没有!你只会朝我发脾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乖乖过去,结果你转身就走了,我出来追你,你头也不回。”


    宗崎自然记得那天的场景,烦躁蔓延,他抽出支烟,垂在一侧点燃。


    他情绪也不好,冷声:“我没给你机会吗?但凡你站那二十分钟有一秒想起过我呢?”


    “你没有,乌妤。”宗崎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难辨。


    乌妤甫一瞧见,只觉得里面得压抑浓重到她难以喘息,手指不自觉掐紧掌心。


    从电梯出来,宗崎就看见她抱着隐约是药的东西跑向休息室,那一瞬还以为她知道自己受了伤,特意去买的。


    结果呢?


    乌妤站在那男的身边多久,他就在门口看了多久。


    将她的紧张与不安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的皱下眉,她就靠近一寸,疼一声,她脸上的心疼就多一分。


    手臂的擦伤再疼,也没让宗崎觉得有看到乌妤脸上那心疼到恨不得以身代之的表情来得疼。


    多有趣,前一晚说要陪他去玩,给他钓得凌晨两点都没睡着,琢磨怎么带她玩,逗狠了肯定又得生气,不逗他又心痒。


    结果第二天,转眼就把他忘了。


    宗崎就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隐隐处在失控边缘,女孩的控诉非但没唤起他的心疼,反倒觉得她挺不识好歹。


    闻言,乌妤慌乱一瞬,“我不知道你在那!”


    宗崎点点头,像被她这句话逼到了极点,胸膛起伏着,讽刺道:“是,所以等你看见了,我不是离开了么?都用不着你犹豫抉择,我对你还不够好啊?乌妤。”


    乌妤被他这一句说得心口发闷,嗓子眼里的呼吸都难受,又委屈,“你把我丢在驰跃也算对我好吗,冤枉我把周子韫当成退路也算好吗?把我的习题册给别人还算好吗?”


    宗崎侧过头,却猛地被烟雾呛了下,咳嗽两声,烦躁地摁灭一口未抽的烟丢进垃圾桶,随手抓起拿铁灌了一大口。


    “乌妤,你这人真的没良心。”他说。


    “我哪里没有良心了?你才没有良心,舟行哥说你故意撞车,我还帮你解释,结果你呢,说要到此为止!”


    情绪上头,乌妤觉得愈发偏离自己今天跟来的目的,低头吸了吸鼻子,抬头却撞上宗崎幽深目光,没由来的鼻腔发酸。


    宗崎不让她躲,钳制住她的腰,双手一用力,就将她提了过来,压在腿上。


    圈住她的腰,掌心缓缓摩挲,宗崎喉间发紧,低声说:“我他么每晚给你讲课,给你找适合的教授,乌妤,我不求你有多喜欢我,现在只想知道,你那晚选了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原来他不屑于说,总觉得像挟恩以报,他不稀罕,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显得自己有多伟大似的。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为数不多给出去的好心,就乌妤一个人。


    以前也不是没女孩往自己身边凑,但他就是没兴趣,还不如出去跑两圈赛车来得刺激。


    只有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气得他心脏疼。


    还不能对她动手,眼睛一眨,眼泪跟敞开的水龙头似的。


    乌妤错愕抬头,唇瓣嗫喏着。


    电脑长时间无人触碰,已经息了屏,头顶空调嗡嗡运转着,将这一隅的安静拉伸到极致,以至于两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见。


    宗崎并不介意,他低头将她往自己身前按,双腿懒散敞开,将她往上一颠。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乌妤,你只需要记住:我宗崎,不要将就、不要被抉择,但凡有二选一的时候,不需要你开口,我自己离开。”


    乌妤的脸颊贴上他的手,抹去眼尾的残余泪珠,温柔到几乎让她快将眼前的宗崎当成幻象。


    直到下一秒,宗崎忽而俯身贴在她耳边,簌簌温凉气息落在敏感颈间,亲昵又肃重,他缓声道:“可你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离开前,我一定会先弄死你。”


    “玩我,就做好被我发现的准备,乌妤。”宗崎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像是给她缓冲时间。


    良久,他轻声问:“现在告诉我,那个人在你心里,分量究竟有多少?”


    第23章 sensitive我对你,心甘情愿


    如何安放自己不受控的心跳与情绪,它们像她最喜欢却又最嫌麻烦的橘子,微凉的手轻轻一掰,指节随着轻哄和克制住的惯有不耐穿过心脏,步步逼近,轻而易举就将她撕裂成两半。


    迸溅出的汁液黏在他手中,托举她,压着她,不让她起身离开。


    还要威胁她,说似是而非的话。


    乌妤摇头,双臂撑在他腹部前,在他怀里双腿轻微的抖着,“我不懂,宗崎,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宗崎顺着她的后背轻抚,将旁边桌上的拿铁拿过来喂给她,乌妤手里有了依托,立马低头握好啜饮。


    乌妤喝的时候,宗崎仍保持着轻抚的动作,不嫌烦,耐心也出奇的好。


    乌妤的脑袋里真就一团浆糊,她将宗崎的那两句话反复回忆,试图拼凑出他的真实意图。


    “你不喜欢周子韫?”


    “谈不上。”宗崎松了手,抱着双臂看她蹙眉思索的样子,脸颊连着脖颈那块还泛着薄红。


    回答与预料相去甚远,乌妤顿了顿,还是指向自己,困惑:“因为我?”


    宗崎往后没骨头似的靠着,伸手握住她那根指头包裹在掌心里时重时轻地按揉,看她觉得不舒服才松点劲儿。


    玩够了,慢悠悠开口:“有没有先来后到?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他都多大了啊。”乌妤咬了咬唇,略显忐忑地看向他:“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他在我心里的分量,这和我们这段时间的争吵有关系吗?”


    太安静了,为什么这间小包厢隔音这么好,到底用了什么材料,想抠掉透出一点点人声来,别让这里只听得见暴。露情绪的心跳与呼吸声。


    宗崎沉默,看着她浑然不觉的模样,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女孩还在横跨坐在他腿上,不躲不避,越想得到答案,凑他越近,全然不复早前嫌他如洪水的模样。


    “有。”宗崎垂下手臂捉住她的两只手,轻轻一拽,就将她拉了过来。


    乌妤惊呼一声,忙撑住手按在他头两侧的靠枕上,才避免撞进他怀里。


    “从那晚你选了我开始,就不能再有其他人出现占据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宗崎一手掌住她的腰,边说,另只手边往上滑,落在她耳后的位置,把玩耳垂,慢慢揉捻,看她痒得想躲,却又生生忍住,差一点钻自己怀里。


    “这里,不行。”他抚上半个月前乌妤脸上留下红印的位置,乌妤望进他的眼睛里,看他郑重的表情,感受他轻佻的动作,又听他讲强盗般的话。


    宗崎躬身吻了吻她的唇,两人唇间都有着淡淡咖啡香,他声音渐低:“这里,不行。”


    乌妤轻轻一抖,宗崎的手移开,转向隐在头发底下的耳朵,搔刮着她敏感的耳垂,两指夹住揉捻,“这里,也不行。”


    “尤其是这里。”宗崎掀眼回望乌妤,在女孩羞怯的目光中,径直伸出食指,点了点心口的位置,“除了我,谁都不许占据。”


    “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吗?”宗崎抓着她的双手往自己的颈后圈好,手动地调整为乌妤抱住他的姿态,眸色浓郁发沉,唇角牵起不算深的弧度,但能让乌妤清楚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是激动的。


    “宗崎!”乌妤被迫看清他脸上所有神色变化,听他全盘托出心底最真实、也最令她恨不得遁地逃走的想法。


    触碰过的地方跟燃起火星一样,烧灼得她感觉皮肤都在发烫。


    “在呢。”宗崎面不改色地


    应声,拍拍她的腰,让乌妤收回注意力,只关注他,“我说完了,该你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了。”


    那晚选了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乌妤对他的问题感到忐忑不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宗崎,而不是近在眼前的剧本。


    她难以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真的错了。


    或许当时要了前者,他们现在就没必要这么纠缠了。


    想到另一种可能,乌妤没由来的呼吸困难。


    “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随随便便拒掉我去配音,我本来,本来差一点点,就可以攒够钱,是你非要横插一脚,我没想这样的。”女孩的双手缓缓下滑,落在他的臂弯,身子有了后退的趋势。


    宗崎淡然等着她说完,但这视线对这些时日本就心虚的乌妤来说,就好像将她一切的坏心思都照得干干净净。


    剧本她的确配的不好,而宗崎是剧本的所有者,当然能决定她的去留。


    只是她不甘心,也着急,快到集训时间,还没有攒够钱,宗崎稍微抛出点诱饵,她就咬上去了。


    “哭什么?”宗崎抬手抹掉她滚落下来的泪珠,“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个剧本?”


    乌妤闷闷点头,“你不从中作梗,我们,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吵架,说不定还能像班里的同学一样正常相处。”


    听到这里,宗崎微眯起眼,出声:“停,闭嘴。”


    突然被打断,乌妤不满抬头,却听见宗崎接下来的一番话。


    “乌妤,我不介意你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凡我有的,你能拿走,算你的本事。”


    “可你也别忘了。”宗崎看着乌妤,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继续说:“我不想给的,谁也拿不走。”


    等她缓了缓,宗崎俯身靠近她,将垂下来的碎发勾到她耳后,手指抚上去停在那里,慢慢低眼看向她,等她眼里装着自己,才轻声:“换句话说,我对你,心甘情愿。”


    “而我的心甘情愿,有条件,不多,就一条。”宗崎手将她抵按在身前,面对面:“要你的真心,不要掺杂半点假意。”


    话落,宗崎等她慢慢消化。


    直到乌妤感觉到手下的一片滚烫,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按着他的胸膛多久,刚好在左心脏的位置。


    男性身躯天生体温偏高,隔着外套,她都能感觉到闷钝心跳,贴在她的掌心,鼓一鼓的。


    “你问我要真心,可你呢?”乌妤吸了口气,艰难保持着思考,孩子气似的反问回去:“其实你并不会在青港久待对吗?你只是一时兴起,觉得逗我好玩,等时间一到,你就会离开。”


    宗崎的心情因她这番话变得愉悦起来,他拖长尾调“哦”了声,然后一把将快掉下他腿的乌妤搂回来,“所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为什么不告诉我?”


    乌妤觉得他不好好说话,不正经,伸手推了下他。


    胸腔发出闷颤笑声,宗崎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摔,电竞椅上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乌妤也被他带着一块摔去,砸到他肩头。


    宗崎抬手握住她的后颈,蹭了蹭乌妤,低声与她商量:“乌妤,考京淮大学好不好,它的播音专业最好,丁教授这几年也许会被返聘回去,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颈侧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痒酥酥的,乌妤抬手搭在他头上,安静良久,才说:“我不一定……考得上,陵江、燕北,老师说我也可以看看的。”


    京淮的文化分太高,而她前几次的考试堪堪擦线,还是在宗崎高强度的辅导下才达到的,届时到了考场,她不一定能保持良好的状态。


    陵江和燕北两所大学一南一北,目前以她的成绩是能够上的,不会焦虑担心。


    可她自小在青港长大,按理说,距离最近的京淮对她来说是最佳选择,跃声再过段时间肯定也会随着虞雪霁一块到京淮去,两地的气候变化不大,饮食习惯也差不离,怎么看都是适合她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她的文化课分数。


    “别担心这些,先准备好专业课,其他有我。”宗崎说起正事的时候并不含糊。


    在几平米的小包厢里,他把乌妤书包里的本子和笔拿出来,退出游戏,拉了几张表出来,给她分析近几年这几所大学的考试与校考内容的对比。


    不知道他是多久弄来的这些,乌妤看得眼花缭乱,唯一能给出的反应就是嗯嗯哦哦,还有差点跟不上的点头。


    他的大脑里仿佛有着清晰的构架,乌妤听他将自己的优缺点分析得明明白白,宗崎看她跟不上,到最后说完了还重新折了张纸将内容誊上去,然后卷起来,往她书包夹层里一塞。


    “水给我。”宗崎揉了揉右手,扬起下巴点了点桌上那杯拿铁。


    “哦。”乌妤给他递过去,还趴在桌上看他写的另一份略显潦草的本子。


    宗崎舔了舔唇,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咖啡,盯着她的后脑勺,忽然想起问:“在前台那会儿,你看什么呢?”


    “看哪种最贵。”乌妤抠抠手头的中性笔,转头看他:“本来想让你多花点钱的。”


    哪知道这里没有西湖龙井之类的。


    “哦,这儿限制你发挥了是吧。”宗崎靠着左边扶手,单手撑着下巴,眼中几分笑意-


    宗崎是从这天开始,摸到了乌妤藏在乖巧皮囊下的带刺尾巴。


    乌妤继续参加集训,距离统考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专业课冲刺上。


    期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孟女士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阻止她报名,幸好姥姥站在她这一边,提前告诉她,乌妤当晚带上身份证出去住酒店了。


    与她妈对峙的这一个礼拜里,宗崎全程陪着她,早午晚饭都是由他带来酒店的。


    他中午会在外边沙发短暂眯会儿,到了时间直接去学校上课,乌妤在「山音」上到晚上八点,步行五分钟回到酒店可以吃到宗崎家里阿姨做的新鲜健康的晚饭。


    临到报名系统关闭那一天,孟女士终于妥协,等她回了家,姥姥回了房间睡觉,母女两人在客厅聊了一晚上。


    无非就是这个专业前景不好,乌妤不反驳,安静抱着双膝靠在沙发上听着。


    孟女士今年四十三,常年在外,始终保持着精致状态,乌妤的印象里她简直无所不能。


    在这一晚,她有些难受。


    看到了孟女士没染上的几根白发,以及卸下妆容后掩藏不住的鱼尾纹,她们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乌妤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想亲近她的时候,她不在,等她长大了,她又突然出现打着为她好的口号插手自己的决定。


    “算了,睡觉去吧,妈累了。”孟怀瑾说。


    乌妤顺从地起身回房间。


    身后突然响起孟怀瑾的声音,她叫住她,略显疲惫地说:“小妤,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妈。”


    回来第一天,孟怀瑾就去了趟乌妤的学校,跟吴宏谈了谈关于乌妤的事,也了解到吴宏的试探,问明白了她女儿身边出现的那位叫宗崎的男生。


    听到熟悉的姓氏,孟怀瑾出来后坐在出租车里恍惚了好久。


    后来,她在乌妤身后看见了那个男生。


    一晃而过的模样,的确非常像他父亲,像那个困住了雪浓半生的男人。


    虞雪浓,她带了多年的艺人。


    早年红遍大江南北,在事业上升期回归家庭,生下一子,三年后转至幕后,成为剧场的一名话剧演员,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确诊重度抑郁。


    享年三十五岁。


    消息一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可转眼便被人压下,无影无踪。


    ……


    回了家,孟怀瑾从老箱子里找出了一张CD,用盒子包装良好,十几年前的东西,还能听。


    她答应了乌妤继续报考播音专业,留下了一张副卡,连同这张CD交到了她的手上。


    乌妤刚洗漱完躺下,看孟怀瑾进她房间,说:“这些东西放好,卡随你用不用,CD是你小时候的东西,一直没给你是怕你又当垫桌角的,挺贵的。”


    她不提,乌妤都不一定能想起来这东西。


    太过久远的东西,乌妤等她妈出去后,拆开看了两眼,架不住困意,


    随手塞进了抽屉里就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孟怀瑾走后,青港也随之进入冬季。


    裹了一段时间的羽绒服,长到快遮住脚脖子,被崔藜拍下来背影发在了朋友圈,配文:遇见了因纽特人。


    尝过几次宗崎心血来潮,早起去学校外面给她带来的莲子粥,裹在衣服里,送到「山音」楼下的时候还是热的。


    乌妤给他贴了张暖宝宝,嫌弃他手冷得像块冰,被宗崎记仇,骂了两次。


    眨眼到了十二月初,艺术类专业陆续进入统考。


    乌妤自我感觉发挥超常,和同在「山音」培训认识的朋友一起吃了次饭,结束繁忙疲惫的集训生活。


    丁教授帮她预估了下分数,还算满意,宗崎在一旁不怎么高兴,临近寒假,宗序生以为他在青港表现良好,提前告知他让他回京淮。


    宗崎也没料到,他小姨真的把他干的事都瞒了下来,加上乌妤没再和他闹脾气,他也随之安分许多,整天除了上课就是放学后带她去吃饭,生活轨迹几乎两点一线。


    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给宗序生造成了他改错态度良好的错觉。


    宗崎自然不肯,以前在京淮他都不回去,到青港来了,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刚放寒假休息了两天,乌妤就被宗崎带去了他家补课,从早到晚,一直到除夕前三天,她终于被放回家,陪姥姥置办年货,和今年来她们家过年的姑姥一家吃年夜饭。


    客厅坐满了人,姥姥被哥哥和他刚娶回家的媳妇逗得见牙不见眼,乌妤陪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放烟花。


    青港今年下了场厚厚的雪,物业放了假,没人清扫,一脚下去一个脚印,呼吸时能哈出雪白的雾。


    全城禁烟,他们只能买到仙女棒,没一会儿就燃光了,有弟弟揣出来几盒摔炮,乌妤受不了这种一惊一乍,躲得远远的,捂着耳朵看他们炸雪玩。


    不多时,她的笑还没敛干净,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宗崎站在树下,头发被路灯晕出暖黄光晕,几点雪粒凝在他头顶,长睫也蒙上层冷热交替形成的雾汽,他偏了偏头,“过来。”


    乌妤小跑过去,站定在他面前,眼睛弯弯:“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不冷。”宗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暖手宝来,塞进她手里,“充电的,捂手用。”


    “那你呢?”乌妤眨眨眼。


    “喊你呢,回去吧。”宗崎往她身后没什么诚意地躲了躲,整张脸直接对上往这里看的小弟弟。


    “你吃饭了吗?”乌妤有些怀疑,“小姨呢?她没跟你一块吗?”


    “去找她朋友了。”宗崎说,低头蹭了下她的头顶,语气有些听起来可怜:“没吃饱,有点饿。”


    嗯,乌妤对他这套话不怎么相信。


    犹豫几秒,重新把那几个弟弟妹妹带回家,飞奔下楼扑进了宗崎怀里。


    宗崎稳稳接住,一步一步抱着她出了小区。


    戴着帽子,乌妤缩在他颈侧藏着,暖乎乎的呼吸洒下来,宗崎有些痒,拍了拍她的臀,“没人,起来。”


    过马路,上楼梯,宗崎口袋里揣着更小的一只手。


    家里什么都有,乌妤看见电视还在播放着春晚,手指停留在刚刷到的他小姨的朋友圈上,指了指最中间不比她家十来人准备的年夜饭少的照片,问:“你不是说你没吃饱吗?饕餮啊?”


    “哦。”宗崎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推她进去,“我给你做。”


    他下厨?


    “你行吗?你该不会前几天被我气到,想偷偷给我下。毒吧?”


    乌妤看他熟练地把食材找出来,还真是一副要给她做饭的架势。


    “你要做什么?”乌妤好奇地跟在他身后。


    宗崎脱了外套,进厨房后就把毛衣的袖子挽了起来,油开磕进去两枚鸡蛋,同时拿出两只碗来,分别放好生抽蚝油香油,少许盐和鸡精,多放了些醋。


    鸡蛋差不多熟了就加开水,下面条,煮青菜。


    宗崎不慌不忙地做着这些步骤,乌妤逐渐闻到香味,凑过去拿好筷子,宗崎盛好端出来。


    晚饭吃的七分饱,所以宗崎没下多少面,按照她的饭量,这一小碗刚好。


    “尝尝,厉不厉害?”宗崎坐在她旁边,撑着手臂看她吃。


    乌妤还不太相信闻起来这么香的东西是宗崎做出来的,动筷子前,多问了句:“我最近没哪里惹你不高兴吧?”


    “赶紧吃,待会儿坨了。”宗崎好笑道。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两人吃面的声音,吃完洗碗完后,到了晚上十点过。


    乌妤坐沙发上休息,感觉这一晚上吃太多,脑袋有些发晕。


    宗崎洗了手,出来坐她旁边,电视里播放着小品,一派喜庆祥和。


    过几天出统考成绩,乌妤还得继续准备校考。


    宗崎没再逼着她,这几天歇歇也好。


    两人看完了接下来的两个节目,乌妤手机响起姥姥打来的电话,她扯谎说了句出去买饮料。


    宗崎起身穿衣服,送她回家,地上的雪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乌妤掏出手机拍了张飘雪的夜空,回家后,连同今晚的年夜饭,一起发了朋友圈。


    宗崎洗完澡出来看见,留下一个赞。


    想了想,把她那张照片也保存了下来。


    第24章 sensitive负责,我负责……


    过完初三,乌妤开始准备校考,仍旧每天两点一线往返机构和家中。


    她在上课前一晚收到宗崎要回京淮一趟的消息,没当回事,很正常,他本就是京淮人,这次得知就他和他小姨在青港孤零零过除夕,她还觉得奇怪呢。


    还没开学,大街上人也不多,太冷,也许都缩在家里,头两天手机里有时会冒出他的消息,乌妤只有每晚回家的路上才会回他。


    消息内容跨度极大,有时是他房间里的赛车模型,有时是路上像人脸的井盖,后面就不发了,问她是不是冻成傻子了,智能手机都不会玩?


    乌妤每天很累,回到家就只想赶紧上床睡觉,偶尔才想起来微信里遗忘了消息,怕他记仇,只能委婉的回复:[我好累。]


    不知道是她的话起效了还是他也很忙,宗崎逐渐减少了他发消息的频次。


    宗崎之所以回京淮,是因为宗序生用所谓的剧本原稿跟他做交易。


    当初来青港他也不是别人口中犯了错才被扔来的,而是因为戳破了宗序生掩藏多年的罪恶面具。


    他手中的那份原创剧本就是他妈虞雪浓在生病治疗期间写下的,一开始这剧本并不在他这,他也是在去年偶然听见虞雪霁醉酒时吐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他妈还有这样一份遗物。


    东西被宗序生藏得死死的,无论他如何试探、逼迫,宗序生都屹然不动。


    六岁那年,虞雪浓离他而去,旁人告诉他,她只是生了病需要治疗,让他听话点,在家乖乖等着就好。


    宗崎信以为真,因为他也陪着他妈去过剧院,玩具和小汽车挤满的大脑中,他能清楚捋顺:人忙起来会很累,累了会生病,生病必须去医院这条线,都是他妈夸过好几次的功劳。


    可是虞雪浓走的时间太长,宗崎渐渐反应过来不对劲,但他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每天最操心的就是问林姨为什么他不像他妈一样唱歌好听,是不是该怪宗序生把他原本的好基因都弄坏了。


    而那段时间,宗序生对他已经不耐烦了,没有心情搭理家中只会哭嚎的小儿子,大哥争权,小妹劣闻缠身,老头子身居高位,隔岸观火般看着这几个孩子争得头破血流,却仍维持表面平和。


    也就是这一时期,虞雪浓抑郁症加重,治疗结果不尽如人意,转至双向后,开始出现癔症,每次清醒过来,都要蒙着


    被子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舌头、唇瓣。


    回回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身边看管的护工和保镖加了一重又一重。


    直到有一回,宗崎终于逃脱保镖的看管,凭着一米二的身高装成一年级学生,坐了免费的公交,顶着脏兮兮的脸一路撒娇卖萌唬过母性泛滥的司机阿姨,终于问着了地方,找到了她。


    可是虞雪浓当时犯了病,把他当成了宗序生,又哭又自虐,还差一点将宗崎活生生掐死。


    若不是护工匆匆过来,还叫上了保镖拉开,后果不堪设想。


    宗崎受了惊当晚发了高烧,足足一礼拜,醒来后就被彻底关回了祖宅。


    一直到虞雪浓以吞药自杀,这场波及宗氏集团的闹剧才算彻底结束。


    这么多年,宗序生始终不愿承认妻子患病是因自己而起,也不相信虞雪浓会一边笑脸盈盈说等他结束这一切,一边转头就轻飘飘割了腕,留下他和他们之间的儿子。


    时间越长,宗序生的执念越深。


    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她,连宗崎也不行。


    以至于被宗崎问到头顶上来的时候,当场黑了脸,也就是这样的反应,让宗崎明白这些年宗序生对他的隐瞒有多深。


    小时候那场高烧烧光了他有关于那次闹剧的大部分记忆,加之专业医师刻意引导,他一直以为他妈是普通抑郁症,一时想不开才会自杀。


    宗序生寡言脸冷,从宗崎有记忆起,他就不爱和他爸在一块。


    小时候和他对着干,小姨还会帮他给宗序生添堵,他也更加嚣张,再大点就到处跑,不爱回家,赛车、攀岩、滑雪、跳伞……怎么刺激怎么玩。


    知道有这么一份剧本起,宗崎就在琢磨怎么从宗序生手里拿过来,他妈的东西,凭什么让他一直藏着掖着。


    这一次回京淮,就是宗序生答应将剧本原稿给他,条件就是要宗崎乖乖低头,今后的事业、婚姻全由宗序生做主。


    宗氏如今就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内部早就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宗序生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着急。


    有人抛出橄榄枝愿意搭一把手,对他来说,什么条件都能再谈谈。


    而他所说的原稿……


    宗崎手里的这份是他小姨在青港老剧院的朋友那找到的,很多内容并不完整,是找了专业人士根据前后文补充好的。


    这么一看,肯定比不上原稿。


    回到家后,宗崎和宗序生吃了顿晚饭。


    家里人都到齐了,大伯一家,小姑一家,以及早已退位的宗老爷子,甚至还有宗序生请的客人。


    宗崎全程保持漠然,桌上有关他的话题,他要么不答,要么踢回去。


    被踢的人还得笑眯眯应好,宗崎最烦这些,吃了饭就上楼回了房间睡觉。


    宗序生不急,他也不急。


    和往常一样,和朋友出去玩,夜不归宿。


    出去第一天就碰上了孙凡宥,组了局招呼了一圈人来喝酒,宗崎没心情搭理他,但也没拒绝。


    来酒不拒,倒真有副那群人所说的“在青港憋坏了”的样子。


    孙凡宥嘴上没把门的,一喝大就吐露出之前在青港瞧见的一件事。


    宗崎抽完烟回来,孙凡宥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偏偏嘴里不干不净,宗崎脸上还带着笑,结果转道过去却是往人脸上招呼,旁人用了十足的力才拖住宗崎。


    孙凡宥被打得彻底清醒过来,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和事佬给了台阶,他顺坡下,捂着脸在保镖的护送下上医院去了。


    宗崎没了心情继续待着,直接去了陆言慎的地盘,一进去就窝在角落无所事事地刷手机,地方暗,他又穿着身黑衣服,后头来的人喝大了,都没怎么注意到他,关了手机,总算在嘈杂中睡了过去。


    岑幼微第一时间就得知宗崎回来的消息,跟着爸妈去了他家吃饭,可那晚宗崎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他倒是一反常态地举起手机似乎拍了张照,看手机时嘴角还噙着笑意。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岑幼微试探了他两句,却换来宗崎不耐的起身离开。


    她咬了咬唇,叫住他:“宗崎,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家在商量……今后的事情?”


    起身走了一段距离的宗崎转过身来,冷眼看向她:“我想岑总也没到需要靠联姻才能稳固地位的程度吧?收起你的心思,这事不可能进行得下去。”


    “你是不是在青港有喜欢的人了!”岑幼微看他又要走,急忙起身,委屈道。


    一楼安静至极,她这一喊,险些让其他人误以为宗崎对她始乱终弃。


    宗崎回京淮后去了哪玩她知道,圈子里认识的人多,总有人给她报信,而宗崎又和宗叔叔达成了什么约定她也从爸妈那里隐约听到了一点。


    事关宗崎逝去的生母,岑幼微知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和宗崎提起半个字,但并不妨碍她亲近宗崎。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满心期待宗崎清楚两家现状以及解决目前宗氏困境的最佳方法后,他还是走了。


    岑母安慰她:“不急这一时半会,微微。”


    岑幼微握着手机,用一份人情与孙凡宥交换了宗崎的地址。


    记下那串地址,她蹭了蹭岑母的臂弯,柔声:“我知道的。”-


    十一中高三正式开学。


    乌妤从崔藜那里得知了宗崎还没有去学校,关掉手机,她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想去问问他在忙什么。


    聊天框的问话删删减减,输入了又立马删除。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是他应的一句“嗯”。


    乌妤翘了翘唇,刚下车,就瞧见站台旁边站着的一人。


    斜倚在站牌旁,不看手机,双臂交叉着视线放空看着地面,乌妤过去时他才站直了身体。


    眉目间颓色半显,像是很久没阖过眼,倦怠飘过来一眼,手往她后颈一搭,就圈着人过马路,进小区。


    乌妤看了看他的神色,惴惴不安地想着他回去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


    天还没黑,乌妤往他身侧躲了躲,本意是担心附近有熟人看见,但宗崎会错了意,顺势搂住她的腰,朝自己身上带,半搂半抱的姿势。


    一路憋着话,乌妤一进电梯就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软声问:“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电梯上面顶光,宗崎勾着她出来,半条胳膊的重量都在乌妤身上,她皱皱眉,想让他松开。


    很突然。


    宗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抵在电梯旁边的墙壁上低头就吻了上去,微张的嘴刚好给了他机会,冷冽气息卷进来,男生又含又咬,呼吸加重。


    乌妤处于发懵状况,后颈被他握住抬起,挤进来他的舌,陌生的男性气息入侵,女孩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推他,但敌不过他的力气,挣扎间反而泄出来几声让宗崎更受不了的喘息。


    后腰撞疼了,乌妤不懂他怎么回事,鼻酸想哭。


    以前吻吻唇角就算了,至少温柔,能给她缓冲的时间,加上他每次都亲得很快,一转开话题,她脑子又跟不上,再多说两句,她就没多余的思路去计较了。


    可今天不一样,宗崎连帽子都没盖,透露着不管不顾的急切,直直撞进来,唇舌磕碰,撞得她牙齿都疼。


    左上角监控兢兢业业地闪着红光,好一会儿,宗崎终于抬头,摸到她脸上湿湿的痕迹,声音沉哑:“错了,我温柔点,行不?”


    口腔里淡淡的血腥气,乌妤刚刚咬破了他的唇,昏暗的楼梯口除了两人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就只有乌妤很轻很轻的啜泣声。


    太可怜,脸颊憋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宗崎舔了舔渗出来的几粒腥甜的血珠,忍不住又低头亲上去,轻轻地贴了下。


    乌妤靠在墙壁上,泪珠滚到宗崎的唇上,咸湿浸疼伤口,宗崎下意识抿走那点湿润,“不亲了,我不亲了,你别哭了啊。”


    安慰人都跟凶人似的,乌妤现在根本听不了他这种语气。


    “欺负我很上瘾吗?”乌妤用手背揩走眼泪,揉搓没两下就被宗崎握住,更气了,说话时还带着些许哭腔,“有,有你这么亲人的吗?强盗吗你是?”


    急得倒装句都出来了,宗崎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没忍住笑了笑。


    嘲笑意味明显,乌妤含着眼泪的眼睛没什么威慑力地瞪向他,看他笑得不加掩饰,当即就不干了,转过身死命按下行键。


    宗崎嘴里说着“待会送你回去”,半拖半拽地勾住她的肩往里走,摁住指纹锁进了门。


    屋里黑漆漆的,宗崎不开灯,牵着乌妤直接去了冰箱那,拿出两罐汽水,扯开拉环,往乌妤面前点了点。


    “不喝。”乌妤要控制体重,汽水什么的糖分太重。


    宗崎收回手仰头喝了几口,另只手还攥着乌妤的手腕。


    乌妤挣不掉,烦躁地往后靠在岛台边,冰凉的棱边硌得慌,她低头用手挡在后腰处,甩了甩宗崎跟黏了502胶没区别的手,没甩掉。


    冰箱里的白光映亮了宗崎的半张脸,看起来像渴了很久的样子,乌妤将他吞咽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刚才蛮不讲理贴上来的唇。


    干涩,滚热。


    “这个。”宗崎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过去,乌妤还是不接,趁势甩开他的手,想走,他早有预料般抬腿抵在岛台底下,挡住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宗崎靠近她,乌妤就只到他肩膀那,男生轻而易举地抬手穿插进她腰和手臂之间的空隙,乌妤不得不回望他,不想失去原本占上风的气势。


    这一次是真的看清了他眼底的淡淡青黑,眉宇间萦绕着难以形容的颓感,却因着惯有的冷戾,刚才一路上来乌妤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些。


    “喝点水,嘴里味道还在呢。”宗崎不着调地笑了笑,胸口顿时挨了一巴掌。


    乌妤骂他:“无耻!”


    这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视线往宗崎手上那瓶水飘了几回。


    宗崎看不下去,也乐得这么干,不着痕迹地敛起笑,自己仰头含了一大口,掐着她的脖子,对准还气鼓鼓的粉唇喂进去。


    乌妤猝不及防,贴合的唇间缝隙淌下来凉丝丝的水,滑过下巴,宗崎伸出指腹压在那,擦掉了,他不拿走,干脆停在她那慢慢地磨。


    退离少许,宗崎回来后的情绪一直挺低的,宗序生不退步,他也没探查到半点真相,猜测那个原稿就是宗序生为了把他骗回去胡诌出来的。


    老东西年纪大了心眼却没见长,当初在他这吃了瘪,为了面子把他扔到青港来,以为他在他妈故土能安分守己好好改错。


    做梦。


    宗崎感受到乌妤又在推他,难搞的劲儿上来,重重咬了口她脸颊。


    乌妤吃痛推开他,踢完他转头就走,气得话都差点说不利索:“你真的烦死了,讨厌死了!我要回家,回家,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道个歉都没诚意!”


    劲儿还不小,宗崎缓了缓,跟上去,但怒气上头的乌妤跟安了倍速键似的,见宗崎出来立马按关门键。


    宗崎慢了一步,盯着合拢的电梯门,低骂了句,从安全通道下去追她。


    追到小区门口,宗崎拉住她的手,“跑什么跑,我送你。”


    “不需要!”


    宗崎哼笑一声,张开双臂将她调转了面,抱在怀里,说话声音都听不清,乌妤快呼吸不顺,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他。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词,混蛋、流氓、不要脸、无耻下。流。


    “我错了行不?”宗崎松开手,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下回亲提前告诉你。”


    “宗崎!”乌妤被他搞得没脾气。


    重点是提不提前说的事儿吗?


    “负责,什么都负责。”宗崎把她的帽子头上扣,低头凑近她,“初吻对吧,我也是,你也负责我行不行?”


    什么跟什么!


    乌妤气得想笑,结果一呼吸,空气直接钻入气管,呛得咳嗽起来。


    宗崎哄了一半,没料到这出,立马往她背后顺,嘴上还是不着调:“慢点呼吸,又没跟你抢,我嘴还疼呢,原来你牙齿这么利?下回别咬嘴行不行,破相了不好看。”


    听听,还跟她有商有量的。


    “走开!没有下回了。”


    乌妤往前走,宗崎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拽下她让她看路。


    迟来的好心当然不受待见,乌妤回家前又踹了他一脚。


    心里还是怕他记仇,踹完就跑回家了。


    这个念头一出,乌妤都唾弃自己。


    宗崎看着她跑进去,背影消失在楼道,等了七分钟,她的卧室刚好亮起灯。


    拿出手机,他给她发消息,想了半晌没想出来,说“晚安”显得自己今晚这一出轻飘飘就揭过了,不行。


    那“早点睡?”,算了,更不行。


    删删改改,宗崎沿着来路往回走,在外边24小时便利店买了桶泡面,随便对付两口就往家走。


    红绿灯又坏了,宗崎收起来手机,挺想看乌妤收到消息的反应。


    心思不在这,以至于他没有留意到不远处隐在夜色里的身影。


    第25章 sensitive是不是他逼迫的你……


    回了家,洗漱完后宗崎去了书房,晚点的时候接到了他小姨的电话。


    视频对面稍显摇晃,画质有些糊,虞雪霁问他:“不会现在还忙着吧?”


    “有事?”宗崎开着电脑,对她的揶揄不当回事。


    虞雪浓哼笑两声,知道他回了趟京淮,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着坏呢。


    他们两人不像纯粹的姨侄,这些年倒有了点合作伙伴的影子。


    去年开始,宗崎从她的口中套到她姐的一些旧事后,一直琢磨着怎么摆平宗序生。


    这小子手头关于宗氏的股份大部分是虞雪浓留给他的,但因为还不满十八岁,每年只能拿到一定份额的分红,玩乐什么是够的,但真要想做点什么事那绝对是不够看的。


    偏偏宗崎不乐意被宗序生一直压着,和她达成了约定,要她手上积攒的种种人脉,这两年无偿给她干活。


    至于其他东西,诸如一些入不敷出的小公司、囤积在手里几乎烂尾的地皮,也说过他愿意用就用。


    令她刮目相看的是,宗崎去年还真给她做出来个方案,如他所说能让没法用的有用起来。


    虞雪浓给他的第一样东西,就是青港这家数年前组成的工作室。


    可宗崎毕竟年纪还小,虞雪浓再怎么看好他,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给他,总要看看他能吃下多少,又能啃下多少硬骨头。


    宗崎对这事挺上心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不说完全专业,但至少不会抓瞎,缺哪儿他补哪儿就行。


    当初愿意如宗序生所愿来青港,一是这家工作室跟他妈有点渊源,十几年没来过,这次能来那多待待也行。


    再一个就是他懂虞雪霁心里的想法,愿意接受她给的难题,不老老实实做出点成绩来,她肯定给的不情不愿。


    虞雪霁比他妈小四岁,据说当初也是跟在他妈身后转着长大的,长此以往下来,她手里囤积的人脉遍及多个圈子,他看中的就是这些。


    不是说宗序生的差在哪,而是他试图接触过,但那些人面上瞧着对他挺看重的,可转眼就不把他不当回事。


    毛头小子一个,吃穿住行都靠着爹。


    与其投资他没有前景的项目,何不顺水推舟卖宗序生一个人情。


    宗崎知晓这些后就没再打算拿下这些人了,至少不是现在。


    钱他可以赚,但人脉这东西难得,不懂变通才是最要命的,既然虞雪霁有这些东西,其中还有不少他妈早年留下来的,那他拿走,完全合理。


    可是吧,虞雪霁虽然答应要给,但给的有条件。


    挂断电话,忙到快凌晨,宗崎揉了揉后颈,发现手机里乌妤没有回消息。


    男生扬了扬眉,没再发消息,刚想起身回卧室睡觉,就收到了陆言慎的消息。


    [L:在青港?]


    [7:没空]


    [L:……孙家那边怎么回事?]


    宗崎拨了个电话过去,懒洋洋开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


    “我是怕你这么一搞,他哥孙令宥又记仇。”


    “他嘴巴不干净,迟早要在这上头吃亏。”宗崎停顿了会儿,目光落在远处地板上,想起乌妤,半晌,继续说:“我心里有数。”


    陆言慎在那头挂了电话,只要不妨碍他们手头正在做的项目就成,其他的他们互不干涉。


    孙凡宥挨了打,算他触及到了宗崎的底线。


    陆言慎多想了会儿,总觉得他宗崎哪天说不定也得栽,太意气上头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呢。


    况且宗序生现在又不会管他,巴不得宗崎哪天低头回去求他。


    孙令宥早年就是混迹街头的地痞流氓,得了势后弯得下腰,有时候却也硬得令人胆寒,今天踩了他的脸面,按照他的肚量,总有一天得以其人道还治其人之身。


    ……


    和宗崎那件事算是插曲,那晚在乌妤心里纠结烦躁好久,但接下来高强度的训练完全让她腾不开心神再去细想。


    空闲下来后的唯一想法就是,不搭理宗崎,看到他就烦。


    可是吃人嘴软,她还真没办法做到对他视若无睹,最多就是故意不回消息,碰面了也假装看不到他。


    当然,持续时间都不长。


    某个周一下午,殷罗老师家里有事,给他们放了半天假。


    乌妤趁着这个机会回了趟学校,学校今天刚好也在开冲刺大会,特地邀请了家长参加,一个下午都不会上课。


    崔藜将这段时间老师发的试卷重点考题等等都汇了总,但因为学校现在延长了晚自习的时间,加上她在「山音」待的时间长,两人一直没能对上时间碰头。


    尽管宗崎告诉她别担心,他后面会帮她查漏补缺,但得知崔藜这份心意,她肯定是开心的。


    十一中抓文化课抓得很厉害,崔藜好几次和她抱怨每天早上挤公交挤得想吐,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是个头。


    乌妤安慰完她,也隐隐担心校考之后的文化课。


    至于宋心南,乌妤在除夕夜看见她点赞了自己那条朋友圈,她回了对方一条新年祝福,之后两人一直就保持着这种微妙的氛围。


    她是属于那种能合得来就合,不能合也不勉强的性格。


    只是心里总觉得,因为一个男生,她们两人就这么掰开挺不是滋味的。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从「山音」出来后,乌妤去便利店买了条薄荷糖,剥开一颗含在嘴里,味道刺激得她差点吐了,刚好路柏进来买矿泉水,她顺手分给了路柏两颗。


    两人在路边等公交车,路柏和她有一搭没一大搭地聊着天,问她想去哪所大学。


    “你呢?”


    “燕北吧,我妈在那里教书。”


    乌妤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个点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两人一前一后地坐下,乌妤拿出手机给崔藜发消息,也许在忙,并没有回她吴宏还要多久结束。


    按照惯例,学校领导讲完,就会解散让班主任通知学生带着自己的家长回教室,继续根据本班的情况再着重强调接下来几个月要如何进行更有效的家校合作。


    公交到站,乌妤进学校的时候有些班的班主任已经结束了,陆续有家长往外走,手里拿着宣发的名校册子,乌妤不想人挤人,就绕了偏一点的路去教学楼。


    只是在上楼梯的时候,发现零星几个认出来她的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捂着嘴轻笑又低头窃窃私语。


    动静虽然被刻意压低,但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乌妤拧着眉快步往教室走。


    口袋里的手机嗡鸣两声,乌妤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站在楼道拐角打开看了看。


    这一看,令她瞬间意识到不好。


    [藜:别来学校!!我晚上来找你!]


    [藜:出事儿了!你赶紧走,先别来学校,听到没有!]


    崔藜双手缩在桌肚里战战兢兢地给乌妤发消息,吴宏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台上。


    还是班长手忙脚乱地跑到讲台上去,叉掉了那份被人替换掉的家校通讯录核对名单。


    可站在后门,视线毫无阻挡的乌妤已经看清楚了。


    那是一张,昏暗夜色里,一男一女拥抱的照片。


    男生的脸被加上了光影效果,看不清楚,而她的半张脸都清晰地露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一分钟,也许还没有一分钟,乌妤逐渐发现有家长听见了后门这里的动静转过头来,数不清的厌恶、嫌弃、陌生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乌妤眼睫颤了颤,在路柏捂住她眼睛的前一秒,精准看向穿杏色外套坐姿端正的背影。


    崔藜捂脸,心道,完了-


    晚上六点半,学校里的家长已经彻底走完。


    乌妤站在办公室,手放在口袋里不断扣着手机边缘,硬边磨得她指头都疼。


    事情已经发生了,吴宏肯定不会放过她。


    请家长、给处分、留校察看……可是就剩半学期了,档案上留下这种东西怎么办。


    不能让姥姥知道,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


    办公室里的老师刷刷翻着书本,过于静谧的空间里的翻书声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折磨。


    思绪有些恍惚,乌妤在想这照片是谁拍的,是班上的谁传到了教室的多媒体上。


    她得罪了谁,模糊了宗崎的脸,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乌妤有些想笑,这种伎俩怎么还有啊。


    她面前坐了好一些领导,脸色都不好,刚才已经轮番教训了她一通,教导主任在走廊打电话,语气偶尔耐与烦躁,有时候又变得低声下气。


    宗崎今天并没有来学校,家长不在他的确也没有必要来,乌妤一直清楚学校对他的很多作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重点班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在家长的雷区禁点蹦跶,被路柏僵硬带来办公室的一路,明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可却仍然听见了身后拍案而起要吴宏给说法的吵嚷声。


    墙上的分钟走了半圈,教导主任打完电话回来后更加暴躁,举着手机怼到了乌妤面前。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么重要的关头,为什么不学好,你知道现在有多关键吗?这么多同学看着,还有家长,你,你这学生真的要气死我啊!”


    教导主任火还没发完,吴宏就回来了,安抚好家长后直接回了办公室,他推走教导主任,和一位女心理老师留了下来。


    办公室转眼间就剩下他们三人。


    乌妤抬头问:“吴老师,你说吧,要怎么处理我。”


    校方的意思很明显了,教导主任在她耳边吼了不下四五遍。


    全校检讨必须有,处分肯定免不了,至于记不记档案,还要看他们后续商量的结果。


    严重的话,退学的可能性都有。


    今天这事影响太大,一班的人知道,刚才不止家长浮躁叫着要学校给个说法,邻班肯定也听到了风声。


    最关键的是,有学生带了手机。


    那张照片也许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传了出去,都是恨不得把学校搅得天翻地覆的青少年,像早恋这种严令禁止的事一旦爆出来,后续处理起来极为棘手。


    吴宏真的有想撬开乌妤脑袋的冲动,神态疲惫,他望向乌妤:“我给你妈妈打了电话,没有接通,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与师母联系。”


    吴宏曾是乌妤姥爷孟林坤的学生,那自然是要叫杨淑珍师母的。


    乌妤下意识摇头,“我知道错了,老师,我愿意接受……接受一切处罚,只是,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我姥姥。”


    吴宏气得心口都在疼,听完她这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话更气。


    他吼了句:“你以为我


    想去打扰她老人家吗!你妈电话打不通就算了,你呢?当初你怎么跟我保证的,我让你别分心别分心,就剩几个月了,你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


    气上头了,吴宏把书卷起来,拍向了乌妤的后背,女老师被吓了一大跳,来不及阻止。


    吴宏指着她:“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没能叫来宗崎?那是他爹在上头保他,吃亏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有没有数?我问你,升学关键时期,你为什么不好好集训!让一男的花言巧语骗了去,还被人拍下来,我就明说了,乌妤。”


    乌妤咬着牙不吭声,坚硬的书脊砸到背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老吴,你好好说话!”女老师顾不得去细想吴宏刚才说的话,心里震惊的同时,又看了看快要哭出来的乌妤,劝道。


    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吴宏以前受到过孟林坤的许多帮助,看乌妤跟看自己家的孩子一样,明明一开学他就说了,别去管宗崎,也别去学,这孩子还死不听话。


    “最好的结果就是今天除了我们班的人,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我给上头写证明……”吴宏抹了把脸,转过头对着女老师:“你先出去下吧,我跟她好好谈谈。”


    女老师犹豫道:“那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别动手啊。”


    吴宏摆摆手,门被彻底关上。


    乌妤看着吴宏,唇瓣嗫喏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后背开始发烫,疼得更厉害。


    “班上今天肯定有人带手机,主任已经叫技术人员去查校园网络了,但时间这么晚,不一定能完全拦截得住,你知道这照片一旦扩散出去,对你什么影响吗?”


    乌妤啪嗒掉下两滴眼泪,眼前模糊起来,她缓慢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吴宏嗓子干痒,拧开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浓茶,看着乌妤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问:“是不是他逼迫的你?”


    ……


    夜里降温多,乌妤出来的时候是从办公室旁边的楼梯直接走的,没人注意到。


    在办公室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好几声,她往校外走,掩饰无措般摁亮屏幕,弹出来半小时前的几条消息。


    [藜:你没事吧?老吴怎么说的?]


    [宁颐:你回家了吗?我在操场这等你吧,送你回去。]


    她点进去又退出来,往下翻到了宗崎的聊天框。


    发了消息过去,没回,她深呼吸两下,出校门后多走了一段路,站在树下,低头找到通讯录给他打电话。


    刚响两声,就通了。


    对面一直不说话,乌妤顿了顿,冷声问:“你是谁?”


    “呀,这都能听出来?”岑幼微轻笑,目光转向亮起灯的浴室,指尖划着沙发上的抱枕,故作困惑:“我知道你,乌妤,他没跟你提过我吗?”


    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听筒传递到乌妤耳边,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平静地问:“你在他家?”


    “嗯哼。”岑幼微调整着坐姿,笑意盈盈:“我知道你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乌妤顿住,“是你搞的鬼?”


    “我在哪,你知道的对吧。”岑幼微避而不谈,试探性地抚上自己脖子上的痕迹,轻嘶一声,咬了咬唇,才说:“他在洗澡呢,最多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第26章 sensitive湿濡感


    宗崎在十一中待了半学期,结交的朋友不算多,但有那么几个人跟他玩挺好,认识时间不长,但出乎意料的能交心,所以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隔壁班陈无恙的消息。


    当即就沉下脸,道了声谢后,直接给陆言慎和几个玩代码的朋友打了电话。


    他对这块涉足不多,并不专业,能做的就是把十一中的几个大群的信息迅速搜罗起来,转交给他们,五六个人分工合作一块黑进了校园网的系统。


    十一中唯一做了件正确的事就是冲刺大会前要求所有人关机静音,很多家长对有关于孩子的事都十分上心,很少有不照做的。


    但即便是重高,也总有排名末尾混日子的学生,他们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和学校斗智斗勇,这种事情一冒出点头,他们就凑了上去。


    宗崎他们花了近三个小时,才算彻底确定没有照片流出去,剩下的就是让朋友继续追踪具体是谁泄露的这张照片。


    而在这争分夺秒的三个小时里,孙令宥,孙凡宥以及岑幼微就坐在他家客厅,虞雪霁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的余光偶尔能看见暴躁得想吃人的宗崎。


    心想,若不是此刻电脑极为重要,按照宗崎现在的力度,键盘早就报废了。


    她转过头,看向孙令宥:“我们也算认识七八年了,生意上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澜月湾那块的地方招标,政府尚未给出红头文件,何必这么着急?”


    孙令宥如今三十岁出头,左边眉尾横断开来,长相不算好看,早年摸爬滚打,脖子上还有一道始终未愈的疤痕。


    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好惹,和他弟弟相似度不足两分,唯一能看出两人有亲缘关系的便是那双眼睛。


    孙凡宥稚气未脱,孙令宥却是实打实的不好惹。


    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闻言抬眼看向虞雪霁,“这种话也别拿来骗我了,虞总想带侄子入行,我作为哥哥对这种心态当然能理解。”


    虞雪霁不说话,目光落在旁边那女孩脸上,的确漂亮,但也挺愚蠢的,找谁不好,偏偏搭上了孙令宥的贼船。


    “小孩子小打小闹,大家笑笑就过去了,长辈插手也没意思。”孙令宥将一份文件甩到虞雪霁面前,“本不想上门叨扰你们,但宗董行迹成谜,我一小人物哪里敢多问,只好来这亲自问问宗大少爷。”


    男人转过脸,语气阴郁:“这份假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


    宗崎掀眼看向孙令宥,虞雪霁冲他皱眉,他收回眼神,“不是。”


    “总共就四家企业竞标,唯独与我联洲沾点关系的才收到了这假消息,眼见竞标在即,你们倒是万事俱备,把我们耍了个团团转。”孙令宥起了身,走过去,邪气横生:“挺厉害啊宗崎,这一出比你爹当年用老婆换权势还要行。”


    空间就这么多大,在场几人顿觉不妙,虞雪霁心口一跳,眼风还没转回来,宗崎就已经起了身挥了拳头过去。


    孙令宥生生挨了一拳头,偏过头,余光落在孙凡宥微颤的眼睛上,立马反抗回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客厅不大,两个近一米九的男人破坏力极强,脑袋、肩颈、腰和腿都磕在了茶几玻璃上,电视砸出来个洞,迸出来许多玻璃渣。


    划溅到宗崎脸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眼底猩红,听不见虞雪霁嘴里的叫停声,早就忍不住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乌妤知道了,得怕成什么样子,平常过个马路都必须遮住脸……


    这三个小时,是他此生感受到的最无能为力的时刻,气到极点还必须压着怒气等虞雪霁和孙令宥好好商谈。


    孙令宥下手阴,知道往哪打不明显却又足够疼,宗崎一声不吭,嘴角溢出鲜血,尝到腥甜后心底郁气更甚。


    旁边的虞雪霁和岑幼微吓到尖叫,虞雪霁还算镇定,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20,岑幼微吓得不知所措,孙凡宥忽然起身嘴里喊着别打了,去拉自己哥哥。


    直到宗崎侧腰磕碰到茶几,顿时皱眉闷哼,虞雪霁惊叫一声,胸口起伏着,摸到手边的玻璃杯直接砸向了孙令宥。


    可是手法不准,厚厚的玻璃杯砸到了孙凡宥的额头,孙令宥反应快,抱着额角瞬间溢血的弟弟往旁边一避,目光阴狠地看向虞雪霁。


    ……


    警车和救护车来了又走,房间恢复安静。


    宗崎仍抱着电脑,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远程等朋友们的消息。


    虞雪霁和孙令宥他们去了医院,岑幼微留了下来,她把医药箱拿过来,轻


    轻坐在宗崎的身边靠过去:“宗崎,我帮你上药吧,你唇角破了。”


    男生浑身的锋芒与戾气尽显,电脑幽光落在他眼底,对外界的一切动静都无动于衷。


    岑幼微抿着唇,看清了左下角一晃而过的消息,是陆言慎发来的一句“查清楚了”。


    敛下眼底的笑意,她拿出镊子和棉球:“先上药行不行?不去医院好歹得包扎一下吧。”


    岑幼微轻轻眨眼,按住镊子夹起沾了酒精的棉球,往宗崎变青的唇角贴上去。


    下一瞬,湿润棉球落在键盘上敲出几个乱序字母,宗崎黑漆漆的眼睛半丝温度都没有,下颌紧绷,皮肉翻出的冷白手掌抹开那点痕迹。


    还好。


    男生眉眼间的冷戾半分不减,他忽然起了身,掐着岑幼微的脖子甩开,看着倒在地上捂住喉咙的她,沉声警告:“岑幼微,我没搭理你,是看在岑总的面子上,得寸进尺也要有个度,你既然敢伙同孙凡宥阴我,欺负她,最好是已经做足了承担我报复的准备。”


    “宗叔不会让你胡来的。”刚才的窒息恐惧感还萦绕在岑幼微身上,宗崎越生气,她越觉得宗崎是在犯蠢。


    岑幼微扶着断了只腿的茶几起身,难受地弓着腰,“就算拦截了又如何呢?她的脸已经暴露了,大家都知道那是她了,没用的。”


    “行啊,那我就去昭告全校,去主席台,去广播站,去办公室,承认这一切都是我逼迫的她。”宗崎眼皮轻撩,黑漆漆的瞳孔里蕴着难消怒火,脸色冷峭:“你当宗序生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阴我,就是打他的脸,我劝你最好马不停蹄地滚出青港、滚出京淮。”


    “否则,乌妤要是受到半点伤害,你也别想好过。”


    岑幼受不了他这样划分关系的语气,她去拽宗崎的手臂:“你凭什么威胁我,她算什么,你不过认识她半年,全是新鲜感作祟,谁陪你最久你不清楚吗!”


    手中蓦地出现湿濡的感觉,岑幼微望着宗崎瞬间冒出冷汗的侧脸,松开手,语气慌乱:“我,我忘记了,对不起,宗崎,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们去医院,你真的不能硬扛!”


    “滚。”宗崎捂着手臂,压下喉间涌出来的那股腥甜,冷眼睨着她,里面的厌恶令她如坠冰窖,


    男生提步往卫生间去,照片拦截完了,他现在要去找乌妤,得把血擦干净,臭,难闻,她看到又要嫌弃。


    卫生间里面有上次乌妤留下的东西,他记得放在柜子里的,是她以前练基本功的时候哑了几天嗓子,他给人掳到大药房去,开了一大堆药。


    不爱吃,以为偷偷塞水箱里他就不知道。


    无端记起这个画面,宗崎揉了揉太阳穴,笑了笑,很快敛起,朝着卫生间走去的步伐略显混乱。


    那里面什么都有,一板吃了几颗的润喉片,快用空的护嗓喷雾,还有医用棉签,碘伏等等。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岑幼微哭腔明显,对着宗崎的背影喊道。


    她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


    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


    卫生间的镜子映出宗崎现在的狼狈姿态,他拧开水龙头抹了把脸,凉水浸进伤口,疼意才能将他的思绪牢牢笼住,喉结重重滚了下,他倏地按在盥洗台两侧,甩了甩头,想将这种眩晕的感觉甩走。


    低眸看下去,宗崎按住手臂上胡乱缠着的绷带,不带犹豫地撕开,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碎玻璃渣冲出来少许,他将衣服卷了卷咬在嘴里。


    握着镊子,对准伤口继续夹走里面的碎玻璃渣,台面血迹斑斑,玻璃反光折射进宗崎的眼底,他的额角、鬓发都被冷汗打湿彻底。


    欣长的身子微弓,拧紧的眉头底下黑睫微湿,宗崎只能咬着衣服聊胜于无地转移注意力,草草处理下。


    而客厅里,“嗡——”


    岑幼微的目光倏地转向沙发缝隙里亮起光的地方,她擦了擦眼泪,过去蹲下拿出来。


    一部黑色手机。


    ……


    乌妤乘电梯上来,到门口这几步路像走了很久,她盯着那扇门看了两秒,门直接开了。


    岑幼微斜靠在门框边,头发稍显凌乱,乌妤对这种状态再熟悉不过,多看一眼都觉得呼吸困难。


    岑幼微散开头发,披在颈侧,隐约露出那点掐痕,制造出暧昧假象,她直奔主题:“我可以帮你澄清,证明那人不是你。”


    视线里的一抹红,初见刺眼,再细细望过去,却没有渗出应有的蜿蜒细血丝。


    乌妤收回视线,试着推开门,却被岑幼微挡住。


    “让开!”


    女孩昂了昂下巴,眉眼间一派坦然:“照片里就半张脸看不出来什么,我可以说是我,重新拍一张就行,你也不用再来找他,宗叔会马上让他回京淮。”


    乌妤听完,还没开口,身后嘭的一声,门忽然被大力拉开,岑幼微不设防,尖叫一声摔靠在玄关口。


    乌妤受惊,捂着胸口顺着拂过的风抬头,只瞧见他侧脸的那道长长血痕,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宗崎扣在胸膛。


    鼻息间全是浓郁的酒精味,夹杂着血腥气,乌妤想推开他看看怎么回事。


    宗崎却将她抱得极紧,像是要融入骨血般,甚至发着抖,乌妤有些无措,又感同身受般难受,圈紧了他的腰,男生不可自抑的一抖,她颤着双手不敢再随便碰他。


    眼泪将他的胸口浸湿,宗崎缓慢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紧接着看向重新打开的电梯门,对上那双几乎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声线低哑:“爸,帮我。”-


    宗序生出了手,这件事变得异常简单。


    两天后,一张更清晰更全面的照片放出来,与宗崎无关,更与乌妤无关。


    学校官方给出的解释说明是:请来的多媒体维修人员误将与女友的照片拷到了白板上,由于教室整个假期无人使用,维修人员以为彻底删除未进行核查,加之系统故障才会在课堂中弹出来。


    为表示歉意,学校已辞退该维修人员,全校更换新一代电子白板。


    同一时间,官方发布声明:


    青港市莲宜区第十一中学对本次活动出现的失误向众位家长表示真诚歉意,本校始终以“明德修善,博学求是”为宗旨,旨在培养慎思慎行、明辨求知的青年人才……坚决杜绝不当行为,欢迎众位家长监督指正,继续开展家校合作,为学生的成长保驾护航。


    这篇声明如同砸进池塘里的碎石,激起两点水花,很快沉寂下去。


    十一中恢复往日氛围,高三仍旧保持着高强度的课程安排。


    唯一在年级引出点课后谈资的,是去年来理科一班借读的男生在新学期回到了户籍地准备参加考试。


    好多人懊恼没来得及找对方要联系方式,辗转打听到一班,得知一班几乎没人有他的联系方式。


    篮球场再也看不见挥汗如雨的黑发少年,校内超市薄荷味的糖果销量不好,老板新进了一批柑橘味的夹心软糖,女生买的居多,男生在找零时偶尔选择这款。


    乌妤现在坐公交可以坐到最后一站,身后不会再有响起清脆铃声的山地车,拥挤路段的红绿灯还是时不时会坏掉,姥姥每晚照常给她准备清淡的晚饭。


    宗崎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那晚,是乌妤最后一次见他。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没人告诉她,虞雪霁亲自送她回了家,一路无话,最后到门口的时候,虞雪霁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别担心,他会处理好的。”


    乌妤看着她离开,等人出了楼梯,她就去窗口看。


    三楼的高度能将延至小区门口的宽阔道路看得一清二楚,有跑进花丛里的橘猫,还有尚未清理的落叶,乌妤眼睛望得发酸,都没有找到那人。


    再之后……事情就解决了。


    他也走了。


    第27章 sensitive脱都是我脱的,洗……


    下山后由多吉开车,宗崎抱着乌妤坐在后座,车上还有阿旺


    大叔找来的村医,简单帮乌妤看了看。


    幸亏那深坑底下都是下过雨后的软泥,还有堆积掉下去的落叶杂草等等,村医说乌妤的身上倒没有骨折的地方,可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去最近的医院检查才行。


    尽管乌妤说她摔下去的时候护着脑袋了,但宗崎一听她都开始瞎编自己煎蛋煎糊了这事,毫不犹豫地拒绝掉她想回去的要求。


    “我衣服好脏,还有泥,车都坐脏了……”乌妤缩在后座中间的位置,小声说。


    “安静。”宗崎一手环过去搭在她肩头垂下来,另只手握着手机在看航班信息,没心情跟她多说话。


    乌妤瞥见他的屏幕,心虚地抿了抿唇,觑了眼宗崎冷峻的侧脸,只能勉强忍受自己现在糟糕狼狈的状态。


    晚上八点抵达县城的医院,去的急诊,医生询问清楚情况,安排乌妤去照了个CT。


    宗崎给多吉他们在外边找了家宾馆开好房,定好餐后自己赶紧回来,赶上影像科出报告,乌妤做完出来了,就在医生的办公室坐着等他。


    女孩神色恹恹,状态很差。


    男生过去搂着她的肩,敞开了衣服,内里温暖贴在乌妤脸边,她又困又累,偏过头压在他腹前,还挺香的,乌妤又埋进去嗅了嗅。


    宗崎察觉到她这个小动作,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似笑非笑:“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乌妤抬起脸,有些懵,总算找到出走的思绪,想起自己刚才那行为。


    算了,她累,肉垫说两句就说两句吧。


    报告显示脑袋没问题,但乌妤的左手小臂摔下去的时候由于第一时间接触到坑底不平坦的地方,去拍了片显示软组织挫伤,后面得吃药和喷药剂喷雾。


    ……


    去宾馆的路上,宗崎买好一次性被套和内衣裤,打包了两份饭带上。


    乌妤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外套,脏兮兮的在身上太难受了,宗崎眼前一花,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嘭”的一声,震得这地板都动了动。


    她甚至还反锁了门。


    “……”


    电视柜底下放着遥控器,宗崎过去开了空调,也把外套脱掉,摆好晚饭,过去敲了敲门:“好没好?”


    “快了。”


    乌妤擦着手出来,瞧见宗崎在铺床,桌上是打开盖子的饭。


    说好的清汤面,他没做,这儿也没地方做。


    两步过去帮他压住被角。


    宗崎撩开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拒绝,故意忽视她想说话的表情。


    吃饭也跟按了静音键似的,桌上只有两人咀嚼吞咽的细微声音。


    乌妤知道按照他这脾气,要不是自己这会儿手还伤着,他肯定连她人都不想看见。


    “我们几号回去呀?”吃完饭,乌妤把手按在双膝上,偏过头问旁边坐着的宗崎。


    “想回去了?”


    乌妤看他扣药板里的药片,觉得嘴里有点发苦,说:“晚上那会儿,我看见你在看票。”


    “后天回去。”宗崎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知道在想什么,单手撑着侧脸看乌妤苦大仇深地吃药。


    吃药这事她一直习惯先含一大口温水,再一颗颗往嘴里塞,最后仰头咽下。


    这次宗崎看她喝了一杯半,晚上睡觉转身,指不定又能听见肚子里晃荡的水声。


    撑脸的手移动挡住唇,宗崎不太想承认自己刚才笑了。


    吃完药,两人一前一后的去洗漱。


    宾馆酒店好像都挺喜欢把玻璃推拉门弄成透明的,灯光也是柔和的暖黄色,洒在身上晕开从外带进来的寒冷气息。


    宗崎刷牙挺专心的,倒是乌妤借着照镜子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


    洗漱完把漱口杯一放,她想先离开,等宗崎洗完自己再进去。


    哪知道宗崎早有预料,伸手拽着她的后领,嘴里还有半口泡沫,含糊道:“没洗澡呢,往哪儿跑。”


    “我出去等你,你洗完我再洗!”乌妤被他拽得一趔趄,转身不得不扶着他才能站稳。


    宗崎低头碰了碰她的唇,糊了乌妤一嘴的泡沫,她立即抹掉,抬手打他:“宗崎!”


    “好了,又不是没看过,洗澡还分开干嘛。”宗崎不理解,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包裹着清凉气,低头用虎口卡住乌妤的脸抬起来,嘬了口她的唇,“你看离开我谁还给你洗澡。”


    “谁洗澡要人帮了?”乌妤怕他真来,只能说:“这几天不方便嘛,我要自己洗。”


    “……你确定你这手真行?”宗崎原地跟她较劲,目光压迫感极强。


    乌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强调:“我是左手伤了,再说又不严重,要不是医生说伤到了,我还没感觉呢。”


    宗崎见她坚持,指了指里面,随便她的语气:“行,你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乌妤出去拿他晚上买的内裤,忽视宗崎的目光,直接进去开了淋浴。


    比在村里那间屋子方便很多,起码热水是流动的,不然她现在还得愁坐浴怎么洗。


    洗了没两分钟,乌妤从底下半截透明的玻璃那看见宗崎出去了,更加没有束缚。


    乌妤出来把今天侧漏染上血迹的内裤搓了搓,没搓干净,只好泡在盆里等明天早上起来洗。


    怕宗崎等久了,她带上吹风机出去,宗崎仰靠在沙发上,神色倦怠地翻着手机,隔着半个房间,乌妤对着他说:“我好了。”


    吹完头发,宗崎也出来了,顶着一头湿发,给她细致喷上喷雾,觑着乌妤脸上的表情,掌心按着她那块皮肤揉开搓开。


    碰到的地方烫烫的,乌妤微蹙着眉,等他擦完就把吹风机往他怀里一塞,“我睡觉去了。”


    翻出背包里的手机,乌妤坐在床边试试还能不能用,屏幕磕在石头上碎得掉渣,能开机,但是屏幕中间有一个指头宽的黑线了,穿过整个手机。


    叹口气,放在床头柜,她刚躺床上去,吹风机的嗡嗡声也停下来了,身侧的位置下陷,腰间横过来只手臂。


    “这会儿疼不疼?”宗崎抬手穿过她的后颈,放在枕头和她脖子底下,乌妤只好顺从地往他身上靠了靠,找到不会让自己累的姿势躺好。


    “现在才有点感觉,还很难闻。”她怀疑晚上要是多滚两圈,床上,两人身上都得沾到喷雾的味道。


    “嗯。”宗崎把所有灯都关掉,适应会儿黑暗,听见乌妤突然开口:“我手有点疼,医生说后面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感觉。”


    “嗯。”宗崎知道她后面还有话呢,搭过去的那只手折回来,摸到她的头发,胡乱捏起往她脖子戳了戳。


    “你听过十指连心对吧。”乌妤缩了缩脖子,原本不想从被窝里拿出来的右手不得不伸出来握住他不准再乱动,仰起头,“你说话。”


    宗崎勉强回道:“听过。”


    “我的手臂比手指还大,那什么,受力面积越大压力也越大对不对?”


    “你还挺有道德,学完就把这些全还给老师了。”宗崎笑她。


    早上那点坏情绪都让下午找她这事给磨得消散大半,想打她也得忍住,惦记着她在生理期,这次没像往常一样闹着要分房睡都算乌妤今天难得会看他脸色了。


    他转过身,另只手也横过去抱住乌妤的腰,微弓着,下颌抵在她侧颈,“到底想说什么,拐弯抹角半天。”


    “烦不烦。”乌妤嘟囔一声,试探地问:“看在我今天这么惨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嘛。”


    “你指哪件事?”


    “哪件!”乌妤闻言就要起来,她不就今天早上没吃他做的面惹他不高兴这一件吗?哪来的“哪”?


    “乱动什么,手又不疼了?”宗崎按住她,乌妤刷地一下又躺回去。


    “我还有哪惹


    你不高兴了?不就是早上那件事吗?”


    宗崎受不了她这马虎的劲儿,搭在她颈后的那只手往下移动,稍微一圈紧,乌妤的腰就牢牢圈在怀里。


    “就你蠢到走丢这件事,别想糊弄过去。”宗崎声音沉,却因为说话时靠在乌妤脸边,挨着唇,胸膛的震动也明显。


    乌妤动了动,想离他远点。


    下一秒,宗崎的手就伸了进来。


    “穿这玩意儿干嘛,不嫌勒?”两手并用,宗崎直接解开她后背的排扣,打算连同上衣一块儿脱了。


    乌妤挣扎不让,宗崎躺着不好弄,怕给她左手压到了,只能退一步勉强给她留着。


    “……”被子腾空两秒,外面冷气钻进来,乌妤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宗崎就已经裹好了被子,严严实实的。


    他也没穿,身上滚烫,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乌妤刚刚就伸脚出去感受了下外面的温度,不得不再次感叹难道男生都这样?


    “困不困?不困就给我说说,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宗崎收紧手臂,掌心贴在她手臂缓缓摩挲。


    细细密密的温热蔓延,乌妤过了会儿,在宗崎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才闷声开口:“我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乌凛,多吉大哥口中的乌凛,好像也没有很喜欢我妈……他在这里有工作有朋友,明明没有离开的想法。”


    “既然不打算离开,又为什么要和我妈那样,只图一时快活,他们其实一开始并不想要小孩的。”乌妤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声音越来越低。


    多吉大哥口中的乌凛和姥姥姥爷口中的既有相似,又有不同。


    姥姥说他话少,多吉大哥说他在村子里去学校无偿上过几堂课,劝回来几家要辍学的孩子。


    霏霏姨说她妈以前喜欢的是清隽类型,结果怎么看上乌凛的?


    这座山她今天爬了好几个小时,腿都酸得不行,多吉还说乌凛以前一个人能连着半月往山上跑,往回逮野兔子,逗得村里好多小孩都喜欢往他面前钻。


    她连野兔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


    “我不想找了,我觉得我妈就是以前跟他闹掰了,又舍不得丢下我,所以才跟姥爷说他死了。”


    乌妤仰头只能看见黑暗里宗崎耸起的鼻梁弧度,晃了晃他:“我看他肯定是以前干什么缺德事被别人追去国外了……我就是好奇我妈前几年对他只字不提,这几年却一直瞒着我找他。”


    发泄完,乌妤觉得脸上有点热,她以前从来不会和宗崎谈这些。


    在她看来,这种情绪还有过往都是过于私密的东西,比和他坦诚相待还要更深一层,她觉得她和宗崎没必要谈这些。


    乌妤乱七八糟地想着,想不通,当即就把被子往头上一罩,躲避这种迟来的羞怯。


    这才发现先前情绪上头没注意到宗崎有什么举动,蒙在只听得见呼吸的被子里,她咬了咬牙,按住他罩在自己胸上的手。


    宗崎闷笑一声,顺势拽下被子,把她捞出来,脸颊闷得发热,他胡乱吻着乌妤,免去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眼睛,脸颊,唇角……


    “睡吧,困了。”停下来,宗崎收回手,规矩放在枕边-


    翌日清早,乌妤迷糊感觉到宗崎先起了床,没睡够,又把被子上一盖,转瞬就睡着了。


    直到听见宗崎讲电话的声音,她慢吞吞起来,今天要回村里,多吉大哥和那位村医也住在这家宾馆,肯定不会像她这么赖床。


    她往卫生间走,问他:“几点了?”


    宗崎在收拾包,把她的药装好,桌上摆着只新手机,闻言应了句:“还没到八点。”


    “去洗漱,待会儿吃了药就走。”


    早饭也是打包回来的,南瓜小米粥,煎包,水煮蛋,两人早上吃饭都不怎么积极,以往过夜,都是直接睡到第二天吃午饭的点。


    乌妤还好,她以前有低血糖,除了偶尔被他弄得第二天起不来床这种特殊情况,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准时吃早饭的。


    刷完牙,乌妤盯着镜子,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那记忆好像也不是完全准确,最开始做到一半,他老是会半途离开,出去给她带杯牛奶,边做边等她喝。


    脸红了红,乌妤用凉水拍了拍,甩开这些污秽的东西。


    回程路是由宗崎开的,乌妤坐在副驾,听多吉大哥和那位医生聊天。


    原来他们起了个大早,趁着这次机会,去集市买了很多梅朵喜欢的吃的用的。


    得知他们明天就要走,多吉不好表露出别的情绪,只说:“那下次来玩,我肯定不会把你们往山里带了。”


    说起这个就不好意思,昨晚梅朵知道了这件事,急得差点也过来了,多吉赶紧给表妹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看着梅朵别出事。


    梅朵的情绪是安抚下来了,但刚刚在车上,乌妤还听见他耷着眉眼听梅朵教训他,家乡话,她听不懂,只能靠多吉的讨好的语气判断。


    很新奇,乌妤没忍住望向后视镜多看了两眼,没料到和宗崎的视线撞上。


    男生不知道抓到她几次了,开车这事谁做谁无聊,好不容易有个打发时间的。


    可惜就是躲得太快。


    指骨贴向转向灯,宗崎往右边打方向盘,离开闹市区,就离村子不远了。


    窗外风景渐渐掠过,乌妤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应该会很早就走,他们还得去还车,这里那里一折腾,铁定记不起要拍照的。


    降下车窗,耳边是宗崎和多吉大哥搭话的声音,乌妤调出相机模式,脑子里还下意识地以为是后置摄像头,手快按下两张。


    前置画面定格住她微微扬起笑的脸,画面左边则是正在开车的宗崎的半张脸,拉链拉到了最顶端,抵在他冷硬的下颌那,挡住了冷白脖颈。


    都穿着同款黑色冲锋衣,早上起来她才知道宗崎昨晚洗完澡后顺手用水擦了擦上面的泥点,挂在风口吹了一晚上。


    手忙脚乱地调回去,乌妤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重新定格窗外风景。


    并不是记忆与想象中的荒芜雪山,视野里橙黄太阳随着越野车前行而动,越过高低起伏的山峰,融不化常年积雪,给山腰镀上苍莽,半明半寐地屹立在此。


    乌妤收回手机,扒在车窗口微微探出头,迎面而来的风还携着清晨的露水汽,凉丝丝浸入肺腑。


    直到车窗被人为的上升,乌妤若无其事地转回来,看够了拍好了,不再烦他这举动。


    先送的村医,宗崎把车子照旧停在村口,告别了梅朵和多吉,他们将那张照片送给了乌妤。


    乌妤回去翻了半天,塞到了行李箱夹层里。


    宗崎从外面进来,乌妤刚好抬头看向他手上的东西,张了张嘴:“你拿我内裤干嘛!?”


    宗崎闲适瞥了她一眼,“回家你不收拾行李?”


    “……”乌妤被噎住,起身想要从他手里拿回来,咕哝着:“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你干嘛不叫我呀?”


    宗崎忽然抬高手,轻嗤:“洗都是我给你洗的,现在脸红是不是晚了?”


    “哎呀,闭嘴!”乌妤去捂住他的嘴,着急道:“我放那泡着是想等第二天更好洗的,又没让你洗。”


    “是吗?”宗崎手里握着那团浅粉色布料,指节从中穿过,拇指捻着上面的小小蕾丝边,看不见她着急一样,拖着腔回答:“这么巧呢,刚好都让我看见了,以为你特意留给我的呢。”


    “我没事留给你干嘛!”乌妤简直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那谁知道。”宗崎叠好内裤,往她手里一塞,手掌裹住她的手,温热透过薄薄布料传递过去。


    看乌妤耳尖一红,他又恢复往常的浑样,捏住她的耳垂,声息亲昵:“再说了,脱都是我脱的,洗洗怎么了?”


    第28章 sensitive“该你叫的时候有……


    把他们住了三天两夜的屋子收拾好,宗崎将钥匙还给了多吉,清早开车回程的时候乌妤靠在副驾继续睡觉。


    乌妤昨晚睡得早,睡觉时


    间一长,突然早起很难彻底清醒。


    宗崎开车很稳,进了市区等红绿灯的那阵,伸手过去握住乌妤的脸晃了晃。


    “到了?”乌妤慢慢清醒过来,看向窗外。


    宗崎嗯声,开进还车的地方,从后备箱把行李拿出来,并拢在一起,另只手牵着乌妤打车去机场。


    “我还想睡。”乌妤的头靠在宗崎肩上,打了个哈欠说道。


    “睡了就给你丢车上。”


    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两人,乌妤刚好看见,偏过头看窗外,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子,宗崎去抓了下她的手,没抓住。


    低头看手机时唇角轻勾,这脾气来得挺突然。


    航班是十二点左右的,在机场吃了顿快餐,托运好行李,差不多到时间就能登机了。


    全程三个小时,抵达京淮首都机场后,这边的天气异常的好,太阳照在身上甚至有股刺刺的暖热感,乌妤在飞机上时总觉得手腕隐隐作痛,下车后状态蔫蔫的,脸色有些苍白。


    回公寓是由宗崎家的司机过来接的,一路无话,两人回家第一时间就换了衣服洗了澡,杨姨提前过来做好了饭,等他们吃完收拾好也离开了。


    乌妤生理期还没有结束,犯困不想动,还以为宗崎去了书房有事,但刚躺下没多久,身后进来一个人,火炉似的圈着她,乌妤有些烦地动了动。


    “睡会儿,晚上出去吃饭。”宗崎摁住她,声音带着困意。


    听他这状态,乌妤只好随他去了,闭上眼,反正他决定的事她很少能插手改变得了。


    房间窗帘厚重,宗崎没有定闹钟,睡到后半程,以为到了晚上,半睁开眼,怀里有些沉重的满足感,下意识伸手进去抓住揉了揉。


    几声嘤咛唤醒他的意识,宗崎侧过身,低头在黑暗里找她的唇。


    第一次没找到,亲到了眼睛,乌妤还在睡梦中,还以为脸上贴过来个暖手袋,宗崎浑然不觉她的不满,继续往下,顺利找到想要的唇,贴上去轻轻碾磨。


    睡着的乌妤格外乖顺,宗崎闭着眼,微躬着身起来,垂首咬进她的嘴里,舌尖抵着齿关,咬了口她的唇,顺利进去勾着乌妤的舌尖,软滑温热。


    不知道有多久,宗崎察觉到快把乌妤亲醒过来时,听见她说了句“走开”,带着起床气,他勉强停下摸了摸乌妤的后脑,低声:“没事,睡。”


    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宗崎蹙着眉,转回身平复冲动,躺回去没多久慢慢睡着了。


    一整个下午都花在了午觉上面,宗崎回公寓后收到了陆言慎的消息,约了晚上的局喝酒,没几个外人,多的都是相熟的朋友。


    宗崎本想推掉,乌妤向来不喜欢陪他参加这种局,宁愿去「跃声」找点事干,都不想陪他。


    他不想勉强乌妤,觉得没意思,也不是猜不到她的心理,就是认为只要不加入他的社交圈,以后就能毫无负担地全身而退。


    前两年没时间,他跟着小姨天南海北的出差,上学时每逢假期最多腾出来最后一两天赶回来找她。


    乌妤倒是乐得轻松,摸清楚他的日程后,知道他待得不长,回回做。爱都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再加上一直在外兼职,仅有的这一两天,遇见她不高兴的时候,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拒绝他。


    女孩脸上藏住事,心里藏不住,心里勉强藏住了,一举一动总有露馅的时候。


    而宗崎最擅长的就是瓦解她自以为坚如磐石的意识。


    躲他,那他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他们私底下究竟有多熟,吓一两回,就不敢了。


    归根到底还是一开始他做得足够狠,乌妤潜意识里认为他的确会言行一致,说到做到,如今勉强顺着她的意,不过是还有后招,温和的不行……她见识过宗崎并不温和的样子,比在高三初遇他的那半年还要过分。


    临近下午六点,乌妤被宗崎叫起来,脸颊蒙在被子里睡得泛红,坐在床上视线聚不上焦。


    宗崎从浴室洗完漱出来,只有下半身穿着睡裤,袒。露着上身出来找衣服穿,看见乌妤愣坐在那,他的衣服袖子卷在两只手腕的地方,想了下,不过两秒,把露出来准备自己穿的白色长袖的领口往她头上一罩。


    脖子突然多了窒息感,乌妤下意识抬手扯开,回了神,看着两人现在的状态。


    宗崎站着,低头自己穿好了袖子,衣服领口却在她的脖子上,一件衣服的长度就那么点,何况还是紧挨着的袖子和领口,乌妤逼不得已要往他身前靠才能不让自己的脖子被勒住,宗崎也是,抬起一只腿跪在她身侧,身上的温度离她越来越近。


    乌妤有些无语,伸手半弯着在领口的地方按住,“你往我身上套干嘛?”


    “嘴挺红的。”屋内暖白灯照得清清楚楚,宗崎抬手去摸了摸,“背着我吃什么了?”


    “吃男人了。”乌妤故意道。


    “谁?”宗崎扬起眉梢,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还怪新奇的。


    “味道一般,下次吃到好的了告诉你。”


    乌妤醒来就觉得唇瓣肿肿的,还有些烫,除了宗崎还能有谁这么不要脸,睡觉睡一半来吵她。


    “想挨打?”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宗崎下一秒就抬起手,自己也钻了进去。


    毛绒绒的短发刺到乌妤的脸,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人就从底下钻了进来,胸前的人拱了拱,凸起的喉结明显蹭过她,随即眼前就多了张脸。


    宗崎的头发蹭乱了,几缕刺刺的短发扎到她,乌妤躲不开,这衣服虽然是男款的,但领口就这么大,只能勉强装下他们。


    宗崎则是把她嫌痒的动作当成逃避,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倒,覆身上去,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就是最好的。


    想吃别的,门儿都没有。


    吞咽彼此的津液,乌妤好不容易找到他换气的空隙,催他起来,宗崎还真的停了下来,可是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脱衣服,直接坏心眼的往后仰。


    一个手没法动,一个脑袋没法动。


    乌妤被迫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一时间又气又想笑,捧住他两侧的耳朵,盯着他的黑眸,“你幼不幼稚!”


    “你还想去吃谁的,嗯?”宗崎的脸也被憋得泛起淡红,脖颈让领口勒着,血液不流通,绷出几根青筋,说话时胸腔轻轻震颤着,乌妤的胸口、小腹被迫带着一起动。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宗崎等会儿不会让她出这个房间了。


    连忙开口:“谁让你吵我睡觉了!”


    “那算吵吗?”宗崎反问,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哼唧了两声,表示认可让我继续吗?”


    乌妤简直要被他的强词夺理吓到,双手摁住他的耳朵,“认可?我那是让你赶紧停下,别吵我睡觉好不好!”


    宗崎晃了晃头,乌妤手心里多了些刺刺的感觉,是他的头发,没忍住放下手,学着他捏自己的动作,用虎口卡住他的脸。


    鼻间嗅到须后水的冷冽气息,乌妤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弯眼:“其实吧,你的吻技也就那样,不如——”下次换她来,她记得上次来公寓找他,她主动亲的那次,宗崎好像还挺喜欢的。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宗崎已经不想往后听了,“不如”什么?“不如”谁?


    “乌妤,以后我干事的时候别老说这种扫兴的话。”宗崎重新推倒她,自己靠上去转了个身,连同乌妤一块。


    转眼间乌妤就趴在了他的身上,男生用小腹低了顶乌妤,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轻咬住她的唇瓣,意有所指:“这会儿安静点,该你叫的时候有你叫的。”


    “……”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亲得差不多了,两人换好衣服出门。


    宗崎那件白色长袖直接穿在了乌妤的里面,外面一件薄衫,外人看过去只以为会是一件普通的白色内搭。


    十月份的京淮温度稍微降低了些,尤其是晚上。


    约的地方是陆言慎家里开的,宗崎以前就去了蛮多次,隐私性和安全性都处在上乘。


    宗崎提前在家给乌妤垫了些吃的,吃完药后乌妤不让他喷那个喷雾,嫌出门带着这个味道不好闻,趁着宗崎发火前带上他的车钥匙先下了电梯。


    没辙,宗


    崎揣上那瓶喷雾乘下一班电梯去停车场。


    一进车门乌妤就凑过来主动亲他,亲得他脑袋犯浑,想就地来一次,摸到她内。裤外边的小翅膀,瞬间醒神。


    乌妤憋住笑,退回副驾驶,催他:“走走走,我听你电话响好几次了。”


    “行。”宗崎抽纸擦了擦唇边的涎液,启动前往「夜眠」。


    下车把钥匙交给泊车员,穿过拥挤吵闹的一楼,宗崎勾着乌妤的肩,几乎是半包围的姿态,隔绝了试图来搭讪的男男女女,顺利抵达三楼的包厢。


    里面开着闪烁的氛围灯,乌妤按着把手推开门,看见陆言慎坐在角落低头看手机,沙发中间是林书程,正在和新交的女朋友对唱情歌。


    还有个女生,坐在屏幕那点歌,是关美懿,和宗崎他们这一群人一块长大的,大学在伦敦读,今年刚毕业,在外边玩得差不多了才回来,算算日期,乌妤反应过来今天应该是给她组的接风洗尘宴。


    “哟,大忙人来咯。”林书程率先看见乌妤,紧接着视线往后一掠,看见了半隐在黑暗里的宗崎。


    “点了点儿吃的,先坐会儿,待会儿有人送过来,不许沾酒。”宗崎搂着乌妤往里走,低头对乌妤说。


    “哦。”


    乌妤尽量忽略林书程打量的目光,这人从一开始见到她就隐隐有针对之意,她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他,后面能避开就避开。


    避不开的找宗崎就行了。


    反正是他带她出来的,但是她要是一个不小心跟别人生了气,不管她最后有没有赢,宗崎总得大半个月找不到她。


    后来她从关美懿嘴里知道,林书程嘴她那次,宗崎不在场,虽然她当场还击回去了,但心里还记这件事,既没告诉宗崎,也大半个月没理宗崎。


    宗崎问了一圈才知道真相。


    关美懿说,乌妤多久没理他,林书程就吃了多久的闷亏。


    后面林书程遇见她同样是能无视就无视,既干不过宗崎,岑幼薇又是他快二十年的好朋友,就算以前做错了事,他觉得宗崎教训过她就行了呗,这么些年还记着仇,说不定就是乌妤给宗崎吹的枕边风。


    林书程朝宗崎招手,笑的大大咧咧:“约你出来一次难得跟什么似的,赶紧的,还得是美懿才叫得动你啊。”


    关美懿就宗崎和乌妤进门那会儿看了眼,朝乌妤笑了笑,很快转过头专心点歌,听林书程这么说,没好气道:“下回你不来,我看宗崎一叫就能出来。”


    “关美懿,不是你回国让我去机场接你的时候了是吧?”林书程瞬间炸毛,起身就要去找关美懿说个清楚。


    手被女友舒雯拉下,声音却是不符合温柔长相的清冷:“书程,没唱完呢。”


    林书程闻言,哼了声重新坐回去,继续和女友唱歌。


    舒雯也是在校大学生,和林书程一样比陆言慎还有宗崎要小一岁,隔壁电影学院的学生,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据说林书程追了她挺久,送车送花都没得到一个正眼,后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真让林书程牵到手了。


    这就是越难得到的,越珍惜?


    乌妤恍然的唔了声,收回视线,坐到里面的沙发上,关美懿叫她一块去点歌,聊起来:“你们去藏区玩了的?”


    乌妤点点头,她和关美懿有微信联系方式,昨天她发了朋友圈,关美懿还点赞来着,应声:“嗯,刚好也是国庆放假,时间比较多。”


    “啧啧,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以前除了寒暑假,就盼着国庆了,七天长假好爽。”关美懿旁边坐了点,给乌妤腾出更多的位置方便她点歌。


    “但这不才三四天吗?怎么不多玩儿几天?”关美懿好奇地问,转头往宗崎那个方向看了看,他正在和陆言慎讲话。


    无趣地撇了撇嘴,这两人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无聊,还不如林书程那个一点就炸的小孩呢。


    乌妤举起手晃了晃,眨眨眼:“我摔了次,把手摔到了,也没什么玩的,我们就回来了。”


    “严重吗?”关美懿低头握住乌妤的手往唯一亮堂点的k歌屏幕拉,手上是有点淡淡的淤青。


    “不严重,偶尔才疼,平时只要不刻意碰它,没什么问题。”乌妤收回手,余光突然发现有人在看她。


    转头过去,宗崎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握着杯酒,时不时低头和陆言慎讲话,见她看过来,扬了扬眉。


    看什么看,乌妤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噫,可别告诉我是宗崎看你受伤了,才急得赶回来的吧?”关美懿有些恶寒,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哪有!你才乱讲好吧。”乌妤被她脸上嫌弃的表情逗笑。


    乌妤对宗崎的社交圈不感兴趣,她的好朋友不在京淮,只有回青港后才有时间聚一聚,这回听崔藜说打算继续读研,将空暇时间压缩再压缩,要是不是偶尔有给她截图嗷嗷叫某个男演员好帅的消息,她还以为崔藜已经彻底淹没在题海中了。


    而关美懿算她为数不多愿意交流的朋友,许是比他们都大两岁,从小和这帮男孩长大,见过这些人的各种糗样,第一次见宗崎带乌妤出来时,乌妤还被关美懿偷偷拉出去,问她是不是自愿的。


    当然,她还没来得细想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宗崎就回来了,扣住她往回走,低声警告她,不准听关美懿瞎说。


    ……


    “唱什么歌?跟我一块唱这个呗,我回来就惦记着和你一块合唱,过瘾。”关美懿没注意到乌妤的走神,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拽她的衣服。


    “我都行,别点粤语歌。”乌妤实在学不来那种腔调,她这人比较好面,能唱出来的肯定都是私底下练过的,再不济也是听过很多次。


    “行吧,就这首,我留最后我们俩合唱。”关美懿点了首《白蔷薇红玫瑰》,乌妤没意见。


    正想回沙发那,结果关美懿突然凑过来,贼兮兮的语气:“你要不再点首,和宗崎一块唱?”


    “他?不行吧。”乌妤皱眉,看关美懿不信任的样子,解释说:“他说他不爱唱歌,有这时间都能干好多别的事儿了。”


    闻言,关美懿急了,一个劲儿地搡乌妤的手臂,“他说什么你还真信啊?我给你讲,小时候上幼儿园,他一个人的节目能给全场的氛围炒起来,你猜猜为什么?”


    就他?两棍子敲不出来句话。


    乌妤犹豫地问:“为什么?等等,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踩雷吧,不行,我不去,要去你去。”


    “胆小!你都有胆量跟他在一块,问句话都不敢?”


    “不行,你肯定没憋好心。”乌妤虽然被关美懿这么两句激出来点兴趣,但相比宗崎未知的情绪,她宁愿熄灭这点好奇。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关美懿忽然察觉到宗崎投过来的警告眼神,怂了下,又觉得不行,心一横,告诉乌妤:“其实他就是唱歌难听,为了维护面子才给你说的不爱唱歌。”


    “真的假的!?”乌妤睁大眼,捂住嘴。


    “你信我还是信他?”关美懿见效果达成,施施然起身,揣着看好戏的心态,说:“不信你去问他,就说你想听他唱歌,他肯定不带一秒犹豫的就拒绝你。”


    ……


    k歌屏幕切换了好几首,和陆言慎该聊的也聊得差不多了,宗崎微眯着眼看向乌妤,朝她招手,“过来。”


    乌妤顺手拿起桌上摆好的一瓶苏打水,宗崎腾出单人沙发的一点位置,让她坐下,忽视周围聊天的动静,抬手搭在她肩上,问:“聊我呢?不敢看我。”


    乌妤低头咬着吸管,有点恍惚,但觉得关美懿没必要逗她玩,想了想到底要不要为了一时的嘲笑而问这种很容易让自己吃苦果的问题。


    “嗯?”宗崎没等到回答,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乌妤“哎呀”一声松开,他低头自然地咬住吸管,喝了口,旁若无人地说:“挺好喝的。”


    “是吗?”乌妤看他这副不知收敛的样子,突然开口:“但是我唱歌好听好像不是靠的苏打水欸?”


    男生咬住吸管的动作一顿,随即似笑非笑地抬眸看向乌妤。


    第29章 sensitive不准再随便松开手……


    乌妤装作没看见,从他嘴里拿回自己的吸管,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转回身时对上对面关美懿的视线,停顿两秒,用袖口擦了擦。


    腰间环上来一只手,余光瞥见宗崎支起手臂,扶额侧头看着她。


    乌妤识相地咬住吸管喝了几口,宗崎的手缓缓下移,睨着她的脸,慢条斯理地问:“挨打也不选个好日子?”


    一个房间就这么大,k歌屏幕已经停了,虽然有林书程在不断插话聊天,但关美懿特意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一看宗崎变了脸色,笑倒在沙发上,还掩人耳目般握着手机挡在脸上。


    宗崎自然注意到了关美懿那边,警告般看了她一眼,关美懿转身和舒雯聊天,对他视若无睹,他没当一回事,继续盘问乌妤。


    “你老是这么凶,下次我不来了。”乌妤威胁他。


    “我还没说你呢,在外不给我点面子,还跟外人合起伙来笑我?”宗崎勾住她的肩膀往胸口带,压制住她动弹不得,语气危险。


    “那你是真的……?”乌妤抿着笑,歪头朝他看。


    “你管那么多,咱们家里有一个唱歌好听的不就行了?”宗崎耍无赖,反正他不可能承认自己身上有缺点。


    就算有,也不可能让乌妤知道。


    “谁跟你‘咱们家’了?手放开,那么多人呢。”乌妤微微挣扎着,为了维持体面动作还不能太大。


    “行,回家再说。”宗崎也觉得现在不自在,那关美懿鬼鬼祟祟往这边看,想趁着乌妤不注意亲个嘴都不行。


    在「夜眠」待了快两个小时,他们一行人转移地方去吃晚饭。


    往常男生多,大家都是先吃饭,再出来喝酒,如今女孩多,这种后半程才开始的酒局实在太耗时间,一玩儿就容易忘记时间。


    大家就改了改聚会的顺序,玩得聊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换地方去吃饭。


    宗崎起身揽着乌妤,先一步往外走。


    林书程早早订好距离这一条街不远的老火锅,口碑不错,要了间单独的包厢,原本估计六个人刚好不挤不松地坐一圈,没料到这次其中四个人跟黏在一起似的。


    关美懿和陆言慎面对面坐下,互相看了一眼,转头一瞬很快收回视线。


    “吃这个,不辣。”宗崎夹了乌妤平常喜欢吃的菜,低头给她放碗里。


    乌妤点点头,耳朵进进出出的听他们聊天,关美懿在抱怨回国后她妈妈催她回家相亲,她还没玩够,自然不愿意,林书臣给她出馊主意。


    话题转移得快,一会儿又是陆言慎拉过椅子过来,和宗崎继续延伸在「夜眠」没说尽兴的话,乌妤听了两耳朵,就是他们在大学这两年落地的项目。


    听这语气,是遇到了点难题?


    乌妤擦擦嘴,仰头喝光了果汁,转头看过去,宗崎的视线一直瞧着她,嘴巴辣的有点肿,原来的口红早就吃没了。


    宗崎出神地想,她那一堆的口红都能入嘴?


    “啧,下次再说。”陆言慎把酒杯一放,拉回凳子继续吃。


    宗崎觉得莫名其妙,乌妤朝他眨眨眼,好像在说“难不成怪我?”。


    火锅吃完将近九点,出了店外边大街上灯火璀璨,尚处在国庆长假,即便是晚上,人。流量还是比往常多。


    陆言慎被一个电话叫走,林书程要送舒雯回学校,宗崎索性也提出告辞,带着乌妤回家。


    喝了酒没法开车,两人打算步行,慢慢走回去,权当消食散步了。


    乌妤吃得半饱,右手被宗崎牵着,袖子长,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被裹在了宗崎的袖子里。


    指节微凉,她的脸颊在店里熏得发烫,风一吹,抬手扒拉下他的袖口,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会儿。


    宗崎低眸等着看她做什么,女孩像是在犹豫,没两秒,柔软发烫的脸颊贴上他的手背,捂了捂。


    男生心神微动,正想说什么,乌妤已经甩开他的手,皱皱鼻子:“一股酒气。”


    “……”宗崎愣了下,呵笑一声,随即抬手压制在她肩上,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抬起,眼神充满压迫:“用完就甩?我是这么教你的?”


    “本来就是。”乌妤仰着头与他对视上,嘴巴让他捏成了o型,说话含含混混的:“你自己闻不到吗?”


    “那你也有。”


    “我就知道,你说不过就要甩锅。”乌妤推他的手臂,快要过马路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我说你有就是有。”宗崎最讨厌她这副恨不得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模样,亮起红灯的人行道中,排队站了许多路人。


    不远处商铺仍在播放音乐,路口徘徊着卖气球的老奶奶,透明的,飘着彩带的,丑萌丑萌的,在乌妤的视线被吸引走时,宗崎垂首贴上她的唇,虎口稍微一用力,乌妤就张开了嘴,顺利递进舌尖。


    乌妤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倒计时十二秒的红灯,再然后,是骤然放大的宗崎的长睫,她睁着眼,想问他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睫毛,抬手想去碰碰,敏锐察觉到他快睁眼了,升到半空的手转道抓住他的手臂。


    “嗯?”宗崎睁开眼,碾磨得泛亮的唇啄了啄她,压住不安分的心思,哑声:“怎么了?”


    “没。”乌妤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宗崎这样,怀疑他现在是酒喝多了情绪上头,摇摇头,催他:“走啦,绿灯了。”


    每条街路旁的树上都缠着灯条,暖黄色一圈一圈的绕着树身,越靠近云万广场,人就越多。


    乌妤指了指前面围着许多人的地方,好奇地问:“那里在干嘛?”


    “去看看。”宗崎重新牵着她的手揣在口袋里,温度渐渐升高,现在他的手几乎和她温度一致。


    穿着他的衣服,手揣在他兜里,人也靠在他身旁。


    宗崎现在对乌妤简直算有求必应,只要不是真让他上天给摘个星星什么的,他大概都能满足她。


    围着的一圈是最吸引小孩的套圈圈游戏,乌妤恍惚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玩这个还是念一二年级时姥爷带她去玩的,花了得有五十来块钱,一个没套中,姥爷快哄不住她时,是老板送了她一只小乌龟。


    可惜她没养好,小乌龟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就死了。


    不过眼前的游戏,只有些普通的装饰品,乌妤看了两眼,兴趣不大,拉着宗崎往回走。


    “不玩?”


    乌妤摇头:“不想玩,套中了带回家都不知道放哪儿。”


    “书房有柜子,空间很大。”宗崎说。


    “好吧,其实就是我套不中。”乌妤略显敷衍道,外边人多,她知道一旦她打算玩,宗崎就得看着,她才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宗崎笑自己呢。


    两人已经走出好一截,宗崎回头看了看,人还是很多,没什么空隙。


    路过奶茶店,乌妤把号码给他,让宗崎进去取餐,站在路边等他。


    她开学以来一直在有意识地控制体重,很少吃奶茶和油炸类的东西,今天破了例,吃了火锅,也不差一杯奶茶了。


    五六分钟过去,宗崎还没有出来,她等得有些无聊,在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个实时位置,随即收起手机,往刚刚看见的道路尽头一晃而过的亮色去。


    宗崎手心振动一下,握着杯少糖奶茶出来,没看见人影,眉心微蹙,跟着屏幕上移动的小圆点动。


    没抬头,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乌妤从台阶上自上而下的“哈”一声,吓宗崎。


    然而宗崎还盯着屏幕,半点反应都没有,乌妤没趣地挠挠脸,哼了声,转身就要朝前走。


    宗崎挪动两步,伸手搂住她的腰,轻松抱下来,长腿微屈往上站了一级台阶,半围着乌妤,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盯着乌妤。


    乌妤被他看得不自在,从他手里想拿走奶茶,宗崎侧了侧身不给她,自己戳好吸管,低头先喝了口。


    “你不是说不喝吗!”乌妤不满开口。


    “我还说让你等我呢,两分钟人就跑没影儿了。”宗崎不紧不慢地说,大腿往她身侧碰了碰,“知道错没?”


    “你玩不起。”乌妤白一眼他,从他手里拿回奶茶,发泄般喝了一大口。


    云万广场的喧嚣吵闹离他们不近不远,拐角处连接着另一条冷寂的长街,越偏移正道,这路灯也越暗淡。


    男生垂眸睨着女孩,面上无波无澜,心底却痒得不行,他抬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轻轻柔柔不同于往日行事,差点让乌妤以为他这人也会有缱绻柔情。


    “你以为这个词儿是什么好词儿吗?”宗崎收回手,俯身垂眸,意有所指地问:“去了趟藏区,难不成心也变野了?”


    话音刚落,乌妤就捶了他一拳,嘴里的奶茶没吞完,差点呛到自己,对宗崎自然没好语气:“你闭嘴行不行!真应该让他们也看看你这副样子,简直就是个无赖流氓。”


    “怪我?不是你非要乱讲话?”宗崎拽了拽她,强硬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片刻后觉得这个动作不舒服,又调整为十指紧扣的动作,提步往公寓的方向走,慢悠悠开口:“别人想看还看不着,你简直赚翻了好吗。”


    “……”


    乌妤忽然举起奶茶,递到他面前:“你再喝点。”


    不想听,那她要不试着堵住他的嘴?


    “晚了,我说过过时不候。”宗崎看也没看,偏过头拒绝。


    “那我拍下来,以后校园墙再有高价求你微信的,我就用这个来赚钱,看到底能不能赚翻。”乌妤好笑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远。


    宗崎停下来,把她也拽得踉跄两步,那句“你做什么”尚在嘴里没说出来,宗崎已经一巴掌拍向了她的屁股。


    “啪”的一声响在这条街上。


    脸颊蹭的一下涨红,乌妤张了张嘴,气急败坏:“宗崎!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宗崎扯了扯唇,低头看向自己多了个鞋印的裤腿,伸手牵制住她还想再踢的腿,提醒她:“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


    “……”这么一提醒,那些记忆慢慢回笼,乌妤心虚两秒,又变得理直气壮,说:“那你也不能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打我好不好!”


    “打都打了,你想怎么样?”宗崎松开另只手,威胁道:“走不走,旁边有人看呢,还是你真想让别人听听我们在做什么?”


    听到前半句,乌妤升起来的火还没处发,余光瞥见真的有路人往这边看,人一抖,跟着宗崎的话就往前走。


    走两步,反应过来不对劲,伸手掐他的手臂,低声反问:“你乱说什么?我们做什么了,还怕别人看?”


    宗崎敷衍嗯嗯两声,乌妤以为他是在赞同自己的话,不由得多说两句:“下次不要说得这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行不行?”


    “行。”宗崎应声,转而又继续赞同她的话:“你说的对,这事做做又怎么了,人之常情,能理解,想错就是他们的不对。”


    “……”吸管咬得差点吸不上来奶茶,乌妤松开嘴,侧头抬眸看向宗崎,实在不理解自己怎么老是被他绕进去。


    烦躁地伸手掐了把他的腰,宗崎轻嘶一声,乌妤已经抢先开口:“那是什么?”


    宗崎轻嗤,抓住她刚刚干坏事的手,握在掌心里捻了捻,听她求饶,才勉强顺着她的手朝尽头看,说:“摆摊的。”


    刚好也是回公寓的路,两人朝前走,距离二十来米的地方都停下来脚步。


    前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便携式椅子上正在吃饭,边吃边看路过的人,他面前正铺着一张破破烂烂、缝着蹩脚针线的彩条布。


    在摆摊套圈圈,上面就跟乌妤刚刚看见的差不多,都是些小摆件,但比刚才那人摊位上摆的东西要差几个档次,难怪来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乌妤觉得要是自己还是小孩,肯定会更喜欢刚刚那边的。


    他的招呼声也不大,乌妤皱了皱眉,宗崎牵着她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摊位上最后几行摆着金鱼,都放在小塑料杯里,许是到了晚上,几乎每一条鱼的精神都萎靡。


    老爷爷见有人过来,发现他们的视线停留在金鱼这里,干瘪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杯子,里面的金鱼瞬间动起来。


    乌妤弯了弯眼,“这个怎么玩的?”


    “十块钱十五个。”


    宗崎摸了摸口袋,低声问她:“带现金了没?”


    乌妤摇头:“没有,我出来就只带了手机。”


    老爷爷手里握着一把圆环过来,唇瓣动了动,说:“微信也可以的。”


    宗崎拿手机扫老爷爷解锁开的屏幕,瞄到头像是他自己,以及名字末尾是个“国”字,利落扫了过去。


    “微信到账一百元。”机械女声响起。


    老爷爷像是吓了一跳,忙说:“是不是扫错了,我给你转回来。”


    宗崎摆摆手,扬起下巴点了点乌妤,说:“没,她准头差,得多扔几回。”


    乌妤正站在线外跃跃欲试呢,闻言回头瞪了一眼宗崎。


    一百五十个圈,乌妤还真如宗崎所说,准头极差,哪怕老爷爷把她看中的摆件往面前摆也不起作用,就套中一个丑萌丑萌的熊猫,最后不得不拽着宗崎过来,把手里最后五个圈给他,语气闷闷:“你来。”


    周围围过来几个看好戏的,乌妤越菜,旁边的人不信邪,看了两回都找老爷爷买圈,预计备好的圆环差点不够用。


    “出息。”宗崎揉了把她的头发,站到线外扬起手臂。


    圆环在乌妤期待的眼神中飞出去,飞到塑料杯上面,打了几个滚,慢慢停下,落在杯子外面。


    “算了,我自己来。”乌妤说完,宗崎已经往外扔第二个。


    升起的期待不久后照旧破灭,宗崎面不改色,将手中最后两个圈一起抛出去。


    旁观者“欸呀”一声,乌妤转头想瞧瞧是谁,就听见宗崎说:“喏,两个。”


    “金鱼!”乌妤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宗崎的袖子,“哇塞,还是两条!”


    老爷爷太忙,手忙脚乱地找出一个更大一点的塑料盒帮他们装鱼,宗崎拿着,乌妤隔着透明盒子戳了戳。


    “带回家呀?”她问。


    宗崎在找老爷爷买饲料,小小一袋,用口袋装好,乌妤把奶茶也给了他,回家的路上自己举着透明盒子逗鱼。


    “手给我。”宗崎去握她的手,没握上,被乌妤躲开。


    “你说我这次会不会又养不久?”乌妤双手都没空,半晌没等到回答,发现身边少了一人,转头一看。


    宗崎站在后面,冷冷睨着她。


    “哎呀我没注意嘛。”乌妤小跑回去,仰着头晃他胳膊,重新牵着他的手,腹诽了句小气鬼,软声说:“走了走了回家嘛,我都困了。”


    男生被她牵着,不吭声,快电梯那的时候,乌妤好话说尽总算让宗崎消了点气。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宗崎低头扣住她的后颈,“下次不准再给我随便丢开手。”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说了没注意到嘛。”乌妤为自己辩解。


    “这理由烂透了好吗?”宗崎开门进去,从后推着她,隔绝走廊的明亮光线,眼前骤然变安,乌妤适应不过来。


    房间里的灯还没开,他便已经等不及,胡乱将手里的东西往玄关口的台面上一放,想继续去拿她手里的盒子,手抓了空,只摸到乌妤的衣摆。


    宗崎顿了顿,在夜色里找准乌妤的唇,抬起她,重重咬了口,呼吸略显急促:“把你些没用的小心思收起来,听话些,我这么顺着你,不是给你机会躲开我的。”


    第30章 sensitive流氓作态


    唇上有点疼,他又没收着力道,乌妤护着手里的透明盒,舌根都被吮得刺疼,她蹙眉感受着宗崎的急切,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烦闷与无措。


    仅仅是因为她回家的时候没有关注到他牵手的需求。


    “好了,宗崎。”乌妤微微侧开头,抓住这个空隙连忙出声,也摸索着把盒子放到台面上,另只手还得撑在宗崎的胸口,才能避免他一不小心给盒子撂翻倒。


    “好不了。”宗崎拧着眉,口唇上沾着她嘴里甜腻的奶茶香,一舔,又黏得慌。


    乌妤对他这样的反应已经很有应对心得了,垫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贴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转移话题道:“要不你给这两条金鱼取个名字?得通俗好念点儿,不然不好养活。”


    “你说好,说你下次不会再这么做。”宗崎稍微停顿下来,不上当,还是坚持问。


    男生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在这一隅听得格外清晰,乌妤在黑暗里用视线描摹着他的轮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倒是将他所有细微的情绪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沉默这一阵,宗崎耐心不多,转瞬攥着乌妤的手放在自己后腰,倾身将她压向柜面,双手箍住她的腰,勉强压下点烦躁,但语气仍旧不好,催她:“吭声。”


    “为什么你总是要我听话?”女孩清泠泠的声音响起。


    两厢对比,好像只有宗崎沉浸在刚刚的吻和情绪里,低磁男声沾染情。欲,乌妤觉得耳朵拂过一片密密匝匝的痒,逃避般偏过头。


    宗崎打开了灯,眼睫下压,垂眸定定看着抗拒和他交流的乌妤,“你是在问我?”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做错什么,你才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总是要要求我听话。”乌妤挣开他的手,转身拿着盒子去给两条金鱼找地方。


    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乌妤其实很忐忑,担心他又像以前一样不由分说地上前来,硬逼着她“自愿”答应。


    外套染着点火锅味,乌妤把鱼放在桌子上,去了卫生间先脱下外套丢进了洗衣机里,没多久就出来,打算先给两条鱼找个大点的盒子,明天再出门去花鸟市场买专门的玻璃缸那些。


    转了一圈,乌妤在厨房找一个比较大的空盆,给鱼装进去,又从玄关口的袋子里找到饲料放了点进去,环顾一圈,最后选择把它们放在阳台外边。


    这件事总算是搞定。


    回来的时间晚,忙碌一通,眼见快十二点了,乌妤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宗崎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有在刻意忽视他,但屋子里就两个人,有什么动静猜都能猜到。


    应该是回卧室了,换水那会儿她听见主卧里有水声传来。


    现在手头没有任何事分走她的注意力,乌妤才放任自己多想了会儿,明白宗崎没有像往常那样必须得第一时间要她给个回答,大概是因为知道她现在不会离开公寓。


    在掌控范围内给予自由,是他惯有的行事风格。


    她以为自己这两年的相处下来已经够了解宗崎了,可好像宗崎对她的了解不比她少,甚至可能会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泡沫覆盖全身,想到这里,乌妤打了个喷嚏,许多细小泡泡飞出去,眼前花了花,她挥挥手抹掉那些泡沫,掌心贴在瓷砖上,一声细微的嗑哒声响起。


    前些日子吃过亏,乌妤警惕地转过头盯着玻璃门看。


    两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她松口气,暗忖自己最近真是一惊一乍的,甩甩脑袋,继续洗澡洗头发。


    洗完澡出来,吹头发,抹精油,护肤,最后擦身体乳,一整套流程下来,时钟已经直奔凌晨一点。


    这还是在她刻意提速的情况下完成的,中午刚从藏区回来那会儿没心情多收拾自己,洗完澡吃完饭就已经累得不行,所以宗崎睡一半来吵自己,她也提不起精神来推他。


    现在已经过了平常睡觉的点,乌妤的精神还保持着轻微亢奋的状态,外边的灯都开着,她过去饮水机那里接了半杯温水喝下,一边喝,视线一边转向主卧紧闭的门那里。


    瞥了两眼,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觉得有异常。


    把灯全部关掉,乌妤看了看手机屏幕,有几条下午宿舍群发的信息,是庄疏雨问她多久回京淮,放假那天她给室友说的是回青港看看姥姥。


    现在……乌妤心虚起来,这次既没回家看姥姥,也不是真的不在京淮。


    算了,都凌晨了,还是明天再问。


    手机电量不足,乌妤熄了屏,重新接了杯温水往主卧走。


    房间出乎意料地开着灯,乌妤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宗崎坐在床尾的沙发那,怀里抱着台笔记本,听到推门的声响,男生掀眼往门口一看,见到是她,淡淡收回视线。


    乌妤的心提起一瞬,做好了被他盘问或者阴阳怪气的准备,结果宗崎就这么轻拿轻放?


    手机是同款,乌妤记不清自己的充电器放哪个床头的,她一般都比宗崎睡得早,充电这种事都是他想起来才会帮忙充上。


    靠近门边的床头没有看见,她抬眸望了一圈,里面的梳妆桌台面上掉下来根白色的线。


    路过宗崎坐的地方,乌妤刻意停顿了下,他还是无动于衷,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个。


    今天怎么回事?乌妤过去拿充电器,边走边纳闷的想,今晚那句话真戳到他心坎上了?


    不应该吧,她以前也没少骂他混蛋不要脸臭流氓,唯独今天这句话,他还真的放心里去了?


    那她以前说了半天算什么?白费劲儿。


    房间铺着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乌妤低头把手机充好放在桌面上,转头看向宗崎,他还在盯着屏幕。


    男生侧脸专注,有淡淡幽光映在他脸上,翘着二郎腿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乌妤慢步挪过去,小腿靠在沙发边,微微俯身,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已经一点了,你不睡觉吗?”


    “忙。”宗崎头也没抬,惜字如金道。


    乌妤讪讪收回手,说了句:“哦。”


    有什么好凶的,乌妤腹诽。


    没多加思索,抬手顺了顺披散着的长发,左手压住他的肩头,在宗崎一脸不耐的表情下,抬腿穿过他弯曲的手臂,直接强硬地跨坐到他腿上去。


    宗崎不得不拿远笔记本,双手往旁边一撤。


    以往他要干事儿,扶住才能尽兴。


    今晚他一点也不想惯着乌妤。


    心情不好,宗崎的脸自然也冷,狭长黑眸几乎没有温度,淡声启唇:“我今晚好脸色给你多了是吗?”


    “你这也叫好脸色?”乌妤抬了抬下巴,挺直了腰,指尖隔着睡衣戳中他的胸口,说一个字,就点一下:“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但你非得睁眼说瞎话,那我必须好好跟你说清楚。”


    腿上一团温软,宗崎轻嗤,“行啊,我倒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话等着我。”


    “别乱给我扣帽子,就事论事好吗?”乌妤往后移开一点距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她说:“你在大街上随随便便甩脸色就是不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揪着这件事不放,再怎么算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张口就是让我听话?”


    “还有呢?”宗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态度挺好,语气不好。


    乌妤又是对情绪很敏感的人,鼓了鼓腮,“你语气不好,我不想说了。”


    “惯的你,说一半留一半,迟早挨打。”宗崎拧着眉,伸手轻飘飘拍了一巴掌她的臀,这次没拿开,就放在后面,黑眸睨着她脸上的表情,“继续。”


    乌妤扭了扭屁股,这人的手怎么还是这么烫,隔着裤子都感觉得到,她哼了声,正要开口,察觉到宗崎的手又加重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这样我怎么说?”


    “知道我要这样,还往我腿上坐?”宗崎都懒得回答她这问题,忽然反应过来,微微眯起眼:“你不会是仗着自己正在生理期……?”


    乌妤翘了翘唇,朝宗崎眨眼,“那你还要对我甩脸色吗?”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宗崎伸手握住她那两截瘦削细白的手腕,很快甩开,语气嫌弃:“药味冲,别搂着我。”


    “以前咬我手腕的那个人死了是吗?”乌妤被他甩得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腿往地上一落就要起身,朝他放狠话:“行,你最好记着你今天的话。”


    宗崎看着乌妤起身,无所谓地应了句“没问题”。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女孩气不过,她今晚就不该来求和,亏她还记着两条金鱼的“恩情”,抬脚就往宗崎腿上踹。


    又是这一招,宗崎迅速截住她,握住她的脚踝,抬眸问道:


    “非得找点事儿你今晚才能安分是吗?”


    一只腿骤然被他握住,乌妤一时间维持不了平衡,歪歪扭扭地蹦了蹦,瞪他:“松手!我要去睡觉了!”


    “就在这睡,我没空跟你费话。”闹这一阵,宗崎勉强觉得差不多了,等她生理期结束再来收拾她。


    “我哪里配跟你这种浑身香喷喷从来不臭的大少爷一块睡觉啊。”乌妤阴阳怪气地说。


    “乌妤,我劝你安分点,不想睡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事。”宗崎低声警告她,刻意盯着她的唇。


    “……你简直无耻!”


    “知道就好。”宗崎毫不脸红地接下这句评价,俯身打横抱起她,往床上一丢,顺手把大灯关掉,只留了床头那盏暗淡壁灯。


    弹性极好的床垫给乌妤颠得弹了弹,张口又想骂他,结果一抬眼,宗崎好整以暇地站在床边,胳膊往上一举,上衣就脱下来了,骨节分明的手掌接着就伸向裤缘。


    乌妤的脸红了红,连忙出声阻止:“不准脱了,裤子不准脱!”


    “你谁啊,还管我脱不脱裤子?”宗崎腔调散漫,俯身拽着她的脚踝往身前一扯,床单还有睡衣都很滑,乌妤眨眼就到了宗崎面前,早有预料般捂住脸尖叫:“你真的烦死了,我不要看你!”


    宗崎跟没听到似的,并不在意她捂不捂脸,擒着她的右手,堪称耐心地掰开她紧紧攥成拳的手,接着握住柔软的手心往自己下腹一按。


    宗崎现在整个人就是实打实的流氓作态,额发垂在眼前,唇角勾起,嗓音也吊儿郎当的:“提前给你感受下,过两天别半途又喊累想跑。”


    男生低头凑近乌妤,听见她跟开水壶似的细细尖叫着,啧了一声,拽下她的手,说:“有什么好叫的,又不是没摸过。”


    “宗崎!”乌妤的脸涨得通红,呼吸凌乱,话都差点说不明白:“谁,谁像你这样直接按着人的手摸啊!”


    “我呗。”宗崎说完,抬手关掉了壁灯,被子一掀把她裹进去,自己也上了床,躺在她身旁。


    略带凉意的手率先伸进去摸她有没有穿内衣,乌妤阻止不及,自己的手只在半途截住他,宗崎顺势停在她小腹那,先开口:“挺好,以后都别穿。”


    “你不许说话了!”乌妤也只能在口头说说,宗崎要不要听她的话,从来都是看心情。


    乌妤无言望着梳妆台反射出月光的地方,不敢再动半点,身后抵着明显的滚热,只能默默数羊,硬逼着自己赶紧睡着。


    两人确实也是累了,安静躺下来没多久,呼吸都慢慢平稳下来,宗崎收了收手臂,下颌靠在乌妤的的肩头,眉宇间颇有股想教训她但又无可奈何的憋闷感。


    “乌妤,我没跟你开玩笑。”一声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响起,很快又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匀稳呼吸中。


    隐约听见宗崎的声音,乌妤迷糊应了句“嗯”,身子也动了动,宗崎听见了,唇角轻勾,弓着身将她搂得更紧,隔了好一会儿,才郑重道:“我知道你听见了。”


    说了嗯,那就是答应了他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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