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如今我也长大了,哥哥……


    贺云景快马赶路,在第四天傍晚总算到了京城。


    一进京便直奔家中。


    昔日在京城还算得上热闹的贺家此刻门庭萧条,大门边上甚至都没有门房仆人。


    贺云景推开门往家中走,偌大的宅府竟没看见几个侍仆,进了内院才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和叫骂声。


    “别哭了主夫,咱们快想办法筹钱吧。”


    “你这贱人说得容易,该卖的都卖的,宅子说不定哪日就要封了,还能上哪筹钱去!”


    贺云景一下子听出说话人的声音,喊道:“爹!”


    正房里的说话声音一下子止住,所有人朝门外看来,见到贺云景进门,贺父先是一愣,随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去抓他,“云景?云景你回来了?!”


    “爹  !娘和姐姐呢?“贺云景问。


    “你娘和姐姐……”贺父想到这,再一看贺云景,登时想起什么,如同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快!云景,你和我去张家,求她家纳你做侍,就能换些钱来,把你姐姐先救出来。”


    贺母的其他夫侍也道:“对,二公子回来的正好!二公子长得好,张家小姐定会同意。”


    “对对,主夫所说极是!”


    贺云景闻言,面色一怔,看了眼贺父抓着他的手,声音大了些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娘和姐姐情况如何?”


    他的语气有些沉,不带什么情绪,叫贺家一群六神无主的人一时忘了刚才的主意,七嘴八舌回答他的问题。


    一刻钟之后,通过众人的诉说,贺云景也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七月越王稳定灾情之后,在永州刺史府发现刺史贪污的蛛丝马迹,押送永州刺史回京,向皇上递交述职文书。


    八月上旬,突然有官兵闯进府里把他姐姐和他娘给抓了,一起被抓的还有兵部侍郎、户部侍郎等紧要官员,一出事,贺父就派人去打听消息,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只听说是涉及赈灾贪污案,由大理寺全权调查。


    如今她们关在大狱里约莫有半个月了,人人只把贺家当瘟疫一般不敢靠近。


    后来贺父听人说可以赎刑,花了不少钱进去,也没把人捞出来,家里两个顶梁柱被抓了,家中乱成一团,奴仆们跑得跑,散得散,一盘散沙。


    贺云景了解来龙去脉之后,来不及和他爹再多说什么,只道:“我去大理寺一趟。”


    贺父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宋容跟着贺云景一道来到大理寺,贺云景花了些钱被告知只能见到贺朝妤,而贺兰珏属于在查重犯,目前不得探视。


    “姐姐!”


    被关了半个月的贺朝妤精神还算好,看见贺云景分外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回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洛州听说家里出事了,赶回来了,你和娘到底犯什么罪了?”


    贺朝妤这几日也在牢狱中想这个问题,贪污一事是越王在查,而她是为越王做事的,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官兵来得突然,她甚至没能和娘问上几句。


    她在牢狱中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心中诸多猜测无法验证,面对贺云景的询问也只能摇头。


    “姐姐,我能做些什么?”贺云景问。


    贺朝妤一愣,望着满目坚定的贺云景,心神一动,声音压低道:“若无人注意你,你想办法去三味茶楼找个叫邓二姐的人,与她说今日天气尚佳,若她回不错,便问她一句,可有归期?”


    “是越王的人吗?”有人插了一句。


    贺朝妤这才注意到贺云景身后还跟了个女子,警觉问道:“她是谁?”


    “她可以信任。”贺云景道。


    即便贺云景这样说,贺朝妤面上依然带有怀疑之色。


    宋容轻声说:“贺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无谓的怀疑是在耽误时间。”


    确实如她所说。


    贺朝妤叹了口气:“是越王的亲信,问过之后才知道贺家还有没有活路。”若越王当真把她当弃子,贺家怕是也保不住了。


    得了贺朝妤的话,贺云景和宋容离开了牢狱,依言去三味茶楼寻邓二姐。


    邓二姐是个茶楼说书人,这日傍晚,她才讲完书正要收摊,就见一女一男来找她,她摆摆手道:“小姐公子要听书,明日赶早啊!”


    “今日天气尚佳。”贺云景依言说出暗号。


    邓二姐收摊的动作一顿,目光在贺云景和宋容之间来回打量,方道:“不错。”


    见她回了暗语,贺云景又问:“可有归期?”


    邓二姐摇头道:“须得再看看,后日吧,后日小姐公子再来听书。”


    这就是叫他们后日再来了。


    贺云景正要离开,宋容上前一步,“有一书信托你转交,不知可否?”


    邓二姐摇头,她只管传话,可不管带东西。


    便听宋容道:“是洛州刺史亲笔书信。”


    邓二姐一顿,再度去看了眼宋容,一旁的贺云景也有点惊讶。邓二姐目光打量四周,人来人往的,她自然地从摊上翻出一本旧书递给她道:“姐儿看看这书,不知这个故事可喜欢否?”


    宋容接过书,将书信夹在其中,翻看两页后,递还给邓二姐:“还不错。”


    “那小姐公子后日得来听书才好啊。”邓二姐把书收进书箱中笑道。


    贺云景从茶楼离开后没回贺家,在京城寻了处客栈落脚。


    临进房前,他问宋容:“你刚刚递给她的书信是什么?”


    宋容道:“主家托我转交的,应是有关眼前一事。”


    贺云景听到主家两个字,手指蜷了一下,心里有些暖意,方觉得有好久没见到许明棠了,不知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动身去楚州……


    他进了房,奔波几日却毫无睡意,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只觉得京城的夜太长了……


    ……


    “夫子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玉姝才有此问。”家中情况转好后,吃穿有度,柳玉姝个头长得很快,虽还比许明棠矮半个头,但也完全没有去年冬日那个瘦弱丫头的模样了。


    此刻的她一身夏日薄衫,青丝束起,已经很有些正经大人模样了,她正在和许明棠说话。


    她想跟去楚州看看。


    许明棠应道:“行啊,正好和小梨搭个伴,督促她功课。”


    柳玉姝听了很高兴,又问:“那明棠姐,我能带上我哥一块吗?”一旁的柳白余微诧抬头。


    他听见自己妹妹说:“我肠胃不大好,怕吃不惯外州饮食,想带我哥去,一来照顾我饮食,二来若外州有什么新奇吃食也可叫他学习一二。”


    是这个理,许明棠点头,都同意带柳玉姝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她道:“行,那后日便一道出发吧。”


    “谢谢明棠姐!”柳玉姝笑着道谢。


    只有柳白余还愣怔着。


    待兄妹二人走在无人处时,柳白余问道:“玉姝,你何时肠胃不好了?”他印象中,妹妹肠胃没出过问题。


    柳玉姝停下脚步,看了眼柳白余,忽而没头没脑道:“若是旁人,我定会劝诫哥哥,但若是明棠姐,也许再没比她更好的人了。”


    柳白余眼眸微睁,夕阳落在柳玉姝的发丝上,她的声音很轻快也很坚定:“五年前是哥哥先长大保护了我和爹爹,哥哥为家中牺牲太多了,如今我也长大了,哥哥不必顾及我,我会帮哥哥的。”


    “你……何时知道的?”柳白余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特别是那次受许明棠的警告之后,他每次与许明棠相处时都格外克制。


    柳玉姝笑道:“我们是兄妹啊!”


    柳白余看着柳玉姝的笑脸,胸口酸涩,缓缓抿了唇,应了一声:“嗯。”


    ……


    小梨最近可高兴了,贺云景回京了,观月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惹了许明棠,好几日没出现了。


    不愧是青河大人,果然能力就是强。


    许明棠看了一眼走路蹦蹦跳跳的小梨,只以为她是要出去玩了才这样高兴。


    小梨的好心情在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许明棠眉头微皱:“小梨,你先进去。”


    小梨看了眼弱柳扶风之状的观月,心道许明棠该不会吃这个苦肉计吧,她应声进门,迅速转至墙后,趴在墙上仔细听两人对话。


    “明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别不要我……”观月瘦了很多,眼眶噙着泪去抓许明棠的手,正值盛夏,他的手也冰凉着,似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许明棠望着他,观月抓着她的手,哀声道:“明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去寻贺云景的事,我不该瞒你……我知道错了……”观月确实生了场大病,他一直梦见许明棠厌弃他,一闭眼就是许明棠那句算了,浑身凉得发疼,是他的妻主啊,怎么可以


    厌弃他。


    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砸在许明棠手背上,观月泣道:“明棠,求你……”


    良久,许明棠看着观月开口:“当初我为你解毒,你应了我三件事,我当时只让你做了一件事,你还差我两件事,可还记得?”


    观月眼中多了一丝希冀,他忙不迭道:“记得,明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这第二件事,”许明棠慢慢地说,“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观月身体一颤,他张了张口,勉强镇定道:“明棠,明棠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我……听错了是不是?对吧,是我听错了……”


    许明棠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声音还是如往日般温和:“听话些,我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说完,她不顾观月苍白的脸色,转身进了宅门。


    随着许明棠的背影远去,观月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消失。


    他眼睫颤抖着,他失去许明棠了……


    他被他的妻主抛弃了……


    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了挽画的惊呼声:“公子!”


    第102章 第102章隔天早上,谢青河站在……


    “太傅,这信上所说之事你怎么看?”齐谨问道。


    太傅杨灵之放下手中的信,指尖压在洛州刺史蒋修宁的名字上,谨慎道:“殿下应当见一见来人,当是有未尽之语。”


    蒋修宁的信上一来写明洛州近期动向,二来竟是有关永州贪污案一事。


    信上说她知越王殿下如今处境艰难,小小提了一点建议请殿下三思,大意是说陛下信任殿下,将案子交予她处理,本也是个左右得罪人的活,不若做得让陛下高兴些……


    信上说得都很隐晦,但越王一看就明白了。


    “本王也是这样想的。”齐谨放心了,昨日邓辛过来递了贺朝妤的话和这封信上来。


    洛州刺史是她看好的人,而许明棠亦是。


    这几日她本就因为贺朝妤的事情在斟酌,她花大力气保了个人进大理寺,却因接了个烫手山芋,要弃掉,叫她有些不甘心。


    这封信倒来得及时,只是齐谨还是有些犹豫,见到杨灵之这般说,她才下了决心。


    “确实要见见。”


    ……


    约定的日子一到,贺云景和宋容早早地去了茶楼。


    谁料邓二姐比他们更早些,看到他们俩道:“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跟上了邓二姐。


    他们跟着邓二姐一路弯弯绕绕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处民宅前。


    一路走来邓二姐都很谨慎,她敲门说了暗语,将二人带进了宅子里,然后敲了一扇门道:“主子,人带来了。”


    屋里轻响两声,邓二姐站到一旁,“你们俩进去吧。”又嘱咐一声,“规矩些。”


    两人走进去才发现,屋里竟坐着越王殿下,连忙跪地行礼。


    “除了信,还有什么?”越王开门见山。


    贺云景一脸茫然,许明棠没让他带任何东西,宋容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低头奉上:“这是主家托我带来的。”


    有脚步声靠近,宋容手上一空。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信封拆开的声音。


    一刻钟之后,屋里再度响起声音:“你们回去吧。”


    “殿下,那我娘和姐姐——”贺云景忍不住问道。


    被宋容按了一下。


    齐谨语意不明道:“这就要看看许明棠的能耐了。”


    离开宅院后,贺云景想不明白越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宋容只道:“主家在来之前叮嘱过,若情况不明,就只能等。”


    宋容顿了顿,又说:“做好最坏的打算。”


    贺云景握紧了拳头,他会听许明棠的话。


    “贺公子先回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大好。”宋容道。


    贺云景无力地点头,他知道宋容说得没错,他最近的确睡得不好,脑袋从离开洛州后就隐隐作痛,还总是会半夜惊醒,梦里有光怪陆离的东西在撕扯着他……


    “明棠!明棠!”观月倏然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眼瞳中满是惊惧。


    “公子,您醒了!”挽画上前,见观月满头大汗,连忙拧了帕子给他擦汗。


    观月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仍由挽画替他擦汗。


    他已经清醒了。


    也回忆起去见许明棠时,她说的话。


    ——“算了。”


    ——“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听话些,我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挽画替观月擦汗的帕子越来越湿,他抬头看清观月的模样时神色一顿,有些无措地喊道:“公子……”


    他从小伺候观月,他见到的观月向来是清冷出尘不沾染世间烟火的仙子,何曾有过这种槁木死灰的模样。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观月眼眶中落下,他的面上灰败一片,心脏仿佛被那几句话捅穿剖开,血淋淋地摊开,被浸入盐水里,被一片片割下。


    痛得他整个人身体发麻发苦发涩……


    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想让明棠的眼中只有他,他只是想留在明棠身边……


    可明棠不要他了。


    观月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公子!”挽画见观月的状态不对劲,赶忙唤他。


    观月从癔症中脱离,再度陷入昏迷。


    ……


    “青河大人,数据都恢复正常了!”小梨高兴地和谢青河说。


    那日她在墙后看许明棠的态度,当是对观月已经斩断情丝了,她很是松了口气,女子嘛,哪能沉迷男色呢!


    贺云景回京城去了,这段时间她努努力,指不定贺云景就能在京城呆着了。


    “您真厉害!”小梨夸道。


    谢青河不以为意,问道:“你们明天就去楚州?”


    “对!”


    “楚州……”谢青河指尖动了动。


    小梨显然也知道楚州不光丝绸有名,烟花柳巷也很出名,她道:“青河大人放心,我会看着许明棠的,绝不会叫其他男子再近她的身了。”


    “嗯,你们早去早回,别在楚州耽误时间。”影响他吃东西。


    谢青河也想跟去,但是想也知道他娘肯定不让,而且许明棠近来心情不好,对他也没好脸色,他跟去肯定要被许明棠打的,不若就在洛州等她回来。


    左右小梨跟着了,当是没有别人会和他抢东西吃。


    “嗯?”小梨疑惑,“青河大人还要留在洛州吗?”青河大人处理完异常数据应该就会回去才是。


    谢青河无甚表情道:“我娘爹都在这里,我当然跟着他们留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小梨若有所思地点头。


    ……


    隔天早上,谢青河站在码头前面的山上看着许明棠等人登船。


    许明棠、小梨、宋星、柳玉姝,柳白余……柳白余?


    谢青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人怎么也跟去?


    疑惑间,正在登船的柳白余忽回头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谢青河微顿,但柳白余很快把头转回去了,是错觉吗?


    他看了眼面板上柳白余的数据,又看了看船上相距甚远的两个人,心底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哇,好大的船!”小梨高兴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你掉河里了我可不叫人捞你。”许明棠靠在船杆上慢悠悠道。


    小梨叉腰道:“我自己游上来。”


    许明棠嗤道:“你真大能耐。”


    “哼!”小梨怒瞪许明棠,这个坏女人!


    不过她没高兴太久,坐船不过半日就蔫了。


    “许明棠,我头好晕啊,我要吐了……”小梨趴在许明棠怀里无力地喃喃。


    许明棠给她揉着后背心道:“再忍一会儿,一到下一个州镇就停船靠岸,走陆路。”


    “呜呜呜……”小梨太难受了,头疼恶心,恨不得在许明棠怀里打滚。


    “东家,我煮了些陈皮姜汤,小梨喝了兴许能好一些。”柳白余端了一碗闻起来酸凉的汤水过来。


    “多谢。”许明棠伸手接过,先试了一口,酸甘微辣很醒神,她托着小梨哄她:“来,小梨,喝一点试试。”


    柳白余站在一旁看许明棠对


    小梨分外温柔体贴,这是她对贺云景和观月都不曾有过的。


    小梨一点点喝了陈皮姜汤,喝下之后,精神果然好了一点,晕船之感也减轻了。


    “好点没?”许明棠问。


    “嗯嗯。”小梨抱着许明棠精气神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但面色已然好了很多。


    柳白余离开后,许明棠戳着她脸道:“你怎么当个NPC又积食又晕船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许嘲笑我!”小梨抓住许明棠的手指,气得恨不得咬她一口。


    “我——嗯?”许明棠忽然想起来,她上次任务完成获得了一个急救箱来着。


    她从空间里找出那个急救箱,翻找一通,摸出一瓶清凉丸,“你看看这个对你能有效吗?”


    小梨张口吞服了一颗,没多大会儿,就生龙活虎了,见她无事,本要靠岸的货船也继续行进了。


    旁人只道柳白余的汤药煮的真妙,只有许明棠和小梨才知道真正生效的是什么。


    许明棠看见她的模样,好奇问她:“系统的药丸对你有效,那其他的规则是不是一样有效?”


    小梨没想太多,自然回道:“当然啦,虽然是NPC但也是游戏里的一部分啊,也要遵守游戏规则的——嗯?你笑什么?”


    “有吗?”


    “有!你就是笑了!你是不是嘲笑我?!”小梨怒气冲冲地坐在许明棠腿上和她对视。


    许明棠恭维她:“没有,小梨大人这么厉害,我怎么敢嘲笑你呢,大人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坐一天的船。”


    “知道了。”小梨折腾一天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拉着许明棠道:“我要和你睡。”许明棠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没有鱼腥味,她很喜欢。


    许明棠目光柔软应她:“好。”


    一天后,船只在楚州码头靠岸。


    而码头边上竟已有人驾车在等候许明棠。


    许明棠等人才出码头,就见有人来问:“请问是不是洛州许明棠许掌柜?”


    “是我,你是?”


    “我叫谢来溪,是楚州谢家商会的掌柜,大公子吩咐给许掌柜备的马匹货车都已经备好了,也给许掌柜安排好住宿了,许掌柜请跟我这边来。”


    这谢青河做事还挺靠谱。


    谢来溪带着许明棠等人在谢家名下的客栈落了脚,“许掌柜尽管住下,有什么需要和店里伙计吩咐就是。”


    许明棠和她顺势打听了一点关于养蚕农的事情。


    谢来溪道:“楚州养蚕农到处都是,只不过厉害些的都被各大商户垄断了,可不好找呢。”谢家在楚州多年,自然也圈了好些养蚕农,那些养蚕农是她们在楚州立足的根本,不可能会有商户愿意出让的。


    许明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她道谢。


    谢来溪走了没多久,许明棠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各家各户的请帖,无一例外是请她吃饭。


    许氏商区自开业就爆火,又与各来往州镇的货商做生意,经过各地货商的口口相传,附近几个府州都有所耳闻,特别是商区里的百货楼,几个楚州的货商回来时曾说,只不过在许明棠的百货楼里卖了半个月货,却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了。


    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而如今许明棠来到楚州,又被谢家如此礼待,楚州不少商户都想看看这许明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许明棠收了帖子却没应任何一家,只带着小梨、玉姝她们在楚州街道四处闲逛。


    遇见喜欢物件便买下来,丝绸、缎料、首饰……喜欢什么买什么。


    楚州到处都种满了桑树,此时正值桑树果熟的季节,大街小巷里都有卖桑葚的,许明棠买了一篮子,很便宜,才几文钱,小梨吃得嘴巴紫红像中了毒。


    许明棠失笑地递给她帕子叫她自己擦擦。


    她们一路走走逛逛,忽在街上成排的桑树中瞧见了几棵柳树,长长的柳枝妖娆地迎着风很显眼,柳树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隐约能听见巷道里的人语笑声。


    小梨见许明棠停下脚步,如临大敌,连忙把顶着许明棠的腰往前推:“你看什么呢!”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许明棠问。


    “废话!你可不许进去。”小梨警告道。


    “知道了。”许明棠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看许明棠的确对柳巷没兴趣,小梨才放下心。


    几条街走完,许明棠回到客栈,抽出了一张请帖对宋星道:“准备准备,明日去这家探探情况。”


    第103章 第103章我这有比柳巷更好的。……


    许明棠各处赴宴时,京城的齐谨也有了动作。


    她带着大理寺的人闯进京城几个官员家中把人逮走了。


    接连三日,以查赈灾贪污案为名,足足抓了二十四个在京官员。


    她是越王,又是奉旨查案,她拿着圣旨抓人,无人敢置喙什么。


    谁也没料到她胆子这样大,几乎是肆无忌惮了,被抓官员里甚至都有三品官了,人进了大理寺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京城脚下办事的,哪有不做点交易的。


    众人一合计这样不行,得把越王拉下来才行,于是参越王的折子也似雪花一般扑上了御书房的桌子。


    “你看看你办的这差事!”皇帝齐韵很生气,把那些奏折丢到齐谨面前,奏折上字字句句都是对齐谨行事的不满,“你想干什么?”


    齐韵即位以来一直很忌惮齐谨,她知道她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这又怎么了,如今她是皇帝,朝野内外谁敢说什么。


    她都在位二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当皇帝,断然不可能把位置还给齐谨。


    她不但要当皇帝,她也要她的女儿当皇帝,她还要当太上皇。


    所以她一直也不给齐谨机会,但为了堵住众人之口,也会偶尔拿些看起来名头大实际没什么实权的事情让她做,七月齐谨稳定灾情归京,她生怕齐谨的口碑大好,于是将查贪污案的烫手山芋丢给她。


    也确实如她所料,齐谨处处受制,也让朝中官员们对她防备,谁曾想,这几天她竟然无法无天地抓了二十几个官员,大多都是朝中重臣。


    今日早朝,殿上空了好些个空缺,一问都在大理寺牢房里。


    “启禀陛下,臣所抓之人都是与贪污案有关之人。”


    “贪污案?这工部书令史、还有那些个员外郎能和贪污案有什么关系!”齐韵随便指了几个名字出来,语含怒意。


    “皇上圣明,昨夜臣查过了,工部书令史的确是清白的,今早已经叫人放出去了。”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查,这是目前查到的一些官员犯罪情况,请皇上明察。”


    齐韵一顿,还真叫她查出什么了?


    当宦官将齐谨的折子递给齐韵看过之后,齐韵气极反笑,都是些或明面上或背地里的在她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


    什么这个官员今日去赴了某商贾的宴,那个官员收了几两银子的好处,真是小家子气,查出一堆琐事。


    当皇帝要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怎么把持大局?


    她正要开口嘲讽时,就听齐谨道:“臣知这些罪名都不大,若一个个处置也得花费不少时日,臣与大理寺卿商量,轻罪之人以赎刑最为合适,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赎刑……”齐韵嘲讽的话语吞回去,赎刑之法,至少以罪一罚三起步,这二十多人将罚款交上……


    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入国库。


    而且看着满地不满越王的奏章,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反正已经记到齐谨头上了,她再以赎刑索要她们钱财,只怕朝中官员更记恨她了。


    齐韵瞥着低头的齐谨,头一次觉得她很顺眼,点点头:“小惩大诫,说得在理,就按你们商量的去做吧。”


    得了皇上的指示,齐谨垂头应声,眼眸无声冷了两分,退出御书房。


    赎刑的消息很快暗暗在底下传遍了。


    官员们


    都讲面子,听到有个出来的口子,纷纷叫家里人速速打点,花点钱能把人捞出来,还能保住官职,花了也就花了。


    最好在赎刑的消息传开之前,把人捞出来,做官讲究名声。


    贺父等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贺朝妤还好说些,就在大理寺任职,手脚也干净,不干净的事情都是帮齐谨做的,齐谨当然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


    但贺兰珏就不行了,她身在六部之一的兵部,为官多年,虽没有大的违法乱纪,却也明里暗里收受了不少贿赂,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十来件,按罪行数量和罪行程度至少得罪一罚七。


    得要个千八百两银子。


    贺家之前就为了二人被抓奔走耗费家中诸多银两,如今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就在贺父在家急得团团转时,只听外头奴仆来报:“主夫,二公子把主母和大小姐带回来了!”


    “什么?!”


    贺父先大惊,后大喜,来不及多说什么,激动地跟着奴仆往外头跑去。


    果然看见门口贺朝妤和贺云景扶着贺兰珏进门,贺兰珏被关了半个月脸色不大好,贺父挤上去急声问道:“妻主你怎么样?”


    “爹,我们先进去。”贺朝妤道。


    “说的是说的是!”人平安回来了,贺父总算松了一口气。


    贺云景是从邓二姐那里知道赎刑的消息的。


    当得知要为贺兰珏赎刑的银两时,贺云景总算明白越王当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娘犯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合计起来的银两却高达一千二百两银子,这放到哪里都是个大数字,贺云景身上只有九百多两,正急着不知去哪筹钱时,宋容掏出银票。


    “是主家交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临行前许明棠不光给了宋容信件,还有一千两银子。


    她的原话是:“若人没问题能保就保,若真犯了大错,也无需去保。”


    贺云景望着银票眼眶泛红,拿着银票急匆匆去了大理寺,在核对罪行时,却有两份不同的罪行书,上面写的罪行都是一样的,但是说法不同。


    “这份拿出去你就算花了钱,贺兰珏的官职也得掉半级。”那人点了点另一份,那份的罪行书的罪行就被润色得很好,“交哪份你自己定。”


    贺云景拳头紧了紧,交了钱,选了润色过的那份。


    那人收了钱道:“去牢里接人吧。”


    “我姐姐。”


    “她会一起被放出来,但无需我多说,你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我知道。”


    于是,贺云景带着贺兰珏和贺朝妤从牢里出来了。


    贺家劫后余生,贺父忙吩咐厨房为二人准备吃食。


    就在贺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楚州的许明棠也正在参加一场宴席。


    她这几日赴了三家宴,那些邀她的人意思很明显,想打听她来做什么,也想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许明棠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的来意,她有好的蚕种,想寻精通养蚕缫丝的人。


    这事放到楚州来讲,是容易事也是难事。


    楚州是丝绸之州,会养蚕缫丝的人遍地都是,但精通此道的人早早地被各大丝绸商贾垄断。


    知道许明棠的来意,所有人都看紧了自家的养蚕农。


    这次邀宴的主家姓叶,叫叶秋梧,楚州有名的丝绸大商,她喝着酒和许明棠道:“明棠妹子,我看你面善,实话与你说,这养蚕农啊,你可不好寻。”


    “合作呢?”许明棠问。


    “哈哈合作?”叶秋梧笑了,“我自己雇人一年能挣千八百两银子,合作还得分钱给别人,一年才落得几个钱?”


    “我能让你一年挣的翻番也不合作吗?”


    叶秋梧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在许明棠脸上来回打量,随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摇摇头道:“今夜喝了酒,我不与你说生意的事,明日,明日我再寻你正经说。”


    “许某也正有此意。”目前看来,只有叶秋梧比较合她的眼。


    两人合了眼缘,叶秋梧高兴地劝酒:“哈哈哈哈,来,喝酒,这可是好酒,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


    酒至中场,叶秋梧笑得暧昧道:“明棠才来楚州没几天,怕是还没来得及去柳巷看看吧。”


    “是没来得及。”许明棠道,她虽偶尔有欲望,但对男人还是有要求的,她并不打算去那些地方。


    不料叶秋梧道:“没事,我这有比柳巷更好的。”说罢,她拍拍手,有五个男子从外走进来。


    无一不是五官俊美,身材出色的美男子。


    “明棠你先挑,他们可都比柳巷那些强得多。”叶秋梧道。


    盛情难却,许明棠便随手指了一个,那男子便乖巧地坐到许明棠身边。


    叶秋梧也揽了一个,没多大会儿,就坐在了男子的大腿上,继续与许明棠说话。


    许明棠身边的男子觑着许明棠的模样,脸红地也小心地把手要往许明棠腰上搭,不过叫许明棠按住了手,“倒酒就是,无需你做别的。”


    那男子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倒酒时有意无意地向许明棠展示自己的身材,期待许明棠能心动一二。


    但很可惜,面前的女子都不怎么看他,完全无视他,男子郁闷地抿唇。


    酒至下半场,许明棠见叶秋梧醉了,也不欲久留,起身告辞。


    叶秋梧忙拦住道:“今日夜色已晚,明棠喝了不少酒,不若在我这歇着,你要是觉得这个不满意,我另外叫两个人伺候你。”


    许明棠摇头:“不必麻烦,有马车在外等我。”


    “但我这酒,后劲可大着呢,你还是歇下得好。”叶秋梧这样说。


    许明棠在这时以为她说的是酒的度数,便笑道:“我的酒量也还不错。”


    见许明棠执意不留宿,叶秋梧也不再劝,叫刚才的男子送她出去,“我喝得多了,就不送你了,明棠你回去也得散散酒才是。”


    “明棠记着了,多谢叶掌柜招待。”


    道了谢,许明棠往外走,走至门口时,脚步有些虚浮,身旁的男子连忙扶上她,“小姐,小心。”


    许明棠也没拒绝,感觉酒的后劲的确是一点点涌上来了。


    “主家。”


    宋星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忙接过她,将她送上马车。


    等回到了客栈,许明棠身体发热地半靠在床上时,终于明白过来,叶秋梧说的后劲有些大是什么意思了……


    第104章 第104章喝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


    许明棠暗骂叶秋梧,怪不得她当时对她说回去要散散酒,还硬要留人伺候她。


    现在她身上燥热,内里空虚,是真得叫个人才行。


    许明棠从药箱里翻出清凉丸吃了一颗,凉意顺着食道入腹但不解根本,平缓一刻之后,酒的后劲涌来,冷热交夹更加难受。


    她拿过床边外衫,正打算下床,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


    是柳白余。


    他手里端着托盘,见许明棠拿外衫的模样,问道:“东家这么晚还要出门吗?”


    许明棠将外衫穿上,应道:“嗯。”


    柳白余垂眸抿唇,喝了酒,大半夜还要出门,这种时候,会开门接客的只有一个地方。


    他想劝许明棠,太晚了,而且她还喝了这么多酒,但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只说:“我煮了醒酒汤,东家先喝一点?”


    许明棠应言从下床,才走了两步,脚步就有些酸软无力,伸手去抓一旁的床柱,一只温热的手更快地抓住了她。


    本离她有几步远的柳白余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担心地看着她:“东家,你没事吧?”


    “没事,喝多了没站稳。”


    两人肌肤相触,许明棠觉得柳白余的手凉凉的很舒服。


    “我扶你。”柳白余克制地抓住许明棠的手,将她扶到桌边坐下。


    许明棠端起醒酒汤喝了大半碗,定一定神,脑海已经清醒很多,身上还是燥。热。


    她站起身道:“谢谢白余哥了,你早点休息。”


    还没等她再走两步,手腕就被宽大手掌抓住,“东家是要去柳巷吗?”


    许明棠回身低头看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是啊。”


    她说完,想抽出自己的手腕,手却被那只手掌带着向前,直到碰到温热。结实的胸膛。


    许明棠眼眸微动。


    柳白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大胆的行为了。


    但这一次他更加谨慎。


    他看着许明棠,确认她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方轻声道:“太晚了,我……伺候东家吧。”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寂。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握着她的手掌,将自己的外衫脱去,交领的白色亵衣已经能隐隐窥见肌肉分明的胸膛轮廓。


    在手指碰到亵衣的时候,许明棠手顿了一下,眼底有一丝迟疑,她实在不是很想和合作伙伴发生关系,会影响她后面的生意判断。


    犹疑间,指尖已经被人略微强硬地放到了鼓起的胸膛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柳白余身体微颤。


    许明棠记得这个手感,甚至在碰到的时候还有一丝怀念涌上来。


    都已经这样了,再说别的就有些矫情了。


    而且许明棠确实觉得,眼下的最优解反倒是柳白余,反正,他愿意,而且伺候人的水平还不错。


    指尖又动了一下,柳白余敏锐地感知到许明棠的态度软化,另一只手大胆地揽上她的腰,叫许明棠坐到他的腿上。


    让她的手更方便地碰到自己。


    “你身上好烫。”柳白余哑声道,刚刚他就发现了,许明棠身上的温度很高。


    “不知道叶秋梧给喝的什么酒……别动,让我咬一口。”许明棠的脸贴在柳白余的胸膛上,触碰到比自己温度低的身体,许明棠一下子觉得舒爽很多。


    柳白余身上有一股皂角的香味,很怡人。


    许明棠坐在柳白余怀中,张口咬上了面前的馒头。


    头顶有闷哼声响起。


    不光手感很好,口感也很好,她的腰肢动了动。


    立时感觉馒头绷紧了。


    这口感好熟悉啊,她怎么感觉像之前咬过一样?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很快就没空去在意,埋进了馒头里。


    柳白余手指有粗茧,平日看着不太明显,在这种时候就很明显了。


    许明棠有些坐不住地要往下滑。


    柳白余的手往下托了一点,叫她坐稳。


    谁料到许明棠坐稳之后就开始“胡作非为”了,柳白余的额角渗出一点细汗,“东家……”


    他想说再咬就要肿了,但许明棠喜欢,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身体比思想更诚实地迎合她。


    桌边的凳子到底是太小了。


    柳白余托抱着许明棠走到了床边。


    才坐下来,就被身上的女子压在床上。


    衣物似乎叫她格外不喜,柳白余从善如流地解开自己的衣带。


    有带着露水的花朵蹭他,让柳白余又起一身汗,他喘着气,仰躺在床上,鬓发微湿,肌肉绷紧,又带着些隐忍的神色。


    在许明棠看来,实在是秀色可餐。


    于是她低头和柳白余接了个吻。


    柳白余绷得更紧了些,紧实的肌肉轮廓更加清晰。


    胸前忽被拍了一下,听到许明棠含糊着不满道:“软一点。”


    硬邦邦的身体趴着不太舒服。


    喝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柳白余喘着气放松身体肌肉。


    许明棠一点也不知道柳白余的艰辛,只遵循自己的意愿。


    她的脸颊晕着醉酒后的红霞,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肩后,浅珀色的眼眸比平日更蛊惑人心。


    柳白余仰头望着许明棠,眼中的爱慕在此刻终于遮掩不住地倾泻而出。


    许明棠拧着眉,酒意上头,头脑难得有些不清醒,所有行为都随着性子来,不多时,许明棠软了腰身,脑袋无力地靠在柳白余的肩膀上。


    柳白余手指轻柔地帮她按着。


    她有点累,不想说话,指尖动了动,看了柳白余一眼,无声明示。


    柳白余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听从许明棠的吩咐。


    但是,柳白余到底是头一回。


    “你……”许明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有些东西实在过分……!


    柳白余任由她泄愤,动作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原本是许明棠压着他,不知何时,成了柳白余覆于许明棠之上。


    夜很漫长……


    ……


    许明棠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刚亮,她觉得她都没睡多久。


    实际上她也没睡很久,多年来的生物钟让她自发醒了。


    她坐起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也是干爽的,身上还穿着干净的亵衣。


    要不是腰腿处的异样感觉,她都怀疑是不是做了场春梦。


    昨夜的酒后劲实在太大,许明棠揉着脑袋重新躺了回去,腰身酸胀得厉害。


    都怪昨晚上那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柳白余。


    许明棠径自把责任都推到柳白余身上,对于自己昨夜里的恶劣行为绝口不提。


    和观月,和贺云景,甚至是谢青河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主动权都在她,她愿意就继续下去,她不愿意了就立刻抽身,那几个男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这个柳白余……


    昨夜竟生生拉着她做了两个多时辰,腰差点没折在他身上。


    虽然,醉酒的她也占了一小部分原因,总在柳白余停下来之后去撩拨他,但谁叫他胸肌那么大的……


    说实话,手感是真的好,许明棠指尖动了动,有些不解,怎么能有男人能这么大呢?


    不过胸大,那处也……


    一想到这,许明棠默默扶着腰,气闷地翻过身睡了。


    回笼觉睡了半个多时辰,许明棠就醒了。


    正好听见宋星来敲门,“主家?”


    “一会儿就来。”许明棠道。


    得了房中人的声音,宋星放心地下去和其他人一道吃早饭了。


    “大概是昨晚喝多了酒吧,主家还是头一回这个点还没起呢!”宋星说道,“不过刚才我去问过了,主家已经醒了,一会儿就来了,不过嗓子听起来有点哑。”


    柳白余听言,站起身道:“我去借下厨房给东家炖个梨汤。”


    这话没人起疑,柳白余平日惯来是这样周到的,而且之前还总是给许明棠炖汤,大家也就默认了柳白余的行为。


    柳白余离开时,他们还在讨论许明棠喝酒的事情。


    “哼!可不能叫她这样没节制地喝酒!”小梨咬着饼叉腰道,“酒味臭死了。”


    “谈生意嘛,”宋星很理解,“主家已经很克制了,极少喝多呢!”她跟着主家这么久也就一两回喝多。


    柳白余端着炖梨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许明棠正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她似有所感朝柳白余的方向地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柳白余心知许明棠恼了自己,走上前,把梨汤放下,“东家等下喝点吧。”


    “嗯。”许明棠冷淡地应了一声。


    小梨很满意,对待男人嘛,就得冷淡些才好。


    梨汤许明棠是喝了的,但她不和柳白余讲话。


    柳玉姝看出些不对劲,小声问他哥:“哥哥,你做什么惹明棠姐生气了吗?她好像都不怎么和你说话了。”


    柳白余也只能答:“没有,东家很忙。”


    “确实。”这几日他们倒是没什么事情,被带着在楚州各处游逛,但许明棠却有忙不完的事,还有赴不完的宴。


    这不,刚刚又接到两张请帖。


    等下她还要和昨日约的叶家掌柜聊事情。


    每日他们也只能早上匆忙和许明棠见一面,然后许明棠就带着宋星各家赴宴了,今日也不外乎如此。


    许明棠吃过早饭就出去见叶秋梧了。


    叶秋梧是情场老手了,一眼看出许明棠面带春意,滋润得很好的模样,暧昧地朝她笑道:“怎么样,我那酒不错吧!”


    许明棠只能委婉道:“后劲实在大了些。”


    叶秋梧摊手道:“我都很你说了后劲大让你留下,你不听,非得回去。”随即她上下一扫许明棠,“不过,许掌柜后院的人实力看起来不错啊,怪不得看不上我安排的呢。”


    许明棠无意再与她说这些风花雪月,道:“叶掌柜,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第105章 第105章东家自始至终是我唯一……


    叶秋梧一哂:“行啊,谈正事,明棠打算怎么合作?要我出些什么?”她语气戏谑,说得漫不经心。


    “我要你手底下所有的养蚕


    农。”


    叶秋梧噗嗤笑了声,“明棠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吃得下吗?”


    许明棠不理会她的嘲讽:“你知道的,我在赴你的宴之前,去过叶天璇和程允的场子了。”


    “但我并没有和她们两个商谈过关于合作的事情。为什么我会选择实力远不如她们的你合作呢?”


    叶秋梧听着许明棠说的话,一点也没觉得高兴,反而眼中闪过怒意:“许掌柜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


    她叶秋梧是不如叶天璇和赵允,但楚州的人高低会给她点面子,从无人当着她面说过这种话,如今被许明棠一个外州人直接说破,心头恼火。


    许明棠淡定道:“我不说就不存在了吗?叶掌柜要一辈子都在那两人之下吗?楚州还有个谢家呢!”


    无论叶家赵家如何争夺市场,谢家永远稳稳居于她们之上,因为谢家是皇商,做得是皇室生意,每年光是只供皇室的几百匹月华锦就足以抵过她们一年的收益了。


    虽然许明棠说得唬人,但叶秋梧也不是黄毛丫头,“你一个对丝绸半点不懂的人,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我是不懂丝绸,也不懂养蚕,但是你懂啊。”许明棠说得理所当然。


    许明棠从荷包里拿出那袋任务获得的蚕种,“我得了袋蚕种,这个月开始孵化,顺利的话十月之前能得蚕丝,春蚕的季节过了,谁又说得准秋蚕的丝好不好?”


    叶秋梧仔细看了眼那袋蚕种,以她多年看蚕的经验,那袋蚕种是好种,可是,她皱眉:“然后冬日卖丝绸?”


    冬日买丝绸的人少,一是价格高,二是颜色没有春夏来得鲜亮,三是都知道春蚕丝才是最好的。


    她不认为冬日卖丝绸料子是个好选择。


    “你卖了这么多年的丝绸料子是卖过叶天璇了?还是卖过程允了?”许明棠问。


    叶秋梧一噎,问她:“那你拿了蚕丝做什么?”


    “我当然是做——”许明棠话音停住,看了叶秋梧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秋梧又是一梗,这许明棠真气人。


    “不是合作吗?”叶秋梧说。


    “那叶掌柜和我谈吗?”许明棠好整以暇地望她。


    叶秋梧再次犹豫了,她早在前几年,就与上头压着她的两家斗过了,可无论是纺织技术还是染色技术都不如那两家,年年都没比过。


    再这样下去,她叶秋梧的生意就要被其他几家瓜分殆尽了。


    如今来了个外州人,气势汹汹想闯进楚州的蚕丝生意,偏偏她还就有一袋好蚕种,而且看起来胸有成竹。


    想到许明棠在洛州弄得风生水起的商区,叶秋梧一咬牙:“谈啊,当然谈!”


    ……


    叶秋梧的同意在许明棠意料之中,她是三家里最年轻的那个,也是最不服输的那个。


    当然也是最弱小的那个。


    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许明棠把蚕种交给叶秋梧,叶秋梧当即派了人手孵养,得抢在桑树叶落之前把茧养出来。


    蚕种的事情落实之后,许明棠留了两个伙计在叶家,计划离开楚州的事宜,待十月份茧成再来一次楚州。


    但是回去的路线许明棠不打算走水路了,她有谢青河给的十余辆车马,想从其他州过一趟,一来看看其他州镇的情况,二来收一些当地特产带回去售卖。


    她看着地图在选路线,地图上忽有一只手指点上,“江州盛产果酒,果干,良州的茶叶和香料远近闻名,元州的皮毛……”


    柳白余的手指点过去,将附近几个州的情况向许明棠一一阐述。


    许明棠略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娘以前也是做行商的,听得多了就记下了。”柳白余温声道。


    “原来是这样。”许明棠见柳白余知道得多,将昨夜的“仇怨”搁置一旁,和他讨论了一下回洛州的路线,最后定下路线之后,坐下喝了口柳白余端来的茶,方觉得腰身疲累。


    柳白余的手掌贴了上去:“我帮东家按按?”


    虽是问话,但手已经在按揉了,他的手掌很大,带着一点温度,按在腰身上很舒服,许明棠忙了一天,一时犯了懒,见他这样识相,不再与他计较昨晚的事情。


    柳白余坐下,将许明棠抱到怀中,用掌根一下一下得帮她揉按肩背腰身。


    许明棠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脸颊贴着软弹结实的胸膛,眼眸半阖,被按得昏昏欲睡。


    柳白余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子,眼底有幽深闪过。


    “白余哥……”怀中人出声。


    柳白余的手微顿,复而继续:“东家?”


    “你有更好的选择……”许明棠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昨晚要了柳白余这件事还是禽兽了点,人家兄妹日子过得本就艰难了,她还……


    但也是柳白余自己主动在先。许明棠暗想。


    沉默一瞬,头顶上有声音道:“东家自始至终是我唯一的选择。”


    许明棠睁开眼睛,仰头去看柳白余,后者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东家睡吧,我会帮东家收拾好。”


    柳白余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许明棠陷入梦乡之前,脑海里一直在想,是哪里不一样了?


    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柳白余静静抱着她坐了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薄被后,抚了抚她的发丝。


    我会帮你的。柳白余在心底说道。


    ……


    对于许明棠最终选择和叶秋梧合作这件事,楚州其他商户只当看个热闹。


    许明棠她们不了解,叶秋梧她们还能不了解吗,缫丝染色技术都比不上她们,蹦跶不出什么水花。


    倒是可以向许明棠那里打听打听她那商区是不是能租个铺位来。


    许明棠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敞亮的把商区还剩的铺位告诉他们,并随时欢迎她们前往她的商区看看行情,她离开楚州之前也大批量买了很多楚州的丝绸,或卖或穿都是极好的选择。


    马匹拉着货车,一行人离开楚州。


    回去的路线从会经过良州、元州,都是从官道上走的,虽然要缴些过道费用,但安全。


    九月初,他们带着载得满满当当的十余辆马车回到洛州。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在许明棠的预计范围之内。


    回到洛州时,许明棠也没松懈,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先叫了商区的伙计把货物整理归类,拟定价格,准备上店铺售卖。


    又去查看店铺的账本,巡店观望店铺的生意。


    没等巡完店,柳潇柳湘姐妹就怒气冲冲地找来了,“许明棠,为何八月的利只有二两银子?!”


    “是啊!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只赚了这么一点!”


    “酒楼掌柜没给你们看账单吗?”许明棠不慌不忙道。


    “别拿那些糊弄我们!你每日成本几两银子,只赚几十文钱,说出去谁信啊!就是拿的假账欺骗我们!把店铺还给我们!”柳潇厉声说道。


    “柳掌柜,我们是签了契书的,你要不再好好看看契书上怎么写的?”


    柳潇见许明棠的模样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就当真是白活了,她伸手要抓过许明棠的衣领,却半路被人截下,当看见来人是谁时,柳潇迟疑了一下,“你是……柳白余?”


    “明棠姐!”柳玉姝也赶了过来。


    “好哇!”柳湘一看到柳玉姝登时大叫道,“柳白余柳玉姝!原来是你们两个在背后搞鬼!你们竟然帮着外人骗自家人!”


    “胳膊肘往外拐!一对没心没肺的杂种!”柳潇骂道。


    柳玉姝听言,面色气得涨红,拳头都已经举起来了,但被柳白余按下,他站在柳玉姝和许明棠身前,面对柳潇姐妹道:“当初,你们如何从我这骗走店契银两的事情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遍吗?”


    柳湘马上嚷嚷道:“什么骗?!谁骗了,当初我们姐妹是看你们兄妹年纪小,好心替你们分担压力!你们呢!你们现


    在却伙同外人骗自家亲姨!真是好心没好报!”


    “白余,玉姝,这其中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柳潇看着两人正色道,“眼前先把店契从外人手里收回来,再听我和你们解释。”


    柳玉姝早就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肃声道:“没什么误会的,你们就是趁我爹重病欺骗我哥,店契本就不该是你们的!”


    柳湘反驳道:“什么不该是我们的!你娘死了,这店契怎么会没有我们的份呢!如今你伙同外人从我们手上骗去,不怕我去官府告你吗!你的秀才身份还想不想要了?!”


    “我——”柳玉姝宁愿不要秀才身份,也不想叫眼前柳氏姐妹得意。


    许明棠站出来道:“柳掌柜,你这话说得多难听,什么骗不骗的,我们当初可是正经的签了契书的,而我也履行了契书上约定的条例,何来欺骗一说?”


    “你就当真不怕我们去告官吗!”柳潇语含威胁,“进了官府,要是被查出你的账本作假,你可是要吃牢饭的!”


    许明棠盯着柳潇,一字一句道:“柳掌柜,我做生意从不作假。”


    柳潇指着许明棠,“好,好!你嘴硬!你等着官府来抓你吧!”


    “柳湘,我们走!”


    柳氏姐妹怒气冲冲地来,怒气冲冲地走,走的方向是往官府的方向。


    “明棠姐,不会有事吧!”柳玉姝有些不放心,“别因为我们牵扯你了。”


    “问你哥哥呀。”许明棠朝柳白余扬扬下巴。


    柳玉姝不明所以地去看柳白余,却见他沉稳地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明棠在一旁看着说话的柳白余,指尖摸了摸下巴,聪明的男人魅力果然更大一些。


    第106章 第106章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


    巡完店的许明棠回到家刚进房就有一道黑影扑来,她下意识一脚踹开。


    那人被踹倒在地,语气幽怨又不敢置信:“一见面你就打我?”


    许明棠这才看清,原来是谢青河,才十来天不见,只见他眼下青黑,眼眸泛着红血丝,似乎还瘦了点,五官的轮廓线比之前更加明显,显得面容有几分凌厉。


    他盯着许明棠的目光气恼中又带着渴望,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谁让你不经过我允许进我房间的?”许明棠淡声道。


    “我不进你房间进哪?”谢青河站起身,又往许明棠面前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好饿……”


    许明棠走得这些天他度日如年,每一天吃再多东西都吃不饱,许明棠这个名字一天被他念了数千遍。


    当得知她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先回家,便早早的在她房里等她,谁料竟等到她半夜才归。


    “谢大公子饿了该去食肆。”许明棠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去沐浴。


    一只手撑在衣柜上,将许明棠半环进自己的臂弯中,谢青河不错眼地盯着她:“你明知道我想吃什么?”


    许明棠忙了一天,不想应付谢青河,反倒有些怀念起柳白余的按摩技术,她没什么情绪道:“你想吃什么?我就得给你吗?让开。”


    “你!”谢青河生气却也没漏过许明棠一瞬间的走神,语气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出的嫉妒问:“你刚才在想谁?”


    “和你没关系。”许明棠不欲和他多说,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不顾谢青河的挣扎,把他从窗口丢出去了。


    砰一声把窗户关上。


    “许明棠?”房外传来小梨疑惑的声音,“你房间里在干嘛?”


    许明棠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小梨,扬了扬手上的衣服:“没做什么,拿衣服洗澡。”


    小梨的目光在许明棠房间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催她:“你快去洗澡吧,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尽让人不省心。”


    许明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小梨的脑袋,“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小梨颇为正经地点头,“我知道。”


    她应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走到半路上,见到廊柱旁站了一个人,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小声地喊了一句:“青河大人,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她去楚州,有遇见什么人吗?”谢青河顿了顿,又补充,“男人。”


    “男人?”小梨回想了一下,“没有啊,赴过几次宴,但每晚都回来了,也没去柳巷那些地方。谈生意的也都是和女子……怎么了?”


    小梨疑心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地方,叫一些男子有了可乘之机。


    谢青河摇头:“没什么”


    如果不是在楚州看上什么男子,难不成还记得观月和贺云景那两个人?


    观月无需他操心,就是那个贺云景……


    谢青河眼皮垂下,闪过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


    好饿……


    但许明棠的房间门窗紧闭,谢青河满脸郁色。


    ……


    一大早,就有官府来传唤许明棠。


    柳氏姐妹把许明棠告上公堂了。


    许明棠去官府的路上时,街道上人来人往分外激动,口中都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乡试放榜了!


    不过这与许明棠关系不大。


    她从容走进官府,抬眼看见刺史大人蒋修宁端坐公堂之上。


    本来这点小事无需蒋修宁出面,不过,被告是许明棠,她不得不看看究竟。


    威武镇堂声之后。


    柳氏姐妹率先说了报官原因,她们认为许明棠账本造假,欺诈她们店铺。


    蒋修宁道:“许明棠,你可有辩驳?”


    许明棠抬头高声道:“大人,许某做生意从不欺诈,店铺账本干干净净,大人自可派人查验。”


    “既然如此,就查查吧。”蒋修宁派人去传许明棠名下店铺掌柜带账本前来对峙。


    片刻后,各店铺掌柜带着账本前来,蒋修宁一一翻看之后,也有些惊讶,“你这些酒楼每个月只赚这些?”


    每个月赚的除去成本和必要损耗,竟不到十两银子。


    柳潇立刻喊道:“大人明察啊!她那酒楼日日宾客满座,怎么可能每个月只赚几两银子!”


    “是,因为用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成本价格就昂贵了些。”


    柳湘大喊道:“什么昂贵?就是欺骗!什么米要花百文才得一斤?又是什么肉得要几百文一斤?这不是明显造假吗!”


    啪!


    镇堂木一响,“肃静。”


    “许明棠你对此有什么辩解的?”


    “进食材的商铺就在府州,商铺不光卖给我,也卖货给别人,就是要这个价格!”


    蒋修宁一思索,吩咐衙役:“去,把食材铺的掌柜传唤来。”


    又过片刻,柳白余被衙役带进来。


    一看到柳白余,柳湘破口大骂,“柳白余,你这个杂种!竟帮着外人!”


    镇堂木又响一声,蒋修宁沉声皱眉道:“若再扰乱公堂,就拖出去打五个板子!”


    柳湘立刻闭嘴。


    柳白余将管理的店铺账本也交了上去,“食材是从云山镇进的,米粮皆是上品,肉食菜果也都是精品,草民带了些米粮给大人分辨。”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将一小袋米和小麦面粉给呈上,给蒋修宁看,“货商也从我这进


    货,都是这个价格,并未有所欺骗。”


    蒋修宁一看那些米和面粉,就知柳白余没说谎,米粒白净剔透,没有杂质,面粉也比寻常见到的精细,还散发着小麦的香气,价格昂贵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


    而且,别人定的价格,一个愿意卖一个愿意买,并无错处。


    更别提账本上还有售卖给其他货商记录,账目都对得上,如何判断,一目了然。


    蒋修宁镇堂木一拍,“账本证据都在这里,被告并无欺骗行为,原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是,我们将铺面给她是信任她,如今一个月店铺分给我们的不到一两银钱,而我们此前经营店铺每月都能有十余两的利润,求大人做主,解了我和许明棠之间的契书!”柳潇伏地道。


    “对对!”柳湘应和。


    “你说有十余两,证据呢?”


    柳潇朝许明棠挑衅一笑,高声道:“当然有证据,这是原先几家店铺的账本,请大人过目。”


    几本厚厚的账本呈上去,前面几个月的盈利确实如柳潇所说,每月能盈利十余两。


    “大人,做生意这种事,这个月赚的少点,下个月赚的多一点都是正常的,这才两个月,上个月我的店铺挣了那么多怎么不见她们来说呢!”许明棠慢悠悠地说。


    “许明棠,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柳潇道。


    这时,外头鸣冤鼓又敲响了。


    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是柳玉姝,她要告柳氏姐妹骗她家产。


    堂上众人一顿,柳潇姐妹脸色剧变。


    蒋修宁看了眼许明棠,觉得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先叫进来。”


    柳玉姝扶着柳父从外面走进来。


    原告变被告。


    原来的被告许明棠喜获第一排最佳视角。


    柳玉姝站定,拱手道:“大人,我要告柳潇柳湘姐妹五年前趁我母亲过世之际,骗取我家中财产。”


    “柳玉姝,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偷不偷的!”


    “谁和你是一家人?!”柳玉姝厉声反驳,“趁我娘过世,爹病重,欺我兄妹年纪小,骗取我娘留下的店铺银钱,这是家人会做的事情吗?!”


    “柳玉姝,你可有证据?”蒋修宁问。


    柳玉姝道:“证据就是大人面前的那摞账本,账本上的缴税据条和记账字迹,这些都能证明府州的七家铺面的掌柜以前是我娘,但我娘离世之后,柳潇等人花言巧语骗取店契,从此店铺便易了主。”


    店铺账本一直都是店铺最重要的东西,是轻易不能更换的。


    柳潇强作镇定道:“那是你娘留给我们姐妹的。”


    “绝无此事!”柳父矢口否认,“大人明察,我妻主从未有过这等想法。”


    柳玉姝也道:“大人,她在公堂之上还敢撒谎,我有往日店铺的伙计可为我作证,我娘多次斥责她们姐妹不思进取投机取巧,也从未说过什么将铺面留给她们姐妹二人!何况,我娘有我有我哥哥,还有我爹,家中人都在,怎么会将铺面银钱全都给远亲!”


    蒋修宁翻看完账本,又叫人传唤了证人,多番听取证词之后,去看柳潇柳湘姐妹:“你们说店钱财是逝者留给你们的,你们可有证据?”


    “我们……我、我们……”柳潇柳湘姐妹傻了眼,当日骗取店铺之后,她们仗着人多势众趁机接管了柳家,又用他们父亲病重威胁,让他们无法反抗,甚至将他们逼出洛州。


    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哪知道,五年后,他们竟然回来了,还上官府告她们。


    蒋修宁为官多年,眼前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拍响惊堂木,肃声道:“被告柳氏,可有证据?”


    柳潇还想挣扎一下,却听蒋修宁道:“公堂之人,任何人若有虚言,按律处置。”


    柳玉姝拱手躬身,字句清晰道:“草民以举人身份担保,草民所说绝无虚言。”


    “举、举人?”柳潇愣住,她中举了?


    举人可就和她们这种平民已经不一样了,自带了半个官身,怪不得她刚才见到刺史大人没跪。


    柳湘先软了腿脚:“大人,是我们一时受利益蒙蔽,大人饶命啊我知错了!”


    柳潇也瘫倒在地,面目呆滞,完了。


    二人认罪,之后的事情也好办了。


    签字画押。


    按照律例,柳氏姐妹被暂且收押,家产查清后退还柳玉姝,当然铺面的归属也自然与她们无关,至于归谁……柳玉姝道:“我和许掌柜私下自可商议,不叫大人为难。”


    许明棠也点了头。


    既然她们能商量,蒋修宁也省得费心。


    柳玉姝兄妹和许明棠离开官府时,天色都暗下来了。


    今日这官司打了一整天。


    几人都是饥肠辘辘。


    许明棠道:“走吧,请各位吃个便饭,在你们柳家失而复得的铺面里。”


    “许掌柜!”柳父喊住许明棠。


    许明棠转身看他,却见他膝盖弯曲,竟跪了下来。


    许明棠伸手去托了一把,将人扶起,柳父泪眼滂沱:“多谢许掌柜,您的大恩大德柳家铭记一辈子!”


    柳玉姝也朝许明棠作揖:“谢谢明棠姐!”若不是许明棠,她现在可能都还在和哥哥在镇上卖烧饼,日日担心着父亲的病。


    “无需言谢,伯父的儿女也很争气呢!”许明棠去看柳玉姝,“还没恭喜你呢,中举了?”


    “嗯!”柳玉姝面对许明棠时有些羞赧,但还是掩不住骄傲道,“运气好,中了解元。”


    许明棠自是知道这解元的含金量,颇有些讶异,夸道:“了不起啊,柳解元,双喜临门,更得好好去吃一顿了,走吧。”


    柳玉姝扶着柳父走在前头,许明棠看了眼柳白余,弯眉笑道:“恭喜!”


    柳白余眼底映着许明棠的笑,温声回道:“同喜。”


    第107章 第107章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


    大家一块在酒楼吃完饭,柳玉姝左边看了看许明棠,右边看了看她哥,于是,和对面的她爹道:“爹,我和你先回去吧,哥哥应该还要和明棠姐谈铺子的事。”


    “诶诶!好!”柳父觉得自己女儿说得很对,还对柳白余叮嘱:“可莫要让许掌柜难做。”


    “我知道的,爹。”


    待两人走后,许明棠支着下巴看柳白余道:“你要怎么和我谈铺子?”


    没了柳父,柳白余落座时离许明棠近了很多,为她倒了杯清茶漱口,道:“按照东家和她们签的契书再签一份吧。”


    许明棠端着杯子没喝,闻言扬眉道:“和柳潇她们一样的?她们可是只拿到了每个月的一成利。”


    “那我也只要一成利。”


    许明棠歪头去看柳白余,忽然觉得越来越有点看不懂柳白余了,“你图什么?”


    柳白余也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漱口,他喝下之后道:“玉姝明年年初要进京赶考,届时我也许会跟着一道去,没有时间管理铺子,况且我拿着铺子并不懂如何经营,不如就交给东家,毕竟东家助我良多。”


    许明棠点头:“那就立契书吧。”


    既然他不要,那她拿着正好,反正商区的几个铺子也在他的手下经营,他吃不了亏。


    酒楼谈完铺面的事,柳白余道:“我送东家回去吧。”


    “不用,我又没喝酒,这点路指不上——”许明棠话语停住,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柳白余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我想送,东家给个机会吧。”


    挨着结实的胸膛,许明棠暗想: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许明棠打量的目光在柳白余脸上,见他目光沉着,神色自若……


    耳廓却带着红。


    好像又没有哪里不一样。


    “走吧。”


    许明棠回的是府州的住宅,离酒楼很近,两人走在街道上其实都没怎么说话,柳白余把她送到门口便止了步,“东家,好好休息。”


    “嗯。”


    待许明棠进了宅门,柳白余偏头看了一眼宅院旁无人的街巷,收回目光,往家中走去。


    经过一个人少的街道时,他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


    背后脚步声靠近:“柳白余……”


    柳白余转身看向来人,面前男子戴着帷帽,瘦了很多,风吹起帷帽的纱能看见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过一场。


    任谁都惊讶往日府州出了名的月中仙子怎么成了这等模样。


    “柳白余……”观月取下帷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白余,他说,“你知道了是不是?”


    柳白余唇微抿没有回答。


    观月立刻就道:“你知道了!”他像是获得了什么救命稻草,去拉柳白余的衣袖,眼眶红得要滴血地哀求:“哥,你帮帮我!求你,求你帮帮我!明棠她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事情,她不理我了怎么办啊哥……”


    他的话语满是痛苦迷茫,许明棠真的不要他了。


    柳白余叹了口气,“你知道了,就该退出这里,不该再在这里纠缠。”


    观月表情一变,眼眸瞬间变得凶狠偏执,他道:“我不要!”他又狐疑地去看柳白余:“哥知道了为什么也不退出?哥……也喜欢明棠是不是!”


    柳白余没有接观月的最后一句话,只说:“我要帮她。”


    “帮她?”观月一怔,迟疑道,“她也是……”


    柳白余没有回答,但观月何等聪明,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没有思考道:“我,我也帮她,我也帮她!哥,我要怎么做?”


    “我没有牵挂,你不一样,有人在等你回去。”


    观月听言,脑袋半耷着,泪水失控地落下,他捂着心脏苦涩道:“可是我这里疼啊哥,我不可能回去的,我快活不下去了……”


    他身体摇摇晃晃地支撑不住,靠在墙上,状态极差,却极为执拗:“哥,我不和你抢,我只要一点,一点点,她别讨厌我,我不能失去她……”


    “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回去。”柳白余再次劝道。


    “我不!”观月眉头一拧,虚弱的面上止不住狠意道,“哥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我绝对不会退出这个——”


    柳白余眉眼一凝,手掌捂住观月的口鼻,喝令道:“噤声!”


    良久,柳白余的手缓缓放下,观月面上还带着余悸,他哑声道:“谢谢。”


    这两人都知道有些禁忌不可以说出口,是规则。


    观月疲惫地闭了闭眼,他自诩聪明却总是做蠢事,涩声道:“我不打扰她,我会帮她,哥,你帮帮我……”


    “你身体很差,回去养好。”


    观月听出柳白余语气中的变化,欣喜道:“哥,你——”


    柳白余叹了口气,心知是无法劝动观月了,于是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心谢青河和许梨。”


    谢青河就算柳白余不说观月也知道,但听到许梨,眼中闪过惊讶,他从没在意过那个女孩。


    观月扶着墙,缓缓走回月桥仙,脑海里满是混乱杂序,唯有一个念头是坚定的,帮助许明棠。


    倾其所有地帮助她。


    ……


    谢青河正在许明棠房间里,忽然收到系统提醒数据,他点开数据查看。


    查看数据导致他没有在许明棠进房的第一时间扑倒她。


    在听到开门声时,谢青河迅速关闭面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异常数据被自动修复。


    “你怎么又过来了?”许明棠心情还不错,坐到桌边支着脑袋看他。


    谢青河已经饿了快一个月了,他盯着许明棠的嘴唇,眼睛都在冒绿光了,他控制不住地走到许明棠面前:“好饿……”


    即便许明棠现在身上没有散发食物的香气,但是,谢青河都已经能想象出美味了,只需要吃她的那处,叫她高兴了,食物就会变得好吃。


    许明棠一根手指抵在他的额前,让他无法再靠近分毫,“你这异食癖的症状怎么一点不见好?”


    谢青河眼眸直勾勾盯着许明棠一张一合的唇,喉结滚动,脑海里完全无法思考其他东西,只知道:“饿……”


    不过大抵是许明棠之前对他动过手,他被许明棠一根手指抵着,就真的没再往前一步了。


    许明棠另一只手顺着谢青河的脸按到他的唇上,问他:“今天没吃东西吗?”


    谢青河将许明棠的指尖含进嘴里,摇头。


    许明棠回来之前,他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吃再多都吃不饱,许明棠回来之后他更不想吃那些东西。


    “呵。”许明棠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这样好傻。”


    随后她松开了抵着谢青河的手指,这仿佛是一种讯号,被谢青河瞬间接收到,他急不可耐地伸手箍紧许明棠的腰身,另一只手托着许明棠的下颌骨,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舌尖长驱直入,搜刮着他的养分。


    他很急躁,却也有经验,知道如何才能叫食物变得好吃,所以舌尖进入之后,他勾着许明棠的舌吮吸,轻缠,无师自通地深吻许明棠。


    手掌也情不自禁地向下……


    然后被许明棠打了手背一巴掌。


    谢青河喘息着止了吻,怨气十足地看她:“为什么又打我?”


    “谁叫你手乱摸的。”


    谢青河看着许明棠润泽的唇,喉口吞咽,暗暗想到那天晚上蹲的墙角,贺云景都能握能吃,他碰一下就要被打,心底怨气翻涌得更加活跃。


    “行了,看在你楚州的事做得还不错的份上,让你吃了,你回去吧。”许明棠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要去衣柜拿衣服。


    回去?那必然不可能!


    谢青河拉住许明棠,他将许明棠压在衣柜上,鼻子抵着她的鼻尖:“再让我吃一点……我其他的事情会做得更好的。”


    许明棠摇头要拒绝,却先被谢青河再一次吻住了唇,他的手掌揽在许明棠的腰臀处,一面低着头,一面托着许明棠。


    这回的吻没有刚才那么狂风骤雨,像是微风斜雨,轻柔、缠绵、又潮湿暧昧。


    像观月……


    这可不是个好想法。


    许明棠脑海里闪过那个惯会撒娇的男人,倒也有好些天没见过他了。


    她的失神让谢青河敏锐捕捉到,她又在想谁?!


    谢青河狭长的眼眸眯起,没忍住用牙尖磨了磨许明棠的唇角,不敢深咬,怕被打,也被怕被再次丢出窗外。


    许明棠回过神,捏着谢青河的下巴,主动覆了上去。


    谢青河心底闪过一丝愉悦。


    但很快这丝愉悦被猜疑替代,她是不是把他当成谁了?


    毕竟许明棠从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控制不住的猜疑、愉悦和恼火在谢青河胸腔交织,最后化为他熊熊燃烧的不知名燥热情绪,他同样热情地回应许明棠的吻。


    小腹不自觉贴上了许明棠的。


    然后被许明棠推开了。


    谢青河喘息着不甘心地看着她,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美味食物的香气。


    就在许明棠这里……


    许明棠坐到床榻上,对谢青河勾了下手指。


    谢青河立刻懂了,两步上前,半跪在许明棠身前,埋首其中。


    空气中越来越潮湿,食物也变得越来越美味。


    柔软的物体被碾磨……溢出汁水,暧昧的吮吸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许明棠略微失神地靠在床柱上轻轻喘息。


    她抬脚踢了踢谢青河,道:“抱我去洗澡。”她出了一身汗,一时犯了懒,不想动弹,命令起人来也是十分自然。


    对于许明棠的指令,吃饱了的谢青河没有半点不满,十分听话地将人抱起,往浴房走去,心想着等下在浴房能不能再吃一回,如果他让许明棠高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第108章 第108章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


    凌晨,天还未亮,府州的城门刚刚打开,就有两人率先进了城。


    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风餐露宿,昼夜赶路。


    看到了熟悉的府州,贺云景归心似箭。


    在确认家中稳定之后,贺云景还在京城停留了几天,这才和宋容一道赶回洛州。


    “不知道明棠回来没有。”贺云景抱着不确定的想法,与宋容一起先回了府州的宅院。


    门仆看见二人回来,告诉他们主家前日也回来了。


    贺云景听言大喜,他看了眼天色,心知按照许明棠的习惯当是还未起,于是他先回房清洗之后,才前往许明棠的房间。


    刚走到许明棠房间门口,他听到房里有动静,猜想她应是起来了,便去端了水盆好让她洗漱,忽听见里面有大的声响碰撞,疑心是不是许明棠出什么事情了,贺云景顾不得放下手中水盆,推门而入。


    “明——”未


    出口的话语在看到眼前一幕时停住。


    许明棠醒了,应当是刚醒,身上的白色亵衣微乱,衣领滑至肩头,尚未束起的长发落在肩后。


    而她的身下压着一个同样只着亵衣的……男人?


    谢青河!


    贺云景端着水盆的手一下子绷紧,将铜盆边缘捏变了形。


    谢青河昨夜在浴房蹭了许明棠的洗澡水果然又吃上了一顿。


    待晚间抱着许明棠回房间时,心知自己该回去了,但是望着许明棠懒洋洋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不想离开,就想这样抱着她。


    如果能抱着睡一晚上的话……


    谢青河从未与旁人一同睡在一张榻上过,但是,如果是许明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打了个哈欠,发现谢青河还在房间里,眉头微皱。


    谢青河大着胆子蹭上床,把头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道:“这么晚回去,我娘发现了要打我的。”


    上次半夜回家被他娘发现了,就给抽了一顿鞭子,现在回去结果肯定也一样。


    许明棠扬起拳头:“你再不滚下去,我现在就打你。”


    谢青河身体一僵,退开了半寸,和她谈条件:“你和叶家做蚕丝生意,我能帮你找销路。”


    许明棠眉梢扬起,“你娘知道你这样背后卖她吗?”


    “和我娘没关系,谢家丝绸每年出产量不多,精益求精,全都上供皇亲贵族,叶家的缫丝工人即便再学十年,都入不了皇室的眼。”


    这一点谢青河说得的确没错。


    别说和谢家比,叶家的缫丝纺织技术都比不上楚州其他两家丝绸大户。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秋梧才想和许明棠合作,寻找突破口。


    谢青河道:“留我一个晚上,明天销路单子给你。”


    许明棠打量谢青河良久,抬脚把他踹下去:“自己打地铺去。”


    谢青河额角青筋凸起。


    最后也没打地铺,在房间的窗边榻上将就了一晚上。


    凌晨睡得不深的谢青河被窗边的风吹醒了,半睡半醒,昏昏沉沉,感受到床榻那边的吸引力,不自觉摸到许明棠床上,温热的身体抱入怀里。


    谢青河叹慰一声,忽的有些明白那些妻夫为什么喜欢抱在一起睡了。


    妻夫?


    谢青河困意上来,妻夫成了他睡去之前最后的一个想法。


    不过还没睡到一刻钟,就被许明棠翻身掼到床板上了。


    看到许明棠发丝微乱,还带起床气的脸,谢青河的第一感觉是,好迷人,想吻上去。


    他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打开了。


    谢青河眼角余光扫到门口的贺云景,眉头皱起,他竟然回来了?


    许明棠送开了抓着谢青河的衣领,从床上坐起身,问贺云景:“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云景后槽牙咬紧的肌肉都酸痛,看向谢青河的目光恨不得化为刀子把那个男人捅死。


    听到许明棠的问话,他眼眶酸涩,松了咬紧的牙关,乖乖回道:“半个时辰前。”


    许明棠生物钟很准,此刻到了点,也无心再睡,拢了拢敞开的衣领下床。


    贺云景把水盆放到置盆架上,拧干了布巾递给她。


    许明棠接过擦完脸之后,去看贺云景:“事情顺利吗?”


    贺云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凑到许明棠身边说话:“嗯,娘和姐姐都没事,宋容把你让她带的东西都交给……”贺云景说到这想起屋里还有个人,就没再说下去。


    许明棠的手捏贺云景的脸颊,道:“瘦了点。”也黑了点,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


    贺云景刚在还入坠深渊的一颗心,转眼就被许明棠两句话就给捞回来了,他伸手去抱许明棠,声音黏糊:“好想你。”


    他习惯性地埋进许明棠的颈窝里蹭,许明棠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青河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相处,在看见许明棠如此纵容贺云景时,他重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明棠。”谢青河喊道,他第一次这样喊许明棠,却仿若是喊过无数次般的亲密。


    贺云景身躯一僵,刻意忽略的情绪再度涌上来,他没忘记他刚进屋里时,两人是什么姿势,而且看谢青河的穿着,昨夜定是在明棠房里留宿了……


    而且明棠的唇也是肿的,他们俩昨晚……


    是不是不止昨晚……


    一想到这里,贺云景满腔酸涩,眼眶都气红了,不要脸的男人,趁他不在勾引明棠,想揍谢青河的心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但是不行,明棠不喜欢。


    贺云景从许明棠的颈窝抬起眼盯着谢青河,却发现后者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火花迸溅。


    “你怎么还不走?”许明棠对扰了她睡觉的人没什么好感。


    又是这句话!


    谢青河气得心头一梗,但贺云景在,他只道:“怕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毕竟昨夜……”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感受到来自贺云景的愤怒目光,唇角轻扬。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贺云景也是故意在他面前和许明棠亲密,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谢青河大敞着衣领往许明棠面前走去,胸膛上还有几道红痕,叫外人看着很是暧昧,但只有谢青河知道,这是昨晚他缠着许明棠要吃嘴巴时,被许明棠不耐烦打的。


    目光掠过贺云景攥紧的拳头,谢青河轻勾唇角,手指轻轻将许明棠脸颊的发丝挂至耳后,“昨夜当是累着了吧。”


    “废话。”许明棠白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发癫,径直洗漱后去衣柜拿衣服。


    谢青河还想靠过去,但手腕却被人大力攥住,贺云景无声地怒瞪着他,谢青河面色也没多好看。


    碍眼的男人!两个人心里同时这样想。


    “许明棠,我今天要去学——”小梨蹦蹦跳跳地来到许明棠房间门口,见她房门打开,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随后一愣,大声嚷嚷起来:“许明棠,你屋里怎么有两个男人?!”


    小梨气死了!


    怎么回事?!


    上哪来的两个野男人?!


    小梨冲进屋里,以她的角度先看到的贺云景,她细眉一皱,怎么就回来了,然后又去看另一个男人,是青河大人啊……随即,她猛地又一抬头,谢青河?!


    她望着谢青河微乱的亵衣领口,外衫都没穿,小梨眼前有点发黑,怎么回事?是她看错了吗?她重新再一次抬起头,还是青河大人……


    “我知道你今天要去学堂,先去吃早饭,然后叫车夫送你去。”穿好衣服的许明棠从屏风后面出来,见小梨面色苍白的模样,走到她面前去看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小梨嘴唇抖动,指了指面前两个男人,又指着许明棠:“你……你……”


    她知道小梨对她身边的男人有意见,但应该与贺云景无关,贺云景一早就跟着她了,于是她皱眉看了眼谢青河:“谢公子,不送。”


    谢青河:“?”


    小梨眼前更黑了,这是什么事啊!


    许明棠的神情不好看,而此时又有旁人在场,谢青河穿上外衫对许明棠道:“我改日再来。”


    谢青河走后,许明棠拉着神色恍惚的小梨往饭厅走。


    贺云景听到许明棠那句话,面上对谢青河的怒意全


    消,哼,原来只不过是谢公子而已,他高兴地也跟了上去。


    ……


    谢青河回到家里,正要往房间走,有一道冷淡的声音喊住他:“站住。”


    谢无双拿着鞭子正在等他。


    “一夜不归,我就是这样教你的?”谢无双面上怒意明显,“你一个未出嫁的男子,上赶着去爬人家女子的床,你还是我谢无双的儿子!你也真是不怕给我丢人!”


    听谢无双这样说,谢青河知道,元宝肯定是什么都和她娘说了。


    他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妻夫的字眼,定定站着对他娘道:“娘,我想嫁给她。”


    谢无双瞪大眼睛,鞭子直指着谢青河,“你说什么?你疯了吗?”


    “没疯,我想抱着她睡觉,想每天都看见她。”谢青河坦然道,如果是妻夫的话,许明棠就会同意他上她的床了吧,他成为许明棠的夫郎之后,还能把贺云景赶走,一举两得。


    鞭子凌空一响,眼见着就要抽到谢青河的后背上。


    谢父忙抓住谢无双的手道:“妻主,青河所说,也并非不可行啊。”他压低声音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了,贪污案一事已近尾声,青河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但以他的身份在京城嫁给谁都不合适,不若嫁给府州的人,咱们也能拿捏得住。”


    “况且,那许明棠,您不也很看好吗?”谢父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这些时日瞧她,觉得她当是有本事的人,您说呢?”


    谢无双顿住动作,仔细看了一眼谢青河,而后对谢父道:“向许明棠下张帖子。”


    第109章 第109章摸摸不可以吗?


    帖子送到许明棠这里的时候,许明棠正在巡店。


    “谢家的帖子啊。”许明棠展开烫金纹边的请帖,帖子大意是邀她后日晚上赴宴。


    “东家要去吗?”


    许明棠看帖子时,柳白余也站在她身旁,她也没有避着柳白余。


    “去啊,京城首富的邀约,当然要去看看。”


    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侧脸,没有再说话,心里暗自猜测谢无双邀约许明棠的原因。


    他没忘记,谢无双的儿子叫谢青河,一个猜测隐隐压在他的神经上,叫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许明棠赴宴的前一天是秋税日,无论是云山镇的孙县令还是洛州的刺史蒋修宁,对许明棠都分外满意。


    因为许明棠名下的百来亩田地获得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虽有大多是荒田,不入税收,但是粮食产出的数量填在述职文书上也是极好看的。


    放眼几个州镇,建朝以来也没听说过谁的田地能有如此产出。


    许明棠的田地里不光有土豆,还产出了一种新的作物,拳头大小的红果,红通通的,汁水丰盈,酸甜适口,极为好吃。


    都管它叫红茄。


    当天下午,许明棠的酒楼就有新菜式,红茄炒鸡蛋,土豆红茄饼,红茄肉汤等,一经推出,饱受好评。


    无数的货商也在向许明棠打听红茄的价格,但许明棠都没卖,只说等下一次收获再谈。


    她名下的多家酒楼食肆这几日正是点单番茄的高峰期,几亩地种出来的番茄全都拿去酒楼供应了。


    蒋修宁也得了许明棠一匣子红茄,她只留了两个,其余地连带着她的信快马送去了京城。


    第二天傍晚,许明棠换了身新裁的衣裳,准备出门。


    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学堂的小梨见状,连忙拦住:“你晚上要去哪?”还特地换了衣服。


    许明棠晃了晃手里谢家的烫金请帖,告诉她:“谢家邀我赴宴,我且去看看,你晚上早点睡。”


    谢家。


    青河大人肯定也在,小梨想了想,觉得那天早上应当是个误会,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青河大人敞开的衣领处的守贞砂分明还在。


    她想着,青河大人也许是为了防备贺云景。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于是小梨还算比较安心地放许明棠出门了。


    谢家的宅子是徐怀溪离开前买的,几百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花销,对她来说只是花钱买个落脚点罢了,得知谢氏妻夫要去洛州小住几日避京城的风头,索性就把房子给了谢无双。


    谢无双妻夫住进来之后,叫人好生收拾了一番,门庭桌椅全都换了套新的,好不好看是其次,最主要是富贵。


    鎏金的匾额,乌金木的桌椅,山石流水,昂贵花草,怎么富贵怎么来。


    装潢气派的宅院很是唬人,但许明棠接受良好,毕竟,现代再精致的庄园也都见过,她跟着谢家仆人来到宴客厅,见到了谢无双。


    她是个很年轻的妇人,面盘微圆带着富态,凤眸几乎是与谢青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谢青河多了几分老成稳重,也多了分犀利。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谢无双对她的目光有诸多打量以及……挑剔。


    许明棠落座在谢无双的下首,仆人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


    “不知谢掌柜邀我赴宴是商谈何事?”许明棠开门见山问道。


    谢无双却没直说,反倒说:“近来听闻许掌柜生意做得不错。”


    许明棠点头:“是还不错。”


    谢父闻言瞧了说话女子一眼,他只是远远瞧过许明棠,在府州打听的口碑也还行,没料到说话竟这般不谦逊。


    谢无双倒是对许明棠多了两分欣赏。


    行商嘛,就得胆子大些才好。


    “难道谢掌柜想与我做生意吗?”


    许明棠这话问得不客气,甚至有些狂妄,谢父再度皱起眉头。


    谢无双的指尖转着手中的酒杯道:“你与越王殿下走得很近。”


    她人虽不在京城,但京城发生的事情,她却一件不漏,越王本在进退两难之境,但许明棠的人进了京,没两天,越王就有大动作了。


    被抓的人里还是她身边男子的家人,一千多两的赎刑银两,若说许明棠没在其中出手,她不信。


    许明棠摇头:“谢掌柜说得话我听不大懂,我一介平民哪里能和越王攀上关系。”


    她确实没有直接和越王有过联系,更妄论走得近这一说。


    见许明棠否认,谢无双也不以为意,她道:“生意人要是站错队,可就血本无归了。”


    听到谢无双这般说话,许明棠敏锐察觉到话语里另外的意思,她问:“谢掌柜难道已经站对位置了吗?”


    若说站稳倒也没有,却也是有了偏向。


    许明棠窥着谢无双的神色,忽然道:“所以谢掌柜站二皇子殿下?”


    谢无双凤眸一凝,诧异许明棠竟然如此敏锐。


    宋容回来之后,向许明棠汇报了很多京城的消息,比如越王殿下不受皇上待见的原因,比如太子殿下荒淫无道,又比如二皇子殿下名声贤德。


    谢无双既然明示她不要站错队,说明她不站越王殿下,而贪污案一事涉事官员多为太子殿下的拥护者,谢无双却躲来洛州,说明她也不站太子殿下,那么,就只剩下贤德名声的二皇子殿下了。


    “许掌柜还是莫要乱说话来得好,祸从口出啊。”谢无双话语平淡道,眼眸已经露了杀意。


    许明棠听出她的警告意思,耸耸肩道:“我早就站好队了。”


    “哦?”


    许明棠手一翻,一锭银两出现在她掌心,上下一抛道:“我站它的队,它在哪我便往哪去。”


    “哈哈哈哈哈,许掌柜是实诚人啊!”


    “过奖过奖。”


    “那许掌柜觉得它之后该往何处走?”谢无双问她。


    “冬日降至,当然是做回老本行了。”许明棠就是靠卖柴卖炭起家的,虽然之后天气转暖,煤炭销量没有之前来得好,但是蜂窝煤的市场已经被许明棠打开了,现在甚至有人专门制作了放蜂窝煤的炉子售卖。


    徐怀溪曾和谢无双说过许明棠的蜂窝煤,谢无双也知道,徐怀溪曾靠着蜂窝煤赚了一笔,确实是不错的点子,但她瞧不上眼,一块煤才卖几个钱?她供上去一匹


    布料的钱就足够许明棠卖一个冬日的蜂窝煤了。


    “许掌柜不打算再发展一下其他的生意吗?”


    酒楼、煤炭店、粮铺、膏脂铺子……这些在谢无双看来,都是小本生意,赚得实在太少。


    许明棠点头:“当然有想法,不过,人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做生意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掌柜以为如何呢?”


    求财却不能急财……谢无双轻笑,“许掌柜的觉悟倒是比我之前见到的那些商贩高得多。”


    “许某就当谢掌柜实在夸许某多了。”


    谢无双对许明棠多了丝欣赏之意,推杯换盏间,也忽然明白徐怀溪对许明棠的高看之处。


    谢父在一旁看着妻主和许明棠说话,完全没有提亲事的意思,若说谢无双看不上许明棠,却又与她把酒言欢,若说谢无双喜欢许明棠,为何顺势提亲事呢?


    直到许明棠离开,谢无双也完全没有此意。


    “妻主,怎么不提亲事?”谢父待人走之后问谢无双。


    谢无双摇头道:“那丫头心思深着,站队不明,不能贸然与她牵扯。”


    谢父半知半解地点头,他不太懂,但他不需要懂,只要按照妻主说的去做就不会错。


    谢无双脚步一顿,问道:“青河呢?”一晚上没看见他出现,谢无双觉得不对劲。


    谢父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好、好像出去吃东西了。”


    “哼!”谢无双面上浮现怒意,“看来前日是没打够!不知道疼!”


    “妻主,你别打青河了,那背后的伤今儿都没好呢!”


    谢无双更气:“伤没好还有力气往外跑?!”


    谢父抓着谢无双的手道:“年少慕艾也是正常的,况且青河当是知道分寸的。”他瞧过,谢青河的守贞砂还在。


    “你就惯着他吧!”


    ……


    许明棠一场酒宴下来,身心俱疲,和谢无双过招得步步小心,稍有不慎就落了套,谢无双就在京城,对大局的把控比她强,她很久没有参加过像今天这样走钢丝的宴席了,不过她也从谢无双那探听到不少消息。


    最重要的是,谢无双站队二皇子吗……


    许明棠想着事情踩上马车,一进去就看见马车里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许明棠没料到柳白余这个时间竟然在她的马车里。


    “知道东家今天参加酒宴,怕东家喝多了。”柳白余抬手接过许明棠,拿起他带来的竹筒道,“给东家准备了一点醒酒汤。”


    许明棠的确也喝了酒,但这次她有分寸,没喝多,柳白余的好意她也没拒绝,打开竹筒喝了两口汤。


    安静的车厢里,柳白余的手掌轻重正好地帮许明棠揉按太阳穴和腰身,“东家这两日累坏了吧。”


    “还好。”许明棠头靠到柳白余的肩膀上,柳白余按得她很舒服。


    她享受着柳白余的按摩,脑海里想着事情,生意的事,谢家的事,还有京城的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掌心下的柔软,唔,手感真好。


    柳白余呼吸沉了一下,抓住许明棠的手,不赞同道:“东家。”


    “摸摸不可以吗?”许明棠很无赖,谁叫他擅作主张到她的马车里来的,还要抱着她按摩,他胸肌那么大,摸摸怎么了!


    柳白余大抵也是没料到许明棠这样理直气壮,他看着少见的带着些娇气的许明棠,半晌,他又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去:“可以。”


    第110章 第110章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柳白余同意之后,许明棠仗酒行凶,更加肆无忌惮,手指贴着他的衣领探进去。


    指甲轻轻地刮着他的皮肤,肌肉一下子收紧。


    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之后,许明棠又不满地戳戳,示意要软一点。


    柳白余无奈地看着许明棠,托着她的腰身,尽力放松身体。


    掌心揉揉,指尖捏捏,许明棠仿若寻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柳白余却不那么好受,鬓边渗出薄汗,身体温度也一直上涨,却还是纵容许明棠的行为。


    他抱着许明棠的坐姿稍微调换了一下,没让某物硌着她,偏生“罪魁祸首”还一点自觉都没有,满脸是新奇有趣。


    原本因为行进而颠簸的马车缓缓停住,车仆在外面道:“主家,到了。”


    柳白余松了口气,手掌重新去抓许明棠的手指,对她道:“到家了。”


    许明棠意犹未尽地抽回手,问他:“你如今住在府州吗?”


    “是。”


    上次和柳氏姐妹打赢了官司,不光是店铺还给他家,原先他娘留下的房产也做抵押还给他家了,所以柳白余把爹和妹妹都接回府州住了。


    “挺好。”许明棠按了按柳白余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嘴唇不厚不薄,唇峰微微凸起,很性感,许明棠浅色的瞳仁倏然幽深一瞬,张口咬了上去。


    柳白余微怔后,手掌托着许明棠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之后,许明棠从他腿上下来,“我走了。”她话音才落,小腿忽的一软,柳白余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车帘被人打开。


    贺云景探头进来看见了柳白余,目光从他凌乱的衣裳上扫过,神色一僵。


    月光自贺云景头顶落下,车内的柳白余将他眼底那丝慌张看得分明,正欲再仔细分辨时,贺云景已经扭过脸去看许明棠,“明棠,我扶你。”


    柳白余抓着许明棠的右手小臂,贺云景去接许明棠的左手。


    许明棠回头对柳白余道:“你驾这车回去吧。”


    柳白余沉声应:“好。”


    贺云景如同没看见柳白余一样,只是去扶许明棠。


    柳白余见他抓稳后,缓缓松了手,许明棠弯腰出了车厢,贺云景便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背后有人喊道:“贺公子。”


    贺云景脚步一顿,硬着头皮转身,只听柳白余道:“走稳当些。”


    “我知道。”贺云景说完,便抱着许明棠转身进了宅门。


    柳白余透过车帘去看贺云景,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柳白余才收回目光,拿起缰绳,驾车往家中去。


    庭院廊道下,贺云景抱着许明棠往房间走去。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胸前,指尖捏了捏贺云景的下巴:“你怎么心跳这么快?”


    “啊?有、有吗?”贺云景不自在回道。


    许明棠疑惑地打量他,不过夜色昏沉再加上她喝了酒,看不分明。


    贺云景心慌意乱地把许明棠拢在怀里,走向房间的脚步快了两步,当推开房门时,心底的慌张瞬间转为怒意:“你怎么在这里?!”


    许明棠从贺云景的怀里偏头看过去,她房间里坐着的不是谢青河是谁。


    谢青河看见两人,神色也没多好看,走到许明棠面前问:“你半个时辰前就从我家里离开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他说完鼻尖嗅了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他并没有高兴,反而面色更加阴沉。


    这段时日和许明棠相处以来,许明棠什么状态时身上会散发食物香气他再清楚不过,贺云景一直在宅子里,刚刚才出去接她。


    所以许明棠回来之前还见了人,是谁勾引她?


    难道是他娘安排的人?


    贺云景和谢青河对视一眼,谁也看不惯谁。


    许明棠靠在贺云景的肩膀上,懒洋洋对谢青河道:“你让下人给你收拾个房间。”


    谢青河很不满许明棠的区别对待:“那他呢?”


    “谢公子,你再管得这么宽,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了。”许明棠平日里虽有些脾气却也被她自己控制得很好,轻易不怒于人前,但谢青河三番两次踩她的线,这会儿又喝了酒,一点平日里被克制的脾气便显现出来。


    谢青河一顿,看了眼贺云景,起身往外走。谢青河离开之后,贺云景抱了许明棠去沐浴更衣。


    两人换过衣服上了床榻,许明棠掀起眼皮看了眼贺云景,“你怎么回事?”


    贺云景一顿,“怎、怎么了?”


    许明棠指尖捏着贺云景的下巴,目光锐利,与他对视:“你回来之后,变得奇怪了,有心事?”回来当天,许明棠就感觉到了,但宋容说贺云景在京城并未有什么特别之举,只除了他的娘和姐姐没有被救出来时,做了几天的噩梦。


    贺云景知道许明棠敏锐,没料到她喝了酒竟还这般犀利,他确实心里揣了件事,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许明棠说的。


    他想到柳白余的脸,垂着眼角去碰许明棠,声音低落:“明棠当是很喜欢柳公子吧……”


    贺云景在京城做了好些个噩梦,一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也模糊拼凑


    在一起,其实在动身之前,他的脑海就在打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一些零散的碎片,还有脑海里关于《黄金千万两》的游戏介绍。


    到了京城之后,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直到他终于回忆起他的身份……


    他叫贺云景,来自T世纪,T世纪是智能时代,无人飞车、光脑、机甲等在那个时代都是分外常见的东西,而他则是正在军校学习机甲武装的学生,某一天,一款名叫《黄金千万两》的全息经营游戏突然降世,首发一百个内测名额,而他,以为自己成为了幸运的百分之一。


    每个人随机身份,任务都是赚取黄金一千万两,每人有一次退出的机会,退出后无法再次进入游戏,在游戏内不能提及任何关于游戏的事情,否则会被强制抹除部分角色数据。


    他获得的身份就是兵部郎中之子,从起先的兴奋到迷茫到恐慌,随着一些无意间的违规行为,他的角色数据逐渐被抹除,而他也渐渐地“融入”了这个游戏世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按照游戏里的设置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他爹叫他嫁人时,是原本的叛逆性格救了他,他逃离京城遇到了许明棠,然后在许明棠身边,几次心态转变,一些被抹除的数据重新在他脑海里生成,直到他娘和姐姐出事,情绪受激之下,诸多数据重现脑海。


    他想起了一切事情,自然也想起了柳白余,他没想到柳白余竟然也进入了这个游戏……


    而且还对许明棠似乎也动了心思,他那么出色的人物都追求许明棠,那他哪来的胜算……想到这,贺云景即便一开始提柳白余只是要转移许明棠注意力,此刻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真情实感,他呜咽着抵着许明棠的额头,喃喃道:“柳公子成熟身材好,厨艺好,人体贴,懂得又多,还能帮明棠做那么多事……”


    他回想起之前明棠最喜欢他身上的肌肉,可柳白余的身材比他更惹眼,他除了年轻,力气大点,什么都不会,他越对比下来越觉得自己比不过柳白余,许明棠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贺云景眼尾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且,刚才柳白余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他觉得柳白余是不是也知道了游戏的事情,柳白余不知情的时候都能勾到许明棠,若他真的发散自身魅力去勾引许明棠……


    许明棠捏起贺云景的脸颊,威胁道:“你要是哭了,我就把你踹下去。”


    贺云景即便眼里有泪水,都硬生生憋回去了,“明棠……”他委屈巴巴地叫。


    许明棠在他肩窝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打了个哈欠,困意逐渐来临,缓缓地拖长语调道:“我确实还挺喜欢他的。”体贴,情绪稳定,做饭好吃,胸肌很大。


    果然!


    贺云景虽然心中知道许明棠对柳白余定是有所感觉,但当他真的听见许明棠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受不了,他低头去拱许明棠,甚至想捂住许明棠的嘴巴,不想再听了。


    许明棠揉了揉贺云景的脑袋:“我也挺喜欢你的。”


    贺云景拱脑袋的动作一顿,倏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明棠,你刚才说什么?”


    许明棠困意上来,贺云景却精神得不行,又问道:“明棠,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兴奋极了,托着许明棠的脖颈,急切地追问:“你说你也怎么我了?”


    许明棠的眼皮已经阖上,她嘴唇微动:“我说,我也……”


    贺云景紧张兮兮地竖起耳朵,恨不得有个录音笔在手上。


    他等了半晌,等到了许明棠绵长均匀的呼吸。


    贺云景健壮一下子耷拉下脑袋,看着许明棠的睡颜,他想到许明棠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高兴起来,反正明棠说了,他听见了,会说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明早再缠着她问一问。


    他高兴地许明棠揽入怀里,悄声在她耳边道:“明棠,我也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屋顶上谢青河手中的一块瓦已经成了齑粉。


    他的凤眸闪过不屑,哼,喜欢!谁稀罕。


    谢青河扬了手里的粉尘,跳下屋顶,没回仆人给安排的房间,反倒几个轻跃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


    许明棠只要娶了他,也会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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