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最穷的时候只有三百亿美金……
江沛玉没想到自己来公司这么短的时间就会碰到这种事情。
最近一周她都很忙,距离上次去祁衍家‘做客’已经一周了。
这一周内他们每天一通电话,基本上都是祁衍打过来。
江沛玉不接他就会一直打。
某种意义上,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控制欲。
只是以更温和的方式展现出来而已。
没办法,好不容易让她变得没那么害怕自己,当然得悠着点。
祁衍也没什么要说的,让她接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他听听她的声音就可以。
江沛玉知道,他一定也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她闲聊。
因为她能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其他男人汇报工作的声音。很显然,祁衍是那个决裁者。
他的点头或是摇头都决定了这么多人苦熬这么多天做出来的方案是否能够通过。
事实上,没有通过。
与其说是他苛刻,不如说他对各方面都精益求精。
那边的气氛过于凝重,祁衍说的是俄语,低沉优雅的声音染上一些严肃。
不高的音量,造成的威慑力却是平时的千倍万倍。那种压迫感像是南极被冻住的冰一样,
于是她猜想,他应该在俄罗斯。
他好像经常去那边,一待就是半年。
江沛玉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气氛突然变得很凝重。是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的凝重。
她庆幸自己没有生出在那种环境之中。
但下一秒,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温柔的询问她:“吃饭了吗?”
和刚才的语气截然不同。
以至于江沛玉愣了一下:“还没。”
“现在应该刚好是饭点,怎么不去吃。”他说话的同时,还有拉动椅子的声音一并响起。
他离开了那个会议厅,声音也变得开阔许多。
“是没胃口吗。我让家里的厨师做好了给你送去?”
“不用。”她低头看了眼手边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我还有些工作要整理。结束了会去吃的。”
他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责备:“身体要紧。”
“嗯。我知道的。”
“那一个小时之后,云妮把吃饭的照片发给我,可以吗?”他循循善诱地引导她。
江沛玉觉得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她完全抵抗不了这样的说话口吻。
祁衍哪怕虚伪,也很有魅力。根本原因来源于他的自身。
就算虚伪,他也的确具备一个绅士该具备的修养和利益。
同时也具备一位daddy该具备的温柔与强大。
于是江沛玉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点了头,说了好。
直到挂断电话后,她才反应过来。
他本质上还和从前一样,用最柔和的手段和语气控制着她。
公司最近碰到人员变迁,之前那个副总突然离职了。据说是身体原因。
所以需要有一位新的副总上任。
江沛玉不清楚他怎么了,但未来不需要再看到他,简直令人神清气爽。办公室里被他盯上过的男性估计都松了一口气。
苏贝小声和江沛玉说:“我就说吧,他是没有碰过硬茬。真以为所有人都和公司那些人一样好欺负。”
投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票是昨天投的,结果是今天出的。
没有任何悬念,是文森特胜出。那个全公司头号空降关系户。
这几乎是既定的事实,没人会冒着得罪新任上司的风险去投其他人。
那么多人,只有一个将票投给了薇薇安。
文森特的视线在办公室内部扫了一眼:“谁投的?”
目的昭然若揭,清算来了。
这次的投票是匿名制,其实无论票数如何,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文森特是空降来的关系户,即使薇薇安无论资历还是成就都远超于他。
就任仪式上,上司甚至用略微惋惜的语气和薇薇安表达了遗憾。
江沛玉此时刚把自己的午餐拍下来发给祁衍。
在楼下咖啡厅买的简餐,味道一般,但很健康。
手机屏幕中,是男人回复的信息。
——宝宝真乖^^
——不过蛋白质占比太少,下次记得多吃点肉。
那个人还等着门口,俨然一副没人回答就不会离开的强硬态度。
江沛玉轻轻握着桌上的那部手机,眼睛反复看着屏幕上的‘真乖’二字,以及上方的备注。
——祁衍。
事实上,虽然她总说想要摆脱祁衍,可她不得不承认。
她对他存在着某种无法言说的依赖。
这份依赖超过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超过妈妈。
妈妈爱她,但妈妈的精神世界并不强大,很多时候,妈妈反而需要依靠江沛玉。
然后她遇到了祁衍。
他的出现无异于是在她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留下一抹最强大神秘的色彩。
是他让江沛玉发现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慕强心理。
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出现开发了她的慕强心理。
此时此刻,她下意识地举动无意不在表达这份依赖。
她的掌心刚好就贴放在‘祁衍’二字上方。试图从中获取一些勇气。
她站起身:“是我投的。”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吞,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杀伤力。
脾气好,性格好,随大流。
可是却在这种事情上与所有人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
尤其是苏贝。
其他人也并非是真心想要支持文森特。虽然这次投票是匿名。但后台想要查出谁投了谁并不难。
文森特冲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夸了一句:“挺好的,有自己的选择同样重要。”
他离开后,苏贝立刻过来表达了关心:“文森特是Boss的侄子,得罪他,你以后在公司没有好日子过的。”
江沛玉认命地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这么做。”
她沉默一瞬,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
什么也没说。
苏贝说她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理想主义。
“你就是被家庭和学习保护的太好了。”
苏贝想的没有错,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沛玉的确遭遇了
很久的针对。
文森特为了为难她,甚至把一个特别难搞的客户交给她和另外一个擅长摸鱼摆烂的前辈一起。
作为一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脏活累活自然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个前辈将最轻松的活留给自己,让她负责对接那个客户。
对方是一家网红孵化公司主推的top级网红。
年赚几个亿。
前段时间接了一个粉底液推广,但是没有提前去做背调,导致大量粉丝因为她的推荐纷纷去购买那款产品,结果暴雷。
大批量的人在使用这款粉底液之后过敏。
这次找上他们也是想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从这件事中彻底撇清。
不要妨碍到她参加月底的品牌庆典。
可是那个网红私下的性格根本没有网络上展现出来的温柔。
电话一直打不通,前辈让她自己想办法。
没办法,江沛玉只能去她入住的酒店大厅等。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网红。
对方身边跟着好几个助理,看到她了,也只是白眼一翻:“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不要来烦我了。要是被媒体拍到我和公关公司有联系,你们别想结尾款!”
她的语气不善,那些助理见状立刻将江沛玉往外推。
客户这边拒绝沟通,公司那边催她的进度。
江沛玉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前后为难。
凌晨她还在查找那款粉底液相关的资料。
祁衍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今天怎么工作到这么晚。
她叹了口气:“公司新派了一个项目。”
她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事情,根本多余的心思去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身处俄罗斯的祁衍怎么知道她在工作?
“身体要紧。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通过邮箱发给我,我帮你看看。”他语气温和,“正好现在有时间。”
老实讲,江沛玉并不否认自己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时,产生了片刻的动摇。
如果是祁衍,他可以很快速地将这件折磨她的事情给解决了。
他甚至可以直接把折磨她的文森特也给解决了。
但江沛玉还是选择了摇头。
她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下。
如果说之前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依附祁衍。
那么现在,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完成。
虽然困难了一点。但她应该靠自己。
“这是我的工作,我可以自己办到。”她的语气突然坚定了很多。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随之传来男人的笑声:“很好。但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记得随时联系我,不要一个人默默忍受。”
江沛玉顿了一瞬,不清楚他刚才那句‘很好’是在夸奖自己还是
“是夸奖。”他此刻没有在两性方面的半点轻佻,有的只是一个值得依靠的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包容,“我知道你一直害怕踏出第一步,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江沛玉深吸一口气:“谢谢。”
谢谢他的鼓励。
祁衍笑了,不忘嘱咐道:“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量力而行。”
“嗯,我知道。”女人温吞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男人等到她挂了之后才放下手机。
屋子里的人安静等了很久,包括那个被绑着的男人。
Zachary上前将塞在他嘴里的东西抽出来,那个人立刻弯下腰喘着气。
祁衍也没了刚才的温和包容。
但他脸上的笑仍旧是儒雅的。
他重新将雪茄叼在嘴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几个人笑容很灿烂,一身夸张的大logo,脖子和手腕都快被沉重的珠宝压到抬不起来了。
有几个甚至还对着镜头比耶。
祁衍抽了口雪茄,将烟雾吐到那个人的脸上。
“花着从我这里偷走的钱,过上了儿女双全的生活。真是令人向往啊。”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可惜我这个人比较自私,见不得别人比我幸福。”
刚好他最近没那么幸福。
还得和另一个放在平时给他提鞋都不配的男人争妹妹。
那个人早就吓到尿了裤子,一个劲地道歉。在见到祁衍之前他还很有骨气,将全部的罪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可祁衍来了之后,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对方就已经吓到全部交代了。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祁衍轻轻弯下腰,单手插放西裤口袋,另一只手则抓着他的头发,强迫对方从地上起来。
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对方却疼到龇牙咧嘴。
平时哑铃推举四十五公斤的人,哪怕没用太大的力气,对方也觉得自己头皮要裂开了。
罪魁祸首却笑眯眯地询问他,“其实我更欣赏讲义气的人,如果你多坚持一会,我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那个人被迫仰头,和他对视。嘴唇早就吓白了,因为忍痛眼球甚至开始充血。红的吓人
仿佛随时会有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祁衍低头看了一眼他□□里滴出来的液体,嫌弃地皱了下眉。将他松开,远离了他。
他走到窗边,低头擦拭手中的手枪。黑色衬衫与黑色袖箍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在揍人前有摘掉手表的习惯,此时那双手除了无名指上的婚戒之外,没有任何装饰物。
袖口上卷,露出结实的手臂。
他淡声询问对方:“货物是从澳松港口分销到其他国家的?”
“对”那个人的声音由于忍痛而显得沙哑,“担心被发现我们是随机分销的。”
祁衍站直了腰。那张照片在他手中被反复翻折。
此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算下时间线,刚好是他发病的时候。
云妮刚走,他每个地方找遍了,都没有她的踪迹。甚至连安装在她手机和那些珠宝内的定位装置也丝毫不起作用。
手机没开机,珠宝她一样也没带走。
祁衍不仅需要医治自己的心理疾病,还得亲历亲为地去找她。
野心大的人一旦开始恋爱脑,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这些货物甚至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分销出去的。放在平时,这种失误连存在的机会都没有。
唉。
这也怪不了别人。祁衍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
谁让自己当时满脑子都是女人。一副没了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浑浑噩噩,整天除了女人就是女人。
心里想着找到她了就先把她用来逃跑的腿给打断,然后再将她撒谎成性的舌头给拔了。
结果真找到了,反倒先难过上了。
难过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忘了自己-
文森特的训斥总是格外严厉,说她的工作效率太慢。
每天下班了都会将她叫去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可江沛玉认为自己是在按照正常流程推动,即使客户不是很配合。她还是超额完成工作,得到的效果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份工作。”
祁衍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她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被欺负了?”
江沛玉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和他说了投票的事情。
明明她只需要和其他人一样,选择文森特就够了。
毕竟她的那一票对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被针对。
甚至,她可能熬不过下个月的实习期。
其实实习期能不能过并不重要,她还要完成她的学业。她只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段时间好好历练一下自己。
可她发现自己在很多地方不懂变通,就连苏贝都说她脑子轴。
“大众认为的好就是好吗?”
祁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声反问她。
江沛玉愣住了。
是啊,大众认为的就一定是好的吗。
“在很多人眼中,我是一个心中有大爱的慈善家,可我真的是吗?”
江沛玉似懂非懂地摇头,她刚要说不是。
祁衍笑着打断她:“我当然是。但有很多大众眼中的好人、慈善家,实则是利用做慈善的名义疯狂揽财。还有人以创办流浪者收容
所的名义,为自己打造出一个巨大的性ai王国。”
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江沛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能在已经知道结果的前提下,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是勇敢。”
江沛玉的心脏因为他的这句夸赞而心动。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夸赞她的行为。
苏贝说她太冲动了。
段穆哥哥安慰她,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
妈妈则心疼地抱着她,比她更快落泪。
所以江沛玉不得不去审视自己的行为,她开始反思。
她真的做错了吗。
祁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穿上,他言语温和,却具备让江沛玉那颗焦躁不安的心脏瞬间得到平复的特殊力量:“你投的票既然算数,说明你有选举权。想投给谁是你的自由。无论是指责还是安慰你的人,这种行为都在Pua你。”
“pua我?可是段穆哥哥他”
他似笑非笑的询问:“他安慰你了对吗?他是怎么安慰你的,说你做的没错,还是让你以此为戒?”
“他”江沛玉被问住了。
答案显而易见。
祁衍叹了口气,将被海风腌透的她抱在怀里。
“他在和其他人一起‘欺负你’,只不过他欺负的方式比较温和。”
他早就说了,他并没有将那个牙医放在眼里。
从第一次在诊所见到他,他就放心地松了口气。
毫无竞争力的一个对手。
愚蠢至极。他会什么?只会虚假的温柔,毫无作用。
继续拔他的牙吧-
云妮有很多优点,同时缺点也很明显。
说起来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孩子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都有些被吓傻了。做事温吞,没有棱角。
容易被欺负。
“爱哭没有关系,哭完之后把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没人规定难过了不能流眼泪,也没人规定流眼泪就是软弱。更何况,再坚强的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人又不是机器人,永远只存在一种情绪。”
江沛玉疲惫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而被重新注入活力。
本来没那么想哭的,此刻忍耐很久的委屈再次上涌。
和眼泪一起漫出眼眶。她靠在他的怀里将这段时间的委屈统统发泄了。
祁衍听到江沛玉抽泣地问他:“你也哭过吗?”
他挑眉:“当然,死胎才不会哭。”
“”她迟疑片刻,“我不是问刚出生的时候,我是问”
“哭过。”他抱紧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像是某种创伤后的应激疼痛,“看到你离开后乱糟糟的衣帽间,看到你只把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带走,看到我送给你的全部被挑出来扔在里面——连我给你买的内裤都留了下来。”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江沛玉的喉头突然有些干,无论如何,撒谎离开这件事她也有错。
“对不起。”
祁衍无比绅士地接受了这个道歉:“没关系。”
他锋利立体的轮廓线条此时也因为他的眼神而变得柔和。
江沛玉感受到他在一点点地引导她。
不要将错误放在自己的身上。
她并没有做错。
“我得罪了之前那个副总,所以他总是故意为难我。那个前辈姐姐帮了我很多次。”她已经停止了哭泣,刚才的眼泪是为了发泄这些天的委屈。发泄完之后就恢复了冷静。
语气依旧轻柔,“原本这次升职,无论是资历还是业绩,都应该是她的。”
“所以你把票投给了她,因为你知道,只有你一个人会投她?”
江沛玉点头。
两个小时前,她收到薇薇安发来的信息。她说她离职了,还郑重地和她道了谢,没有让她输的太难堪。
最起码在职五年时间,她在这次升职评选中获得了宝贵的一票。这同样是对她工作能力的一种认可。
江沛玉是因为这件事而难过。刚从学校这个象牙塔走出来,多少会怀抱一些理想主义。
当她慢慢被社会反复重创,就会实现一次脱胎换骨的成长,这是毋庸置疑的。
江沛玉像是有所感悟,突然问他:“你有过穷的时候吗?”
“有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开始回忆那段往事,“那个时候是在金边,卡里只有三百亿美金。”
“”她最穷的时候手里连三毛都没有。
他只有三百亿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可能只有十三四岁,下课了和同班女生一起玩塔罗牌。
当时对方给她算出她未来丈夫会是一个让她整天以泪洗面的人。
江沛玉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以泪洗面。
天呐,她突然意识到,祁衍十八岁的时候,她才十二岁。还在上小学。
男人眉头微皱:“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恋童癖的眼神看我?”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这么好的云妮,这么可爱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祁衍将自己的电脑和书房全部让给了江沛玉,让她继续完成她还没有完成的工作。
不得不承认,他在某些方面非常体贴与可靠。
永远不是几句口头上无用的安慰,而是安慰她的同时并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江沛玉不是第一次乘坐直升飞机,但她还是第一次坐祁衍开的直升飞机。
惊讶之余就是担心,担心他是无证驾驶。
毕竟这种没道德且违法的事情,他似乎也不是完全做不出来。
无证驾驶直升飞机可比无证驾驶汽车要可怕得多。
一旦失误
她看了眼遥远的地面,下方是高耸的群山。
一旦失误,死亡率百分百。
面对她这番无厘头的担忧,祁衍也只是无动于衷地笑了笑,然后以平静的口吻告诉她:“我十七岁就获得了飞行员驾驶证。”
好吧
虽然在祁衍刚才的开导下,她的心情变好许多。但工作对她的摧残仍旧存在。
她得先将剩余的工作量完成。
回到他的庄园后,祁衍特地为她泡了一杯咖啡,另外还端来一碟甜品。
她最喜欢吃的。
“就算达不到对方要的效果也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抚摸她的后背。
那张宽大的手所具备的力量此时让江沛玉重新获得勇气。
虽然段穆哥哥也经常说类似的鼓励她。
可在江沛玉看来,二者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段穆哥哥的话只会让她强打精神,勉强表现出开心。
因为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可祁衍不同。
她害怕祁衍,却也过分依赖他。
人都有慕强心理,动物都会推举出族群中最强大的成为王,更何况是人类。
江沛玉觉得这是正常的。
她不必担心祁衍会为她担心。
先不说他会不会因为他而产生担心这样的情绪
祁衍的抗压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在这方面拿段穆哥哥和他对比是全然不公平的。
她不是嫌弃段穆哥哥的职业。而是觉得不应该拿一个按部就班大学毕业,入职工作,和牙齿打交道的牙医,去和一名走南闯北,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商业版图从北美横跨亚欧的资本家做对比。
哪怕是在与地球比例1:25000000的世界地图上,那一颗牙齿的大小尺寸甚至还没有一个国家大。
“你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他指出来。
她是一个很轴的孩子,做事认真,却不太懂得变通。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难过自卑,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到时候他需要花费更大的精力去哄好她。
——收购下这家公司,为她打造出一个楚门的世界,直到她找到信心为止。
这种事情祁衍当然可以帮忙。
他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轻松解决困扰她这么久的难题。
但他也清楚,孩子不能一直依附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他耗时耗钱将她写的小说改编成电影,也没见她多开心。说明她还是希望能够靠自己的能力。
虽然他也考虑过将她养成一个依附他才能存活下去的废人。这样她对他的感情就会变质。
他的存在会变得与她的生死紧密相关。
一旦他离开,她就会枯萎死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不顾一切的留在他的身边。
无时无刻跟着他。对他身边出现的全部异性都表现出敌意。
光是想想都觉得爽。
但是,他现在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孩子的开心更加重要。
她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
比起看到她为自己争风吃醋,他更想看到她的笑。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
“我知道”江沛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个上司真的很可怕,他的要求很高。”
“要求高不是坏事,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赞成他这种行为。”祁衍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江沛玉想,他果然赞成。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样的人。
都是黑心资本家。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怨气被转移一部分在他身上。
在她思考要不要在他身上咬上一口泄愤时。她听见祁衍漫不经心地继续说:
“但我不会去为难一个实习生。”
她写的策划案祁衍看过。
超出了她的水准,能看出来是用了心的。
当然,如果他的员工将这份策划案放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反手扔回对方脸上。
但二者意义不同。
云妮只是一个实习生,还是一个破烂公司的实习生。
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管理者的无能,这样的公司五年内倒闭都算他运气好。
“我每次说你可以全部吃进去的时候,你不也留了一大截在外面?”他换了一种方式安慰她,“那个时候也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压力。”
她脸一红,反驳道:“那那么夸张,怎么可能全部”
她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这种事情也一样。你的口腔容量只有那么大,工作能力也只有那么大。”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不要被别人的话牵着走。拒绝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有骨气。”
江沛玉低下头,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明明只是随便两句话的时间,就让她彻底想通。
祁衍看到她这个样子也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抗拒他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她的工作上转移。
“找好学校了?”
“嗯”她欲言又止地摇头,“还没确定去哪所。”
一看这个反应就知道那些学校她都不满意。
祁衍主动提出:“需要我帮忙吗?”
江沛玉还是摇头。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知道你想靠自己,但利用别人去得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这并非不光彩。”
有些时候他反而希望云妮踩着他往上爬。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给别人,估计都得跪在感恩戴德地主动给他当狗。
这小破孩倒好,什么也不要。
有时候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那根筋是不是直的。
想要他的人那么多,求着给他当狗的更是数不胜数。她倒好,坐在他腿上,他都快把自己主动送到她嘴边了,她的眼里还是只有自己的工作。
一个月三千的工资,还不够他的狗一天的伙食费。
江沛玉点头:“我知道”
祁衍今天的确有着非常足够的耐心,而他也尽可能地展现出一个年长者可以让人放心依赖的那一面。
有的时候就是太急了,急着找到云妮,急着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却忘了对于胆小的猎物而言,一旦被惊扰,下一次它们就会变得更加警惕。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总之,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三个小时前,江沛玉和妈妈说过,今天不回家了。
因为她总是很听话,所以妈妈在这方面完全没有担忧。
加上前段时间她和段叔叔出去旅游耗费了精力,最近很早就歇下了。
几天前还看到妈妈对着镜子拔自己的白头发,说上了年纪,精力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别说妈妈这样觉得,江沛玉自己都开始出现力不从心的感觉。
“累了吗?”
察觉到她打哈欠的频率越来越快,祁衍伸手替她按着太阳穴,缓解疲惫。
指腹传来恰到好处的力量,她被按的很舒服。情不自禁地轻轻哼了两声:“嗯,谢谢”
祁衍不动声色地低垂眼睫。
他还穿着白天的西装。
黑色的西装马甲与深灰色衬衫。宽肩与结实的背阔肌令他的身形更加伟岸。从身后压下来时,江沛玉在同龄女生不算娇小的身体却被遮的一点也瞧不见。
他的一条手臂绕到身前搂她的腰。
细细的腰,是怎么撑起如此饱满的胸脯的。真是让人心疼啊。
衬衫袖子也无法掩盖的结实线条,此时那条袖箍看上去极具引诱的味道。
江沛玉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了拉。
她松开手,皮质袖箍重重地缩回去。弹在男人紧实壮硕的大臂上。
然后她听见很轻的一声笑从耳边传来:“调皮。”
没有责备,只有淡淡的宠溺与默许。
江沛玉愣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刚才的举动。
“需要我帮你缓解一下压力吗?”
她愣愣地抬头:“怎么缓解?”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将人抱在怀里,放在腿上,用手轻轻拍了拍:“这个,想要吗?”
她的脸顿时红了:“”
他笑着亲亲她的耳朵,又亲亲她的眼睛:“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
江沛玉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她完全抵抗不了这种温柔语气的夸赞。
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一直被否定,她潜意识里总是渴望被认可,甚至还做出了很多讨好的行为。
但这种行为并没有让她的处境变得好一些。
从那之后江沛玉便接受了这份来自至亲之人的厌恶。
可潜意识里,她是渴望这份夸奖的。
她渴望被夸奖,渴望被鼓励。
你很棒,你很好,你是一个好孩子
于是在祁衍询问她“想要吗”时,她晕晕乎乎地看着他的嘴唇:“嗯……一起,可以吗?”
祁衍眉眼微挑,露出一些刮目相看的神情。
他笑了:“会不会太刺激了?我希望给你解压,而不是增添压力。”
“不会”她小声说,“我喜欢那样。”
祁衍不动声色的压下笑意,体贴的对她表示关心:“可你每次都哭的很厉害,还一直尖叫。”
“我我那是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干脆靠在他的肩上,用脸去蹭他的脖子,软软地撒着娇,“我不想说,可以吗?”
祁衍的呼吸开始发热,眼底泛红,手臂上的青筋也根根分明的暴起来,顶着那层皮肤,很夸张。像是逶迤的山脉,雄伟而壮观。
早点像刚才那样和他撒娇,她想要什么得不到?
哪怕要他的命,他也眼睛不眨的给了。
活着真好,活着真好,活着真好啊。
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怎么可以这么乖
这么好的云妮,这么可爱的云妮。
“当然可以。”他不动声色地掩下内心翻涌剧烈的情绪。
笑容优雅地单手解开袖扣,那枚黑曜石袖扣被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十分清晰地声响。
他的清洁工作也做的非常细致。手洗了,口也漱了。
江沛玉靠在他的胸膛。
他的云妮靠在他的怀里。
祁衍也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感觉。
全世界都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全世界。
让一个野心大到永远填不平的男人生出这样的念头,实在是难能可贵。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我都有点想磕你们两个了……
这边除了治安没有国内那么好,无论是气温还是环境都很符合。
并且也有很多说中文的华裔。所以江沛玉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局促。
在法国的时候她反而经常找不到归属感。
她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
所以她没办法让自己完全放松的去融入其中。那种不真实的悬浮感总是在提醒她,她迟早会离开。
不要在这个地方投入太多感情。
尤其是在祁衍身边的时候。
他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他明明在她的身边,她却觉得他非
常的遥远。
这并非是她的错觉。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祁衍的若即若离。
他对她总是很温柔,温柔的笑容,温柔的语气,温柔的教导。这位有着最好的教育和修养的绅士,似乎永远都没有情绪不稳定和失控的时候。
他永远优雅,永远冷静。
哪怕你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发疯,哪怕导致你发疯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也能无动于衷的保持最优雅的笑,并轻声询问你:“发病了?继续这样疯下去,我会考虑将你送去疯人院哦,宝宝。”
这样一位言出必行的男人,但凡你在他说完这句带着警告的话后,极端情绪持续了一秒钟,他都会让人立刻将你拉走,关进永远出不来的疯人院。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祁衍暂时还没有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这样的话他一定说过。
他也说得出来。
他这样的人。
江沛玉把握不住他很正常,害怕他也很正常。
强大到超出所有人认知的男人,江沛玉从来没有生出过半点要掌控他的念头。
她甚至觉得自己连真正拥有他一秒钟都做不到。
所以,她又如何会猜到对方此刻的心理想法。
这不怪她。
可就是这样一位无法掌控的男人
江沛玉抬起头,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座椅扶手。
眼神逐渐失焦。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书房的天花板,拱形设计,上方甚至还有雕刻,巴洛克风格。
一左一右的神像,祂们正在抵御邪恶的诱惑,不知道是不是江沛玉的错觉。
她总觉得其中一个人的眼睛正好在看着祂们。
绘画这副壁画的画家一定非常厉害,因为他连画中人的眼部情绪都无比精准地描绘出来了。
仇视,不屑,和厌恶。
江沛玉不由得被震慑到了,突然紧张起来。
然后,她的屁股被拍了拍,她看到祁衍抬起头:“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
她眼神闪躲,双手仍旧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我没有兴奋。”
“是吗,那怎么一直咬我的手指。”
“我没有”她虚弱地看着天花板,“我只是觉得,祂们好像在看我们。”
“左边是米诺斯,纵欲的人会被祂扔到地狱受罚。”他重新低下头,轻轻一笑,提醒她,“祂正在盯着你呢,云妮。”
她急忙低下头,不再看祂。
“你的书房会为什么会有这么啊——”她突然叫了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来,瘫软在沙发上轻轻喘气。
他咽下口中的水问她:“有什么?”
“有这么可怕的画。”
“可怕吗。”他拿来手帕重新擦了擦手指,“这个庄园最值钱的就是这幅壁画。”
好吧
“还有别的要求可以提出来。”祁衍从容地站起身,坐在她身侧,手并没有收回来。
江沛玉的手指陷入祁衍的手臂之中,即使她的指甲经过修剪,仍旧抓伤了他。
像一只很坏的小猫。
“嗯”她红着脸,轻声提出要求,“吃一下这里吧。”
“左边还是右边。”
“两边都要。”
他笑了一下:“好贪心啊,云妮。”
她红着脸,整个人早就红的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根本承受不住祁衍的调侃:“不行的话就”
“当然可以。”他笑着低下头,所有声音在塞满的口腔之中变得低沉,“哥哥求之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沛玉像小狗吐舌头一样一直喘着气。
祁衍舔了舔她露在外面的舌头:“三个小时,服务还满意吗?”
居然三个小时。
居然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江沛玉还以为自己在这张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世纪之久。
她怯生生地点头,不太敢看他。更加不敢看鼻子上的水。
高挺的鼻梁和鼻尖都有。
“嗯。”
他笑了,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然后点了根烟,就着口腔中那股残留着的,让人迷醉的味道抽了起来。
在结束之后他没有漱口。
“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你的家人?”
付出完,总得索取点回报。江沛玉刚整理完自己,听到他的话后,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外面下雨了吗?”
祁衍将窗帘拉开,落地窗外的夜景像她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水晶球。
繁华又宁静。的确在下雨,但下的并不大。
她又问他:“你困吗?”
祁衍摇头,他让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半个小时后我还有工作。”
“这么辛苦啊”她抿了抿唇,关心完他又开始关心他的手表,“你刚才没有摘吗,那它岂不是”
她记得他曾经就是这样报废了一块腕表。
当时的江沛玉得知价格后自责了好久。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但那都是她造成的。
“防水的,坏不了。”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块腕表究竟会不会坏。
的确,对于现在的祁衍来说,世界末日或者地球爆炸对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他更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想不到自己拼命转移话题,还是没有逃避开。
说实在的,江沛玉并不讨厌祁衍,甚至应该有点喜欢。
因为她不反感和他做这种事情。
如果换了个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觉得恶心。
很久之前她甚至觉得自己未来都不可能结婚或是谈恋爱。
因为有一次偶然间看到朋友手机里的限制级影片,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镜头猝不及防地给了个特写。
她第一次看到那种东西,就被恶心到几天吃不下饭。
但朋友告诉她,这是唯一一个不在你的身上,使用权却是你的东西。你未来结婚后,如果运气好,找了个有精力的丈夫,你可能每天都要看到它。
江沛玉觉得可怕,她实在很难将‘每天见到它’和‘运气好’放在一起。
或许当时没有想过,会被朋友一语成谶。
“我”
就算她喜欢他,但也不敢将他带回去。他是一件需要贴上封条的危险品。可他显然不会允许这种东西贴在自己身上。
危险,又无法管控,反而还会被他掌控。
她不希望他的出现破坏了妈妈和段叔叔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幸福生活。
对此,祁衍不屑一顾地笑了:“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花费时间去破坏他们的生活?”
云妮有时候愚蠢到过于可爱了。
她那个母亲,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于他而言,她和老头子之前的那些小老婆们没有任何区别。
比幼儿的乳牙换的还勤。
唯一证明她们存在过的痕迹就是家里多出来的那几窝小老鼠。
每次回去总能看见又繁衍出了一窝。
“当然。”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用鼻子蹭蹭她的脸,“如果你可以摈弃掉婚前必须见过双方父母的想法,我可以不去你家。”
所以,他一直让自己带他回去,就是为了和她结婚?
可是
恰好这时,书房外面有人敲门。是一道无比平静的男声。
“Cassian先生,他们到了。”
江沛玉立刻认出了,那是Zachary的声音。
祁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哥哥要去工作了,云妮一个人在书房乖乖等着哥哥,可以吗?”
他这个语气像是在只有几岁的小孩说话。
江沛玉有些不适应,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去隔壁房间吧,书房”
“不用,哥哥还有其他书房。这个就留给云妮。里面有床,困了就休息。”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将她抱起来接吻。
江沛玉的嘴巴被捏开了,舌头也被他勾缠出来和他舌吻。
湿热的舌头一大一小,舌尖抵着蹭来蹭去,又被男人张开嘴,含回口中,慢慢地品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和我一起去见客人?”他爱不释手地抚摸她的脸,“怎么办,哥哥一刻也不想和云妮分开。可是又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
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云妮干脆趴在桌子下面,”他笑容绅士地说出来,“给哥哥kou?放心,有桌布遮挡,别人看不见的。”
江沛玉立刻吓到惊慌失色:“不要!!!”
然后祁衍遗憾地笑了:“那还真是可惜,之前那次,哥哥一直都在回味。当时的云妮又胆小又听
话,喉咙都吃肿了。”
她干脆捂着耳朵不想继续听下去。
祁衍敛了笑容去抱她:“哥哥是在和你开玩笑,以后不会了。”
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耳朵:“要是无聊,就给管家打电话。你不是喜欢舞台剧吗,我让那些演员来家里给你表演,想看什么都可以。仅限女演员。”
祁衍走了,没过多久,江沛玉也打算离开。
她甚至以为祁衍会反锁书房门,防止她趁自己不在偷偷离开。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那些佣人看到她也是恭敬地低头打过招呼,然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里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打扫。男主人的洁癖让他无法接受这里有一点灰尘。
不过好在他是一位慷慨的雇主。
他每月支付的工资完全足够让她们毫无怨言地重复同样的打扫工作。
江沛玉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恶化人阻拦她,或是阻止她去某些地方。
她觉得,自己此刻大摇大摆地走出这座庄园,都是一件十分随意的事情。
对啊。
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和祁衍的关系不再是之前那种地位不平等的时候了。
祁衍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待她。
如果放在从前,他并不会反复过问她的意见。
问她什么时候带自己回去见她的家人。
他如果想去做某件事情,他会立刻去做。因为他就是一个自私利己的人。
真好,爱自己同样是江沛玉应该从他身上学习的。
可是现在江沛玉情绪有些异样的想道,祁衍似乎也开始改变自己的观念和态度了。
公平起见,或许,她也应该有所改变。
书房内,那位身材高大的爱尔兰男性态度真诚地与主位上的男人表达衷心。
“那些人出了很高的价格,要买我手中的设计图,但我都拒绝了。”
祁衍看着手中那个代表云妮的小红点。此时那个红点正在庄园地图上缓慢移动。
估计想去花园,结果走错了路,绕了一大圈才出来。
祁衍唇角带着连他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怎么这么可爱,他总算理解那些小朋友为什么会喜欢用手机养宠物了。这个小红点和自己养在手机里的宠物有什么区别?
事先说明,他可没有监视她。
他只是担心她出意外。
毕竟这里太大,容易迷路。而且这个国家又身处热带,很有可能下一秒她的面前就会出现一只袋鼠。
他又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所以只能靠这种方式来保护她了。
他答应了给她自由,但是又没规定自己的掌控范围有多大。
祁衍慢条斯理地倒了杯酒,贴心的给出建议:“如果价格合适,及时出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Jonas却说:“我一直想和您合作,Cassian先生,我相信您的能力和人品。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顶级的。”
他的这番话令祁衍有点想笑。
认可他的能力这无可厚非,可是他的人品
他无比优雅地和对方隔空碰杯。
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
只能说,他的演技的确不错。
观色、闻味、品鉴。
是品酒的基本步骤。
他浅抿一口,喝下去之后,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这瓶酒的价格足够雇佣云妮打一辈子的工了。可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没有从她身上喝到的百分之一好。
真是怀念啊。
想她。
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分开了才半个小时不到。男人的手指在桌上似有若无的轻叩。
他低头去看手机,发现那个小红点已经停在同一个位置好久了。
这里是一个茶餐厅,难道肚子饿了?
“Cassian先生,我这次来,是带着很大的诚意与和您谈合作的。”Jonas的眼神的确很有诚意,甚至有些迫切,似乎希望那份合同能够赶紧签订下来,这样二人之间的利益就会暂时绑定,他也可以
也可以获得这个男人的保护。
祁衍却显得没那么看重。
见他面前的酒杯是空的,他让佣人替他倒上:“酿造这种酒的酒庄在百年前烧毁了,只剩下最后几瓶,尝尝看。”
酒倒上了,Jonas喝的很急,比起酒,他更在乎此刻正在谈论的事情。
祁衍的眉头轻轻皱起:“红酒是需要品的,你连品酒的耐心都没有,我该如何相信你在生意上有耐心?”
Jonas这下不得不心平气和地去喝酒。
“有一种新鲜的果香和面包香。”品完之后他说。
祁衍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然后靠向身后的椅背,摘去手套,露出筋骨分明的那只手。
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不需要刻意通过凌厉的声音或是眼神来体现。
即使他此刻表现地非常绅士与优雅。但看不见的气场还是令Jonas不敢直视他。
祁衍摆明了是要故意耗着,耗到对方沉不住气。
他太擅长通过心理去操纵一个人。
从对方进来到现在,焦灼不安的情绪始终都挂在脸上。他甚至不停地去打量四周,生怕有谁会突然闯入。
还有他手臂上明显缝合过的伤口,看上去像是枪伤。
看来他有一句话没说错,想和他合作的人的确很多。
祁衍走到床边,手指勾着百叶窗看了眼下面。
云妮已经从茶餐厅离开了,吃饱喝足的她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此时正蹲在花园逗弄那条小狗。
摸它的后背。摸它的耳朵。最后爱不释手地把它抱在怀里。
啧。
他不满地皱了下眉,如果不是这个破工作,现在被她抱在怀里的就是自己了。
Jonas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
他以为对方会对他手中的设计图纸很感兴趣,也认为这会是一场十分顺利的谈判。
可对方表现出来的兴致索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此刻站在窗边,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躯格外惹眼,那身黑色西装马甲和灰色衬衫,不算一丝不苟。上方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褶皱和还没完全干透的可疑水渍。
尤其是衬衫领口处,最为严重。
Jonas已经结婚八年了,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他不可能分辨不出Cassian身上那股耐人寻味的气息是什么。
这也就说明,他是直接从女人的床上下来的。
连衣服都没有更换。
对于任何一位有着基本教养的人而言,这都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同时也代表了,Cassian对待这场谈话的不重视。
Jonas更加不安,腹部的伤口还在发出隐痛。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只有在这个地方,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时,他才可以松懈下来。不需要去担心那些想要强迫设计图纸的人会不会让杀手破门而入。
短短半个月内,他已经遭遇了五起枪击案,已经没有安保公司愿意接受他的雇佣。
“我听说Jonas先生结婚了?”
男人松开百叶窗,突然问道。
他立刻点头:“孩子已经三岁了。”
男人折返回来,拉开椅子重新落座:“真是令人羡慕。我这段时间也在忙着准备婚礼。”
“在Jonas先生过来之前,我在另一个房间陪我的未婚妻。”看来再强大,权势地位再可怕的男人,在讨论到这件事时,也会变得和普通人无疑。
大部分的男人就像是还没进化完全的动物,他们体内的兽性令他们迫切地想要繁衍后代。
而此刻,这位优雅高贵的绅士,却在深叹一口气后,说出自己的烦恼:“和这些年轻孩子交流,时常让我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维。胆小,又别扭。”
“唉。”他再次叹了口气,询问Jonas,“Jonas的妻子也是如此吗?”
Jo
nas摇头,欲言又止道:“我和妻子是在一场舞会上认识。”
祁衍挑眉:“脱衣舞会?”
Jonas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祁衍有绅士风度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职业不分贵贱。”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早了。
于是他开始委婉地下逐客令:“我已经离开我未婚妻一个小时了,那孩子很黏人,如果再看不到我,她会难过的。我就先告辞了。”
他微笑着起身:“Jonas先生可以将这杯酒喝完了再离开。好酒需要慢慢品。”
男人刚走到门边,Jonas立刻跟了过去:“Cassian先生,我知道您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否则也不可能同意和我见面,不是吗?”
他明显急了,语速变得很快。
祁衍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笑的漫不经心:“我是感兴趣,所以给了你这个机会说服我。”
他无奈地耸肩,“但很可惜。”
Jonas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六您四,这样可以吗?”
从一开始二八分成,直接变更为四六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但这显然不能让男人心动,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你不需要担心你的安全,至少,我会让我的人平安送你回去。”
Jonas的心脏因为这句话再次鼓动起来。那是一种害怕的旋律。
门打开了,男人走出去。高大伟岸的身形像是一座可以让任何人栖息停靠的高山。
充满了雄性力量和磅礴的安全感。
Jonas不得不再次退让:“五五可以吗?”
祁衍终于肯正眼看他:“我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掌控绝对的主导权。”
五五分,意味着他们不仅利益平分,控制权也平分。
Jonas咬了咬牙:“我四您六!”
祁衍露出和善的微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优雅、温和。
“我的意思是,我九,你一。”-
江沛玉原本只想自己随便逛逛的,但没想到这个庄园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由于这里的草坪是经过精心养护的,为了防止遭到损坏,庄园内部只有观光车。但这个点佣人大多都休息了。
——当然,这条规则不适用于祁衍。
他的车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还好碰到了熟人。
——Zachary
呃
见到这个熟人还不如见到一个陌生人。
每次见到他,江沛玉都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他的凶和祁衍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后者显然在心狠这方面比他更甚,但他总是一副儒雅温和的皮囊示人,所以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去依赖他,仰慕他。
而Zachary,他像一个只对祁衍有情绪的工具人。
对待别人,他的冷漠凶狠就写在脸上。
江沛玉控制自己手抖的频率,保持冷静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声音温和,且礼貌。
“你好。”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呃
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多时候她都有点害怕这个人,和祁衍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单独面对他时,这份害怕就像泡水的海绵一样不断膨胀。
她决定还是先远离他,毕竟这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当她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对哦,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是Zachary,一个是迷路的她。
唯一能问路的就只有面前这个男人了。
江沛玉想,虽然他看上去很凶,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冷漠。
哪怕是看在祁衍的份上,他应该都会对自己施以援手的。
于是江沛玉还是礼貌地和他问了路:“我好像迷了路我手机没电了,打不了电话。请问您知道该怎么回去吗?”
她很有礼貌,甚至还用了尊称。
安静持续了几秒。
江沛玉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又被忽视的事实。
她刚要转身离开,Zachary伸手往她的左侧指了指:“直走七百米,会看到一尊雕像。那里有人在清理喷泉,你可以问她。”
江沛玉和他道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Zachary语气没有变化,硬朗冰冷:“不用谢。”
江沛玉想,其实他也没有多吓人。只是长得比较凶而已。
她又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他绅士地为那位女士开车门。
看他对待女性的态度,应该不是坏人。
嗯虽然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这也很正常,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保持分寸和距离感是正确的。
江沛玉打算先去雕像旁寻找正在清喷泉的人问路。
可她刚转身,眼神和脚步一起顿住。
同样顿住的还有身侧的Zachary。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此时看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祁衍语气温柔地询问:“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江沛玉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没有”
“我怎么觉得我来得不是时候。”他手中还拿着特地为她准备的毛毯,微微笑着,“我都有点想磕你们两个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Zachary识趣地先一步离开。
江沛玉压根没听出来祁衍话里的阴阳怪气。
她告诉他,自己刚刚迷路了,所以才鼓起勇气找他问路。
鼓起勇气。
祁衍挑眉:“你很怕他。”
是陈述句,显而易见。她的任何表情绪都很明显。
祁衍动作自然地过去,将手里的毛毯裹在她身上。
“嗯。”江沛玉觉得自己像是被这张毛毯绑架了一样,她的手臂和身体紧紧固定在一起。
她十分费力地将一条手臂伸出来,还来不及用它去理顺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那只手立刻被一只更加宽大的手给握住。
“刚下过雨,路不好走。”他说,“跟紧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江沛玉的心脏莫名乱了一拍。
很奇怪。
心脏跳动的很奇怪。
有了祁衍在前面挡着,那些冷风也吹不到她了,终于不用费
神去管总是被吹的乱糟糟的长发。
还是之前那件黑色衬衫和西装马甲,背影一如既往的宽阔高大,她抬头就能看见藏在西装马甲的背阔肌轮廓。若隐若现。
极具雄性张力的肌肉线条。
江沛玉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心安。
江沛玉踩着他的脚印,平坦地往前走。
不过也有弊端。
那就是他的身影太高大,他的肩背太宽厚,被遮住的不仅是冷风,还有她向前的视野。
她唯一能够看见的只有他。
回到卧室之后,祁衍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我,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你的家人?”
眼见着这个话题避不开了,江沛玉只能把时间定在后天。
祁衍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头:“我让人准备一些见面礼。”
江沛玉忙说:“什么也不用准备。”
“那怎么行。”他伸手替她整理外套。
他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太大了,哪怕站着不动也总是往下掉。
“在中国,登门拜访如果空着双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江沛玉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如此清楚。
在她的认知里,他虽然有着一半的中国血液。
但他除了会说中文之外,关于他的第二故乡,他一无所知。
他松开了替她整理外套的手,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来,和她保持在视线平齐的一个高度:“我不希望给你的长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他的笑容很温柔,夹带着宠溺,说话声音也轻声细语。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物品。
江沛玉在心里碎碎念。
可是妈妈对你的印象已经差到没有再下降的空间了。
之所以同意带他回去
好吧,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后天家里刚好没人。到时候可以伪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然后以遗憾为那天的见面划上结尾。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没有认清自己哄骗的是谁。
祁衍不动声色的微笑,默默看着她耍那些可爱的心眼。
攻人要攻心,他不着急。反正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他们以后是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性-瘾上来了就去找她解决。随便说几句动听的情话。
亲出水了就直接脱裤子。
但现在不同。
他希望能够听她和自己说几句动听的情话。哪怕只是随便说说。
很快就来到两天后,江沛玉带着祁衍回家。
他很周到地给家中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段穆的份也有。没有厚此薄彼。
他在这方面有着非常绅士的教养和礼仪,江沛玉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不出江沛玉的设想,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江沛玉换好鞋子后,还装模作样地进去喊人,喊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应。
她遗憾的向祁衍表示:“真是不凑巧,家里好像没有人。”
“是不凑巧,还是太凑巧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
江沛玉心虚地移开眼神:“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不在家。”
祁衍没有继续点破她的谎言,孩子不能吓,本来胆子就小。
好不容易把她哄到能够和他‘和平’相处了,剩下的得慢慢来。
“既然这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带我参观一下吧。”
“参观?”江沛玉愣了一下,“参观这里吗?”
“嗯。”祁衍脚步从容地走上台阶,不动声色地占据主导地位,“这里是书房吗?”
他应该没有来过这么小的房子吧。江沛玉心想。
“不是,这是烘焙房,妈妈平时会在这里做一些饼干之类的甜点。”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是在‘参观’了,“冰箱里有很多,你要是想吃的话”
祁衍绅士地拒绝了:“还是留给云妮吧,哥哥就不和你抢了。”
他又走到下一间房。
江沛玉告诉他:“这是段穆的房间。”
“是吗。”他回应的语气不咸不淡。
视线平静地落在一旁——紧挨着这间房的奶白色木门,“这是你的房间?”
“嗯。”江沛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
她把房门推开,邀请他进去。
嗯主要是除了她的房间之外,其他的房间似乎都不怎么适合。
客厅更加不行,万一有人中途回来了怎么办。
看到客厅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只的男人,一定会被吓到的。
祁衍看了眼她乱糟糟的房间,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平时和你说的那些,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江沛玉解释道:“我当时上班快迟到,所以没来得及。”
祁衍轻轻摇头,他脱了外套,解开袖扣,卷着衬衫袖子过去,替她将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重新挂进衣柜之中。
“段穆也会来你的房间,为你做这些吗?”
江沛玉迟疑地点头:“嗯如果是平时,在我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些。”
“是吗。”那些衣服已经被放回原位了,祁衍拉她到在沙发旁坐下,“没有我你也过的很幸福。”
江沛玉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说不出话来。
祁衍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他靠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的确非常违和。
无论是他强大的气场,还是他伟岸的身躯,他俨然都是被依靠的那一方。
“maisjenepeuxpasvivresanstoi.”(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天鹅绒般的优雅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如铁锈一般的斑驳生涩。
“你离开的那几个月,我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江沛玉的心脏揪了起来。
她抵抗不了别人的脆弱。尤其是强大到无与伦比的男人在她面前展示脆弱。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无论何时,祁衍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是强大冷血的上位者,也是野心勃勃的资本家。当这些东西与优雅绅士这样的形容词放在一起。
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无形恐惧,宛如氧气被针管一点点注入血液中一般。
他真的很带劲,也很带感。
独一份的魅力,轻而易举让怕他的人更怕,爱他的人更爱。
这两种极端的感情一定充斥着他的整个人生。
而他也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没少玩弄别人的感情。
可是此刻,他却说出没了另一个人,他就无法活下去的话。
虽然并没有很脆弱。
只是声音透着一点酸涩。
但,也许是自己总是仰望他,依赖他,敬畏他。
突然有一天角色调换了,她开始不适应。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堪一击。”他从她的肩上离开,儒雅的笑里带着淡淡自嘲,“你离开了四年,你另一个哥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我该向他学习,变得更坚强一点。”
江沛玉眨了一下眼睛。
频率很慢,像蝴蝶震翅。
嗯
祁衍这话说的很对。那四年她因为各种原因,不敢和段穆哥哥联系,但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很担心她。
尤其是段叔叔,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关心她。
江沛玉没有道德绑架任何一个人,她只是渴望这份爱而已。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获得了这份爱。
可是在祁衍此刻的只言片语下,她突然后知后觉的被他点醒。
是啊段叔叔和波顿叔叔其实都一样。没有人是真的爱她的。
江沛玉一直渴望的父爱,居然只在祁衍的身上得到过。
他不是因为妈妈才对她好。
他对她好,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她。
她是江沛玉,仅此而已。
而且这份爱,他目前为止也只给了她一个人。江沛玉不敢保证未来会不会给其他人。
这很难讲。一百个男人中平均就有八十九个会出轨,并且这还是已知的。
谁知道剩下的十一个是不是隐藏的够好。
普通男人都是如此,更何况,祁衍完全不普通。
见她的神色发生了变化,祁衍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说下去。还是得慢慢来,不然容易刺激到孩子。
到时候把人弄哭了还是得自己哄。虽然他很乐意去做这种事情。
哄着哄着就哄到床上去了。
但这种事情需要一步步来,人都是虚伪的,感情也是。
像他这样纯粹爱她这个人的可不多见了。
江沛玉说出去给他泡杯咖啡,祁衍笑着道了声谢。
江沛玉拿着咖啡进来时,看到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从她书架上取出的书。
绿色的封皮,那本书她买了很久,为了凑单随手拿的。但几个月过去,她仍旧只翻动了前面那几页。
她觉得太深奥了,
她看不懂。
而此时,祁衍侧坐在椅子上。很显然,书桌下方的空间容纳不了他的长腿。
江沛玉第一次看到这么适合西装的人。浑然天成的优雅,冷硬的眉眼被窗外的阳光映衬的更加深邃。鼻梁两旁的双c线尤为清晰。
锋利的下颚线与他的自身气质一样危险。
那条香槟色领带最大程度的淡化了他身上的冷淡。令他的绅士气场被自然而然的释放。
或许是听到声响,他将书放回去。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沛玉的心脏突然很沉重地跳了一下。
然后就是十分钟之后,连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这张椅子上坐下的,祁衍的腿微微分开,她就坐在中间的空隙上。她的身体被他的双腿一左一右围住。
男人的手臂则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
手指滑动鼠标,一张张翻阅上面的照片。
那些都是她。
是她曾经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她小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和邻居姐姐站在一起,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
而江沛玉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
像是公主和小丫鬟。
段穆哥哥也看过这张照片,但他将那个邻居姐姐认成了她。
他夸她的裙子漂亮,夸她的笑容灿烂,夸她的站姿笔直。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
也是,谁会注意到她呢。那么平凡的她,因为生病,头发干枯,脸色发黄。
她的私心里是不希望这些照片被别人看到的。很多时候,她并不否认自己的自卑。那是一种经年累月产生的。
很难被消磨。
即使她在法国的那几年,拥有的也是和大小姐无异的待遇。
好在照片中的那个人和自己完全不同。江沛玉心酸地感到庆幸,最起码祁衍不会因此认出她而嘲笑她。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太长时间,她的自卑心理突然翻涌上来。
她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过往。那是一段心酸的往事。
可是,预想的对话没有产生。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需要反复解释,那个穿着漂亮的女孩子不是自己,旁边那个才是。
这无异于是重新剖开不堪伤疤,给别人看,也给自己看。
“云妮原来从小就长得像一只小兔子。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他的头就靠在她的肩上,“衣服穿的是妈妈的吗?怎么好像有点大了。”
他的话没有嘲弄,而是很正常的询问。
江沛玉愣了很久,然后才摇头:“是表姐的,她长高了,穿不下以前的旧衣服,姑姑就全部给了我”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张照片被翻过去,来到了第二张,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
什么也没发生,他没有认错自己,也没有去点评嘲弄她。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总之,难堪的种子很早就埋在江沛玉的心中。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福利院看到娜娜的第一眼就会想要帮助她。
想要为她找到一个能够收养她的家庭。
正是因为体会过,所以懂得究竟有多痛苦。那是会陪伴一生的酸涩。她不希望娜娜成为第二个自己。
照片一张张往后翻,她身上的衣服总是不合适。
他偶尔会停下来询问她一些问题。
譬如照片中,她的膝盖是怎么回事。
她小声说:“爸爸喝醉酒不小心踢到了。”
喝酒不小心踢到了。
祁衍眉头微皱,手臂力道明显变大,盘旋的青筋都隆起了,顶着那一层皮肤。
但他的语气仍旧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他经常不小心踢到你?”
“没有,只是偶尔。”她说。
祁衍叹了口气,他从身后抱紧了她,和她道歉:“是哥哥不好。”
“为”她愣住了,“为什么要道歉?”
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却说:“哥哥应该早点出现,早点保护我的云妮。”
江沛玉想,照片中的她只有八九岁,那个时候的祁衍应该十四五岁。算一下时间,刚好就是她在波顿叔叔书房看到的那张合影里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很高大了,阳光的笑容里带着一些残忍。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浑然天成的居高临下在他身上已经自然显露。
难以想象,八九岁的自己,灰扑扑的出现在这个时期的祁衍面前。
江沛玉想,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当成一个垃圾,一脚踢开。
“不会。”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很快就反驳了她,“我会带走你,会让你在我的身边长大。”
江沛玉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像是喝了假酒一样。
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立刻消化。
好在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肚子饿不饿?”祁衍问她。
江沛玉摇头:“暂时还不饿。”
“嗯。”单手搂着她的腰,将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然后抱着她去了其他地方,在更高处,她坐在上面,而祁衍,则站在她的面前。
“找好学校了吗。”
她欲言又止地点头:“应该找好了。”
“学校的事情还是听我的吧,我给你找的那所学校世界排名前十。”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在这方面我比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经验,和能力。”
江沛玉不想麻烦他。
“这叫什么麻烦。”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此时温柔的要命,“无论我是你的哥哥,还是你的未婚夫,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如果让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合作方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估计会惊到下巴都掉下去。
那个充满了算计和狠毒的男人,居然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他叹了口气,直白地指出她的问题所在:“你不接受我的帮助不是因为你有着很强的道德感,而是因为你的不配得感太重。你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这个角度和她提起这个。江沛玉愣在了那里。
是这样吗。
是因为她的不配得感太重吗?
男人有力的手自然搭放在她的膝盖上,他的背头让他的顶级骨相脸展露无遗,偏高的眉,此时轻轻压低,眼神仍旧是柔和的。
明明是一种生来就凌厉的眼。此时却找不到半点锋芒。
他很有耐心,非常有。
是属于年长者的沉稳和可靠。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你的衣服再不合身,我也会一直夸赞你。”
江沛玉微微一愣:“什么?”
“你妈妈并不关心女儿的成长,不是吗。”他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你的童年并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引导。”
他说,“所以你要先将过去那个的自己打碎,然后重塑一个配得感更重的云妮。”
好像从来没有人和她聊过这方面,他们只说她很乖,让家人省心。
没人关心过她的内心世界。
她想到祁衍刚才的话,的确短暂心动过。
如果自己是他的女儿,如果
当然,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没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祁衍早就漱好口蹲了下去,藏在她的裙摆里。
她低下头,只能看见他跪下去的膝盖。西裤压出的褶皱,还有男士皮鞋的红色薄底。
江沛玉听见安静的房间逐渐传出噗呲的声音。
像小狗在喝水。
江沛玉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她突然觉得祁衍说的话很有道理。
她总是下意识地拒绝别人的帮助,并非是担心麻烦对方。而是她潜意识里的不配感,让她觉得对方帮助自己就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
所以,她应该先踏出第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跪在她裙底的男人离开了。
他一丝不苟的背头变得有些凌乱,额前垂下来零零散散几缕落发。将他冷硬的颚骨遮去一部分。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然后重新戴上。
那种斯文儒雅的气场立刻浮上来,他周身有一种让人想要虔诚祷告的圣洁。
她的声音和腿根一起在发颤。
“我我是坏孩子吗?”
他安抚的声音极具力量:“当然不是,goodgirl.”
“可我讨厌我的父亲。”她终于开始直视自己的内心,可是她处在两种情感的交界处。
直视之后,又厌恶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祁衍不慌不忙地引导她走出思维死局:“因为他做了很多让你讨厌他的事情。而不是在你讨厌他之后,他才做出那些事情。云妮,你不讨厌他才不正常。甚至,你应该恨他。”
“我我也不喜欢波顿叔叔。”
“我知道。”
“我也没那么喜欢段叔叔。”她接连坦白自己的内心。
他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江沛玉此刻像是一个正在和神父忏悔的女孩子。
她哭着诉说自己的内心,并希望得到神父的宽恕。但神父却告诉她,她并没有错。
还夸她是好孩子。
好女孩。
goodgirl.
江沛玉的心脏瞬间就爆炸了。
她继续忏悔:“爱上神父也有错吗?”
祁衍轻声指责她:“当然有错,这是亵渎罪。”
他伸手摸上她的后背,表达了自己的宽容:“接下来,神父要用他的semen彻底清洗这个坏女孩的罪责。”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忍不住的话,可以咬哥哥……
江沛玉两只脚都悬空了,手撑着面前的镜子,祁衍站在她的身后,单手抱着她的腰,很轻松地将她抱起。
“那个段穆平时也会来你的房间吗?”
江沛玉的脸贴在镜子上,脸颊肉都被挤压的有些变形了:“他会来给我补课。”
男人的力道突然变大:“实习了还补什么课?”
放在镜子上的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指蜷缩,除了碰了光滑的镜面之后,什么也没抓到。
“嗯”她脑子已经变得晕晕乎乎,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了,“我记错了,是之前。”
二人短暂地离开,她听到有什么绷紧的东西被摘掉,然后,她的后背突然一热。
有什么东西喷射在了她的腰上,持续了很久。甚至顺着内收的腰线往下滴。
滴在地板上。
紧接着,包装袋被撕开,男人重新抱着她:“只要想到云妮经常叫他哥哥。”
他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优雅温和,“我就很难过。”
江沛玉的心脏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感到自责。因为他的语气,和他的话。
他用手将她的脸掰向自己,低下头和她接吻。江沛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潮湿的法式热吻给抽走了全部的大脑氧气,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我我以后不叫他哥哥了。”
男人满意地笑了,放过了她被吸肿的嘴唇,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奖励般的吻:“你对哥哥这么好,哥哥也要对你好一点。”
他告诉她,他在这个国家为她购置了好几处房产。她已经长大了,和继父继兄住在一起总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其实这些事情,应该由你的继父和继兄来考虑的。但显然,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的衣着仍旧一丝不苟,甚至连大臂上的袖箍也维持原状。
只要随着动作逐渐绷紧的背阔肌和臀大肌在发生着变化。
这样一副蕴含爆发性力量感的身体,此刻却将所有力量都爆发在了前面这个娇小纤细的女人身上。
“他们他们对我很好的。”她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是因为段叔叔和段穆。
人不是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会哭,舒服到极致的时候同样也会。
“我知道。我没有说他们对你不好。”祁衍叹了口气,然后将她身体对折,手臂从她的膝窝穿过,保持这个姿势将她抱回房间。
镜子已经湿透了。
“我只是觉得他们考虑的不够全面而已。”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你在布勒克的时候,家里那些兄长不也让你感到不适吗?”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的确,在布勒克时,波顿叔叔还留在家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和她年龄相仿。
虽说大多数平时想见一面都很难,毕竟八万多平方,几百个房间。
可难免还是会有碰到的时候。
虽然是名义上的哥哥。
江沛玉一直没有和祁衍讲过。
那个时候,她被一个人堵在角落表过白。
对方说喜欢她。甚至还试图对她做点什么。
或许他真的喜欢她,但也并没有很尊重她。
实际上,他连告白都不过是为了更合理的和她拥抱,接吻,以及去做更亲密的事情。
之所以没有告诉祁衍,一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是觉得,他可能并不会在意。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祁衍偶尔会让人开车过来将她接走,陪他睡觉。
他在床上总是给足了温情和耐心。笑着夸她goodgirl。
说她应该更open一点,将自己打开,完全地打开。
这样的夸奖对她总是很受用,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向他靠近。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依赖。他的强大让她渴望,她渴望获得他身上的安全感。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睡个好觉。
可是一旦从床上离开,他又会变成那个衣冠楚楚的绅士。笑容里带着那些上流贵族惯有的优雅和疏离。
他抚摸她的脑袋:“钱够用吗,在学校习不习惯,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和哥哥说。”
然后温柔地给她一个goodbyekiss.
江沛玉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西装革履、气质典雅的男人,见了任何人都会微笑着问好。哪怕是在家中,他也获得那些佣人的喜爱。并被他们在私下尊称一句:最没有上位者架子的人,亲切到让人想要主动跪在地上,毫无怨言地为他舔走鞋子上的灰尘。
如此具有绅士气质的一个人。
半个小时前,却差点将她gan进床垫里。
明明拥有一副儒雅绅士的皮囊,可是对感情和人心的玩弄与掌控,让他的魅力呈现井喷式爆发。
任何东西,一旦与危险挂钩,就会变得带感,极具诱惑力,让人想要完全地占有他。
实际上,这完全是异想天开。
很多时候江沛与都觉得,祁衍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上一秒,她因为不合适的夸张胀痛哭泣,他温柔地将她抱进怀中。
她靠在他的胸口,脸陷入男性柔韧的胸大肌之中。那里令她感受到了和妈妈一样的安心。
他哄着她:“没关系的,忍不住的话,可以咬哥哥。”
江沛玉没有说话,她的脸还闷在里面。
然后她感受到,男人轻笑时胸腔发出的轻轻震颤。酥酥麻麻的。
“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讨厌哥哥?”
她摇头。
他伸手抚摸她的后背,略显粗粝的手掌,摩擦力更加明显。
“你这么乖,哥哥以后只喜欢你一个,好不好?”
她眼眶一热,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点头。
他笑了,放在她身后的手捏着她的下巴。
优雅的声线,温柔的语气,说出那句她熟悉,却很久没有听过的母语:“那今天试试用嘴巴,好吗,云妮?你可以的。”
他的魅力来源于他自身的内在。
稳定强大的内核,儒雅从容的气质。
克制内敛,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的情绪,永远将你的感受放在首位。
如此温柔的情人,暂且不论她只是一个二十岁,不懂情事的学生。
换了任何一个人情史和阅历同样丰富的成熟女人,也能在数秒之中被彻底折服。
江沛玉生出了一辈子都躺在他饱满胸肌中的荒谬想法。
可他还是离开了,他有繁忙的工作,有比她重要的合作方,有需要亲自去监督的项目。
江沛玉什么也
没有。
她没有告诉祁衍自己被骚扰的事情,因为觉得他不会在意。
即使他很有绅士风度,也很温柔。可在江沛玉看来,他是疏远的,是高不可攀的。
他的温柔就是镜花水月,没有人能够拥有,也无法碰触到实体。
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那个骚扰她的人很快就消失了,江沛玉没有再见过他。
就像贝芙一样,她也没有再见过她。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祁衍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从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对啊,她和段穆哥哥已经不是以前十几岁的孩子了。段穆哥哥也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即使他未来的妻子不介意,可自己也应该识趣一些。
自己的存在不仅占据了这个房子的一个房间,很有可能还会拥有段叔叔的一部分财产。
她不希望给段叔叔和段穆带来困扰。
“我会和妈妈讲的,等学校的入学通知书下来”
祁衍笑着提醒她:“普桑那边我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立刻安排你过去。”
他退出来,再进去。
换了个角度,让她更舒服一点。
“在那里你会更自在一些。”他说出的这些条件的确具有诱惑力,“那边虽然沙尘多,但不出半年时间,这些都会得到改善。我会给学校捐一批最好的空气净化系统,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健康,哥哥比你更在意这些。而且,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在那边吗?”
江沛玉再次感慨他强大到不可估量的能力。
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没有下限,也没有上限。
虽然他做了不少坏事,但好事也做了不少。
修建福利院,以及增长一个国家的gdp的同时,还能顺便将那边的环境也治理好。
前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后者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某种意义上,受益者同样是那个国家的百姓平民。
她终于相信上次在电话里,贺灵和她说的那些话了。
她说那里的民众大部分都有信仰,祁衍的到来彻底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所以他们居然将信仰改成了他。
甚至想要在当地最大的教堂修建他的雕像。更有甚者说要在下次总统大选上投他。
“我考虑考虑吧”她心虚地移开眼神。
事实上,她仍旧不敢如此轻易地和他一起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其实她更想回到自己的祖国。她有雏鸟情节,不仅是对人,对某个地方也是。
她希望能够回到母语是中文的地方,她不想重新去学习另一门外语了。
她现在已经学会四门语言了,在短短四年时间就学会了三种。某种意义上,又如何不算刻苦呢。
只不过,这些语言她掌握地并不熟练,很多时候发音别扭到会被人认为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词语。
譬如,把baisser(降低)说成baiser(性-交)
然后被他笑着咬耳朵:“好,哥哥和你baiser.”
面对她的敷衍带过,祁衍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某些东西还是应该保持充分的空间。他不希望像之前那样,将她吓跑。
他抱着江沛玉,后者被抵在墙上。纤细白皙的腿在空中快节奏地晃出激烈的弧度。
祁衍看了眼旁边的抽屉里,只剩下两个的盒子。一个盒子里面三只。他们已经用空两个了。
“只剩下五个了,需要哥哥让人去买吗?”他他低下头,埋在她的脖颈,对准那块软弱拼命吮吸。
江沛玉抓着他的西装马甲,前面是她的化妆桌。
她甚至能通过镜子看到此刻的二人。
一身西装的祁衍,此刻弯下腰,量身裁剪的西装早就绷紧了。
他宽大强壮的背阔肌宛如蛰伏的野兽,此时被惊醒,危险而凶狠。
如此可怕的身体,如此强悍的肌肉,这件高定西装随时都有撕裂的危险。
“不要。”江沛玉几乎是想也没想,立刻摇头拒绝了。
祁衍趴在她颈间轻笑:“坏孩子,刚刚教会你要勇敢,原来是勇敢地拒绝我?”
她的腿刚好就挂在他的鲨鱼肌上,都被硌疼了。
因此,她开始不满地轻声埋怨起他:“你的肌肉太硬了。”
他笑着认错道歉:“是哥哥的错,哥哥以后减少健身的频率。”
她抿了抿唇,发现勇敢说出自己的诉求其实并不难。
而且还能换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苦恼其实很久之前就有了,但是她不敢说。
原来这么简单。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被带着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她就像是人类的弃猫效应,害怕被遗弃,所以总是很乖巧,也不擅长拒绝别人
自己内心真正的诉说永远不敢说出来,生怕麻烦到周围的人。即使有些忙不愿意帮,可担心被讨厌,还是硬着点头同意了。
第一次被全校通报批评,就是考场邻桌的人作弊
二人穿戴整齐后,祁衍无比贴心地为她做起aftercare。
——为她的方案修改润色。
江沛玉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祁衍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替她修改方案里的漏洞。
他此刻的身上的确很有贤夫气息。
“知道我的价格有多贵吗。”
在江沛玉试着掰手指去数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轻笑,握着她的手指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别数了,十个手指头都不够用。”
江沛玉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帮助,反而认为自己捡了大便宜。
看到她这个样子,祁衍很欣慰。
孩子开窍前和开窍后,转变明显。至少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了。整个人看上去也灵光了不少。
当然,这个方案并没有改完。
——江沛玉的母亲回来了。
她收到邻居的消息,说车库门开着,担心是家里进了贼。
祁衍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最大的一次失误。
为了今天能够顺利和她的家人碰上面,他故意不小心地将她家车库门打开。
江沛玉听到开门声,立刻吓地从他腿上跳下去。
她打开房门偷偷看了一眼,看到了检查完车库朝她房间走来的妈妈。
吓的立马将祁衍往衣柜里推。
后者不为所动,露出无奈的脸色:“太小了啊,云妮。”
江沛玉顾不上那么多,哀求地撒起娇:“拜托了,哥哥,委屈你一回,好吗?”
还能说什么?
这么可爱的孩子和他撒娇,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祁衍还是第一次体验躲进别人的衣柜里,像是在和有夫之妇偷情。
他觉得这种桥段还挺有意思,下次和云妮玩角色扮演的时候,可以试试。
沉默的丈夫睡着了,他来到他们的卧室找她,然后在旁边疯狂地gan。
衣柜外面,妈妈先是问了江沛玉今天怎么这么就回家了。
被江沛玉以太困请假为由搪塞过去。
“芭芭拉夫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车库门开着,担心是进贼了,让我回来看看。不过最近这个治安的确让人担忧。”妈妈吐槽完这边的治安,替她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你这孩子,衣服怎么到处扔”
她刚捡起来,等看清衣服的样子后,愣了一瞬:“怎么烂了?”
江沛玉心虚地接过来。她本来是想用不小心勾到会理由敷衍过去。
可看过衣服破损的夸张痕迹。直接从胸口那里撕开的。
这人就这么急吗。等她自己脱不行吗
“这件衣服我穿不下去了,打算剪了去做娃衣。”她心虚解释。
好在妈妈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叮嘱了一句:“那也不能乱扔。”
“嗯,我知道啦,下次会注意的。”
为了防止妈妈替她整理衣柜,江沛玉先一步抱着衣服过去。
柜门打开,江沛玉站在里面,身体被柜门遮住。
这显然是最好的掩饰。
她听见妈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觉得你的段叔叔最近很奇怪,从前段时间开始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之前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只是最近太蹊跷了。”
祁衍坐在衣柜里,以他高大的体型而言,待在在这里实在过于憋屈。
更别提周围都是她的衣服。只有中间那一小块区域可以让他躲藏。
江沛玉觉得愧疚。
她借助柜门的阻挡,和他道歉:“你再忍一忍。”
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怎么办,哥哥想上厕所。”
“啊”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柔软的衣服:“总不能直接尿在里面吧,就算云妮愿意,哥哥也接受不了。”
“再稍微忍一下,可以吗?”
他叹气:“已经忍
了很久了。憋尿很伤肾的。”
江沛玉在心底吐槽。
你的确需要伤一下了,至少中和一下时长。现在这个程度在实在过于可怕了。
他的精力太过旺盛,让人感到害怕。
见她无动于衷,祁衍装模作样地再次叹了口气,长腿舒展,做出离开的动作:“我可以主动去警局认罪,我就是那个小偷。云妮装作现在才看到我就行。”
江沛玉急忙将他往里面推:“你先忍一忍”
她的手刚好就放在他的胸口,祁衍十分骚气地贴上去,主动蹭了蹭。
“云妮亲我一下,说不定就能忍住了。”
掌心瞬间被填满的触感让她的脸红了一下,她忍不住抓了抓,好有弹性
妈妈充满担忧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我问他也不肯说,每天神神秘秘的”
妈妈已经在为段叔叔的事情伤神了,江沛玉不能让自己也成为妈妈的负担。
于是在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但不能发出声音来。”
在这种情况下接吻,不亚于偷情。江沛玉紧张到左手紧紧抓着衣柜门。四片柔软的唇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亲到变形扭曲。她的嘴巴张开,完全性地被动,任凭男人的舌头在她口腔中搅动。
她偶尔合上嘴唇,报复性地咬他一口。
非但没有如愿弄疼对方,反而像是某种奖励,刺激地对方更加兴奋。直接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这边压。
卷走她的舌头又是吸又是咬。像是贪婪地品尝着一块美味的糕点。
亲到最后,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享受起这个吻。
妈妈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云妮,你会支持妈妈和你段叔叔分开吗?”
“什么危险的事情?”妈妈越说她越迷糊。
她将书柜门关上,走路有些不稳。
这是缺氧的原因,舌吻了太久导致的。
“段叔叔到底怎么了?”
江烟眼神为难:“我只是猜测你段叔叔的账户最近入了好几笔巨额资金,这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公司高层能够持有的。”
她不知道这件事严不严重,她只知道,不能因为别人的原因影响到小鱼。
江沛玉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所以您担心段叔叔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
江烟欲言又止:“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担心”
她询问江沛玉的意见,“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会支持我和你段叔叔分开吗?”
江沛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反对妈妈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无论是和段叔叔还是和波顿叔叔,包括她最后又回来找段叔叔,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但有些时候,江沛玉自己也不知道,妈妈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好像谁都喜欢,可是又好像谁都不喜欢。
而在此时,段穆回来了。
他的诊所今天团建,没有去上班。江沛玉听到声音走出房间,看到是他,好奇地喊了一声:“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有团建吗?”
而且听说还有相亲。
是隔壁芭芭拉夫人特地介绍的。
段穆将外套脱了,打算挂起来,他笑着回答:“突然有点想家,就回来了。”
江沛玉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想家。”
他也笑:“谁规定了大人就不能想家的?”
他弯腰去鞋柜中拿鞋,视线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双被三十七码小白鞋刻意遮住的意大利手工男士皮鞋。
46码。
明显不属于家里任何一个男人的鞋码。
这个码数,身高至少在一米九这个区间。
至于是谁,段穆的眼神暗了暗。小鱼身边,符合这个身高的男人只有一个。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那就和他说说,我为什么……
段穆取出鞋子换上。
江沛玉指了指冰箱:“里面有糕点,我今天刚带回来的。”
段穆敏锐地注意到很多江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譬如,藏在鞋柜里面的男士皮鞋。
再譬如,江沛玉红肿的嘴唇。这明显不符合任何一种自然红肿。
他是牙医,最常做的就是和牙齿还有嘴唇打交道。
他不可能分辨不出这是因为疼痛导致,还是因为吃到辛辣的食物。
段穆手中拿着刚脱下的外套,轻轻握紧了。
——两种都不属于。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和江沛玉讨论他父亲的事情,江烟显得有些心虚。
“既然都回来了,我去让阿姨准备今天的午饭。”
说完,江烟就走进了厨房。
江沛玉提醒他:“冰箱里的糕点记得吃。”
段穆走到盥洗室洗了手,然后按了两泵消毒液仔细搓洗。他笑着问她:“又是在上次那家排长队去买的?”
江沛玉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不是另外一家。”
“哦?”段穆感兴趣的抬眸。
他已经打开冰箱,从冰箱取出了那盒糕点。
很精致,的确不像可以在外面买到的那种。
更像是谁家里的私人厨师精心做出来的。
江沛玉搪塞过去,说是朋友送给她的。
好在段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有钱的朋友。
江沛玉当然心虚,糕点是从祁衍家带走的。
妈妈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沛玉好奇询问他:“芭芭拉夫人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你不喜欢吗?”
段穆倒了杯茶,微微一笑:“她很好,只是我们不太适合而已。”
江沛玉劝他:“适不适合可以慢慢了解嘛。而且你也很优秀。”
段穆的动作顿住,茶喝了一半,因为她此刻的话抬眸。
“是吗。小鱼觉得哥哥很优秀?”
“当然了。”江沛玉不假思索地点头。
就算她不是他的妹妹,她也觉得他很优秀。
优越的家世,名牌大学毕业,一八五的身高,性格温柔待人友善,有自己的诊所。
至少和大多数人比起来,他这个条件已经很优秀了。
想到某个还藏在柜子里的人。
江沛玉觉得,不能和祁衍比,这太不公平了。
他的存在太罕见。
其他人的优秀体现在几百个人里才能出现一个。
而他的优秀,则是几百年内才能出现一个。
这不同。二者没有可比性,他完全就是nextlevel。
“如果你满意那个女生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去争取一下,芭芭拉夫人的眼光我觉得还是非常不错的。”
江沛玉非常为段穆的终生大事感到着急,再过几年他就三十了。
虽然三十也不算太大,可能够早点成家那也挺好。
段穆很轻地笑了一下,话里有话地问她:“小鱼怎么突然着急让哥哥结婚。”
江沛玉一本正经:“因为我觉得有个人陪着,其实感觉也挺不错。”
他想到鞋柜上的那双皮鞋。
“是吗。”停顿一瞬,待呼吸平稳了又继续笑着问她,“小鱼以前都没有这个觉悟的,怎么突然改变了思想。难道小鱼也碰到了让你生出这种感悟的人?”
呃
江沛玉抿了抿唇:“可能是我也到了这个年纪吧。”
段穆的手机突然响了。
工作上的事情。
他不得不暂停这个问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江沛玉一眼,又去看她的房间。
那扇紧闭的房门。
最后他和江沛玉说:“哥哥去处理下工作。”
江沛玉点头,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回来了。是真的凑巧,还是她太倒霉。
“要不你还是先离开吧。”回到房间后,江沛玉不安地和祁衍说。
后者已经从衣柜里出来了。他应该早就出来了,或许,在她和妈妈离开这个房间时就出来了
的确,以这个人的性
格,他不可能委屈自己。
世界上几乎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爱自己的人了。江沛玉在心里暗自腹诽。
包括刚才,也是自己拜托他才
想到这里,江沛玉停顿了一下。自己的拜托原因这么有效果吗。居然让那个委屈全世界也不委屈自己的祁衍,心甘情愿地进了衣柜。
江沛玉环顾四周,发现唯一可以悄无声息离开的地方只有旁边的窗户。
她小声请求他:“要不”
祁衍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冰冷的话:“不要。”
江沛玉欲言又止。但被祁衍打断:“难道云妮今天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带我回来见你的家人?”
“我”
她刚要开口,又被祁衍打断:“否则为什么不是让我藏衣柜,就是让我翻窗户。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吗。还是说”
他故意拉长语调,“我是第三者,你已经有了其他男朋友。”
这种话对于江沛玉这种道德标准极高的人来说不亚于是一种酷刑。
她立刻否定:“当然没有,我身边除了你也没有其他走得近的异性了。”
“是吗。”祁衍走到她的书架旁,动作自然地拿起放在上面的合照。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
和他在诊所看到的不是同一张。
这张应该是近期拍的,江沛玉仍旧站在段穆的身边,甚至还无比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笑的很开心。
她和自己的合影都没笑的这么开心过。
虽然也是拍照的时机不太对。祁衍总是在做或者做完的时候拿起手机拍下二人的合影。
倒也不是为了满足某种恶趣味或者以此来当成要挟她的把柄。
他不至于没品到拍下二人没穿衣服或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照片。他拍的是两个人的脸,往往这种时候她都不剩什么力气,还得靠祁衍用手捏着她的脸,笑眯眯的提醒她看镜头。
他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云妮很可爱。
哭的眼睛红红的,趴在他的肩上又是要又是不要。
语言和感官系统仿佛都被-干失灵了一样。
但凡她机灵一点,在那种时候和他提出一些要求,哪怕再无理取闹,只要不涉及底线的,他都会答应。
可这个小笨蛋每次除了哭就是喘。没什么骨气,打她的屁股让她喊爸爸她也乖乖喊。
让她吃的用力点,她就拼尽全力地往里吞。
祁衍的特殊癖好,那就是喜欢看到她哭。哭起来太可爱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饱满的苹果肌往下流淌,经过柔软的嘴唇,然后滴落至下巴。
晶莹剔透的一颗,像是不含杂质的水晶。最后被他一口吃掉。
她和她那个没骨气的妈妈很像,可是又不太像。
她可比她妈妈厉害多了。
老头子那样的男人,这一辈子都是靠下半身在思考,离了女人就活不了。
他这一辈子睡过的女人少说也有几千了。
云妮可不同,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穷学生,一来就拿下了他。
让他心甘情愿地脱下了裤子。
她拿走了他太多第一次。
让他自愿舔走那些巴氏腺液。
“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甚至连房间都挨在一起。”
祁衍将手中的合影重新放下,意有所指。
江沛玉说:“段穆是我哥”
她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过祁衍,不会再喊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哥哥。
所以她默默闭上嘴,改口道:“段穆是段叔叔的儿子,段叔叔又是我的继兄,怎么可能”
她闭嘴了。
好吧,也是有可能的。她和祁衍不也是一样的关系。
“段穆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们不可能”
“对。”他有耐心地理顺她的思想,“他拿你当妹妹才是正常的。他和哥哥不同,他看着你长大。如果他对你产生男女之情的话,那他就是”
江沛玉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变态?”
祁衍笑了,满意地笑了:“倒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云妮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毕竟你们住在一起,又是成年男女,难免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他将旁边的房门反锁。
“房间隔音好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江沛玉突然感到胸口一松。她低下头,祁衍的手已经从她的后背伸出来了。
他最近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轻轻一按,搭扣就开了。
“刚才受委屈了,不该好好慰劳一下哥哥?”
祁衍分开她的腿,双手托住她的屁股抱着她。江沛玉的手臂则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被他熊抱着。
“你那个便宜哥哥就在隔壁,和我们隔着一面墙,你猜他现在会不会正趴在墙上偷听?”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耳朵,又去亲她的脖子。
江沛玉害怕地蜷缩起身体:“他不会的”
祁衍笑了一下,低下头去。
咂咂的声音,吃的很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吐出塞满自己口腔的东西。
任凭它在空中弹了弹。
柔软的像是灌满水的棉花糖。
整个屋子都很安静,除了偶尔会有脚步声传来,以及厨房内的做饭声响。
今天应该做的是中餐,祁衍闻到那股熟悉的辣味了。
整个家里也只有云妮爱吃这个,祁衍不怎么能吃辣,他的饮食习惯就是一切从简。东西越清淡越好,保留食材原本的味道。
江烟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只要负责清洗的工作。
她看见水箱里那条还在游动的鱼。
想了想,她还是过去敲响江沛玉的房门,问她:“小鱼,你吃鱼吗,妈妈单独给你煎一条吧?”
里面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啊?好,可以啊。”
“怎么了,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我我刚才喝水不小心呛到了。”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小心点。”
“嗯,我知道的。谢谢妈妈。”听见女儿乖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江烟松了口气。
不管烦心的事情再多,至少女儿是乖巧的。她一直都很支持自己的任何选择。有些时候连江烟自己都觉得她做错了很多选择。
可小鱼总是安慰她,没关系的。
她不介意从一个国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家,然后再次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家。
更不介意从一个家庭去到一个家庭,再去到一个家庭,最后又回到之前的家庭。
无论自己做了任何事情,江烟明白,始终会有一个人默默支持自己,那就是她的女儿。
从她身上诞生的宝贝疙瘩。
“轻一点,会被听到的”
江沛玉害怕的要命,一会去确认房门的确是反锁着的,一会又要贴着墙去听隔壁的动静。
自从祁衍说了段穆会不会在隔壁房间贴着墙壁偷听后,她实在很难不去在意。
江沛玉觉得,自己的确很容易因为祁衍随意的只言片语而去改变原本的看法。
她一开始很坚定的认为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发生。
——段穆才不是这种人。
但是现在,她居然真的开始担心了
并不是她的意志力薄弱,而是祁衍这个人本身就很擅长给人洗脑。
他玩弄操纵别人的感情和心理简直就和玩一样。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
直到妈妈的脚步声离开,她终于放下心来。
祁衍单手抱着她,空出一只手去拿旁边的东西,他直接用嘴巴撕开包装袋。
这下两只手都可以用来抱着她了:“我有资格和你的家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吗?”
江沛玉又紧张起来了,她抓着他遒劲结实的手臂。
他的肌肉硬到像石头,她的指甲完全找不到发力点。
她甚至觉得再用点力,他的身体顶多出现一些划痕,而她的指甲会直接断掉。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事情不值
得她去做。
“哥哥的肌肉摸起来舒不舒服?”
江沛玉的点评显得有些苛刻了:“还好吧”
他微笑示意:“那就把手从我的胸口拿走。”
她抿了抿唇,嘴硬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
好奇为什么男人的胸肌也是软的。
以前以为是硬的?
和cock一样,一开始是软的,多摸几下就硬了。
这嘴真硬,刚才吃的时候那么贪婪。
周围还有一圈牙印。倒还真会找地方。
“它们似乎都很沉,你会难受吗?”
祁衍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它们’分别指的是哪里。
他风轻云淡地笑了:“你的脖子每天顶着这个脑袋会难受吗?”
她摇头:“没感觉。”
“那哥哥也没感觉。”
“如果长在我的身上的话我肯定会很难受,裤子不知道该怎么穿,应该放在哪边。”
提到这个,祁衍似乎突然很感兴趣:“如果云妮真的长了,那就让云妮来。”
她脸顿时红了:“什么”
他继续引诱她,声音故意压低,微微带着喘息的气音,性感的要命:“云妮不想试试吗?”
江沛玉觉得他很犯规。他一定知道自己这样很迷人,所以才故意
江沛玉就是个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她平时连夜场都没去过。关于某些方面的知识,还是和祁衍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的。
每一次她都在心里感慨,洋人玩得就是花。
“那我就变成人妖了。”她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动摇。她完全抵抗不了。
“无论云妮变成什么,哪怕变成小动物,哥哥也不会嫌弃云妮。哥哥会给云妮单独打造一个城堡,然后把云妮关在里面。”
“关在里面”她还不算太迟钝,立刻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祁衍笑了:“当然是为了保护云妮。现在偷猎小动物的很多,只有在哥哥的身边才是安全的。”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垂慢慢含吮。
然后,客厅里的动静再次吓的江沛玉后背发凉。
居然是段叔叔。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特地选了所有人都有事外出的一天,结果所有人都回来了。
这哪怕是放在平时也很难做到如此凑巧。
是上帝在玩弄她吗。
“今天怎么这么早。”江烟洗净了手,过去替他将脱下来的外套抚平挂好。
段秋则冲她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他看见旁边的男士皮鞋:“阿穆也回来了?”
“嗯,在房间工作呢。”江烟倒了杯茶出来,递给他,“芭芭拉给他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今天去见面了。”
听到这个,段秋则停了喝茶的动作:“怎么样?”
江烟摇头:“说是不合适。”
段秋则叹了口气,手里的茶似乎也缺了滋味:“这孩子也不小了,却一点成家的念头都没有。总不能让妹妹赶在他的前面吧。”
江烟笑道:“那你倒是多虑了。小鱼那孩子脑子钝,感情这方面根本就不开窍。我都担心小穆的孩子出生了她还没有动静呢。”
而此时,这位不开窍的孩子,卧室里的床响的非常激烈。
段秋则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探探段穆的口风。他如今工作也稳定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段秋则走到他的房间,敲响房门:“阿穆,你在里面吗?”
片刻后,男人起身过来开门。温和而有礼貌:“爸,怎么了?”
刚才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讲,这会看到人了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段秋则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很平衡的关系。没什么矛盾,但也并不亲近。
段穆和小鱼不一样,后者是个情感需求比较大的女孩子,所以她和她妈妈的关系很亲密,无话不谈。
而段穆,自从自己和他的母亲离婚之后,他就变得格外懂事,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过问。
他自己就能力所能及做到最完美。
“没什么。”段秋则轻咳一声,“我听你江阿姨说,你今天的相亲没成,所以想过来问问。”
“原来是这个。”他笑了一下,“我觉得不是很合适。”
段秋则关心地询问他:“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让你江阿姨帮你多留意一下。”
听到他的话,段穆下意识看了眼隔壁的房间。
房门从刚才就一直紧闭着,没有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放在门把上的手松开又握紧。段穆笑着摇头:“您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如果碰到合适的,会带回来。”
“那就好。”段秋则拍了拍他的肩,“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
“嗯。”
段秋则离开之后,隔壁打开的房门过了很久才关上。他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看什么。
江沛玉顾不上去管段穆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因为此刻有更加值得她烦恼的事情在等着。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坏掉的床,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时候又该怎么去和妈妈解释。
就算同时有五个人在上面蹦蹦跳跳,这张床都不可能会坏。
可是此刻
祁衍开了窗,手伸向窗外,餍足地抽起事后烟。
相比他的淡定,江沛玉有些崩溃。
“我该怎么和妈妈解释。”
很多时候,祁衍并不理解她的一些情绪。她总是为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而难过害怕。
他云淡风轻的安慰道:“我已经给家具公司打电话了,等你家没人的时候,他们会将一模一样的床送货上门。”
好吧。
江沛玉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解决问题这么简单。
她坐在椅子上恢复体力,同时盯着坏掉的床开始发懵。
居然能把这么结实的床给弄坏。
这可是承重三百公斤的床。
祁衍一根烟抽完,江沛玉还没有缓过来。他替她按摩,力道适中,语气温柔地询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嗯”她有些难以启齿,“那里总觉得好像还没有恢复原状。”
听明白她说的是哪里之后,祁衍安慰她:“胃被撑大了都需要花费时间复原。你总要给它一点时间。”
她红着脸低下头,脸上还是有未知的担忧:“之前没有像这次这样”
祁衍亲了亲她的额头,给足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吃的量不同,需要恢复的时间也不同。好比你吃两碗饭和三碗饭,胃被撑开的区别。”
江沛玉觉得他这次和以前每一次都不同。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过。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背着所有人偷情的感觉-
饭快做好了,江烟去书房找段秋则,想让他出来吃饭。
但他的书房门反锁着。
男人在里面打电话:“Jonas先生,我知道您相信我,但这件事需要慢慢来,如果做的太急,会露出破绽。现在那边检查得很严,从我手中签出去的同意
书都会遭到反复检查。”
Jonas对这件事显然有着十足的把握:“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刚获得了一笔巨额资金,并且找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合作方作为靠山。至少在我和他的合作完美结束之前,他都会保我。”
难怪这几次的进账都如此快,之前总是需要一催再催。
听到这里,段秋则稍微松口:“那我再想想办法。”
Jonas笑了:“期待你的好消息,qiu。”
段穆最先出的房间,他没有在饭厅看到江沛玉。
“阿姨,小鱼呢?”
江烟帮着佣人一起布菜:“不知道那孩子在房间里做什么,房门一直反锁着。她也”
“妈。”她话还没有说完,江沛玉就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她主动过去帮忙,“好香啊,我在房门就闻到了煎鱼的香味。”
江烟嗔怪着看她:“你这张嘴呀,说的好听。这次最好给我多吃点,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只吃一筷子,我就把你下锅煎了。”
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颤。
段穆看着她身上换过一次的衣服:“洗过澡了?”
“嗯。”江沛玉心虚地继续摆放碗筷,“出了点汗,就洗了。”
“是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就洗过。”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衣服也是。
妈妈也注意到了:“你是不是发烧了?今天才十六度,怎么会热到出这么多汗?”
江沛玉此刻的脸红心虚很符合发烧的症状:“嗯是有一点。”
段穆说:“江阿姨刚才还在说,不知道你在房间里做什么。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在里面躺着休息了一下。”
“是吗。”段穆往她的房间看了一眼。
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再紧。随后,他突然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毫无征兆。
等江沛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推开房门。
江沛玉的心脏猛地揪起来,急忙跟上去。此刻想拦都拦不住了。
她总算体会到那些死刑犯人在不清楚自己处刑日期之前的心理煎熬。
她跟在段穆的身后,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里面的一切都维持着原状,甚至连坏掉的床都被遮掩住了。
江沛玉强装镇定地询问段穆:“怎么了吗”
“没事。”段穆摇了摇头,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温柔,“就是觉得很久没和你好好地聊过了,正好今天有时间。”
江沛玉生硬地点头:“那我们出去聊吧,饭菜都要凉了。”
“就在这里吧,江阿姨在外面,不太方便。”
他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听江阿姨说,你昨天又去同事家过夜了。”
“嗯,她最近经常做噩梦,一个人睡觉害怕,所以”
段穆说:“看来你和你那个同事关系不错。”
她硬着头皮:“的确还不错。”
他的视线往后看,那件男士西装此时被随意地放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脱下的。
江沛玉也注意到了,吓的脸色都变了。
她记得刚才还没有的,妈妈来的时候外套还穿在祁衍的身上,怎么突然就
段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见外套的大小尺寸,显然和鞋柜上的尺寸来自同一个人。
既然鞋没有穿走,就说明这个人此时还在这个家里。
或者,是这个房间。
江沛玉的呼吸都快吓到停摆。
段穆并没有说什么,这件外套在他的眼中似乎不存在:“这几天降温,你注意下身体。最近还有发作吗?”
“什么?”
“哮喘。”段穆说,“你的哮喘还有发作吗。”
江沛玉摇头:“我在法国的时候调养了几年,已经好了。”
她反而比较担心段穆。
他以前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虽然手术很成功,可复发率不是0,还是应该多注意。
“我没什么事情,你就别替我担心了。”他无奈地笑了,“反而是你,学校给你找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去报道?”
顿了顿,他说,“其实那家实习公司我一直不希望你去,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在公关公司工作,比起业务能力,人际关系的处理更重要。”
他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你并不擅长这个。”
江沛玉低下头,手指突然僵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段穆也否定了她。江沛玉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擅长。
她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去处理一段人际关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朋友并不多。
在她的认知中,对待朋友就该真诚,可现在很多人都不这么想。真诚的人反而成了可以被无限剥削的冤大头。
不知道为什么,江沛玉突然很想祁衍。
只有他鼓励她去突破自己,也只有他相信她可以做到。
这是一种完全无意识的想,情绪的本能推动着思维和行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上拿着自己的衣服,准备放回衣柜之中。
而此时,她站在衣柜外,和里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衣柜是直接连通天花板的,并不算窄小。但对于祁衍这个体型来说,的确有些不够用。更何况里面还放满了她的衣服。
他似乎知道她会过来,所以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很满意她在这种时候想起自己。
她的身边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以保护的名义将她往下拉。
事实上呢,孩子都是需要多见见外面的世界才能成长。如果一直都是那个遇到困难就逃避的胆小性子,以后碰到稍微大点的风浪就能要走她半条命。
她吸了吸鼻子,样子委屈。
想要来他这里寻求一些安慰。
自己努力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在亲人眼中却变成了没有意义。
她当然会难过。
“哥哥,我要换衣服了,你可以现出去一下吗?”她随意找了个理由,赶他出去。
好在段穆没有强行要留下。
沉默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起身时不忘叮嘱一句:“房间内部的温度不要调的太低,容易”
‘感冒’二字没有说出口。
他刚好坐在放垃圾桶的那一边,他起身时,视线无意地向下一瞥。
然后就看到了不久前刚清理过的垃圾桶,此时被某种橡胶制的东西堆积。
场面旖旎暧昧,那些东西都被装满了,随意地打了个结扔进去。鼓鼓囊囊地堆积在一起。
表面覆盖的那层液体甚至还没完全干掉。
密密麻麻的,那么多,上面甚至还有无数张使用过被揉成团的纸巾。
以及三管用空的润滑油。
段穆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随后眼前一黑,身体直接向前倾倒,好在被江沛玉扶住。
她一脸担忧:“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段穆的手搭放在一旁的桌边,手指异常用力地攥着,骨节甚至都开始泛白了。就连太阳穴都绷紧了。
“没事”他脸色难看
,抓着她的手臂要带她离开,“你跟我过来。”
江沛玉挣扎了几下,他反而握的更紧,将她往房间外面拉。
他的样子吓到江沛玉了。
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强硬。
在拉扯间,
然后——
衣柜门开了。
在江沛玉的震惊和段穆的脸色大变之中,当事人就这么从容不迫地从衣柜里出来。
没有丝毫躲藏后的狼狈,优雅的穿着,温和的笑容,高贵的气质。
他慢条斯理地扶正歪掉的领带,随后冲江沛玉招了招手:“来哥哥这里。”
在段穆的愣怔中,江沛玉顺利挣开了他,却也没敢去到祁衍的身边。
她觉得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段穆一贯温柔的脸上,此时也逐渐出现裂痕。
露出被情绪渲染的愤怒。
他伸手指着祁衍询问江沛玉:“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沛玉两难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第一次面临这种局面,她束手无策。
祁衍亲昵地揽住江沛玉的肩,弯下腰,脸贴着江沛玉的脸。金丝眼镜折射出斯文儒雅的淡淡光泽。和江沛玉一起看着段穆。
宛如古典钢琴一般优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就和他说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他不许你喊我哥哥,对吗?……
“他”江沛玉恨不得下一秒世界就毁灭。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刻了吧。
在段穆逼问的眼神中,江沛玉只能无奈低头:“他是我男朋友,你能帮我保密吗?我打算另外找个时间和妈妈说。”
段穆的手还放在桌子上,此时紧紧攥着桌边,江沛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的呼吸从停滞变成紧绷,声音也异常锋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情你一直瞒着阿姨?”
提到妈妈,江沛玉顿时被自责和愧疚给填满。这本身就是她一直在意的地方。
祁衍放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压了压,像是在以此给她力量。
“阿姨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相比段穆的咄咄逼人,他显得更加稳重可靠。摇身一变,又变成那个儒雅成熟的绅士。不给她压力,反而让她放松,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严重,他可以很好的处理。
即使是在这样凝重的氛围之中,他还细心地关注到江沛玉的身体在发凉打颤。
他拿来她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替她穿上。
她怕冷,体寒的缘故。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冬天的时候她的手脚都是凉的。
那个时候祁衍不太喜欢让她碰到自己。
因为觉得像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他体温高,云妮睡着后像小动物,身体遵从本能找到最温暖的地方筑巢。
钻到他的怀里就不肯出去。祁衍从来没心软过,每次都微笑着将她从自己怀里拎出去。
用最温柔的表情,做出最冷血的举动。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不是东西。
现在好了,想让她在自己怀里睡觉都得求着。她还不一定会同意。
今时不同往日啊。
段穆的手越绷越紧,温柔哥哥的形象稍微出现一丝裂痕。
祁衍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温柔的那个哥哥。
胜者总是运筹帷幄。
虽然他不屑于和段穆比。
以前他的对手都是某国石油实际控制人、掌握整个网络系统的执行官,还有谁?太多了,记不清了。
总之,这个人放在从前,连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提鞋都轮不到他。
他应该感谢云妮,让他的人生得到升华,都能成为他的竞争者了。
江沛玉就像一个钟摆,此时此刻,无论谁的话都会让她产生动摇。
并非她不坚定,而是这两个人都太了解她,清楚她在意什么,害怕什么。
“你背着阿姨在房间做这种事情,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最可笑的是,吃醋都没有资格,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在乎的人出来。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段穆早就将这个男人杀了百回千回了。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甚至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淡笑,显得他的愤怒异常无力,像一个小丑。
祁衍把外套穿上,慢条斯理地戴上腕表。
“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让我躲着我就躲着。”祁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见面做准备。
虽然早就给她的家人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但重逢印象要好一点。毕竟未来会成为一家人。
万一她妈妈被他吓傻了,记性变差,早就忘了他呢?
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你担心你母亲。”
他温和一笑,笑容里具备安抚与肯定的力量,“不用担心,我有把握可以将一切处理好。”
段穆忍无可忍,重新抓住江沛玉的手臂要带她出去:“你不要被他洗脑了,小鱼,你以为这件事情很好处理吗?阿姨的失眠症才刚好。”
祁衍眉头微皱,没了刚才的从容淡定。
他分别抓住二人的手臂,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将他们分开。
那只握在一起的手让他感到碍眼。
段穆刚要发作,抬起头,却看到一张阴翳肃杀的脸。
刚才的绅士体贴果然是假象,现在这副样子才更加适合他。
有所收敛的气场在此刻得到释放。
压得人喘不过气。
段穆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
那种威慑力和压迫感令人手脚发麻。
祁衍看着江沛玉:“你让他闭嘴,我不想听到他说话。”
江沛玉:“可是”
段穆再次皱起眉:“小鱼!”
祁衍温和地喊她:“云妮。”
江沛玉陷入左右为男的修罗场局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妥帖地去做到让两位‘哥哥’都满意。
段穆脾气更好,祁衍就是一个城府心机深不可测的笑面虎,无法用常人思维去理解他。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总得委屈一个人。
于是江沛玉和段穆道歉:“那就稍微安静一点吧,我之后会和你解释的。”
段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作为胜者的祁衍表示赢的太轻松了。
他毫无缓冲地笑了。
又恢复到那副儒雅绅士的温和模样,仿佛刚才阴冷狠毒的眼神只是段穆的一个错觉。
甚至反过来开解这个败者。
“我知道你关心她,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管出了任何问题,都有我去处理。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不必任何事情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他以一个年长者的姿态循循善诱的劝诫他。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里最年长的那一个。
抛开他的年龄不谈,他的阅历也是他们无法企及的。
他经历了那么多,眼前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场面。
“任何事情,都有我替她兜底。”
祁衍微微一笑,以另一个兄长的身份和这个兄长承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段穆划分出去。
他是谁?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继兄而已,这里有他说话的份吗?
如果不是云妮还在这里,他真的不想和这种一无是处的蠢货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最终,江沛玉还是没有让祁衍出去。
她觉得现在的场合很不是很适合。
“等我另外找个时间,好吗?”她这么哄着他。
还能说什么呢。
这种语气的云妮,让人心都化了。
祁衍上前抱着她:“好,哥哥都听你的。”
段穆站在一旁,那只手仍旧攥着书桌边角,此刻力气大到都快将那块木头给生生掰下来。
空气中附带着甜蜜的气息,他毫无疑问,成了那个多余的第三者。
江沛玉不希望在段穆在场的时候和祁衍如此亲密,哪怕只是拥抱。
她挣扎了几下,祁衍没有勉强。所以她很轻易地就挣开了。
“那个”
在段穆面前做这种事情她浑身不自在。
有种读书的时候早恋被家人抓包的心虚。祁衍显然完全不在意。
江沛玉想,也是,这些从小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洋鬼子,在这方面的确更加开放一些。
他估计还没成年就开始往家里带女人了。
为此,祁衍表示很无辜。
他一直洁身自好,下半身严防死守,处男之身专门给她留着。
妈妈在外面敲门,或许是看到他们这么久没出来,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沛玉心虚地看了段穆一眼,嘴上应道:“没什么事情,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段穆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为什么不叫我
哥哥了?”出去之后,他突然开口。
江沛玉听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刚才直呼他姓名的事情。
“不止是刚才”段穆顿了顿,“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连名带姓地喊我。为什么?”
“我”江沛玉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更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
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段穆痛苦地闭上眼,又睁开,他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是因为那个人,他不许你喊我哥哥,对吗?”
“不是那样的。”江沛玉下意识为祁衍辩解。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也认可段穆此时的想法。
那个人自私自利,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
但她又下意识想要为他辩解。她不希望别人认为祁衍是个不好的人。
她的心偏到西伯利亚去了,段穆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他只要说那个人一句不好,她就立马为他开脱解释。
段穆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可怕。
来到饭厅落座,江烟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和段秋则互换眼色。
段穆一直以来都很宠江沛玉,江沛玉也总是很乖,从来不做任何让家人头疼的事情。
这种氛围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身上。
最后是段秋则先开的口。他旁敲侧击地询问江沛玉:“刚才在房间里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
江沛玉心虚地抖了一下,低头扒饭:“没有”
段穆心酸地想,她的确没有和哥哥吵架。
她和那个哥哥关系好得很,如胶似漆。自己早就不是她的哥哥了。
她眼里还有他这个哥哥吗?她为了另外一个哥哥,为了照顾对方的感受,连名带姓地喊他。
生怕对方吃醋。
就这么喜欢吗。
对方到底哪里好了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各方面的确都很优秀。可他的内在早就烂透了。
段穆的手握紧了筷子,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祁衍已经离开了,是翻窗走的。
她的房间在二楼,江沛玉给他发了信息,关心他有没有摔伤。
他发了个手比ok的可爱眨眼表情。
“身体没有摔伤,但心灵伤了。”
“被两个路过的阿姨看到,问我是不是追求女生不成功,被赶了出来。”
江沛玉抿唇,低着头偷笑。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是啊,她好狠的心,不仅拒绝了我,还不许我走她家的正门离开。”
哪怕只是简单的几个汉字,江沛玉甚至能够脑补出他此刻的语气。
一定是那种带着无奈笑意,和一点宠溺的控诉。
“小鱼。”江烟见她饭也不好好吃,一直对着手机傻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好好吃饭,手机待会再玩。”
“嗯。”她立刻听话地放下手机,低头吃饭。
晚上的时候,江沛玉犹豫了很久,想去找段穆和他道歉。
她擅自带男孩子回家,的确是她不对。
可她刚出房间,正好听到叔叔在阳台打电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Jonas先生,您不能这样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我的家人还在这边,您当时承诺过我喂?Jonas先生?”
对方似乎挂了电话。
江沛玉看见段叔叔急切地将电话再次拨通回去。可是在尝试数次得不到回应后,他痛苦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江沛玉担心被发现,及时缩回了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了。
毕竟偷听别人打电话是种不好的行为。
不过
想到段叔叔刚才的样子,江沛玉有些担心。
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段时间,段穆每天很早就离开。
江沛玉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道歉都不行。甚至她特地选了一天早起,结果等她走到客厅时,透过窗户往外看,刚好看到他的那辆黑色奔驰驶出院子。
唉。
江沛玉叹了口气。
算了,顺其自然吧。
虽然她不希望自己和段穆的关系一直处在这种僵持阶段-
“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祁衍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可他无法忍受她因为其他男人露出这种愁眉苦脸的样子。
很碍眼。
看起来,那个段穆应该也没打算说出来。
显然,他在这方面比自己稍微有道德一点,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听完他的答案后,江沛玉愣了很久,也震惊了很久。
她明显和段穆一样,同样跨不过去心理那道坎。
很多事情,一旦心态发生了改变,当时认为的温馨就变了味。
重逢之后,她和段穆的关系依旧要好。
他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摸她的头捏她的脸。
江沛玉会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自己是谁。
段穆总会假装猜不出来,等她跳出来说是自己的时候,他又笑容宠溺地抱住她,夸她厉害,哥哥都没听出来是你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她还是不太相信。
“怎么不可能。”祁衍从身后抱着她,他高大的身躯需要弯腰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像现在这样,在拥抱她的时候,还能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事实上,这样的姿势做久了有点难受。
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弯腰都是在她这里。
要是云妮能够再长高一点就好了。
这两年来让厨师给她补的那点营养,全补在胸上了,个子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以他们二人这个体型差距,真担心她以后生孩子的时候会难产。
“云妮这么好,任何和你朝夕相处久了的人都会发现你的好。”他真的很擅长说情话。法国人似乎天生就很浪漫。江沛玉一直觉得标准的法语就像是在朗读莎士比亚的情诗。
只可惜她的发音总是不准确,在布勒克的时候,经常被他们嘲笑,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总是不敢开口。
回答问题总是最简单的‘oui’或‘non’
是祁衍摸她的头,温柔地告诉她:“你的声音很好听。只说这两个词,太可惜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让她感到害怕的哥哥,可还是会很绅士地对待她。即使知道那是假象,和祁衍是她在那里所遇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当她尝试化妆去学校,却被家里那些高傲的贵族后裔们嘲笑时,他会告诉她:“口红颜色很适合你。”
时隔很久回到家里,给其他人带礼物也不忘给她准备一份。
这让在那里一直遭受不公待遇的江沛玉感受到了平等。
即使知道,那些礼物是他让别人去准备的,他可能连礼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尚且年幼的江沛玉坐在房间里,拿着那条项链戴了取,取了戴。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里,收了起来。
生怕弄坏。
她其实,和祁衍还是有着不少回忆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思绪回到现在,四年前注意不到她的男人,此刻却将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
他不仅看到她了,此刻他的怀里也只有她。
“喜欢云妮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在一个户口本上。
祁衍专门去查过,江烟和段秋则没有领证。也不知道是谁防着谁。这边新颁布的婚姻法对女方更加有利,一旦离婚,无论对家庭经济有没有贡献,都能分走大部分的资产。
啧啧。
祁衍笑了。
丑陋的人类,贪婪的心脏。
这点倒是和他挺像。
但并不代表他欣赏这样的人,有些东西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也是不同的。
就好比,云妮的愚蠢他爱得要命。
换了其他人,他只会厌恶地一脚踹开。
或许是怕碰见段穆之后尴尬,那些天江沛玉总往祁衍这里跑。
以往入夜之后就无比安静的庄园,如今总是灯火通明。
家里那些佣人发现了家中的不同。
那位行踪神秘的男主人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即使是工作最忙碌的时候。
“涂歪了吗?”江沛玉想去照镜子,被祁衍拉了回来,“放心,相信哥哥。”
可是江沛玉总觉得他的口红涂到其他地方了。她能感受到。
半个小时前,祁衍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和她接吻。
把她的口红全都吃掉了。
为了‘赔偿’,他说要重新给她涂一遍。
涂好之后他甚至还自我欣赏了一遍。最后又满意地抱着她亲了好久:“很可爱。”
江沛玉半信半疑:“真的吗?”
祁衍接下来有一场视频会议,她终于找到机会照镜子。
看到镜子里那个‘血盆大口’的女人,江沛玉难以想象祁衍是怎么对着这张
脸给出可爱的评价。
又是怎么做到忍耐不住地亲了又亲。
视频会议中,经过特助的提醒,祁衍注意到自己嘴上残留的口红印。
这是和云妮接吻时留下的。
他慢条斯理地拿来手帕轻轻擦拭,一边听着那些工作汇报。
一身西装,气场强大的男人,从容不迫地将工作和这件事放在一起,没有丝毫违和。反而让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将这样的男人拿下。
让一个事业心爆棚的野心家在会议前都要抱着缠缠绵绵这么久。
而这位让所有人好奇的人,此时正抱着电脑在另一个房间疯狂赶工作。
她的稿子过了终审,并且是一遍过。编剧老师专门夸过她。说她脑洞大,想象力丰富。
江沛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那段时间真的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白天工作,累了就睡,醒来的时候能够看见厨房里的光。
那位穿着衬衫的男人此时正单手掂锅,熟练地给那条煎好的鱼翻面。
只看背影都能感受到的伟岸身形。
一贯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贤惠的一面。
江沛玉坐在沙发上发呆,身上的毛毯之前还没有,应该是她睡着后,被人盖上的。
厨房里的饭菜香传出来,江沛玉第一次提会到恋爱的实感。
不再是之前那种,悬浮的虚假繁荣。
她最后还是起身过去,抵抗不住诱惑,从身后抱住了他。
“做的什么?”她的脑袋从他的伸手探出来。
男人微微顿了一下,低头看见她的手。
他将火调小,防止油溅到她的身上。
“手放那么低做什么。”似笑非笑地调侃,他握着她的手抬高,放在自己的胸口,“想摸就摸。放心,没人告你猥亵。”
他不仅肩很宽,胸围也很大,江沛玉觉得自己要是再矮一点,臂长就不够用了。
她红着脸:“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她小声嘀咕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男人又不用哺乳,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胸肌。
果然是心态变了。
以前她这么说,他只会觉得她很愚蠢,但是现在,他反而觉得她可爱。
果然年纪小,总是冒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并且对一切事物都有着数不清的探知欲。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满足孩子了。
这也是作为家长的职务所在。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对于她的一些好奇心进行告知和引导实践。
佣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Cassian先生脱掉了身上的衬衫,露出他健壮结实的上半身,腹肌此时被那个娇小的身躯遮住了,但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紧实的鲨鱼肌,一排排的,像鲨鱼的鳃裂。
性感诱人,极具男性张力和力量感的身体。
让人想要靠在上面仔细感受一番肌肉的有力和搏动。
而此时,唯一的幸运儿就埋在他的胸口。
整张脸都陷入柔韧的深沟之中,被男性的胸肌包裹。
能够看见她红到可以滴出血的耳朵,还有热到快要冒烟的体温。
男人爱抚她的后脑,眼中带着爱与慈爱。
“怎么办,哥哥被其他女人看到了。”
他故意用一种为难的语气说出来。
佣人此时还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二人。
她是想来厨房打扫,因为两个小时前Cassian先生使用了厨房。
她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他仍旧在厨房。
江沛玉听到他的话,犹犹豫豫地伸手替他捂住了。
两只手,分别捂住左右两边。
祁衍满意地笑了。
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大赦天下。
此时看了那个佣人一眼,让她先离开,记得将门关上。
门彻底关上之前,她听见那个女孩子声音很小的询问了一句:“我可以尝尝吗?”
非常胆小的色胆包天。
至于是尝哪里,佣人早就猜出了答案。
她羡慕地关上门。
嗯她也挺想尝尝看。
一个小时后,厨房门终于开了。江沛玉摇摇晃晃地从里面出来,有点如痴如醉了。
在她出来后不久,男人也从里面出来。
他的衬衫明显刚穿好,那条煎好的鱼早就冷了,不能再吃。
“院子里种了很多红松,你去摘一点回来。”
她不解:“摘松子做什么?”
胸口还有点敏感,一直被衬衫的布料蹭来蹭去,有些淡淡的不适。
他干脆将前几颗扣子解了,让其微微敞开。
“你不是喜欢吃柠檬松子挞吗。”
她一脸惊喜:“你会做?”
小东西太贪婪了,跟哺乳期的幼儿一样,吸的那么用力。肿成什么样了。
“嗯,最近刚学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江沛玉立马高兴地在佣人的带领下出去了。
不多时,祁衍重新恢复到那副居高临下的冷静神态,那根雪茄被剪开,在燃烧的雪松木上滚了一圈后点燃。他懒散落座,那个男人走进来,笑容显得有些谄媚。
祁衍单手撑额:“设计图纸的进度怎么样了?”
Jonas说:“您放心,最迟下个月项目就会开启。”
祁衍长腿交叠,点了点头,叼着雪茄吸了一口。
见对方还坐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
他夹着雪茄,手稍稍往前放。后者非常识趣地双手举着烟灰缸过来。
他轻蔑一笑,掸了掸烟灰:“你那个可爱的女儿知道自己爸爸在外面在当狗吗?”
Jonas笑道:“那也看是给谁当狗,给您当狗是我的荣幸,她也会为爸爸自豪的。”
人还是得有点自尊心,虽然他喜欢将别人的自尊心踩在脚下。
但像这种连自尊心都没有的,他甚至不愿意放在眼里。
抬手挥了挥,示意他和空气里的二手烟一起滚蛋。Jonas却欲言又止,显然还有话要说:“是这样的,Cassian先生,为了确保我可以专心工作,可以再麻烦您一下吗,我想让我的家人也一起移民到俄罗斯。”
他冷淡一笑,将口中的烟雾吐在对方脸上:“怎么,我是移民管理局的?”
Jonas脸露难色,哀求道:“我女儿身体不好,有哮喘,她妈妈又没有太多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就是好多年,我实在不放心将她们独自放在这边,万一我女儿出了什么事”
哮喘。
这个病是什么潮流热点吗,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得这种病。祁衍却咬着雪茄重新思考起来。
算了。
谁让他女儿运气好,生了和云妮一样的病。
“我可以答应你。”
对方刚露出欣喜的表情,正要答谢。
祁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我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从你的分成中扣。”
他所占的一成,又往下降了降。
黑心商人就是这样,凡事以自己的利益为主要。
江沛玉提着好几篮子松子回来。
祁衍微微皱着眉,这么多,能让她吃出巨人观来。
他伸手将那些篮子接过来放好,淡声恐吓她:“那些松鼠晚上得气到排队去你的房间揍你。”
江沛玉说她没有全部摘完,里面还剩了一些。
恰好有个人旁边的房间出来,似乎刚刚签署了什么文件。
有个男人在前面为他引路。
“Jonas先生,这边。”
Jonas。
江沛玉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好熟悉的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事实上,她的确听过。并且不止一次。
在段叔叔最近的通话之中。
不久后,她的家庭因为这个叫Jonas的男人,遭遇了一场破碎幸福的重创。
段叔叔被警察抓走了。以走私和挪用公款的罪名。
那个时候江沛玉和
妈妈还有段穆都在家里。
他们一家四口进行一周一次的聚餐。即使段穆的状态仍旧很不对劲,但他仍旧维持着基本的温和与稳定。
可是警察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哥哥的心都碎了
“怎么办。”妈妈一直抱着江沛玉在哭。
段穆去外面打电话找人了解情况,江沛玉则留在家里安慰妈妈。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每个人都在状况之外。
江沛玉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她认为是警方弄错了。段叔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段穆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江烟急忙起身,询问他:“怎么样?”
江沛玉也跟着站起身。
段穆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我再去联系下其他人。”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脚步沉重地拿着手机回了房间。
他的大学是在这边读的,所以认识不少人。
江沛玉扶着江烟回到房间,她一直都在安慰她:“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有事的。那些警察一定是抓错了,等他们查明真相之后,会放他出来的。更何况段穆也在想办法找人帮忙。”
江烟不知想到什么,她抓着江沛玉的手,靠在她的胳膊上哭:“可是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快解决。”
这些天秋则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而他本人也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甚至提前将自己的资产转移了一部分出去。
还说他们没有领证,他的事情不会影响到她和小鱼。
当时江烟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笑笑,告诉她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预防万一。
江沛玉性子软弱,但在妈妈身边,她一直都充当着保护者的身份。
此时此刻,她抱着妈妈,用自己不算宽厚的怀抱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段叔叔不会有事,我们这个家也不会有事。”
段穆的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一直到深夜,江沛玉好不容易将妈妈安抚睡下。她走出房间,看到坐在客厅的段穆。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
“找不到人吗?”
听到她的声音,段穆的身影微微坐直,手机还在他的掌心握着,此时和右手一直搭放在膝盖上,握紧了。
“嗯,太匆忙了,只能等法院和警局那边先出消息。”
江沛玉的心揪起来一点,看来段叔叔这件事的确很严重。段穆在警局和法院都有朋友,结果那些人在这件事上全都帮不上忙。
不仅帮不上忙,连打听消息都做不到。
江沛玉有些心神不宁地坐下。
段穆本来是打算回房间待着的,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到底是心软。
他坐过去安慰:“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如果是由祁衍说出来,她会变得无比安心。
可换成其他人,起不到丝毫作用。她仍旧有种悬崖走钢丝的不确定感。
不过这句话算是他们关系破冰的开端。
江沛玉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重重地点头:“嗯!”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段叔叔还是没有丝毫消息。按照这边的流程,这几天应该在不停地寻找证据和审讯阶段。
江烟担心他身体受不了。毕竟年纪大了,又有一些基础病。所以总是询问段穆认识的那些人有没有可以帮上忙的。
哪怕只是让他们见上一面,知道他是安全的都好。
段穆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沛玉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办法。
对啊,他只是一个牙医,哪怕他有认识的人,可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型的资源互换。
如果他没有对方看中的资源,别人是不会费太大的气力去帮他的。
江沛玉已经从公司离职了,打算过段时间重返校园。
她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苏贝刚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巨大的熊抱:“本来打算昨天给你办个欢送会的,结果你没来。”
江沛玉在办公室的人格魅力可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大。
除了钟阳之外,偷偷暗恋她的有男有女,但大家都不怎么敢告白,不是没勇气,主要是怕吓到她。
本来打算细水长流,先把感情培养出来。
毕竟江沛玉一看就适应不了太快速的感情变化。
结果还没等到细水长流出感情,人家就要离职回去读书了。
苏贝想,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她也想试试江沛玉的中央空调人设路线。
暖大众而不自知。
听到她说起这个,江沛玉和她道歉:“家里最近发生了一点事情,对不起啊。”
“道什么歉,你又不知道,本来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才故意瞒着你的。”苏贝关心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江沛玉摇头:“没什么很复杂。”
“好吧。”苏贝没有继续问下去。
虽然欢送会没有如期举行,但大家准备的礼物还是要给的。
江沛玉在那些人饱含情意的眼神中一一接过礼物,并和他们道谢。
她根本没有分辨出谁是同事情,谁是暧昧的情谊。
她本来在这方面就迟钝,更何况心里还装着事。
苏贝帮她抱着那些东西下楼,江沛玉本来还在盘面着打一辆大点的车。结果立马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大G。
祁衍今天特意开了辆容量大的车。
他下车走过来,替她将东西接走。
在她怀里满到快要抱不住的东西,到了祁衍那里瞬间变得袖珍许多。
果然体型差异和力量差异是悬殊的。
江沛玉在这里看到他,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自然宠溺,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我不来谁帮你搬东西?”
可是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要来公司搬东西。
祁衍微笑着看向一旁沉默良久的女士:“谢谢你帮助云妮,东西给我吧。”
他的绅士风度和他优越到极致的外形一样,给人一种巨大的冲击。苏贝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发愣到现在。
上帝啊,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如此顶级的男人。
她还以为这种人只存在于女作家的笔下。
她愣愣地将怀里的东西递出去,又愣愣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苏贝,是江沛玉的同事,在公司负责和她同样的职位,今年二十八岁,性别女,未婚单身,父母都是中国人,老家在咸宁,双职工家庭,从事”
她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介绍出来了,比她去相亲时说的还要详细。
险些将她的银行卡账号和密码一起说出来。好在江沛玉阻止及时。
江沛玉轻声提醒她:“你怎么了?”
苏贝终于回过神来,想清楚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之后,她有些欲哭无泪地抓着江沛玉的袖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人,大脑宕机了。呜呜呜,他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傻子吗?”
这种事情江沛玉不敢和她做保证。
毕竟以祁衍的傲慢本性,他真的会这么认为。
但他表现地很体贴,甚至为了照顾到对方的感受,按照她的自我介绍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你好,祁衍。主要从事贸易和金融行业,是一名法国人,今年同样二十八岁。父亲也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父亲负责海上运输和部分港口的管控。”提到母亲,他伤感一笑,“已经去世了。但她生前是一位艺术家。”
江沛玉很感谢他在对他和对波顿叔叔的职业介绍方面做了非常低调的隐瞒处理。
否则她真的担心苏贝会拉着她问东问西。而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自己是怎么和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家庭有关系的。
如果说刚才只是被他的外在折服,那么现在则是被他整个人彻底折服。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男人,这是真实的吗。
内在的魅力甚至盖过了耀眼的外在。个人魅力简直是顶级的。
江沛玉看着苏贝那个
痴迷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感慨,又一个被祁衍的绅士表象给欺骗的人。
是啊,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不得不说,虽然他的绅士风度是假的。
但却是完美的。
中国有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
无论他是否处于真心,但他最起码去做了,并且做的很完美。
甚至比那些真实的绅士做的还要完美。
祁衍将她的东西放在后排,用安全带固定。
江沛玉落座后,和他道谢。
他莞尔一笑:“谢哪方面?”
“嗯很多方面。”她问他,“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公司搬东西的?”
祁衍的上半身朝她这边倾斜,体贴地替她将安全带扣上。
离开时,抱着她亲了好久。
最后念念不舍地伸出舌头在她被吻到红肿的嘴唇上舔了舔:“看到我不开心吗?”
她红着脸点头:“开心。”
虽然还是有点扭捏,但至少愿意说实话了。这是一个不错的转变。
果然孩子还是得慢慢教,把以前那些口是心非的毛病都给改了。
祁衍奖励般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先去吃饭?怎么感觉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
他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臂。
这几天祁衍不在国内,他去了一趟俄罗斯。倒不是为了处理Jonas全家移民的事情。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他亲自处理。
主要是那张设计图纸的问题,有些东西需要他亲自出面。参加了几天晚宴和酒会,房卡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张。
唉。
他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应该把云妮带来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口头转述,她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应该让她看看,他到底有多抢手。否则她永远没有危机感。
他不在的这几天,她也不知道查查岗。
他可是婚戒不离手的戴着。虽然戴着也不起作用。
那些人心甘情愿地要当他的情人。
祁衍的话让江沛玉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的出现而暂时变好的心情也恢复了原状。
恰好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了,祁衍眉眼微挑,看清上面的备注后,故意让江沛玉将手机递给他。
江沛玉在心里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手机明明离他更近,非得让她帮忙。
但她还是听话地递了过去,递过去的同时她看清上面的备注。
明显是个女人的名字。
祁衍当着她的面接了。说的是俄语,江沛玉什一个字也没听懂。但从祁衍带笑的语气,可以分辨出,他并不讨厌对方。
甚至,二人的关系十分融洽。
祁衍将电话挂了,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将时间空出来,等待她的质问。
结果她不仅毫不关心,反而问他为什么不开车,是在等谁吗?
祁衍看着她,的确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伪装出的不在意。
他眉头微皱,不爽地将手机往身后一扔。
江沛玉抿了抿唇,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洋人脾气。
她沉默一瞬,小心翼翼地向他提供帮助。
既然他如今是自己的男朋友,那么找他帮忙应该无可厚非吧?
听完她的请求后,祁衍眉眼微挑,不轻不重地笑了:“在这件事上,你那个便宜哥哥起不到任何作用吗?这可是他的父亲。”
江沛玉说:“段穆哥哥这几天一直在联系人,可是找不到能帮忙的。”
“怎么,他拔牙就没有拔出几个有背景的病人?”说完,他又淡淡地笑了,“差点忘了,他的诊所走的是亲民路线。”
虽然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优雅温和,可江沛玉觉得他对段穆的攻击性很强。
每次提到他都免不了一阵温和的阴阳怪气。
“他是在这边读的书,因为这个国家很多家庭支付不起整牙的费用,很多人都遭受着牙疼的困扰,所以他才”
听到她为那个人说话,祁衍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江沛玉只能默默闭上嘴。她发现祁衍在这方面的心眼真的很小。
他冷冷一笑,语气变得锋利:“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好吧,求人帮忙就要摆出求人的态度。江沛玉和他撒娇请求:“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吗?”
“欠我人情?”他笑了,“你知道别人欠我人情都是拿什么还吗?”
找他帮忙的代价可是非常大的。
江沛玉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吗”
祁衍的喉结滚了滚。
小家伙这是找到诀窍了?知道他抗拒不了什么。
祁衍的态度稍微有点松动。
“再亲一下。”
她听话照做。
“亲嘴。”
她同样照做。
他空出手将座椅放低,然后抱着江沛玉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她主动献吻,一边提出要求。
虽然没什么技术可言,吻的又生疏又粗糙。
但往往这种没有章法的吻才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偶尔牙齿不小心碰到,又不小心咬破他的嘴唇。
“舌头伸进来。”他淡声提醒她。
她也也只能听话照做。
祁衍嘴巴张开,任凭她那条舌头生涩地在他口腔里进进出出,像是在打扫卫生。
他漫不经心地询问:“你还没有问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江沛玉将舌头暂时从他的嘴里伸出来:“她是唔”
刚出来,立刻被祁衍按着后脑勺重新压进去。
吻了很久他才稍微放过她:“一个合作方,丈夫是入赘进门的。听说她在那方面有点施虐倾向,但工作能力不错。”
江沛玉点了点头。
这样啊。
她继续舔吻他的嘴唇,把他的舌头当成了一根棒棒糖。
祁衍悠闲地靠坐椅背,两只手扶着她的腰:“把我亲石更了我就答应你。”
“可是你早就”
他笑了:“这算什么,只是抬了个头而已。我说的是全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沛玉从他的腿上下去。祁衍被亲的口干舌燥。没经验也有没经验的好,这把生涩的火都快把他整个人给点燃了。
还好西裤的材质是最顶级的,加上量身裁剪,不会出现撑不住的尴尬现象。
他坐在那里。
江沛玉听到一阵短促的拉链声音。
她红着脸,重新扣上安全带,并没有看旁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绑在大臂上的袖箍和那块黑金腕表跟随手臂动作上下起伏。
禁欲与性感的确是可以并存的形容词。
江沛玉说:“你同意了吗?”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笑道:“我早就同意了。”
“那你还”
“我是看你亲的那么如痴如醉,不忍心打断。”
“我没有。”她红着脸小声辩解。
车内持续性地传出摩擦声。
“哥哥的嘴巴口感怎么样?”
她口是心非:“不怎么样。”
“是吗,刚才亲的眼神都迷离。”他用调侃的语气取笑她,“让我摸摸,shi了没。”
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直接咬了一口,阻止他。
“呃。”他发出一阵满足地喟叹,“再用力点咬。”
车停在路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沛玉将裙摆整理好。
祁衍则下车漱口去了。
她的两只手和下巴一起搭放在车窗上,巴巴地看着他:“为什么总是突然这样”
听声音还挺委屈。
他伸手往她头发上薅了一把:“怎么,伺候你还伺候出问题了?”
伺候她的时候顺手帮自己也打完了。
“刚才也没见你拒绝,一直抓着我的头往下按,生怕我离开。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的整个头都塞进去。”
“好贪心的云妮。”
她低下头,脸有点红。
她这个样子让他心脏跳动的有点快。
他弯着腰,凑到车窗内和她的接吻。
把她吻到眼神迷离了才松开,伸手摸她的脸,爱不释手地用鼻尖蹭她的鼻尖:“放心好了,你继父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处理。”
江沛玉软软地点头:“谢谢你。”
他笑了,温柔地摸她的头:“和哥哥不需要说谢谢。”
刚好路过有几个结伴而行的路人过去。
这辆车停在这里的确显眼,更何况此刻的祁衍还弯着腰,和里面的江沛玉说话。
路人会往这边看也很正常。
但江沛玉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几乎都停留在他的屁股上。
的确,也看不到正脸,全身同样看不到。
随着此刻弯腰的动作,衬衫和西裤绷紧了,但上半身有外套的遮掩,所以同样看不清什么。
唯独只有屁股。
“你要不还是先进来吗。”她欲言又止地说。
“怎么了?”
江沛玉支支吾吾:“那些人在看你。”
他回头,正好撞上那些人被吓到收回的视线。
他了然地笑了。
“都是云妮的,哥哥是云妮的,哥哥的屁股也是云妮的。”他的心情显然很好,上车之后还保持着愉悦的笑容,这个时候云妮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的。
哪怕是问他保险柜的密码。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是她的生日。
用了十多年的密码,前不久刚换成她的生日。
被人盗走他也认了。
“要不哥哥在臀部也纹上云妮的名字?”他在这方面异常守男德,甚至不需要她说出来,他就主动提出解决的办法,“exclusifàWinnie?”(云妮专属)
江沛玉对别人的屁股没有占有欲,她立刻摇头拒绝。
祁衍似懂非懂地点头:“云妮是不希望哥哥被纹身师看见?占有欲这么强的云妮,那不如哥哥让人将器械搬到家里,你亲自帮哥哥纹?”
江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祁衍是怎么曲解的意思的:“我不是怕你的被人看见才拒绝的,我是”
他再次点头:“所以,云妮并不介意哥哥的臀部被其他人看见?”
“啊”怎么越说越乱,“那倒没有,毕竟是私密处”
如愿以偿地将她绕进来,祁衍抱着她:“那等云妮学会纹身了,亲自给哥哥纹一个?”
她想,纹一个精忠报国吧——
祁衍的办事能力和速度果然很快,半个小时前刚答应她,半个小时后他们就获得了和段叔叔见面的机会。
江烟一门心思都在担心段秋则,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
反而是段穆,欲言又止地看了江沛玉一眼。
以她的能力,显然做不到这些。
唯一能够办到的只有那个人。
也就是说,云妮去找了他,不仅找了他,还去求了他。
偏偏自己又没办法拒绝这些,毕竟关在里面的是他的父亲。
而他自己又没有能力去
想到这里,段穆绝望地闭上眼睛。
半小时后,妈妈从里面出来。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看来叔叔在里面状态还可以。
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没什么话,段穆在前面开车,江沛玉则坐在后排安抚妈妈的情绪。
忽然,江烟似乎想到什么,睁开了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询问江沛玉:“你段叔叔说多亏了你,他才有机会和我见上面。你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驾驶座开车的段穆闻言,也透过车载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江沛玉突然有点心虚,低下头:“我我是找朋友帮的忙。”
“段穆找了那么多人都没用,你在这边连朋友都没几个,是谁帮的你?”
车窗明明开着,外面的风不断往里灌,可江沛玉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放在腿上的手扭紧在一起。
“是一个有过业务往来的朋友。”实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拐了一下。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也并不算撒谎。毕竟祁衍和他们公司的确有过业务往来。
这个节骨眼上,妈妈本来就在为了段叔叔的事情难过伤神,如果再被她知道祁衍的存在
好在妈妈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对江沛玉很信任,因为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乖,不会骗她。
但这种信任反而让江沛玉愧疚更深。
晚上的时候,段穆来找她,他很直接地问出来:“你打算一直欺骗阿姨吗?”
江沛玉不安地抿了抿唇:“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
他打断她:“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间?”
“至少不是现在。”她说。
“那个人害阿姨得了心理创伤,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段穆的每个字都让她愧疚更重。
江沛玉也因为这件事纠结过很久,如果让她在妈妈和祁衍之间选择一个,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妈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和妈妈相提并论,祁衍也不能。
江批玉说:“他说他会处理好这一切,他会认真地和妈妈道歉,也会去弥补之前做错的那些”
再次被打断,段穆眉头紧皱:“你就非那个人人不可是吗??”
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江沛玉。
这还是段穆第一次这么凶。
她缓过来之后试图帮祁衍说话:“他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这次也是他帮忙,所以我们才可以和段叔叔见面,并且他”
段穆没有耐心听完她对那个男人长篇赞美。他直接递给她一堆照片和文件。
“爸之所以被抓,就是因为和这个人保持着长期合作,之前没有任何问题,唯独这一次。”
江沛玉听了他的话之后,迟疑片刻,好奇地翻看起那些照片。
看清照片里的人是谁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的反应全部都被段穆捕捉在眼里,因此,他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许多,不想刺激到她。
“祁衍不是这样的人”哪怕将照片全部看完,江沛玉还是摇头,“他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现在的家庭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会去破坏的。”
江沛玉的潜意识里对于祁衍是一种盲目的相信。
段穆无话可说,只是让她去看下面的文件。
江沛玉看了,她其实看不太懂。
段叔叔应该是和那个叫Jonas男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二人比起合作关系,更像是上下级。
段叔叔明显是那个Jonas的下级。
“爸是被他一手提携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个国家的原因。去年这个人离职,做起了其他生意。那些生意很大,合作方的身份全都很神秘,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之前几次还好,没那么夸张。”他顿了顿,将下面的项目草稿复印件拿给她看,“但是这次不同,这是一个跨国项目,起始资金多到吓人,对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江沛玉一眼。
相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段叔叔是因为这个项目才”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段穆其实也没有准确的把握判定那个人和这件事有关。
事实上,这个项目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
因为那个叫Cassian的男人,导致Jonas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无比强大的靠山。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此刻可以毫无顾虑地全部做了。
他是没有后顾之忧,拖家带口逃到国外。但段秋则却承担了全部的责任。
所以,那个人就是最大的原因。
“你还想帮他说话,是吗?”
江沛玉低下头,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我觉得可能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你等等我,我去问一下他。”
段穆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她就这么信任那个男人吗。信任他超过了自己。
明明是他亲手将她带大,甚至连她的升学礼都是他去参加的。明明说好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这些话她都忘了,还是都说给了另一个男人听。
“随你,你想问就问吧。”他冷漠地扔下这句话,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
江沛玉站在大门紧闭的房门外,突然觉得脑子很乱。
她亲眼见过Jonas从祁衍的书房里出来。也确信他二人一定存在合作关系。
虽然她口口声声和段穆说她信任祁衍。
但她也清楚,这些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
他不仅能够做出来,甚至可以做得更绝,做得更狠。
不是她对他存在偏见,而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个人得失与利益至上的黑心资本家。哪怕是他的父亲挡了他的路,江沛玉想,或许他也不会心软。
想到这里,不安和愧疚像是绞杀藤一般,死死地缠绕住她。如果真的是他,真的是祁衍,那她该怎么办
江沛玉第二天去见了祁衍。这是之前就约好的,包括她带去的曲奇饼,也是提前一天烤好。
这是她特地准备的答谢礼物。
谢谢他帮忙。
祁衍虽然不爱吃甜食,但还是吃了几块。
江沛玉心不在焉地问他:“怎么样?”
他点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挺好的,一股糖尿病的味道。”
“”
知道他是在说太甜了,江沛玉牢牢抱着盒子,低下了头。
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祁衍笑着把盒子接过来,一块一块吃了个干干净净。
“既然是云妮亲手做的,就算真的得了糖尿病,哥哥也会全部吃完。”
他的确全部吃完了,一块不剩。只是吃完之后一言不发地喝了两瓶矿泉水,然后笑着夸她做的很好吃。
江沛玉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
他喝水应该是为了将嘴里那股令人不适的甜味压下去。
“那个”她有些犹豫地开口。
祁衍将空瓶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安静的等待她将话说完。
见她迟迟不开口,他问她:“怎么了?”
江沛玉深吸一口气:“你认识Jonas吗?”
Jonas?
“你怎么知道他?”
江沛玉摇头:“你只要回答我,你认识他吗?”
“认识,而且很熟。”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问这个问题,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她能知道什么,知道他的生意?
以她的智商而言,就算自己开会的时候抱着她,她也不可能听懂。
当然不是说她蠢,而是认知不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看上Jonas了吧,那个长得像澳洲袋鼠的男人。
“你和他有生意往来,还帮他办理了移民,对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他笑了,“该不会真的在我的书房安装了监听装置?”
江沛玉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
段穆给她看的那些东西,段叔叔出事前一天,那个人全家移民到了其他国家。
那些钱是祁衍给他的,他用祁衍给的钱去逼迫段叔叔。
而祁衍,是这件事的主谋。
是这样吗?
所以,的确是因为这个事情,段叔叔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笑,做生意还能因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钱。”
江沛玉沉默地攥紧了双手。
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是她,祁衍就不可能跟过来。段叔叔就不可能遭遇这样的事情。
妈妈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也不会被破坏。
祁衍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推送新闻。他看到段秋则被抓捕的新闻。
他无动于衷地笑了:“看来罪名是坐实了,这几天警方应该会上门取证,正好,你去我那里和我一起住”
他这个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了祁衍的话。
疼的确挺疼的,小家伙应该是卯足了劲,这一巴掌完全是下了死手。
也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扇他耳光的时候袖口和手臂的那股香味让他口干舌燥。
他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主动用刚被扇过的那张脸去蹭她的掌心:“我以为刚刚那盒饼干就是奖励,原来真正的奖励在这里等着我。”
当他抬起头,江沛玉的眼泪却让他脸上的笑意全无。
他一秒恢复认真,神情凝重地过去抱她:“到底怎么了?”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奇怪。
她推开他,痛苦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祁衍一头雾水,他想替她擦掉眼泪,却总是先一步被她推开。
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祁衍又不敢硬来,怕弄伤她。
同时又担心刺激到她,让她的旧病发作。
“段叔叔就是因为那个叫Jonas的男人才出的事。”
Jonas
所以她刚才才会问他那些问题。
“既然是因为他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祁衍尽可能先稳住她的情绪,“你不能因为我和他合作了同一个项目,就认为是我做的。这不公平啊云妮,警方办案都需要有个取证调查的流程才敢定罪。”
她强忍着眼泪,嘴唇都快被咬出血了:“我已经问过你了。”
“你是指刚才那几个问题?”他无奈地笑了,“那只能证明我们是合作关系,证明不了其他。”
她言语锋利,性格软,难得发个脾气也这么软:“可你帮他脱罪了。”
“我又不是警察。”他说,“你对我的滤镜太重了,云妮,哥哥不是无所不能。”
江沛玉太了解他了,就是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才觉得这些事情完全是他能够做得出来的。
他本来就很擅长通过这些言论来洗脑她。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洗脑了。
以他的演技,江沛玉觉得他比边叙更加适合进军娱乐圈去当一个演员。
对了,还有边叙。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改行去拍那些影片也是因为祁衍。
虽然她当时小小的怀疑了一下,可是很快就被祁衍的三言两语牵着思绪淡忘了这件事。
他太可怕了。
仔细回想一遍,其实处处都有蹊跷。
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段叔叔做出这种事情来。
虽然妈妈之前问过她,如果她和段叔叔分开,自己会不会支持。
可是这些天里,江沛玉看着妈妈为了段叔叔的事情劳心伤神,瘦了那么多斤。
妈妈颠沛流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根可以栖息的枝头,也要因为她而被折断吗。
看到她哭的越来越伤心,祁衍肉眼可见地慌了。
他弯下腰替她擦眼泪:“我承认,这种事的确是我会做出来的,但这次真的不是我。”
他没必要去做这些事情,他都和云妮在一起了,他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做这些。
更何况,无论是那个段穆,还是那个段什么的男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他有什么必要去做这个。
他的时间很宝贵的。
他用一天时间赚的钱去买他们两条命都还有剩的。
“真的不是哥哥做的。”祁衍死死抱着她不放。
江沛玉推不开他,她哭到身体都在颤抖,更加不剩多少力气。
她只能放狠话:“你放开我
,你如果不放开我我”
她‘我’了很久,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去威胁他。
她太弱小了,在祁衍面前,完全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最后破罐子破摔说出那句:“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像三岁的小朋友绝交一样。
说出来的话毫无重量,也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她甚至想到了祁衍笑出声的场景,他或许还会嘲笑她。
当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这些嘲笑到来时,胳膊上的力气却一点一点的松懈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优雅不复存在,此时饱含痛苦。
“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为什么不相信哥哥。哥哥的心都碎了。”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江沛玉,你不要吓我。”……
他的力气太大,江沛玉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在现在的她看来,祁衍说的任何话都很虚伪。
这不怪她,谁让他自己拥有了那么多的前科。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她知道的,当初妈妈能够成功离开波顿叔叔也是因为祁衍的帮忙。
以他的能力,别说是送走两个人,哪怕是两百人也不在话下。
可是他却和妈妈说,他只能帮一个人离开。
然后她就被留了下来,被留在了他的身边。
无依无靠的,只能依附他生存。
江沛玉觉得他很可怕。
琢磨不透的可怕。
他究竟有真心吗。一定没有。
或许在他的眼中,人类一共分成三种。
有利用价值的,没利用价值的,以及让他暂时感兴趣、可以打发时间的玩具。
很显然,她就是那个玩具。
江沛玉闭了闭眼,突然很想哭。
“你不松开的我的话,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她恶狠狠地,说出这句没什么分量的狠话。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推不开他,挣脱不了,又没有其他可以伤害到他的能力。
难怪妈妈总说,不希望她找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只要爱她护她宠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上进心就足够了。
绝对的财力和能力压制下,江沛玉就像是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白鼠。
她所等待的只有被审判和被处置。她没有丝毫和他抗衡的能力。
只要祁衍想,他甚至现在就可以就强行将她抱上车,然后带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深山老林里关起来。
在面前这个强悍的男人压制下,她刚才说出的狠话反而像是在调情一样。
起不到任何作用。
对啊,这种话只对在乎你的人有效果,祁衍又不在乎
她失魂落魄的想着这些时,祁衍松开了手。
出乎江沛玉预料的后续发展。
在她略带震惊的注视下,男人略有些疲惫地扶住额头。
是啊,这种话只会对在乎她的人起到效果。
越在乎,就越有效。
“云妮,这件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他心力交瘁的和她解释。
江沛玉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解释。
在她看来,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狡辩。
她担心自己又会像之前那样被他洗脑,甚至还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祁衍想要拉开她的手。
沟通是解决误会最有效的手段,她连这一步都拒绝了,是打算真的和他断了吗。
想都别想。
“这样吧。”他还是收回手,心平气和地安慰她,“我这几天先不打扰你,你继父那边我会让人去调查,有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江沛玉很想有骨气的回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可她说不出来。
事实上,她非常需要他。
哪怕是假惺惺,也比他们耗费一切去调查有用得多。
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祁衍做的,她该怎么办?
她和祁衍又该怎么办?
之前一直刻意回避的话题——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她在妈妈和祁衍之间选择一个,她会怎么选?
想不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虽然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她会选择妈妈。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舍弃掉祁衍也让她如此难过。
明明不久前她离开他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可是为什么
江沛玉看着手里的戒指发呆。
房门被人敲响,是段穆的声音。
江沛玉将戒指收起来,急忙擦掉了眼泪,然后起身过去开门。
段穆手上拿着刚切好的水果和加热过的牛奶,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刚才看你没吃多少,身体不舒服吗?”
眼泪可以擦掉,但是哭过的痕迹擦不掉。
江沛玉摇头:“没什么,不用担心。”
段穆将牛奶递给她,虽然不想喝,但为了不让他担心,江沛玉还是伸手接过。
只是接过来之后,她更加难过了。
和祁衍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她热一杯牛奶。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敏锐地察觉到她是因为谁而不开心。
段穆的手微微握紧了一些,但他还是带着温柔的镇定安慰她:“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她有些摇摆不定。
和祁衍站在对立面,简直毫无胜算。
她双手捧着玻璃杯,一口一口缓慢地喝完。
段穆看到后,摸了摸她的头:“水果也吃一点,你最近瘦了好多。”
她抬起头,还是没忍住,问道:“段叔叔真的是被逼迫的吗?”
“什么?”
江沛玉顿了顿,咬着嘴唇:“我是说或许,我只是猜测段叔叔他其实是自愿的。”
段穆沉默一瞬,他并没有反驳或是承认她的话。而是平静地反问:“你觉得你的段叔叔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
这两个字几乎立刻出现在了江沛玉眼前。
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
江沛玉小的时候一直在想,等自己长大后,也要嫁给像段叔叔一样的人。
温柔可靠,待人友善。
其实段穆和段叔叔很像。
段穆在她身旁坐下:“你还在替那个男人开脱,对吗?”
江沛玉的脑子很乱,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潜意识里认为祁衍应该不可能那么做。
他那个人,虽然坏,但也并非没有底线。
而且他是一个很傲慢的人。
他不屑于将时间浪费在废物身上。
当然,她并不是说段叔叔是废物。而是在祁衍眼中,大部分人都是废物。
段穆温和的眼中压出一点点偏激的恨。
这点对于第三者的恨难以捕捉。他在面对江沛玉时,仍旧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此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温声安抚着:“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孩子,但那个人不值得。”
好孩子
这个称呼又让她想到了祁衍。
唉。
他真的无处不在。
在她的思想里,在每一个文字里,在她的梦境里,甚至还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里。
那几天祁衍其实去找过她,但并
没有靠得太近。
她就像只猫,胆小,容易应激。
万一把她吓到了,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
这种事情她又不是做不出来。
没良心的小东西,恐怕早就忘了在法国的时候究竟是谁在养着她。
祁衍站在暗处看着,那个叫段穆的男人倒是会见缝插针的献殷勤。
一会扶她的肩膀,一会替她整理头发。
那把冰冷的手枪在祁衍掌心都快被捏变形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直接打穿他不安分的那只手。
可惜不可以。
云妮现在不仅因为误会他,还说要和他分开。
想到这里,祁衍闭了闭眼。
一旁的Zachary见状:“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祁衍睁开了眼睛:“不用。”
片刻后,他吩咐Zachary:“把那个男人支开。”
Zachary很快就去办了。他的办事能力很迅速,这也是祁衍为什么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有能力,又没思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段穆接到一通电话,临时需要去处理点事情。
他让江沛玉先在这里等一会。
她点了点头,乖乖地站一旁。
他们刚从律所离开,主要是和律师咨询了一些事情,结果自然是不太乐观的。
江沛玉低下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的肚子的确有点饿了。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什么都没有吃。
刚要用手机去查看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餐厅,还来不及点开,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拥抱从身后覆上来。
江沛玉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机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但是很快,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她冷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不是变态,而是祁衍。
算了,祁衍和变态有什么区别。
她低下头,看见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黑色的西装带着符合今天气温的寒冷。
她伸手想要拉开,但手臂结实的触感在无声告诉她,二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差异。
于是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男人弯下腰,整张脸都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有些嘶哑:“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冰冷没有温度:“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大约不清楚,在他面前装冷酷和小孩子过家家没有任何区别。
“那是你觉得,我根本就没听明白。”他抱着她不肯放,“再给我三天时间好吗。算了,两天就够了,我已经让人去俄罗斯了,等我调查清楚。”
江沛玉却觉得他又是在像之前那样,试图拖延时间洗脑她。
但凡他少做出一些类似的事情来,她都不会如此坚定。
他说:“在此之前,你让那个人离你远一点。”
她抿了抿唇:“为什么?”
她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段穆。
他将她抱的更紧:“我接受不了。”
“”江沛玉深吸一口气,“我也接受不了你抱着我,可以麻烦你松开吗?”
小东西这么快就活学活用了。
“你那天说的话,我回去难受了很久。”他的语气不像是在戏弄她。因为少了常有的轻微笑意。
“我也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吧。”
“还说没有。”祁衍轻声叹息,“在法国,弃养狗是违法的。”
现在的他太有反差了。
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是稳重儒雅的熟男。暗红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就连领带都是深色的。
掌控者气场如此厚重,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弯下腰去拥抱她,背阔肌将西装外套撑至紧绷,手臂上的青筋延伸至手臂,隆起的弧度极具力量感与性张力。
在这样的怀抱里,江沛玉被衬托的无比娇小。
无论怎么看,她这样小体型的女生,丝毫都不具备饲养如此危险的大型犬的能力。
她愣了一下:“你”
很快,刚软下去的心脏在想到妈妈和段叔叔之后,瞬间恢复了一开始的愤怒。
她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她和段穆刚从律所咨询完段叔叔的事情出来,他就来这里卖惨装可怜。
甚至很大的可能,段穆离开这么久也是他做的。
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从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匕首。
还以为她是用匕首来威胁他,结果是威胁自己。
放在手腕上,说他如果再不松手,她就她就割下去了。
显然心里没什么底。大概率也觉得拿自己的性命来逼迫他是个很愚蠢且自不量力的行为。
祁衍不会在乎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江沛玉沮丧地想道。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松开了手,
皱着眉,眼神凝重地看着她。
他少有如此严肃认真的时候。
事实上,他这张脸比起温柔的危险,冷漠的凝视反而更加适合。
无论是完美立体的骨相,还是深邃的五官。都为他居高临下的冷血加深痕迹。
江沛玉缓慢地将匕首从手腕上拿开。
很快,祁衍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拿走。
“这种东西只能威胁到真正爱你的人。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大,下次不要再试了,知道吗?”
即使她足够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把刀不仅没开刃,她甚至用的是刀背。可将匕首哄骗过来后,祁衍还是有些后怕。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匕首合上,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看着他颤抖的手,江沛玉心里想的是,原来他也有害怕在意的东西。
但她没有回答他。而是找到机会立刻远离了他。
后退几步之后,匆匆跑远了。
她离开的方向,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
祁衍一言不发,视线紧紧跟随,眼底暗沉的没有一丝光泽。
宁愿信别人都不信他,是吗。
他除了在床上让她疼过,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比她的话更伤人的,是她惧怕的眼神。
没有麻药的艰苦环境,他生剖取过子弹,消过毒的手术刀割开他破损的皮肉,从骨缝中取出那颗子弹。
疼痛程度却不如现在的万分之一。
算了。
祁衍疲惫地闭上了眼。
就当这是爱上蠢货的报应。
诊所那边有人过来闹事,说是上次拔牙之后感染了。
一阵交涉之后发现找错地方了。
刚送走那几个人,就看到江沛玉神色慌张地走过来。
“怎么了?”段穆急忙问她。
江沛玉心虚摇头:“没没什么。”
她倒不是因为害怕祁衍或是抵触他,她只是没办法继续待在那里。
担心会心软。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有些讨厌。段叔叔因为祁衍还在看守所关着,可是她却贪恋他的拥抱。
段穆的车四个车轮都换过,前不久刚换的。那天她本来打算去接云妮,但是去了趟药店出来,发现四个轮胎都坏了。
4S店拖走之后维修,询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因为他们在维修中途,在轮胎里面分别发现了四颗子弹。
所以,他的轮胎不仅被人恶意破坏。
甚至是直接用枪打穿的。
那天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接到云妮,她干脆在她那个叫做苏贝的女同事家里待了两天。
想到这里,段穆隐隐察觉到什么,他询问江沛玉真的没事吗?
她再次摇头,嘴上说没事,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段穆当然能够猜到她的心不在焉是因为谁。
他很少如此讨厌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个男人能够立刻消失。
可惜他阴魂不散,在破坏了他们平淡温馨的生活之后,仍旧像个男鬼一样缠着小鱼。
最主要的是,段穆能够看出来,小鱼一直在动摇。
即使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好孩子,可这次明显不一样。
她对那个男人和对其他人都不同。
包括他。
想到这里,段穆握紧了方向盘。
小鱼一直在为他开脱,哪怕她心里觉得是那个人做的,可她还是会动摇-
那段时间江沛玉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继续去想祁衍。
自从上次和段叔叔见了一面之后,妈妈的状态机好转不少,但夜里还是容易失眠。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江沛玉干脆抱着自己的枕头去妈妈的卧室陪她。
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
只不过从妈妈抱着江沛玉,变成了江沛玉抱着妈妈。
她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的,虽然她的能力没有那么强大。
妈妈靠在她的怀里:“小鱼会责怪妈妈吗?”
江沛玉摇头:“当然不会。”
反而是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开口。
段叔叔那件事,或许是因为她才
虽然她已经和祁衍分开了,可是她不久前瞒着妈妈和他偷偷在一起。
明明妈妈很害怕他,自己却
江沛玉的心里满是自责。
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妈妈轻声说:“在这之前,妈妈的确想过要和你段叔叔分开。因为我不想因为他的事情而影响到你。可是前几天,我在看守所看到他,他瘦了好多,也老了好多。反而担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实在不忍心”
江沛玉点头:“我明白的,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这场雨的覆盖面显然很广。从这里下到俄罗斯。
空旷的高尔夫球场,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手握高尔夫球杠,旁边是为他撑伞的人。
扭身挥杆,高尔夫球飞出去的弧度和他的身材线条一样漂亮。
一杆进洞。
他吹了个口哨。
球杆随意地往一旁递,立马有人接了过去。
男人转身往回走,
没有避开躺在地上的障碍物。而是选择踩着对方过去。
祁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避雨处,从西裤口袋里取出一个颗奶味软糖递给那个小女孩。
他此刻具备很重的人夫感,雨水和冷风无法冲刷他身上浓郁的雄性荷尔蒙。
如果他有了女儿,一定会是一位温柔强大的父亲。
看来Jonas这句话没说错,他那个脱衣舞娘妻子的确给他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儿。
大眼睛,长睫毛。仔细点看其实和云妮有点像。
他和云妮的女儿一定比她更可爱。
“你daddy告诉我你叫薇薇安。”男人笑着将那颗糖递给她,“几岁了?”
小女孩颤抖着接过糖果:“八八岁了。”
见她只是用两只手紧紧捏着,并没有剥开糖纸吃掉它的打算。
他弯下腰,轻声询问:“不喜欢吃糖吗?”
她仍旧在颤抖:“喜喜欢的。”
“这是叔叔的女朋友最喜欢吃的糖。”祁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怕成这样。叔叔是你daddy的朋友,不是坏人,不会欺负小朋友。”
薇薇安看了眼不远处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皮鞋的男人,哭着求他:“那叔叔可以放过我爹地吗?”
祁衍旁若无人地点了根烟。如果旁边坐着他自己的女儿,这根烟他当然不会点。
此时在腾升的烟雾中垂眸,他笑了笑:“可是你的daddy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必须要接受惩罚才行。”
薇薇安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但他”
“嘘。”祁衍微笑着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叔叔不喜欢太吵闹的孩子。”
祁衍抬眸,看了眼旁边那位早就被吓到说不出话的女人。
她就是薇薇安的母亲,也是Jonas的妻子。半个小时前她拉着祁衍的手臂哀求他放过自己。
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和他做。
祁衍啧了一声,让她注意分寸。
他当即就将自己身上那件被她碰过的外套脱掉扔了:“你还挺会奖励自己。”
和他做?做什么美梦呢。他的身体只有云妮能碰。
“放心。”他又换了副面孔,温声安抚道,“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让你们过来参观一下。”
至于参观什么。
祁衍叼着刚点燃的雪茄,转过身去。
头顶的灯光在他眼底铺下一层阴影。
过高的眉骨成为了最大的障碍物,让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看不清情绪,喜怒不显。
雨夜之中,那辆黑色大G疾驰而过。压坏了精心保养的草坪。
同时被压坏的还有Jonas的一条腿。
惨叫声在空旷的场地传来,听不见丝毫回声。
女人急忙捂住自己女儿的眼睛。
祁衍走过去,关切地在他面前蹲下:“没事吧?”
他甚至还伸手捏了捏他那条刚被压过的腿:“我只是让他们吓唬一下你,谁知道真压。很疼吗?”
肾上腺素的效果结束之后,疼痛像潮水一样席卷了他。
Jonas忍不住地惨叫,尤其是当男人将手放在他破碎的膝盖上时,那种疼痛更是无法忍受。
“唉。”男人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惋惜,“这条腿恐怕保不住了。”
Jonas不敢说话,只是冒着冷汗看着他。
比起疼痛,恐惧更加深刻。
“Cassian先生,我知道错了”
祁衍再次叹气:“你如果知道自己做错了,当初就不应该这么做。”
Jonas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巧,qiu居然是Cassian女朋友的继父。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看上去薄情且滥情的男人,会有固定的女友
他记起当时在书房外看到的那个亚洲女人。
他还以为对方只是Cassian用来暂时解决生理需求的情人。
因为无论怎么看,她也不像是Cassian会喜欢的类型。
在Jonas看来,Cassian应该更加喜欢自己妻子这种,长腿性感辣妹。
他试图让自己的妻子用身体和他赔罪。
Cassian无动于衷地笑了:“不愧是夫妻,就连思维都完全一致。她刚才也说要和我做。”
Jonas强忍疼痛,眼中露出一丝希望:“那您”
祁衍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不小心从他受伤的那条腿上踩了过去。
“你存心害我是吗?我的女朋友已经在和我闹分手了,你还让我去睡别人。”他头疼地皱了皱眉,“说到这个,你不觉得你应该好好和我道个歉吗?”
Jonas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拿着您的钱去”
祁衍慢条斯理地抽了口雪茄,烟雾吐到对方脸上,“你知道我因为你,这些天过的有多煎熬吗。”
Jonas颤颤巍巍:“我会去认罪,我会认罪,我自己”
祁衍眉头微皱,根本就不解气。他粗暴地撬开他的嘴,硬生生地将手里那根正在燃烧的雪茄塞了进去。
几句对不起和认罪就有用了?要是云妮最后还是要和他分开的话——
祁衍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母女。
沉默片刻,他离开了。
毕竟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里,现在最紧要的是解除在云妮那里的误会。
这件事的主谋的确和他有合作关系,但他和那件事毫无关联。
那种小打小闹的生意,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Jonas被专机送了回去,一同被送回去的还有他的妻女。
毕竟段秋则的老婆孩子是亲眼看着他被抓走的。
公平起见,同样的痛苦这个始作俑者应该也体验一遍。
便宜他了,让他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天的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将人交给警方之后,Jonas一五一十地交代完所有罪责,甚至还主动上交了证据。
只不过段秋则同样无法摆脱关系。
那些事情又不是别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做的。
说白了
,是他自己经不住诱惑和恐吓。咎由自取。
从头到尾,这件事最无辜的受害者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莫名被连累的他自己。
什么都没做,反而挨了一巴掌。
祁衍没有继续留在这边旁听,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他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做。
云妮冤枉了他这么久,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必须得弥补回来-
这件事发酵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因为这件事而被影响到的家庭上门闹事。
这边是不禁枪的,有不少人手中都拿着猎枪。
段穆试图劝服他们冷静下来。他一个人保护着两个女人,加上推搡者太多,显得有些有心无力。江沛玉只能全程抱着妈妈。
吵嚷还在继续,江沛玉不知道被谁推开了。
耳边的叫喊声无比刺耳,江沛玉再次过去,将妈妈护在身后。她用流利的英文希望他们能够冷静,一旦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们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不会逃避。
那个愤怒至极的男人直接拉开她,并让她滚。
段穆想要过来扶她,但被拦住。
江沛玉倒在地上,手臂和膝盖摔破了一点皮,她忍着疼痛站起来,刚要过去,四周的声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
摇摇晃晃地站稳,眼前突然变得很模糊。
她摇了摇头,有种迟缓,并且不太妙的感受逐渐往上涌。
陌生而又熟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太久没发病,几乎都要让她忘记自己是个病人。
并且还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带出来的病。
窒息感是突然上来的,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
肺部像是被一块湿抹布给堵住。江沛玉张大了嘴,想要获取新鲜的氧气,想要呼救,可她所获得的只有尖锐的刺疼。
仿佛过滤掉了她最需要的氧气,成功抵达她肺部的只有一根根锋利的针。
疼痛、窒息、恐慌
即使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冷静,是冷静。
可身体不受她的控制,迫切地想要将胸口的堵塞物给排出去。
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弯着腰,伸手去扶地板。什么时候躺在地上的,她已经不知道了。
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她大口喘息,像一条搁浅的鱼。
身体开始颤抖,冷汗和泪水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流淌。
前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甚至盖过了她痛苦的挣扎。
妈妈和段穆都被围住了,他们根本就看不到窒息倒地的江沛玉。
没人注意到她。
江沛玉只能试图自救。
她拼命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那种异物感挤出去,眼球充血到仿佛毛细血管在那瞬间一起破裂。
快速地喘气,可是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在她像一片孤零零地落叶飘在地上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接住了她。
她听到了慌乱嘶哑的低沉男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时话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
颤抖的频率和他的身体保持一致。
“江沛玉,你不要吓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拥抱。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死亡前的幻觉。
因为只有怀抱和声音是熟悉的。
说话的语调和慌乱的神态都太违和了。显然不属于那个从容优雅的男人。
但在肺部最后一口氧气被攫取时,江沛玉还是安心地昏死过去。
第60章 第六十章“我爱你,江沛玉,Jet……
江沛玉记不清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最后是被一个非常熟悉和让人安心的怀抱接住的。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的不是没有温度充满消毒水的医院。
看见的也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
而是她熟悉的房间。
在法国时,她住在祁衍家里的房间。
这样的场景令她以为自己仍旧在做梦,于是使劲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之后,看到的的确有所不同。
不过不是场景变了,而是床边多了几个人。
江沛玉看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旁,此刻正和那个背对她站着的男人说着什么。
虽然看不见正脸,单凭一个背影江沛玉就知道是属于谁的。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祁衍点点头,随后拿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转过身来,看着她。
江沛玉不安地攥着被单。她心里有很多不安。
生病的不安,对于周围环境的不安,还有
她的头越埋越低。
那几个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衍一直没说话,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她。
他少有不是一丝不苟的正装打扮,随意地套了件毛衣加黑色长裤。
或许是考虑到她刚清醒,眼睛还不太能够适应强光,所以房间内的窗帘是拉死的状态。灯也只开了一盏,还是角落最暗的落地灯。
可见度太低,江沛玉没办法看清面前的祁衍,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
他此时就站在那里,袖口地往上卷了卷,不似衬衫那般规整,而是随意地堆叠。
毛衣的柔软和他手臂肌肉的结实形成强烈反差。
沉默持续了好久,她能感受到祁衍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他始终没有开口。
于是这场沉默由江沛玉打破:“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这句话像是打破一切的开关,祁衍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你哮喘发作了,那边的医院我不放心,所以让私人飞机将你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她刚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那我妈妈和段穆他们”
她并没有将话全部说完,因为明显感觉到祁衍的眼神变得锋利。
虽然她没有之前那样害怕他了,但那种骨子里的恐惧还是存在的。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来就生病初愈,整个人非常憔悴,突然被吓,看上去更加憔悴。
她的床边放着许多台她从未见过的仪器。
有些东西,别说是用了,哪怕是见上一面都需要身份阶层上的门槛。
在某些层面上,其实也算是公平。
毕竟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没有资格。
这种东西就像是特供。
祁衍起身过去,替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的基本机能状况,血氧和心跳都保持在正常范围。
“他们没事。你妈妈在这边照顾了你几天,前天刚离开。”
江沛玉敏锐地捕捉到‘几天’
她愣住了:“我昏迷了很久吗?”
男人低下头,视线从那些仪器移到她的脸上。
“两周。”他说。
江沛玉大为震惊。
她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那”她有些害怕,“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她的病情早就得到了控制,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所以她一时疏忽,加上最近被这些事情搞的焦头烂额,忘了随身携带药物。
祁衍的语气不轻不重:“放心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现在已经没事了’
也就说,她昏迷不醒的那两周内是有事的,对吗?
江沛玉刚醒,还很虚弱,说不了太多话。
祁衍让厨房做好清淡的早餐端进来。
这些天她一直都靠营养液来维持基本体能,瘦了不少。
本来就和祁衍存在巨大差异的体型,现在更加明显了。
别说小腿没有他的手臂粗,她的大腿都没有他的手臂粗了。
佣人将饭菜推进去,在病房旁边摆好盘,祁衍自然而然地接过碗勺。
吹凉了才喂到她嘴边。
江沛玉记得自己刚和他因为段叔叔的关系决裂了,想要有骨气地继续和他保持距离。
但肚子实在太饿,她暂时清高不起来。
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于是乖乖地张嘴,有时候不小心滴到嘴边,他也会耐心地擦掉。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彼此无话。
祁衍一言不发的时候,是他最有压迫感的时候。可是此刻,令她畏惧胆寒的压迫感并不存在。
反而让人觉得心安。
是和她晕倒前所拥有的,相同的感受。
他们的生理年龄相差六岁。可是在心理方面,祁衍却比她大出十岁还有剩余。
他此刻的稳重可靠真的让人想要脱口而出喊一句daddy.
粥吃了一半,他放下碗,继续替她擦拭嘴角。
给别人喂食难免会有一点残留物。也不清楚是否因为刚醒过来,身体和心理都处在虚弱阶段,江沛玉比任何时间都依赖别人。
她看着面前男人宽阔的肩和宽厚的怀抱,突然很想在上面靠一靠。
“谢谢。”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礼貌地道留了声谢。
祁衍什么也做,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的时间有些长。
江沛玉其实也察觉到他的一点不对劲,但她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丢弃了多余的虚伪表象。
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成熟冷漠,带着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和强势的掌控。
“要上厕所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江沛玉愣了一下,经他这一提醒,她才感觉到小腹有种下坠感。
她点了点头,刚要下床,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
她觉得双腿麻的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祁衍弯下腰,将她从床上公主抱起来:“你躺了太久,你的身体也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因为他的话,她才逐渐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因为哮喘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并发症,双腿都残疾了。
祁衍抱着她走出卧室,他的手臂力量强到惊人,江沛玉每一次都要惊叹。
就算她瘦了不少,可她的体重八九十还是有的。他却抱的毫不费力,宛如臂弯上的人没有任何重量一般。
她不用担心会摔倒。
除了和他道谢之外,她还和他询问了这两周来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很多事。”他的语气很淡。
江沛玉的心揪起来:“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养的杜宾犬生了。”
“”她微微抿唇,“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明知故问道:“那你问的是什么?”
到洗手间了,他将门推开,打开马桶盖,把她放上去:“裤子需要我帮你脱吗?”
“我是问段叔叔的事情。”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裤腰,“不用,我自己来。”
祁衍唇角微挑,不轻不重地笑了:“怕什么,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你,澡是我帮你洗的,衣服也是我帮你换的。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
他甚至可以准确地说出她身上那些痣的位置。
他最喜欢的是左边胸口的那一颗,浅褐色的,很小。
和她做的时候,他每次都会亲那里。
祁衍的话让她面红耳赤,但比起难为情,她还是先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很难想象祁衍照顾卧病在床的她的场景。
她这个虚弱的样子让祁衍收走了脸上仅存的笑意。
他走过来,不顾她反对替她将裤子脱了。
然后将她轻轻按下去。
江沛玉整张脸都红了。
祁衍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根本就尿不出来。
“你可以先出去吗?”
他不为所动:“我需要在旁边看着你,确保你没有任何问题。”
她不断地将衣摆往下拉,极力地想要遮住某处:“可我尿不出来。”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就开始后悔。
她真的很害怕他会说出那句:那我用手指帮你cao出来?
但好在,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过身去。
江沛玉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还是没有出去,至少和面对面看着她要好上许多。
结束之后,祁衍又抱着她离开。
回卧室的路上,他告诉她:“你继父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但那些事情他的确做了,我只能尽量帮他脱罪减轻刑罚。具体结果需要等明天的一审结果出来。”
江沛玉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此时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谢谢你。”
她靠上来的瞬间,他垂眸看着她:“很累?”
她闭上眼睛,声音有气无力:“不知道,突然很困”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先休息吧,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江沛玉被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紧张兮兮地抓着他的袖子,制止了男人起身的动作。
“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口,突然扭捏起来。
放在平时,他一定会轻慢一笑,催促她:“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什么?”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放心,我不走,我只是去倒杯水。你到了吃药时间。”
他的声音温和稳重,具备让她放心的强大力量。
江沛玉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她的确有些害怕,是那种昏迷很久之后的不安导致。
可能睡一觉就好了。可是她刚醒没多久,躺了这么多天,太久没活动过的身体有些不受她的控制。
她希望身边能有人陪着她。
祁衍拿着温水过来,和药一起递给她。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在翻看。江沛玉发现那本书他已经看了一大半了。旁边还放着好几本。
似乎全都是已经看完的。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五味陈杂。所以这些书都是他在这里照顾昏迷不醒的自己时,看的吗?
“妈妈她”她突然开口,小声问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既然妈妈前天才离开,那就说明这些天她一直都和祁衍待在一起。
甚至很有可能,他们都在这个房间陪着她。
想到这里,江沛玉就一阵阵后怕。妈妈对祁衍的恐惧她是知道的,甚至成为了心理阴影。
难以想象,噩梦全都是同一个人的程度。
祁衍合上书,轻描淡写地对她进行安抚:“你放心,我全部处理好了。”
江沛玉一知半解,样子懵懂:“全部处理好了?”
“意思就是,”他难得如此有耐心,“无论是你的继父,还是你妈妈,都处理好了。”
江沛玉还是有些怀疑,如果说段叔叔的事情他处理好了,她是相信的,毕竟他的确具备这个能力。
甚至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件打一通电话的小事。
可是妈妈,怎么可能。
妈妈那么害怕他。
一个人的心理阴影是很难做到如此轻易就抹除的。
这也是江沛玉为什么一直不敢告诉妈妈真相的原因。
她担心妈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害怕的人在一起了。
半个小时后,江沛玉的全部疑惑被一通电话给解开。
妈妈在电话里提醒她记得认真吃饭,这几天要听医生的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沛玉摇头:“没有,除了腿还有点使不上力气之外,别的都很好。”
妈妈安慰她:“这是正常的,你躺了那么久,每天都是祁衍替你活动身体。适应个两三天就好了。”
祁衍
听到这个名字从妈妈的口里说出来,江沛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怕他了吗?”
妈妈笑了:“之前都是误会。那个孩子这些天帮了我们不少忙。还有你段叔叔的那件事,也是我们误会他了。”
江沛玉不得不再次感慨祁衍的可怕。
他真的太擅长拿捏和玩弄人心了。
如此短的时间,就
让妈妈成功对他改观。不仅不怕他,甚至还认为他是一个心善的好人。
同时,她又开始心虚。
原来那件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想到自己当时如此笃定的样子,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不过她心虚地想,也不全是她的错,谁让他有前科,他
好吧,的确全是她的错。
“你记得好好感谢他。这些天来他一直亲力亲为照顾你。连我这个当妈妈的都自愧不如。”
江沛玉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我知道了。”
接下来,妈妈又说了很多叮嘱和关心她的话,然后又简单地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
她让她不用担心,等这边的事情没有那么紧要了她就过去看她。
江沛玉却说自己已经好了,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去。
她能够感觉到,在说完这句话后,祁衍有些锋利的眼神放在了她身上。
或许他不满意她说的这句话。
江沛玉心虚地没有和他对视,假装没看到。
又聊了一会儿,这通电话才结束。担心祁衍对她进行‘秋后算账’
道歉和感谢当然都是需要的,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总而言之,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等她先组织好措辞。
她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躺在床上假寐,试图逃过去。
她也的确逃过去了,因为祁衍并没有上前摇醒她。
他非常绅士地保持了安静,继续看他的书,甚至连翻页的声音都放到最轻。
不知道为什么,江沛玉总觉得怪怪的。
他太平静了。
就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一样。
江沛玉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如果有人因为自己而被影响,她反而会内疚。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生病而产生任何紧张或是担忧的神情之后,她反而有些不舒服。
是她太自私了吗?
不能这样啊江沛玉!!
她在心里批评自己。
明明她在不久前还误会过祁衍,他不计较这些还愿意施以援手,她应该感谢他的。
江沛玉的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动她的情绪。
然后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之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模模糊糊的醒来。看到不远处正在和私人医生交谈的祁衍。
他宽阔的背影所具备的安全感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倚靠。
江沛玉想,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他也是这样游刃有余地安排好这一切吗。
真的好像daddy呢,强大,又可靠。
比她自己的父亲更加像一个父亲。
她太困了,再次睡了过去。所以没有注意到,男人回头看向她的视线。
带着心疼。
江沛玉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要不再像上次那样被刺激到基本不会再复发。
祁衍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她,他甚至连工作都放在了她的房间。
江沛玉的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总算能够看清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不少-
暂时无法离开这里的江沛玉,唯一的乐趣变成了追剧,从国产剧追到日漫,又从日漫换到美恐。每天把自己吓到脸色煞白还要坚持看。
祁衍没有拒绝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这种小儿科的剧情也能吓到人。
看到她吓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时。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关了电视。
正到精彩地方,却被打断。她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祁衍替她将被子盖好,语气严肃,不容置喙:“很晚了,睡吧。”
江沛玉抿了抿唇,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的确很自私。看到祁衍用这种严厉的态度对待她,她居然感到难过。
或许是生病时,人的心理总是脆弱的,渴望被温柔对待。
从小到大,每次生病,妈妈都会比平时更加温柔。在缺少关爱的年纪,江沛玉甚至短暂地想过,如果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每次她生病,妈妈都很辛苦。
鼻子有点痒,她突然很想打喷嚏,可是打不出来。于是她张开口深呼吸,刚吸入一大口气,还来不及吐出去,正在给她整理被子的祁衍瞬间变了脸色。
甚至比生病的江沛玉还要惨白。
他紧张地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拿出随身携带的气雾剂,让她张嘴:“是不是又喘不上气了?”
他的反应太过突然,之前的从容冷静荡然无存。
因此,江沛玉有些愣住:“不是的,我只是想打喷嚏,打不出来而已”
祁衍沉默一瞬,忽然倒在了她的肩上。
仿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什么苦苦支撑的东西也一并松懈。
他太重了,此时大半的体重都压在她的身上。
江沛玉非常艰难地支撑着:“你是不是困了?那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
“这些天,我想了一下。”他突然开口,声音的确带着无尽的疲惫。
江沛玉好奇:“想什么?”
他的脸埋到她的颈窝,每说一个字,她的脖颈就热热的。
“我在想,你要是真的不在了,我会怎么做。”
江沛玉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即使她的心里同一时间跳过很多答案。
他会继续野心勃勃地拓展他的商业版图,然后找很多个女人,像波顿叔叔那样。
但他在这方面显然不如波顿叔叔。
他睡完可不会给名分。
又或者,心善地为她完成葬礼,找个不错的地方安葬。
可她还是开始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为祁衍接下来的回答感到紧张。
会是什么呢。
会是上面那些设想里的其中一项吗?
放在被面的手因为紧张而握成拳。
可他给出的回答和她设想的每一个都不同。
“我会和你一起死。”他的语气很随意,将殉情说的如此平淡。
像是告诉她今天的午餐吃什么一样。
“为什么”江沛玉因为过度震惊,脑子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全凭本能地问出这句话。
“还不明白吗。”他弯下腰,低头吻她的耳朵,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逐渐失控。
像是上瘾了一样,含着她的耳朵又咬又舔。
伴随着吸吮的水声,他性感低沉的声音也变得粘腻诱人。
他将这些天挤压的所有情绪都寄放这个吻里。
那些浓郁的担心和恐惧。
他根本不是无动于衷,也不是淡定沉稳。
他的情绪早就在身体里面翻涌了。尤其是看到她醒来的瞬间,更是直接达到顶峰。
他只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刚醒过来,经历了一场这么折磨的病痛,不适合去承接太激烈的情绪。
所以他极力克制极力隐忍,忍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原来忍耐如此费力。
这对于向来随心所欲的他来说,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他想不到第一次对死亡产生恐惧,竟然是担心别人的死亡。
耳朵被这个激烈的吻弄的有些痒。
然后。
他的声音和他的吻一起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耳边。
“我爱你,江沛玉,Jetaime。”
她的心脏突然缩紧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白。
如此平淡的语气,也可以做到振聋发聩。
事实证明,虚伪的假绅士在面对心爱的人时,也能展现出,难得一见的真心。【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