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那个段穆哪里比我好了……
男人脸上的冷静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破裂。
手剧烈地抖动起来。身体和情绪处在一种病态兴奋的紧绷状态。
四周的温度似乎也因此下降了无数个度。
江沛玉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呼吸都变得粗重。
那是一种肺部被挤压,无法获取氧气,身体机能展开的自救行为。不需要通过大脑来决定。
他胸口传来的呼吸声像是老旧的风箱,沉闷,滞涩。
咖啡店内的光通过男人左手那只腕表的表盘,折射出微弱的光。
依稀能看见他的手臂轮廓。
有力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此时随着左手不断地攥紧,一根根青筋在手背隆起,仿佛要用力地顶破那层皮肤。
沿着那只黑金腕表往上延展,消失在禁欲典雅的西装袖口之中。
江沛玉肉眼可见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得紧绷,炙热。浓烈的雄性荷尔蒙铺天盖地地涌来。
如同独自行走在危险的丛林之中,身后跟着一只觊觎她许久的野兽。
如此强烈且危险的侵略感,让人难以忽视。
江沛玉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口吻,还有熟悉的强大气场。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哥哥的腰后别着一把手枪,如果云妮讨厌哥哥,可以把它抽出来,直接对准哥哥的胸口或者太阳穴。”他叹了口气,“而不是说一些让哥哥想要自杀的话。”
如果刚才是猜想,那么现在就是确认。
确认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一时之间,滔天的恐惧席卷了她。江沛玉无法找到任何合适的言语来形容当下的感受。
手里的咖啡洒了一地.
她以为祁衍已经如波顿叔叔所说的那样,在这两个月内找到新欢,忘记了她。
明明她都已经过了一个月平和宁静的
好吧,想到最近的异常,江沛玉突然发现这一个月过的其实并不宁静。
她想起这一个月来总是有种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时刻监视的感觉,还有旧手机收到的那条信息。
对方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不仅是她的生活轨迹,还有日常习惯。
她真是太蠢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变态盯上,都没有想过这个变态是祁衍。
的确,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只有他了。
不仅能轻松查到她的地址,还能操控她的手机。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钟阳看到江沛玉的神情从疑惑转变为惊恐。虽然他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地把她挡在自己身后。
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和面前这位体型高大壮硕的男人隔开。
这一举动让男人的注意力短暂地从女人身上移向他。
江沛玉今天的运动鞋底有点高,在视觉上,一米七的
钟阳与她一米六八的江沛玉相差不了多少。
因此,祁衍的视线甚至不需要上扬半分。
他仍旧保持刚才俯视江沛玉的角度,俯视面前这个人。
现在的场景像什么。
骑士为了守护心爱的公主,勇敢抵御恶龙?
哦?原来他变成了拆散这对有情人的恶龙。
祁衍笑了,觉得有趣。
他单手插放西裤口袋,弯下腰,极具绅士风度地与对方的视线保持平齐。
笑容温和地询问他:“接下来是我们的重逢叙旧时间,可能会有些肉麻。小朋友,你确定要在旁边参观吗?”
小朋友
虽然他的语气非常友善甚至优雅。
但这完全是带着欺辱意味的碾压,祁衍不仅没有将面前这个人纳入情敌行列,甚至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待。
二人之间的对比过于悬殊了,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极具掌控魅力的成熟男性和不起眼的路人甲。
他不觉得云妮在离开他之后会审美降级到如此程度。最起码也该找一个像男人的男人吧。
江沛玉担心会将钟阳牵扯进来,于是让他先带着手里那些咖啡回公司。
“你和组长说一声,就说我碰到一些事情,等我处理完之后,我会将剩余的咖啡买回去的。”
钟阳的眼底露出一些担忧来:“可”
他可了好久,也没可出一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不放心将江沛玉一个人单独留在这里,可他自己也没有更合适的方案来带她离开。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他不会伤害我的,他”为了让钟阳放心,江沛玉不得不交代出祁衍的身份,“他是我哥哥。”
哥哥
钟阳半信半疑地对比了一下二人在外形上的区别。
他们之间除了同为人类之外,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更别说是兄妹了。
但江沛玉都这么说了,钟阳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他提着咖啡离开,不忘告诉她:“警察局就在附近。”
这句话既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这个男人不要乱来。
江沛玉点头:“谢谢。”
“明明是未婚妻。”祁衍笑着亮出左手上佩戴的两枚戒指,属于她的那一枚此时就戴在他的小指上,“虽然云妮这个女主角不在,但这场订婚宴还是圆满地完成了。”
“我”
钟阳已经离开了,周围也没什么行人,这家店很偏,平时客人很少。所以他们才会来这家,至少不需要等很久。
江沛玉突然后悔,哪怕多往前走一段路,去人流量稍微大点的地方也好。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祁衍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周围人多,而有所收敛和顾虑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那堆因为太久没有打扫而已经干透的咖啡渍和凌乱的纸杯。
恰好有环卫工人过来这边打扫,看着对方有些苍老的背影,江沛玉的内疚更深了。
祁衍从钱夹取出几张纸钞递给对方,笑容温和地致歉:“抱歉,给您增加了工作量。”
老人看着对方递来的纸钞,愣了好一会儿,一时不敢接。这都赶上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显然非常有礼貌,笑容儒雅地将纸钞折叠,放进她的工作服口袋之中:“收下吧。”
然后牵着江沛玉的手离开这里。江沛玉原本不打算走,她担心担心祁衍会直接将她带去酒店开房。
他又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
祁衍轻声提醒:“云妮不离开,别人还怎么打扫?放过这位老人吧,让她早点打扫完早点下班。”
道德绑架永远是最管用的,江沛玉还是妥协了。
但刚走出这片区域,她就甩开了他的手。
言语之间带着闪躲:“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语气伤心:“云妮一定要在我们重逢的第一天逼问我吗?”
江沛玉眨了眨眼,刚要开口反驳。
她没有逼问,她只是正常的询问。她的语气并没有很凶吧
况且,她也没有这个胆子。
“云妮连环卫工人都心疼,为什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他叹了口气,在江沛玉的恐惧中,弯腰抱住她。
男人的手臂很长,与身高成正比,腕线过裆的身材比例。
怀抱也很宽阔,她被牢牢抱住,像是住进了一个安全屋。
“我好想你。云妮,哥哥每一天都在想你。”
那些通过信息发送到她手机上的信息,此刻被具象化地说出来。
原来这么温柔,包含了如此复杂的情绪。
像是舌尖辗转反侧,最后通过她的舌尖传到她的体内。
“哥哥想云妮了就会去云妮的房间,后来干脆直接住在了里面。”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她抱着自己。
没良心的小狗,这么久没见,不仅忘了他,连一个拥抱也不知道给他。
他可是想了好久,想抱着她,然后一口吃掉她。
那么想那么想
祁衍伸手替她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理顺,露出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小脸蛋。明明也没多好看,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其他人相比,并没有多出一些什么来。
可就是让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安眠药都起不了作用。
他怕她冷,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穿上。
小小的云妮被装进大大的外套里。小小的云妮此时就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哪儿都去不了。
真好,沉甸甸的小东西,终于不再是没有重量的幻象了。
他此刻完全具备一个年长者该有的温柔体贴:“因为太想云妮了,想到生了病。哥哥差点在暗网上发布高价悬赏寻人。”
江沛玉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波顿叔叔不是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会立刻忘了她,然后另找新欢吗。
波顿叔叔好像还说
如果他没有找新欢,而是重新找到她,那就让她自求多福。
可是她能怎么自求多福,祁衍想要玩弄她就和玩弄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男人的吻早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在她愣神的时候,从她的耳后吻到脖子。等江沛玉回神,她已经被托着腰抱起来,男人的一条腿微微屈起,此刻她就被放在上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脚离地悬空。
他吻的又急又狠,掠夺感很重,比以往每一次接吻都要激烈。
短短十几秒,江沛玉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伸手推他,想将自己的舌头从他的口腔里拔出来。可他吻的太深入,巨大的吸力含住她的舌头。
嘴巴张开,整个吃下她的嘴唇,啧啧水声和舌头在口腔内搅动的声音,让江沛玉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缺氧而脸红,还是因为这些暧昧的声音而脸红。
“呜呜呜呜呜——”
她要说的话被祁衍悉数吞下,发出来的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为什么刚见面就要这样。”她喘不过来气,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我们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谈吗?”
“哥哥对云妮的思念已经无法通过只言片语来表达了。”他垂
下眼眸,深灰色的眼底完整地倒映出她的脸。
此时微笑着告诉她,“只能肉贴肉地让云妮感受。”
江沛玉下意识地在这个温暖踏实的怀抱中挣扎了几下。但男人结实的手臂仿佛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她挣扎到气喘吁吁,他却毫不费力。
“该死的小骗子。”他很轻地笑了,屈起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刮,动作宠溺,“又想离开哥哥?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江沛玉奋力挣扎,企图通过加大音量的方式来让自己找回勇气:“你放开我!”
“为什么对哥哥这么凶。”他用鼻尖在她脸上胡乱地蹭。
属于云妮的触感,属于云妮的气味。
真好,真好啊。胸腔内那颗死气沉沉的心脏终于又开始充满活力地跳动起来。
沉浸在逃跑被抓的恐惧中的江沛玉,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在颤抖。
那只一种极端的、病态的
——失而复得的兴奋-
江沛玉回来的有些晚,那个gay上司找准机会对她冷嘲热讽。
“现在的人啊,想装好人就用点心。一天天的,只知道显摆自己。”
江沛玉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和那些因为她而多等了半个小时的同事道歉。她路上碰到一点意外。
“没事。”好在同事们没说什么。
反正也下不了班,她迟半个小时还可以减少半小时的团建时间。
江沛玉坐下后,苏贝立刻告诉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我都让你别管他的闲事了,现在好了吧,被丹尼斯记恨上了。我跟你说,他这人不仅喜欢骚扰同性,还厌女,完全就是无差别攻击。”
江沛玉现在有更加苦恼的事情,丹尼斯的针对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苏贝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巴:“你的嘴怎么回事,肿成这样。”
江沛玉愣了一下,经她这一提醒才想起照镜子。
她拉开抽屉,将镜子拿出来。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时,她吓了一跳。
眼睛红红的,嘴巴也被亲肿了。像是吃了好几个魔鬼椒。
江沛玉用手背蹭了蹭,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个煎饼,里面放了辣椒”她心虚地解释,不敢看苏贝。
后者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还以为是被亲成这样的。还在想这是亲了多久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肿成这样。”
江沛玉更心虚了。
因为苏贝猜的很准,她的嘴唇就是被别人亲肿的。
丹尼斯扔了一大堆文件过来,让她整理好,明天中午高层开会需要用到。
江沛玉的思绪被打乱,猛地抬起头:“这么多,我一个人吗?”
丹尼斯双臂环胸,站在桌边看着她冷笑:“怎么,你不是非常乐于助人吗,这些事情你应该很擅长吧。”
“我”江沛玉刚要开口,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如果做不完,影响了明天的会议,那些高层追究起来,你自己去和他们解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江沛玉皱了皱眉。
钟阳充满内疚地走过来:“我今天留下来帮你。”
“还有我!”苏贝举手报名,“反正我也不想去参加那个什么破团建。”
江沛玉感动地看着他们:“谢谢”
钟阳说:“是我应该和你道歉。”
他早就发现江沛玉红肿的嘴唇,再联想到刚才那个男人,他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江沛玉是不是自愿的,也没有勇气去问。
万一她不是呢,万一她是被强迫的呢。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
如果他当时选择留下来的话
“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
苏贝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江沛玉充满关切地询问了一句,以为他还在担忧丹尼斯的骚扰。
钟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将她桌前的文件分去大半:“这些我来吧。”
江沛玉看到了,提醒道:“这些工作量太大了,你不用”
她话还没说完,钟阳便轻声打断她:“你是因为帮我才会被针对的,这些本来就应该由我来做。”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后,苏贝询问江沛玉:“你觉不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对?”
江沛玉点头,觉得。
苏贝说:“我担心他会顶不住压力屈服在丹尼斯的淫-威下。要是让这个母0吃上了,我真的会气死的。”
“我觉得应该不会。”
苏贝叹气:“他要是不会,那你可就惨了。丹尼斯肯定会认为你在和他抢男人。我没有任何性取向歧视,但他这种恶臭母0最喜欢和女生搞雌竞了。”
江沛玉点了点头,似乎没那么在意。
比起被Gay拉去搞‘雌’竞,眼下有更令她头疼的事情。
祁衍真的找来了,他找来了
她不知道他是为了报复她欺骗自己,还是为了把她带回去。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所承受不了,并且无力抗拒。
在祁衍面前,所有人都渺小的像蚂蚁一样。更何况是她。
那天之后,江沛玉生怕在回家的路上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车辆带走。
她连公车都不坐了,每天都让段穆开车接她回去。
段穆能看出她在躲着谁,但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他也没有继续勉强她,每天提前一个小时离开,绕一段路程去她的公司楼下接她。
时间长了,办公室内的人开始传江沛玉恋爱了,并且她的男朋友每天都来接她下班。
就连苏贝也开始调侃她:“你男朋友怎么长得那么帅,这身高,一米八五肯定有了吧?”
江沛玉和她解释:“他是我哥哥,不是男朋友。”
听到是哥哥不是男朋友,苏贝顿时来兴趣了:“你那个牙医哥哥?”
“嗯。”
“年轻有为事业有成,长得还帅,并且是单身。万里挑一的优质股啊!”苦丑男久矣的苏贝恨不得立刻改口叫江沛玉妹妹,“介绍介绍?”
江沛玉笑容无奈地点头应下:“我先探探我哥的口风,看他最近有没有恋爱的打算。”
“可惜了。”苏贝替她可惜。
江沛玉不解:“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可惜他现在和你在一个户口本上了。这么优质的男性在当今社会可是很罕见的,你损失了一个优质资源。”
“”
苏贝的话令江沛玉有些沉默。
无论段穆哥哥再优秀她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他们是兄妹,就算妈妈和段叔叔没有复婚,他们也是兄妹。
兄妹之间怎么能够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的一张脸让她坚定的语气变得心虚起来。
好吧
有些时候,兄妹也是可以
关于祁衍的事情,江沛玉暂时没和妈妈说。
毕竟说了也没什么用,只是让妈妈白担心而已。
在f国的时候,祁衍给妈妈明显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怕坏人明着坏,就怕坏人装好人。
祁衍就是典型的后者。
妈妈被他耍的团团转,最后是被吓到落荒而逃离开的那里。
据段叔叔所说,妈妈回来之后连续做了几个月的噩梦。不用问也知道噩梦的始作俑者是谁
江沛玉对此只有自责,因为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妈妈为此还去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
直到最近才开始渐渐不受那个人的影响。
想到这里,江沛玉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和妈妈的抗压能力无关,纯粹就是那个人太可怕。
江沛玉不希望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妈妈,因为看到祁衍而继续做噩梦。
她只能严防死守,和祁衍保持距离-
今天又要加班,但不是丹尼斯在故意为难他们,
他的能耐还没大到让全公司的人一起加班。
——公司最近接了个非常大的大单子,前所未有的大。
江沛玉给段穆哥哥打去电话,让他今天不用来接自己。
“我今天要加班,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电话那头的段穆声音温柔,“哥哥在公司楼下等你。”
“真的不用。”江沛玉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空出来的双手正在快速敲打键盘,“我让我同事送我回去。她和我顺路。”
听到她这么说,段穆这才松口点头:“你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知道啦。”她乖乖地点头答应。
段穆笑容无奈:“那就先不打扰你了,去忙吧。”
“嗯,拜拜。”
电话挂断后,江沛玉按着脖子活动了下肩颈。
然后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想要泡杯咖啡提神。
茶水间内此时还有其他同事,这会正聚在一起闲聊。据说这个让全公司高层都无比重视的大单,是早前宣布破产的nebula,突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企业家收购了。
作为国内十强企业的nebula是在如日中天的鼎盛阶段,由于管理者突生变故,导致股价疯狂下跌,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所以外界都在传,是这位接手nebula的不知名企业家在后面操盘做局。
这件事江沛玉略有耳闻,前段时间财经频道一直在报道这件事。但收购者的信息没有任何报道。
显然报道方也不知道。
看来这人有够低调的。
段叔叔每天早上都有看财经频道的习惯。
“对方找到我们公司,希望我们能摆平舆论。”
“这么大的企业找我们这个破公司?我看这人也没什么远见。哪来的能力随便动动手指就搞垮一个龙头企业?”
“谁知道呢,兴许是咱们公司有什么吸引到他的点。”
江沛玉喝了口咖啡,走出茶水间。
她也觉得挺纳闷。
他们这个公司虽然算不上小规模,却也没大到这种程度去。平时跟他们合作的大多都是一些网红和艺人。
这种级别的企业
还是头一回。
这几天江沛玉一直在加班,虽然人疲惫了不少,但加班费非常丰厚。
早上被通知甲方今天会过来,需要选一个人去做会议记录。
江沛玉刚好被选中。
“”
上司说她形象气质和年龄都是公司最佳,加上在f国留过学。可以充当翻译。
见面会议定在中午十一点,在一家私房餐厅,保密性很好。当天甚至还提前清场,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在包厢内,有人提前进来用特殊的仪器排查过。
确保没有任何监听设备。
江沛玉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人,在心里吐槽,好严格。
半个小时后,当她看来姗姗来迟的客人,她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严格了。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严格点似乎也很正常。
“winnie,Cassian先生在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
江沛玉被这声斥责拉回思绪。
她愣了一下:“啊?”
这位气质儒雅的精英男,笑容包容温和:“这么严厉做什么,我只是好奇她喝的那杯饮品是什么。”
男人落座前顺手解开了西装前扣,此时外套微敞,露出里面修身的西装马甲。
他双腿交叠地坐在主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场,以及居高临下的超强压迫感,在他谦逊绅士的态度下,坚硬的冰也化为柔和的水。
上司提醒江沛玉:“Cassian先生问你喝的是什么。”
江沛玉抿了抿唇:“是是热coco。”
Cassian显然很感兴趣它的味道,无比绅士地询问她:“可以让我尝一口吗?它看上去很美味。”
这样的话如果换了其他人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充满了狎昵的调戏。
但Cassian不同,他带给人的感觉谦逊斯文,是个落拓君子。
他的友善不仅表现在言行上,还有行为举止。
所以在见到他的瞬间,那些谣传全都不攻自破,没人相信这样一个儒雅的绅士,会做出那种自私冷血的事情。
江沛玉磕巴了一下:“再点一杯吧,这个我已经喝过了”
“我只是想要尝一口而已,不必这么麻烦。”他点到为止,没有继续为难她,“如果winnie小姐觉得不合适的话”
他的话立刻被打断,说话的是江沛玉的上司,同时也是公司的ceo。
他急忙说:“当然不会!”
似乎生怕得罪这位大人物,不停地冲江沛玉使眼色。
江沛玉这才不情不愿地将热coco起身递给他。
男人伸手接过时,手指‘不小心’地从她的手背蹭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江沛玉看见他意犹未尽地拈了拈那根手指,似乎在回味令他无比怀念且渴望的触感。
他不喜欢甜口的东西,那杯热coco也是,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问题不是他喝了几口,而是他刻意将杯口转到留有江沛玉口红印的地方。
甚至在其他人都低头去看电脑上的方案时,这位众人眼中无比优雅高贵的绅士,端起那杯热coco,看着江沛玉,然后充满挑逗地伸出舌头,舔走了上方的口红印。
——她留下的。
如此熟悉的动作。
由他做出没有丝毫下流,反而是诱人的性感。江沛玉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但她还是选择移开视线,不去接收对方发起的勾引信号。
她主要是担心自己又会没出息的流鼻血。
尤其是在这么严肃的地方。
公关公司给了许多的方案,祁衍听的都意兴阑珊。
他姿势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高大的身体呈现出浅显的疲态。
视线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落在这位负责记录的实习生身上。
他太困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直躲着他。
他连续好几天失眠,满脑子都是她,她吃饭了没,在做什么,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想他
此刻看到云妮后,久违的困意才再次席卷。
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小家伙也开始往职业女性的方向走了,穿着白色衬衫和过膝包臀裙,这么高的鞋跟,也不知道脚疼不疼。
真想抱着她好好睡个觉,她的小屁股手感很好,胸也是。抱着她比吃一百片安眠药的效果都好。
祁衍略微起身,将桌上的红酒拿起来喝了一口。
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推翻了这些人探讨几个小时的结果。
“我不需要危机公关,我要的是这件事和我绝对地划清界限。”他轻轻晃动高脚杯,流动的红色液体和他此刻的笑容一样危险,毫无感情地淡声反问,“把问题全部推给别人,很难办到吗?”
和蠢人共事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要不是为了能够有个合理的理由每天看到云妮,他早就把这些人踹远了。
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能大费周章地讨论这么久。
唉。
男人轻描淡写的反问让对方后背一凉,额头冒出冷汗:“当然当然不难。”
男人唇角微挑,浅浅地抿了一口红酒,便放下了。
涩口的垃圾酒,愚蠢的废物。
江沛玉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她想喘一口气,里面的气氛总是令她感到压抑。
不止是祁衍自身携带的巨大压迫感,还有那种职场上的严肃氛围,和严格的阶级划分。
这里的洗手间都是独立的,单独的洗手台,旁边还贴心地放置了全新的洗浴用品和护肤品。
大理石的地板和墙壁擦拭的无比洁净,甚至还能透过反光看清自己的样子。
就连这里
的香水也是单独调配的那种。
闻起来像她刚进去,还来不及关上门,身后就贴靠上来一个无比结实且温暖的胸膛。对方迫不及待地抱紧她。
江沛玉吓了一跳,以为碰到变态了,刚要大叫。
身后的男人将头靠在她瘦小的肩上,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淡淡责怪:“这些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那个段穆哪里比我好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他觉得Cassian疯了……
江沛玉吓了一跳:“你是怎么进来的?”
祁衍笑着回答她:“走进来的。”
脸埋在她的肩上蹭了蹭,江沛玉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高挺鼻梁的硬度。
有些硌人。
“你先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还是徒劳。
男人的吻从后颈落下来,密密麻麻的,似乎要吻遍她身上每一寸皮肤。
“好狠心的云妮,现在连抱都不让哥哥抱了是吗?”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就算喊救命也不见得会有人进来。而且,孤男寡女出现在一个洗手间,被旁人看到了也只会猜疑是她有问题。
她太了解这些人和舆论了。
他们会认为是自己主动勾引祁衍。
毕竟后者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占她的便宜
他们甚至还会觉得被他占便宜是她的福气,让她别不识好歹。
江沛玉几乎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
最后只能先稳住他。
至少不要让祁衍在这里上了她
他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从和他重逢到现在,江沛玉其实都没摸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以这个人的性格,他在遭遇欺骗之后不可能会如此平静。
既然不惜找到这边来,说明他没打算轻易地放过她。
当下的平静并没有让江沛玉感到放松和庆幸。
反而有种死刑犯等待被处刑却不知道行刑日期的忐忑。
祁衍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结实的臂膀刚好抵在她饱满的下缘,像是用他的手臂牢牢托住一般。
江沛玉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她低头了眼自己因为这个拥抱而变得皱皱巴巴的衬衫。他手臂上的青筋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香艳。
“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她尽可能轻声细语地请求他。
祁衍笑了:“云妮这是把我当成强-奸犯了?放心,哥哥不会对你做什么。”
搂住她腰身的手,此时松开一只,握起她的左手放在掌心揉捏,最后十指相握。
“云妮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和哥哥说话,哥哥永远不会生云妮的气。”顿了顿,他笑着补充一句,“虽然云妮欺骗了哥哥。”
江沛玉想,不怪那些人被他的伪装欺骗,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就连自己这个还算了解他的人也免不了被蒙蔽。
好比此刻,她居然觉得祁衍其实没有那么坏。
但很快,她就逼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他又在用他绅士的伪装欺骗你。
他很擅长这么做。
事实上,祁衍的确什么也没做。
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没有往上,也没有往下。
其实这是一个无比暧昧的地方,无论往上还是往下,都会触碰到女性最为隐私的部位。
他很有绅士风度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只是摘下自己尾指上的那枚戒指,轻轻套进她的无名指上。
那根纤细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戒指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属。
指根处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神。江沛玉低下头,祁衍正握着她的手指满意观赏:“真适合你,可惜没能看到云妮穿上婚纱的样子。”
戒指的坚硬和男人温热的体温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这枚戒指应该是刚从他的尾指上取下来的。
江沛玉下意识地往他的左手看了一眼。
他的无名指戴着和她相同款式不同尺寸。
尾指上由于长期佩戴一枚不符合自己尺寸的戒指,而勒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痕迹。
他将自己的手和她的手放在一起,一大一小对比强烈,只有无名指上的戒指是相同的。
“虽然订婚宴缺了新娘子,但总算是圆满完成了。”祁衍笑着在她颈侧留下一个吻,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未婚妻。”-
江沛玉回到包厢时,上司低声责怪了她一番。
今天如此重要的见面,她居然敢离开这么久。干他们这行总是需要给客户最好的体验。毕竟太卷了,只能从服务开始卷。
江沛玉和他道歉,并悄悄伸手拉过袖子,企图遮住自己的手指。
她没有将戒指摘下,也是因为今天的主角是祁衍。如果因为她导致这桩生意没有谈成的话,恐怕她要因此成为全公司的罪人。
毕竟他们的奖金和业绩全看这单生意了。
旁边的同事注意到她的衣服,提醒道:“刚刚去做什么了,怎么衣服多出这么多褶皱。”
江沛玉有些心虚:“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
好在同事没有多想,笑着说了句:“看来这衣服质量不行。”
江沛玉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包厢门再一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所有人翘首以盼的主角。
他进门时甚至需要低头,防止磕碰到上方的门檐。离开时一丝不苟的着装,此时只剩下一件单调的西装马甲和衬衫,昂贵的宝石袖扣不翼而飞了一颗,更别提松松垮垮的领带,还有染上可疑水渍的袖口。
那条皮质袖箍绑在大臂上,固定住皱皱巴巴的袖子,臂膀上的肌肉线条和衬衫的褶皱完美融合。
无论怎么,这都不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男人优雅落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继续吧。”他拿起一旁的热coco,暧昧地沿着口红印喝下一口,“刚才聊到哪儿了?”
他性感的薄唇因此也染上了一抹不属于他的玫瑰粉。
而整个包厢里,只有一个人的嘴唇是这个颜色。
祁衍不动声色地抬眸。他凌厉的视线捕捉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个同样不起眼的女实习生,正疯狂舔舐自己的嘴唇,做最后补救,试图将唇上剩余的唇蜜全部舔走。
江沛玉觉得祁衍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营造出一种他们做过什么的错觉。
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
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的。
好在大部分都人都没有联想到江沛玉身上去。
他们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应该拥有和他身份一致的高品味。
他们对另一半和性伴侣的要求往往会更高。
的确,无论如何,这两人站在一起时都不会让人往那方面想。
当然不是因为江沛玉不好。
她也很好,不仅人优秀,性格也好,外形还亮眼。
并且男女做ai又不需要看身份和阶层。
只是她和这位Cassian先生,无论从气质还是体型方面,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一个是保守内向的乖乖女,给人的感觉属于那种聊点稍微深入点的话题都会脸红无措,在男女方面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而另一个,无论是线条锋利的那张脸,还是极具力量感的高大身材。
往那儿一站熟男味和性张力呼之欲出。
衬衫下的宽肩都快有江沛玉的两个宽了。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江沛玉昏昏欲睡,勉强打起精神,但思绪早就飞远了。
上司喊了好几声才把她给喊回神。
“Cassian先生喝多了,你送送。”
江沛玉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送?”
上司点头:“这里除了你,都喝了酒。”
包括他的保镖兼司机。
那位叫Zachary的先生。
江沛玉看了眼站在祁衍身后的Zachary
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
也不知
道这样一头野兽,祁衍是怎么驯服的,让他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地追随。
江沛玉毫不怀疑,Zachary早就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给他了。
“可我驾照刚拿到没多久,我怕”
“这可是个好机会。”上司偷偷冲她使眼色,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你刚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开慢点,然后给他多讲讲我们公司的优点。”
“可”江沛玉还是不太想,“我是女生,我一个人的话会不安全的。”
上司突然笑了:“你放心好了,Cassian先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的。”
对方显然是发自内心的为她的担忧感到好笑。
临走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的小朋友,偶像剧看多了,真以为那些霸总会对平凡的她们爱而不得。”
“”
江沛玉只能认命地过去,她走到Zachary面前,犹豫不决地开口:“那个车钥匙”
她有点害怕Zachary,和对祁衍的害怕不同。
因为她知道,祁衍在很多事情上会依着她。所以她偶尔可以任性一下,但Zachary不会。
Zachary将车钥匙递给她,江沛玉犹豫地接过,并不死心地询问了一句:“不可以叫代驾吗,或是让其他司机来”
祁衍过来不可能只带Zachary一个人。
“我拿驾照之后很少开车的,万一把他给”
接下来的话,全部在Zachary的一个眼神之中给吓回去。
Zachary率先离开,把他的主人留在了这里。江沛玉想叫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忘了一个人”
但对方已经离开了。江沛玉看见他高大的身影走进电梯,黑衬衫的袖口上卷,露出壮硕的小臂,上面的陈年伤疤很多,有枪伤也有刀伤。
祁衍身上也有几处类似的伤口。
但主要集中的地方都在腰腹。
明明祁衍比Zachary要可怕许多,无论是他的身份气场,还是他的冷血狠毒,亦或是他的喜怒不辨。
Zachary属于那种你看一眼就知道他难以接近的类型。
而祁衍,在熟悉之前你会觉得他是一位儒雅高贵的绅士,而熟悉之后,你会觉得他是一位不仅儒雅高贵,并且各方面都无比完美的绅士。
他具备所有绅士该具备的高尚品格。
举止文雅,细心包容,成熟可靠,有风度有涵养,以及完美解决一切难题的能力。你遇到的所有困境他都能轻松帮你摆平。
很难有人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和动心。
所以这才是江沛玉觉得可怕的地方。
真坏人大家会主动拉开界限,避而远之。而像他这种伪装在绅士皮囊里的假好人。
往往只有在彻底沉沦之后,才会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真面目。
可到了那个时候,你早就离不开他了。他的坏在你眼中也成了致命的魅力点。
贝芙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
直到被赶走,她心里想的都是他。
——Cassian。
她哭了很久,不是为自己失去的优渥生活哭。
而是因为未来再也看不到Cassian而哭。
她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如此贪心,就算Cassian真的和winnie在一起,她也愿意成为其中之一。
能获得他偶尔的视线和爱抚就足够了。
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他。
当然,这些事情江沛玉并不知道。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应该没有喝醉吧?可以直接走吗。”
男人抬手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嗯我试试。”
刚起身,还没站稳就往前踉跄,江沛玉下意识去扶他。男人顺势靠在她的肩上。
江沛玉整个人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太重了。
虽说以往祁衍也不是没有压在她身上过,但那个时候她都是躺在床上,而不是像此刻,穿着高跟鞋站在这里。
好沉
这人的肌肉就像是压缩饼干一样。结实到比同等体型的人要重上不少。
江沛玉艰难地扶着他离开,顺便看了眼桌上的红酒。
并没有喝多少,反而是她的那杯热coco,被他喝的差不多了。她记得他的酒量很好的。
难道是因为度数太高?
按理说这里与高消费成正比的是他们的服务,江沛玉原本还抱着出去之后可以找服务员帮忙的侥幸心理。
可每一个想要上前搭把手的服务员在朝这边走了几步之后,都不知何原因急忙调头离开了。
如果只是一两个,江沛玉还能认为是对方临时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可每一个都这样
这很难不引起她的怀疑。
江沛玉停了下来,由于祁衍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她弯腰低头非常费力。
可她还是将脑袋凑到祁衍跟前,想要看看是不是他的杰作。
恰好对上一双醉意惺忪的眼睛。
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除了深邃之外,更多的是迷人。尤其是被酒精侵蚀之后,半睁不睁的状态。
距离这么近,他的脸近在咫尺。更要命的是,近在咫尺的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呼吸。
温热的,掺杂着红酒的香气。闻多了让人有种即将醉倒在其中的晕眩感。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她,下巴不经意地往她露在外面的那一小块肩颈皮肤上蹭。
江沛玉迟疑地摇头:“没没什么。”
“是我太重,压疼你了吗?”男人非常有绅士风度地从她身上离开,“抱歉。”
可他走了两步就捂着额头,扶墙站稳。
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好不容易甩开这个‘烫手山芋’的江沛玉本来打算立刻离开的。
但她看到这个场景
唉。
算了。
还是那句话,她痛恨自己的烂好人性格。
祁衍这副模样连路都走不稳,万一他下楼梯的时候摔倒了怎么办,万一被别人趁机非礼了怎么办——
江沛玉的车开的非常缓慢,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开了足足两个小时。
在车上的时候,祁衍一直主动给她机会:“你的上司似乎很希望你能主动利用这个机会。”
“啊?”她紧张地握紧方向盘。
男人体贴地将手放在她的腿上,替她揉了揉紧绷的肌肉,提醒她放松。
他的领带有些歪,因为侧身的缘故,健壮的胸肌将衬衫撑至饱满。
“有很多家公关公司都在联系我。你们公司是最不具备竞争力的。”他毫不遮掩地给她提供便利,“你可以说出三个你们公司的优点,如果让我满意,我现在就联系法务签署合同。”
三个优点
在祁衍面前说这些,她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公司有专业的团队,和丰富的经验,以及以及高性价比。”
男人笑了:“好官方的回答。如果在平时,你这个不自信的语气就足以让我优先排除掉你们公司。”
江沛玉没有说话,他们公司在这方面的确没有任何优势。
加上她十分清楚,祁衍决定和他们合作,也不是相信他们的能力。
通过他刚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那些方案他没有一个满意的。
她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出那个她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的答案。
“是因为我对吗?”
男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自恋但又迷人的云妮。”
她有些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可以将您的手从我的大腿上拿开吗?”
他微笑着抽回手:“抱歉,这里的手感和我的未婚妻一样。我很爱摸她这里,所以刚才有些情不自禁了。”
“”
在经历了度日如年的两个小时后,终于将他送回家
,江沛玉惊讶地发现,偌大的庄园居然没有一个保姆。
甚至连Zachary也不在。
祁衍松开领带抽出:“刚搬过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不然也不会如此麻烦你了。”
他温和的语气和优雅的神态,江沛玉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为自己刚才充满恶意的揣测。
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让那些佣人提前离开,就是为了让她和他单独相处。
祁衍从她身边走过去,似乎想要去拿冰箱里的东西。然而下一秒,江沛玉的脚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往前跌落,好在祁衍及时扶住她。
但她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导致两人还是双双跌倒。
江沛玉并没有摔疼,因为祁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充当了人体肉垫。
江沛玉就这么埋入一个无比柔软的怀抱里。
男人喉间传来一阵闷哼,江沛玉以为他是摔疼了,急忙要从地上起来:“抱歉还有谢谢。”
男人无辜地笑了一下,提醒她:“云妮打算一直将手放在哥哥的cock上吗?”
“什么?”她愣住了。
他主动蹭了蹭,性感的呼吸声传到她耳边:“不过也没关系,如果云妮喜欢的话哥哥不介意。”
反应过来之后,江沛玉急忙起身离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衍大度地笑了:“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如果是云妮,做什么都没关系。”
这番话具有很大的歧义,就好像她不仅趁他醉酒占便宜,还在被发现后试图狡辩逃脱责任。
江沛玉有些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低头想要去找绊倒她的那个东西,却发现脚下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块地毯都没有。
怎么可能
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的。
“好好好,就当云妮是真的被什么绊了一脚,不是故意的。”祁衍宠溺地笑了,“那可以麻烦云妮去帮哥哥煮一碗醒酒汤吗?”
他露出一点为难的神情,手往下指了指:“哥哥可能需要先处理好被吵醒的它。”
“”江沛玉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毕竟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件事的确是她造成的。
“需要我再给你做一份夜宵吗?”
她的体贴让祁衍露出微笑,但想到她的体贴不止给了他一个人,笑容又意兴阑珊的收了回去。
“谢谢。”
“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云妮做的,就算是毒药哥哥也会开心地吃下去。”他深情地看着她,看上去还是醉的神志不清。
这种动听的情话被这张英俊的脸,用如此性感低沉的声音说出来。
江沛玉应该庆幸他目前为止还没在男女关系上乱搞过。
否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女性因为他而遭受情伤。
江沛玉在厨房内煮醒酒汤,开放式的厨房,只有那张吧台挡在中间。
在逐渐沸腾的水声之中,江沛玉依稀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动静。
“嗯”
“云妮。”
“好宝宝,真是daddy的好孩子。”
“一滴不剩全都给你。”
江沛玉身体发热。
只能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去听。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贴靠上来的怀抱让她回了神,提醒她结束了。
男人伸手关掉火,笑着提醒她:“继续煮下去的话,就真的一滴不剩了。”
这句充满多种意思的话让江沛玉再次陷入面红耳赤之中。祁衍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从身后抱她:“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他似乎是酒醒了,声音也恢复了清醒。江沛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奇异的气味。
为此,祁衍解释说:“太累了,想缓缓再去洗。”
听到他还没洗澡就靠自己这么近,江沛玉急忙伸手去推他。
祁衍脸色阴沉:“怎么,嫌弃哥哥,嫌哥哥脏?”
“不是但你刚刚才”
他的耳朵像是具备过滤功能,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内容。
“不嫌就好。”
江沛玉还是奋力推开了他:“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祁衍显然没用任何力气,江沛玉这一推不仅轻松将他推开,还让他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祁衍的眼中露出一些微妙的不可置信来。
江沛玉这才发现他除了皮带松垮地垂在两边之外,其他穿着仍旧保持整洁。
他苦笑着站稳:“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抱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推开。”
“不是讨厌,但我们”江沛玉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我还是先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看到客厅的桌上用到还剩五分之一的润滑。
“这两个月来,我每一天都过的很痛苦。”祁衍的语气从刚才开始就变得认真起来,没有轻浮没有随性。
他过去抱她,将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无名指的戒指存在感很高,想不注意也难。
江沛玉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坚持先把订婚的流程走完。
“沉浸在即将和心爱之人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之中。我甚至投资了母婴用品。可是短短两天时间,我同时遭受了父亲的欺骗和未婚妻的背叛。”
他轻声叹息。
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她这副身体最脆弱的两个地方。
再柔和的语气也无法消减他自身带来的超强压迫感,“我也是会难过会受伤的普通人。”
“对不起”江沛玉和他道歉,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但她不后悔,如果重新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祁衍握着她的手,将她牵到客厅内的沙发前坐下。
而他此时则半跪在她的面前,一只手仍旧牵着她,另一只手则搭放在她的膝盖上。
“云妮知道哥哥因为你的背叛,生了很重的病吗?”
祁衍的病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他的所有症状都表现地非常强烈,并且是毫无征兆,一阵接着一阵。
可能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发作。
焦虑不安导致的手臂剧烈颤抖,异常严重的睡眠障碍,哪怕睡着了也会突然被噩梦惊醒。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反复去想,云妮是真的逃走了吗,还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还活着吗?
她好不好。
有没有被人欺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越是这样想,他的症状就越强烈,症状越强烈,他就越忍不住去想。
他满世界让人去找,大数据面部识别全都用上了。
后来他去找了老头子,他知道,以云妮的能力和她的脑子,她不可能如此顺利的从他面前离开。
可是老头子承认自己的确帮助了她,但就是不愿意告诉他,云妮被他送去哪里。
症状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他忍不住去想,他是送走了云妮,还是‘送走’了云妮。
他将枪托在桌上轻轻磕了磕,随后直接抵在了老头子的太阳穴上。
波顿脸色有些发白:“Cassian,你这是”
祁衍叹了口气:“还是不肯说,是吗?”
波顿嘴唇颤动,他觉得Cassian疯了。
他从前虽说和自己没有太深刻的父子情,但不至于到拿枪抵着他的程度。
“没放子弹。”看到老头子抖动的频率比他发病时还要高,祁衍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手一松,手指扣着扳机,枪头朝下地挂在他的手指上。
他笑道,“想不到您的定力这么强。是在报复我三番两次送走您的妻子吗?”
“我只是觉得你能拥有最好的。Cassian,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是吗。”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您说的很对,我也认为我值得最好的。”
手指卡在扳机上,男人漫不经心地转动那把手枪,离开了书房。
只剩下波顿一个人靠在椅背上大喘气。
他的后背早就冒出了冷汗。
他当然知道,那把枪的重量不可能没有子弹。
甚至于,在Cassian用枪托去磕桌子的时候,那把枪就已经上好了膛。
他觉得Cassian疯了。
他一直都是疯的,但最近彻底疯了-
十分钟后,江沛玉因为祁衍那句模糊不清的话留了下来。
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很多时候这其实不算是褒义词。
因为这份善良时常会成为反噬自己的利器。
如果祁衍真的因为她而生病,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逃避,她可以赔偿。
虽然她没有多少钱。
但这些是基于她安全的前提下发生的。
江沛玉担心祁衍对她做什么。于是趁祁衍去给她热牛奶的时间,悄悄拿出手机给段穆哥哥发送了一条信息。
让他十五分钟之后给自己打电话,如果她没有接的话就报警。
与此同时,她还发送了一条定位过去。
厨房里的祁衍打开一盒药,从里面抠出一颗。
这是他的公司最近研发出的一款药物,已经进入临床实验的阶段了,是治愈心脏类疾病的药物。
因为还不稳定,所以目前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会突然晕厥。
祁衍无动于衷地放进嘴里,咬碎了咽下去。
然后继续替江沛玉热牛奶。
因为心情不错,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他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灰色毛衣和深色长裤。年上熟男的魅力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体贴温柔,儒雅包容。
尤其是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让他身上的人夫特质形成的恰到好处。
不仅可以亲自试试药物的副作用,还能留住云妮一个晚上。
他满足地笑了。
真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原来云妮和她另一个哥哥的……
江沛玉有些不安地坐在客厅,焦灼地等待时间流逝。
虽然对祁衍刚才的话存疑,但她还是没办法当成什么也没听到,直接走掉。
可祁衍他
他玩弄任何人都跟玩弄一条狗一样。
就连在江沛玉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波顿叔叔也同样在这些“狗”的范畴内。
她就更不用提了。
万一他现在也是在玩弄她呢?
他只是为了骗她留下来。
她看了眼厨房内正在为她热牛奶的祁衍。
男人轻轻哼着歌,单手插放长裤口袋,站在那里控制火候。
毛衣与长裤下的背影挺拔高大,宽阔的身躯完全将江沛玉的视线遮挡。她不仅看不清他在做什么,甚至连面前那口正在煮牛奶的锅也看不见。
只能听见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一颗颗煮沸的牛奶泡泡形成又破裂。祁衍心情愉悦地欣赏完全过程。
他很少存在如此有耐心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
毕竟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论亿来计算。
但现在,祁衍不光可以耐下心来看这锅牛奶煮开,甚至还有兴致地将那些水果洗净切好,再精心摆盘。
他把牛奶和水果一起端出去,放在江沛玉的面前。
而他也绅士地保持安全距离,没有直接坐在她的身旁。而是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
面料柔软的毛衣让他的气场也变得柔和,人夫气息很重,一下子从商务精英男变成了居家实用款。
而那副金丝眼镜更是让他的人夫感多出几分极具诱惑的撩人。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平和的视线透过没什么度数的镜片落在她身上:“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煮碗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的他不仅温和,还很儒雅。像是包容万物的水。可江沛玉被他这样看着,仍旧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局促。
看不见的压迫感和危险的侵略性能够被她迟钝的第六感感知。足以可见有多强烈。
她觉得祁衍看上去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决定赶紧吃完这些然后离开。
当她刚要将手伸过去时,被祁衍用手轻轻拍开:“去洗手。”
他的语气不重,像是父亲在训诫不讲卫生的小女儿。
江沛玉嘟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手:“我又不是直接用手拿。”
但她还是听话地起身,去洗手了。
恰好此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震。
始终跟随江沛玉背影的那道视线,短暂地移向沙发上的手机,最后又重新回到江沛玉身上。
穿着白衬衫包臀裙的女孩子,此时正低着头,专注地揉搓掌心处的消毒液。
很显然,盥洗室内的水声盖过了这微弱的动静,她没有听到。
祁衍从容不迫地起身,将她的手机拿过来,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
解锁后的屏幕就是她与那个小牙医的聊天界面。
祁衍上滑屏幕,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聊天界面。
——今天的午饭是同事请的寿司,哥哥吃了吗?
——哥哥今天吃的隔壁餐馆老板赠送的拉面,不过哥哥也回赠给他五十八块钱哦。
——回来的时候麻烦绕一下路,帮我去干洗店拿一下我的工作服。感谢亲爱的哥哥(*^_^*)
——好的亲爱的妹妹(*^_^*)
——冰箱里有我昨天买的马卡龙,把我最讨厌的抹茶味留给你了。
——又要充当妹妹的垃圾桶了/叹气
——给妹妹当垃圾桶是哥哥的荣幸/拳头
——谢谢妹妹的恩赐/流泪/感动
温馨的画面总是能映照出人性的丑陋。
祁衍的眼神阴沉沉的。
眼底情绪却有层次的消失,从阴沉转为平静,最后甚至还牵扯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来。
原来云妮和她另一个哥哥的关系这么好。
原来云妮还有他不知道的另一面。
可爱的云妮,活泼的云妮。明明他也很喜欢她的这一面,怎么偏偏不让他看到。
真是不公平。
笑容以心中滋生的阴暗情绪为养料,嫉妒贪婪暴怒憎恶等情绪越是强大,笑容就越温和。
此刻的祁衍带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伟岸的身材在毛衣的衬托下,淋漓尽致的彰显出熟男的包容和稳重魅力。那是一种明明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还愿意弯下腰,耐心去倾听你幼稚心事的贴心。
祁衍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像是在以此告诉自己,他不仅只有哥哥这一层身份,他更是云妮的丈夫。
但他的眼中还是露出一些淡淡的责怪。
坏云妮,知不知道这样有多伤他这个哥哥的心。
他那么爱她。
她呢,嘴上喊着他哥哥,心里却装着好几个哥哥。
她更爱哪个哥哥?
是在床上gan的她嗷嗷叫的哥哥,还是那个会开车绕远路帮她去干洗店拿衣服的哥哥?
她另一个哥哥没办法把她gan的嗷嗷叫,可他能够开车去干洗店帮她拿衣服。
在他身边
时,她的衣服甚至不需要送去干洗店,有专门负责清洗衣物的佣人。
甚至不同的衣服有不同的佣人负责。
他的妹妹多的像地上到处乱爬的蚂蚁,随便走一步都能踩死十几只。
自己却把全部的爱给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还有他的第一次。
男人的第一次也是很珍贵的。
想到那天,祁衍的叹气声就更大了,他让云妮舒服成那样,爽的灵魂都快脱离身体了,缩在他的怀里神志不清的说还要还要。
现在呢,却想要逃离他。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爱和遗产一样,他哪怕篡改遗嘱,也要一分不少的拿到全部。
男人微微笑着,无动于衷地将最后一条信息删除。
——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哥哥现在就去接你吗?
然后将手机放回原处。
他从容地坐回去,保持刚才的坐姿。
江沛玉已经将手洗的很干净,为了早点回去,她吃的很快,一整颗的草莓直接塞进嘴里。
祁衍微微皱眉,无奈地抽出纸巾为她擦嘴:“怎么吃的到处都是。”
他的动作很温柔,可还是吓的江沛玉往后躲了躲。
但她的闪躲是徒劳的,因为男人的另一只手此时托着她的后脑,往自己这边压。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将上半身靠向她,中间仍旧隔着一张透明茶几。擦拭的很干净。绅士地保持距离。
这也是江沛玉觉得疑惑的地方,明明这里没有佣人,可是一切都显得无比干净,仿佛刚刚才被打扫过一样。
就算每天都有清洁工上门打扫,也不该干净成这样。
就好像在他们抵达的上一秒,这里就已经有佣人打扫过了。
祁衍替她将嘴边的草莓汁液擦干净,最后又用指腹轻轻揉了一下她的上唇,仿佛那里还有什么没被擦干净。
饱满的上唇,带着薄茧的手指从上面揉过去,带走的不仅是上方残存的汁液,还有绵软的触感。
然后,当着江沛玉震惊的表情,无动于衷地将那根手指靠近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舔走属于江沛玉的味道。
他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剥了颗葡萄喂给她:“这个国家的天气真糟糕。”
江沛玉不得不吃下那颗葡萄,听到他的抱怨,她解释:“最近是雨季。”
所以整天都在下雨,哪怕不下雨的时候,空气也是潮湿的。
“唉,我讨厌下雨。”他叹了口气,继续去剥第二颗。他手上那枚婚戒实在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江沛玉的那枚在开车送他回来时就已经摘下了,她有些心虚地缩了缩手,担心被他看见,从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祁衍早就发现了。
单纯的云妮,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她的一切在他这里都是透明的。
他如此关注她。
当然,让她在订婚前离开的确是他的失误。
不仅是老头子为她提供了帮助,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原因。一门心思沉浸在喜悦当中了,让她钻了空子。
那段时间做梦都是和云妮幸福的婚后生活。
成为人妻之后的她更加任性了。经常无理取闹地对他打电话狂轰乱炸,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是不爱她了吗。回去之后也会反复去闻他的外套有没有女人的香水味。
甚至还会反反复复坐上去,亲自感受他的身体有没有被人使用过。
他只要离开一分钟她就会哭,他没办法,只能去哪里都带着她。
就算这样,疑神疑鬼的云妮也要每天检查他的手机,一旦看到有异性就会删除拉黑。
哪怕只是比较中性化,看着像女性的名字,她也不会漏过。
在梦里,祁衍无奈地叹气,抱着她问:“你的占有欲会不会太强了点。你这样时时刻刻都盯着我,你没有自己的私生活了吗?”
她撅着嘴哭泣,委屈地趴在他的肩上:“你是在责怪我管的太多吗?”
小小的云妮,就连哭泣都这么可爱。
“当然不会。”他笑着说。
江沛玉一边哭,一边用他的衬衫擦眼泪:“我的私生活就是你。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你的身边也是,你不能看别人”
明明弱小的像一只蚂蚁,却企图把一个她根本驾驭不了的男人绑在身边。
不自量力的云妮,认知浅薄的云妮。
祁衍听到她说这些,爽到头皮和尾椎骨都是麻的,某个地方也迅速绷紧。
等到他从梦中醒来,看到的却是逃跑的云妮。
那些幸福的婚后生活全是假的,只有紧绷的某处是真实的。
江沛玉并不知道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她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天气预报说,下周雨就停了。”
祁衍靠坐在沙发上,毛衣下的宽大躯体呈现松弛的慵懒姿态:“中国也这样吗,经常下雨?”
江沛玉摇头:“不算经常,分区域的。”
“听说那边景色很好。”
江沛玉喝着牛奶,有些好奇地抬眸:“你没去过中国?”
祁衍摇头:“没去过。”
“可”这显然让江沛玉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你母亲也是中国人。”
祁衍轻飘飘地笑了:“她生下我没多久就拿钱离开了,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在我十岁之前,她每年会回来一次,和我还有我父亲一起拍张合影。”
江沛玉听到他的话,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是出于某种感同身受?
妈妈很爱她,但在那个家里,她只获得了妈妈的爱。
父爱在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含量太少了。
段叔叔爱她,但他的爱很小心翼翼,那种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个客人,需要被谨慎对待的客人。
波顿叔叔
她曾经觉得波顿叔叔很像她的父亲,她真正的父亲,因为他对她不止有包容,还有合适的严厉。
可是后来
算了。
“或许阿姨只是有她的自己的苦衷,她不是不爱你。”
祁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了有一会儿,然后笑了。
那是一种由上往下宠溺的笑:“云妮,承认自己不被爱也是一种勇敢。”
如果是云妮的话,她一定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真是令人羡慕啊。他的眼睛看向她的小腹。
羡慕能让云妮亲自孕育的那条小生命,ta会获得多少来自云妮的爱呢。汲取云妮的身体养分,住在云妮的身体内,被云妮保护着,然后忍着剧痛生下来,让云妮如此难受的一条生命,明明什么都没付出,没为云妮付出过,却能够获得最纯粹的爱。
如果他喊云妮妈妈,云妮也能这样爱他吗。
祁衍将手伸过去,放在她的手背,轻轻抚摸起来,低沉优雅的声音中,是沉稳的可靠:“没人规定母亲必须要爱自己的孩子,她给了我生命,这已经是一件很无私的事情了。”
他的话如此具有信服力,江沛玉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原来是这样想的吗,或许他也曾因为得不到母亲的爱而难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他独自开解自己想通,不再纠结于此。
祁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他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江沛玉此时就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上。那是一条可以撑起整片天的手臂,还有他宽阔的肩膀,毛衣的肩线被完全撑开,平直伟岸,可以容纳任何人的倚靠。
他的怀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安全屋。
很难相信,这种铺天盖地的安全感,居然源于一个人。
“等下次有机会,云妮带我去中国看看吧。”
江沛玉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他真的只是对中国感兴趣,她可以充当他的导游。
“我在南方长大,没有去过北方,也不熟悉那边,如果你想去首都”
祁衍笑着打断她:“那就去云妮熟悉的地方。”
江沛玉低下头,继续去喝杯子里的牛奶。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她与段穆哥哥的对话界面。
距离她给段穆发送定位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居然还没有收到回复。
难道今天诊所这么忙,还没下班?
另外她还注意到,她的手机有些变形,像是被人用力地捏过。可是手机又不是橡皮泥,怎么可能徒手就……
江沛玉下意
识抬眼,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祁衍。
注意到她这个举动,后者无动于衷地喝了口咖啡。
客厅的灯并没有全部打开,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中,最适合隐藏一些不可见人的情绪。
那盏落地灯是前段时间为了促进当地的慈善事业拍来的。
这也是祁衍讨厌总是在不同国家往返的原因,为了让名声好听点,不得不摆出一张平易近人的笑脸,然后参加各类慈善晚会。
他的钱可以捐给流离失所的孩子,但那些一事无成的流浪汉凭什么享受他的劳动成果?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手中的咖啡更苦了。
“怎么了。”见她愁眉不展,祁衍充满关切地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江沛玉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祁衍进退有度,没有上位者的压迫,更多的是年长者的向下包容和耐心,还有细致。
细致到能在江沛玉摇头说没事之后,还能立刻感察出问题所在。
“是想等的消息没有等到?”
江沛玉猛地抬起头:“那那个”
祁衍温和地笑了:“紧张什么,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管你了不是吗。你有了别的哥哥,我早就不是你的哥哥了。”
他起身去替她检查网路:“我刚搬来,很多东西都没弄好,网路不是很稳定。”
江沛玉低头一看,手机右上方的确没有显示网络。
看来哥哥应该给她回了消息,只是她这边因为网络问题没有收到。
“那时间也不早了”
她将手中的空杯子放下,打算起身离开,“我就先走了。”
“嗯,我送你。”祁衍并没有留她,而是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怕她受寒,从衣柜中取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江沛玉下意识就要拒绝,但男人沉稳有力的那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不许她脱下。
“穿着。”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不容她拒绝的强硬。
江沛玉顿了顿,听话地松开手。她弯下腰换鞋,动作慢吞吞的,安茜和妈妈都说过她这个缺点。
好像只有祁衍,总是有耐心的等着她。
江沛玉换好鞋子,刚要扭头和他道谢,谢他送自己。
可刚转头,就看见祁衍微皱着眉,单手扶墙,有些站不稳。
江沛玉吓到急忙过去扶他:“怎么了是还没有醒酒吗?”
“可能有些头晕。”他顺势倚靠着她,“可以麻烦云妮扶我去床上吗?。”
她艰难地扶他回房:“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吗?”
“不需要,我休息一会就好。”
江沛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色这么差,苍白憔悴,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唇色都变淡了不少。
事实上,祁衍的身体非常好,否则也扛不住他如此不知节制。
无论是工作还是那方面。他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是一台不用休息可以一直运作的机器。
这好像是江沛玉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生病。
她不放心地伸手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祁衍喉咙发出不舒服的喘息,沙哑低沉,断断续续,从天鹅绒一般优雅的质感,变成老旧留声机内残缺的唱片。
可江沛玉听着他的声音,却莫名地红了脸。
她觉得自己很不是人,祁衍已经难受成这样了,她却因为他不舒服的喘-息而联想到
他ejaculation的时候。
但这个声音诡异地和她记忆中的重合了。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把他放下后,她替他盖好被子,江沛玉红着脸,想去给他倒杯温水。
在她将腿从床面离开时,一只手扶上了她的腰。
合身的包臀裙紧紧绑着臀部,将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翘臀之间凹凸有致的线条完美勾勒出来。
云妮的确也到了穿这种衣服的年纪了,那些让人看了毫无兴趣的学生装他扔都扔不完。
今天扔完了,第二天又被她一言不发地填满整个衣柜。
不过这样也好,藏得严实点,云妮柔软的胸和饱满的小屁股就只有他能看到。
唉。
现在怎么开始穿的这么好看了,明明不适合她,却又让人挪不开眼。孩子大了,留不住了,需要耍点手段了。
“替哥哥把眼镜摘了,好吗?”他有些为难地请求她。好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亲自摘掉眼镜也成了一件难事。
江沛玉这才注意到他还戴着眼镜,这样睡肯定不会舒服。
她点了点头,将手伸过去。
没有注意到那只放在自己臀上的手,此时正隔着绷紧的裙子,似有若无地沿着饱满的臀线轻轻抚摸。
她替他将眼镜摘了,金色细边的眼镜总是自带一股清冷禁欲的斯文感。更何况他自身便具备这样的气质。
眼镜摘下后,江沛玉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本该冰冷无情的灰色眼眸。
之所以是‘本该’
是因为这双眼睛此时的深情大过冰冷,过高的眉骨与高挺的鼻梁,衔接成锋利危险的轮廓线条。
但在模糊灯光的映照下,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睛变得深邃,线条也呈现柔和走向。
这样一双睥睨他人的眼睛,此刻却深情的凝视着她。他强悍的手臂早就从她的臀移到她的腰上了,反差如此明显。
她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腰细到他轻轻一按仿佛就能断掉。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江沛玉却觉得空气都变烫了。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被这股暧昧的空气腐蚀,直到什么也不剩。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仅仅只是被祁衍这么看着,就好像已经被他霸道地按在床上强行把裙摆拉到腰上,然后
江沛玉皱紧了眉,为自己这个下流思想感到不可原谅。他现在这么虚弱,她满脑子都是这个。
她觉得自己从刚才为止就很奇怪,她不是满脑子都是那方面的人。可是为什么现在
好像思想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江沛玉只能远离他:“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祁衍这次没有留她,他点了点头:“谢谢。”
热水有现成的,江沛玉站在直饮机前,思绪有些发散。
正常情况来讲,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合适的。
祁衍虽然生病了,但他的身体很好,哪怕是重感冒睡一觉就能痊愈。
哪像她,一个小咳嗽都能要走她半条命。
并且,他又不是小孩,他是个大人,还是一个有能力的大人。
别说照顾自己了,他甚至可以同时照顾一百个小孩。
想到这里,江沛玉顿了顿。
心里又古怪地想起祁衍曾经在床上和她说的那句话。
——别说只有一个云妮,就算再来十个,哥哥也能够同时满足她们。
江沛玉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祁衍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照顾。
反而是她自己。
万一他把感冒传染给她,他睡一觉好了,结果自己又反反复复折腾十天半个月?
况且他还有私人医生,就算真的变严重,也能得到最及时的医治。
更何况!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要再散播
你那不值钱的圣母心!
江沛玉试图在心里骂醒自己。下定决心之后,她将杯子拿过来,一口喝光给祁衍倒的温水,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外面的雨是从凌晨三点开始,天气预报难得准时了一次。从凌晨三点下到五点。
祁衍清醒时,脸上传来一种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
那是属于云妮的。
他睁开眼,果然看到坐在床边的江沛玉。此时已经趴下睡着了,脑袋枕着手臂。一旁放着用过的体温计,还有那盒拆开的感冒药。
——以及她的手机。
两个小时前,她终于在他的房间找到信号,并给妈妈发去信息。
她告诉妈妈,她一个关系非常要好的女同事生病了,对方是一个人住,她不放心,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时身边没人,所以今天就不回去了,想留下来照顾她。就一个晚上。
祁衍看了她一会儿,小家伙睡着之后也这么乖。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声。
眼睛闭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像是鸦羽,长发在床面铺开,浓密又柔顺,
他坐起身,被子滑落,被他拿去盖在江沛玉的身上。
然后拿出手机给研发组发信息。
将具体副作用和大致时长发过去,随后锁屏随手扔在一旁。
那只手没有收回,温柔地抚摸起躺在身边的那张脸。白皙的脸,柔软的脸,他日思夜想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让耗损了她的精力,都长出黑眼圈来了。身上的骨感更明显,脂肪明显少了,锁骨更加深邃。
他把她抱上床,让她在床上睡。
看来跟着她那个亲妈,还不如跟着他这个没有血缘的‘爹’
至少他不会纵容她,动不动就不吃饭。
虽然害她熬夜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有些事情是忍不了的。
对于懒惰的她来说,这大概是她唯一的运动量了。
她大部分时间只需要躺着,虽然偶尔也需要动动嘴。
她的舌头可比她的脑子灵活。
祁衍重新躺回她的身边,视线像是流动的水,从她的眉梢流到唇角。他把人抱在怀里,然后安静地闭上眼睛,在她平稳的呼吸中再次进入睡眠。
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如此安稳的觉了。最近总是处在焦虑不安的情绪当中。失眠更是常态。
她似乎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祁衍凑近了去听。
发现她说的是几道菜名。
他很轻地笑了:“小馋猫,老公明天让人给你做。”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最后在她眼角留下一个吻,
至少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幸福的普通人。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江沛玉,理我。
江沛玉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不仅睡在祁衍的床上,还躺在他的怀里。
男人身上的毛衣早就换成了睡衣,那股好闻的熏香让人完全没有熬夜后的胀痛感。
江沛玉不仅被男人抱着,甚至连她的手臂也自发地抱住男人的结实的腰身,脸则埋进他的胸口之中。
她觉得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二人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里,肌肉形成的自然反应。
侧躺时轮廓更深,江沛玉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片壮硕的雪白。
不愧是混了一半白人血统的混血。
江沛玉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脑子缓慢开机,然后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她吓了一跳,急忙将脸从他的怀里抽离,结结巴巴的道歉。
听见她的吞咽声,男人非但没有被冒犯到的不适,反而包容地笑了笑,刚睡醒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些颗粒质感,无比性感。
他并没有直接起床,仍旧保持侧躺的睡姿,手肘支起上身,单手撑脸。灰色真丝被因为他此刻的动作下滑至腰下。
恰好露出性感健壮的上半身躯。
“想吃?男人的胸可吸不出奶。”他为难地叹了口气。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慷慨地将睡衣扣子解开了,“但如果云妮想试试,哥哥也很难拒绝。”
他的直白吓的江沛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去。
昨天扶他上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床这么大,她花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鞋子。
“你昨天昏死过去了,我想要喊醒你,让你吃感冒药,可怎么推都没反应。”江沛玉是在和他解释自己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照顾她。
那样的情况,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就算不是祁衍,换了其他人她也会这样的。
“照顾我?”男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嗯贴身照顾,中文是这样说的吧?也能理解。”
“”经他这番话之后,怎么感觉她好像真的是别有企图一样。
江沛玉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他的床上去的。
可能是困到神志不清的时候觉得有点冷,所以身体自发地寻找了最温暖的地方
“云妮应该没碰哥哥别的地方吧?”见她沉默,祁衍突然开口。
“什么?”她抬起头。
祁衍有些为难地指了指:“这里”
她愣了一下,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之后,急切地撇清关系:“当然没有!”
“是吗。那它怎么突然成长了。”
“”她眼神闪躲,“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感冒的后遗症吧。”
感冒的后遗症?祁衍突然想到了昨天吃的那个药。
看来这个药的副作用又该加一项了。
“你洗漱完之后先去客厅看会电视,或者去外面逛逛。觉得无聊的话,三楼有游戏室和泳池。”
祁衍起身往浴室走,“如果你不想出去,也可以在这里陪着我。”
江沛玉透过窗户往外看,天黑看不清的全貌,此时看的一清二楚。壮观华丽的巨大花园,粗略扫一眼,视野里就能看见十几个园丁正在修剪花枝和树叶。更别提她看不到的视野盲区。
江沛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不是说刚搬来,什么都没准备吗?”
男人已经进了浴室,磨砂玻璃的浴室门,此时能看见上方的水汽和男人的背影。
他应该是靠在上面。宽阔的肩膀几乎快要和那块玻璃一样宽了,即使双腿没有站直,也能感受到比她命还长的长度。
“我的确什么没准备,这些是庄园自带的,上一任主人嗯啊把他们一起卖给我了。”他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出,低沉中带着沙哑。
一起卖给他
江沛玉嘟囔道:“奴隶制早就废除了。”
祁衍的笑声很快传出:“是我的话说的有歧异。现在给他们支付薪酬的,从这座庄园的上一任主人变成了我。”
江沛玉想起他似乎在他所去过的所有国家都有单独的庄园,维修打理费用和那些佣人园丁们的薪酬,每个月都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开支。
哪怕有些国家早就被他遗忘,包括那里的庄园。
好浪费
祁衍不以为然:“微不足道的钱能够给那些人提供一个就业岗位,就不算是浪费。”
听了他的话,江沛玉顿时感到羞愧。
想不到祁衍是这样想的。而自己,差点就害那些人成为无业游民。
很多时候,江沛玉所熟知的一些道理反而是祁衍教会她的。包括如何正确的处理人际关系,还有她最为头疼的未来规划。
这些事情妈妈无法为她提供帮助。
因为妈妈的社交面和阅历同样很浅。
祁衍的产业是靠自己走南闯北拼出来的,他虽然有个宏伟的背景,但这个背景为他提供不了多少便利。
他的家族影响力主要集中在F国,F国对祁衍来说太小了。小到他不放在眼里。
他这二十多年来的阅历,早就超过了地球上大多数的人。包括年龄是他几倍的人。
也包括他的父亲。
所以祁衍从来不将他放在眼里。
思想被女人和下-体填充,脑子里想的不是交-配就是生孩子。
生那么多有什么用。
一个老废物生了一群小废物。
“我还以为”
他听见江沛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以为什么?”
她又吞吞吐吐地咽了下去:“没什么。”
祁衍不悦地皱了下眉,这也是他最受不了云妮的地方。
优柔寡断,摇摆不定。
“算了。”他的眉头很快就舒展了,后背靠着玻璃门,水
声更加急促,他的声音显然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今天要去上班?”
“要的,但我请了半天假。”她和主管说明了缘由,但隐去了一部分。
好在主管没有为难她。虽然她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电话里说,Cassian先生很感谢她送他回去。
浴室内突然传来一阵东西摔破的声响,江沛玉抬头看去时,那扇玻璃门后已经没有了祁衍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晕倒了,行动早就大过思想冲了进去。
然后在她进去的瞬间,淋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这间浴室的淋浴设计十分特别,设置在头顶,无数个小孔,像是在浴室内模拟生态系统。这场雨可大可小。
“自己弄不出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的确有些痛苦。
江沛玉意识到他是故意弄出这样的动静,就是为了骗她进来。
有些生气地伸手抵着他的肩膀推了几下:“可是我也”
他语气急切的哀求她:“就这样,我随便弄一弄。”
她的腰被他单手抱着,此时举高了抵在身后的墙壁与他之间。他单手握紧她的脚踝,让她并得很紧。
江沛玉甚至觉得面前的男人比身后的墙壁还要坚硬结实。
比起推开他离开,她不如寄希望推倒身后的墙壁再离开更为合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江沛玉半信半疑地向他确认:“现在这样就可以?”
“嗯。”见她松口,男人眼中的急切被笑容替代,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脖子,“云妮怎么这么好。”
她躲了几下被躲开,脖子上的软肉被他用力地咬住,然后沿着那个地方反复舔吻。
“你说过刚才那样就可以的。”头顶的淋浴还没关,外面阳光明媚,浴室里面却正在下一场大雨。
好在这场雨是有温度的,不用担心会感冒。
“只是亲一亲。”他在她身上胡乱地亲吻,吻到神志不清,“为什么只是亲一亲都这么爽。云妮,伸舌头。”
江沛玉没有理他,但男人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嘴唇。
她的整张嘴都被填满了。
“唔还没结束吗?”
江沛玉看到他刚换上的衬衫都湿透了,此时贴紧在身上,像是一张透明的纸。将他身体的轮廓线条勾勒的无比分明。
绷紧的肩颈肌肉连接着壮硕有力的肱二头肌,遒劲的线条不用上手试就知道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而这股力量此刻全都属于江沛玉一个人。
她纤细无依地被迫悬在半空,全靠面前的男人那条手臂支撑。
她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那里是一整面被擦拭的无比干净的落地镜。此时低俯身体抱着她的男人,衬衫下的背阔肌格外壮硕,比从前面看还要壮观强悍。倒三角的轮廓让宽厚的地方看上去更加宽厚,劲窄的地方更加有力。
身形的绝对压制将江沛玉遮了个密不透风。
然而吸引她的不是这些,而是
她有些疑惑地将手放上去,沿着那些线条轻轻抚摸:“这是什么?”
蛰伏在强悍的后背之上,不算有规律的线条,有形中带着无形。寥寥几笔,却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反差性感。
很难想到,禁欲严肃的西装下,藏着这样一副躯体。
“太想云妮了,就把云妮纹在了我的后背。”他主动握着她的手,让她大范围的抚摸,去感受他肌肉活动的频率。那些线条也是像活了一般,跟随他此刻的动作,一下一下顶着她的手掌。
她愣了一下:“我?”
男人显然很满足她的反应,趁她愣神的间隙将她抱的更紧:“仔细看,上面有云妮的名字。”
凌乱的线条和构图,面积不算小,甚至还能看见后背原本就有的伤疤。有几道浅的新鲜的,出自云妮的手笔。
而有些陈年伤疤,早在江沛玉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的身体时就发现了。
她当时有些傻眼,这样一个儒雅的绅士,看到他时首先联想到的总会是高尔夫和马术之类的贵族运动。
这种像是黑-帮才会拥有的伤痕,显然不属于他这个贵族出身的上位者。
“藏的很隐晦,如果云妮能找出来,会给云妮奖励的。”他亲亲她的脸,这种时候做出如此温情的举动,反而更加让人心跳加速,“每次穿衣服时,都好像是云妮在抚摸我。”
江沛玉提醒他:“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祁衍笑了。
知道她担心这个吻之后,他们又会自动回到之前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无比宠溺地将脸在她脖子上蹭:“嗯。现在轮到哥哥给云妮当炮-友了。”
江沛玉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憋红了:“我不是在这个争这个,我是说”
“我知道云妮想说什么,云妮却不知道哥哥想说的是什么。”他满足地在她身上胡乱的闻。
真奇怪,明明她没用香水,可他总能在她身上闻到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闻多了让人头晕眼花,心跳加速,身体陷入没有缘由的饥饿。
想吃东西,但想吃的不是食物。
江沛玉是在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逃离的那里。
错过了工作时间,可是上司并没有批评她。反而很高兴,甚至还在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通知,这个月的奖金统统翻倍。
江沛玉去更衣室换衣服,苏贝注意到她的大腿青了好大一块,耻骨肌那里,左右两边都有。
“去健身房了?”
她急忙将裤子换上:“嗯骑了五个小时的动感单车。”
“五个小时?!”苏贝先是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随后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我骑半个小时就累的够呛,看不出来,你的小身体还藏着这么强的力量。”
江沛玉心虚一笑,拥有这么强的力量的不是她。
之所以说是五个小时
江沛玉觉得一句话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谎言。
“部长说晚上聚餐,你去吗?”
江沛玉摇头,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装进包里:“我昨天就没有回去,我怕我妈妈担心。”
“那你昨天去哪儿了?”
“嗯”江沛玉不能把对妈妈说的那套说辞说给苏贝听。
毕竟生病需要被照顾的同事就是她
“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去照顾了一晚上。”
“照顾了一晚上。”苏贝捕捉到关键词,暧昧地笑了,“在床上照顾的?”
江沛玉无奈轻笑:“女性朋友。”
“好吧。”苏贝耸了耸肩,“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大八卦。”
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八卦。
公司实习生在客户家中留宿,甚至在清早还帮他
江沛玉心虚地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茶水间传来男人有些尖锐的笑声:“真的耶,查尔先生的肌肉好大块,摸起来很舒服。”
江沛玉和苏贝一齐将眼神挪过去。
是更换新目标的丹尼斯。
甚至不能算更换目标,这人一向就是广撒网,看到感兴趣的就上去骚扰。
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叫做查尔的年轻员工。这次刚好碰到升职,最为关键的时候,得罪了查尔斯那这次升职就彻底无望了。
至于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沛玉继续收拾东西,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是祁衍发来的信息。
——你的内裤我帮你洗好了,是留在下次你来我家的时候换上,还是我帮你带去?
他甚至还发了一张图片。
男人的手拎着一个木质衣架,上面挂着一条浅粉色的内裤,前面甚至还有一个蝴蝶结。
骨节修长的那只手,和明显属于女性的内裤形成强烈反差,凸起的青筋,延伸至小臂,藏在卷起的袖口之下。那枚婚戒应该是刚刚戴上的,因为并没有和袖口一样,沾上湿意。
江沛玉实在联想不到这只手是如何为她清洗内裤的。
她红着脸回了一句:——扔掉吧。
片刻后,收到一条没什么情绪的回复:——哦,既然你不要,那我自己留着打飞机了。
——!!!!我下次去取!!!!!
这条消息发出后,没有等到那边的回复。对方似乎因为她一开始的冷淡回复生气了。
茶水间内,强颜欢笑的查尔一直试图逃离那只性骚扰的魔爪。但丹尼斯显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甚至还希望他能把衬衫扒开让他看看。
“我最近也约了健身教练,他问我想练成什么样。我可以把查尔先生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他吗?我想练成查尔先生这样的。”
苏贝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江沛玉离开。并祈祷查尔能快点摆脱这个变态。
查尔为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我女朋友还在等我约会。”-
半个小时还卷着袖子为心上人洗内裤的男人,此刻就搭乘直升机来到了这个国家最边沿的地方。
里面的人等了快两个小时,今天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厚重恢弘的双开门从两旁打开,男人叼着烟,并没有丝毫来迟的歉疚,反而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机。
提前排查过监听设备的会客室,此时唯一的电子设备就是男人手中的这部手机。
“Cassian,好久不见。”一道中气不足的男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祁衍抬起头,垂眸看着走向他的男人。
比他矮上一个头,笑容和蔼。
装出来的和蔼。
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装着满肚子的坏心眼和算计,都打算来坑蒙他这个年轻人。
祁衍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太年轻也不见得什么好事。
不过,如果他再老个几岁,可能云妮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
她现在就嫌他年纪大,比她大六岁
大六岁怎么了,男人年纪大点会疼人。
祁衍笑容温和地和面前的男人握了握手:“的确很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当然,年纪大成面前这人这样的还是算了。脸上的褶子比脑子上的还多。
皮特笑容亲切,多关心了他一句:“上次就听你父亲提起过,他很担心你的婚姻。”
祁衍旁若无人地抽着雪茄,没什么顾虑地走到主位坐下。
“我十八岁他就开始操心我的婚姻了。”他呼出一口烟雾,笑了,“不过我最近的确动了结婚的打算,已经订婚了。”
“哦?”皮特显然很感兴趣,“哪家的淑女?”
“您没见过,但您应该认识。”
皮特之前得过肺癌,手术很成功,医生建议他不要抽烟,更不要在有人抽烟的地方待着,此时闻到从祁衍那边飘散过来的烟雾,他也只是轻轻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我认识?”他更疑惑了。
原本他打算将自己的小女儿介绍给Cassian。
他虽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危险人物,但对待自己的岳父和妻子应该留一些情面,和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如何除掉一个实力强大的反派,那就是和他出现在同一阵营。至少不要成为对手。
可Cassian和他小女儿见过不知多少次面。——自己想方设法促成的见面。
酒会,晚宴,甚至是一些成年人之间的聚会。
Cassian不仅没和她看对眼,甚至连她是谁都没记住。
直到有一次,Cassian以为她是主办方邀请来的脱衣舞娘,把她赶了出去,并说他不需要特殊服务。
如此,皮特才作罢。
听到祁衍这么说,他滔天的惊讶只是微微表露了一点。
他怎么不知道Cassian和哪个女人走得近。
当听到男人笑容柔和地说出那个答案时,皮特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她是我父亲上一任妻子的女儿,也是我曾经的继妹。”
皮特:“”
他问她,“那个中国女人的女儿?”
“现在不确定还是不是中国人,毕竟她改嫁的丈夫,已经移民到了这边。”祁衍掸了掸烟灰,神情放松。
皮特大概能够理解,他突然来这边的原因。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女儿
难以置信,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的来到其他国家。
“订婚宴怎么不邀请叔叔去参加。”皮特声音略有些责备,却是带着慈爱的责备。
祁衍有诚意的和他表达歉意:“我邀请了您。但我以为您已经得癌去世了,请柬是单独烧给您的。”
他说的都是实话,上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他得癌进了icu。据说是家族遗传,每代人到了这个年纪就逃不掉。
放在中世纪估计要被当成某种诅咒。
Cassian的话让皮特沉默了很久。
他今天约Cassian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和这个年轻有为的后辈叙旧。
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主角之二也来了。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武装保镖都快将会客室给占满。
泰伦斯是为了和他聊那些航道全部被占的事情。恐怕航道不是Cassian的真实目的,垄断才是。
唯一的通道切除,泰伦斯就彻底失去竞争力。而祁衍,自然而然地成为其他国家的唯一供货商。
“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Cassian先生。”
面对这番近乎威胁警告的话语。祁衍无动于衷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列表仍旧一片空白。
早上亲手为她把留在浴室的内裤洗了,甚至还让人将壁纸和床上用品也换成了她喜欢的粉色,就是为了她之后能多来他这里住住,多陪陪他,多让他看一看。
可是她走了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良心的东西。
虽然没有真的做什么,难道刚才那几个小时里她就没有爽到吗?
黑色西装,大背头,一米九二的身高。
此时站在那里,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宛如巍峨高山一般的压迫感超乎年龄的强烈。
低头看手机时,眉头紧缩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感到后怕。
笑面虎可怕,白切黑可怕,喜怒不辨的人可怕,城府深的人可怕,野心大、不择手段的人更可怕
难以想象,当这些因素全都集结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并且这个人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
哪怕什么也不说,一个人的气场轻而易举地压过了所有人。
此时却拿着手机和一个女人控诉:
——为什么不理我,在和其他人说话吗?
——江沛玉,理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失望地将手机放下。
见他不再看手机,泰伦斯继续开口:
“那些航道是中心点,附近的货
船都需要在那里中转,Cassian先生如果想要,我可以免费提供给您,不需申请。”
祁衍坐在椅子上,左手抬起,食指和中指虚撑着额头,眼眸低垂,高挺的眉骨让眼神变得深邃。他没说话,神态显出几分烦闷和焦躁。
似乎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在折磨他的情绪,让他心神不宁。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免费提供给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航道的拥有者早就变成了我。”
对方眉头微皱:“你的做法实在不地道”
祁衍笑了:“不是我逼着你往海水里排污的。”
“可我事先”
祁衍没什么耐心地站起身,身高体型上瞬间造就压倒性的碾压。他单手插放西裤口袋,“我知道泰伦斯先生心里不舒服,这些我能够理解。好好的生意因为唯一的运输途径断了,而不得不宣布破产。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也给您准备了一点赔偿。”
他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进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强壮男人,每人手中各拎着几只同型号的手提箱。
箱子被摆放在桌上,祁衍随意地打开一只,里面是摞满的美金。
“换了其他人,可不会做到这个程度。”祁衍笑容温和,儒雅的气质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同时还附赠了一份地契,是在北欧某个国家的庄园,自带农牧场,占地面积很广。
“我在那边待过两年,从十八到二十岁,风景不错。”
泰伦斯眼神难看。他和面前这个男人打的交道并不深,甚至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怎么说呢,完全是一张超出意外的长相。
高大英俊,有着让人一眼就折服沦陷的巨大魅力。搞事业、尤其是搞危险的事业时,男人的性张力往往是最强的。
在他想象中,他应该是一个相由心生,阴狠恶毒,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老人。
毕竟拥有如此聪明的大脑,强大的能力,和深不见底的城府,任何人第一时间都不会想到是一个如此绅士的年轻人。
在祁衍这里屡占下风,泰伦斯整张脸都被愤怒憋红,他这次的确没打算和他好好聊。如果谈不妥,就只能采用武力压制了,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有主动权。
泰伦斯直接掏出手枪对着祁衍,黑洞洞的枪口,就在距离祁衍不到五公分的地方。
祁衍微微挑眉,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个举动。
情绪太不稳定了,动不动就掏枪。倒是符合他这个没脑子的人设。
祁衍眼中并没有流露出害怕,而是从容不迫地看了旁边的Zachary一眼,让他把照片拍下来。
Zachary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泰伦斯还以为他是要用来当证据报警,嘴角露出一抹嘲弄。
还以为他真的强大到无所不能,连死都不怕。看来也不过是个年轻的草包,只是脑子稍微比其他人聪明点而已。
祁衍叼着烟,低头给江沛玉发消息。
——今天被人拿枪指着头了,好害怕。
他将那张照片一起发了过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泰伦斯气到双唇颤抖,他给枪上好膛,刚要扣下扳机。
无数道红点集中在他的身上,都是致命的地方。
譬如心脏,咽喉,还有头顶。
泰伦斯愣住了,他的声音明显紧绷起来:“Cassian先生,你这是”
祁衍露出安抚的笑:“孩子们在外面玩激光笔,不要介意。”
他当然不信这是激光笔,喉咙发干:“是吗,我还以为是狙击枪呢。”
“那么危险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准备。”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随后漫不经心地将对方手中那把正指着自己的枪拿过来,放在掌心掂了掂。
“虽然这个国家没有禁枪令,但我的建议是,不要随身携带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安全。”
那把手枪在他手中出乎意料地变小了许多。
果然是参照物不同。
“k220,优点是轻便,方便携带,威力大。”他啧了一声,“可它有个非常显著的缺点,准头不行,容易打伤自己。”
祁衍熟练地拆解重组,然后对着一旁的花瓶开了一枪,准头再不准,也在他手中一枪命中。
祁衍贴心地单手下了弹匣,然后将手枪物归原主,放进泰伦斯的外套口袋中:“不要随便对着人,多危险啊。
泰伦斯的脸色早就变了,这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害怕的东西。哪怕自己刚才用枪对着他的时候,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眼中有淡淡的惊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难怪老皮特先生在此之前反复劝他再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和Cassian见面。
泰伦斯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硬气,在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恐惧席卷了他。
最可怕的是,Cassian一句狠话都没说过,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反而不断地劝他冷静。
真正的强大不需要同样言语叫嚣来彰显,这完全就是实力上的碾压。甚至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从刚才到现在,他更像是在用自己转移某种注意力。
避免他过分关注某件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Cassian看手机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
平均两分钟就看一次。
放在桌上的手机终于响了,刚才还居高临下俯视别人的男人,此时脚步有些急切地过去,步子迈的很大,一步抵平时两步。
房间内所有人都安静了,都认为这是一条无比重要的信息。
能让这个男人都如此看重的,最起码都得百亿打底。
美金为单位。
可男人的脸色在看到信息后,又瞬间阴沉下来,变得难看无比。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淡定。
祁衍拿起手机离开,身后的Zachary立马跟上去。
皮特走过来,似乎想要将他留下:“Cassian,我认为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
祁衍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放心好了,还会见面的,您的葬礼上,我会亲自出席为您抬棺。”
每个人都好奇他收到的信息内容是什么,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变得如此冲动。
事实上——这是一条垃圾信息。
他的情绪波动当然不是这条信息的内容。
而是他发给江沛玉的所有信息都宛如石沉大海。
祁衍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沛玉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息。
厌烦他了????厌倦他了?????
还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可是她能移情给谁,他们公司的所有人都不如他。
但这也不绝对,万一她突然多出恋丑癖恋穷癖恋老癖
祁衍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血管像过敏一样在皮下发痒。
他将西装外套脱了,又去松领带,呼吸仍旧有些不顺。
坐在副驾的Zachary担忧道:“是又比病发了吗?”
祁衍没说话。
他皱了皱眉,黑色的西装马甲完美地修饰他的腰身,白衬衫调和了深沉,让他此时的气质变得冰冷,那双手用力地握紧,指骨和青筋将黑色手套完全撑开,脉络明显。
怎么还不回他的消息。怎么还不回他的消息。怎么还不回他的消息。怎么还不回他的消息
是和其他人在一起吗,和谁在一起,男的女的。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就不理他。
今天给她手洗内裤也没反应,自己刚才被枪指着她也没反应。
就算受不了他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灰色的眼球猛地缩紧。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最严重的画面。
她出事了??
江沛玉的手机关机了一整天,她直到下午才发现,原来是她的充电器坏了。
电量越充越少。苏贝看到后,用自己的充电器给她试了试。
刚插上没多久,手机自动开机。
苏贝看到锁屏界面弹出好几条信息。
“你被人网暴了吗?”
江沛玉在前面等待文件全部打印完:“什么?”
“好多条信息。”苏贝说。
江沛玉不以为意:“估计是群消息吧,我忘记屏蔽了。”
这些文件是待会开会需要用到的,每个高层人手一份,所以不
能有任何纰漏。江沛玉非常认真的在旁边盯着。
不远处的茶水间,丹尼斯又在骚扰查尔。
江沛玉尊重任何性取向,但这种骚扰性的示好让她无比反感。
她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就像苏贝说的那样,真希他哪天碰到个硬茬。
文件打印好,刚好回到工位,上司又将她叫走。
说有新工作安排给她。
这栋大楼的电梯非常难等,三十几层楼,只有四台电梯在使用。今天甚至有一台在维修。
祁衍看了眼全都停在三十楼的电梯,毫不犹豫地走向步梯。
他多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适当地让她吃吃醋
江沛玉看到手机里祁衍发来的信息时,愣了好一会儿。
显然无法想象这些消息全是祁衍发来的。
他很少主动联系别人。
江沛玉给他发去的消息更是经常石沉大海。他甚至都没点开看过。
江沛玉知道。
手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联络的工具,他不会时时刻刻都拿着它。而那些对他来说无用的信息,也会被无视过滤。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一天进行信息轰炸。
这么多条
江沛玉迟疑片刻,还是无法当成没看到。
她和他解释,手机刚才关机了,她没看到。
同时在看到他说自己被枪指着头的信息时,心脏猛然地加速了一瞬。
既然这条消息之后他又给她发了好几条,说明他应该还还没死。
“你还好吗?”
Zachary发现刚才还烦躁不安的男人,此时突然平静下来。
情绪重新变得稳定,周身的气场也明显发生改变。
——你还好吗?
祁衍反复看着这句话,随后扬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跟在后面的Zachary看着他。
只是一个背影就能感受到的情绪转换,不再紧绷,而是变得无比松弛。
男人单手插放西裤口袋,步伐重新变得从容,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屏幕。
——没死,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胸口疼,你待会帮我检查一下。
这次江沛玉的消息回的很快。
这个有礼貌的小鬼,果然没撒谎,看来的确不是故意不回他的消息。
——这种事情还是让医生来看吧,他们更专业。
江沛玉的担心完全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是心脏方面的问题。
祁衍却因为她的这句话感到惊讶。
——云妮不是医生吗,上次还给哥哥做了那么深入的全套检查。
——哥哥的衣帽间现在还放着云妮的护士服呢。可惜裤子后面被撕开了一个很大的洞。都是哥哥不好。
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到她看到这条信息时的样子。
肯定又是红着一张脸将手机藏起来,生怕被旁边的人发现。
的确如祁衍所想的一样。
很多时候,他甚至比江沛玉的妈妈还要了解她。
不,应该说,任何时候,他都是最了解她的人。
江沛玉红着脸把手机往文件下藏,仍旧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
苏贝看到后,还以为她是触电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充电器接触不良,有些漏电,你别碰下面那里。”
江沛玉点点头,宁愿她认为自己是触电,也不希望她往别的方向去想。
想到那件护士服,江沛玉没想过祁衍会那么变态,居然把它保存起来了。
明明那件衣服早就被他撕烂了。
她之所以脸红当然不是因为那件被撕烂的护士服,而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祁衍在追求刺激这件事上,人设永远不会崩塌。
江沛玉觉得,他一定属于那种婚后也不会回归家庭的好男人。因为他根本不向往平淡的生活。
波顿叔叔曾经告诉过她,祁衍读书的时候非常热爱极限运动。他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钱都可以在市中心买下十套楼。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更换爱好,大约是他觉得赚钱更有意思。
他可以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一方,这场博弈的开始和结束都由他来决定。
祁衍享受这种感觉,美金是促进血液流动的养分,钱赚的越多,他的心脏就跳动的越快。
砰,砰,砰。
他笑了。
多有意思啊。
电梯在二十三楼多停留了一会儿,祁衍也断了继续走步梯的想法。
既然云妮没有出事也没有爱上别人,那么他有十分充足的时间等待这部电梯的下降。
Zachary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
两道高大显眼的身影此时一前一后地立在那部电梯前。
路过的丹尼斯看到这个场景,眼睛立刻就直了,口水都快流出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样的顶级帅哥一下子就来了两个。
他还是头回看到如此有气质的帅哥。甚至已经脱离人靠衣装的范畴了。
这身衣服反而拖累了他。
这身材这宽肩
成熟男性的魅力和性感呼之欲出。
虽说公司和一些艺人之间存在长期合作关系,那些艺人中也不乏一些身材和长相都是顶级的名模。
可面前这两个,仅靠一个背影就让阅人无数的丹尼斯彻底沦陷。
他主动走过去,询问他们是来这边咨询相关业务的吗?
听到声音率先转身的是站在后面的那个男人,他眼中带着警惕,像一头锐利的豹子。
他虽然也是一身西装,身材同样高大,但无论是气质气场,还是视觉上的观赏性,都不如前面那个男人。
但也很养眼了,让人眼前一亮。
丹尼斯虽然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但还是笑的很友善:“咨询公关方面的事情?”
男人眼眸微垂,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情绪冷淡,冷淡中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危险。
他十分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或许是他造成的这个动静终于引起了前面那个男人的注意。
他缓慢转过身,居高临下的视线短暂在丹尼斯身上停留几秒。眼神冷淡。
仅仅是这几秒,差点让丹尼斯晕厥。他毫不夸张的觉得,世界上一定存在‘被帅死’的人。
因为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正脸时,心跳都差点停了。
他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张无比权威的脸。
丹尼斯经常打交道的不止艺人,还有那些业界大佬,商业巨擘以及金融大鳄。
他对一些名牌还是有着大致了解的。
面前这个男人的穿着没有一个Logo,显然不是那些大牌高奢。
但往往没有品牌的才是最昂贵的。无论裁剪合身的西装,还是考究的面料,都在无声透露这是由私人工坊量身定做的手工高定。
同时也预示着,他不仅有自己的庄园,还拥有不可估量的资产。
识人识货,这些都是干他们这行需要具备的基本功底。为此,丹尼斯很是自豪。
他仅凭这点不知道拉来了多少业绩。
公司里那几个菜鸟实习生就不用提了。尤其是那个叫winnie的,居然连凯迪拉克这个品牌都不知道。
丹尼斯两只手合拢,期待地放在一起搓来搓去,眼睛色迷迷的:“可以给我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直接找我,我是这家公关公司的副总。”
二人在身高上,是绝对的压制。丹尼斯甚至刚过他的肩膀,更别提比他纤细一半的骨架。
听到对方口中的自我介绍,祁衍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这个猥琐的竹节虫不仅和云妮一个公司,并且还是他的上司。
“既然这样”
听到对方终于开口,丹尼斯以为有戏,脸上笑容都露出来了。
刚好电梯门
然后迈着从容步伐走了进去。
电梯门逐渐闭拢,外面的人早就被拖走了。
祁衍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给江沛玉发信息。
——刚才被你们公司的变态性骚扰了。
——好怕怕-
江沛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丹尼斯。
苏贝刚从主管那里过来,经过江沛玉的工位时,看她嘴唇抿得很紧,眉头同样也皱得很紧。
这还是苏贝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
哪怕是之前出手帮钟阳避开丹尼斯的骚扰,她也是一副很淡的神情。和其他人相比稍微多出点无法坐视不理的善良来。
“怎么了。”苏贝觉得疑惑,手臂搭在
她身旁的挡板上,低头问她。
江沛玉没有回答她,但捏着手机的那只手稍微紧了紧。
然后她询问苏贝:“丹尼斯在办公室吗?”
苏贝摇头:“他刚才被叫下去了,说是有个会议要开。”
苏贝听到江沛玉嘀咕了一句:“看来就是他。”
她更不解了:“什么是他?”
江沛玉摇头:“没什么。”
但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明显不像没什么。
不过她不愿意说,苏贝也没有勉强。她走开之后,江沛玉独自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她的长相是乖巧那一挂,加上她的性格和脾气都好到没有任何棱角,时常让人觉得和她待在一起非常放松。
而此时,这张乖乖的脸却因为生气而暗暗咬紧了牙。
最后又放松,睫毛垂下,遮住那张平静温和的面容。
温吞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话:
“我不会放过他的。”
消息发出去之后,祁衍就改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去找江沛玉,而是以查看工作进度为由,去了ceo的办公室。
那场准备了半个月的高层会议因为他的突然造访而被打断。
ceo得到消息直接从会议室离开,亲自去迎接他。
祁衍笑容温和地表达了歉意:“我来之前不知道你们在开会,不用管我,你们继续,我随便逛逛。”
布朗对这个公司建立以来最大的客户自然是予以一万分的诚意,生怕对方感到半分的怠慢。
“会议不重要,陪您才是头等大事。”上次见面得知Cassian喜欢红酒,他这次特地将自己珍藏的一只诺曼尼康帝拿出来。祁衍拿起那瓶酒,轻轻转动瓶身,看到对方那副肉疼不舍的表情,他忽然笑了:“布朗先生要是喜欢,我改天让人亲自送几瓶去您家中。”
布朗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专门拿出来招待贵客的酒,在贵客眼中如此不值一提。
祁衍在心里叹气,云妮到底进的是一家怎样的公司。
从上到下都被寒酸气浸透了,电梯也不舍得多装几部。
还有一个长得像竹节虫的gay。
啧啧,他真担心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会长歪。
办公室安装的是电动雾化玻璃,祁衍拿起旁边的遥控按了一下,瞬间便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
总裁办内,每个人都无比的忙碌。
男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长腿交叠地靠向沙发靠背。
“最近似乎很忙碌。”
布朗笑道:“最近接了几个艺人的公关,经纪人整天打电话催进度。”
听上去挺辛苦。
难怪云妮那天那么急着要走。
祁衍主动提出:“既然如此,我的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先忙完这些要紧的。”
布朗愣了一下,显然这是他从业多年来,遇到最通情达理的甲方。其他人都是电话连环轰炸,语气咄咄逼人地让他们赶紧让舆论平息下去。
不过惊讶归惊讶,布朗也不敢顺势点头同意。
这些圆滑的资本家们都十分擅长这一套,用温和宽容的态度pua。
据说这位还是f国某个背景显赫的贵族后裔。
这种oldmoney大多都是从小接受严格的绅士教育。当然,这些东西都只是表面,为了维持礼仪而已。
所以布朗不敢当真:“您放心,Cassian先生,您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加紧处理,不会让任何因素影响。”
“不,我的意思是”祁衍发现这人似乎听不懂人话。
抬手示意了一下,打断对方的‘表忠心’,“我的事情并不着急,让这些被工作压的喘不过气的孩子们喘口气吧。”
他站起身,看着外面。
每个人都看着电脑,顶着一对硕大的熊猫眼。
面部浮肿,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程度。
这些都是熬夜熬出来的。
虽然云妮不在这些人中间,但作为一个实习生,她更加好不到哪里去。最脏最累的活肯定全都丢给了她。
把她累坏了怎么办。
那孩子本来脑筋就轴,思想不灵活,也不懂变通。再累也不会偷懒,力求将事情做到最好。
简直就是资本家最喜欢的牛马类型。
可以随意吸血随意剥削。
当然,祁衍这个资本家也不例外。
可如果被吸血的这一方变成了江沛玉,他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他教她的那些全都白教了。
——不要将你驴一样吃苦耐劳的精神表现出来,否则他们只会将你当成一头驴使唤。
她根本听不进去。
唉。
身后的布朗看着此时站在玻璃墙前的男人。角度问题,使得他本就宽阔的肩膀更加宽大。他的外套早就脱下。西装马甲和袖箍绑在他的身体上,彰显出极具性张力的躯体。
意想不到的,是个如此温和且绅士的人。
布朗原本对他带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态度。毕竟以他的资历和身份,几乎是不可能接触到这个阶层的人物的。
但对方主动找来了,还无比顺利地和他谈成了一桩合作。这是日后可以写进公司资料之中,在网站上滚动播放用来吸引更多上层优质客户的活招牌。
Cassian不仅没有那些上位者们的虚伪宽容,反而有一颗推己及人,向下兼容的心。
事实上,这些东西Cassian一样都没有。
他才懒得去管别人的死活。
如果云妮是个有职位的高管,他完全可以不用多此一举地去说这些。
可她现在还是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实习生。
结束了和布朗的交谈,祁衍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腕表,到了要说告辞的时间了,他将外套重新穿上。非常有风度的和布朗说了再见:“期待和您的下次见面。”
通过这短暂的半小时谈话,布朗对他的尊重不仅来自于他的身份和资产。他已经彻底被Cassian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了。
祁衍从办公室离开,Zachary已经忙完回来,此时站在外面等着他。
祁衍拿出手机解锁,想要看看有没有收到来自云妮的回复。
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一旁伸出来的手给抓住。下意识地眉头微皱,露出厌恶。
然而当他闻到那股只有云妮身上才会存在的香味时,厌恶烟消云散。
他冲一旁的Zachary使了个眼色,对方十分识趣地离开。
将这里留给他们单独相处。
江沛玉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偷偷出来:“是我”
她生怕祁衍会直接给她一拳。他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的身体。
看到她后,祁衍的眼里露出一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
这家公司一共占据了三层,江沛玉在最下那层,而总裁办在最上层。
她抿着唇,点了点头,手机还被她牢牢握着手上。
“那个”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祁衍也不着急,有耐心的等着她。
反正他的时间很充足,她的应该也是。
他刚给她争取到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间。
当然,这种事情如果直接告诉她,威力会大打折扣。必须得在不经意间让她自己猜到。
自己为了她能够有个喘息的机会,可是连名声都顾不上洗白了。
外面那些人至今都还在造谣他为了吞占企业,不惜把人逼死。
江沛玉不敢在这里和他说话,毕竟来往人多,万一被看见就不好了。
上次她开车送醉酒的Cassian回去,在上司的传播下早就被全公司知道了。
如果让人撞见她这次又和他单独在一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有关于她的谣言传出。
——为了谈成业绩,不惜主动爬床客户。
江沛玉可没有这份多余的资金来给自己找公关。
祁衍无声垂眸,看着那只抓着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本来就小,此刻和他结实的手臂做对比,显得更小了。
真可爱。
来到楼梯间后,江沛玉停下来。
她的视线犹豫地在祁衍身上徘徊。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妥帖的西装一丝不苟,禁欲严肃的风格,没什么露肤度。他甚至连那双手,都佩戴着一双黑色手套。
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就是衬衫领口上的半截脖颈与那张脸。
祁衍略微挑眉,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怎么了,突然将我拉过来。”
江沛玉收回了检查的视线,充满担忧地询问他:“你你没事吧?”
他装听不懂:“什么?”
江沛玉说:“你在短信里说,你被骚扰了。”
他故意思索几秒,随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关系,他说他也是这家公司的人,既然是你的同事,我可以忍一忍。”
江沛玉顿时急了:“可以和不用忍的!我跟他是同事又不是朋友!”
祁衍安静地凝视她眼中的焦急,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爽感再次悄无声息地涌了上来。仿佛要撑开他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
他觉得自己筋脉都在抽动,血管也膨胀了。
但他的面上仍旧表现的无比平静。
“晚点我会去报警的。”
江沛玉说:“现在就报!”
祁衍笑了。
现在报警的话,被抓进去的恐怕另有其人了。
毕竟那人才刚被打的半死不活。
性骚扰未遂和‘杀人’未遂,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Zachary的实用性很高,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他去办。祁衍暂时还不想让他进去。
他语气温和地安抚好云妮的情绪:“哥哥是男人,无所谓的。”
“性骚扰是不分性别的!”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生气,眉头皱紧了,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连眼睛都睁圆了。
好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
像一只愤怒的仓鼠。真想狠狠地抱着她,从头到尾的好好享用一番。
祁衍风轻云淡地掩盖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起伏:“看到云妮这么担心哥哥,哥哥真的很开心。”
“哥哥能够看出来,云妮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既然未来还要继续和那个人共事,就不要把关系闹的太僵。”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具备让人信服的魔力,“退一步海阔天空。哥哥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很显然,祁衍这番有理有据的话的确起了效果。
江沛玉的神态看上去没有那么坚决了。
“今天不用工作吗,居然有时间来找我。”楼道内没有暖气,祁衍体贴入微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肩上。
江沛玉说:“上司刚刚打了电话,说之前的项目可以暂时放一放,让我去负责一个艺人的”
说到这里,江沛玉顿住了。她之前负责的项目是祁衍的。
他来公司之后项目突然被叫停,难不成是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
祁衍安静等待‘自己默默为她做的那些不求回报的事情’被她发现。然后换来小家伙的感动。
自己再不动声色透露那些良苦用心。
结果江沛玉欲言又止地问他:“难道你取消和我们公司的合作了吗?”
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感动,反而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祁衍眉梢微挑,定力再足也难免露出一些匪夷所思来。
真想揪着她的耳朵带她去拍个脑部ct,看看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事实上,不怪江沛玉多想。上司有多重视这个项目显而易见,就差没有让全公司齐上阵了。
结果现在突然通知停下来,还让她负责一个男艺人的项目。
祁衍敏锐地捕捉到性别:“男艺人?”
江沛玉点头,思绪轻易地就被祁衍这句话带跑:“嗯,明晚得加班。他要去参加一场邮轮晚会。”
“你也要去?”
“要去的,但我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工作的。””真厉害啊,事业型女强人。”他拉长了语调轻轻调侃。
此时握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玩弄揉捏起来:“你的手太冷了,我替你暖一暖。”
他没有针对她的工作提出半点质疑。
有些时候对孩子的掌控不能太紧,该松就得松。
她原本就是嫌他掌控欲太强才逃离的。
“游轮晚会,奥德修斯?”
那艘游轮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
祁衍不以为意,专心地为她暖手:“给我递过请柬。”
江沛玉体寒,一到冬天就手冷脚冷。祁衍不太喜欢冷冰冰的东西,倒也不是怕冷。
单纯的不喜欢。
她的身体哪怕当时被自己弄热了,全身热汗,但用不了多久又会冷下来。他不太喜欢。所以每次完事儿他就会离开,并不会留下来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想到那些事情,祁衍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他单手依次解开外套、西装马甲和衬衫的扣子,然后将江沛玉的手放在胸口,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本来不打算去的,既然云妮也去,那哥哥让人将那张请柬找回来。”他轻声说。江沛玉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
沉稳有力.
云妮这个中央空调,很容易在外面拈花惹草。
男艺人?
估计又是哪个被带上船的小鸭子。
这种事情单纯的云妮不懂,祁衍却再了解不过。
那些被狂热追捧的艺人模特,屏幕前光鲜亮丽,屏幕后几百万就能跪在地上摇屁股。
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就是往地上撒钱的人,他当然知道。
事先声明,他对那些人可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喜欢看人丑态百出的样子。
多有趣。
这些人的花活很多,他可得盯紧点。
嗯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地让她吃吃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他的确是犯瘾了。人瘾犯……
江沛玉很早就去了那个男艺人的公司,对方最近被卷进小三的传闻中,网上黑评一大堆。公司最近刚下场一批营销号为他洗白。
当然,重点肯定不能放在‘小三’这个敏感话题上。而是变相地从其他方向引导他不可能去当小三。
江沛玉本来只是一个实习生,无法直接接手这样的项目。但或许是因为她不久前刚为公司促成了一个大单。所以上司对她非常看重。
也是因此,她获得了这个机会。
怎么说呢,心里的不安占比更大。她很担心会搞砸。
按照正常流程来,她需要先去核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然后发现是真的
这个男艺人真的当了小三,对方是某个大型私企的副董,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强人。
但工作是工作,三观是三观。这是苏贝最常放在嘴上的一句话。审判罪行那是法官和上帝的事情。
他们这些拿着微薄工资赖以生存的牛马更加评判不上了。
洗白方案是江沛玉熬夜写出来的。她很巧妙地避开了这个敏感词,将重点放在其他地方,尽量去转移那些吃瓜网友的注意力。
人都有从众心理,这也是为什么‘跟风’这词会出现。
那些洗白文案铺天盖地的发出去,评论区自然也成
了需要重点监视的地方。
江沛玉在晚八点前和对方一起登上船。
怎么说呢,那是一艘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大更壮观的游轮。港口安保非常严密,一只多余的蚊子都飞不进去。
原本那个男艺人带了六七个艺人和妆发造型师。
有负责拎包的,有端茶倒水的,还有弯腰替他穿鞋的。大家分工十分明确。
但那名负责验收邀请函的安保人员只允许他带一名随行人员。
在男艺人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安保人员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
然后他便闭上嘴,只带走了江沛玉。
刚刚还心存一点侥幸的江沛玉以为自己不用上去了。
谁曾想,这个人对自己的名声如此看重。
边叙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洗白,让大众看到,他有实力,不需要陪一个年纪和他母亲一样大的女人睡觉换取资源。
上船之后,他趾高气扬地扔给她一串钥匙。
“你就睡我旁边那个房间好了。”
他的套房有三个卧室。
他身上那种高人一等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好像是在施舍一般。
江沛玉沉默一瞬,还是什么也没说,伸手接了过来。
他很快就去浴室洗澡了。江沛玉听到他在里面说话,让她给自己搭配一套适合参加晚宴的衣服。
“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江沛玉反驳道:“我不是你的助理,没有义务做这些。”
“可我为了带你上船才导致我的助理来不了。”
“那是因为你需要我帮你公关。”
“这次也在公关范围内。”
“”
十分钟后,江沛玉还是认命地替他搭好一套衣服。
边叙出来时,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
江沛玉显然没预料到他会如此不注重隐私,触不及防地就看到了。
薄肌身材,看上去有些消瘦,缺乏男性的力量感,有些地方带着零零散散的伤疤。
江沛玉这辈子只看过两个男人的身体。
一个是祁衍的,然后是边叙。
二者区别非常大,他应该没怎么锻炼过,身上的肌肉更像是太瘦导致。线条看上去很干瘪。
“有什么好看的?”略微嫌弃的语气让江沛玉回了神。
她卡顿了一下:“我没想要看”
她也并不感兴趣。
“那你眼睛还一直盯着?”
江沛玉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是你突然不穿衣服出来,我只是”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可她的话没说完,对方的第二波嘲弄就紧随其上:“我不穿衣服你就可以看了?你这种人和大街上那些觉得女人穿衣服露腿露胳膊就可以随便猥亵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江沛玉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游轮已经启航,边叙被人叫走,江沛玉一个人坐在房间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
随后非常有事业心的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公关方案和一些后续需要用到的声明。
中途手机响过几次,她看到是祁衍发来的信息便没有管。
不过三个小时后,不管愿不愿意,江沛玉再次见到了祁衍。
她是在接到边叙的求救电话之后赶过去的,看到他被扔了出来,此时就躺在地上。好在这里的走道都铺了厚重的地毯。旁边是观景窗,可以看见外面的夜景。
天早就黑了,游轮经过太平洋,平静的海面暗藏汹涌。
他身上虽然穿着离开前的那身衣服,可里面的毛衣早就不见了,只剩一件外套盖着他的单薄的身体。
这样的场面江沛玉只在南茜的电脑中看到过。
呃指的是岛国那边拍摄的片子。江沛玉偶然中和南茜一起看过。
里面的女主有着某种特殊癖好,她的男朋友经常被她打的遍体鳞伤。
所以看到这副景象之后她愣了好久。
其实这种事情对边叙来说是家常便饭了,但对江沛玉来说却足够震惊。
“那个”顾不上多想,她走过去蹲下,“你还好吗?”
那个人哪怕奄奄一息了,嘴上功夫仍旧不得了:“你瞎了?你觉得我这个样子看上像很好吗?”
江沛玉沉默一瞬。
神经病。
她扭头去看旁边的窗户。
不知道把他扔下去喂鲨鱼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里的监控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一道声音打破了江沛玉的幻想。
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男人的笑容充满了无底线的纵容,“但是如果云妮想这么做,哥哥可以帮云妮处理的没有痕迹。”
由于此时的下蹲,江沛玉首先看到的是那双停在自己面前的薄底皮鞋,视线往上,依次是熨烫妥帖的西裤,以及黑色的皮带,中间的金属皮带扣泛着冷淡的光泽。
再然后,是深灰色的马甲与黑衬衫。
正式中又带着些许随意的穿着。没有系领带,领扣甚至散了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肩颈线条。
这才是通过长期锻炼出来的肌肉。
具备丰沛的男性力量。
江沛玉愣了一下。
而在她的愣怔时,祁衍抬脚踢了踢倒地不起的男人。
黑色皮鞋正好踢在他的脸上。
“应该是晕倒了。”祁衍贴心的给出两个选项,“想送他回房还是直接扔下去?”
江沛玉觉得,如果自己选了后者,祁衍可能真的会将他单手拎起来,扔进海里。
他甚至笑着安慰她:“放心,这片海域都是鲨鱼。往他身上划一道口子,那些鲨鱼闻到血腥味,立刻就能将它撕成碎片,再营造出是他不堪忍受舆论自杀。很完美的犯罪。”
江沛玉明显被他的话吓到了,后背冒出冷汗:“还还是送他回房吧。”
祁衍毫不意外地笑了:“我就知道,善良的云妮。”
很快,就有两个服务员打扮的男人走过来,一个人抬手,一个人抬脚,像抬尸体那样把他抬走。
祁衍告诉她:“他是被人玩成那样的。”
江沛玉抬起头:“啊?”
祁衍很轻地挑了下眉:“我以为你知道。”
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明星,能拿到邀请函,还能是什么原因。
当然是用来助兴的。
祁衍走过去,充满关切地握住她的手,“走吧,去里面,这里风大。”
江沛玉就这样被他带进去。那一个很安静的小酒馆,祁衍给她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饮品。
“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我带你去周边逛逛。”
江沛玉摇头,从登船到现在,她始终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听了祁衍的话后,她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连边叙在这里都是被随意玩弄的份,那自己这个被他带上船的人呢
“不一样,跟的人不一样。”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过区,放在她的手背轻轻爱抚,“你跟在他的身边,别人会像欺负他那样欺负你。但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会尊重你,你可以随意地去欺负别人。”
江沛玉不舒服地抽出那只手:“我对欺负别人没兴趣。”
祁衍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善良的云妮不可能欺负别人。”
虽然最后,江沛玉还是和他一起去了。
因为她觉得祁衍说的一句话非常有道理。
——你可以不利用我去欺负别人,但你可以利用我去
拓展你的人脉。你们这个行业,最需要这个,不是吗?
江沛玉犹豫不语。
不同阶层就算认识了也没用,就像安妮她们。
在此之前,她们对她非常热情,无论是在马场教她骑马,还是之后邀请她们去家中做客。
她们所展现出来的都是那种闺中密友的熟稔。
可是自从江沛玉从那个国家离开后,她们便彻底和她断去了联系。
关于这点,江沛玉倒没有多难过。她反而很坦然地接受。本身就是因祁衍而展开的关系。
任何和祁衍有关的东西,都会在她离开祁衍之后,逐渐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包括那些总是无法褪去的吻痕,旧的刚褪,新的就来了。
可是现在,那些痕迹早就没有了。
面对她此刻的想法,祁衍并没有勉强她。
他的语气冷静而有力量:“想让一段关系牢固起来,和牵线的那个人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让你踩着走向高处的桥梁。云妮,你难道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江沛玉眨了眨眼睛:“什么?”
他重新变得温和起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你太容易退缩了,这是你最大的缺点。你不可能一直当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宝宝,你也想要成长的,对吗?”
他循循善诱:“就当这是你变勇敢的第一步。”
江沛玉有短暂的想过,他是不是在替自己洗脑。
可他的话的确让她的心脏开始动摇。
她当然渴望成长的机会,否则这次也不会独自接下这个项目。
于是云里雾里地,她点了点头。
她穿了一身银白色丝缎的鱼尾裙,脖子上那条维多利亚时期的蛇形古董项链,消减了几分她身上温吞的气质,让她看上去多出一些野心。
这条项链是祁衍亲手为她戴上的。她本来十分抗拒,因为它看上去非常昂贵。
祁衍却说:“‘温顺’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词。他们只会认为你是我睡完一次就扔的床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项链戴好后,他往后退了退,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我在展会上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果然。”
他笑了,又替她整理了下头发。
很多时候,在江沛玉下意识想要反驳他的话时,她永远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的话好像都非常具备可信度。
于是在那场晚宴中,江沛玉就这样挽着祁衍的手臂出席。
他在穿着上反倒没有那么多礼节。意式双排扣戗驳领西装,贴合身形的量身裁剪,袖扣是与江沛玉脖子上所佩戴的那条项链的同款蛇头。
深灰色暗纹领带,银质的领带夹轻轻别住。露出全脸的背头。那种别样浪漫的绅士风度在此刻的他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不需要在外形上做太多准备,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永远是他的财富和权势。
但此刻这样的浪漫只属于江沛玉一个人。
那场晚宴上,江沛玉的确结识了不少人,因为祁衍的缘故。
她一开始有些不自在,表现的格外局促。但每到她紧张不安时,祁衍都会以风趣幽默的态度将话题延展到其他层面。
直到她彻底放松下来,他再不动声色地将话题重新引到她身上。
江沛玉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祁衍在手把手教她。
他的确很有当老师的天赋,甚至于,他很有成为一个父亲的天赋。
结束晚宴之后江沛玉累到连话都不想说,直接回了房间。
祁衍则被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拖住脚步,所以并没有和江沛玉一起过来。
也是因为这点,江沛玉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祁衍会来她的房间-
“其实,我觉得你人挺不错的。”
边叙已经醒了,此时坐在套房的客厅内看电视。
虽然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听惯了他的冷言冷语,突然获得他的夸赞,刚洗完澡出来的江沛玉反倒有些不适应:“谢谢”
“所以,你要和我做吗?”他把外套脱了,露出半个伤痕累累的身体,突然问她。
天呐,他在说什么。
江沛玉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做?”
他露出一个“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你知道和我做的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吗?”
莫名其妙。
“我不感兴趣。”
他冷哼,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想要什么。钱?我自己都不够花。”
江沛玉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我什么也不想要。”
边叙再次冷哼:“你以为说几句欲拒还迎的话就能让我觉得你特殊,爱上你?”
他究竟看了多少无脑偶像剧,才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些羞耻的台词来。
好吧,他不是看了多少部,而是演了多少部。不怪他迫切地想要洗白自己小三的头衔。毕竟他吃的就是这碗饭,女友粉几乎占据了粉丝群体的百分之九十,剩余的百分之十则是颜粉。
他的那些女友粉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我完全没这么想,而且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江沛玉几乎是脱口而出。
边叙双臂环胸,眼神不屑地打量她,对她的眼光充满质疑:“不喜欢我这种类型,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矮的丑的秃的胖的穷的黑的?”
他的语速快到江沛玉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全部说完。
江沛玉的脑子甚至短暂地进入死机状态。
“不好意思,她喜欢我这样的。”一道如法兰绒一般优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无厘头的交谈。
二人一齐看向声源处,随后都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
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扇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又听了多久。
边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记得这个人,不久前的饭局上,他坐在主位。
而将他弄成这样的人,也只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充当着一句话都说不上的透明人-
半个小时后,祁衍的房间。
江沛玉也不记得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来的这里。
她当时不仅被边叙的快言快语弄到大脑宕机,同时也因为祁衍的突然出现而愣住。
再然后她就已经在他的房间里了。
这里很大,也很豪华,甚至到了夸张的程度。
七间卧室,五个浴室,还拥有着无比宽敞的会客室,以及可以同时容纳十个人的餐厅。
这里的卧室也是独立的套房设计,设施齐全,隐私性好。
还有一个超大型衣帽间和书房
“你们看上去像情侣吵架。”祁衍轻轻笑着,针对他们刚才的对话给予点评,“你对他容忍度很高。面对他时,说话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的腿搭在他的后背,柔软的小腿肚子近距离地感受他背肌的结实与宽阔:“为什么突然这样。”
“奖励。”他声音含糊,像是从很低的地方传出来。
“奖励?”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被奖励的事情。
“给我的奖励。”他用力一吮,“奖励我今天帮了云妮很大的一个忙。”
“呃——”紧绷的声音从紧绷的脖颈处传出。
这算哪门子奖励。
已经过去很久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休息一下。”她几乎要哭出来,伸手死死抓着他的头发。祁衍觉得自己的发根都在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按照她所说的来。
这样适当的痛感反而更合他意。
他吐出含在口中的那颗珠子,用舌头抵着,轻轻顶了进去。
这里的佣人都很专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该看的东西从来不多看。哪怕女人的尖叫声持续性地传出,也没人抬眼往那张吧台多看一眼。
晚餐很清淡,鱼子酱蒸蛋与和牛三重奏,还有一份搭配松露与牛肝菌的蔬菜沙拉。连蔬菜都是与nasa合作的太空育种。
戴上洁净的白手套,然后将餐车上的东西一一摆盘放在桌上。
江沛玉的喉咙很疼,祁衍贴心地给
她喂了一杯水润喉咙。
“饿了吗?”
她摇头,疑惑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那那是什么?”
他用舌头顶了顶:“这个?”
那东西因为他此刻的动作上上下下。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放在自己微张的嘴唇上“嗯。”
“具体是什么,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他笑了笑,再次将头低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珠子,你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她害怕到不敢动。
“放心,是安全的。”
那些服务人员将那两瓶红酒取出来,放在旁边摆好,并且无比贴心地点上蜡烛。
摇曳的烛光让房间变得更加暧昧。
“有人在”
“放心,她们不会看。”
“可是”她话没说完,突然眼前一亮,白光来得毫无征兆。
江沛玉的腰往上弓,离开了那张铺着埃及长绒棉的吧台。
像是在做臀桥,这样的行为完全是身体受到猛烈刺激时的条件反射。
江沛玉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她躺在床上,衣服被更换过,澡明显也洗了。身上很干爽。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可以看见坐在客厅的祁衍,此时他正对着一台电脑,唯一可以看见的是未被沙发遮挡的宽阔肩背。
即使她起床的动静很小,但还是没有躲过祁衍。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说:“过来吃饭吧。”
江沛玉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祁衍终于肯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他看了眼她别扭的走姿:“腿怎么了?”
不是腿怎么了,而是
算了。
她没有说话,有些尴尬地在椅子上坐下。见她只敢轻轻的用半边臀部去碰椅子,祁衍瞬间明白了什么:“我看看,弄疼了?”
他作势要去抱她。被江沛玉躲开:“我吃完这些就要回去了。”
祁衍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挑了下眉,笑了:“回哪去?”
“回我的房间。”
“你可以在我这里住,这边卧室更多。你随便挑一间,哪里舒服住哪里。”
江沛玉咬了口蒸蛋:“不用。”
祁衍推开电脑抱她:“你不能这么无情,爽完就不认人。”
“我没有”她伸手要推他。
谁料祁衍越抱越紧,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他的手臂勒成两半了。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们”江沛玉没想过他会这么问。
她的沉默让祁衍耸了下肩,他松开抱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随后笑了。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往她面前的杯子里倒的则是果汁。
松了松领带,重新靠坐回沙发上,酒杯中的红色液体轻轻晃动,深邃的像是成年人的血液。
“其实我一直希望能有个时间和你好好聊聊。”
没了在这段关系上的‘死缠烂打’,他重新变回那个稳重儒雅的年长者。
周身的气场不再让人感到难以呼吸的压迫,而是充斥着一种舒服的安全。
在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一只幼鸟,希望在他的怀里筑巢。
江沛玉无法否认,自己因为年少父爱的缺失,而在这方面有一种无法自控的向往。
很多时候,祁衍带给她的那种掌控与稳重,反而能够很好的补缺这份缺失。
但同时,她又希望逃离这份掌控。
她的确是矛盾的,可这份掌控大多数时候都让她觉得不正常。
强到不正常。
并且这是单方面的,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江沛玉根本摸不清祁衍的行踪。很有可能半个小时前他们还亲密的合二为一,可半小时后,她从晕厥中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只剩下垃圾桶内数不清的,被灌满的塑胶物体。
还有男人换下的衣服。
以及被撕成几大块碎片的裙子和丝袜。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寂寞的,外面的天还是暗的,整个世界都陷入在一片黑暗当中。江沛玉翻了个身,巨大的不安和空虚让她变成空心人。她渴望再次被填满。
当她鼓起勇气给祁衍拨去电话时,等来的只有冰冷的铃声。
想到这里,江沛玉抿了抿唇,她不太愿意回到这段关系中去。就像是某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于是她在喝完那杯果汁后,拒绝了祁衍的交谈邀约。
祁衍很擅长洗脑,同时也很擅长Pua.
只有从根源上杜绝,才能不被影响。于是她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在毫无预兆的前提下,她被祁衍重新推回沙发上。
只不过这次不是坐,而是躺。
男人抱着他的腰,脸顺势埋进她的肚子。
这个角度,这个位置,是女性最为隐私的一个部位。
——她的子宫。
只有他触碰过的地方。
是属于云妮的,曾经也属于过他。
柔软的脂肪充当起防护墙,保护着这个脆弱又敏感的部位。祁衍高挺的鼻子抵进那层白皙柔软的脂肪之中。
像云朵一样的触感。他贪婪地呼吸,闻的非常用力。
“原谅哥哥好不好?”
他亲了亲她的小肚子,非常有诚意地和她道歉,“无论哥哥曾经做过什么,只要让云妮不开心了,就都是错误的。哥哥愿意改,云妮再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
江沛玉轻易地被他压制住。她想反抗都没有这个力气。
“你想和我聊什么?”
“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开,然后哥哥认真地追求你一次。”他慢慢坐起身,“云妮气我不该威胁你妈妈,对吗?你生气是应该的,我可以单独地去找阿姨道个歉。”
江沛玉一听到他要去找妈妈,整个人都有些应激:“妈妈因为你连续做了两个多月的噩梦,他好不容易好转”
“哥哥有办法温和地解决这件事。”他再次抱住了她,很显然,他不打算放她走,“云妮要相信我。”
有些事情不能拖,他可以控制ejaculation的时间,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念。
云妮刚消失的时候,他整天整夜睡不着觉,坐在她的房间抽烟,拿她的衣服自我疏导,睡在她的床上。
好像她还在一样,还坐在自己的腿上摇头晃脑哭着说不行了。
他太想她了,想到出现了幻觉,甚至开始幻听。
医生说他是重度的分离焦虑。
他有着全世界医术最顶级的私人医生,丰富的医疗资源,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医治他。
药物对他不起作用,发作严重时,他需要靠注射镇定剂来缓解。
甚至好几次在会议中途发作,他脸色惨白,颤抖着手熟练地给自己注射镇定剂。
那些人都以为他是毒瘾犯了。
他的确是犯瘾了。
人瘾犯了。
想她想得要命,到最后自我疏导也变得困难,无法顺利ejaculation。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是几条来自边叙发来的信息。
——我行李箱里的衣服你放在哪里了?
——你人呢。
——你不帮我搭配衣服我怎么去参加晚宴?
祁衍眼神冷漠地看向那部手机,绷紧的下颚线让他本就锋利的骨相脸,压迫感更足。
像是瞬间压顶的乌云。而此时,这些电闪雷鸣的乌云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底。
江沛玉去拿手机时,手臂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手机‘碰巧’掉进旁边用来放酒的冰桶之中。里面的冰块融化了,手机也进了水。
黑屏报废。
江沛玉的眼睛都瞪大了:“我才刚换没几天。”
她心疼地要命。
祁衍笑说:“我待会就让人重新给你换一部。”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副手铐。
动作与他温和的语气完全相反。
江沛玉还没反应过来,祁衍就已经利落地将那副手铐分别拷在了他们的左右手上。
而那把钥匙,则被他扔出半开的肯特窗。
至少在下船之前,这副手铐都无法被打开。
他们必须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
温水煮青蛙太慢了,他已经给了她这么多天的喘息时间。这些天是他忍耐的极限。
接下来,他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她不爱他,没关系,他会让她爱上他。
她爱他,他会让她更爱他。
总之,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
江沛玉爱他。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争风吃醋的云妮真可爱。……
因为这个手铐,江沛玉挣扎了很久。
她想了各种办法,用牙咬,用手掰。
直到精疲力尽,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妮放心,哥哥什么也不会做。”他在她身旁躺下,脸埋进她的小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下巴刚好就抵在某个部位。
“哥哥只是想睡个好觉而已。”
他很用力地闻了闻。
真好。
云妮还是那个熟悉的云妮。
是他稍微示弱,就会心软的云妮。
这么好的云妮他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到生了病。找到她后的那一个月,他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她最喜欢吃街角那家生煎。还喜欢找同一个人做美甲,她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俗气,喜欢在手指上贴满廉价的假钻石。
他送了她那么多珠宝,几大柜子都装满了,可是她一样都没带走。
她的新任继父在一个小公司
当高管,规模甚至连集团都算不上。
而她现在的哥哥,诊所开在房价最便宜的地方。
过着如此普通的生活,却又幸福得要命的云妮。
太容易知足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舍得让她坐公交车。
都是专门的司机接送。
她的衣服更是不需要亲自去那些商场挑选。
三月二号她试穿的那条裙子还算不错,可她因为价格原因没有买。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商场发去的消息,店铺搞活动,当天第一百个客户可以一折购买。
刚好她就是那个幸运客户。
没脑子的云妮,居然这么快就相信了。
第二天就高高兴兴地提着那条裙子回家。
这个国家的治安非常一般,违法犯法的事情很多。
三月六号她因为经常加班晚归被歹徒跟踪。
那个人的包里准备了迷药、绳索、匕首,甚至还有情趣内衣。
最后那些东西全都用在了他本人身上。
当时的电视新闻和报纸都刊登了这件事,某个造成多起连环奸杀案件的凶手落网。
江沛玉看到这条新闻时,只是感叹了一句。
她根本不知道危险和她擦身而过。
三月十号,她打算去给她那个牙医哥哥送饭。
只是进超市买了一瓶水的时间,她看见饭盒被打开,几条小狗争先恐后地围着疯狂进食。
三月十一号,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因为突降大雨而终止。
据说是人工降雨,至于降雨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是私人降雨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像鬼一样缠着她,不露任何痕迹。
而此时,在听到他略带疲惫的声音。
江沛玉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因为她想起不久前他们的重逢。祁衍看上去的确很憔悴。至少相比在f国的时候。
眼窝深邃,皮肉贴紧骨骼。
当然,那只是刚开始。现在的他已经看不出那天的神态了。
但仍旧显得疲惫。
“为什么会失眠呢?”她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那只没有被铐住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起他的脸。
这是一张属于男人的脸,抚摸起来的手感很奇妙。有一种诡异的独占权。
就好像这张脸只有她一个人能摸。
压在她小腹处的嘴唇微微上扬,男人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随后,他从她的腹部抬起头,越过高耸的胸部看她。
“你知道的,云妮。”
江沛玉突然想起他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他因为她的欺骗患上了很严重的病
“抱歉。”她又开始道歉了。
祁衍叹气,温和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没关系的云妮,这不是你的错,是哥哥的问题。”
他身上具备一切年长者该具备的所有优点。
包容稳重,儒雅可靠。他将一切问题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此刻唯一做出的偏激事,大概就是用这副手铐将他们拷在一起。
“我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你暂时留在我的身边。”他说,“江沛玉,哪怕你不想和我结婚,但是至少,陪一陪我。”
听惯了祁衍喊自己的英文名,突然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喊出她的中文名。
江沛玉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的确闪过一种诡异的心动。
她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抵挡住祁衍的魅力。
哪怕知道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也只会认为野心和虚伪是他特有的——危险的性张力。
那个夜晚江沛玉的确留了下来。毕竟祁衍说的话找不到一丝漏洞。
而此时,他的温柔包容也是她所缺失的。
和边叙相处了一天,她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污染。
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去一趟:“我要去拿我备用手机,防止别人联系不到我。”
祁衍说:“我让人去取。”
他已经拿出了手机,体贴的询问她,“除了手机还有什么?”
“我的衣服和护肤品,还有药。”
“药。”祁衍微挑了眉,一改刚才的懒散,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什么药?”
“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祁衍重新变得放松:“最近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呃在布勒克。”
有差不多快半年了。江沛玉的身体很差,所以祁衍让她两个月一次体检。
但她本人似乎不在乎这个。
他微微皱眉:“哮喘的药有没有继续吃?”
“那个病已经”
祁衍打断她,他的提问每次都很精准,他只需要自己想要的回答:“有没有继续吃?”
江沛玉顿了一下,摇头:“没有”
“等船靠岸之后我带你去做个体检。”祁衍伸手拨拂她的长发,将脸侧那一缕拨弄到耳后,“今天早点休息,工作的事情不用急。”
“可是”
祁衍突然低下头,给了她一个吻。将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堵住:“你以为你们公司会放心地将这个项目交你一个人吗?他们会有Planb的。而且这只是第一天,这艘船需要沿着这片海域游一圈,中途会三次靠岸。还有很充足的时间。”
他又亲了亲她:“快休息吧。需要我哄你睡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亲了几下之后,江沛玉突然就困了。
她并不清楚自己刚才的清醒是否源于一种不安。
独自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男性住在同一个套间。
哪怕江沛玉一直催眠自己,这只是工作。
可心中本就存在的安全感缺失,被不断放大。
虽然她讨厌这个擅自套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
事实上,从刚才到现在,不安就被安全感填满。
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困倦让她陷入疲惫之中。
所以这一次,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地就同意了。
祁衍把她抱回床上,那副手铐碰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金属声。
身下是亲肤的埃及长绒棉,柔软的鹅绒被盖在身上,困意像是山洪一样倾泻而下。身侧是儒雅温柔的男人。
祁衍低头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晚安吻。
“要老公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她半梦半醒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用,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倒是偶尔会给邻居家那个刚满两岁的小妹妹讲睡前故事。
对方是爱尔兰人,比段叔叔更早移民到这边。
她父母都是律师,工作非常忙碌,所以经常会将小孩放在他们家。
妈妈很喜欢小孩,江沛玉也是。每次她照顾那个小妹妹的时候,妈妈都会在一旁笑称,她未来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陷入沉睡的江沛玉一定不知道,这些话全都被她以梦话的形式说了出来。
祁衍笑着摸她的脸:“哥哥也会试着去当一个好爸爸的。”
江沛玉摇头:“没有好爸爸。”
他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很久,还是低头亲了下去:“哥哥会是一个好爸爸。”
“唔。”她被亲到有些喘不过气,“不要吸太用力了。”
云妮睡着和喝醉一个效果,本人没有意识,可身体的反应都是诚实的,就像喝了实话药水一样。
祁衍从她的唇离开,同时抽出自己的舌头。
手指则温柔地放在上面轻轻揉戳:“云妮喜欢被这样强吻吗?”
她点头,声音含糊:“喜欢”
他满意地勾唇:“还喜欢什么。除了这张小嘴之外,其他地方也喜欢被亲吗?”
她眼睛闭着,温热柔软的身体被祁衍抱在怀里。将他身上的衬衫压除褶皱。
那副手铐成了此刻连接着他们的桥梁。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被舔。”
他很轻地笑了:“那哥哥以后每天都舔云妮,好不好?”
她点头,那张安静的睡颜看不见任何情绪变化。
但还是很乖地说了一个:“好。”
祁衍觉得自己的头皮和某个部位一起绷紧了。
真乖。
好乖的云妮。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又亲了亲她耳朵,然后又去亲她下巴上的那颗小痣,最后才舍得去亲她的嘴唇。
就像是将自己最爱吃的东西放在最后。
“好色的云妮,晚安。”
江沛玉很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踏实到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船上。
次日醒来,江沛玉礼貌地和祁衍问好。
如果她能再仔细一些,就能注意到那件被她蹭的全是褶皱的衬衫此时重新变得一丝不苟。仿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重新换了一件。
江沛玉在若隐若现的领口中看到他饱满的胸肌,
祁衍漫不经心地将衬衫穿好,并不在意:“你需要先去洗漱吗?还有你身上的衣服。”
他低头闻了闻,“有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去换了吧。”
他闻了一晚上,很想把她扔进灌满水的浴缸让她再洗一洗。
当然,最后还是作罢。
小家伙看上去真的很困,最近应该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这个破烂公司,前景差,待遇也差。
祁衍甚至动起了直接收购这个公司的想法。
赚钱倒是次要,能够让她轻松一点也好。
如果她想的话,他可以直接将这个公司的ceo变成她。
江沛玉有些难为情,应该是边叙身喷在客厅里的香水,不小心也沾染了一部分在她的身上。
想到边叙,她就想到昨天没有回复的信息。
“我要回去一下。”
‘回去’这个刺眼在祁衍听来有些刺耳。
怎么,昨天晚上抱着他的胸又吸又咬,睡醒了就要去找别的男人。
他成了宾馆,那个竹节虫成了家?
祁衍收起酸意,将衬衫穿好之后又去佩戴腕表,他看了眼江沛玉身上的睡衣:“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我让人将早餐送进来。”
她的注意力轻易就被带偏,此刻也忘了还在等她搭配衣服的边叙。
“可我这样应该怎么换?”她头疼地看着那副手铐。
祁衍告诉过她,钥匙只有一把。只能等上岸之后再打开。
她甚至没办法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这个很简单,祁衍直接暴力将她的衣服撕烂。
结实的手臂只需要微微用力。
——刺啦
睡衣是带胸垫的,此时被撕烂后,她身上可以蔽体的只剩下那条白色蕾丝内裤。
而江沛玉本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没有反应过来。
祁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那种让人厌恶和不适的打量,更像是在对待一件美丽艺术品的欣赏。
江沛玉是被那种宛如触感一般的注视给刺激的回神的。
在那个瞬间,她居然产生了一种被无数只粗壮触手贴着皮肉用用缠绕爱抚的错觉。
触手上方的吸盘像是嘴唇,抚摸的同时亲吻。
江沛玉下意识捂住他此时正在光明正大欣赏的部位,背过身去。
两只白皙柔软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离开他的视线,只剩下那对顶着皮肤呼之欲出的蝴蝶骨。
他心疼地将手放上去,还是太瘦。
“挡什么,很好看。”他笑着说。
她下意识反驳:“好看什么。”
“形状好看,和云妮的眼睛一样,都是圆圆的。”
江沛玉没有说话,左胸口像是住进了一百个人,同时跳着踢踏舞,将她的心跳踩的乱七八糟。
好在祁衍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很有绅士风度地递给她一条裙子。
提前熨烫过,还熏了香。淡雅的味道,的确比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香水味要好闻。
这条裙子是抹胸款,从下往上套,不需要用到手臂。
江沛玉犹豫片刻后,背对着他将裙子穿上。
男人低沉优雅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好警惕的云妮,连自己的未婚夫都防。”
“什么未婚夫”她小声嘟囔。
裙子穿好了,但拉链在后背,江沛玉那只手在身后胡乱地摸来摸去,摸了好久都没找到正确位置。
然后,她的那只手被握住,一枚冰冷的戒指重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替她将拉链往上拉。
随着一阵流畅的声响,她的身体瞬间多出了一种舒适的包裹感。
裙子的每一处线条都与她的身体完美契合。
祁衍从身后抱她,宽厚的胸膛贴上她瘦削的后背,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手,此时就压放在她的腰上。
他的身形像是一座伟岸的山,宽肩就足够将她纤细的身体全部遮住。一只手就轻易掌住她的腰。
隆起的青筋和结实的臂膀肌肉,与她的柔软的身体形成强烈反差。还有视觉上极具冲击的美感。
一强一弱,一硬一软,永远是性张力最直观的表达方式。
那一对婚戒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
“订过婚了,当然是未婚妻。”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稍微偏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脸颊和耳朵。
“云妮知道什么叫试婚吗?你可以先试试我,如果不满意,可以退货。”
现在的他体贴又包容,全方位地照顾她的感受。
甚至不惜放低自己的位置。
他十分刻意地抵在她身后蹭了蹭。
“你还满意吗?”
江沛玉的脸再次红了。
试婚,退婚。
听上去,他仿佛成了货架上供人挑选的货品一样。
江沛玉抿了抿唇,祁衍为她着想的绅士风度让她的态度没办法强硬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伤害别人的事情他做不到。
可是后背那个东西存在感太足了,她无法做到忽略。
他的怀抱格外宽厚,可以包容下江沛玉全部的不安和委屈。
“你如果有什么顾虑,可以随时和我说。就算是试婚也不是让我们以夫妻的方式来生活。”他说,“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抗拒我,哥哥不是坏人。”
“我家里人”
江沛玉想以太草率为由拒绝他。
被祁衍从容不迫地打断:“你不用担心这些,阿姨那边我会找个时间去道歉。如果你担心你另一个哥哥”
他顿了顿,“我想他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在‘另一个哥哥’这句话中,他的语气明显变得低沉了不少。
但迟钝的江沛玉没有听出区别来:“你见过段穆哥哥了?”
第一次觉得‘哥哥’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如此刺耳。
他的手握紧了,后槽牙咬紧了,下颚线也绷紧了。
面上却仍旧温柔。
“嗯,我去了他的诊所,顺便让他给Zachary看了下牙齿。”
江沛玉听到他的话,立刻露出关切的眼神:“Zachary的牙怎么了?”
难怪也和她一样,智齿发炎?
难以想象,那个冷面男人智齿发炎疼到去看牙医的场景。
“不是,走路摔的。”
江沛玉瞪大眼:“走路?”
她转身过来,和他确认,“走路把牙齿给摔了?”
她一方面出于关心,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
祁衍的笑变得有些紧绷,眼底是冰冷的。他那双灰眸像是南极的冰。
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并不会因为他当下的儒雅而消失。
于是形成了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其他绅士或许会从胸口取出一张手帕,优雅地为你擦去眼泪。
而祁衍,他掏出的很有可能是一把冰冷无比的手枪。
“好了云妮,不说这个了,肚子饿不饿?”
话题转的有些快。江沛玉愣了片刻之后点头:“有点。”
他微笑,体贴地询问:“想先吃早餐,还是先吃我?”
佣人推着餐车进来时,露台的动静很大,甚至比浪花拍打在船头甲板的动静声更大。
护栏摇摇欲坠。
但她们非常具有职业素养,将餐车中的食物一一取出。
三个小时,菜都凉了,还是没有动过。
那个东西是江沛玉亲手给他戴上的。
——他交给她,哄她为自己戴上的。
一个类似铜环的东西,牢牢卡在顶端的凹陷处。
“你可以亲手取下它。”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是松还是紧也由你决定。”
江沛玉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它的作用,她的耳朵很烫:“会……疼吗?”
“你指的是哪种?”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会疼。”他又亲了亲她,“但是也会让时间延长。”
江沛玉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还要延长……
那她是要直接在这个船上待到跨年吗。
祁衍笑道:“刚刚是在心疼我吗?”
江沛玉抿了抿唇:“嗯……我怕它不安全。”
“没关系,很安全,只是会稍微有……刺激。对你来说。”
的确和他说的一样,江沛玉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
这个游轮的确……很符合它的名字。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咚
是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居然……胀到直接被绷飞了——
已经是八个小时之后,江沛玉终于缓过来。而那个手铐也松开了。
没有钥匙,祁衍徒手掰开的。
她陪着祁衍来到游轮的第八层,并在这里看到了边叙。
他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那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身边。
没有江沛玉的搭配,他今天的穿着的确很一般。
江沛玉原本是想过去打一声招呼,但看到边叙笑容谄媚地将酒倒在自己胸口,然后拼命挤着胸肌两侧,挤出一道深沟,喂给对方喝时,她还是立刻调转方向,打算离开。
祁衍唇角微挑,不动声色地笑了。
“怎么,不过去打声招呼?”
江沛玉摇头:“太尴尬了。”
祁衍已经告诉她这艘船的别名叫做aphrodite。
aphrodite,阿佛洛狄忒,性-欲女神。
他当时拉开抽屉,江沛玉看到了里面琳琅满目的用品。终于明白那颗珠子是什么了。
这些人登上这艘船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
“我原本是不打算来的。”祁衍及时将自己和这个主题撇开关系,“可是你要来,我不放心,就一起跟来了。”
他的确没打算过来。他对这方面的确很感兴趣,但让他感兴趣的只有江沛玉一个人。
既然她来了,他当然也要来,
一方面是盯着她,不让她去和其他人乱搞。
另一方面,他想要和她乱搞。
有个女人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祁衍眉头微挑,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经常发生。
甚至是参加一些慈善晚会,他的座位也会被放满房卡和联系方式。
有几次更加直接,竟然直接放了自己的裸照动手diy的录像原片。
似乎是想让他提前验货。
他当然没有看。
祁衍哪怕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仍旧站在那里,没有躲。
愚蠢的云妮,还转着个脑袋到处看。她的男人都被人觊觎上了。
那个女人‘不小心’将手中那杯红酒撞到他的身上。
“哎呀。”她抬了抬自己穿着高跟鞋的那条长腿,懊恼地轻轻跺脚,“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祁衍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妮,随后露出一个宽容的笑:“没关系。”
他的绅士风度让那个女人眼底的荡漾扩大几分:“您将外套脱下来给我吧,我洗好了给您送去。或者”
她媚眼一挑,“您可以直接去我的房间等待洗好。”
江沛玉再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出对方显而易见的目的。
她似乎并没有将她当成是一个潜在的威胁,甚至直接无视了她。
江沛玉稍加思考,自己真的就如此不显眼吗?
她倒不是在自夸。她觉得自己长得还挺好看的。
虽然身高在这些北欧老外之间可能没什么优势。
“那个”江沛玉轻轻挽住祁衍的手臂,倒也算不上是在宣示主权,她只是在自我介绍,“我是他的未婚妻,他的衣服”
他的未婚妻
肾上腺素上升时,心跳会疯狂加速。
男人不动声色地垂眸,笑着询问她:“云妮要帮哥哥洗衣服?”
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西装,他的衣服都是高级定制,难洗不说,还难洗。
“呃我觉得还是直接扔了更好。”她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反正祁衍不会在意一件衣服。
祁衍没有回答她,而是满足地笑了。
争风吃醋的云妮真可爱。
这么介意吗,连这件衣服都觉得碍眼了。
想让他扔掉。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哥哥欧巴欧尼酱
“但是哥哥需要先将身上这件脏衣服换掉,云妮可以陪我吗?”
祁衍故意将西装外套解开,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和衬衫,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全是红酒的痕迹。就算云妮没有让他扔掉,这套衣服也会被扔掉。
已经脏了,脏透了。
于是他们回到房间,房门刚关上,祁衍就干脆利落地脱掉衣服。
“我去洗澡,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
江沛玉点了点头,尽可能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更准确点,应该是从他的胸口挪开。
除了咬痕之外,上方的红肿也难以忽视。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祁衍当然注意到她这个微妙的举动。事实上,他全程都在注意她。
从回到这个房间开始,再到他脱掉衣服。
云妮没什么定力,和她的英文名音译一样,像云一样轻飘飘的,随便一勾就能跟着走。
此刻那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尤其。
祁衍不动声色地挑眉,忽然问她:“在看什么?”
她猛地愣住:“没没啊我什么都没看。”
祁衍把裤子也脱了,金属皮带扣解开,西裤的拉链也被拉开。
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西装虽然是正装,但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它同时也是一种性感的代名词。
江沛玉的心里像打鼓一样,她觉得自己太下流了,明知道偷窥是不好的,可她的视线就跟开了自瞄一样。
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放。
看他完美的倒三角,看他强悍结实的背阔肌,还有性感而有力的臀大肌。
真的好翘。
她很好奇他平时在健身房都练什么器械,她也想去试试。
她最近对自己的身材开始注意起来,以往都没那么在意。因为学校的同学不会太在意这个。
自从工作之后,那些人聚在一起讨论的不是自己的丈夫太太,就是身上的
限量款服装。
当然,最多的还有身材和样貌。
谈论自己的,谈论别人的。
安静的江沛玉自然成了大多数人集中讨论的目标。他们总是以一副为她好的姿态建议她多去健身房。
“你太瘦了,还是应该多练出一些肌肉来。像我们这种需要长期坐办公室的,就算你胸再大屁股再翘,时间长了这些东西也会和脸上的胶原蛋白一起消失。”
江沛玉沉默一瞬。
呃她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不过自从看到刚才那个和祁衍搭讪的女人,她又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身材。
她好像是该去健身房转转了。
“云妮。”江沛玉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传出男人温和的询问声。
“可以帮哥哥把浴巾拿进来吗?”
江沛玉看到被遗忘在沙发上的浴巾。
“好。”
她很好说话,也很乐于助人。更何况只是帮忙拿浴巾这种小事。
可这扇门就像是虫洞。
一旦进去,就意味着未知与危险。
江沛玉暂时不懂这个道理。
“绞的好用力啊,云妮。”
“嗯”
“小贪吃鬼。”
他托着她的腰,晃啊晃,摇啊摇,像在哄小孩一样。
“我们以后如果有了小孩,云妮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江沛玉低下头,觉得他的手指像魔法,在她的视线中一会消失一会出现。
一开始只是一根,后来变成两根,再后来变成三根,最后是可怕的四根
她没有想过这个可怕的问题,为祁衍孕育小孩。
这同样可怕。她觉得基因是种可怕的东西,既然祁衍在长相方面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对待感情自然也是如此。
更何况,他的母亲似乎也没有很专情。
她和波顿叔叔的婚姻并非是因为真爱,婚后一段时间,她在波顿叔叔近乎变态的掌控中爆发,找了很多个男人发泄自我。
“我都不太想”
手指突然恶意弯曲,修长的手指,稍显粗粝的指腹,骨节极为坚硬。
江沛玉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似乎想要尖叫,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的两只手都抓着祁衍肌肉绷紧的手臂。
因为太过用力,指甲甚至陷进他结实的皮肉里,挠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祁衍不为所动,温柔地低头亲吻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江沛玉结结巴巴:“女女孩吧。”
他笑容温柔:“好,那就生一个和云妮一样的女儿。”
江沛玉识趣地没有反驳,毕竟现在就算反驳遭殃的也只会是她。
她的腰很酸,身体也很疲惫,承受不住更激烈的。
眼前一道猛烈的白光闪过,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巨大的雨,激烈到淋湿了整个船体。
甚至比夜晚的浪潮还要激烈。
祁衍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去。
江沛玉的脚踩在他的肩上,死死抓着他的头发。无比凄厉地哭出来。
她哭的声音很大,如果不是隔音太好,恐怕三层楼之外的边叙都能够听到她夹杂凄厉尖叫的哭声。
边叙刚才其实看到江沛玉了,苦于正在陪金主,不能过去骂她。
都怪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害得他今天是自己搭配的衣服。
被金主好一通嫌弃。他当然知道江沛玉在看他,所以故意做出那样的举动,甚至将自己的胸肌挤的更用力。
不过她打扮起来还是那么回事,挺漂亮的。
尤其是在长时间面对这个又老又肥的大妈,他被荼毒的眼睛终于看到赏心悦目的脸。
等等
她挽着的那个男人不就是那天在包厢,被所有人谄媚奉承的
边叙在心里冷哼,看来她工作是假,为了找男人是真吧。
她运气倒是好,找了个最帅地位最高的。
而自己。
他又看了眼低头品酒的女人,那条湿热的舌头舔的让人反胃。
心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面上却还是得陪着谄媚的笑。
江沛玉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在心里疯狂蛐蛐。
雨早就停了,游轮远离了风暴区,船身不再摇晃。
江沛玉此时宛如一块融化的蛋糕,柔软地靠在男人的手臂上轻轻喘气。
祁衍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来纸巾擦拭。
他们已经从卧室换到了露台,视野开阔,平静幽深的海面尽收眼底。
远处的灯塔散发微弱光亮。
探照灯巡逻一般地在海面来回照射,偶尔还能看见几条跟着船游的鲨鱼。
江沛玉不合时宜地想到,这种地方是适合造成完美犯罪的,
尸体掉进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鲨鱼啃食干净,骨骸沉入海底,被其他寄居类的海洋生物当成巢穴。深海区的打捞简直难如登天。
江沛玉的身上冒出一粒粒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觉得这些都怪祁衍,自从他说要帮自己处理边叙的‘尸体’
她就总能想到当时的话。
她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应该没有吧。
祁衍拿来纸巾擦手,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地对她进行aftercare.
她窝在他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西装马甲上,一丝不苟的穿着,优雅中带着高贵。
她对他大臂上的袖箍很感兴趣。她太容易对某件事感到羞耻了,所以没办法从容地面对自己的性癖。
她对袖箍其实也存在着一些难以启齿的偏爱。
明明是实用性很强的物品,却让人联想到束缚。
如此微小的袖箍,短短的一根,却可以套牢这条结实有力、充满男性力量感的手臂。
江沛玉伸手抓着他的领口,希望他最好不要看到自己的此刻的表情。她的脸早就红透了。甚至还需要张开嘴喘气。
祁衍将手指伸进她的嘴里,轻轻按着她的舌面,又去抚摸她敏感的上颚:“怎么像小狗,舌头都出来了。要哥哥舔吗?”
“不要。”她说话时,不小心含住他的手指,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她瞬间瞪大眼睛,“你.洗手了吗?”
他笑了:“没有。怎么,云妮连自己都嫌弃?”
她没说话,试图推开的手显然已经给了答案
她的确嫌弃。
话题回到一开始,针对要不要孩子的讨论。
江沛玉最后还是点头,说出了喜欢女孩。
祁衍再次和她确认:“云妮确定要和哥哥生孩子吗。哥哥可不保证孩子的存在不会带走我一半的注意力和爱。到时候留给云妮的可就不剩多少了。”
他似乎在警告她,慎重考虑。
有了孩子之后,他留给她的爱可能就没有多少了。他的重心会转移到孩子身上。
“我不会和孩子争这个,如果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会给ta百分百的爱。”
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和自己的孩子去争宠。
“不对!”
她所不理解的人,此刻就在她的面前,她的身边。
男人脸色一变,单手翻过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其中一条腿的膝盖高高顶起。
她的臀被迫抬高。
祁衍猛地一巴掌拍上去,打完之后又温柔地替她揉了揉。
“云妮只能给ta一部分的爱,十分之一,不万分之一的爱。”
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绅士的口吻,说出的却是这么这么自私的话。
江沛玉觉得自己的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她不理解祁衍的想法,同时觉得他甚至还不如波顿叔叔。
最起码波顿叔叔是真爱他的每一个孩子。
可是祁衍呢,他如此苛刻的对待一个并不存在的婴儿。
他甚至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彻底颠倒了自己的想法。江沛玉被他重新抱在怀里:“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孩子了,谁也不能和我抢。”
江沛玉早就没有力气挣扎。
她很困,只想睡觉。
果然人在不同的年龄会拥有不同的想法吗?
就像十几岁的时候,她对成为作家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执念,但自从开始工作后,她反而看淡了很多。
那篇被迫‘闭关’两个月写出来的小说,至今还没有收到出版社的回复。
她已经接受了再次被退稿的现实。
当然,这样的改变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她只是被时间推着改变,被迫接受而已。
就像很少有人愿意长大,去面对只有成人世界才会拥有的烦恼。
小的时候江沛玉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她可以一直保持本心。后来她发现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她没有资本和背景去保持本心。
理想和面包,她只能先去选择后者。毕竟填饱肚子最重要。
“明明在某些方
面天真到令人发笑。可有时候,却总能将事情想的无比悲观。”
江沛玉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旁边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提前醒过的酒和高脚杯,客厅和卧室不断传出地毯和床垫被更换的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的客厅一定站着七八个佣人,在打扫卫生。
祁衍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酒杯轻轻晃动。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他微笑着捏捏她的脸,“我会读心术,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骗子’
然后问他:“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认为我是骗子,刚才的话在骗你,对吗?”
江沛玉愣住了。
“我说了,我会读心术。”他把酒杯喂到她嘴边,让她喝一口,“低度酒,只喝一口没事。”
她摇了摇头,还在思考他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看透她在想什么。
总不能真的会读心术吧?
祁衍没有勉强她,而是将酒杯放在自己唇边,喝了一口之后低下头,嘴对嘴喂给她。
单宁如丝绸一般细腻柔滑,顺着他的嘴唇渡到她口中。
滑入咽喉,最后进到胃里。祁衍的嘴唇离开,江沛玉咳嗽了几下,她的嘴角流出了少许红酒。被祁衍用舌头舔走。
“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祁衍笑着问她。
江沛玉眼神闪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再再说吧,我找个合适的时间。”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她觉得自己的确很过分,她在面对祁衍时,拒绝的态度不算坚定。
可是事后又不怎么想负责。
她反而觉得之前在f国的时候那种状态时最好的。
主要是,她害怕负责。
和祁衍结婚,将自己的未来和他这样的人进行绑定。她想都不敢想。
他如果出轨,自己的下场或许连波顿叔叔的那些情人都不如。
江沛玉跳过了这个话题,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个。
她并不想带祁衍回去。
祁衍笑容仍旧平和,也没有催促她回答。好像对于这件事胜券在握。
在这艘游轮重新靠岸前,江沛玉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她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回去,恰好碰到刚休息好的边叙。他穿了件睡袍,走路姿势有些怪异。
看到江沛玉后他立刻冲她发火:“你还记得你的本职工作吗?”
江沛玉点头,她当然记得。
和祁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写好了方案。
祁衍偶尔也会像老师一样在旁边教她。他不愧是管理着无数上市公司和集团的掌权人。
简单指出的几个点都让江沛玉茅塞顿开。
如果不是担心二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江沛玉甚至都想给他发送导师申请了。
“船上不能拍照,我跟着你也没用,并且”她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
并且他也一直没什么时间不是吗。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刚陪完别人。
边叙瞪了她一眼:“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是你的甲方,你能不能收到这个月的工资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没有提成,我也可以拿到实习生的底薪。”
江沛玉觉得和他说话很累,因为他根本不听。
他像是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在他的世界,地球就是围着他转的。
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所以江沛玉没有再理会他,转身打算回到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结果边叙扔给她一管药膏,让她给自己擦药。
被江沛玉拒绝了。
“我们公关公司不提供这个服务。”
边叙抬眼斜她,话里带着嘲讽:“你知道在日本,公关的别名是什么吗?”
“”江沛玉忍无可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边叙解开睡袍,自己给自己涂起了药。
也不知道他涂的是擦伤药还是椿药,一边涂一边嗯嗯啊啊的喘。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你真的不和我做?”
江沛玉及时背过身去:“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性骚扰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其他男人勾搭上了吧。昨天晚上没回来不就是在和他做。怎么,北欧男人更大是吗?”
江沛玉眉头皱紧,厌恶的情绪直冲脑门,随手抄起一本放在书架上的书砸了过去。
“狗东西!!!”
她的理智是慢慢回来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出去了,手还在发抖,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
可她抬起头,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时,愤怒和害怕等等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了。
“学会骂人了。”
祁衍走过来,笑着摸摸她的头。
江沛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了一眼他勾在手指上的钥匙,似曾相似,和她的那把有点像。
——边叙给了她一把套房的钥匙。
难道在她开门前,他就已经在外面了?他听了多少,他为什么来,是为了帮她吗,还是
江沛玉以为祁衍会批评自己。
毕竟像他们这些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绅士,在教养方面尤其看重。
可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夸她:“下次再面对这种事情,可以更激烈地表达出自己的厌恶。这些人本质就是欺软怕硬,你越软弱,他们就越没底线。”
江沛玉点了点头:“我应该打他的。”
她这个兔子胆,恐怕骂人都是因为失去理智。更别说打人。
她唯一一次打人应该是上次扇他耳光。扇完之后吓成那样,都快尿裤子了。
看出她的强装镇定。
祁衍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伸手抚摸她的后背和后脑。
刚才的恶心和反胃因为祁衍的拥抱瞬间得到平复。
祁衍并没有再说什么。
譬如,邀请她去自己的房间。
江沛玉不敢再回到那个地方。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明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想让自己留在他那里过夜。
于是她只能主动暗示:“我不确定他晚上还会不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祁衍安慰她:“放心好了,他没有这个胆子去做强迫别人的事情。”
江沛玉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短促地发出抵笑,靠在他怀里的江沛玉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的微微酥麻。
“他如果想硬来,不会一直询问你。”祁衍说,“只有不敢咬人的狗才会通过大叫来掩饰自己的恐惧。他没有这个胆子。”
江沛玉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他总能很精准的看穿人性。
“肚子饿了吗,等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他无比体贴地提出。
江沛玉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那里睡吗?”
他露出微笑,很快就点头,似乎就在等待她的这句话:“当然,你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他抬起手,亮了亮自己的婚戒。
以此告诉她,他们已经订婚了,距离成为真正的夫妻只差一个婚礼和结婚证。
他的房间自然也是她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江沛玉都和祁衍住在一起。
结束了三天两夜的游轮之旅,船只中途考岸过两次。
其中一次江沛玉被祁衍带去医院做了全套的体检。第二次她被迫留在船上。
祁衍拉着她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试了一遍。
于是,距离她从那艘船上离开的第三天,江沛玉仍旧感到自己走路时,双腿在打颤。
祁衍表达过好几次关心,让她拍张照片发过去,他看看消肿了没。
江沛玉在这方面很警惕,这种照片怎么可能随便拍。
“我不会乱发算了,待会见一面吧,我不放心。”
她拒绝:“不要,已经没有前天那么肿了。”
“乖,我看一眼就行。如果还在肿,需要让医生检查一下。”
私人医生,女医生。
祁衍当然不想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但他在医学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云妮的健康排在第一位。
“真的没事。”江沛玉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了。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那个疯狂的夜晚给忘掉。
她近期不仅看到猫咪尾巴会应激,看到大富翁飞行棋也会
今天中午隔壁办公室的过来串门,和苏贝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玩大富翁,江沛玉听到苏贝痛苦地哀嚎,说自己多摇几个点数就能成为大明星,结果进了监狱,需要再停两轮。
听到监狱二字,江沛玉的脸更红了。
那天晚上她同样运气不好摇中了几次监狱,只不过他们玩的明显不太一样。
苏贝进入监狱只是停了几轮不能摇骰子。
而她,是实打实地被绑了,还遭遇了数不清的‘刑罚’和‘拷打’
苏贝看到江沛玉站在那里,以为她也想玩,于是非常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还剩一个位置。”
江沛玉急忙摇头,由于心虚,所以说话有些磕绊结巴:“不用了,经理刚刚叫我过去。”
然后快步离开。
她以为经理找她是为了询问边叙那个项目的进度,她推进的差不多了。
从众心理加上冷处理,时间长了再让粉丝放出一些假消息。
譬如——‘早就澄清过了,但无人在意。’
‘传出小三言论的营销号和记者早就公开道歉了之类。’
此类混淆视听的话术。
那些路人并不会浪费时间去调查内容的真实性,潜意识里会认定边叙是被对家陷害的。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缺德。
但他们做公关的本身就无法站在中立立场去思考问题。
他们需要服务的是他们的客户。
江沛玉将文件取出来,经理告诉她那个项目不用管了,对方经纪公司已经把尾款打了过来。
这么快吗。
江沛玉愣了好久,然后才不可思议地问出口:“洗白了?”
经理沉吟几秒:“下海了。”
那段时间关于边叙的新闻满天飞。
毕竟偶像剧男主突然下海去拍19r,放在哪个国家都是爆炸级的新闻。
范围之广,连段穆都知道了。
下班后江沛玉和段穆一起去公司附近的市场买菜。这是一周前就约好的。
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因为上次突发的大暴雨,导致已经暂停了一个月。按时间来算,今天又到了聚会时间。刚好明天是周末,江沛玉决定今天和段穆亲自下厨做一顿大餐。
段穆开车来到她的公司楼下等她,江沛玉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公司。
市场就在楼下,这个点人很少,很多食材都还有。
江沛玉在海鲜区选了两条石斑鱼,打算做成清蒸石斑。
听到段穆问起那个人的事情对她的工作会不会造成影响时,江沛玉摇了摇头:“那倒不会,但请的这半天假会对我的全勤造成影响。”
其实她的全勤早就没有了,之前因为在祁衍家里留宿,她请过半天的假。
她抱着他的胳膊死命摇晃。一直摇到走出市场,江沛玉的手臂还是没有松开段穆:“伟大的哥哥,欧尼酱,欧巴。”
段穆笑着点头:“好,哥哥来支付你的全勤。”
江沛玉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她笑着指了指袋子里那些食材:“作为回报,你接下来一周的午饭我都包了。”
江沛玉很早就学会了做饭,但她的厨艺真正得到精进还是在祁衍身边。
那个时候她为了日子能稍微好过一些,不再受到那个少爷小姐们的欺负,唯一能够依附的只有祁衍。
她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他。祁衍是个强大而又神秘的人。虽然他待人的确很绅士,且很有修养与教养。看到有人倒地他会温和地上前搀扶,哪怕被服务员弄脏了衣服,也会大度地一笑了之,不仅不会追究对方的责任,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对方不用害怕。
他成立的慈善基金不知道帮助了多少受战乱影响的儿童。他在前几年甚至获得了由世界公会颁发的和平-奖。
可江沛玉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时常在她的怀里感慨,做慈善真的很浪费时间。每个月都要收到无数张邀请函,哪怕一个月只抽出一天去参加,那么一年也要参加十二次。
这十二次里,他必须得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圣人,去安慰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
并且还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收到上万封不同的孩子寄来的,不同语言的感谢信。
“甚至还有很多人希望我领养他们,不仅在信中附带自己的成绩,还叫我的爸爸。”祁衍皱眉,“Jedétestecesidiots.”(我讨厌这些蠢货)
下一秒,他又露出温和儒雅的笑来,抱着江沛玉,“哥哥就算有孩子,也只能从云妮的小肚子里出来。”
江沛玉却没有感觉到被偏爱。因为祁衍的态度很随意,且漫不经心,像在逗弄一只家养的小猫。
他希望她因为这几句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话开心雀跃,并冲他露出肚皮,等待他的爱抚。
为了讨好祁衍,江沛玉不仅努力提升了自己的厨艺,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她甚至还购买了很多那方面的书籍。
那些书现在还在她的衣柜里藏着。
见她走神,段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在想那个边叙的事情?”
江沛玉回神:“没有,那个项目早就结束了。”
“不过他真的当过小三吗?”
想不到他也有八卦的时候。江沛玉故弄玄虚地摇头:“客户隐私,不能说。”
段穆笑着哄她:“哥哥也不能说?”
“那当然,就算你是弟弟也不能说。”
段穆笑道:“美得你。”
“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再考虑考虑。”
“刚才是谁为了全勤一口一个哥哥欧巴欧尼酱的?”
“那是刚才的江沛玉,不是现在的江沛玉。”
两个人闹哄哄地往马路对面走。
在抬头的瞬间,江沛玉愣住了。
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因为她看到,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车。
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靠站在车旁,一身量身裁剪的西装,单手夹烟。儒雅的绅士气质与磅礴的气场交织。
附近有一所幼儿园,此刻正是放学时间,很多家长的车都停在那里,那些家长则站在外面,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孩子放学。
祁衍和这些人融为一体。
他似乎也在耐心等待着谁,没有夹烟的那只手甚至提着江沛玉最喜欢的下午茶甜品。
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以及,那条亲昵挽着身侧男人的手臂。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哥哥不怕疼。”……
江沛玉看到祁衍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而旁边的段穆则露出一些疑惑的神情。
他记得这个人,那天来诊所的男人。虽然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仍旧对他记忆犹新,不仅因为他出众的外形和气质。
怎么说呢,他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神秘和危险。
让人局促害怕。
那天的段穆就是如此,否则也不会时刻拿着手机,方便拨打报警电话。
但对方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起那个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看了一眼,留下一句不明意义的话。
男人将雪茄燃过的那一段剪掉,目光平静地落在江沛玉身上,唇角微挑。
他显然没打算避嫌,也没有因为他们融洽的‘兄妹情’而恼羞成怒。反而从容不迫地走过去,用优雅温和的语气与她打招呼:“给你打电话没人接,还以为你今天会加班。这是你上次提到过很想吃的甜品,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所以每样都买了点。”
这实在反常,和四十度的盛夏突然下起大雪一样反常。
祁衍将手中的纸袋交给她,另一只手则拿着早已熄灭的雪茄。
附近没有垃圾桶
,而他的良好修养又不允许他随地乱扔垃圾。
段穆看着二人如此亲密自然的举动,不由得有些愣住,神情略微异样。
这三人之中,反倒是祁衍最冷静从容。
另外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江沛玉。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走一样。
“怎么了,是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祁衍身上属于年长者的沉稳体贴又发挥了作用。他体贴的对她表达了关心。
“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想来看看你。”他不动声色地往她大腿处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万幸没什么大碍,我先走了。”
祁衍的离去并不拖泥带水,那只雪茄被重新点燃。
一直以来,祁衍在江沛玉的心中都是无所不能的。
他似乎没有任何弱点。
哪怕是生病,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自愈。
深黑为主导色的西装,利落锋利的剪裁,让他在视觉上更加具备上位者的威严感。宽阔伟岸的肩背令他身上的安全感最大化。
虽然江沛玉总说害怕他,但她又不得不去承认,只有在他身边时,才是她最安心的时候。
其实他出现在这个地方非常违和,他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该待在更危险的地方,实现他的野心。
而不是在这里,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下班的人络绎不绝,旁边那所幼儿园的学生排着队走出来,找到各自的家长便开始撒娇,诉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不仅不是同一阶层,甚至在外形上也存在十分显眼的差距。
或许或许他也想过要融入这样的环境当中。
江沛玉偶尔也会生出这种诡异的念头。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霸总男主被普通又平凡的女主带去吃了一顿路边摊,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他会感到高处不胜寒,会想去拥有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家吗?
段穆发现江沛玉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移动。他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那一抹异样情绪,轻声询问她:“怎么了?”
江沛玉收回目光,有些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没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和想法,祁衍需要她去心疼吗?很显然,不用。
可她为什么
男人已经上了车,却没有离开,此时那辆车停在路边,周围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有情侣相互搀扶,说说笑笑。
也有一家三口温馨甜蜜的画面。工作一天有些疲惫却仍旧笑容和蔼的父亲,温柔耐心的妈妈,还有被他们一左一右牵着的小孩。
她很调皮,或是双腿腾空,或是蹦来蹦去。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积水,她偶尔会不小心踩到小水坑,弄脏裤子,她的爸爸妈妈也是笑着轻声训斥她,没有说很重的话。而她也会在认识到错误之后乖乖道歉,记得刻意去避开那些水坑。
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江沛玉的视线却停在那辆车内,祁衍坐在驾驶座,那根夹烟的手此时随意地搭放在车窗外,黑金色腕表与那枚墨色袖扣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十分高贵且难以亲近的人。
事实上,的确如此。
但是此刻,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用一种平淡的眼神看着走过去的一家三口。
他的情绪变化非常细微,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可江沛玉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落寞。
他收回视线,只留给江沛玉一个侧脸,和那只搭放在方向盘上,筋骨分明的手。
眉弓立体,眼窝的光影深邃,骨骼感强烈。
这一张锋利而又极具冲击力的脸。
熟男感很重,daddy味也很重。
他适合让人依靠,也适合让人仰慕。
强大的上位者,没有任何弱点。
可越是这样的人,稍微流露出一点充满破碎的情绪,就会更加明显。
好比此刻。
段穆伸手拍她的肩膀:“真的没事?你一直在走神。”
江沛玉露出一个笑:“真的没事。”
段穆说:“走吧,再晚该堵车了。”
江沛玉全程心不在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车旁,段穆把她手中的石斑鱼接过来,和他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在后备箱。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她提着的甜品。
好几个纸袋,很精致的包装,上面甚至还有来自店员的手绘画。
段穆知道这家店,很难排。
但云妮很爱吃它家的甜品。她说味道和她之前在法国吃过的一个甜品师做的特别像。
她在提前那个厨师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种情感丰沛的不舍。
段穆当时还以为,她是在不舍那个厨师。看来她是触景生情,想到其他人了。
段穆给她买过几次这家店的甜品,排队时间最少一个小时。
那家店的确有手绘画,但因为时间原因,所以很少有人能够成功获得。
并且,这些手绘画往往只会画给孩子。
或许那个人也说了类似的话。
他是买给自己孩子之类的话。
“这个需要我也一起放上去吗?”
江沛玉摇了摇头:“会挤坏吧?”
待她坐上副驾驶后,段穆刚要发动车子,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江沛玉一眼,让她坐在这里等一下,他去接个电话。
江沛玉坐在驾驶座上,视线刚好可以看到那辆黑色的布加迪。
它孤零零地停在这里。
看上去昂贵又孤独。
和它的主人一样。
那只夹烟的手偶尔伸出来,外套已经脱了,只剩下那件纯黑的衬衫,袖口微微上卷。
遒劲的小臂,肌肉线条结实。手背上的青筋明显。
江沛玉在心里叹气。
她痛恨自己的好脾气,也痛恨自己的高道德感。她觉得,祁衍此刻的失落和难过是因为自己,所以她很难忽视。
于是,她还是下了车。
“哥哥,我今天就先不和你一起回去了。”她打开车门下去,略有些迟疑地看着段穆。
后者仍旧在电话中拒绝试图给他说媒的导师。
听到江沛玉的话后,他先和导师道了歉,然后捂着手机听筒询问她:“怎么了?”
江沛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我朋友我不太放心他。”
朋友。
段穆看了眼此刻仍旧停在前方的布加迪。
他的喉咙紧了紧:“是朋友还是别的关系?”
江沛玉被问的有些心虚:“是朋友”
“他是亚欧混血?”
江沛玉点头,她觉得在外形方面,祁衍的混血感虽然强,但属于欧洲人的特征也很明显。
身材高大,大骨架,灰色眼眸,轮廓线条立体深邃。
“嗯。”江沛玉点头,她不知道段穆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所以”他语气多出一些质问,“他是法国人?”
如此,他想要问的问题昭然若揭。
他想问江沛玉,那个人的父亲是不是江烟阿姨在法国的前夫。
难怪那天他会突然去他的诊所,拿起上面的全家福,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原来不是他们的妹妹长得像,而是压根就是同一个
人。
得到想要的回答,段穆的眼神忽然变了,他握住江沛玉的手腕:“和我回去。”
江沛玉知道段穆是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再和那个家有任何关系。
毕竟他不仅知道妈妈是从法国‘逃回来’的,还见过她被噩梦折磨的样子。
“比起她那个控制欲强的前夫,江烟阿姨更害怕的明显是他的继子,就是刚才那个人?”
江沛玉刚要开口,段穆以不容辩驳的强硬态度将她往车上拉。随后他的语气又平和下来,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失态。
他温声劝她:“先回去吧,段叔叔和你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今天不是要家庭聚餐吗?你的那两条石斑鱼还在后备箱放着。”
江沛玉沉吟片刻后,还是在二者之中选择了妈妈。
她点了点头。
她的手放上车门扶手,准备将车门拉开时。那辆黑色布加迪,有几位热心女士停在那里,关切地询问车内的人是否需要帮助。
江沛玉的动作停住。
她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对方问出那句:“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江沛玉觉得,哪怕对方不是祁衍,是边叙,她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无动于衷的。
她还是过去了,但由于那些人站在车门旁,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于是只能礼貌地和对方说明身份:“我是他的妹妹,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对方告诉她:“你哥哥似乎身体不舒服。”
随后往后退开了一点位置,足够江沛玉看清里里面的位置。
不得不说,江沛玉的确被吓了一跳。
祁衍的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皱紧,那张无论何时都临危不乱、云淡风轻的脸,此时因为过度忍耐,额头和颈侧都暴起了青筋。
江沛玉吓了一跳,她急忙绕到副驾驶,发现车门是开的。好像在提前等待着谁上来。
她轻轻一拉就开了。
但她并没有多想,上车之后就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衍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将储物格里面的那管针剂拿出来。
她拿出来了。
“然然后呢。”
祁衍拉开袖子,将手臂露出来。
他明明已经难受到手腕开始颤抖了,却还不忘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她:“选一条你最喜欢的血管,然后注射。”
“什什么。”她都快被吓哭了。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她都不会如此害怕。
可对方是祁衍,那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祁衍。
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狼狈的样子。这太可怕了,就好像你突然有一天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坍塌了。
冷汗打湿了衬衫,他靠在座椅上喘气,饱满的腹肌此时起伏剧烈,贴着已经湿透的衬衫,甚至可以看清轮廓。
但江沛玉完全顾不上这个:“我”
她握着针剂犹豫不决。
“放心,这只是镇定剂。”即使难受到了极点,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放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具备的力量感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没关系,别怕,就算扎漏也没关系。”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哥哥不怕疼。”
他之前和她说过,因为她的欺骗和离开,导致他患上某种心理疾病。
病发时,只能通过注射镇定剂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他是因为自己才病发的吗。
她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催促她,快点吧,多犹豫一秒钟他就会多难受一秒。
可是在这样的信念下,她还是扎错了好几次。
她一直和他道歉,祁衍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笑笑,他伸手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亲吻。
他的肯定和鼓励让江沛玉逐渐找回了冷静。在他的手臂被扎青时,她终于注射好了。
她自责沮丧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是云妮救了哥哥。”他把她抱在怀里,“云妮是世界上最有用的孩子。”
其实这针镇定剂很没有必要。
在他从后视镜看到江沛玉走过来时,他的症状就消失了。
但有时候,人要学会争抢。
感情和事业一样,要有谋略。
蠢货只会被淘汰。
祁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站在那辆黑色奔驰旁的男人。唇角微挑。
蠢货。
还是一个对自己继妹产生畸形感情的蠢货。
云妮身边怎么全是这样的变态。
希望她的妈妈不要再改嫁给第三个人了。
让云妮和这样的变态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可不放心。
祁衍将用过的针剂密封好:“我耽误到你了吗?”
“什么?”
祁衍说:“你今天要和家人聚餐。”
原来是在说这个。
“没关系的,时间推迟一点也可以。段穆哥哥不会说什么的。”
段穆,哥哥。
祁衍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上面的指针是错乱的,其实并不能看到正确的时间。
它有个起始时间,只有他知道。
通过这个起始时间可以立刻看出现在是几点。
这只表是他在很南面的一个国家得到的。
花了很多钱,具体是多少钱,大概价值一家上市集团吧。
但他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得到。
无论用那种方式。
他在这方面一向慷慨……
略加思索,祁衍的手搭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看她:“他给你当了五年的哥哥,现在又重新成为了你的哥哥。而我你在法国的时候,过得很不开心,对吗?”
江沛玉没有说话。
此情此景,沉默就是默认。
他的身体朝她靠近,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在我身边也不开心,对吗?”
她没有不开心,她只是
她只是想逃离这样的生活而已。
祁衍有时候觉得,她的确很没有良心。
她永远只记得他的坏,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他的眼中的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他对待她很随意。
可是后来。
她觉得自己每次醒来,身侧都是空的,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他因为和她做ai耽误了两天时间,哪怕如此,还是在她累到昏死过去之后,亲自替她洗了澡,换好衣服。
电话无人接听,因为他在万米高空紧急会议。
那是延误了两天的会议。
他给她找好学校,她不领情,执意要在那所藏污纳垢的烂学校读下去。
他利用休息时间强忍嫌弃看完她那本毫无逻辑的小说,单独用私人岛屿为她打造出了一个和书中完全一致的世界。
他为了替她完成梦想,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前期注资几百亿,员工几千人。
老头子拿她当人质,留在身边,对她的哮喘不闻不问,是他安排了私人医生在她的身边
这个没良心的,她只记得他的坏。
还记得那么清楚,就连睡觉说梦话也是在骂他。
她爱他的哥哥,爱那个姓段的。
可是他又为她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白占一个哥哥的身份。
没有
自己,她早就不知道死在法国哪个偏僻街头了。
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对她最好的。
包括她那个软弱无能的妈也不如他。
随便吓唬两句就能抛下女儿逃命。
明知道她身边有个危险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甚至还亲眼撞见过几次他们接吻。他吻的那么激烈,云妮的脑髓都差点被他吸出来。
她那个继父也是个窝囊废,心爱的女人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中途连半点挽留都没有。
该不会还是个绿帽奴?
如果是他。
甚至可以去掉这个前缀——‘如果’
自己的女人离开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找回来,日日夜夜地绑在身边。
别说什么爱是放手,是自由
就算是自由,也应该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自由。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他的确占有欲和控制欲强了点。但他又不是单方面的去要求这些。
他很公平。
甚至做梦都希望云妮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在他的手机里安装定位系统,找人监视他,做ai的时候在他身上涂鸦,写满‘monchien’
说到底,这个看似幸福的一家四口,其实是四个不对,三个——
云妮不算在里面。
——三个不正常的人类聚在一起,营造出的一种诡异和谐。但凡中间有个正常人,这份‘温馨’的平和都有可能会被打破。
还有她那个继父,他是真的爱她母亲吗?
她母亲又真的爱她的继父吗?
江沛玉欲言又止地摇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我只是希望有自己的生活。”
祁衍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阻止你过自己的生活。我甚至还帮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刚注射完药物,他的声音有些疲惫,“那部电影已经开始选角了,你可以关注一下,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选角导演联系。”
他有些犯困,这是注射完镇定剂的正常反应。
祁衍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帮哥哥一个忙吧,给Gilbert打个电话。”
Gilbert是祁衍的司机。
江沛玉拿着手机欲言又止:“他会来吗?”
祁衍稍微放平座椅,听到她的话,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放心好了,哥哥身边的所有人都比云妮更关心哥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头,莫名陷入一种自责,“我是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虽然我没开过这种超跑,但我开慢点应该没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喉结滚了一下。
他没有看她,而是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困倦到了极点。
用一种明明高兴,却又强行克制的冷淡语气回她:
“随你。”
第50章 第五十章他这个哥哥才更重要。
随你。
如果真的随她,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她完全没办法对祁衍做到不闻不问,如果就这样把他放在路边,万一碰到心怀不轨的人了怎么办。
会有危险的。
嗯虽然是别人有危险还是他有危险,还有待商榷。
这边的治安算不上多好。前段时间就发生了好几起连环杀人案。其中一起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江沛玉至今还心有余悸,因为警方在那个杀人犯家中搜出来的资料,下一个受害者就是她了。
好在对方及时落网。
据说对方被抓捕时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经过检查是在清醒时被类似棒球棍的硬物敲断的。
由于是一位匿名的好心人报的案。
也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看到警方带着手铐出现,反倒像是看到救星。
用最后的力气交代完自己的所有罪刑,甚至连审讯的步骤都跳过了。
一开口,嘴里被打碎的牙齿顺着血水往外掉。
这边虽然没有死刑,但他已经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了。
想到这里,江沛玉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手段的确残忍了点,但对待这样的人渣不能心慈手软。他害那么多无辜的女性惨死在豆蔻年华。
这位‘好心人士’的出手弥补了现代社会没有刑罚的遗憾。
当然,这样的话江沛玉也只敢在心里蛐蛐-
江沛玉老实本分地当起代驾司机。
她的确第一次开这种超跑,上次开车送祁衍回去,最起码还是四个座的。
这个不仅只有两座,底盘还低。
她生怕磕到哪里,否则自己全部存款加起来恐怕还不够赔偿维修费。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祁衍。他已经睡着了,并且还是脸部朝向她这边睡着的。
果然这种顶级骨相脸都很抗老,侧躺着也看不见丝毫下垂感,骨肉如此贴合,仿佛真的是雕刻上前的一般。他增长的年龄所带给他的只有丰富的阅历和熟透了的熟男感。
真是令人羡慕啊。
也真是令人
江沛玉咽了咽口水。
车停在路边,江沛玉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恢复冷静之后才重新发动。
这次她全神贯注的开车,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副驾驶上,男人逐渐上扬的唇角。
按照导航开回去,江沛玉发现上次来还空无一人的庄园大门外,多出了十多位武装保镖,门外还设置了关卡。
部分人的长相江沛玉是熟悉的。
身材高大,腱子肉将西装撑的硬梆梆的。立体深邃的轮廓,蓝眼睛大骨架。其中也不缺少同样身材高大的黄皮肤黑头发。
怎么说呢,这些人长得都不难看,甚至那张脸和身材组合在一起,是非常有男人味的外形。
可就是莫名让人害怕。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祁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此时已经放起座椅,伸手在她嘴角摸了一下。
江沛玉回神,伸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
“我只是”
祁衍笑着调侃她:“馋男人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她瓮声瓮气地解开安全带。
祁衍已经率先下车,那些让江沛玉感到害怕的男人,在祁衍面前格外温顺。
而此时,江沛玉才更清楚地感受到,祁衍气场的可怕。
因为那些人在他的对比下,竟然显出几分和善。
他在其中,像是神秘危险的狼王。
察觉到江沛玉在看他,男人笑容温柔地看过来。
他好像只会给她如此温柔的一面。
夜晚的庄园有一种厚重的神秘感,总是让江沛玉联想到电视剧内的吸血鬼古堡。
如果此时头顶出现几只蝙蝠或是乌鸦就更像了。
祁衍喜欢宽敞的地方,所以他住不惯那些小区公寓。
江沛玉坐在客厅里,祁衍给她倒了杯温水,问她想吃什么。
江沛玉道了声谢,小口喝着水:“我回去吃。家里人还在等我。”
祁衍站在一旁,身形放松地靠在岛台旁,他的袖口还没有放上来,那截小臂上的针眼仍旧清晰。
因为江沛玉屡次扎错,导致那里一片乌青。
他不仅没有半点恼意,还温柔地夸奖了她。
夸她最后一次扎的真准。
她的喉咙突然哽了哽。
祁衍绕到酒柜前,从里面抽出一瓶酒:“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但也很抱歉,耽误你们家庭聚会。”
他拿的那瓶是伏特加,江沛玉知道,他更喜欢红酒。
他倒了半杯,喝了一口之后指了指外面:“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放心,直升机很快,不会太耽误。”
江沛玉抿紧嘴唇,她手上还拿着抱枕,如果说刚才的她的确是在想该如何回去的事情。那么现在
她有些担忧的询问:“你刚注射完镇定剂,可以喝酒吗?”
“应该不行,但没关系。”他语气随意地笑了笑,那只玻璃杯在他手中显得有些迷你,“稍微喝点可以帮助睡眠。”
江沛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同款杯子。
好吧果然参照物不同,大小看上去也不一样。
“你最近失眠吗?”江沛玉知道祁衍的习惯。
他睡眠少,别人一天需要睡足八个小时才能保证基本的体能消耗。
而他,四个小时就足够了。
甚至很多时候四个小时都不需要。几天不睡觉更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失眠,那不是完全没有睡眠?
就算身体再好应该也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缺乏睡眠的状态。
祁衍无动于衷地笑了:“没关系,喝醉就能睡着了。”
江沛玉看了眼他身后吧台上的那瓶伏特加:“还是少喝点酒吧我爸爸就是因为长期酗酒所以身体才变差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的亲爸爸。”
祁衍让她不用担心这个:“哥哥只是偶尔喝。”
片刻后,他停下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你在关心我吗?”
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江沛玉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急速挪开。
心脏也莫名其妙地疯狂跳动。屋子里的壁炉是什么时候点燃的,她竟然毫无察觉,还有鎏金烛台上的那几只蜡烛,此时也燃烧大半。烛油往下流淌,空气中浮动着一股让人身体发热的气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年男女,独处一室。
浓郁的雄性荷尔蒙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和他的眼神一起,牢牢将江沛玉捆绑住。
她把外
套脱了,因为有点热,后背甚至开始冒汗。
由于台风来袭,最近遭遇很大一场冷空气,今天的气温其实很低。
但屋子内部过于暖和了。
“嗯”她不太敢看他,手指轻轻抚摸起手中那只玻璃杯,若有所思地点头。
换了任何一个人,江沛玉都会提出这样的劝告。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的江沛玉不知道祁衍为什么沉默。她觉得自己晕乎乎的,脑子像是喝醉了一样。
如果手边有镜子,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完全涨红的脸。
安静的客厅终于传来动静,但江沛玉吓了一跳。
因为祁衍半蹲在她面前,他的一条手臂搭放在她并拢的膝盖上,下颚微抬。
一直以来都居高临下的男人,此时却由下往上地看她,伸手放在她的脸上,充满关切地询问:“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他的手臂,快和她的腿一样粗细了。人群中的正常身高,在他面前却被衬托的娇小。
如此悬殊的身高差异对比,让江沛玉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侵略感从他的眉梢延展至全身。
但此刻的温柔体贴却完美地抵消掉这一点:“不舒服的话,我让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顿了顿,他缓慢垂眸,搭放在她膝盖上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事实上,我很担心你这里。”
江沛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被他按住,他声音比刚才更温柔,“放心,我只是检查一下,不进去。”
他的手指拨开那层柔软的布料。
江沛玉看见他低下头去。
他太高了,哪怕是蹲着,也仍旧可以做到与坐着的她差不多齐平。
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呼吸时的热气。
像一片羽毛,一直似有若无地在那里抚摸。
江沛玉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她没有去看他此刻的神情和脸,而是去看其他地方。
他的衬衫质感真好,虽然没有任何大牌logo,但肉眼可见的昂贵。因为他此刻的动作而微微生出一些褶皱,反而令他多出了一些活人气息。
即使不用力不充血也仍旧结实强悍的背阔肌,若隐若现地透过衬衫显出轮廓。宽肩更是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这副性张力爆棚的宽大身躯所具备的力量有多可怕,没有人比江沛玉更清楚。
这个距离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头顶。
这好像是江沛玉为数不多可以看到他头顶的机会。
发量浓密,发质偏硬。
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快要碰到时,又及时停住。
这么冒犯的举动,她不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沛玉觉得他看的好像有点过于漫长了,不自在的想要并拢。
却再次被按住。
他甚至不需要用任何力气,她就无法挣扎。
“还是有点肿。”他叹了口气,抬起头和她道歉,“是我的原因。”
因为这种事情如此郑重的道歉,反而让江沛玉更加局促。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办法控制。”他们的体型差无法改变,这方面肯定会存在一些‘不匹配’
这种‘不匹配’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只能说,或许他们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
确实如此,如果妈妈没有因为偶然结识波顿叔叔,江沛玉和祁衍完全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哪怕二人侥幸在路上偶遇,他也是自己不敢多看一眼的那类人。
如果妈妈没有嫁给波顿叔叔,兴许江沛玉会拥有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在国内就读一所符合她自身水平的大学,毕业后按部就班的生活,经人介绍与一个家事长相都还可以的普通男人结婚。
婚后大概率不会有太多激情,柴米油盐这种生活琐碎足以抹平一切。
写作仍旧会成为她的爱好,但也仅限于爱好。
而现在。
江沛玉完全看不清现在的未来走向。
她会和一个家世长相还可以的普通男性结婚吗?
她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家世长相都不普通的男人。
心虚地抿唇。
总有一种预感,他会成为自己拥有这种平凡生活的最大阻碍。
恰好此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两道视线同时看过去。
消息是段穆发来的。
——哥哥现在可以去接你了吗?时间已经不早了,江阿姨会担心的。
祁衍站起身,他保持着一位绅士该具备的良好修养,没有继续窥探别人的隐私。无比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边那杯伏特加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
江沛玉看到了,不放心地询问他:“你今天也睡不着吗?”
他并没有看她,冷冰冰地回:“还好。”
还好是好还是不好?
她握着手机犹豫不决。祁衍拿着酒杯走到窗边:“你想回去的话,我让司机送你。”
江沛玉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那我就先”
她话没说完,祁衍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半个身子倚靠车窗,身形气质有些从容的懒散,状似无意地回了一句:“我还是想知道,如果让你选,你会选谁。”
“选什么?”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祁衍垂眸,下压的眉骨在眼底投下一道深邃的阴影,使得他此刻的眼神审视意味更重。但他站在背光处,所以江沛玉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身形轮廓。
窗外的庄园,那尊闭眼祷告的神像刚好就在祁衍的身后。
令他看上去也变得圣洁。
“段穆,你更喜欢这个哥哥对吗。”
江沛玉愣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衍很轻地笑了一下:“的确,你和他在一起更放松,也更可爱。”
他略微垂眸,手臂漫不经心地抬起,那只酒杯在他手中慢悠悠地晃动。
“外面比较冷,记得把外套穿上。到家之后和我报个平安。”
他全程都没有看她,这些话说的也十分疏离。很符合外面的天气。
接近零下的温度。
江沛玉沉默了很久,最后一言不发地穿上外套起身。
在她弯腰换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祁衍。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先别走,好吗。”刚才还冰冷疏离的嗓音里,此刻充满了疲惫。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
为什么喜欢的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打不得骂不得,说两句重话就永远记恨他。
对别人比对他还要好。
哪怕是一个路人,哪怕是性骚扰过她的人。
他但凡把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和冷血放十分之一在她身上,她早就被驯服成他身边一条听话的狗了。
但比起被驯服,祁衍更想得到的是她的爱。
明明只要给他一点爱,他就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他弯下腰,将脸埋在她的肩上。
江沛玉承认,自己的确很难做到对祁衍不管不顾。
在得知他靠喝酒助眠的时候她就很担心。
担心夹杂着内疚。
她是想留下来的,可她不敢主动提。因为祁衍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想要她留下来。
于是过了很久,她缓缓点头:“那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吧。”
深灰色的瞳孔放大,而后又缓慢收缩,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剩眼底细微到无法察觉的情绪。
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他平静地笑了。
这才对嘛。
比起那个人,他这个哥哥才更重要-
晚上洗完澡,江沛玉的衣服被祁衍让佣人拿去洗了。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光着屁股出来:“呃我上次放在你这里的内裤呢?”
祁衍此刻坐在客厅内,腿上放着一台电脑,他正利用此刻的时间在办公。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成功的确是理所应该的。
他真的很有事业心。
祁衍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刚洗完澡的他早就从衬衫换成一件居家薄毛衣。
浅灰色的长裤。此时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地看着腿上的电脑。
桌上还放着一杯提前给江沛玉热好的牛奶。
听到声音他微微抬眸,看到了穿着他的衬衫站在浴室里,湿发侧放,被她用手里的干毛巾擦了擦。
略有些尴尬和局促地询问他,“还有吹风,我也没有找到。”
他家的浴室太大了,走在里面都差点迷路。
祁衍的视线平静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你一直没来,我以为你不要了,所以拿去打飞机了。”
“”
“洗得很干净,如果你还想继续穿,我去我房间拿给你。”
“”江沛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以为祁衍之前说的那些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
或许是她此刻愣住的表情过于好笑,祁衍居然真的笑了出来。他放下电脑,起身过去,弯下腰抱她。
很轻易地,江沛玉被他完整的抱入怀中。他的怀抱十分宽敞。江沛玉甚至觉得,他哪怕同时拥抱两个人都有空余。
“骗你的,给你洗干净了放在我的衣柜里。”他偏过头亲她,镜框避免不了的碰到她的耳朵,语气温柔,“但我每次想你了都会看一眼。小气的云妮,说走就走,一点睹物思人的念想都不给哥哥留。”
她没有带走的全部都是他送给她的。
那些珠宝首饰和名牌包包,她一样也没带走。
还有他,她也没有带走。
“还记得娜娜吗,在普桑你收留的那个小女孩。”
江沛玉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了。
那个因为有哮喘而被遗弃的那个小女孩。
听到祁衍这么问,她立刻关心地询问:“那家人弃养她了吗?”
“当然没有,她过得很幸福。”
他的手往下,熟练地左右拨开,然后轻轻抚摸起来。
肉肉的肥肥的,像小馒头一样。
手感真好啊,真舒服。
口感也不错。
他的手臂轻轻摆动,面上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优雅。尤其是那副黑框眼镜,它比金丝眼镜更加诱人。
性感贤惠的大乃人夫,她看了眼桌上的热牛奶。某种程度上,又怎么不算是奶量足呢。
“普桑前段时间地震,福利院坍塌,那些孤儿现在被安置在收容所。”
江沛玉一听这话,不由得惊了,开口先发出的却是一阵颤音:“嗯啊严重吗?”
她下意识抓紧祁衍的手臂,想要阻止他。
但是这让他更加用力。
“那些修女疏散及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但房子是老房子,很多地方都坍塌了,所以需要重新维修。”说到这些,他似乎有些遗憾,“几百年的古建筑,里面还有很多古董。”
他更在意的显然是那些古董。
那是自然,古董是他的所有物,那些孩子不是。他们只是寄生在那里的生物。
是他完美人设的烘托物。
江沛玉同样也有些遗憾,她上次去的时候还被墙上的那些壁画和教堂内的神像所吸引。
据说修女们每天早上都会去那里祷告。
“那该怎么办孩子们会一直住在收容所吗,还是说会有好心人收养他们?”
那里的孩子不止有普桑本地的,还有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国家。甚至还有中国籍的孩子。他们都很可怜,被遗弃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
结果现在按个‘家’也要失去了。
他就知道,只要聊到这个她就会变得很健谈。
祁衍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他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她对自己也会如此关心?
他专心感觉着指尖到指根的触感。指尖无疑是最幸运的,永远被包容着。
指根则时有时无。
不行,如果他真的年轻了二十岁,那云妮就是恋童了。
她又不是那些中世纪的神父,偏爱小男孩。
“要收养早就收养了,不至于等到现在。很多孩子都不健康。普桑那边并没有对领养家庭的补贴,没人愿意家中多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累赘。”
他说的话虽然残酷,但很有道理。
虽然她在那里待的时间不够长,但那里的孩子都很可爱,有些甚至非常黏她。她离开的时候还偷偷哭了。
娜娜是幸运的,但像娜娜那样幸运的太少了。
祁衍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她任何一个微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在合适的时间猛地将手收回,地上瞬间多出很大一滩水。并且还有持续增加的趋势。这张地毯又报废了。
江沛玉腿软的像被水打湿的薯条,全靠祁衍的手臂托着才能站稳。
他单手抱着她,转身走到客厅,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后背轻轻抚摸。
等她喘顺了气他才继续说:“可惜那些孩子了,收容所的环境非常恶劣。水是馊的,馒头也是发霉的。”
江沛玉两条腿还在打颤,他的衬衫下摆刚好盖住她的大腿。
祁衍让佣人将吹风筒拿过来,他细心地替她吹起头发。好的吹风筒噪音很小,几乎没有。所以他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
江沛玉还在喘气:“不是每年都有捐款吗。”
“捐一百万,到他们手中大概能有十块钱吧。”祁衍无动于衷地说,他的话里带着很轻的嘲弄,“你以为那些人是因为有爱心才做慈善的吗?云妮,和你一样善良的人太少了。”
“可是你不一样。”她突然正色道。
听到她突然夸赞自己,祁衍挑眉,感兴趣地问道:“哪里不一样。是我贪的更多,还是我比他们更坏?”
江沛玉摇头:“你没有贪过,所以你比他们更好。”
她实在说不出‘你比他们更善良’的话。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自私利己的同类,甚至祁衍比他们更加可怕。
“最起码这些事情你是真的有去做,并且做的很好。”虽然知道他做这些是为了维持自己慈善家的好名声,让他的人设更加完善。
可那些孩子们的确是在这位‘慈善家’‘爱心人士’的庇佑下幸福生活。
即使他连娜娜的名字都懒得记,但也是因为有他,所以娜娜才拥有了一段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成为了农场主的女儿,有宠她的兄弟姐妹,也有疼爱她的父母。
她不仅是娜娜,更是由祁衍亲手交给他们的娜娜。
所以,哪怕只是因为祁衍,他们也会非常用心地将她培养成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想到这里,江沛玉的心脏软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靠在祁衍的肩上。
正在给她吹头发的男人因此停下动作。
片刻后,江沛玉小声说:“所以哪怕后来我知道你很坏,也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后半句让他的耳膜震痛。
明明声音很小,却振聋发聩。
他的喉咙收紧,嗓子也一阵阵发干。
片刻后,他低哑着声音主动提出:“我让人后台通过慈善基金直接把钱打过去。”
“什么?”江沛玉愣了一下。
男人放下手中的吹风筒,眼神温柔地抚摸起她的头发:“速度快点的话,新的福利院半个月就能够建好。收容所那边我也会让人盯着,不会让那些孩子们吃发霉的馒头。”
不得不承认,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此刻在江沛玉的眼中,祁衍仿佛会发光的超人一样
即使这位黑心商人哪怕发光也是散发黑色的光。
但只要给别人带去温暖,那就是好光。
祁衍低下头,主动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掌心。
他抬起头看她。
如此臣服的姿态,被他做出来,却仍旧存在着非常强的上位者压迫和侵略感。
这或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很难磨灭。
“你刚才说你爱我。”
江沛玉脸有点红,她想解释,她说的明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内容区别还是很大的。
可不等她开口,祁衍像大型犬一样,主动用脸去蹭她的掌心,“这就够了。有你这句话,哪怕让我下一秒死我也心甘情愿。”【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