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留学背景 （二更）“屁大点事，也算脏……
臻颜医美会议室内, 全体医生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了。
临结束前，周振荣放下手中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最近这段时间, 大家辛苦了。之后一段时间, 我会在国外参加学术交流会议, 可能会有一阵子不回国。”说到这, 他停顿了片刻，又笑起来, “不过有各位的能力摆在这, 我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 大家就正常开展工作就好。”
“好，院长放心。”说话的人叫王睿, 也是护理科唯一的医生。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是周院长的亲外甥，能力没多强，马屁却最会拍。只要院长一不在, 他就是那个最趾高气昂的，好像就差告诉别人，等院长退休了, 这个医院就是他了的似的。
“医院有我们在呢, 您就放心工作好了。”
其余人都没说话, 一个个心照不宣, 只是看着王睿独自表演。
周振荣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那就散会吧，大家没什么事, 一会儿就也能下班了。”
“贺医生留一下吧。”他的目光飘向贺肆然，笑得温和又谦逊。
听到这话，贺肆然便留在座位上没动，待其他人都离开后，他才出声问：“院长留我，是有什么事吗？”
四目相对下，周振荣缓声问道：“最近咱们医院是不是来了警察啊？我听说，正好是你接待的？”
“是。”贺肆然点点头，如实道：“听说，好像是之前在我们医院工作的护士夏琳失踪了，来调查的。”
“哦？”周振荣眉头微皱，“还有这种事？”沉吟片刻后，他又道：“不过毕竟已经不是咱们医院的人了，警察那边，稍微糊弄糊弄就行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总有警察来咱们医院，那对生意肯定也会有影响，咱们这种高端机构，最怕这种无端猜测影响口碑了。”
贺肆然笑笑，从椅子上站起身，“院长这意思，是让我不要配合警方工作？到时候警方要是怪罪下来，那不就是我的责任了。”
会议室内空气骤然一滞。
周振荣也缓缓站起身，他唇角仍挂着笑，“是我考虑不周了，作为公民，警方那边咱们肯定是要配合的。”
他绕过桌子，来到贺肆然身边，“不过警方那边，都问了些什么？”
“就是问了些相关情况。”贺肆然侧身，再次面向他，“什么时候来的医院，什么时候离职的，就这些。”
“好好。”周振荣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去工作吧。”
贺肆然朝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回去了院长。”
“贺医生。”在他转身朝外走之际，周振荣又一次叫住了他。贺肆然转回身，在他的注视下，周振荣才继续道：“你是咱们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医生，也是医院里的活招牌，好好干，以后肯定比我强。”
听了他的话，贺肆然扯了扯唇角，下一秒便转身离开了-
“川哥，这些你看看。”沈曦把手里头的材料全都递过去，“这是我和哲栋查到的，能查到的，基本都在这了。”
“好。”江牧川接过便翻阅了起来，“周振荣，东南亚留学背景……”
“对。”为了方便其他人观看，林哲栋还准备了一份电子版，此刻内容已经被投放在幕布上。
他将页面直接滑动到被他们标红的位置，“你们看这里，周振荣除了这家整形医院以及一些别的投资项目外，他还是一家跨境医疗器械公司的股东，而那家公司，就这么巧，也坐落在东南亚。”
沈曦继续补充，“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在臻颜医美工作的，还有他的外甥和侄女，而这两人和他一样，统统是在高中毕业后，就去了东南亚留学。”
“一家子都往东南亚跑？”陶星禾和徐岁宁正挨在一块儿，也在用笔记本查东西，听到这，陶星禾忍不住冷笑一声，“东南亚，好像也不是什么留学胜地吧。”
见她们也在捣鼓东西，沈曦好奇地凑过去看，“星禾姐、岁岁，你们俩在查什么？”
“臻颜医美的公众号。”陶星禾刚点开其中一篇文章，“你看。”
“热烈庆祝我院院长在柬埔寨参加‘学术交流’期间，与当地金边圣心医疗中心达成了合作关系。”沈曦将这行标题念出来后，又问道：“你们是发现什么可疑的了吗？”
“也不算发现。”徐岁宁扬起脑袋朝后看去，因为坐在屏幕前不动的时间长了，这一仰头，脖子还‘咔哒’响了一声。
这一声是真不轻，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认真翻阅材料的川哥，都抬起脑袋看了她一眼。
“小宁你悠着点。”林哲栋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站在三位女士对面，“别把脖子给闪了。”
“是啊。”陶星禾也扭头道：“太久没动的情况，动作更不能这么‘硬’，很容易伤着自己的。”
“可不是嘛，你哥去年就有一次。”沈曦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放在徐岁宁后脖颈上，帮她轻轻揉捏起来了，“他那回肩膀肌肉拉伤你知道吧？就是因为突然大动作，给自己伤着了。”
“哎呀，我没事。”就因为一道响声，引来了这么多关注，徐岁宁脸都要红了，这可是在办正事欸，她可不想成为那个打断进程的‘罪魁祸首’。
她拉下沈曦的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和星禾姐就是觉得，公众号其实也是个挺重要的平台，就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不用特意带上我。”陶星禾此刻的笑容有些宠溺，“这个主意就是岁岁想出来的，我只是帮着一块儿看罢了。”
“哎哟。”听了星禾姐的话，沈曦又上手了，只不过这一回她的目标，改成徐岁宁的脑袋了，两手捧住后，她夸张道：“我倒是想看看这可小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怎么每回都能想到一些我们没想到的东西呢？”
“曦姐你好浮夸呀。”徐岁宁再次拨开她作乱的双手，发型都要被她搞乱啦，抓住沈曦的两只手，让她不能再乱来后，才解释道：“我不是刚毕业没多久嘛，以前在学校里加入过新闻采编部，就是负责学校公众号内容的，我就觉得医院和学校应该差不多，估计都是屁大点事都要发布的类型，就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嘛。”
“哟。”林哲栋一下睁大了眼睛，“来重案组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听小宁说脏话啊。”
“……”徐岁宁挠挠头，不解发问：“屁大点事，也算脏话吗？”
沈曦‘欸’一声，开始胡说八道：“算不算脏话这个问题，我觉得分人，如果是你这几个哥哥说的，那肯定不算，他们平时说的话要脏得多，但如果是你这个小可爱说的呢，我觉得得算。”
“曦姐，血口喷人了啊。”林哲栋站直了身子，“我平时可不说脏话。”
“你？少来。”
“不行，我得找人评评理，我为哥呢？”
“司为哥去帮我哥他们了，他怕我哥他们俩忙不过来哦。”
……
两人拌嘴期间，打印机又开始工作了。
陶星禾走过去将材料拿了回来，“好啦，你俩活忙完了也别闲着，一块儿过来帮忙。我把我和岁岁截图保存下来的周振荣出国交流的文章都打了出来，活动日期上面全都有，我们现在根据这些日期，查一查在周振荣出国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员失踪相关的报案。”
第42章 冲咖啡 川哥，我也想加一颗，行吗？……
得了命令, 几人立马行动起来。
沈曦转到桌子对面，在林哲栋身旁坐了下来。
徐岁宁和陶星禾没动，就这样, 四个人两两一组, 各自埋头在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堆里, 开启了搜查工作。
江牧川垂了很久的脖颈也终于抬了起来, 合上最后一页材料后, 他抬头扫了一眼，“我来帮你们。”
说罢, 他便站起身, 想了想后，就准备往沈曦和林哲栋那一边走。
只是才刚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还没落地呢，沈曦就仰头看他, “川哥你别过来！这笔记本屏幕小，我俩盯着刚刚好，林哲栋块头大，两个人就够了, 你在加进来，胳膊都得放不下了。”
听着她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的拒绝，江牧川悬在半空的右脚僵了僵, 放下后, 继续走也不是, 站在原地也不是。
“……行。”他又转身朝向徐岁宁和陶星禾那一组, 果然，两姑娘此刻都仰着头看他呢。
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
江牧川没动，两姑娘也没动, 甚至连一句邀请的话都没有。
得……自己这是被嫌弃了，这不就是摆明了在说——我们俩也刚刚好，你别来。
相视一会儿后，他自觉转变了方向，正打算绕过徐岁宁和陶星禾，离开会议室，回办公室去帮另外那仨小子。
可又没等他走出几步，林哲栋不怕死的声音又出现了，“川哥，你要没啥事干，帮我们冲个咖啡呗。我礼拜一带来的挂耳咖啡可香了，你们好像都还没尝过呢。”
“……”
泡咖啡？还没事干？那是他想没事干嘛！
江牧川徐徐转身，眼睛危险地眯起，可就有人，跟看不到似的。
不过，也的确是没看。
沈曦头也不抬就举手，“川哥，我要加一个奶油球。”
江牧川：？
听到曦姐提出了要求，徐岁宁也鬼鬼祟祟从屏幕旁探出一颗小脑袋，“川哥，我也想加一颗，行吗？”
江牧川：？？
不是吧……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咆哮，队里唯一的乖宝宝，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坏了？
“……行。”江牧川点点头，将所有情绪都揉碎了往肚子里咽。
他三步并作两步，在即将踏离会议室前，又一声‘川哥’滑入了他的耳膜。
这是陶星禾的声音，江牧川僵硬着转身，询问道：“你也要加奶油球？”
“不是。”陶星禾摇一摇头，“我不喝，你冲三杯就行了。”说完后，又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好，万一他自己也想喝呢，想了想又十分体贴地补充一句，“如果你要喝的话，就冲四杯哦。”
“……行。”
到最后，江牧川冲了不是三杯，也不是四杯，而是整整七杯。
办公室那仨小子，见他在帮会议室的几人冲咖啡，就本着有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也是跟着使唤了他一回。
原本他是不打算喝的，可干着干着，还是决定用咖啡的苦涩，来压一压心头的苦。
能怎么办呢？不都是自己挑的人吗？还得大家办案呢，只能宠着呗。
……
半小时后，办公室的三人组带着成果回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四人正好也查得差不多了。
而在一旁默默喝咖啡的老大，杯子也见了底。
“我们也结束了。”陶星禾侧头看向与她同一排，正坐着的季嘉年，询问道：“我们先来？”
季嘉年原本还在整理手头的东西，听到声音，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目光越过他妹，恰好对上那道询问的视线。
“可以。”他淡淡应了声。
“好，那我们先来。”陶星禾站起身，将白板拉到会议桌正前方，随即又在白板左侧写下了两行文字，内容的格式则为日期地点事由。
写完后，她直起腰面对众人，“我们根据岁岁的建议，在查阅臻颜医美的公众号内容后，发现了许多院长周振荣去国外出差交流的文章，在这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从公众号上我们可以得知他外出交流的次数总计有十六次，并且其中十四次去的都是东南亚国家。于是，我们就又在全国失踪人口信息系统以及咱们公安机关的内部案件管理系统里进行了搜查。虽然搜查结果并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好，却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能够对应起来的。”
“岁岁。”陶星禾看向徐岁宁，说道：“我把我们查到的东西念出来给大家听，我填上去。”
“嗷嗷好。”徐岁宁慌忙拿起刚才自己记录的内容，这起案子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有太多她身为法医可以处理的。
不过身为重案组的一员，哪怕没有任务安排到自己，她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干的。能帮着大家一起搜查证据，她已经很有成就感了。如今还被领导主动要求帮助记录，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看来，在这队伍当中，自己的重要性还是很重要的欸！
她清清嗓子，脑中生出一只无形的小手，将自己从方才的兴奋模式，调到了认真模式。
“对应第一条，周振荣于2024年9月7日在柬埔寨参加学术交流活动的文章，我们查阅到同年同月的6号，宁海市有一起人员失踪报案，失踪者为21岁的女大学生。但是这起报案在三天后就被失踪者的父母撤销了，撤销原因是对方父母称女儿来视频电话了，说是学校有出国实习深造的机会，自己被选中了，着急去就没来得及和她们说。 ”
“对应第二条，周振荣于2024年11月19日在泰国参加合伙的医疗器械公司周年庆，在那一个月，同样有一起失踪报案被撤销，这一次的失踪者是二十五岁的男性，撤销原因是失踪者父母称自己儿子因为他们不同意婚事，便携女友私奔了，事后才联系的他们。而他们之所以反对儿子的婚事，就是因为嫌弃儿子找了个孤儿，担心以后没有女方娘家的帮衬，他们夫妻俩以及儿子的压力会很大。”
在她说完的同时，陶星禾也已经将后半段内容补充完成了。
她放下笔，“当然了，这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些失踪案就与周振荣一定有关，但我们一致认为他的可疑度还是非常大的。在一些情况下，拐卖人口的犯罪团伙很有可能会故意让被拐卖的人员定期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这样就能避免家属因担心而报警，从而降低犯罪行为被警方发现的风险。”
“而且，这只是两起恰好报案又很快被家属撤销的例子。”沈曦愤愤道：“指不定还有多少家属还没来得及去报案，被拐的人就已经被那些歹毒的人贩子要挟着打电话回去报平安了。”
“没错。”司为手指在桌上来回轻点着，视线投向了斜对面的徐岁宁，“而且刚才岁岁第二条里有提到一点，大家应该也都有听到。”
岁岁？
突然听到这个称呼，徐岁宁不禁坐直了身子，她脑袋小幅度的左右转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很认真地听着分析，好像都跟没听到似的，甚至连她哥也是，完全不为所动，认真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要不是自己听力完全没问题，她都要怀疑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呢。
只是……挺奇怪的，什么时候改的称呼啊？还跟着姐姐们一起叫了……
季语菲那晚的话，突然窜进了她的脑子里，难不成……
不行不行！
徐岁宁轻轻一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走。
不仅如此，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办案呢！这么重要的时刻乱想什么！怎么能走神呢！
等她回过神时，司为已经讲了一段了。
“被报案的失踪者虽然只有一人，但实际上消失的却是两个人。只是因为，其中的女生是孤儿，没有人来为她报案而已。我想，犯罪团伙在作案前，肯定也是会合理评估对方的价值，如果是会给他们带来很大风险的人，我想，一定不会是他们的首选。反观那种家庭环境不好，爹不疼娘不爱的，常年独自生活的，甚至于是孤儿，才会是他们最想下手的人。另外——”
稍作停顿后，他继续道：“当时我们开会那会儿，贺医生打电话来有提到他们医院有个vip项目，我记得他当时说的是并不是所有患者都会得到他们医院医务人员的推荐，似乎是会看人选择。而赵露露又是该项目其中的一员，如今她又失踪了，我合理怀疑如果周振荣真的涉及人口贩卖，那他们医院这个所谓的vip项目，极有可能就是供他们挑选人的一个渠道。”
司为的声音不响，却极有力道，这一番推论听得在场好几人频频点头，就连他的死对头，眼中都差点直接写着‘同意’俩字了。
见此情形，江牧川也站了起来，开口道：“我相信到现在这个情况了，大家的推断应该是比较一致的，但是我们现在就是缺证据来证明我们的推断。”见队员们目光都朝自己看来了，他继续道：“刚才大家在忙碌的时候，我当然也没闲着，我去找了秦队，让他帮我们去查周振荣名下的资产，包括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的流动，以及各地的房产。如果能查出某些异常资金流动，我们就可以按照日期再去确认那段时间是否有人员失踪。如果能对得上，那就能进一步证明我们的推断。”
“这也可以，那就先等勉哥那出结果吧。”季嘉年插话进来，“川哥，先让我说，我这还有发现呢。”
“行，那你说。”江牧川再次坐下，认真做起了听众。
全队笑点最低的人已经自觉垂下脑袋了。
周祺越碰了碰林哲栋肩膀，压低声音低笑道：“我咋感觉，川哥今天有点憋屈呢？”
林哲栋挺了挺腰板，咬紧牙关，声音从牙缝间钻出来，“小点声，让川哥听着就更憋屈了。”
第43章 亲哥之争 你亲哥不陪你去，你司为哥陪……
季嘉年组查到的信息没打印下来。
周振荣的出行记录实在太多, 他们干脆将可疑的标红后，全部一起投在了幕布上。
“这些都是我们从铁路部门以及航空公司那调取出来的，关于周振荣的出行记录。”
季嘉年匀速一张张向后翻阅, “根据航空公司那边的记录来看, 周振荣每月起码都有一至两次会飞往国外, 而他的目的地, 百分之八十都是东南亚各国, 百分之十为东欧国家，余下的便是别的地方了。”
“大家看这张。”季嘉年停下了继续点击的手, 仰起头来, 对着众人道：“这张上的都是从铁路部门调取出来的，周振荣搭乘高铁出门的频率很低, 除了被我们标红的那一条以外，其余的在与铁路部门的同事沟通确认后, 可以肯定的是那几回并非是他独自出行，一道的还有他的老婆和孩子。所以这些，我们基本可以确认大概率就是家庭出游，但是标红的这条, 的确是存在疑点的。”
“这是一条他从滨海市返回宁海市的高铁记录。”说着，他又点击一下，下一秒, 就跳出了一张交通事故现场图, “这是周振荣从滨海坐高铁返回的前一天, 在滨海发生交通事故的记录, 事故原因在与当地交警联络后，得知是因为图上这辆白车与别车斗气，在追逐过程中插到图上这辆黑车也就是周振荣所搭乘的车前面, 因为当时双方车速都不慢，再加上司机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才造成了这场交通事故。好在这场事故没有人员伤亡，但是两辆车的损毁程度都不小。”
季嘉年再次点击触控屏，下一条出现的，便是一条视频，“这是在短视频上根据地点日期查到的一条当天路过车辆拍摄的视频，视频中不像上一张图片只有一张侧脸，这里完完全全将周振荣的脸拍了下来。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周振荣是由司机开车去的滨海，只是因为车辆出了问题，隔天才独自搭乘高铁回来。”
说到这，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对面的司为，“你那不是也查到东西了，说说吧。”
“好。”司为开始翻自己记录的内容，“我联系了滨海市高速公路收费系统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忙查询了照片中那辆黑车来滨海的频次，对方在查询过后给出的答复则是，那辆黑车是从今年三月份开始才在滨海开始留有记录的，出现频率不算太高，但是一个多月肯定会有一次。另外，我也联络了滨海市的公安局的交警部门，已经让他们帮忙搜索这辆车在滨海的轨迹了，只不过这个查起来比较慢，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滨海市……离咱们这倒是不远。”江牧川垂着眼眸，“但是总往那跑，还是挺让人怀疑的。”
司为点点头，“我们目前查的只是这个车牌而已，他不一定每回都是这辆车，起码在三月份之前，肯定不是。”
徐岁宁左右环视一圈，见大家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便缓缓举手提出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川哥，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去臻颜医美内部搜查看看，还有那个周振荣的家里。”
“是啊川哥。”周祺越也开口附和，“现在能查到的，我们也都查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周振荣的罪行吧，但按我们的推测来看，他身上肯定是不干净的。既然如此，我们得去查他呀。”
“搜查令还没批下来。”江牧川叹一口气，“之前好几次都是之后补的搜查令，这回何队不准后补了，说局里领导都快有意见了，让咱们在耐心等一等。”
“那现在是真的只能干瞪眼了。”林哲栋双手朝后一插，贴在脑后。
“谁说只能干瞪眼了。”江牧川从座位上起身，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都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
“啊？下班？”周祺越左看右看，轻声道：“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这么按点下班不好吧……”
江牧川听了唇角一扯，“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现在搜查也搜查不了，再急也没用，你们干脆都给我回去好好消息，等搜查令下来再大干一场。”
没人动。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江牧川又开口：“你们都不想回家吃饭睡觉啊？”
季嘉年不知此刻再回复什么消息，手指哒哒哒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个不停，“川哥，我不回去啊，我这边的沟通都还没结束呢。”
“是啊川哥。”司为靠在椅子里，笑着看他，“证据还没找着，说实话就这么回去躺下，我还真不一定能睡得着。”
沈曦头也不抬，“我也是，这明显是一起大案，我也睡不着。”
“是啊，也没必要回去，咱们几个在队里不都有宿舍嘛，要睡一样睡。”林哲栋懒洋洋道：“再说了，为哥那不是还在等滨海市交警部门的回复嘛，万一人家给咱加加班，今晚就有回复了，咱一群人回去睡大觉了那多不好。”
“那就一起留下吧。”这下连副队长都表明态度了，陶星禾目光也跟着投向江牧川，一脸看穿的表情，“不然等我们都走了，川哥估计得自己一个人守着重案组了。”
在大家说话之前，周祺越其实是动了下班的心思的，但也不是他懒，而是现在的确没什么事做了，可此刻在听了大家的话后，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单独下班的！
于是，重重一点头，“没错，咱们也得守在岗位上，再说了——”
周祺越脑袋一转，看向江牧川，“下午还喝了川哥亲自为咱们冲的咖啡，那肯定得陪着川哥一块儿奋战在岗位啊。”
江牧川：……
“我也是！”见众人都表态了，徐岁宁当然也不甘示弱。
她扬起一抹笑，“虽然不一定能帮大家太多忙，那我也会努力发挥自己的价值的！”
见她笑得实在太甜，司为一点儿也不舍得挪开视线，他出言肯定道：“你已经发挥很大的价值了。”
季嘉年这会儿没在动脑筋，将司为的举动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一下。
真是无语，他妹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夸了。
“随你们吧。”听到他们这么说，江牧川便也不强求。
他太了解这帮人了，尤其是从前就跟着自己的那三个，案子没破，谁都不会真的走。
他掏出手机，解锁后往桌上轻轻一丢，而后又转过身，靠坐在桌延，“今晚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点吧。”
下一秒——
“我要吃花甲粉，好久没吃了。”
“炸串炸串！注定要熬夜的日子怎么能不来点串呢！”
“披萨也想吃，要不也来一份？”
“再来一份龙虾吧，夏天就得吃龙虾啊。”
“我想喝奶茶，太想喝冰冰凉凉的了。”
手机瞬间被哄抢，几只手同时伸过来，没有一个客气的。
江牧川仍旧背对着他们，淡定地摇了摇头。
大家长，真不是好干的。
……
“披萨也来啦。”随着周祺越将最后一份外卖取来，会议桌已经被餐盒摆得满满当当了。
“你们怎么不吃炸串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吃的吃的，这不是东西太多了嘛。”沈曦自己拿一串，又给徐岁宁递了一串，“快吃一串，你祺越哥特地给大家点的，不吃他可要生气了。”
徐岁宁刚咬上吸管开始喝奶茶，伸手接过炸串，“我也吃的吃的，谢谢祺越哥。”
“谢错了。”司为笑着提醒她，“该谢川哥的。”
“嗷嗷对。”徐岁宁立刻将身子转个方向，“谢谢川哥。”
江牧川嘴里刚咬下一口披萨，这会儿正烫的又在嘴里翻炒一遍，隔了好几秒，才艰难说出一句，“没事，吃吧。”
等吃饱了，徐岁宁靠回椅背，捧着奶茶继续喝。
两口下肚，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往前一仰头，屏幕随之就解了锁，是一条来自家庭群的微信消息，发送者是她的妈妈徐舒娴女士。
【@徐岁宁@季嘉年你们俩今天还加班吗？姑姑带菲菲出去旅游几天，我傍晚刚把年糕送去洗澡，想着一会儿就去接，但有个客户临时过来了，这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你们俩有没有空啊？有空去带一下年糕，小可爱没人接一直留在那怪可怜的。】
小可爱没人接……
怎么这么像幼儿园小朋友没有家长来接呀。
不行！那太可怜了！妈妈不允许！
“哥！”她伸出手肘顶了顶身旁那位正在啃炸串的人，接着又把手机递过去，“你看，我们吃完去接一下年糕吧，小可爱留在店里没人接很可怜欸。”
季嘉年看完了屏幕上的内容，“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找我和你一起去接你的毛儿子？”
说着，又朝着对面的司为一挑眉，“你不是觉得他更有哥的样子嘛，找你亲哥去，我这个假的可不干这种活。”
“你怎么这么小气！”徐岁宁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开玩笑的话呀，你怎么还记着呢。”
她伸出手，“你不去那我自己去，把车钥匙给我。”
“你说给就给啊？”季嘉年轻嗤一声，下巴一扬，“找你亲哥去。”
“你——”
啊啊啊好生气！
这个嚣张的态度，徐岁宁真的快气炸了。
“没关系，哥哥带你去。”
徐岁宁一抬头，就见司为笑盈盈地注视着她，“你亲哥不陪你去，你司为哥陪你去。”
闻言，季嘉年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积极，行啊，爱去你去，反正她觉得你更有哥样儿。”
“行啊，我去。”司为拍拍手站起来，“反正我也吃好了。”
说罢，他又看徐岁宁，轻声询问：“现在去吗？”
“好！”徐岁宁腾地站起身，她还气着呢，捧着奶茶气鼓鼓地转了个身，推开椅子时还不忘往她‘假哥’那撞一下，“走吧司为哥。”
其余那几个人吃得都还起劲儿呢，直到两人站起来这才注意到。
周祺越手里还拿着串，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们俩，“走？你俩走哪啊？”
“年糕是谁？”林哲栋就坐在季嘉年旁边，刚才兄妹俩说话时他还听了一嘴，就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第44章 极速拦截 “司为哥，我们仨一块儿去吗……
“我妈妈让我去接一下狗狗, 就是年糕，是我养的萨摩耶。”徐岁宁解释道：“它被送去宠物店洗澡了，但我妈妈突然又有客户来, 短时间没办法去接它了。”
说罢, 还不忘朝一旁心安理得坐着的那位哥看一眼。
而某人就跟看不见似的, 一口可乐一口串的。
“你还养狗啊？”沈曦眼中忽然就蹦出了兴奋, 她可太喜欢狗狗了, 要不是平时没时间遛，她早就养了, “有空带来玩玩呀！”
“啊？”徐岁宁眼神下意识朝着老大的方向瞅一眼, 见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才缓缓道：“带队里来不好啦, 等时间空下来，曦姐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遛它, 它可亲人了。”
“可以可以。”沈曦点头应是，“那下次我亲自去玩它，你就让你家年糕等着我吧。”
刚结束与沈曦的对话，陶星禾紧接着开口了。
“岁岁, 我听星来说过，你妈妈是开装修公司的吗？”
“对。”徐岁宁扭头看她，“怎么了嘛星禾姐。”
“是有件事。”陶星禾笑笑道：“我年初的时候买了个毛坯房, 放到现在还没动呢, 我想在年底之前就开始装修了。”
“好呀, 那星禾姐等你有空了, 我可以带你去我妈妈的店里看看。”突然感觉自己帮着招揽了生意，徐岁宁心情瞬间转好许多。
“到时候挑个周末，要来之前我提前联系你。”
徐岁宁连连点头, “没问题！”
说话间，司为已经回办公室把车钥匙拿来了。
“川哥，我们出去一趟。”他往里走几步，朝江牧川提一嘴后，又在徐岁宁面前晃晃钥匙，示意她可以出发了。
江牧川右手朝外挥几下，“你们去吧。”
“行。”得了领导允许后，两人才向外走。
路过季嘉年身旁时，司为还特意停顿一下，放低声音问：“亲哥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滚。”季嘉年一脸看‘脏东西’的表情，“赶紧走，离我远点，该干嘛干嘛去。”
“得。”司为继续往前迈步，“不碍您的眼了。”
徐岁宁就在司为前头一点点，早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
迈出会议室大门，她转身看身后的人，“司为哥，你别理他，我哥这人有时候就爱犯病。”
司为垂眸看着她因为刚才生气还微微泛着红的耳尖，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没关系，我就当他是狗——”
‘叫’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脑子赶紧抢在了嘴的前面，他暗自咂嘴，当着人家的面数落她亲哥，好像不大地道。
再抬眼，瞧见姑娘正看着自己呢，一副正在等他把话说完的模样。
这才继续开口：“我就当他是构造和我们不大一样，不和他计较。”
“没错！就是和我们脑子构造不一样。”对他这话，徐岁宁别提有多赞同了。她哥这人，倔就算了，脾气还差，和她哪有一点儿相像的地方。
“好啦，别理你哥，我们走，年糕不是还等着嘛？”
“嗯嗯，走。”
……
两人离开后，会议室的几人并没有休息太久，没多久又把会议室恢复到了刚才的模样。
手上有活没完成的继续完成，暂时没活的就找活干，反正没一个人闲着。
季嘉年正埋头在电脑前将材料归档，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垂眸一看，是一串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他摁下接听，“哪位？”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季嘉年只迟疑了一秒，便想起这是下午与他联络的航空公司经理，“季警官您好，我是下午与您联络的安全监察部经理李钰深。”
“您好李经理。”季嘉年语气平稳，脊背却不自觉绷直，“联系我是还有别的情况吗？”
“是这样的季警官，我们下午不是配合您这边调查了一位叫周振荣先生的人嘛，就在刚才，与我一同配合工作的售票处主任联系到我，说是售票系统那刚接到一条周振荣先生的购票信息，出发时间是今晚11：05，航班号是NH3762，目的地是泰国曼谷……”
季嘉年瞳孔骤然一缩，攥着手机的手指更紧了些。
“——我们考虑到你们刑警队这边的协查请求，觉得这个消息或许会对您这边有用，才打的这通电话。”
“感谢，这个消息对我们非常重要。”季嘉年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翻开笔记本，拔掉笔帽，将方才听到的航班号等信息都在纸上记录了下来。
可在一张桌上的另外几人，情绪就没他这么稳定了。
听了他的话，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似乎已经感知到这通电话有多重要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有线索吗？”
“李经理？是航空公司那个吗？”
季嘉年刚将电话挂断，询问声就接二连三来了。
“是航空公司来的电话。”他望向江牧川，“川哥，周振荣买了今晚11：05的飞曼谷的机票。”
“今晚？大半夜的往外飞？”周祺越双手往桌上一拍，激动道：“靠，这周振荣不会是知道我们在查他了，心虚跑路吧？”
“很有可能。”陶星禾神情严肃起来，“毕竟他的医院我们已经去过一回了，稍微一问就能知道我们在查什么。”
林哲栋面上也露着担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川哥，就让他走吗？”
“肯定不能啊！”沈曦愤然开口：“让他这一走，我们之后的搜查难度就太大了，说不定有些证据都被转移或销毁了。”
“没错，不能让他走。”江牧川冷声道：“我们立刻采取行动。”
他抬手看一眼时间，继续道：“现在是晚上7：30，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星禾你负责和联系何队，紧急申请临时边控措施，抓紧把我们这边指向性强的证据全都集中起来递交上去，务必要让何队那边协助咱们出具公函，同时联系出入境那边，告知他们这件事情。”
“好。”陶星禾很快就应下，她坚定道：“这事交给我，我一定在周振荣登机之前申请下来。”
“好，我相信你。”江牧川先看周祺越，“祺越你到秦队那去，秦队还在加班帮我们查周振荣的资产，你过去帮他，然后一定要抓紧，争取尽快把有问题的全都列出来。”
“没问题。”周祺越一脸充满信心的模样，答应完就直接离开了会议室，马不停蹄往楼下二队办公室去。
他又看向季嘉年和林哲栋，“嘉年、哲栋，你们俩现在立刻出发去滨海市。周振荣能这么频繁往那跑，那就证明了那边肯定有他们的一个窝点，越晚查到，他们转移或销毁的可能性真的就越大了。司为不是联系过滨海的交警，让他们帮我们查询周振荣的行车踪迹嘛，你们到那就直接联系他们，这事我会再找政委，让他和滨海市公安那边打个招呼，协助你们一块儿处理。”
“行。”
“没问题。”
两人一齐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临走前，季嘉年将刚才自己记录在本子上的航班信息拍照发在了他们的群里。
见其他人都有工作安排了，沈曦站在原地着急道：“川哥，还有我呢？我干嘛呀？”
“急什么，还能忘了你啊。”江牧川对着她朝外一挥手，边走边说道：“你现在跟我去臻颜医美，抓紧把该盘问的人盘问，该扣的电脑和资料给扣下。”
“哈？”沈曦快步追赶上去，问道：“咱们这次不是要等搜查令吗？下来了啊。”
“没。”江牧川眉头锁紧，“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等，先搜查，有事我担着。”
“……好！”
“对了。”刚上车，江牧川又对沈曦道：“你现在赶紧打电话给司为和小宁，问问他们俩现在在哪，还没回来的话，就让他们别回来了，直接先去周振荣的住所蹲着。”
“行。”沈曦先将安全带系上，随即立刻解锁手机，想着司为大概率在开车，便拨给了徐岁宁。
那一头，两人已经接上年糕准备把它送去徐舒娴那了，在等红绿灯时，徐岁宁扔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岁的年糕，正是爱玩的年纪。
为了控制它，不让它在司为车里搞破坏，她也跟着坐在了后排。
手机原本就在她手边，可被年糕一挤，已经滑到最左边去了。
可偏偏这只胖狗就稳稳坐在中间的位置不肯让，把徐岁宁的视线档得死死的。没办法，她只好寻着声音将手伸过去胡乱摸。
好在是被她摸着了。
“喂，曦姐。”好不容易才接通，她还以为是出来时间长了，被催了呢，没等沈曦说话，紧接着就道：“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哎哟，你们可别回来了。”沈曦急忙问：“你们在车上是吧，你开免提，我跟你俩一块儿说。”
“嗷嗷好。”听着她急促的语气，徐岁宁都没敢多问，抓紧就把免提打开，还将手机往前递了些，“司为哥，曦姐要和我们说话。”
“司为，周振荣可能要跑。”沈曦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什么？”司为拧了拧眉，“跑哪去？”
“他买了今晚11：05的机票要飞曼谷，具体航班信息老季已经发群里了，你俩一会儿看一下。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任务了，我和川哥正往臻颜医美去呢，边控那星禾姐去申请了，川哥让你和岁岁现在先去周振荣家附近蹲着。”
“行，我知道了。”司为立刻切换导航，“他家是不是在瑞景公馆？”
“对！瑞景公馆湖景8号。”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话间，左转弯绿灯也亮了，司为没有按照原先规划地路劲去走，直接掉了头。
手机中，沈曦的声音还在传来，“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里，你们先去看看吧，有任何情况电话联系。”
“行，等我们先到那。”
通话结束后，徐岁宁收起手机，扭头看一眼这会儿正因为坐新车，兴奋地咧着嘴的年糕，弱弱发问：“司为哥，我们仨一块儿去吗？”
“汪！”没等司为反应过来，年糕就先给出了回应，这一叫，好似在说——去啊！有抓贼这种好事当然要带我一起啦！
第45章 “定时炸弹” “年糕好像想尿尿……”……
这通电话一接, 司为就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
要不是听到这一声叫，他还真忘了还有个小可爱吐着舌头坐在后座呢。
他往后视镜瞧一眼，小可爱一号和小可爱二号此刻都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一起去吧。”司为与徐岁宁对视上, “你也听到了, 目前这个情况比较着急, 可能没办法先送年糕了。”
关于不先送年糕这件事, 徐岁宁当然没有意见。
这一通电话过来, 孰轻孰重她自然分得清，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是得先去完成重案组的任务。
只是……
她脑袋一偏, 又看向年糕。这一回, ‘母子’间就跟有心电感应似的，年糕也扭过脑袋看她, 亮闪闪的小狗眼炯炯有神。
不仅如此，它甚至还抬起了爪爪, 往‘妈妈’膝盖上放，像是自证也像是安慰——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搞砸的！
“行。”徐岁宁回复了司为的话，但还是心虚地补充一句, “但是司为哥，年糕它吧，正是皮的年纪, 可能不一定会有那么听话, 我怕它影响咱们工作。”
“没事的。”司为想她可能是真的担心影响工作, 出声安抚道：“我们就是去盯一下他, 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再说了年糕也很乖，你要是真的担心它会影响工作，那我们可以把年糕留在车上, 窗户给它开一半，跑不出来就行了。”
听了他这话，徐岁宁忽然回想起今年年初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
那时，年糕才刚半岁，同样也是带它出来洗澡。
那一次，是她和她哥一块儿带出来的。
等它洗完澡，正好又到饭点了，兄妹俩也都饿了。扭头看时，洗得干干净净，活像一团棉花糖的年糕就乖乖地在后座趴着。
此时正好又路过一家看着不错的拉面店，商议后就决定把年糕留在车上，两人下去快速吃一碗面。
速度是真的够快了，从点单到服务员端上面再到俩人吃完，都没超过二十分钟。
徐岁宁平时吃饭多慢一个人，就这么一回，上颚还烫出了个泡来。
结果等兄妹俩走出店门，打开车门，就瞧见了无比‘精彩’的一幕。
后排座位，几乎已经沦为‘犯罪现场’了。
原本蓬松的抱枕已经被咬得四分五裂了，棉絮像蒲公英似的飘满整个车厢。
地垫上还赫然出现了一滩可疑的水渍，而罪魁祸首，就坐在‘废墟’中央，粉舌头耷拉在外，咧嘴笑的弧度，像极了带着笑脸面具的小恶魔。
瞧见他们回来了，尾巴更是欢快地在座椅上拍打了起来。
随着‘哒哒哒’响起的节奏，棉絮也跟着飞扬起来。
徐岁宁暗自琢磨司为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的‘傻儿子’还会不会干拆车这种事。
司为这车，虽然比林哲栋的宾利稍便宜一些，却也是她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的价格。之前聚餐结束她第一次开的时候，说实话心底就是挺慌的，生怕给人磕了碰了。
现在要留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车上，她越想越觉得危险。
……
与此同时，江牧川和沈曦已经抵达了臻颜医美。
彼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天色也黑透了。
从车上下来后，两人直奔大门。
刚迈进门，就又瞧见了服务台那坐着上回那位护士。
他们还记得，贺医生那天对着她喊的是——小胡。
对方也看到他们俩了，赶忙就从里头出来，询问道：“两位警官，你们又来啦，今天是又有什么事吗？”
沈曦笑了笑，语气熟稔道：“胡护士，今晚怎么又是你在这啊？”
小胡耸耸肩，“我这周都是夜班呀。”
“胡护士。”江牧川盯着她道：“我们今天不是来问话的，是来搜查的，希望你们配合。”
“搜查？”小胡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搜查什么？我们医院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两人都没回应她，小胡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我才刚来这干了还不到两个月，还等着拿实习证明呢。”
“胡护士。”江牧川打断她，“你们值班有负责人吗？”
“有的有的。”瞧着对面这位男警官严肃的神情，小胡十分识相地闭上了嘴，“今天是周护士值班，我去帮你们叫她。”
“等等！”在她刚转身之际，沈曦出声叫住了她，“周护士？和你们院长一个姓啊。”
小胡点点头，补充一句，“周护士就是院长的侄女，我听她喊过院长二叔。”
江牧川一挑眉，“你们医院还有院长别的亲戚吗？”
“有的。”虽然不知道警官为什么要问这些，小胡还是十分老实地又点了下头，“护理科的王医生，是院长的亲外甥。”
江牧川与沈曦相视一眼，忽然觉得这位小胡护士，挺能给他们带来惊喜的。
沈曦打趣道：“你不是才来没多久吗？怎么对医院里的事这么了解啊？”
“就是听来的嘛。”小胡将声音降低了好几个分贝，像是担心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似的，“吃饭的时候，我从别的护士那听来的，她们有时候会聊。”
沈曦接着问：“那别的护士，对这俩人的评价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小胡这回倒是摇起了脑袋，“大家都说他们俩就是关系户嘛，周护士其实就是咱们医院的护士长，不过我看别的护士姐姐都不喊她护士长，都只叫她周护士。我听说啊，就是因为她来了，原本的护士长才走的，大家都很喜欢之前的护士长，所以对她就比较有意见。不过周护士这人还行，对大家也算和善。反倒是王医生……招人烦得多。”
提到这人，小胡表情都皱起来了，这份不喜欢实在是太明显了。
接收到老大的视线后，沈曦又问她，“这个王医生，怎么招人烦了？有具体的事能和我们说说吗？”
“具体的事？那倒是也没有。”小胡挠挠头，原本很多话她在医院里可都不敢说，每回都是等下班回家后才打电话和闺蜜吐槽的，可她又一想，警察都来搜查了，那这家医院迟早得完，她肯定得跑路，瞬间也就没了顾忌，说话声，也比刚才又大了些。
“讨厌一个人吧，有时候也是没有理由的。王医生这人，就很爱用鼻孔看人，明明没多大本事，一个人却能霸占着一整个科室。而且他还特别喜欢使唤人，把我们护士当清洁阿姨用！还有还有！他还老爱跟贺医生作对。”
“一个人霸占一个科室？还跟贺医生作对？”沈曦眉头皱起。
“对啊对啊。”小胡激动道：“整个护理科都是他的，就他一个医生，而且那些vip客户不都是转交到护理科嘛，能办vip项目的起码都不是穷人，他肯定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呢。”
“那和贺医生作对又是怎么回事？”
小胡撇撇嘴，“他人品差呗，自己能力不行，就见不得贺医生这种连院长都得给点面子的医生。我反正见过他对贺医生冷嘲热讽过不止一回了，不过贺医生压根不带搭理他的。我看啊，这人就是担心贺医生的优秀太突出了，到时候影响他继承他舅舅的医院。”
“行，我们明白了。”听了这么久，江牧川终于开口了，“去帮我们把周护士叫来吧。”
“嗷嗷好，稍等啊。”
待人一走过转角，沈曦就立刻开口：“川哥，护理科这个科室，很有问题。整个科室就一个医生，周振荣的亲外甥，那明显就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别人看到的。”
江牧川沉着脸点点头，“一会儿就重点查看护理科和院长办公室。”
“明白！”
两人刚沟通完，小胡就回来了，只不过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不好意思啊两位警官，我刚才去值班室瞧了瞧，没见周护士，她可能在某个病房，要不然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了。”江牧川朝她道：“麻烦胡护士，告诉我们护理科在哪，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小胡抿抿唇，秉着公民就应该配合警察工作这一理念，抬头指了指正前方的电梯，“你们从这个电梯上去，到二楼，出来后左转，走到底右手边那间，就是护理科的办公室。”
“好，谢谢你。”
“不客气哦警官，应该的。”
……
按着小胡说的，两人来到了二楼。
左转后一路走到底，瞧见护理科里还亮着的灯，沈曦立刻扭头看江牧川。
“川哥，里头还有人。”
江牧川没做多言，甚至没有敲门，直接上手将门拧开，却没想到，门被从里头反锁了。
“谁啊？”从里头传出一道男声，有些慌乱，又有些警惕。
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江牧川又敲了敲门，这才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开锁的声音。
门被拉开的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王医生，再往后一看，果然，周护士也在屋内。
电梯旁正好有医护们的身份墙，两人上来前就瞧好了王医生和周护士的长相。
同时也将两人的名字记了下来，王睿和周诗悦。
“你们是？”王睿眉头紧锁，目光散发出不友善的信号。
“王睿是吧。”江牧川掏出警官证，“我们是宁海市重案组的，现在怀疑你们医院经营非法勾当，正在例行搜查，希望你们能配合。”
“你，你们胡说什么呢？”王睿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们医院完全是正规经营的，怎么可能会干非法勾当，你们搞错了吧。”
江牧川也不想和他说废话，“我说了我们在例行搜查，麻烦配合一下。”
“这位警官。”此时开口的是周诗悦，她走上前来，面带微笑道：“警方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我们自然会配合，可是据我所知，警察搜查都得有搜查令啊，你们这都没给我们看搜查令呢，我们也不好就这样让你们查呀。”
“对啊。”听了周诗悦的话，王睿嗓门瞬间大了起来，“没有搜查令你们查什么？说不定你们就是假冒的警察。”
“假冒？”沈曦哼笑一声，“来来来，我把我的警号告诉你，你打110去问问，查查看我们是不是假冒的。”
江牧川目光也冷了下来，“搜查令已经在申请了，刑事案件调查，紧急情况下可以先行搜查，后补手续。”
说罢，他将视线投向王睿身后的周诗悦，“这位是周护士吧？听你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对我们办案的流程有所了解的，那你应该也清楚，妨碍警方办案，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法律后果吧？”
周诗悦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在是刚才那副公式化的微笑模样了。
她僵硬地扯扯唇角，“当然，我们当然不会影响警方办案，我们也是一时心急，希望二位不要怪罪。”
“什么？”听了她的话，王睿瞪大眼睛，“就这样让他们查？”
周诗悦上手拉开王睿，对他道：“不能影响警方办案啊，我们医院又没问题，不怕被查。”
“行。”王睿这才往边上一躲，腰背直了起来，姿态也变成了小胡口中那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你们查吧，反正我们医院清清白白的，不怕你们查。”-
“你好，我们是宁海市重案组的。”
另一边，司为也在对瑞景公安的报案出示警官证，“我们正在查案，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
小保安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但他看的电视剧不少，一听对方是重案组的，就知道肯定是有大案子，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慌乱了。
“警察同志你好！我要怎么配合呀？”
司为朝他友善一笑，“没事，不用紧张，我想问一下，这里每一栋的业主你都认识吗？”
“基本认识。”小保安点点头，“我在这工作快一年，大部分业主的名字和脸，我基本都能对得上了。”
“好。”司为紧接着问：“湖景8号的业主呢？”
小保安仍是点头，“认识的，湖景8号的业主是周先生周振荣，经常打照面了。”
“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回来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前回来的。”
“那这半个多小时里他没出去过吧？”
“那我不确定了。”小保安声音低了几分，“小区不止这一个门，周先生是从我这进的，但有没有从别的门出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没有的，湖景8号离东门最近，所以我看周先生一家平时进出基本都是走的东门。”
司为微微颔首，“行，谢谢你，那麻烦放我们进去。”
“哦哦，好。”
随着道闸杆的升起，司为脚下缓缓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前，又叮嘱一句，“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啊。”
小保安连连点头，“明白的明白的。”
驶入小区内部后，司为跟着指示标走，很快找到了湖景1-10号的路。
他朝后视镜看去，“一会儿我把车停在8号附近，我们先观察看看周振荣到底还在不在家，如果确认不在了我们立刻就去机场。”
“好！”徐岁宁正仔细看着前方的路呢，忽然大腿被扒拉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就见年糕正以一种极其熟悉的表情盯着自己，湿漉漉的鼻头一下下翕动着，尾巴不安分地拍打着真皮座椅。
……完蛋，这不就是它平时想尿尿时的一连串举动嘛。
前排的司为也感受到了年糕的坐立不安，他轻声询问：“年糕这是怎么了？”
“那个……”徐岁宁耳朵有些发热，“年糕好像想尿尿……”
第46章 限制出境 没有法律文件，你们无权限制……
司为侧头朝后看一眼, 年糕立刻配合地发出一声充满委屈的‘嗷呜’。
他朝外扫一眼路过的门牌，“没事，前面就到了。”
路过湖景8号, 司为又将车往前开一些, 停在了9号的外围。
解开安全带后, 他半个身子都转向了后面, 轻声道：“下车后我们分两边走, 我去左边，你带着年糕去右边, 轻松一些, 就当自己是在遛狗，顺便再解决一下年糕的三急, 然后尽量靠近8号别墅，可以透过窗户先观察观察。”
“好, 明白啦！”徐岁宁左手拽起牵引绳，右手刚摸上车门，年糕就已经迫不及待扑了过来。
只是还没等拉开门，司为的声音又从前排传来。
“等等。”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回头, 一个睫毛轻颤着眨了几下眼，眼皮浮起一丝疑惑，另一个歪了歪脑袋, 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天真与迷茫。
“怎么了司为哥？”
司为没说话, 掀开扶手箱, 从里头取出两顶黑色鸭舌帽, 朝着她递过去一顶，才道：“戴上吧，我们俩都去过医院, 说不定周振荣已经看过监控了。”
徐岁宁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重案组专员的自我修养——伪装术。
只是，这帽子看着好新啊，像是刚买的。
她伸手接过，翻过来一瞧，帽檐内侧的小吊牌都还在，这明显就是买来还没人戴过的。
再看另一顶，好像是同款，只有logo颜色不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后，忽然就觉得手里的帽子有些烫手了。
“司为哥，这是新买的吧？”徐岁宁抬眸瞥他一眼，“怎么差不多的还买了两顶呀？”
说话间，司为已经将帽子扣在头顶，还顺手将帽檐向下压了些，“另一顶是给我妈买的，有几天了，在车里放着就给忘了。”
“是给阿姨的啊？”徐岁宁恍然点头，合着这是人家的母子帽啊，那她拿着好像就不太合适了。
“工作优先。”司为看出她的想法，扬了扬脑袋，“戴上吧。”
“行。”徐岁宁这才应下，笑了笑道：“那这顶我就直接拿走了，下回给阿姨买顶新的。”
司为也朝她一笑，却没接话。
戴上帽子，她就抓紧牵着年糕下了车。
小可爱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绿化带，解决完内急后才又神清气爽地甩了甩毛。
“舒服了吧。”徐岁宁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好了，我们该——哎，年糕！”
没等她说完，年糕忽然就朝前狂奔起来，要不是她早有准备，保不齐就被拽倒了。
“别跑那么快。”徐岁宁用力拽牵引绳，试图降下它的速度，嘴上也跟着劝导，“慢点慢点，妈妈有活干呢。”
被拉着拐过一丛灌木时，徐岁宁余光瞥见8号别墅的后车库门正在缓缓升起。
徐岁宁心跳骤然加速，“别跑了别跑了！”她死死拽紧牵引绳，放慢了脚步。
好在年糕还算是条有眼力见的聪明狗狗，撒欢的脚步终于有所收敛。
徐岁宁引着年糕继续往前，路过车库门时，状似随意地往里一偏头——
透过已然全开的车库门，她清晰看见车门外站着的男人，将地上一个目测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轻轻一提，抱进了商务车后座，随后他也跟着跨入了车内。
这个男人，就是周振荣，而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小儿子。
徐岁宁看过资料，周振荣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上初中了，小儿子刚上小学。
徐岁宁立刻转回头，脚步丝毫未乱，走到他们看不见的位置后，耳边则传来了一道门上合上的声音。
她带着年糕，拔腿就往前跑，直到在别墅另一侧见到司为，才急匆匆道：“司为哥，人准备跑了！我感觉他们一家子都在车上。”
……
江牧川接到司为电话时，沈曦还在查王睿的电脑。
他越过几人，快走出办公室，一直到楼梯间，才摁下接听键。
“川哥，周振荣一家要跑了。”听筒中传来的是徐岁宁的声音。
江牧川眉头微蹙，低声询问：“你们是蹲到他了？”
“对。”徐岁宁继续道：“我们到瑞景公馆后，发现他们一家搭乘着一辆商务车准备出发了，我和司为哥已经悄悄跟上去了，的确是去机场的路。”
“你们继续跟着。”江牧川捏着手机道：“边控那边我让星禾去加急处理，一旦有结果了，我让她立刻告诉你们。”
“司为、小宁。”他又叮嘱一句，“在边控部门赶到之前，一定不能让他过安检。”
“好，川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江牧川又联系了陶星禾，十分钟后才再次回到那间办公室。
“警察同志，我们这真的没有什么违法勾当。”王睿倚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兜里，语气随意道：“你看，你都查这么久了，不就说明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吗？”
而另一位周诗悦，则在办公桌对面的接待凳上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沈曦看着D盘中寥寥无几的文档直皱眉，“你这电脑平时用来干什么的？”
“写病历、看资料什么的。”王睿双手一摊，“就是正常办公啊。”
沈曦冷笑一声，“身为科室唯一的医生，电脑里这么干净？怎么？删过东西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睿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镇静，“我的电脑一直以来都很干净，我有定期删除废旧文件的习惯。”
“行。”沈曦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你这台主机，我们一会儿要带走，你最好是没有删什么东西，否则被我们技术科的同事恢复出来，那事真的就大了。”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王睿抗议道：“我明天还要工作，你们把我主机带走，我上班用什么？”
江牧川插话进来，“这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我想你们这么大一家医院，应该不会连一台多余的主机都没有吧？”
说罢，他紧接着又问：“我们没来之前，你们锁着门在里头干嘛呢？”
大约是没想到对方突然会问这个，王睿停顿好一会儿，才回复，“就是谈公事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谈公事？”江牧川冷冷看着他，“谈公事要锁门？”
“警察同志。”坐着许久没开口的周诗悦突然，“相信你们二人，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王医生都是院长的亲戚了吧？”
她仰头微微一笑，“我和王医生谈论的内容，自然是会涉及到一些不能让旁人听到的，也是怕落别人口舌，这才锁的门。”
“行。”江牧川点了点头，随即又弯腰将已经被沈曦拆下的主机拎了起来，“不论是公事还是家事，你们继续慢慢聊，东西我们就带走了。”-
司为一路尾随着那辆从瑞景公馆开出的商务车，到了机场。
商务车没到航站楼出发层，而是直接去到了地下停车场。
看车停进一个车位后，司为才在与他们相隔一排的车位上，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停下。
从瑞景公馆离开时，为了方便沟通，徐岁宁就没往后排坐了，此刻就在副驾驶坐着。
两人头上的帽子都还没摘，正通过前档玻璃观察着商务车的动向。
驾驶室的车门最先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头下来，他先到后排去帮着开了门，随后又绕到车后面去，大概是在拿行李。
“司为哥，这是他们家司机吧？”徐岁宁‘啧啧’感叹两声，“连司机都是西装革履的。”
听着她的话，司为轻笑一声，“周振荣大概是非常注重自身的社会形象和声誉，所以才会对他身边人的形象也有这么高的要求。”
两人谈话间，周振荣和他的家人都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他的老婆，以及两个孩子都在。
趴在后座睡了一路的年糕，也在两人的交谈声中打着哈欠站起了身，见前头两人都上半身前倾着在看外面，小可爱一好奇，两只前爪就迈上了扶手箱，上半身站得高高的，狗头也出现在了两人脑袋中间。
“哎呀，吓我一跳！”徐岁宁伸手往它脑袋上推，试图将它推回后排，“快往后去，别影响我们工作。”
年糕却不太乐意，犟在原地，压根不肯后退半步。
实在推不动，徐岁宁只好作罢。
不再去管它。
就在此时，两人手机同时一震。
徐岁宁赶紧拿出来看，是陶星禾发在群里的消息。
【申请批下来了，边控部门正在赶来的路上。】
同时，还@了她与司为。
徐岁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扭头看司为，问道：“边控部门过来应该挺快的吧？”
“应该不会慢，只是——”很明显，司为没她那么轻松，他看一眼时间，“距离他们登机也没多久了。”
“司为哥！”徐岁宁又喊他一声，“周振荣他们走了。”
等司为再抬头，周振荣一家四口已经往前走了，司机则推着行李跟在后头。
“这是去办登记手续了，我们也下车跟上。”
“好！”这一回，是真的不能带着年糕了，徐岁宁回头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伸手点了点它的鼻子，“乖乖待着，不准拆车，妈妈抓完坏人就回来，听见没？”
她当然得不到回应。
年糕只是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
两人一路尾随着周振荣一家到了值机柜台附近。
还隔了段距离，两人便找了位置坐下。
这会儿客流量小，一直到办完行李托运，也才花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
周振荣一家已经办完值机，准备往安检处去了。
可此时，边控部门的人还没到。
“不能再等了。”司为低声道。
徐岁宁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从座位上起来，快步朝他们一家走去。
“周先生。”
听到声音，等周振荣回头，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张高举着的警官证。
待他看清后，司为收起证件，“周先生，我是宁海市刑警队重案组的，我们怀疑你与你名下的臻颜医美，在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不可能！”最先出声的是周振荣的小儿子，“我爸爸才不会犯法。”
他的老婆和大女儿也是一脸的茫然，“哥哥姐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爸爸不会干坏事的。”
面对懵懂无知的孩子，有些话是很难开口的。
司为没看他们，只是对着周振荣继续道：“麻烦周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良久，周振荣缓声发问：“警察同志，你们有逮捕令吗？或者是什么传唤文件？我和我的家人正准备去泰国度假呢，如果没有法律文件，你们无权限制我出境。”
“边控指令已经生效。”司为冷声道：“边控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有文件吗？”周振荣又问。
空气骤然凝固。
周振荣微微一笑，“没有是吧？那我们就先走了，真抱歉，航班不等人。”
在他转身之际，一声厉呵从后方传来。
“周振荣！麻烦站住。”
两名边检警官快步走近，将手中的材料递给刚才还在要文件的人。
“边控措施已生效，很抱歉，周先生您暂时无法出境了。”
第47章 数据恢复 （二更）“这不就是天大的好……
次日一早,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何队办公室内。
“江牧川，你知道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帮你们申请的边控吗？局长昨天晚上就叮嘱我了，说这个整形医院的院长社会关系复杂, 万一搞错了, 再被媒体一报道, 那咱们整个市局都得被舆论架在火上烤！”
江牧川抿了口咖啡, 咧嘴一笑, “我明白，这事何队费心了。”
“少给我嬉皮笑脸, 还来我这讨咖啡喝。”何晓玲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 “边控是临时措施，最长也就一个月, 局长可是给我压力了，说一个礼拜就要看到完整的证据链。”
又看他一眼, 何晓玲才接着说：“反正我这张老脸已经豁出去了，局长把压力给到了我，我就只能把压力给你了，反正一个礼拜, 要么你把证据链完整提交上来，要么——”
江牧川打断她的话，语气随意且坚定, “——要么, 我主动打报告, 申请调去交警队, 帮助咱们交警同志站马路。”
何晓玲怒瞪他一眼，“怎么？想跑到交警队里，然后把这一堆烂摊子留给我？”
江牧川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喝下, 放下杯子后，缓缓道：“您就放心吧，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我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他又笑笑，“何队您距离55周岁退休的年龄，是不是还有8年？”
“是啊。”何晓玲没好气道：“怎么了？是在想要在这8年里给我找多少事吗？”
“我可没有啊。”江牧川作势举起双手表忠心，“我想的可是，要在这八年里争取多破大案，让何队您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光荣退休。”
“少贫啊你。”何晓玲抓起桌上的文件夹作势要砸他，“你就别在这给我画饼了，赶紧回去工作。”
“得。”江牧川站起身，“那我就回去为何队您卖命了。”
“快滚滚滚。”
……
刚回到四楼，还没迈进办公室呢，江牧川就瞧见沈曦正从另一边跑过来。
“川哥川哥！”
“干嘛呀？这么着急。”江牧川停下来等她，等人到跟前了，才往办公室里去。
沈曦跟在后头进来，急匆匆道：“我刚去了趟技术科，咱俩昨晚不是带了个主机回来嘛，我去问一下进度情况，结果……”
“结果什么？”江牧川转头看她。
沈曦叹出一口气，“结果不太好啊。”
听到这话，办公室内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徐岁宁瞥一眼他们老大，在曦姐说出这句话后，这眉头瞬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江牧川追问。
沈曦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焦虑，“技术科那边说，硬盘里有一部分数据被专业擦除工具处理过，硬盘底层数据被反复覆盖了好几次。他们说很难能恢复了，现在就有点陷入死胡同的意思了，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担心强行读取，数据可能就彻底湮灭了。”
“这不就是做贼心虚吗？”周祺越十分气愤地锤了一拳桌子，“这是笃定我们恢复不了的意思吗？公然挑衅是不是？”
此时，办公室几人的神情都不大好看。
司为走过去拍了拍周祺越，“你别那么激动，说不定，会有办法。”
沈曦蔫啦吧唧地瘫回座位，“可是技术科都说悬了，估计就是真没辙了，还有谁能有办法呢？”
“我想到一个人！”
在众人的沉默声中，徐岁宁忽然站起身，“我有个朋友，他电脑技术还挺好的，在数据恢复这块也有点自己的心得，曾经有一回他连被火烧过的硬盘都读出数据了。”
“这么牛？”沈曦有些怀疑，“这么牛的人都没被咱们局里吸收？”
徐岁宁扯了扯唇角，“他……比较爱躺平。”
司为出声提议道：“要不试着叫来看看？说不定人家真的有本事能干这事。”
“叫来吧。”江牧川也点了头，“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得试一下。”
“行。”徐岁宁捏起手机，“这会儿他估计才刚起床，我打个电话给他吧。”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办公室几人全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她声色并茂地将人忽悠过来。
“喂，起床了吗？”
“还没上班吧，赶紧请个假，来我单位找一下我。”
“有好事，天大的好事。”
“非常值得你请假，你不来肯定会后悔的。”
“行，那我一会儿到门口接你。”
“你就这么骗人家呀。”沈曦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朋友一会儿来了知道是帮我们干活，得跟你闹。”
徐岁宁挠挠头，有些尴尬道：“我不这么说，他肯定不会来的。”
“你这朋友是男的吧。”周祺越冲她挤眉弄眼，“我跟稍微凑近了些，就听见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哦。”
“别别别。”徐岁宁可受不了自己和陶星来硬被凑一对，赶忙道：“纯友谊纯友谊，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是一块儿长大的朋友。”
很小就认识。
听着这几个字，司为心里莫名有些不畅快，谁不是很小就认识呢。
“幼儿园开始的同学吗？”司为问道。
“没有那么早啦，我们是小学开始的同学。”徐岁宁忍不住笑道：“能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到现在还经常在一块儿的，说实话，我见过的，还真就司为哥你和我哥了。”
司为自动忽略了她的后半段话，只将‘小学开始’这四个字听了进去。
又快乐了，他可是压倒性胜利了啊，起码自己认识她时，她还是个连幼儿园都没开始上的小娃娃。
“咱们有人认识这位大神吗？”
听着周祺越的问题，徐岁宁摇了摇头，“你们都不认识的，不过——”
她将视线转向一直都未开口的人，“星禾姐认识。”
陶星禾：？-
“岁岁，你把我带来你们办公室干嘛？”
陶星来此刻坐在重案组办公室的正中央，接受着一道道好奇的视线。
甚至这里，还有他亲姐。
“我来带你干好事呀。”徐岁宁义正言辞道：“我们队里技术科，现在在数据恢复上遇到难题了，我这一下就想到你了，就找你过来了。”
因为震惊，陶星来的眼睛都瞬间变大许多。
“合着是找我来干苦力的？”他愤愤道：“说好的好事呢？”
“就是好事呀。”徐岁宁面色不变，“帮助重案组解决麻烦，找到重要的线索，这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嘛！”
“……”
第48章 小竹马 星来弟弟可是咱们岁岁的小竹马……
“陶先生, 我是重案组的队长江牧川。”
江牧川朝他伸出手，“是我请小宁找你来的，我们现在的确遇到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 听小宁说, 你是个电脑高手？”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这只手, 陶星来立刻从椅子上起身。
“别陶先生了, 这听着实在太别扭了, 江队长还是叫我小陶，或者亲切一点, 直接叫星来也成。”他回握住对方的手, 咧嘴一笑，“高手也称不上, 就是上大学的时候，和两个还算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块儿去美国参加了个比赛，拿了个还算不错的名次吧。”
“哪里叫还算不错啊。”徐岁宁补充道：“最后拿了季军呢，前三名欸。”
“我这叫低调。”陶星来还因为被骗来这事气着呢，虽然回应了她的话, 却没往她那看。
司为倒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他看向陶星来，问道：“我听说过美国是有一个俗称‘黑客世界杯’全球性比赛, 你参加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昂。”陶星来应了声, 紧接着又补充, “不过绝对合法合规啊, 报名都是实名制的。”
无人回应。
“真的呀！”陶星来急了，“我可是良好市民，可能会触碰红线的事, 可是一件没干过啊。”
“别担心，我们没怀疑你干了什么不该干的。”
江牧川一笑，“只是没想到，小宁和星禾身边，竟然藏了这么个高手。看来这事，你真的得帮我们了。”
呼。
陶星来这才松一口气。
“我人都已经被忽悠来这了，肯定也不能说走就走了，但是——”
陶星来扭头瞪一眼此刻正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你忽悠我干嘛，老实告诉我重案组有事找我帮忙，我能不来吗？”他一撇嘴，“你这么搞，显得我多不配合啊。”
“我的错我的错。”徐岁宁举手投降，“我这不是为了节约时间嘛，先让你过来，再细说呀。”
她眼珠子一转，“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相信你嘛，就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同意帮忙的，才会先让你过来呀。”
在她这番话说完后，陶星来同志原本紧绷的脸有了明显的松动，嘴巴也没有刚开始那样噘得那样高了。
不过他还是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陶星来这情绪，切换得比短视频都快，上一秒还停留在琼瑶剧绝美落泪合集，下一秒就划到稻香配狗了。
在重案组这群老狐狸面前，简直就跟台没装杀毒软件的裸机似的。
面对他，所有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唯独陶星禾，落在她这个弟弟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
电脑高手？黑客世界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见他这是已经同意了，江牧川趁热打铁，从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
再开口时，称呼已然改变了，“星来，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们，但是咱们队里也有规定，这份保密协议，需要你签一下。”
“行啊。”陶星来伸手就接过，“签个保密协议嘛，我能理解的啦。”
说罢又随意翻了翻，五秒钟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看了什么。随后又就近找了张桌子，拿起桌上的笔，十分潇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都不仔细看看嘛。”
陶星禾终于没忍住出声提醒，“里头的条约，你仔细看了吗？”
“没有啊。”陶星来一脸无所谓地递还给江牧川，“警队的保密协议总不能是骗人的吧？再说了——”
他扭头看陶星禾一眼，“你和岁岁不都在嘛，总不会让我干吃亏的事吧？”
徐岁宁的目光全程在这姐弟俩之间飘，见此情形立刻道：“当然不会啦。”
她笑着望向陶星禾，“星禾姐你就放心吧，你弟机灵着呢。去年夏天我们几个朋友去玩水上摩托艇，不是也得签安全协议嘛，他可是把安全协议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问了老板好几个问题后才肯签呢。”
陶星禾点点头，“安全意识必须得有。”
“行了，那这样吧——”
江牧川对着沈曦道：“小曦，你在和技术科对接，就你带星来过去，具体情况你们当场沟通一下。”
“行。”沈曦点头答应，转头就领着人出去了。
徐岁宁回到工位，拿出手机翻开和她哥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停留在凌晨两点，是她问她哥进展如何。
真的！太讨厌了！！
马上就要九点了，到现在都不回！
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嘛！
心里正骂着呢，手心就是一震。
【具体情况我早上和川哥汇报过了，想知道你问他吧。】
徐岁宁目瞪口呆地盯着这条消息。
这是什么绝世大直男啊……
不过……具体情况嘛，她还是蛮好奇的。
“川哥。”徐岁宁与江牧川的桌子相隔比较远，干脆直接走了过去。
她开口道：“我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江牧川抬起头来，“他们那目前还算顺利，滨海市的警方也在配合我们工作，目前是查到周振荣每回到滨海都会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你哥和哲栋今天上午就会先去那家公司看看。”
徐岁宁缓缓‘哦’一声。
“希望他们俩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司为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川哥，我们该出去转转了，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也不行啊。”
“等半小时吧。”江牧川看了眼腕间的表，“何队说十点前搜查令一定下来。”
闻言，周祺越不解发问：“还要等啊，可是川哥，你和曦姐昨晚不就已经去人家医院把主机带回来了吗？”
“所以我一大早就被叫去挨批了啊。”江牧川唇角一抽，“还真以为我去喝咖啡的啊？”
“啊？”周祺越挠挠头，“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何队是担心对方向检察院申诉，检察院要是再一来，反而打断我们的进度。”
借此机会，江牧川也开始敲打他们，“何队可说了啊，就给我们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必须给她完整的证据链。”
“一个礼拜啊。”徐岁宁回忆着前几个案子的侦破时间，一个礼拜似乎也不算太短，“应该没问题吧，咱们之前破案都挺快的。”
“那可能是因为之前运气好吧。”周祺越已经因为‘一个礼拜’这四个字瘫倒在桌上了，“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找到任何切实证据呢，一个礼拜，我看是悬。”
“别气馁啊。”陶星禾开口鼓励大家，“哪怕之前破案快真的是有点运气的成分在，但那也不代表我们这一次就没有运气了呀。”
司为赞同地点点头，“没错。”
说罢，他又看一眼徐岁宁，“而且我们的好运气，似乎还都是从岁岁来队里之后才剧增的，有她在，我们的好运肯定也会一直在的。”
“对啊。”周祺越从桌上骤然起身，“小宁，你可是我们重案组的小福星啊，你快快发力，助我们早日侦破这个案子。”
徐岁宁只是憨笑。
她也想啊！她也想发力啊！
可是这桩案子……她的‘能力’无处施展呀。
不过，还是施展不了比较好。
起码不会出现死者。
“我回来了。”沈曦推门进来，人还没坐下呢，陶星禾就问：“怎么样啊？”
她笑着摆摆手，“星禾姐你就放心吧，你这个弟弟嘴甜得要命，对着人家技术员，一口一个哥一个姐的，把人家哄得可开心了。”
“这样啊。”陶星禾缓缓点头，“那就好。”
又各自忙碌了十分钟。
江牧川一拍桌子，“搜查令下来了，大家先把手上的活放一下，咱们一块儿去一趟臻颜医美。”
他转着手里的手机，“到之后我们两两一组，星禾你和祺越，小曦跟我，小宁你跟着你司为哥，重点搜查院长办公室及各科室办公室，护理科我和小曦昨晚去过了，不过可能会有遗漏的地方，你们最好再去看看。另外，除了必须问话的那些人，护士和保洁人员也要抽样问话。”
“明白！”
搜查令到手后，重案组除了在滨海的两个人，再一次集体出动。
六个人又分两辆车，江牧川和司为各开一辆。
徐岁宁被安排跟司为一个组，自然就上了他的车。
原以为就他们俩了，可还没等司为启动车辆，沈曦也拉开车门钻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司为扭头看她。
沈曦关上车门，“我过来不是正好嘛，三个三个的。还是说，你们不欢迎我啊？”
“我们哪敢啊？”司为笑着摇了摇头，在江牧川的车开出去后，很快也跟了上去。
“岁岁！”车才刚上路没两分钟 ，沈曦的手就从后伸到前，扒住了副驾驶那位的肩膀。
她上半身前倾，眉梢挑动，“星禾姐和她弟是不是关系一般啊？我怎么感觉这姐弟俩怪怪的。”
徐岁宁恍然大悟，“曦姐你上我们这来，就是来问八卦的呀？”
“胡说！”沈曦拒不承认，“我是因为想和你们俩一块儿，然后再顺便听点八卦。”
她继续追问：“这个星来弟弟刚到咱们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觉得姐弟俩怪怪的。我感觉星禾姐，好像都没有你了解她弟。”
“你想多了吧。”司为插话进来，“人家是亲姐弟，怎么可能关系一般。”
“你别说话。”沈曦朝他胳膊上拍了一掌，“你都不知道打断我干嘛，人家星来弟弟可是咱们岁岁的小竹马，岁岁肯定知道点内情。”
司为忍不住翻个白眼，“什么竹马不竹马的。”
沈曦又碰碰另一个，“岁岁，说说呀。”
“也不是关系不好。”徐岁宁慢腾腾开口，“大概就是因为太多年没住一起了，有那么一点点疏离吧。”
“太多年没住一起？什么意思？”
徐岁宁‘哎呀’一声，“就是父母离婚了，一个跟爸一个跟妈。”
“也是我们小学时候的事了。”徐岁宁回忆道：“他们爸妈好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离婚的时候还打官司呢，最后判决就是女孩儿跟妈妈，男孩儿跟爸爸。星来小时候很黏星禾姐的，哪怕父母离婚后也经常会去妈妈那边小住。可是几年后他妈妈再婚了，之后又生了个儿子，然后一家人心思都在小的上了，星来就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啊——”沈曦长叹一声，“是这么回事啊，这么听，我怎么感觉星来弟弟好可怜啊。”
徐岁宁抿唇一笑，“曦姐你别看他大大咧咧还挺爱耍宝的，其实心里敏感着呢。就是因为这样，他之后去妈妈那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自己的事估计就也不怎么跟她们说了。”
沈曦托着下巴，“可是我感觉星禾姐很在乎她弟啊，对他关注得很。”
“是在乎啊。”徐岁宁说道：“我和星来高中也是一个学校的，我们那会儿住校，星禾姐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送点吃的，不仅他有，我和我们另一个朋友叫刘梨也都有，就是之前密室那次的另一个女生。”
“嗷嗷，我记得。”沈曦感叹道：“那星禾姐是真的做得不错了，连弟弟的朋友也想着。”
徐岁宁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
“好了啊你们俩。”司为手指往方向盘上敲了敲，“别聊别人家的八卦了，马上就到了，把你们脸上吃瓜的神情收起来，下车后严肃点啊。”
沈曦抬头望窗外看，“这么快就到了啊，果然，听八卦时间过得最快。”
“……”
“警官们，你们又来啦？”
六人刚在臻颜医美大门口集合，就听见身后传到一道女声。
回头一看，老熟人。
“胡护士，你这周不是上夜班吗？”沈曦瞧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拿着俩包子从外头走来的她，“怎么又来医院了？”
小胡解释道：“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离开过。”
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我在等着办离职手续呢，她们现在有点忙，让我等会儿，我饿了就出去买了点吃的。”
说完这话，就拆开咬下了第一口。
“你辞职了？”江牧川打量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听着如此严肃的提问，小胡差点就忘记她还能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如实道：“昨晚你们来过之后我就向周护士提出离职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走？”
小胡继续说实话，“因为感觉这个医院要完蛋了呀，我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我可不想才第一份工作就留下这么一个污点，我就赶紧跑路啊。”
“……行。”江牧川对她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你去办手续吧，我们要开始忙了。”
“哦哦好。”小胡绕过几人，吃着包子进了大门。
江牧川发话，“分头行动吧。”
“收到！”
徐岁宁跟着司为去了趟护理科办公室，这一回因为有了搜查令，两人直接把王睿和一名护士请了出去。
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却还是没发现有用的信息。
“走吧，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司为对她道。
徐岁宁点点头，刚迈出办公室门，目光瞬间就被地面一处所吸引。
她蹲下身子，看着地面上那两滴已然干涸的白色痕迹，微微蹙起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司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突然蹲下，一时间还以为她是身体不适了。
“没，司为哥你等等。”徐岁宁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一沾，又举到鼻前嗅了嗅，那一缕淡淡的、类似油脂的味道瞬间触动了她的神经。
她扭头看身后的人，“司为哥，这个办公室门口有类似于丙泊酚的残留。”
“麻醉剂？”司为也跟着皱起了眉，“办公室门口出现麻醉剂残留，这说不通吧。”
徐岁宁猛地点头，“肯定说不通啊。”
第49章 贺医生没走 贺医生休假了，他说想去散……
臻颜医美的会议室被改成了临时询问室。
为了提高效率, 陶星禾和周祺越两人被安排了过来。
长桌上摊着两份名单，一份是医院所有医生的名单，另一份则是今日在班的人员。
在一名医生离开后, 江牧川和沈曦走了进来。
江牧川垂眸扫了一眼名单, “问了几个人了？”
陶星禾回复道：“医院排班表上今天有班的医生是15个, 目前问了9个, 有些现在有患者在, 暂时没法过来。”
“贺医生没来吗？”沈曦拿起在班人员表看了起来，贺肆然的名字后面没被打钩, 还是空着的, “我和川哥路过他办公室，没见有人在里头啊。”
“贺医生……”周祺越仰起头, “好像说是没来。”
沈曦不解道：“没来？什么意思？今天没上班吗？”
周祺越摇摇头，“具体我们也还没了解, 刚才麻烦一位护士去叫过他，护士也说他办公室没人，她说可能是请假了吧。”
“请假了还排班？”沈曦正纳闷呢，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头轻轻叩响。
众人回头, 就见院长周振荣出现在了门口。
“各位警官辛苦了。”他面带微笑地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我刚到医院, 听说警官们在就来看看, 有什么是周某能帮到各位的吗？”
江牧川眼波一动, 示意他坐下，“既然周院长不请自来，那就正好配合我们简单做个询问吧。”
“当然可以。”周振荣绕到桌子另一侧, 拉开他们正对面的椅子坐下，他交叉起双手，缓缓道：“警官们想知道什么，问便是了，我作为良好市民，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江牧川没坐下，他就站在那，双手支在会议桌上，瞧着对面的人。
“周院长，知道我们此行来的目的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周振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警官们大半夜将我拦下，隔天又来我的医院搜查，我想大概率是我们医院被同行举报了吧。毕竟，这种事，在我们这个行业里还是挺常见的。”
“同行举报？”江牧川微微一扯唇角，“那周先生昨晚大半夜带着家人去机场，是准备去干嘛？”
“带家人去度假啊，孩子们吵着想去玩。”
“真的是度假吗？”陶星禾笔尖点了点桌面，“周院长，刚才我们也已经和院里的一些医生聊过了，好几位都有提到，昨天会议上，周院长你可是亲自说要去国外参加学术交流会议，怎么现在又变成度假了？”
面对陶星禾突然插进来到的询问，周振荣依然从容回应，“顺带着度假嘛，孩子们正好是假期，我太太也不上班，就正好带他们一起去啦。”
江牧川不跟他纠缠这点，接着问：“听说你们医院有vip项目？”
“是。”周振荣颔首，“就是一些术后额外的护理项目。”
“人员名单给我们一份吧。”
“不好意思，已经给你们了。”周振荣无奈一笑，“王医生和我说了，他的主机都已经被警官们带走了。所有vip项目都是他负责的，资料也应该都在他的电脑里。”
“胡说。”沈曦表情严肃道：“那台电脑里，基本就没多少项目相关的资料，更别提名单了。”
“哦？”周振荣眉头微微一蹙，“那可能是被他不小心删掉了，这个王医生啊，就爱删东西，我都说过他多少回了，这下还给警官你们的工作带来麻烦了。”
“行。”江牧川从周祺越身前的那叠资料下抽出几张纸，“我们查到周先生时不时会收到来自海外账户的汇款，单笔金额都不低，可以解释一下吗？”
“是因为有学术合作项目，是为当地医院提供整形技术咨询与学习的费用。”
……
十分钟后。
“各位警官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我一会儿有个远程会议。”周振荣站起身，经过一番问话，表情仍如刚进来时那般温和带笑，“如果昨晚我顺利登机，那现在应该就在曼谷的办公室里了，不过线上也一样。”
“还需要我帮各位叫别人过来吗？”他又问道。
江牧川锐利的目光看向他，“不用了。”
“好。”周振荣点点头，“那周某就先失陪了。”
“对了周院长。”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江牧川突然又出声，“贺医生今天没来吗？我看排班表上不是有他吗？”
周振荣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脚步也有半秒的迟疑，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昨天我刚给他批的年假，贺医生休假了，他说想去散散心，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啊。”江牧川点头，“那麻烦把贺医生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们，我们可能也会线上和他沟通一下。”
周振荣掏出手机，“当然可以，不过他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你们可能联系不上。”
“没关系，我们可以晚点联系他。”
……
周振荣推门离开后，沈曦才将眼神收回来。
她低声道：“川哥，我感觉他没说实话。”
江牧川沉下脸，思考片刻，又道：“小曦，你不是有贺医生微信嘛，你给他打个语音电话，看看接不接。”
“好。”
沈曦立刻拿出手机，一番操作下来，最终还是摇着头将手机放下。
“等等看，先别想太多。”陶星禾望向沈曦，“看看贺医生一会儿有没有回复。”
“是啊。”周祺越同意道：“这个周振荣，别的话上肯定是说谎了，但贺医生……说不定人家真的就是去旅行了呢。”
江牧川伸手拍了下沈曦的肩膀，“我们接着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罢，又看向坐着的两人，“你们也继续，争取在问话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好嘞。”周祺越坐着敬了个十分潇洒的礼，“正在努力中。”
离会议室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了一楼。
经过大厅时，沈曦忽然停住脚步。
“小胡。”她叫住正一脸轻松地走出人事科办公室的小胡，朝她招招手，“来一下，问你点事。”
一听她的话，江牧川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怎么了警官？”听到召唤后，小胡朝着他们走去，“是还要问我和医院相关的事吗？”
她憨笑一声，“我来这时间短，你们要问我什么，我还真不一定能答上来呢。”
“不是关于医院的事。”沈曦看着她，“是关于贺医生。”
“贺医生？”小胡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警官，你们不会是怀疑贺医生干坏事吧？”
她连忙摆手，“警官你们可别怀疑错人啊，贺医生人可好了。”
“不是。”沈曦打断她，“你想多啦，我们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贺医生休假了的事？”
“啊？”小胡神色又是一变，此时代替而来的是满脸的茫然，“贺医生去休假了吗？我不知道欸，他早上还来医院了呀。”
“贺医生早上来医院了？”
“是啊。”小胡点点头，“不过他今天来的比较早，那会儿还没交班呢，我还和他说了两句话呢，也没见他提休假的事呀。”
“川哥。”沈曦赶忙看向江牧川。
江牧川神色一凛，“小胡，那你有见贺医生离开医院吗？”
小胡犹豫着开口：“这我没太注意欸，交班后我就没在大厅待着了，而且我中途还出去买过早饭，又碰到了警官你们。”
“欸，等等——”突然想到什么，抛下这句话，她就快速朝外头跑去，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江牧川与沈曦相视一眼，随之跟着朝外走，刚到大门口，就见小胡已经跑回来了。
“贺医生没走啊。”她呼出一口气。指了指停车场那边，“他车都还在那停着呢。”
“确定是他的车吗？”沈曦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小胡没有犹豫，“确定的，上周有一天雨不是挺大嘛，医院离地铁站又有一段距离，下班的时候我正好碰上贺医生，他就捎了我一段，把我带到地铁站的，他的车我肯定不会认错。”
瞧着两人严肃的神情，小胡忍不住又问：“是，贺医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江牧川回答她，“小胡你去忙吧。”
“哦，好。”
小胡已经将所有离职手续都办好了，本来就是打算回家的。
没从两位警官口中听到答案，也就只好犹犹豫豫离开了医院。
“川哥。”沈曦低声道：“会不会是贺医生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们……”
江牧川从兜里拿出手机，“别急，我先打个电话。”
“喂秦勉，快帮我查一个手机的定位。”
“江湖救急，结束请你吃饭。”
“我马上发给你，最快的速度啊。”
通话结束后，江牧川立刻又将刚从周振荣那要来的贺肆然的手机号码发给了秦勉。
“川哥、曦姐，你们俩在门口干嘛？”
徐岁宁和司为正好也回到了一楼，见两人在门边上站着，便也走了过来。
“川哥，我们有个发现。”司为脑袋往徐岁宁的方向一点，“岁岁发现的。”
“嗯？”江牧川一抬头，“你什么时候改的称呼？”
徐岁宁：……
“什么呀？”沈曦着急道：“川哥你怎么还打岔呢？出这么大事了都。”
徐岁宁茫然地看向两人：“出什么大事了？”
“贺医生不见了。”沈曦沉下目光，见四下无人，又将刚才那事说了一遍。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徐岁宁不自觉地朝司为看去，正巧对方也在看她。
“曦姐，你的怀疑是对的。”
徐岁宁这才将她在护理科办公室门口发现的麻醉剂残留告诉了他们，“我本来也没有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丙泊酚，可听你说完后，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别的东西了。贺医生，真的很有可能先我一步发现了什么。”
沈曦双手一拍，瞬间就想往里冲。
好在被司为一把抓住了胳膊，“干什么干什么，别冲动啊。”
“我没冲动。”沈曦拍开他的手，“我这不是想赶紧去找人吗？”
司为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你轻点，你打草惊蛇，他们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我们一经发现这件事了。”随后他又道：“他们用了麻醉剂，那就说明贺医生现在大概率就是被关在了一个地方，而且说不定，人就在医院里藏着呢。我们都在这，他们现在不敢做什么的。”
“对对。”徐岁宁赞同道：“而且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医院里到处有人，他们应该是没办法把被麻醉后的贺医生带出的。如果贺医生真的发现了什么，我们现在只要找到他，就相当于找到一部分证据了。”
沈曦缓缓点头，“对，你们说得对。那现在怎么办？分开去找吗？”
“这样。”江牧川开口说着，“现在问话已经不重要了，司为你上去找一下他们俩，让祺越以查监控的名义，去仔细查一查今天早晨天亮到他们交班这段时间里各个角落的监控，我们剩下的人，继续搜查，重点关注那些可能藏人的地方。”
“明白！”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内。
周振荣正满腔怒火地指着面前的人，“我让你们办事，就是这么办的嘛！”
他压着嗓音，“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低调，尽量配合警方，只要他们查不到东西肯定也就不了了之了啊，你们倒好，直接给我绑了个人，是嫌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吗？”
第50章 夏琳之死 麻烦高法医，借我一副手套呀……
周振荣原本是在家里想办法, 想着如何让这件事平安无事混过去。
结果就接到了王睿的电话，一下子告诉他两件事，一是他和周诗悦将贺肆然给绑了, 二是警方带着搜查令来了医院。
此刻的他, 眼神如刀锋般冷冽, 指尖雪茄的烟雾在空气中缓慢盘旋。
“二叔, 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周诗悦斜睨一眼王睿, “我是路过听到他对贺医生已经几乎全盘托出了，没办法了才找来丙泊酚。”
“周诗悦, 你别火上浇油。”王睿急匆匆道：“舅舅, 你别听她瞎说，我可没有全盘托出, 是贺肆然主动来找我的，他好像猜到了。”
“猜到什么？”周振荣冷冷看他一眼, “到底是他猜到我们在做什么了，还是你慌不择路，嘴上没个把门？”
王睿下颌线绷得死紧，好半晌才松了口, “对不起舅舅，不过贺肆然真的已经怀疑了，我没有瞎说。”
说罢, 他开始回忆今早发生的事情。
“我们俩今天都是很早就来了, 生怕会有什么事, 结果没想到贺肆然来得也很早。后来他又来我办公室, 问我要他那几位患者在我这的护理记录。我就说不能给他，结果他就问是不能给还是没有，他说他联系了他那边几个办了vip项目的患者, 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
说着，喉头滚动了一下，“这两天神经太紧绷了，应该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不过他肯定已经有自己的猜测了，不然就不可能会来找我了，我觉得他就是来试探我的。”
周振荣呵笑一声，“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我当时可能是有点慌张了。”王睿低垂着脑袋，“当时我没回答，他就说正好警方在调查失踪案，那就干脆把他也联系不上人这事告诉他们，说不定能对他们有帮助，我一着急就和他动手了，也是这时候周诗悦才趁机扎了他一针。”
周振荣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才将它捻灭。
“人醒了吗？”他问。
“按药效，应该是早醒了。”王睿道：“就在里面。”
挣扎过头，他还是抬头问：“舅舅，他……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周振荣冷嗤一声，“把事都干完了知道来问我怎么办了？”
王睿再次将头低下。
“他的手机呢？”
“处理了。”周诗悦开口道：“把人关进去后，我就出去了一趟，扔到江里了。”
“二叔，我们还有机会呢。”周诗悦说道：“警方现在估计也不会去特别注意贺医生，我们只要能够将他策反，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贺医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选的。”
闻言，王睿皱起眉头，“什么意思？要让他加入我们？”
“不然呢？”周诗悦回视他，“警方都已经认识他了，无缘无故失踪，他们到最后一定会查，到时候在想逃脱就真的难了。”
王睿不语，面上却是极不情愿的。
“好了，我先去和他谈谈。”
周振荣看向两人，“王睿你回去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待着了。诗悦留一留，以防警方的人这会儿来，等我出来之后再走。”
周诗悦点头应好。
王睿则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贺肆然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没有惊慌地挣扎，只是静静观察着昏暗的周围。
这是一间隔音密室，没有回声，没有外界的杂音，此刻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此刻的他被锁在一张手术椅上，锁得很专业，几乎没给他多余的活动空间。
贺肆然猜测，他应该还在医院里。
只是来这一年多，竟然从没发现过还有这样一间密室。
还在思索着自己可能身处的地方，伴着‘咔哒’一声，密室的门便被拉了开来。
随着门再次被关上，头顶的无影灯瞬间亮起。
贺肆然眯了眯眼，瞳孔迅速适应起眼前的光线。
瞧着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进，他也只是平静地抬起视线。
“贺医生。”最终还是周振荣先开了口，“今天这事其实就是个意外，我没想过这样的。”
“意外？”贺肆然的嗓音此刻还有些低哑，“那我不还是在这了嘛。”
周振荣没说话，反倒是从角落里拉出一把椅子，推到他对面坐下。
“贺医生，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我一向很看中你。”他上半身微微朝后仰，“你的能力、你的性格都是我很欣赏的地方，所以当初我才会多次邀请你加入我们医院。”
贺肆然轻笑一声，“但我没想到，当初多次邀请我的周院长，私下里竟然干着这样的非法勾当。”
“贺医生。”周振荣打断他，“我给你两个选择吧，一个，是跟着我干，大家有钱一起赚嘛，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做什么都会很优秀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先送你去国外待一阵子，熟悉熟悉那边的管理模式，等你完全能独当一面后再回来，到时候这个医院我可以直接交给你运作的。”
“另一个呢？”贺肆然直直地看着他，“另一个选择？”
因为他的话，周振荣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安静了半晌，周振荣滑开椅子站起来。
“另一种选择，说实话，我并不想用在你身上。”他又将椅子推回原处，“贺医生，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最终一定会做出那个正确的选择。”
“晚些再来看你。”
留下这句话，周振荣便离开了。
密室也再次陷入了昏暗-
臻颜医美三楼的走廊里，江牧川接到了秦勉的来电。
“贺肆然的手机定位有了，应该是被扔到江里了。”秦勉大概是在开车，江牧川好似都能听到他给油的声音，“我已经安排专业打捞人员过去了，不过估计找到也没什么用，现在另一件事估计对你们更有用。”
江牧川问道：“是监控查到夏琳和赵露露的出行轨迹了？”
“嚯，你挺神啊。”秦勉笑道：“怎么猜到的？”
“这还要猜什么，也就这么没出来了。”江牧川催他，“快说，发现什么了？”
“夏琳和赵露露的确是一块儿去的机场，不过三天前，夏琳独自回来了？”
“她一个人？”
“对，一个人出现的。”秦勉继续说：“我已经帮你联络过机场那边了，查到了她购票的手机号，又根据这个手机号查到了她的打车记录，最后一条记录就是三天前，显示的目的地是一个小区。”
“云锦湾？”江牧川问道。
“不是，不是这个。我现在带着人就在过去的路上，一会儿把定位发你。”
“行，也辛苦你们了。”
江牧川耳边传来一声嗤笑，“你还跟我客气上了，回头多请我吃饭就行。”
“那不行，这次得请你们整队吃饭才行。”
“行啊，那我可替他们答应了。”
……
半小时后，重案组队员又在医院外头聚集。
“川哥，什么也找不到啊。”沈曦紧皱着眉，“手术室、仓库，我甚至连男厕都一个个隔间去找了。”
陶星禾也开口：“真的没发现能藏人的地方，冷藏库和冷冻库我也都去看了，都是药物和样本。”
“会不会是有密室啊？”徐岁宁提出疑问，“不然能藏哪去，除非不在医院了。”
“应该是在医院里。”周祺越将自己调查监控的结果告知大家，他翻开记录本，“医院的监控有问题，肯定是被动过了，今早7:10至7:25这段时间的监控缺失，系统日志显示的是电源故障。那个时间段在班的医护都已经下班了，我特地找人要了那位小胡护士的电话，我和她确认了，早晨确实出现了一次跳闸，具体原因她也不知道。现在的电路系统已经很少会出现跳闸的问题了，更何况还不是在用电高峰期，所以我合理怀疑就是人为，那么其实也可以推测出贺医生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出事的。这个时间段，晚班的都还在，早班的也快来了，想把一个被麻醉了的人带离医院，风险太大了吧。”
“那就一种可能了。”司为沉声道：“岁岁说得没错，就是有我们甚至是医院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密室。”
一阵叹气声后，众人都不由地回头看去。
想在这样一栋五层楼高的整形医院找出一间密室，可不是容易的事。
更何况，一定会有人伺机阻挠。
在所有人都安静之际，江牧川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都没说话，就这样等着队长打完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江牧川的神色越来越冷，最后只是回了句——好，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众人，缓缓道：“没有胎记的夏琳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秦队说是死在了浴缸里，手腕被割开了。”
“割腕？”陶星禾推测道：“难道是畏罪自杀？”
“具体情况要去看过才知道。”江牧川果断下令，“小宁跟我去现场，你们都留下继续搜查，接下来重点关注墙面，敲击回声是否正常，有没有暗格夹层……”
“明白！”-
徐岁宁和江牧川赶到时，警戒线早已拉好了。
屋子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两人扒开人群才得以进去。
“来了啊？”看到他们，秦勉把人带进浴室。
高鹤鸣已经在了，这会儿刚完成初步检验。
秦勉侧目瞧了眼徐岁宁，压低声音说道：“我怕你们太忙，就先叫高法医过来帮忙了。”
“秦队，你这声音可不够小。”高鹤鸣站起身，将手套摘除，缓缓道：“死者可能不是自杀，我在她腰部发现一处有红肿和淤血的皮肤，仔细观察下来发现中间有个针眼，这种炎症反应就说明死者在生前接受过注射。而且死者手腕上的伤口太过整齐了，自己割腕的大部分都会有试割痕，这样的反而像是死后被人划的。具体是不是被注射了东西导致的死亡，等回去做一下血液检测就能知道了。”
说罢，他看向对面的徐岁宁，“你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也都看向了她。
徐岁宁尴尬地挠挠头，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怀疑高法医此次的判断，她不太相信这个假夏琳会自杀。
但如果是他杀的话，自己应该就能看到或听到一些有效信息。
她抬起眼眸，朝高鹤鸣笑笑，“麻烦高法医，借我一副手套呀。”
“但是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哦。”她又补充道：“我就是想自己再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行，你看呗，本来就是你们的案子。”高鹤鸣下巴朝勘察箱那一扬，“自己拿。”
“好嘞！”徐岁宁戴上手套后，在浴缸前缓缓蹲了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