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信任
淑嫔和二皇子萧则有心算计,不过两日功夫戚氏随身戴着的香囊里就换成了百濯香。
随着陆秉之入主东宫,关于崔氏何时进宫,何时会被册封为太子妃又成了旁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甚至有流言说太子请旨册封崔氏为太子妃的折子已经在皇上案桌上,只是皇上并不满意叫崔氏当这个太子妃。毕竟,崔氏自小在戚家长大,当个卫国公世子夫人已是高攀,如何配当这个太子妃,日后入住中宫?
宁寿侯府
翟老夫人叮嘱戚氏:“你记着,之前是咱们侯府,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偏心,对不住胭丫头,叫她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这回你登门陪着胭丫头,该道歉就道歉,不管怎么都不能叫外人觉着胭丫头和咱们侯府半点儿情分都没。”
“还有,那位刚回宫就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进了太子后院呢,说不得连太子妃的位置都敢惦记。胭丫头年纪小不懂这些,你好好宽慰,将道理细细给她讲清楚,好叫她问一问殿下,将这太子妃的身份给落在实处,免得心里头不踏实又叫人惦记。”
戚氏连连应是,这会儿心中也满是恍惚,半点儿都不真切。
可她也知道婆母这话没错,胭丫头若只是个卫国公世子夫人便罢了,和娘家疏远就疏远了,左右侯府也不靠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什么,更别说,萧则和陆秉之还不和,倘若萧则日后登基,卫国公府肯定落不得什么好下场,侯府和胭丫头疏远些也是为着以后着想,好给胭丫头留条后路。
可如今陆秉之身份归位,入主东宫成了身份贵重的太子殿下,宁寿侯府就万万不能和胭丫头疏远了,还得提点胭丫头,叫太子殿下念着这大半年的情分,将这太子妃的身份给落在实处。
幸好旁人再惦记,胭丫头如今怀着身孕,殿下总不至于当了太子就突然移了性子,瞧不上胭丫头这个发妻了吧?
“行了,你快些去国公府吧,胭丫头这会儿心里头肯定也不踏实,你这当娘的过去陪陪她,总归是娘家人,她心里头也能有个依靠。”
戚氏应下,从樨澜院出来便带着大丫鬟乘了马车一路往卫国公府去了。
卫国公府,梧桐院
碧桃打起帘子进来,走到崔令胭跟前回禀道:“姑娘,夫人来府上探望姑娘了,说是想担心姑娘的身子,想来府里陪姑娘小住一段时日,这会儿正在老夫人那里呢。”
崔令胭听着这话微微蹙了蹙眉,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碧柔她们几个近身伺候的都知道自家少夫人和戚氏母女不和,和外人也不差什么
了,甚至情分还不如外人,所以见着崔令胭脸上半点儿喜色都无,反倒带着几分嘲讽并不诧异。
只是戚氏登门,说要陪少夫人小住几日,少夫人总不好将人赶出去。如今太子才刚入主东宫,多少人盯着太子和少夫人,出不得一星半点儿的岔子,所以即便少夫人心中不快,懒得应付戚氏,也不好表露出来叫人拿捏了错处坏了名声。
“要不奴婢陪您去老夫人那里坐坐,也免得旁人说闲话。”
崔令胭点了点头,出了梧桐院乘了软轿,没多一会儿就到了窦老夫人所住的清德院。
她进去的时候,窦老夫人正陪着戚氏说话,二夫人贺氏也陪在一旁。
见着崔令胭进门,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谁都知道,崔令胭和戚氏不和。今日戚氏登门说要陪着崔令胭小住,多半是因着陆秉之当了太子,侯府想要和崔令胭这个出嫁的姑奶奶缓和关系的缘故。
正因为知道,这些算计才叫人觉着心寒。可高门大族这样的事情也多得很,不止这一桩,戚氏肯登门,就连窦老夫人猜出她的心思都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母女俩这一碰面,各自都知道各自的心思,怎么能不尴尬。
崔令胭缓步上前,还未福下身子就被窦老夫人拦住了:“快别拘着这些规矩了,你如今身子重,赶紧坐下吧。”
窦老夫人说着,示意了一旁的孙嬷嬷一眼,孙嬷嬷便上前扶着崔令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戚氏也有些不自在,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开口要和崔令胭回梧桐院去。
“太子殿下才刚入主东宫,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一时半会儿肯定顾不上胭丫头,我这当娘的之前对不住她,叫她受了不少委屈,心中实在有愧,如今只想多陪陪她,补偿她,还请老夫人成全。”
戚氏这般说了,窦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心中虽有些不大高兴,可也只能叫戚氏陪着崔令胭回了梧桐院。
刚进了屋子,戚氏便想扶着崔令胭在软塌前坐下。
只是她才刚碰上崔令胭的胳膊,崔令胭身子便是一僵,下意识就躲开了她亲近的动作,语气疏离冷淡:“叫碧柔扶着我就是,咱们母女过往如何相处,往后也如何,这样彼此都能自在些。“
说话间,碧柔上前一步,扶着崔令胭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戚氏有些难堪,即便一早就知道崔令胭不喜她这生母,可真正听着这话,见着她连扶都不愿意叫自己扶,她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被人当着丫鬟婆子的面狠狠打了一巴掌,叫她颜面扫地,将那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戚氏忍着难受走上前在崔令胭对面坐了,然后对着碧柔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胭丫头有些话要私下里说。”
碧柔下意识看了崔令胭一眼,崔令胭大抵能猜出戚氏要和她说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算计,还有想要和她缓和关系。这些心思她也不想叫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听得清清楚楚,便对着碧柔点了点头。
丫鬟婆子鱼贯而出,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戚氏和崔令胭。
戚氏的视线在女儿身上看了片刻,见着女儿眉眼间毫不掩饰对她的疏远,轻轻叹了口气道:“娘知道过去是娘和侯府对不住你,叫你受了不少委屈。这错娘认,侯府也认,只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娘和侯府也只能往后补偿你。如今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太子殿下的事情。”
“殿下入主东宫,皇上又想着要补偿他,如今身份尊贵炙手可热,你这太子妃的位置,不知惹得多少人惦记呢。这册封太子妃的旨意一日不到府里,娘心里头哪里能踏实呢?”
“哪怕这旨意下来,外头那些人也会想着将女儿送去东宫,当太子殿下的妾室,这些,我不说你心里头想来也有数。你祖母为着这事儿也有几日睡不安稳了,临出门前叫娘和你说,你若有法子往太子那里递个信,好叫太子殿下想着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早点叫这册封的旨意下来。”
“外头那些人嘴碎,风言风语的,拿你不在京城长大来说嘴,还说什么皇帝不满意你这个儿媳,这太子妃的位置合该叫旁人来坐,你听着这些心里头如何能好受,这些不安和委屈你都该在信中告诉太子殿下,殿下多怜你一分,你这太子妃的位置就会稳固几分。这历朝历代,并非没有太子妃被逼无奈迫于形势自请让出太子妃身份,降为侧妃的事情。更何况,太子殿下自小不在宫中长大,如今虽贵为太子又有皇上偏爱,可也未必不想着在朝中拉拢朝臣,咱们宁寿侯府虽有几分体面,可也不是拔尖儿的,哪里能比得过国公府或是旁的勋贵之家,既如此,娘和你祖母如何能不替你担心,不叮嘱你这些?”
听着戚氏这些话,崔令胭面色不变,没有露出半分慌乱和不安来。
若说在嫁给陆秉之之前她会提心吊胆,想着若有一日陆秉之归位,她这个原配发妻兴许不适合当这个太子妃,哪怕她想,旁人也有法子拿捏她,叫她让出这个位子。因着这些心思,她洞房花烛夜还央求陆秉之,说她若好好当这个世子夫人,日后他可能应允她一桩事情,那时,陆秉之应了她,她心里头便有了条后路。
可是随着她和陆秉之相处这么长时间,她愈发少去想那条后路,因为她信他对她的好,信他的品性,信她不会舍得叫她落得和先皇后一般的下场。
所以,这几日她虽然也听到一些闲话,可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心。以至于此时听着戚氏这话,她只淡淡道:“殿下若看重我和孩子,自然会给我太子妃的位置。我若开口相求,便是不信殿下,反倒伤了夫妻情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崔令胭语气平静,说出口的话叫戚氏变了脸色,她下意识就对着崔令胭道:“男人如何能信?更何况是处于高位?太子殿下他”
不等她继续絮絮叨叨,崔令胭就打断了她的话:“殿下若想给我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不用我说,若不想,或是殿下有自己的筹谋和安排,又哪里是能靠着一点儿情分能求来的?求与不求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并非不懂这些道理,我只是信殿下会念着我和孩子,在殿下没有亲口叫我让出这个正妻之位前,我不想疑心殿下,伤了和殿下的夫妻情分,所以这些话您就不必在我跟前儿说了。”
戚氏一愣,紧接着眉头蹙起,觉着崔令胭是被之前陆秉之待她的好给迷了心智,当初的世子哪里和如今的太子殿下是一样的呢?
身份改变了,人也会变,陆秉之如今改回萧姓,成了萧秉之,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她不知道,胭丫头怎会这般信他,半点儿都不替自己筹谋?思来想去,只以为是崔令胭自打嫁进卫国公府就过得顺顺当当的,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才养成这般性子。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见着崔令胭冷淡疏离的神色,又将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她的话她一时半刻听不进去,反倒会起了逆反心,不如慢慢说,总归她是要在国公府小住一段时日的。外头流言蜚语那么多,她就不信胭丫头听着那些话,心中真能不担心,真就那般信了萧秉之?
有孕在身的人疑心本就重,胭丫头多半只是不敢想,不愿意去想,去面对这桩事情罢了。
第172章 东宫
戚氏在卫国公府梧桐院隔壁的小院住了下来,许是为着修复母女情分,她一日里有大半日过来陪着崔令胭,即便知道崔令胭不爱听那些唠叨,也不免念叨上几句。崔令胭有心避着她,更想赶她回宁寿侯府,可这个关头上多少人盯着卫国公府,盯着她这个原先的世子夫人,所以心中即便觉着不快,到底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怕戚氏性子上来闹上一场,拿孝道拿捏她,传出去叫人拿来当筏子中伤她。
只是许是因着心情不好,几日相处下来,崔令胭即便强忍着,情绪依旧有几分烦躁,夜里也有些不好入睡。
碧柔见她气色不好,便叫小厨房熬了安神的汤药,哪里知道喝了几日不仅不见好,一日早上去清德院给窦老夫人请安时,竟是当着老夫人的面晕倒过去,将老夫人骇得不轻,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乱作一团,还是老夫人拿主意,拿了帖子请了宫中的太医暗中来府上。
窦老夫人有心瞒着,不想太过高调,可如今多少人盯着卫国公府,以至于不到半个时辰,崔令胭晕倒的消息就传了开来,京城里的高门大族和宫中都知晓了。
说是崔氏有孕在身,册封太子妃的旨意却是迟迟未下来,崔氏是心中焦急,对太子和皇上心存怨怼,这才将自己给气成这个样子。
要说这崔氏也真是不懂事,太子才刚入主东宫不知有多忙,即便册封太子妃的折子呈送上去,皇上也未必一两日就准了,既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又在萧秉之被二皇子下毒之后
代替不愿意嫁人的崔令徽嫁给萧秉之,多少是有几分夫妻情分的,往日里瞧着是个聪明通透的,怎一遇着要紧的事情就沉不住气,竟这般不稳重,半点儿都不信任太子殿下这个夫君。
这般女子,虽是宁寿侯府嫡女,却自小在外家长大,果然是配不上太子妃这个位置的。
崔令胭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不过半日就生出不少流言蜚语来,多是说她配不上太子妃的身份,甚至说她这般性子,就该自请为侧妃,将太子妃的位子让出来,也省得坐上这个位子叫人耻笑,也叫太子不满。
卫国公府
随着外头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戚氏满眼担心,脸色阴沉得厉害,当着老夫人的面忍不住道:“胭丫头可是明媒正娶进了卫国公府的,和太子殿下也有互相扶持的情分,即便如今殿下回宫入主东宫,也万不能不念着这份儿情分,更别说,胭丫头还大着肚子快要临盆了,哪里能受得住这般委屈,殿下不念着夫妻情分,也要念着这孩子呀。”
戚氏见着窦老夫人站在一边,情急之下便想扯着窦老夫人的袖子说上几句,好叫窦老夫人保证会进宫劝一劝太子殿下,老夫人当了萧秉之多年的祖母,说话总比他们宁寿侯府的人有用。
她张了张嘴才想开口,就听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见着穿着一身墨绿色龙纹锦衣的萧秉之快步从外头进来。
屋里屋外的喧哗一时止住了,戚氏到嘴边的话也全都咽了下去。
见着萧秉之周身的气势和威严,戚氏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局促和紧张来。
因她偏心太过对不住胭丫头,和女儿没多少母女情分,所以在这个女婿面前就没多少岳母的底气,更别说如今陆秉之成了萧秉之,成了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她就更端不住岳母的架子了。
萧秉之对着窦老夫人行了礼,快步走到床榻前看着崔令胭,见她脸色发白,昏迷中眉头紧蹙,依旧有些不安,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坐在床榻边握住了崔令胭的手,然后对着跟在身后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太医便是当初给陆秉之清除毒素的裴太医,原先也是见过崔令胭的,所以对于外头那些说太子也有意想叫崔令胭自请为侧妃,将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的流言蜚语并不信,更何况,他这么些年跟在太子身边,知道太子对先皇后与今上还有淑嫔之间的芥蒂,太子这么多年都放不下那件事,又怎么会和今上一样,将自己的发妻逼迫到那个地步,做出如此负心的事情。
他上前几步,跪在地上给崔令胭诊了脉,又问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崔令胭最近这些日子的饮食和起居习惯,听碧柔回禀说崔令胭最近几日睡不安稳,想到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不免在心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册封太子妃的旨意没下来,崔氏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心中自然是不安的,也怪不得会睡不安稳了。
这些话裴太医自然不好说,怕萧秉之觉着崔氏不信任他这个夫君,世间女子本就过得艰难,崔氏打小因着生母偏心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就连和萧秉之的这桩婚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是老天眷顾,叫她得了这场造化罢了。他身为太医,并不想因着自己多嘴叫太子殿下心中多了一根刺,影响了崔氏在殿下心中的印象。
这般想着,他又细细诊了一回脉,眉头紧蹙良久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崔令胭的气色,眼底露出几分狐疑和不解来。
瞧着他的动作和脸色,屋子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戚氏心中担心,没忍住走上前去问道:“太医,胭丫头这是怎么了,怎就突然昏厥了过去?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裴太医没有答她的话,像是细细闻着什么,随即视线死死盯着戚氏身上戴着的那个荷包,直将戚氏盯得有些不安的时候,这才开口道:“夫人这荷包里装着什么香?可是日日都戴在身上?”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戚氏身上戴着的那个荷包上,没人是蠢笨的,太医这般说是个什么意思,不用想都能想明白。
萧秉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眼底满是寒意,窦老夫人也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戚氏。
戚氏被二人的目光唬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几步,想了想,将荷包拿了下来丢到了裴太医面前,声音高扬了几分,颤抖中带了几分不安和慌乱:“胭丫头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这当母亲的如何会害她?再说,我又不是傻的,这京城里没有哪个比我这个当娘的,比宁寿侯府更盼着胭丫头能平平安安诞下腹中这个孩子,又怎么会想着害她呢?”
戚氏说着,脸色却是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她困于后宅没有多少城府,可此时也察觉到了一丝恐惧和不安,知道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盼着胭丫头出事,最好一尸两命,将太子妃的位置给让出来。
如今这个时候旁人轻易见不到胭丫头,可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要亲自登门,碍于孝道碍于名声,不管是胭丫头还是窦老夫人都不可能避而不见,给人落下把柄的。
所以,她就在卫国公府住了下来,也陪了胭丫头几日。
可就是这几日,胭丫头就出了事儿。
戚氏脑子轰然炸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被人给利用算计了。
她的声音颤抖,眼眶泛红,有些不敢看躺在榻上的崔令胭,只眼睛死死盯着裴太医,盼着胭丫头这回晕倒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裴太医将荷包打开,将里头晒干的花瓣和香粉倒在掌心,细细捻了一点儿尝过粉末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严肃。
“这香粉里掺杂了百濯香,闻之对孕妇有害,容易惊厥夜不能寐,时间长了,更容易出现幻觉,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他话音落下,戚氏脸上的最后一点儿血色褪去,脚下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萧秉之面色冰寒,转头对着窦老夫人道:“秉之接胭儿入宫,过些日子再回府探望您。”
窦老夫人想着皇上那里册封太子妃的旨意还未下来,怕萧秉之如此行事惹得皇上不快。可见着萧秉之的脸色,到底是没劝什么,只点了点头道:“叫胭丫头去东宫也好,胭丫头一日不进宫,外头不知有多少闲言碎语呢。你入主东宫才几日,也不知外头那些人是疯了还是怎么,怎就传出那些个话来,这便罢了,竟还有人想着害了胭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
“胭丫头住进东宫我也能安心些。”窦老夫人想着外头那些中伤崔令胭的话,到底是对着萧秉之道:“胭丫头怀着身孕心思敏感些也是寻常,你可别听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们夫妻一场,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待她的。”
萧秉之点了点头:“胭儿是秉之的发妻,秉之自然会爱重她,如何会叫人欺负她。”
这回也是才刚入主东宫事务繁忙,一时失了防备,没想竟叫人借着戚氏的手下了那百濯香,着实可恨!
萧秉之急匆匆来,急匆匆带着昏迷不醒的崔令胭住进了东宫,还直接就搬进了萧秉之自己所住的寝宫。
此举在前朝后宫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以至于翌日早朝,便有御史上折子弹劾萧秉之,说他此举不敬圣上。
萧秉之也在朝堂上,闻言只冷冷道:“崔氏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既为正室,便是太子正妃,如何入不得东宫?还是说,诸卿家中有爱女,有谁惦记上这太子妃的位置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将好些人的脸面打得啪啪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着这位还是卫国公世子的时候虽瞧着清冷寡言,可也不是那种说话刻薄难听的。怎突然归位入主东宫当了太子殿下,反倒是嘴巴这般毒,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这话心中想想就罢了,哪里能在朝堂上说?
萧秉之几句话堵住了御史和朝臣的嘴,哪知这还没完,下一刻,他便将有人借着戚氏给崔令胭下百濯香的事情回禀了皇上,并请旨叫锦衣卫严查此事。
这件事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一时议论纷纷,想着哪个朝臣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这个时候对崔氏动手。崔氏便罢了,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
若不是朝臣,便是皇上膝下几位皇子或是后宫了。
气氛一时凝重,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太子在早朝时直言此事,多半是心中早有猜想,逼着皇上给他这个新认回来的太子一个交代了。
皇上若真心想补偿他这个儿子,自然会命锦衣卫严查,且多半不会心存包庇,要不然父子间难免多了一层嫌隙,这自然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谁都不敢打破这份儿寂静。
半晌之后,皇上开口道:“就依太子的,叫锦衣卫严查,若查出背后之人朕定严惩不贷!”
第173章 圈禁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萧秉之一句崔氏是孤明媒正娶的妻子,既为正室,便是太子正妃,如何入不得东宫?还有暗讽有些朝臣惦记太子正妃的话很快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众人都看清楚了崔氏在这位太子心中的份量,更明白了新入主东宫的太子不是随意能叫人拿捏的。哪怕这位自小不在宫中长大,可到底是中宫
嫡出,又是先皇后所出,自小被已故淑宁长公主教养长大,无论是心性和手段比起养在宫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至于三皇子,毕竟才八岁,朝臣本就没将他列入夺位之争,觉着他年纪小,哪怕前头两个皇兄不争气,那个位子也大抵轮不到他这个幼弟。
如今太子归位,依着皇上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命锦衣卫严查崔氏中了百濯香一事,谁都知道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了。
皇上此举,这明显是在替太子立威。
一时间,宫中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京城里也人心惶惶,暗中虽也有些不满太子的强势和对朝臣的态度,可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不敢表露出半分来,只留着心思看戏,看看锦衣卫会查到哪家头上,甚至,是查到宫中哪位妃嫔,开府出宫的皇子身上。
淑嫔听到朝堂上的消息,脸色一白差点儿就晕厥过去。
她满眼不安,心中涌上来说不出的惶恐:“皇上也太过偏心了,崔氏不过晕倒过去,哪里就值当闹出这般大的阵仗,闹得人心惶惶的后宫不宁。”
这个时候,淑嫔已经顾不上崔氏册封太子妃旨意还未下来就被萧秉之接入东宫,甚至直接住进萧秉之寝殿有多不合祖宗规矩了。她只觉着,锦衣卫若是查到她和则哥儿头上,她和则哥儿这回怕是要完了。
本想着借着戚氏这个生母暗害崔氏,好叫萧秉之尝一尝痛失爱妻和未出生孩子的痛哭,若能叫萧秉之一蹶不振心性大变,未必不会惹得皇上不满对太子心上不喜,慢慢那点儿歉疚和补偿的心思也就淡了,到时候则哥儿未必没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明明算计的好好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崔氏不过晕倒过去,萧秉之这个新入主东宫的太子竟不顾体统直接就回了卫国公府,还带了裴太医,好巧不巧叫裴太医查出戚氏荷包中的百濯香来。
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一发不可收拾。
淑嫔想着这些,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当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宫女面带惶恐进来回禀道:“娘娘,不好了,锦衣卫那边来人了,说是要将娘娘身边几个大宫女带去问话。”
宫女才刚回禀完,外头就有两个锦衣卫进来,对着淑嫔请了个安示意一眼就叫人将淑嫔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全都带了下去。
淑嫔满心愤怒有心想拦,可来人一句娘娘可要抗旨不遵,就将她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将几个大宫女带了下去。
淑嫔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就瘫倒在地上,低低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严刑逼供下,哪里有问不出来的东西?
不到半日功夫,锦衣卫就将供状呈送到了勤政殿。
紧接着便是一道废黜淑嫔为庶人,将其打入冷宫的旨意。随之而来的,还有二皇子萧则不敬太子,谋害太子妃崔氏和其腹中孩子,皇上下旨将其和后院女眷圈禁宗人府的旨意。
萧则听到旨意,当即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甚至神志有些不正常,竟当着传旨太监的面怨怼圣上,说皇上被太子蛊惑,说皇上偏心,不疼养在身边的儿子,竟只看重一个自小养在外头的萧秉之,甚至疑心萧秉之并非皇上血脉,兴许就是卫国公和淑宁长公主亲子,想要狼子野心谋朝篡位混淆皇室血脉。
这话虽是在二皇子府内说的,可也将听到的人骇了一跳,传旨的太监更是脸色苍白,怕他说出更不敬圣上,更荒唐的言论,便使了个眼色,叫人将萧则给敲晕了。
跪在萧则身后的女眷也是个个脸色苍白面露惶恐,最后还是二皇子妃郑穗宁强撑着出面说殿下神志不清,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告罪。
太监也是知道郑穗宁在二皇子府的处境的,如今见着郑氏这般,脸色稍缓了些,倒是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只是嫁入皇家为妃本就是如此,起起伏伏,一朝鸡犬升天,一朝被圈禁宗人府,从云端跌落泥里,过得连外头的平头百姓都不如,一辈子不得自由。
时也命也,只能说郑氏嫁错了人,康寿侯府上错了船。
比起如今住在东宫的崔氏来,郑氏这个康寿侯府嫡女,确实是少了几分运气。
不过再不好,应该也好过此时跪在地上,肚子已经隆起,明显有孕在身的崔令徽。
太监的视线落在崔令徽苍白复杂的脸上,将她脸上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不同于对郑氏的同情,他看这位太子殿下原先的未婚妻,只觉着这位当初瞧不上殿下,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不过是自食苦果罢了,哪怕值当旁人半分同情。
他们这些阉人虽是去势之人,却也最瞧不上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更何况,当初太子殿下不过是中毒,崔令徽这个未婚妻便动了悔婚的心思,不仅叫继妹替嫁,还当了二皇子萧则的侍妾以此羞辱太子殿下。
种种作为,着实下作不堪,叫人看轻。
这样品性的女子,原也配不上太子妃的身份,更比不上如今住进东宫的太子妃娘娘半分。
二皇子萧则和女眷被圈禁宗人府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宁寿侯府
翟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戚氏,原本脸色就难看得紧,如今听到二皇子萧则被圈禁,孙女儿崔令徽怀着身孕也进了宗人府受罪,当下也只不过是满脸不耐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之前瞧不上太子殿下,自己闹得这般境地,我这个当祖母的又能如何?”
“她自己猪油蒙了心不要这桩婚事,不知道给咱们宁寿侯府带来多少麻烦!如今落难,那是她自己活该!我还要怪她不孝不知分寸,白白教养了她一场呢!”
戚氏听着翟老夫人这话,脸色愈发白了几分,身子有些颤抖。
她如何听不出,婆母这是见她彻底得罪了胭丫头,被人利用差点儿害了胭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叫宁寿侯府和胭丫头这个太子妃离了心,还在太子萧秉之那里有了罪过,彻底没了日后沾光的念想,恨不得当日嫁进卫国公府的是崔令徽呢。
起码,若是崔令徽,怎么也不会和侯府离了心,无论如何都会念着娘家,想着要侯府这个倚仗的。
只是事已至此,婆母不敢怨怼胭丫头这个太子妃,只能话中有话,将心中的不满说给她这个儿媳听了。
屋子里一时气氛凝重,回话的婆子听着老夫人这般无情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姑娘崔令徽自小在府里长大,也是得过老夫人疼爱的,哪怕再有过错,如今落得个跟着二皇子萧则被圈禁宗人府的下场,老夫人这个当祖母哪怕帮不上忙出不了力,多少也要怜惜担心几分,哪里能像老夫人这般心狠,半点儿难过都没有呢。
不仅如此,还说出这些话来。
怪不得太子妃娘娘不喜侯府这些亲人,这侯府上上下下也不知怎么了,原本也好好的,可这些年是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了。
都说天家无情,可天家的日子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瞧见的,可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族,这般无情,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不像晚辈,也着实是叫人唏嘘,也不知别家是不是如此。
婆子心中唏嘘感慨,却也不敢表露出半分来,见着老夫人无话吩咐,便恭敬退了出去。
翟老夫人瞧着瞧着戚氏不满,才要发作一番,外头又有丫鬟回禀,说是吴老夫人和詹氏带着二姑奶奶上门了,这会儿正往樨澜院这边来呢。
翟老夫人一听这事儿,心里哪里猜不出这是戚家知道了胭丫头中毒一事,甚至知道此事牵扯到了戚氏,这才急急忙忙来了府里。
她心中又是烦躁又是觉着可笑,戚家还想着攀附胭丫头这个太子妃,真是痴心妄想,他们宁寿侯府这个正经的娘家都沾不上半点儿光,在胭丫头眼里没有半点儿份量呢,更别说戚家了。
吴老夫人带着詹氏和音丫头上门,不过是两家大眼瞪小眼,谁也没个法子。
毕竟,如今胭丫头又不是在卫国公府养病,而是在东宫,哪里是他们轻易想见就能见着的。
才出了戚氏被人利用差点儿害了胭丫头和她腹中孩子的事情,这个时候哪怕是侯府借着探望太子妃娘娘的借口想要递牌子进宫,也是没那个脸,想想也知道不会得见的。
与其闹个没脸,叫京城里上上下下看了笑话,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想到太子萧秉之直接就将昏倒的胭丫头带进东宫,如今叫她们不得见,求都求不到胭丫头面前,翟老夫人只觉着萧秉之心思深沉,只怕是早就算到了,想要胭丫头落个清净,不想胭丫头这个太子妃和宁寿侯府这个娘家有半分牵扯呢。
第174章 生产
崔令胭醒过来时,全身无力,一睁眼就听到碧柔满是欢喜的声音。
“娘娘您总算是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强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她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嫔被打入冷宫,萧则被圈禁,郑穗宁和崔令徽这些女眷都被圈禁宗人府,宫里头一下子就变天了,前朝后宫都闹了好大一场。
听着碧柔说完这些,崔令胭一阵恍惚。
瞧着她的脸色,又见她迟迟不说话,碧柔劝道:“娘娘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无需理会外头的人。这回夫人差点儿害了娘娘和腹中孩子的性命,想来也是没脸叫人递牌子进宫的。如今娘娘住在东宫,有殿下护着,谁也不敢叫娘娘受半分委屈了。”
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殿门被推开,崔令胭看去,不多时内室的帘子被打起,崔令胭就见着身着一身金丝龙纹常服的萧秉之从外头进来。
见着面前愈发显出几分威严气势的人,崔令胭只觉着他又清减了一些,眼下也有些疲色,叫她有些心疼。
不等崔令胭开口,萧秉之就上前将人揽在自己怀中。
碧柔很有眼色退了下去,心中高兴殿下对娘娘的这份儿记挂和在乎。
“没事了,是孤一时不查,竟叫人差点儿害了你和孩子。”
崔令胭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听着这话更是酸涩,下意识紧紧搂住了他的后背。
“不怪殿下,谁能想到会有人借着”崔令胭不想提及戚氏,也不想过问如今她住进东宫,宁寿侯府会是个什么情况。
萧秉之知道她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搂紧了些:“戚氏差点儿害了你和孩子,往后你这太子妃就和侯府远着些,皇嗣为重,又有孤在,旁人也不敢挑你的错处。”
崔令胭才刚点头,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皇上册封太子妃的旨意下来了,顾忌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必跪接。
这份儿恩典足以叫后宫众人知道皇上对太子萧秉之的看重,再加上如今淑嫔和二皇子萧则的下场,前朝后宫都不会因着萧秉之自小在卫国公府长大而有什么轻慢或是异议,皇上如此态度不管是心存后悔还是补偿,对于萧秉之和崔令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萧秉之叫人将圣旨收了起来,吩咐碧柔她们伺候崔令胭梳洗一番,崔令胭出来时,御膳房就送来了清淡可口的膳食。
用过膳后,崔令胭有了些精神,只是到底有着身孕容易困乏,陪着萧秉之说了会儿话就有些困了,萧秉之陪着她进了内室躺下歇息,见她呼吸平稳睡着了,这才去了书房处理宫务。
东宫的日子过得平静安宁,因着淑嫔和萧则的下场,还有册封崔氏为太子妃的旨意,众人对东宫更敬畏几分,愈发看清了皇上因着已故先皇后心中对于这位太子殿下有多少在乎,几个皇子加起来只怕都比不上太子殿下的一根手指头。
皇上这般在乎先皇后,当初又何必那般糊涂,将新人接进宫呢?这么些年下来,白白折腾了一场,先皇后去了,皇上伤神伤心,太子殿下也自小在卫国公府长大,如今淑嫔和二皇子又是那个下场,真是何苦来哉。
崔令胭身子好了一些,就依着礼数乘坐轿撵去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本就对她很是喜欢,如今知道了萧秉之真正的身份是自己嫡亲的孙儿,虽惋惜女儿膝下没个孩子,可到底心里头还是高兴更多一些,所以见着崔令胭这个孙媳妇的时候对她更亲近了几分。
继后和二公主也来给太后请安,母女二人在宫中本就低调丝毫不张扬,也不想着拿捏崔令胭,如今见着太后对崔令胭这个新进宫的太子妃如此态度,愈发想着彼此相处好,免得将人给得罪了。
好在继后和二公主过去和萧秉之虽没多少亲近,可也从未给人使过绊子将人得罪了了,如今萧秉之当了太子,二人只要多往太后宫里走动,讨好太后,哪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萧秉之总能给她母女一份体面。
从慈宁宫出来,继后对着二公主道:“如今宫里头变天了,你多和太子妃亲近亲近,太子看重太子妃,往后这后宫也是要在崔氏手中的。”
二公主点头应下:“女儿知道轻重,哪里会将人得罪了,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太子自小不在宫中长大,想要有些情分,也只能借着崔氏了。”
继后点了点头,携着女儿的手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母后早就想好了,等日后太子登基,母后就出宫常住皇恩寺礼佛,看在母后如此识趣的份儿上,太子也能对你这个妹妹宽厚一些。”
二公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到这些年母后在宫中的处境,到底是没有反对。
萧秉之的生母是先皇后,母后这个继后若不识趣,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萧秉之那样的性子,哪里肯奉着母后这个继母呢?哪怕因着孝道和礼法给了母后太后尊位,想来也生不出什么母子之情的。
与其日后在宫中碍眼,倒不如看开些,远离京城里的这些是是非非,这是母后长远打算,也是对她们母女最好的。
到时候她嫁了人肯定是在京城,往后去皇恩寺对陪陪母后,也算是另一番自在了。
日子一日日过着,有宫中太医照看,崔令胭的身子彻底调养好了,这一日淳安公主进宫陪着她说话,才要告辞,崔令胭想要起身亲自送一送,不曾想身下一阵疼痛,崔令胭立时白了脸。
东宫本就有稳婆在,知道崔令胭临盆在即也日日在殿内守着,这时见着崔令胭这般,哪里不知她这是发动了。
“娘娘这是要生了。”
淳安公主连忙叫人回禀了萧秉之,殿内的气氛紧张,却又有条不紊,稳婆和嬷嬷扶着崔令胭进了产房躺下,碧柔带
着宫女准备热水,剪刀等物。
萧秉之得知崔令胭发动时,正在勤政殿陪着皇上说话,听到消息,当时就起身赶往东宫。
他这举动有些失礼,可皇上却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反倒从这随意中寻求到几分当父亲的感觉。
毕竟萧秉之当卫国公世子的时候,每回进宫对他亲近虽有,可更多的是恭敬。
如今若不为着先皇后心中对他有几分怨气,表现的恭恭敬敬父子亲密,没有半分隔阂,反倒叫人觉着他这些年早就对皇位有所算计了。
萧秉之到了东宫,就被淳安公主拦在了产房外。
“里头有稳婆她们,你又插不上手,还是等在外面吧。”
“崔氏福泽深厚,定会平安诞下皇嗣,好好的陪在你身边。”
萧秉之心中焦急,却也没想着往里头去,他如今这个身份,若是冲进产房,自己不要紧,皇上那里对胭儿这个太子妃必是不满,长姐虽没说这话,可他心里头如何不清楚。
屋子里
崔令胭躺在床榻上,因着疼痛额头上满是汗珠,一阵一阵的疼痛叫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褥子,只能听着稳婆的话不断调整呼吸保存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崔令胭几乎觉着自己筋疲力尽要晕死过去时,身下剧痛侵袭,疼痛过去,崔令胭全身都没了力气,紧接着,就听到婴儿嘹亮的哭声在殿内响起,还有稳婆满是欣喜的声音:“恭喜娘娘,是个小世子呢。”
稳婆说着,就拿襁褓包好小世子,递到崔令胭身边。
崔令胭精疲力尽,看了眼皱巴巴的婴儿,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来,就再没了力气睡过去了。
稳婆安顿好里头,就抱着小世子去外头报喜。
不多时,宫里宫外就都知道了太子妃崔氏诞下一个男孩儿的事情。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却也没法子,毕竟这孩子一落地,崔氏这太子妃的地位就愈发稳固了。
宗人府的一处破败荒凉的偏殿内,崔令徽听闻太监所言,愣在当场良久都没有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瞪着传话的小太监,起身冲过去疯疯癫癫道:“胡说,她崔令胭算是个什么东西,她是不被待见的戚家妇,哪里会是什么太子妃,本宫才该是太子妃,才该是那个给殿下诞下男嗣的太子妃!”
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崔令徽捂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管不顾往外头冲去,嘴里不住嚷着:“殿下,殿下!妾身才是你的妻子!”
她的鬓发凌乱,言语疯癫无状,刚跑出殿外便在台阶上跌了一跤,身下当即就见了血。
崔令徽满眼慌乱,大声道:“本宫肚子里是殿下的骨肉,快,快传太医,殿下,殿下快救救妾身!”
小太监的议论声传入耳中:“这崔氏疯了!真是晦气,这不知死活的话传到宫中定会惹得太子动怒,还不快堵住她的嘴,这话也敢胡说!”
“她自己落得这个下场还后悔了,真是做梦呢,世上哪里有后悔药?”【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