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重生不涨智商 > 第173章【完结】
    第173章 开花


    乾清宫内, 烛火摇曳。


    “将谢钧拿下,就地处决!”


    朱道崇一声令下,金吾卫统领李昂当即拔刀, 寒光直劈谢钧。


    谁料他才踏出一步, 喉下骤然溅血,整个人直直扑倒, 刀“铛啷”坠地。


    李昂捂着脖子,惊愕地回头望。刚刚动手的,竟是方才“护卫”在侧的一名金吾卫。


    地上的人很快没了气息,本该冲上来杀死谢钧的金吾卫们也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甚至谢钧一挥手, 金吾卫拉上那两个吓得要晕死过去的太医, 齐齐退到殿外。


    一转眼, 偌大的寝宫内只剩朱道崇、谢钧、朱翊深三人。


    拾起李昂坠地的长剑, 步履沉稳地走向御榻, 剑尖在地面划出细微的铮鸣。


    “陛下明鉴,”他声音平静无波, “乱臣贼子李昂, 趁陛下病重, 意图逼宫拥立二皇子,现已伏诛。”


    朱道崇之所以将李昂放在身边,这次也吩咐他来诛杀谢钧, 正因为他是二皇子朱翊钰的舅舅。


    大周向来立储立嫡长, 朱翊深在前头,朱翊钰若想谋求这皇位,除了让朱道崇力排众议,替他正名, 否则绝轮不到他。


    有这层关系,李昂只会听朱道崇的,不可能投向谢钧。


    可一定忠诚的已经死了,朱道崇脸色煞白,浑身冰凉。能在李昂眼皮底下将整队金吾卫替换,皇城之内,只有京营有此能耐,京营提督朱峻居然叛变了?


    锦衣卫必然也已经倒戈,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告知于他。


    朱峻!任泽!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朱道崇设下给谢钧钻的套,如今被困住的竟是自己!


    谢钧一步步逼近,朱道崇怕得牙直打颤:“你要弑君?这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谢钧挑了挑眉,道:“方才陛下说我想听见你对我父亲的愧疚,错得不能再错,我父亲不需要你的道歉,我想送你去地下见他才是。”


    眼看着谢钧就要举剑,朱道崇知道谢钧这个疯子不会放过他,电光石火间,他猛地看向一直沉默的太子朱翊深。如今乾清宫外都是京营的人,朱峻是皇亲,不喜结党营私,他站到谢钧这边,定是朱翊深撮合的!


    “翊深!朕这个位置一直是留给你的。是,你快三十岁了,朕还没让你亲政,你有些急了,朕可以理解,但今日之后,朕必定让你亲政。”


    “朕为什么急着处理谢钧?是给你铺路。若不除他,你日后坐上这个位置也是束手束脚。”


    “你我父子联手,先除了谢钧才是,你该帮的不是他,是朕!”


    见朱翊深没有动作,谢钧的剑都快架自己脖子上了,朱道崇唤:“满满,你还在等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父皇被杀吗?”


    此话一出,朱翊深总算是动了。


    “满满”是朱翊深幼时的小名,母妃说他的名字太深沉,小名就要活泼些。


    可母妃就死在他跟前,舅舅也因为他自戕而亡,父皇说皇位一直是留给他的,却让他坐了快三十年的冷板凳。


    他怎配叫他“满满”?


    见朱翊深拍了拍谢钧的肩,道“表弟,放下剑”,朱道深刚松一口气,却紧接着看见朱翊深拿起榻边那只明黄锦缎的软枕。


    朱道崇当即明白什么,他当即就想起身,顾不得穿鞋,就要往床下跑,可他却被朱翊深狠狠按住。


    朱道崇嘶声道:“你们都会后悔的,谢钧,他今日能弑父,来日荣登大宝,他就是下一个我!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锦枕已重重覆下,朱道崇当即再也发不出声响,病弱之人力气不够,只见双臂疯狂挣扎。


    明黄缎面上的龙纹在挣扎中扭曲、变形,最终归于死寂。


    殿内一片沉默,朱道崇方才的话却好似还在殿内回响。


    他说谢钧和朱翊深就是下一个谢宴和朱道崇。


    谢钧捏了捏眉心,他早从司礼监那里得知了朱道崇的身体情况,此次不过是将计就计,尽在掌握。


    他同林蕴说的这场宫变中唯一的那点不确定性,不是朱道崇,而是朱翊深。


    朱翊深直起身,颤抖着手放下软枕。他从龙榻隐秘处摸出一卷诏书,看也未看,递给谢钧。


    “弑君的是我,不是你,”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这是他留的传位于二皇子的诏书,你拿着。”


    司礼监有他们的人,朱翊深前些日子就知道这诏书中写的是什么,朱道崇根本就没想将皇位留给他,方才之语也只不过是希望他与谢钧内讧。


    朱翊深望向谢钧,目光复杂难辨:“若有朝一日,我成了他这般模样,你便以此与我抗衡。”


    帝王猜忌,臣子被动,这是权力地位决定的,无法改变,朱翊深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如何。


    但此时此刻,他信这个表弟,胜过信自己。


    先皇是朱翊深杀的,即位诏书上的名字也不是他,此刻的他将未来能斩自己的刀递到谢钧手上。


    若他日后变了,变成朱道崇那副模样,那谢钧就拿出这把刀,杀了他。


    ***


    陛下病逝,金吾卫统领李昂与二皇子趁机逼宫却被反杀,谢钧作为陛下临终定下的辅国之臣留在宫中,协助太子主持大局。


    收到严律送来的消息,林蕴悬着的心放下,才终于感觉有些困了,陛下崩逝,京官一早就要去宫中哭丧,林蕴同守了她一晚上的时迩道:“好了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你别盯着我了,话说谢钧是怎么和你说的,让你这么眼也不错地盯着我?”


    严律那边送来谢钧入宫的消息,时迩就把书房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然后守她旁边。


    尘埃落定,时迩也松了一口气,这才道:“谢大人说他若是出事,小姐你可能会殉情,让我看着你。”


    时迩当时听到大人说的时候也很疑惑,虽然小姐和大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甚至有些恩爱的趋势,但谢大人是不是有点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小姐瞧着也不像殉情的人啊。


    林蕴:“……”


    事是这么个事,怎么到谢钧嘴里就变了味。


    但林蕴也不好解释重启之事,只好闭了嘴。


    小姐没有解释反驳,时迩瞪大了眼睛,原来小姐真的爱谢大人爱到生死相随了?


    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林蕴扛不住困意,倒头就睡。


    一夜过去,天刚刚亮,百官出发去宫中哭丧,崔照萤反向而行,下了马车,回到谢宅。


    一主持完定亲的事,谢陶陶是用完就丢,连忙又将她送出了皇城。


    当然,崔照萤也知道她留在京中不安全,谢钧怕朱道崇拿她作挟,所以她也就当周边逛一逛。


    只是隐下行踪,但离皇城并不远,昨夜收到谢钧递来的消息,她便赶回来了。


    朱道崇终于死了,总算死了,可算死了。


    终日被仇恨灼烤的胸腔被灌入冬日的凉气,风一阵阵地穿过,崔照萤前所未有的畅快。


    推开祠堂的门,晨光下细小的粉尘一粒粒地散着光。


    点燃一炷香,崔照萤插在谢宴牌位的香炉前:“上次来找你是同你说陶陶定亲了,他喜欢的姑娘极好,我们都过得很好。”


    “这次来又是喜讯,朱道崇死了,你比他早下去那么多年,总该有些根基吧,他是新来的,你可不要饶过他。哪怕你自己胸怀宽广,你都不知道陶陶这些年过得有多难,身为父亲,你得替他讨公道……”


    说着说着崔照萤的眼圈慢慢泛红了,柏香一寸寸地往下燃,香灰直往香炉中坠。


    府上的仆从都很勤快,香炉里香灰只是积了一层就会倒干净,像是永远也填不满。


    可谢宴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


    接下来一个月过得非常快,除了忙刚接任的司农司的差事,林蕴亲身参与了两场盛大的仪式。


    先是哭丧,在陛下出殡之前,百官要去日日哭丧,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寒冬腊月的,京官中上了年纪的老头一抓一大把,这几日哭晕了十来个,林蕴这等年轻力壮的已经能熟练地去扶哭晕的老头了。


    林蕴本以为只需伸出援手,谁知谢钧私下递信给她,让她也晕一场,显显诚心。


    这才知道那些老头真哭晕的少之又少,全都是骨灰级表演艺术家。


    装晕了一回,又连着哭了五日,林蕴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数日子挨到了出殡的吉日,总算将朱道崇给送走了。


    送走了先帝,就要忙新帝登基,朱翊深身为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谢钧则众望所归地当上了首辅。


    看着众星拱月,站在最前头的谢钧,林蕴酸溜溜地想,如今谢钧是毫无进步空间了,想必做事没她有奔头。


    两场大事中间又过了个年,等日子重回正轨,已经快到元宵了。


    国丧的二十七日,全城停止婚嫁、宴请,处处都挂着白。如今国丧期过,皇城中才终于有些热闹气儿。


    十四那日,詹明弈特来相约:“林少卿,今年皇城中是不会有大型灯会了,但郊外还是有小型的,我同工部几个官员去看一看,林少卿你可要一同去?”


    说完他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当然你若是想和你那位一起过,也可以带上他,我就说是我小厮。”


    林蕴:“……”


    林蕴有时候是真恨詹明弈这副对挚友的热心肠,她将詹明弈拉到无人处,道:“我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说出去。”


    詹明弈竖起耳朵:“什么?”


    林蕴道:“明日我约了和谢首辅看灯。”


    她是不会、也不敢放谢钧鸽子的,毕竟谢钧邀约时同她说:“陛下新丧,宫中是没有灯会了,去年没看成的鳌灯也不会有了,不知今年林少卿愿意同我一起看灯吗?”


    这般酸味冲天,林蕴是一丝一毫不敢怠慢的。


    詹明弈听到林少卿和谢首辅约了看灯,也不惊讶,只点点头,道:“林少卿不必不好意思,虽然巴结首辅不太好听,但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躲到这儿来说。”


    林蕴攥紧身侧的拳头,看来和詹明弈说话,必须得说得明明白白才好,她又道:“我和谢首辅如今在一处,是过两年会成亲的那种‘在一处’,不是讨论公事,也不是结党营私。”


    林蕴堵住了所有可能会被误会的歧义,随即让詹明弈保密,成亲之前还是只有亲朋好友才知道,毕竟传出去,谢钧是首辅,同朝为官,她做起事来不那么方便。


    詹明弈连连点头,实则是惊得已经忘了该做什么别的。


    等他找回声音,詹明弈先是恭喜林少卿,谢首辅自然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与林少卿甚是相配。


    道完贺,詹明弈想到什么,一整张脸都皱起来,道:“林少卿那你……你与那小厮分开了吗?”


    说着说着詹明弈有些替林少卿着急:“依谢首辅的行事作风,他是个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你得快些将那小厮处理了才是。”


    林蕴闭了闭眼,已然语塞,她忍了又忍,才忍下不打出邦邦两拳。


    不是揍詹明弈,是希望给自己两拳能名正言顺地晕过去,不用面对这一切。


    见林少卿面色古怪,詹明弈更是心焦,如此看来是没分开?甚至是不舍得?


    虽然对谢首辅是推崇至极,但林少卿终究是不一样,她可是唯一的好友,詹明弈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实在不舍,那我们得想一想怎么将他藏得更隐蔽些,谢首辅事忙,说不定不会发现。”


    林蕴:“……”


    算了,毁灭吧,让谢钧亲自来解释,她承受不了!


    ***


    正月十五,同母亲吃完香喷喷的芝麻元宵,林蕴就外出赴约了。


    这一个月,谢钧忙得连觉都没怎么睡,除了公开场合,两人基本没见几面。


    戴上刚刚路过长街时买的节庆面具,在约定的地方下了马车,林蕴一抬眼便瞧见了谢钧。


    他一身青色锦袍,站在街口的灯影下,烛火映着他的眉目,出尘脱尘。


    愣了一下,直到林蕴走近,才看见谢钧手中居然还提着一盏灯,有些眼熟。


    等垫着脚给谢钧给戴上面具,林蕴才想起来,惊喜道:“是去年我们在迷阵赢的那盏!”


    谢钧点点头,未握灯杆的手熟练牵上她的,道:“你亲自挑的。”


    两人牵着手,汇入人流,虽无大型灯市,沿街铺子都挂上各色花灯,点点暖光汇成朦胧的光河。


    见林蕴在摊贩那里拿了一盏狐狸形状的花灯,谢钧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拿一旁那盏走马灯,她凑过去看了好一会儿。


    谢钧问:“是走马灯比较重吗?若是喜欢的话,我帮你拿着。”


    林蕴摇摇头,她瞥了眼谢钧手上的葡萄灯,要怎么和谢钧解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主角是只狐狸呢?


    林蕴都准备和谢钧科普这寓言故事了,话到嘴边咽回去,她可不想谢钧听完又说她觊觎他,故事里的狐狸可馋葡萄馋得都流口水了!


    索性林蕴编道:“狐狸聪明,希望我今年比去年能更智慧些,所以选了狐狸。”


    闻言,谢钧朝店家要了一支笔,然后蹲下,在那盏狐狸灯的纸面写了什么,字数不少的样子,写了有一小会儿。


    写的是不细瞧看不见的蝇头小字,林蕴问他写了什么。


    谢钧道:“写【不用向狐狸学,向谢钧学就好】。”


    林蕴:“……”


    谢钧的脸皮是如何变得这般厚的!


    林蕴也在摊上拿了一支笔,就要将谢钧的“狂言”涂掉,可等她瞧,却发现上面的字是【林小姐已然聪慧过人,望今年更进一步。】


    林蕴也没放下笔,而是一笔一划地写:【谢大人说得对。】


    ***


    夜色渐深,不好再在外面久留,谢钧送林蕴回去,等到了林宅门口,眼看着谢钧还要跟着进来,林蕴问:“谢大人不回家吗?”


    “我进去拜访一下宋夫人,喝杯茶。”


    林蕴心想谢钧真是有礼貌,便带他一道进去了,步入中庭,突闻“砰”得一声响,林蕴吓一跳,回头望过去。


    是桂花树。


    桂花树开花了。


    开的是烟花。


    烟火在桂花树不远处升空,一团团金光散落,宛如星辰骤然坠下,映在那株桂树上。霎时,枝桠间仿佛开满了繁花。


    林蕴仰头望着,一时怔住,她听见谢钧说:“既然这树是独一无二的,那它便也能开不寻常的花。”


    他不知道她想看桂花开是因为原身,不知道这棵树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想方设法实现她的愿望。


    哪怕只是一个奇怪的、微小的愿望。


    意识到这一点,林蕴转头撞入谢钧怀中,撞得谢钧微微踉跄一步,才抱稳她。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桂花,好看到往后每一年我都想与你一起看。”


    “好,今年背着你搭烟花架子有些费劲儿,明年我们一起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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