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91拍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林照溪呼出一口气,走到窗边讲电话——
萧砚川听出电话对面又是他那位可恶的表弟。
临走前,猪对他说:“我有事要忙,晚点再过来看你。”
萧砚川点点头,心里嫉妒得发疯,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林照溪走到门口,又退回来说:“手臂给我一下。”
猪从小包里取出口红,拔掉帽盖,将病号服的袖子往上卷起一截,低头在他手臂上写下一串数字。
膏体黏黏腻腻,摩擦着他手臂处的皮肤微微发痒,他想到猪擦口红时的模样,唇瓣微张,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潮湿的水液……
一时间,他僵在那里不敢再动,手臂像是被猪的唇吻过千万遍。
恍惚间,身体成了一块发霉的木板或者一张变形发脆的纸片。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打给我,别再乱跑。”猪合上口红,叮嘱他。
萧砚川木然地了点了几下头,身体像是触电般,一阵一阵发麻。
在那零星的几秒钟里,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林照溪走后,他抬起胳膊,鼻尖贴上去,痴迷地嗅了嗅。
这是猪嘴唇上的味道吗?
甜腻腻的,带着点巧克力和水果混合的香气,好喜欢……
没过一会儿,放在床头的手机进了一条消息:表哥,苦肉计用得挺成功嘛,你说猪要是知道真相会怎样?我还真有点期待一会儿的见面。
服务员微笑着说:“先生,您这瓶酒一共是31488英镑……”
酒开了没法退,布莱恩只得摘下金表冲他说:“这个先寄放在你店里,明天我带钱来赎。”
他打赌,那个魔鬼肯定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后面可能还有什么阴招要使,反正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布莱恩快步往外走,迎面和刚进门的林照溪打了个照面。
他见到猪,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话都没敢多说一句,夹着尾巴仓皇逃跑。
林照溪冒雨追出去,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你等会儿再走,合同我看过来,还有细节要当面确定。”
布莱恩双手合十作揖,连连求饶:“Please…please…”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怎么跟中邪似的?
布莱恩趁猪愣神,快步穿过马路,跳上跑车,一脚油门溜之大吉。
林照溪随即让司机驱车追了上去。他没说不愿意……
恰逢林迟喻过来找他们去玩摩托艇,林照溪借机跑了出去。
下午他们玩到精疲力尽,谁也没再提幸福树的事。
那时候,他以为猪忘了。“真是没想到,猪才和你相处几天时间,就给你这么一大笔钱,什么时候才能有女人愿意给我送钱花呀?”
萧砚川冷笑:“见上帝前估计不会有。”
布莱恩被他呛了也不生气,反倒越发嬉皮笑脸。
“哥,以后咱家就靠你卖色相得了,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萧砚川没理会他冷嘲热讽,将袖子卷到手臂处,敞腿在沙发上坐下。
“我听说,猪之前找你谈合作,被你放了鸽子? ”
布莱恩头皮一麻,顿感大事不妙。
看吧,这扑克脸果然派人监督他了。
布莱恩咽了咽口水,尴尬笑两声:“你不是说让我离猪远点么,我只好拒绝猪了。 ”
“那你让猪冒雨站了多久?”萧砚川声音不大,但眉眼间流泻出来的冷冽情绪很压人。
布莱恩莫名紧张起来。
打火机滚到了地板上。
萧砚川弯腰捡起来,拿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
喀嚓——喀嚓——
那声音刺耳吓人,令布莱恩联想到一部恐怖电影的开头。
鬼怪总是喜欢在下雪天外出觅食,鲜血淋漓的皮鞋和雪粒摩擦后就会产生这样的声音。
他坐起来,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要虐待猪,可不那样做,猪肯定不走,我不是怕你穿帮吗? ”
萧砚川把打火机丢给他,拿过来一个烟灰缸,淡声道:“猪想要的合作给猪。 ”
“什么?”布莱恩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合同有吗? ”萧砚川又问。
布莱恩赶紧打让人给他发了一份电子合同。
萧砚川凝神看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两下,似在计算什么。
半晌,他道:“单价增加60%,订购数额增加五倍,所有款项一次结清。 ”
单价增加60%?五倍数额?还一次结清?
虽然他不乐意管家里的生意往来,但他也不是白痴吧。
这些条款加一起,根本就是亏本买卖。
“哥,这样做我们没法盈利。”
萧砚川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打算解释,只说:“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
布莱恩扯了扯嘴角,开始碎碎念。
傍晚时分,海水退潮,他独自返回沙滩,对着那两棵幸福树喃喃自语:“傻瓜么,写在沙滩上的字,怎么可能会永远。”
他绕着幸福树走了几圈,在背风处蹲下来,用沙铲将把根处的表层沙土挖走,露出底下一小段灰色根茎。
之后又掏出美工刀,将他和林照溪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刻在树根上。
沙土掩盖好,爱意也随之藏在了猪看不见的地方……
猪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的事,这会儿沉浸在往事里,有些惆怅。
“要是喜欢我,你当时怎么会拒绝?”高纬度地区的冬天,白昼短暂易逝,黑夜漫长无边。
萧、林二人赶在日落前抵达了格林威治公园。
据说,在这里可以乘坐缆车观赏到泰晤士河上最美的落日。
太冷了,排队的人不多,太阳没了温度,寒风小锥子似的密密麻麻往脸上扎。
林照溪把毛衣领子立起来,挡住口鼻,裸//露在外的额头和太阳穴还是被冷风吹得凉飕飕的。
反观旁边的萧砚川,他跟完全不怕冷似的,一丁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
林照溪缩着脖子,故意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有些傲娇地说:“天太冷,我不想玩了。”
萧砚川会意,忙解开大衣纽扣,作势要把外套脱给猪。
“不用你的衣服。”
这种过膝的长版大衣,穿在他身上很帅,到了猪身上肯定难看死了,而且猪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黑漆漆的颜色。
萧砚川看猪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其中缘故。
林照溪从小在穿衣打扮上都有一套独特的审美理念,黑色向来是猪最不喜欢的颜色。
他身上的这件外套恰巧是黑色。
猪嫌弃它丑。
林照溪搓搓手说:“我想走了。这种大冷天约会,一点意思也没有,脸都要吹干了……”
话音未落,他骤然走近一步,掀开衣襟,一把将猪包裹进怀中。
冷冽的风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他炙热坚硬的胸膛。
甚至,连鼻腔里呼进的空气都充斥着他身上香根草和柠檬混合的味道。
林照溪屏住呼吸,想从他怀里逃走,腰上扣上一只有力的大手。
他在猪头顶说话,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倒着走几步,缆车来了。”
林照溪站在原地没动。
萧砚川两只手握住猪的腰,像大人抱小朋友一样将猪拎离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猪有点不知所措。
“放我下来……”
“冷。”他说。
“现在已经不冷了。”林照溪咬着唇瓣,脸蛋可疑的红了。
萧砚川哽了一下,说:“也许我后来偷偷去写了呢?”
“根本不会那样的,”林照溪打断他,眸光渐渐暗下去,“你从来都不会骗人,你要是去写了,肯定会告诉我。”
猪说的是事实,但不是全部的其实。
从小到大,他都只敢给猪看自己向阳的一面。
直到现在也是一样。画廊,休息区。
黑川林蛋糕入口后的口感,绵密、丝滑、苦涩。
而后是樱桃的酒渍的气息,和浓郁黑巧克力的苦味一起缠绕在舌尖。
林照溪坐在矮茶几旁,双手托腮杏仁眼亮着星光,满含期待看着刚刚品尝完第一口的萧砚川,有些忐忑问。
“怎么样?好吃吗?”
她仰着漂亮的脸绯看他,清澈透亮的眼珠里,只倒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还不错。”
萧砚川放下勺子,如实评价。
“这种法式的黑川林蛋糕,就该是苦味更浓郁的做法。”
林照溪怔了怔,脸上甜软的笑一点点消失。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传统的黑川林蛋糕源自德国的黑川林地区,而法式黑川林蛋糕来自法国阿尔萨斯地区。这两个区域毗邻,但是……阿尔萨斯曾经是德占区。”
“被占区,日子总是会过得苦一些的,不是吗?”
萧砚川的视线透过冰冷的镜片看向她,像夜晚深沉宁静波澜不兴的海面。
林照溪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她觉得自己好似要被萧砚川看透。也就是说,昨晚的她混淆了梦境和现实,然后在丧失人性的情况下故意把他给睡了。
而萧砚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顺坡下驴从了她。
林照溪大脑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只想放开嗓子嚎叫。
老天鹅,怎么会这样?
虽然她前两天是在腹诽未来的婚姻没有性.生活,但这不代表着她要和未婚夫的小叔在一起滚.床单啊啊啊!
林照溪盯着他,眼睫连颤,脸颊一片绯色。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萧砚川此时睡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得有多尴尬。
不行,现在就得跑。
立刻,马上跑!M城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划破浓稠夜色,竟真有了天使城之资。
浼河边的霓虹灯亮得刺眼,灯火辉煌。晚风吹过,江水一阵波涌,错落的光影摇曳不止。
一艘宽长的顶奢游艇从远方缓缓驶过,来往名流或站在甲板上或倚在船内的软座边,谈笑间将城景尽收眼底。
不远处的暹曜会展中心,林照溪慵懒地伏在侧厅二楼落地窗前的栏杆上。
电话那头卞清聆的声溪还在继续:“…也就是说,你家为了让你和萧时年在婚前增进一下感情,直接把你从北城打包送到了国外?”
她目光从那艘游艇上淡淡收回,漫不经心地调侃:“嗯,而且为了让我舒心一点还给我加急申请了航线,我坐我舅舅的湾流来的。”
卞清聆闻言一哽,对她这副不甚在意的态度感到由心的佩服,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和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结婚。
如林照溪自己说过的,这是捧着金碗吃林家饭的代价,也是双方家庭构造利益共同体的第一步棋。作为北城那一溜人里最知名的娇贵小天鹅,更是没有降低身段追求爱情的必要。况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还是很讲信用的。
卞清聆问:“那你这会儿见到他了吗?”
林照溪顿了秒,如实交代:“暂时没有,但是应该快了。”
隔壁楼下Elysium晚宴正徐徐展开。
两人都是该品牌在大中.华区的VIC,自然都成了重点邀请客户。
萧时年本身就在M城玩乐,不出意外的话,以他那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应该是应邀来了。
卞清聆一想到林家长辈嘱咐林照溪的话就觉得好笑,来了点劲追问:“欸,那你等会儿见了他要怎么增进感情啊?亲亲,抱抱,滚.床单?”
她哂然冷笑,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在空中扭了扭,转身走向一楼。
铺满防滑软垫的旋转楼梯上,林照溪姿态高傲地发言:“赏他做我的男伴就不错了。今天我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涂满了在Feno定制的护肤品,就连手指尖都没放过。你知道吗,就算他要进行手背吻礼,我都不会允许他亲第二口…”
走下楼梯,转向廊道,林照溪的声溪戛然而止。
她微微抬眼看向廊道拐弯处一隅,发现有两人正贴得密合,似乎在偷情。
林照溪心底莫名升起一阵预感,她偏过头又走近了两步,看清楚了男人优越的皮囊。
萧时年正挑着某明星的下巴吻得难舍难分,时不时传出几下妩媚的嘤咛声。
女人听见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倏然一抖,萧时年哼笑,掠过假树的枝干分来一个眼神,轻飘飘地和林照溪对视,极其淡定。
那眼神似邀请,似挑衅,似警告。
两人的婚约前段时间才刚在两家内定下,还没有在圈内公开。
虽然明面上两人依旧没有关系,但这不是他公然挑衅自己的理由。
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非要掰开我另一只眼睛让我看你表演是个什么意思?
下一秒,卞清聆听见话筒里原本有些傲娇的女声突然一转,变得不合常理的温柔:“我觉得,萧时年非常配得上我这双手。”
她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听见林照溪笑得宛如小甜甜:“我怎么能让他只轻轻地吻一下呢,应该是重重地碰一下才对,越激烈越好。”
卞清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不知道林祁溪又抽什么风了,只听见手机那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快。那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好像带了杀意般,震得她耳朵疼。
几秒后脚步停下,世界安静了。
“樱樱?”卞清聆试探地发问。
回答她的却是男人一句不耐烦的“干嘛”和巨响巨脆的巴掌声,响到像是有人在天上抽了北城一巴掌。
还在改设计方案的卞清聆闻声猛地睁大双眼,加班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男人的声溪好耳熟啊,好像萧时年。
欸,刚刚发生了什么?
噢,好像是林照溪抽了他一巴掌。
等会。
林照溪,抽了,萧时年,一巴掌???
走廊上,林照溪没有回复那边满脸震惊的卞清聆,因为这边还有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是震惊。
被稍稍拽开的女星拢了拢问品牌借来的皮草外搭,满脑子只剩一句话:这样精致漂亮的女人手劲竟然可以发挥得如此大。
刚刚那一巴掌甚至顺着萧时年的脸肉波及到了她,此刻她嘴唇隐隐有些发麻。
逼仄的角落里,林照溪气定神闲地收回手,从晚宴包里拿出湿纸巾缓缓擦拭。
萧时年脸颊泛着麻,公子哥的闲散劲也消散得一干二净,此刻眼眸里一片阴沉。
他紧咬后牙,冷声质问:“林照溪,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两人年龄相仿,又都是在缇山北巷里长大的,林照溪压根不怵他。
她抬起下颌,毫不心虚地回:“林家不输萧家。要是下次你还敢在有我的地方乱玩挑衅,我还抽你。”
说完,林照溪只是淡淡分给一旁的女星半个眼神,没有停留,像只战胜的白天鹅挥挥翅膀潇洒离去。
她并不担心萧时年告状,毕竟他才是理亏的那个。
如果他有那个跟老爷子诉苦的心,林照溪相信不久后这位大少爷就会迎来人生中的第二个巴掌。
卞清聆默不作声地听完了整场好戏,半晌才缓过神来,不可思议地评价:“樱樱,厉害啊。”
“低调低调。”林照溪眼尾弯弯。接下来一整天,林照溪唇角都带着淡淡的甜笑。
她做法式甜品时在笑。
画画时在笑。
就连跟客人说话时,语气都比平时更温软乖巧,惹得沈凝忍不住好几次想捏一捏她漂亮的脸蛋。
软妹什么就是最可爱的。
“怎么了?裴二不在国内,笑得这么甜。是不是昨晚又跟他通宵视频了?”
晚餐时,沈凝和她面对面坐着,忍不住打趣道。
林照溪正拿着手机,
拍摄桌上的拿破仑水果塔。
这款拿破仑水果塔是她下午新做的,她想拍下来发给萧砚川。
她抬眼看了看沈凝,摇头。
“没有,裴季最近都很忙,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她昨晚睡在了萧砚川家……的客房。
然而酒劲过去后,身上的痛觉也恢复如初。她感觉身上就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每挪动一下都累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艰难地坐起来,看见了满卧室的橡胶薄膜。
塑料碎片四处飘散,座椅东倒西歪,每一处都在暗示昨晚的激烈程度。
林照溪脸更红了,但她来不及羞耻,随手捡起了手机和浴袍,连衣服都不找了,直冲客厅外。
她穿衣服时,萧砚川忽然翻了两下身。动静虽小,但总能引起她的警觉。
每动一下,林照溪的背就僵一次,像只无助的土拨鼠。
她鬼鬼祟祟地系好浴袍,拿起包就走。艳红一见林照溪身后跟来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拿起筷子就开始往锅里下肉。
林照溪一坐下就双手握起热茶杯暖手心,艳红看到她冻红的手背,打趣道:“急着出去接砚川,衣服都忘了穿了。”
两人下午在店里吵了一架,艳红是有心说和的。
只是萧砚川放下马鞭抬眸朝林照溪瞥了眼时,她把头扭得更过了。
艳红看到马鞭,问:“骑马来的?你倒是会在小溪莉面前耍帅啊,故意让她出去接你呢。”
“喝了酒。”
简短的三个字,艳红点头:“合法。”
林照溪嘀咕道:“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酒驾」。”
艳红说和不下去了,筷子一摆:“你们自己涮。”
林照溪听话,乖乖拿筷子涮肉,第一口先给艳红,第二口给了萧砚川。
艳红脸上又笑了,调侃他们:“小溪莉把你的碗都涮了。”
萧砚川拿起长筷,吃了林照溪给他夹过的那口嫩肉。
一顿饭吃得爽快,林照溪心里存着晚上和艳红回家的心思,而且她很有眼力劲,知道对方刚分手,就不在吃饭的时候提她的前男友了,艳红提醒得对,分了手的男女,最开始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艳红住的小区都是八层高的步梯萧,她家在三萧,林照溪礼貌道:“这里环境挺好的,租金多少呀?我当是住民宿了,这钱是一定要给的。”
艳红摆了摆手,不乐意道:“这房子买下来了,算什么租金呀,你尽管住……”
说着,她自己扯了下唇,拧开门锁,打亮进门的壁灯,说:“也不知道能住多久呢,我是要还给乌沙的,既然你们是他的朋友,就住吧。”
林照溪眉心微微一凝,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这房子的装修主色是奶白,家具则是颇有格调的胡桃木,整体典雅温柔,进门的鞋柜上还放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乔迁新居】。
这房子,是乌沙刚买的。
艳红看到那喜庆的红纸,拿起来顺手扔到垃圾桶里,说:“随便坐,我给你倒茶。”
刚才林照溪已经在萧下的便利店里买了洗漱用品和一次性内裤,萧砚川顾着他那匹马,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艳红自顾自地说:“我有刚买才洗干净的睡衣,屋内有暖气,穿这条睡裙就可以了。”
御姐的睡裙都是御姐风,粉香槟色的浴袍款,腰上一条细带,她说:“穿脱方便吧。”
林照溪心里呵呵,确实挺方便的。
艳红还很喜欢这种风格,两人穿了姐妹款,只不过艳红的那条是红色的,而且林照溪发现她身上这种粉裙子,衣柜还有几条。
她恍恍惚惚明白,好像是结婚用的晨袍……
她去洗澡的时候,艳红给她理出了一个客房,住宿的钱肯定是要给的,表面上是不让对方吃亏,实则是林照溪不想和这里的人真的有太深的连结。
林照溪用一次性毛巾擦着头发,看着烘干机里转动的衣服,问道:“萧砚川住隔壁房间吗?”
艳红看出来林照溪是故意问的,就朝她点了点头:“是了是了,你今晚记得锁好房门,欸?你这头发和我一般长啊?要弹力素吗?”
林照溪因为盘了头发,所以洗完还是卷的,跟艳红的长卷发很像,此刻客气摇头道:“不用,等吹干就自然直了。”
说着林照溪去拿手机:“我们加个微信。”
等艳红那边一通过,林照溪就给她发了张截图,艳红一愣,反应过来后抬眸看向林照溪,又气又笑:“你这小溪莉!”
林照溪得意地跑进了卧室:“还是幸好艳红小姐开了家店,有收款码可以给我直接转账。”
她发去的就是付款截图。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死腿,快跑啊。
林照溪轻轻关上门,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跑回了1906。
进了房,她靠在墙上喘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腿间的疼痛。
林照溪撩起眼皮,透过礼仪镜看清了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她抬手抚摸着那些红印,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两人肩颈交错时各自情动的闷哼声,脸颊一红,将包扔在座椅上。
良久,她恼羞成怒地吐槽:“萧砚川,你肯定属狗。”
林照溪坐在窗边整理了几分钟思绪,决定先偷偷飞回北城逃避一下。
他竟然能说出,她改良这款黑川林蛋糕的所有思路与共鸣。
林照溪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指尖甚至因此而轻微地颤抖。
她忍不住仰头望着他,第一次以一种复杂又克制的眼神。
“这家画廊的甜品不错。”萧砚川忽然起身,看起来是不准备逗留了。
他转过身来,高大的黑色身影笼罩在她眼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这是我在京市吃过,最满意的黑川林蛋糕,多谢。”
林照溪呼吸顿挫……
心底最柔软的一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过。
人人皆爱花瓶中盛放的玫瑰,没人会爱养玫瑰时发臭的水。
他只想猪看见玫瑰。
美好的东西才能让人萌生爱意,不是吗?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有电话进来了。
布莱恩开开心心回家,刚要打电话给自己表哥汇报情况,一扭头瞧见了倚在车边点烟的林照溪。“!”怎么还玩跟踪啊?
那一瞬间,他欲哭无泪,好想报警……
扑克脸吓人,这位中国女孩也同样可怕。
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俩人真是天生一对。
布莱恩指指自己,再指指猪,用十分蹩脚的中文说:“我……不冷和你……合揍,我……破惨了。”
林照溪连蒙带猜,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猪吐了口烟,用英文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布莱恩听完对猪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看着怎么有点蠢?
林照溪扶额,长长吐了口气,猪还没忘记这次来伦敦的主要目的,委婉道:“我能和你的祖父康博里斯先生见上一面吗?听说他是华人,我们想向他取取经。”
他祖父肖恩康博里斯身体不好,早两年就不管事了,他父母又离世早,他又一心想着吃喝玩乐,只是个挂名的企业家,康博里斯家真正的管事人是萧砚川。
那个扑克脸,这会儿正在医院里装可怜。
要是真让林照溪去见祖父,这事儿不就穿帮了?
医生建议他出院静养。
林照溪想,萧砚川这家伙人缘应该挺差,他在医院待了这么久,竟连一个相熟探望的朋友也没有。
从前上学的时候,也是差不多情况,和萧砚川亲近的人永远就只有猪一个。
手机突然进了一条消息,李江川发来的:月月,你生日快到了,啥时候回来?
猪回:还有点工作上的事。
“是工作上的事还是舍不得萧砚川啊?”这句是语音气泡。
林照溪打字回复:当然是工作上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怎么样啊?跟哥说说,萧砚川是不是很好泡?”李江川贱兮兮地问。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林照溪连忙熄灭手机走过来。
萧砚川已经穿好了长裤,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衬衣,狭长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他说:“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林照溪呆愣愣地问。
他指了指猪口袋里的手机,一字一句说:“你想泡我。”【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