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 81 黏糊得有点过头……
日出真是神奇的美景, 每次在飞机上看都不一样,尤其这一次,更让庄乘月觉得震撼。
太阳之上的云层被染成了一片火红,而下方依旧是冷蓝色的一片, 整个天空像被一道灿烂的光分成了两半, 盛大恢弘得犹如天堂之门开启。
庄乘月抓紧时间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刻,录了视频还拍了照, 又趁美景还没有消失, 拉着晏知归连忙自拍了一张。
“真是漂亮,美食, 美景。”他低头欣赏着照片,抬头冲晏知归坏笑, “还有你,美男。今天的一切对我的眼睛都很友好, 我很开心, 谢谢你啊小乌龟。”
得到了夸夸, 卷王花显然很开心, 叉了一块Frittata送到他嘴边:“快吃,凉了。”
吃着健康又美味的食物, 庄乘月心情大好,突然就想起刚才曹怀周跟自己说的八卦。
“你基友好像追星成功了哦!”他挑了挑眉,“看他发的朋友圈了吗?周周告诉我, 那只小狗是怀瑾哥送他的,就是我们昨天在宠物店看到的那只。”
小乌龟不是怀疑怀瑾哥对我有意思吗?这就打消他的顾虑!
晏知归睁眼就忙碌,哪顾得上看朋友圈,闻言这才打开手机翻查。
看到苏元意发的小狗照片以及跟曹怀周的小学鸡斗嘴,他也嗤笑了一声, 然后注意到了曹怀瑾的留言。
【怀瑾】:名字很好听,有空找你去撸狗。
【一元酥回复怀瑾】:快来。「勾.引」
简单的两个字和一个小手勾人表情透露了此人浑身按捺不住的骚气。
晏知归:“……”
问就是无语。
他和苏元意虽然是很铁的基友,但不像庄乘月和曹怀周还有程昊那样三天一大聚两天一小聚,恨不得总泡在一起玩,喝酒聊八卦,可能连吃多了不消化这样的事都要互相汇报,这是“纨绔子弟”的生活方式。
像他们卷王花就不一样了,平日里深耕自己的领域,偶尔闲暇了约一起户外运动或者俩人静静喝个小酒,交流一下想交流的事,很少聊个人隐私,除非事情比较严重。
苏元意在打曹怀瑾的主意这件事还是晏知归前阵子偶然间才融会贯通,对方虽然嘴硬,但这事儿论迹不论心,而“迹”基本上掩饰不住。
昨天拍摄一整天,俩人都是连体婴一样的状态,他当然注意到了,只是没在意。
现在被庄乘月透露了狗的来源,这才产生了警惕。
这边向我老婆示好,那边勾搭我基友,曹怀瑾究竟想干什么?
庄乘月美美吃完酸奶,结束了这富足的一餐,又看晏知归表情凝重,拿他打趣:“怎么了?看到怀瑾哥和苏元意走得近了你也吃醋?用排除变量法我可是要怀疑你对怀瑾哥有想法了。正所谓表面上装作讨厌,心里却是喜欢得不行——”
“这样的对象在我心里另有其人,肯定不会是曹怀瑾。”晏知归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说,接着端起咖啡轻啜一口,闲聊般开口,“为什么会觉得苏元意追星成功?”
“他喜欢狗,对吧?”庄乘月歪着头问。
晏知归点头:“确实喜欢,小时候我俩捡到过一只类似的白狗,他抱回家却不让养,估计对他来说一直意难平。”
“就是说呀!偶像男神亲自为自己解开心结,填补当年意难平,这还不算追星成功?”庄乘月以一种八卦界前辈的姿态指点道,“还是活的小狗,将来免不了因为狗狗的事儿多见面,时间久了感情还不得飞速升温!”
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想到一件事:“苏元意直的弯的?怀瑾哥性向也有待探查,如果他俩恰好都爱好男,这不就成了吗?!男才男貌的,身家也算门当户对,说不定是我们圈里第二对公开联姻的呢!”
“所以,你也觉得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走向,对吗?”晏知归没有回答基友的性向问题,而是反问道。
庄乘月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不管是做好朋友还是做恋人,有狗狗在中间联络感情,这种事不是板上钉钉的吗?怀瑾哥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随意出手,他这么做,就说明是在主动示好。”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过吗?”晏知归不动声色地提醒,“你也说他不会随意出手,那示好的动机是什么?苏元意不是第一天做他的崇拜者,他的崇拜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为什么偏偏是昨天,偏偏对苏元意示好?”
庄乘月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想起来曹怀周也觉得曹怀瑾不安好心,更卡壳。
但周周向来不喜欢他哥,小乌龟也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曹怀瑾的排斥,俩人的立场就是歪的,不能被他们带着跑。
“我觉得你想得太复杂了,退一万步讲,苏元意又不傻,能吃什么亏,不用担心。”庄乘月说。
晏知归未置可否。
最近常上网,了解了一些追星黑话,用这种语言来表达,就是小螳螂对曹怀瑾明显是路好,自己没必要多说对方坏话,否则把他说得起了逆反心,路转粉就麻烦了。
吃过早饭,庄乘月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打盹,在家庭群里激情互动。
昨晚他只在赶赴机场的路上跟大家问了好,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登机之后忙着调情撩拨缠绵犯怂,家里人也都睡了,自然没来得及汇报,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的十二点左右,正是聊天的好时机。
【小月的幸福之家】
【乖乖小月】:猜猜我在哪里?「日出视频.mp4」
【美美妈咪】:哇,好漂亮的日出,看这角度,是在飞机上?
【乖乖小月】:妈妈最聪明了!「月亮亲亲.jpg」
【乖乖小月】:知归带我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马上就要到巴黎啦!详情在婚综第一期末尾可见,吼吼!「月亮得意.jpg」
【甜甜二姐】:蛙趣,看不出他一个明显的J人居然还玩说走就走?
【亲亲大姐】:是小月说走就走,估计知归是提前计划好的。
【美美妈咪】:哈哈,一个擅长计划,一个喜欢随心所欲,俩人同一天出生的,区别还挺大。
【帅帅老爸】:性格受后天环境影响很大嘛!坐晏家的湾流去的?几天回来?
【乖乖小月】:看情况哦,但应该不会太久,他这朵卷王花哪舍得离开公司太久,离开工作的土壤他会枯萎的。
【美美妈咪】:那你们注意安全哦。
就在一家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晏知归坐在另一条沙发上,同样“玩手机”。
他回忆起来,记得苏元意昨天和曹怀瑾过分亲密,闲极无聊便从手机app上扒翻昨天家里的监控录像。
看得并不是很仔细,只是挨个监控探头扫一眼,毕竟大部分时间他俩都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又在人群当中,不太会有出格的举动。
要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他也不会来看监控。
但就是这么一扫,就发现了不对劲。
花园里曹怀瑾在苏元意脸颊上的一吻,被监控拍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不管曹怀瑾的性向是什么,他就是为了攻略苏元意而来。
而苏元意哪经得起他攻略。
不能等当面问了,晏知归当即把那个画面截了图,发给了基友。
苏元意很快发回来了六个点。
【一元酥】:不是吧你?家里的监控录像都翻?难道是曹怀周这个嘴碎子跟你老婆告状,你老婆又给你吹了枕头风,你翻监控找证据让我不能否认?
【知归】: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一元酥】:……
【一元酥】:那你什么意思?
【知归】:我对曹怀瑾这个人的态度有所保留,你要是非得奋不顾身,我只能劝你谨慎。
对面显示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晏知归也耐心等待。
【一元酥】:我觉得,事情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知归】:怎么说?
【一元酥】:我不确定怀瑾哥性向,他有可能是双,而且很可能是上边的。
【知归】:你俩撞了?
【一元酥】:「囧」
体位这种事,大约也跟性格有一定的关系,像曹怀瑾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在上边的可能性会大些,搞不好还是个抖S。
当然,这只是晏知归的猜测,但觉得很合逻辑。
【知归】:你能为爱做0吗?
【一元酥】:我不太清楚,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
【知归】:我不想打击你,但我要说一下我的顾虑,我怀疑曹怀瑾接近你,是为了打听我和庄乘月的联姻真相,你如果继续和他交往的话,注意别被他套话。
【一元酥】:!!!
【知归】:他主动送上门去,对你未见得是坏事,不管是得益还是祛魅,我感觉这件事在你心里都能画个句号。但事情到底该怎么做,你自己多衡量吧。
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片刻后发过来一个【OK】,这事儿暂时就不聊了。
当地时间清晨七点多,这架喷绘着粉红兰花色月亮王子涂装的飞机抵达巴黎,机组成员自由活动,庄乘月和晏知归带着两名保镖出了机场。
英嘉集团当地的分公司按照晏知归的吩咐,派人送过来了一辆全黑的迈巴赫GLS给他们当座驾,由保镖开车,直接抵达了已经预定好的五星酒店总统套房。
两人先美美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躺在床上又休息了片刻。
晏知归在这里已经预定了几处高端餐厅,随庄乘月挑选,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看到时间并不冲突,庄乘月的选择是all in。
整个欧洲他俩各自早玩遍了,没必要像第一次来那样去景点打卡,坐着车穿梭于城市中,吃过午饭后,又手牵手在街头闲逛。
这边气温比江海市稍高,但不多,白天最高9度10度的样子,如果出太阳,中午应该不算冷,庄乘月穿了毛衣就没再穿羽绒服,而是套了件oversize的绿色飞行员薄棉夹克。
只可惜午后没多久,天气便阴沉下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他不想回车里去,晏知归就随手买了一把大伞,牵着他在雨中漫步。
两名保镖在他们身后大约两米的距离跟着,安全感满满。
两人随意溜达,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本来街上人就少,下了雨之后巷子里几乎空无一人,但巷子两边各种可爱的小店依旧开着门,方便他俩边走边逛。
雨势不大,好几家花店摆在外边的花架并没有收回去,鲜艳的花朵上落了晶莹剔透的雨水,更显得鲜活生动,漂亮极了。
庄乘月忍不住各种拍照,晏知归像个忠诚的骑士,一直在他头顶举着伞。
除了冻得有些发抖之外,他浑身上下半点没湿,为了表示感谢,庄乘月买了三支小向日葵相赠。
“向日葵的花语是积极向上的信念和光辉,跟你卷王花很相配哦!”他把小花束插在晏知归毛呢大衣的口袋里,歪着头端详,觉得这一身肃穆的黑色,配上那极具跳跃感和活力的黄色,形成了非常可爱的反差萌。
于是又举起手机拍照,称赞:“我老公太帅了!”
见他站在花店屋檐下,暂时淋不着,晏知归便举着伞退了两步,配合地保持了一个合适的摄影距离,并因为他这句话,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不录综艺的时候他确实笑得少,庄乘月虽然不是很介意他冷着脸的样子——毕竟看习惯了——但也想看他笑。
大冰山偶尔绽放笑容的时候才好看呐,有种刹那花开的美感。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晏知归眼里有多好看。
虽然没淋雨,但被雨水的潮气笼罩着,长了一些的亚麻色短卷发因为潮湿而显得有些膨胀毛糙,长而密的睫毛也有些湿漉漉的,微微下垂,让他那双猫儿眼看起来不似平日的机灵,倒是显得无辜又可怜。
配上过于宽大的外套,真是我见犹怜。
晏知归心里轻笑,还真是一朵楚楚动人的小白花呢。
他走过去,拉住庄乘月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冷不冷?找间店进去待会儿吧。”
“也好。”摄影艺术家觉得确实冻手,把手机塞回口袋,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缩进了袖子里。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恰好遇见了一间小的服装店,庄乘月想买顶帽子,便拉着晏知归走了进去。
店里不少男款毛线帽,他试戴了好几顶,每戴一顶都会问晏知归好看不好看,他那看起来高冷的老公每次都是两个字“好看”,逗得店员小姐姐都露出了姨母笑。
最后庄乘月选了一顶棕色的翻沿堆堆帽,能把他整个头都包进去,看起来脸显得更小,眼睛更大。
造型很可爱,月圣很满意。
“就这个了,你有什么要买的吗?”他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从里边看到身后的晏知归正盯着某个方向看。
没等到回答他就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边的架子上摆满了手套。
庄乘月凑过去:“想买手套啊,那就买呗,想要皮的还是针织的?”
晏知归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挨个摸了摸那些手套,落在自己中意的那副上的时候,喉结轻轻一滚。
许久前就想买一双紧贴庄乘月手掌的小羊皮手套,这次竟意外碰上了,还是带着人一起遇到的,可以亲自试戴,也算是一种缘分。
在他心里,最完美的那副应该是像皮肤一样包裹着那双漂亮的大提琴家的手,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上边不该有任何花纹,只是一层柔软光滑的黑色羊皮。
“就是那双。”他开口道。
庄乘月比划了一下:“这副对你来说有点小。”
“你戴上试试。”晏知归走近他,声音低沉。
“给我买吗?”经过店员小姐姐的允许,庄乘月取下这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套,由于被标签卡连着,他只能戴上一只,就戴在了左手上,比划了一下,“倒是跟我这外套挺配的,看着薄,但很暖和。”
晏知归伸手过来,细细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让手套的每一寸皮料都紧贴他的手。
不管是手指长度,还是手掌宽度,竟是意外的合适。
“哇哦,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庄乘月惊讶道,握拳又松开,“弹性也好,戴上去很舒服,就像第二层皮肤。”
修长手指被皮料完美包裹着,更显得纤长有力,手腕的皮肤被黑色的小羊皮反衬得更加白皙,整体看起来漂亮极了。
晏知归的眼底涌动着别人注意不到的暗潮,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难得遇上,就买下来吧。”
说着立刻掏出了信用卡,连同庄乘月的帽子一起结了账,速度之快,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庄乘月觉得晏知归有一点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刚结完账,他就让店员把帽子手套的标签都去掉,给自己两只手套都戴好,之后牵手的时间明显变长,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十指相扣。
黏糊得有点过头。
这双手套的确很保暖,戴着活动自如,甚至不影响刷手机,但庄乘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带着手套而对方光着手,显得好像不太有礼貌。
他试图向外抽出手,却发现此人握得更紧,同时一双深窝眼扫了过来,眼神居然有一些凌厉。
“怎么了?”晏知归声音也有点冷,“不想被牵着了?”
庄乘月有一点懵:“不是,我想摘了手套。”
“不舒服?”
“没有,光我戴,你都没戴,多不好。而且你不冷吗?”
晏知归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一些,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庄乘月的脸:“不冷。”
确实不冷,这个烫烫的男人此刻掌心也是烫的。
不知道哪来的温度。
直到晚上回了酒店房间,庄乘月才明白,这点难以言说的怪异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洗完澡,躺上总统套房柔软宽大的床,两人很自然地就拥吻到了一起。
庄乘月被人含着嘴唇,自己的手都伸进晏知归浴袍里、摸到达芬奇上了,还咕哝着说:“不做到最后。”
这里床头柜上油和套一应俱全,怕小乌龟狂性大发无法自控。
事先说好比较礼貌,免得到最后渐入佳境的时候又破坏气氛。
这种事一次没关系,次数多了难免会给彼此留下心理阴影。
“嗯,不做。”晏知归吮吸着他的梨涡,拉开了自己的浴袍带子,大方地露出了近乎完美的男性身材。
得到了保证,庄乘月就放心多了,张开嘴巴接受对方凶猛的进攻,被人压进床里亲得呼吸困难,两只手无意识地抓挠了几下那沟壑起伏的背肌。
小乌龟今天吃春.药了?怎么这么凶?
是不是在飞机上没释放,给憋坏了?
一会儿想办法让他爽爽。
然而晏知归并没有急于解他的浴袍,甚至没怎么触碰他的身体,只是反复亲吻他的脸、唇和脖子,手掌包着浴袍袖子,一寸寸地捋过他一只手臂,最后握住他的手。
先是十指相扣,接着拉到唇边,亲了亲手背,然后掰开他的手指,吻了吻掌心,再依次轻轻吻过每一个指尖。
庄乘月胸口起伏得厉害,又被这蜻蜓点水般浪漫的吻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晏乌龟又是从哪里学到了这种营造强烈反差感的招数?先是吻得那么欲,这会儿又搞纯爱。
现在整个又纯又欲。
但是……还挺管用的就是说。
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些。
忍不住抬腿勾住他的腰。
下一刻,刚刚虔诚吻过他手指的男人压下来,潮湿地吮吸他的嘴唇,再逡巡到他耳边,压抑着不稳定的呼吸,轻声说:“戴上它,好吗?”
庄乘月双眼迷离:“什么?”
鼻端闻见了皮料的味道,他定睛一看,白天买的那双小羊皮手套已经递到了眼前。
庄乘月:“……”
庄乘月:“!!”
“买手套就是、就是为了这个?”他气喘吁吁地质问,“你好变态!”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晏知归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泛着红,欲.望烧得沸反盈天,隐隐透着些疯。
庄乘月第一次见他这样毫不掩饰地暴露着真实的情绪,莫名受到了感染和触动。
并不排斥,反而……有点上头。
被一个人这样渴求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晏知归握住他修长的手,轻轻摩挲:“谁叫大提琴艺术家的手这么漂亮,戴上这副手套,更是美到了极致,是艺术品。”
“想被这样一双艺术品触碰,有错吗?”
“戴着它,你的手心也不会被磨得难受。”
“我握着你的手,不会让你累。”
“小月,帮我。”
嘶哑的声音透着哀求的意思,白天那个高高在上、总是摆出一副冷淡面孔的人不复存在,此刻臣服在自己脚下,仰头祈盼着一点垂怜。
庄乘月本就跳得飞快的心脏以更快的频率一下下撞击着胸腔,承认自己成功被蛊惑。
嘴上却又重复了一遍:“你好变态……”
他脸烫得厉害,拿起手套戴进去。
这小乌龟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怎么心里还有这么多的想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但是……这样好像也很有趣。
那些写同人文的太太们一定没有想到吧,晏龟龟脑子里居然有你们没有写过的普雷。
两只手套戴好,晏知归握住庄乘月的右手,先在手背上轻轻一吻,接着拉着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让它依次巡游过拉斐尔和达芬奇,再检阅过佩恩六道,继续向下……
庄乘月把脸埋在了被褥里,任凭他拿着自己的手去用。
用得酣畅淋漓。
不远处的小几上放着一个直筒玻璃杯,白天被买来的向日葵们被安置在里面,此刻花儿仰着可爱的笑脸,正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第82章 Chapter 82 他不想两边吵架……
那小羊皮手套很薄很软, 真的就像一层皮肤,除了能抵御一些摩擦之外,其他触感依旧能够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庄乘月的神经末梢。
诸如硬、烫、跳动等等,不一而足。
今晚的小乌龟真是过分活泼。
晏知归不是个自私的人, 自己爽了之后, 也把庄乘月伺候得舒舒服服。
甚至还一起舒服了一下。
之后,两个人光着膀子并排躺在King size大床上, 双目失神地望着装修豪华的天花板, 等待呼吸喘匀,等待汗液干得差不多, 再一起拉起柔软顺滑的被子裹起来。
“那手套是不能要了。”庄乘月喃喃地说,“可惜了一副好手套, 虽然不是什么牌子货,但皮料真不错。”
晏知归侧身从背后抱住他, 亲了亲他的后颈:“我让保镖按照你的尺码又买了几双, 想戴就戴, 不想戴就放着。”
庄乘月:“!!”
“你是不是玩上瘾了?”他在晏知归手臂上咬了一口, “你个小变态。”
平时戴是不可能戴了,不是同一双也不行, 戴着肯定就想起曾经干过什么。
可怜的手套,从此只能沦为play的工具。
晏知归不以为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顿了顿,又坏坏地凑在他耳边, 轻声问,“月圣难道没有吗?”
庄乘月刚凉下来的小脸一热,心里盘算——喜欢埋.胸算吗?
喜欢被他这样抱着呢?
烫烫的男人烫烫的怀抱,相当舒服。
自己好像就是迷恋晏知归的身体,喜欢贴贴。
但这话才不能告诉他, 不能让乌龟骄傲。
“我没有,我是正经人,不像你脑子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庄乘月一本正经地说。
晏知归闭着眼睛,额头抵在他的后脑勺上,喉结上下晃了晃:“你又知道?到我脑子里看过?”
“猜都猜得到。”庄乘月想起看过的同人文里那些play,旺盛的好奇心冒出一个想要尝试的小苗苗。
但以后再说吧,现在还过不了心理上那一关,不管什么play,都是哑炮,玩到最后会索然无味。
晏知归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把想到的事在脑中盘算了一遍。
他确实有很多想法,但是在那之前,小螳螂得变成“他的”,才行。
不急,慢慢来。
至少小螳螂已经在自己的网里了,不会让他跑掉的。
北京时间的1月3日,《我的结婚搭子》官方账号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释出了三对嘉宾第一期录制的预告。
果然,曹怀周公司那对小恨侣一上来就是吵架,尽管没看出来在吵什么,但根据氛围和两人扭曲的表情,观众已经在生气了;
古典舞双姝的拍摄场景在她们的练功房,短短不到一分钟里充满着对艺术的讨论,也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争议,看着很高大上,又很接地气。
只有庄乘月和晏知归这对,全是恋爱的酸臭,不,甜甜的气息。
预告片截取了两人的爱心早餐、在街头分享一对耳机坐在长椅上听歌、在家里往墙上钉隔板,还有跨年钟声响起时的拥吻几段,将这些画面编辑成了一段快剪,配上恰到好处的滤镜,氛围感拉满。
在最后画面黑下来时,只保留了两人一节对话的语音。
庄乘月问:“去哪儿?”
晏知归答:“跟我来。”
评论一片哗然。
【哇,这也太会剪了吧!太吊人胃口了!】
【万人血书求定档,告诉我什么时候能看,别逼我给你们跪下!】
【看这情况得春节档了吧,嘿嘿,假期有综艺追真开熏!】
【光几个片段都甜度爆表,正片不得齁死人?】
【别说这个,当天晚上他俩直播在烟花下拥吻就够甜了。】
……
那天的直播切片这几天就一直见诸于网络,再加上庄乘月和晏知归的行踪在巴黎被发现,有人拍到他们的照片发上网,于是大家都在讨论那预告片里所谓的“跟我来”就是去了巴黎。
有的人在意被提前剧透,有的人则觉得,俩人录完婚综就出国玩也很正常,中间经历了什么依旧很神秘,令人期待。
总之,俩人在网上的讨论热度不比其他两对嘉宾低。
小恨侣那对是曹怀周让经纪人花钱给他们买了好些热搜,古典舞双姝没有经纪公司,佳威娱乐和播出平台联手出钱也给她俩买了些,目的是避免庄乘月和晏知归俩人成为网上的唯一讨论热点。
俩人的临时经纪人向薇也在热切关注他们的热度,要做到有讨论度,但讨论度又不至于过高,免得庄晏两家长辈们不高兴。
咳咳,尤其是晏家。
婚综的效果比一切自导自演的秀恩爱都立竿见影,只要他俩甜蜜的消息在网上挂着,英嘉集团和卓志集团的股票就稳如老狗,已经缓慢回升到上次跌停之前的水平了。
面对这种情况,柴芷青再不喜欢家事被人议论,也只能忍耐。
好在她并不常上网,倒也不算很受影响。
心烦的人可能只有晏知恩和晏铭枫,他们不想看着晏知归和庄乘月一起出风头,但又不可能真的做出给自己捅刀子的事,必须保守秘密。
憋出内伤的两个人跑来英嘉科技,前者对目前的研发指手画脚,后者则暗示想查账。
此时已经转战到西班牙的晏知归接到秘书汇报的电话,稍后转达了庄董事长的意见。
庄董认为,研发1部目前正在对马上要上市的电竞显示器及相关产品做最后的检测,研发2部也马上要推出新升级的智能扫地机,研发3部则主要为英嘉汽车的自动驾驶功能提供技术助力,研发4部目前正在给家用机器人提升性能,如果晏知恩胡乱插手影响项目进展,希望他能承担后果;
至于查账,庄董表示让晏铭枫查,就算是拉事务所来做外部审计都没关系,但英嘉科技是两年一审,去年才审完,如果今年突然又审,消息传出去形成负面舆情,希望他能负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根据秘书汇报,这两位在公司先后莫名其妙地摆了一下威风,就各自离开,之前说的事儿再没提起过。
“哈哈哈哈!”庄董在车里笑成一团,“这俩人,虽然其实互为竞争对手,但倒是怂得臭味相投,笑死了,这个时候来找事,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汽车停稳,晏知归拉开车门,牵着他的手下车:“可能最近他们比较闲吧。”
“龟龟,我觉得他俩很快就会转换思路。”庄乘月心里突然窜起一个念头,“毕竟外部董事在公司没股权没职务,其实很难打入内部,也很难立下声威,培养自己的心腹,既扳不倒你,而且,如果冒冒失失地干涉公司运营,出了问题他们还得自己背。二哥和大堂哥虽然不是什么杰出人才,但也不傻,对吧?”
两人抵达了圣米盖尔市场,准备开启逛吃逛吃模式。
晏知归对他的提议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嗯,你觉得他们会转换什么思路?”
“看上什么职位,就先除去那个职位上的人!”庄乘月仰头看他,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显然咱俩他们是很难扳倒了,但其他重要工作岗位并不是很难撼动,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尽快打入公司,想办法去搞其他人呢?比如副总经理,比如市场总监,或者财务总监?”
“看来月圣和我心有灵犀。”晏知归望着前边玻璃大房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莞尔道。
庄乘月嗤笑了一声:“是哦,心有灵犀。反正我提醒你啦,你多注意吧。不过我觉得以他俩的水平,敌不过我们俩强强联手。”
“当然,我有庄董在,简直如虎添翼。”晏知归面不改色地跟他商业互吹。
“哈哈哈哈龟龟你人机一样的表情说出这么人情世故的话,好搞笑。”庄乘月乐得不行,走了两步停下来说,“对了,公司出了电竞显示器,春节的时候moon和我联系的那个电竞战队搞活动,不如咱们联动一把?”
晏知归弯起眼睛:“庄董都有什么好想法?”
“我就随便一说啊,电竞屏肯定由英嘉科技赞助,抽奖奖品也从你这里出,就送新一代扫地机器人怎么样?再做一个智能机器人和电竞队员一起打比赛的现场直播,就像当年阿法狗和人类比赛围棋一样,到噱头很足啊!”庄乘月兴奋地说。
“我觉得你的建议非常好,可以让市场部跟进策划。”晏知归拨了拨他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刘海,神情很认真地说,“还有,今年度的英嘉科技企业宣传和产品宣传计划,我也想交给卓志传媒。”
庄乘月先是怔了怔,随即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没问题啊晏董!我们两家精诚合作,一起加油!”
跟老公是合作伙伴就是好,吃着小吃逛着街,就把公司大事方向给定了,尽管年度计划的事情可能还得交董事会讨论,但问题应该不大。
真是新年新气象!
他们没在欧洲多待,在马德里又逛了两天就打道回府,因为除了卷王花牵挂工作,还得忙婚综的后续。
后续就是节目组把当天的录制成片剪辑出来之后,俩人还要跟明星主持人录个现场reaction,这部分再加上观察员那一趴跟现场成片剪在一起,成为一整期节目里,属于他们的正片内容。
之后就要马不停蹄地录制之后的几期,按计划要在一月份把所有的内容都录完,而一月中旬就要定档开播。
除此之外,俩人同时要参加英嘉集团和卓志集团总部的年会,各自的传媒公司和科技公司也得开年会,犒劳辛苦了一年的员工们。
年前是搞人情世故的关键时刻,两位新任的董事长得代表各自的公司,去走访一些大客户及合作公司高层,为新一年的合作共赢打下坚实基础。
正在念书的庄乘月同学还要见缝插针地忙一忙期末考试,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晏知归已经跟学校申请了休学。
能让卷王花小乌龟这么做,看来确实是忙不过来。
时间很紧,但又很带感,有一种很充实又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感觉。
回想以往,庄乘月虽然挂名卓志传媒总经理也有几年,但真的是甩手掌柜,拜访大客户什么的他从来都没管过,而今年因为跟晏知归的位置互换,一切都不一样了。
英嘉科技那边,他这个挂名董事长无论如何是要出面的,晏知归明确表示会陪他一起,这样,卓志传媒这边需要晏知归出面的场合,他自然也不能缺席。
夫夫俩捆绑成一个整体,无形当中推着他肩负起了本该负起的责任。
庄乘月才真正觉得自己有了点大人的样子。
他居然一点都不抗拒,反而很向往。
尽管他才不会把所有功劳都分给晏知归,但不得不承认,小乌龟的个人魅力确实不小,让他愿意去跟对方并肩奋斗。
妈妈我又长大了一点呢!
从欧洲回来的当晚,俩人把庄家全家都邀请到了江边别墅共进晚餐,之所以请人过来而不是自己过去,主要是想带小外甥撸猫。
他们带了不少伴手礼,吃过饭后忙不迭地给大家分发。
都不是些什么贵重的物品,是逛街看到合眼缘的东西随手买的,用来博亲人们一笑。
送爷爷的是一款在古着店里搜罗到的二战飞行员皮帽,额头上还有着大大的防风眼罩,看起来特别拉风,特别蒸汽朋克,老爷子喜欢得反复把玩;
送爸爸妈妈的也是在古着店淘的情侣胸针,都是纯银材质,女款是蝴蝶,男款则是银杏叶,对比放在一起非常漂亮;
送大姐二姐的是花色很别致的丝巾,送大姐夫的是二手店纯银材质的怀表,给小外甥宋星奕的则是一大堆零食。
“哦哦哦哦!好喜欢!”小孩哥目前只对食物感兴趣,看着那么一大箱各色各样的零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扑过去挨个跟庄乘月和晏知归亲亲抱抱。
“谢谢小舅舅,谢谢小舅夫,我爱你们,给你们比心!”
宋星奕蹦蹦跳跳地在茶几前边举起双手比了个大心,还转了个圈,让全家人雨露均沾。
“最后,是给我们全家人的礼物!当当当当!”庄乘月双手五指并拢,一上一下往晏知归的方向一指。
晏知归配合他的演出,拿出了最后一个大纸袋,把里边的东西一个个摆在茶几上,是一模一样的红色针织围巾。
庄乘月大声介绍:“家庭红围巾,连宋星奕的儿童款都有,过年的时候一起拍全家福,画面绝对震撼!”
这还是逛到一家小店时,受到店里宣传照启发才产生的灵感,当时他越想越美,大手一挥,把围巾齐齐拿下。
还是宋星奕最捧场,当即就拆开自己的儿童款往脖子上一围:“我来试试!好看吗?”
“好看好看!”庄乘月竖起大拇指,“你最帅了!”
家人们也各自拿起一条来试戴,宋乾很随口地问了一句:“晏家也有吗?对了,你们过年去哪儿过?”
庄乘月登时愣住了。
当时买围巾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立刻看向晏知归,意外对方居然没有提醒自己这个“失误”。
不过,就算想到,他也不愿意跟晏知遇晏知恩围同样的围巾,大概率还是会拒绝的。
“他们应该对这个方式不感兴趣,我们再想其他的创意。”晏知归主动解释道,“至于去哪儿过年,到时候赶场吧,两边都去,反正离得不远。”
乔轻云立刻说:“年夜饭呢?小月从来都是在家里吃的,今年又是刚跟知归相认,知归也该在我们家吃年夜饭。”
这时晏知归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轻轻一震,他低头一看,是管家给他发的信息,告诉他晏宇安和柴芷青突然来访,已经在主宅前停车了。
他伸长脖子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正门口廊下,两位长辈正走进来。
“怎么了龟龟?”庄乘月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讶道,“晏爸爸和奶奶来了?”
正讨论到关键问题上,死对头突然出现,庄家人全体几乎是肌肉反应,表情全都沉了下来,望向他们走来的方向。
晏宇安和柴芷青进了别墅大门就听管家说庄家人在此拜访,因此面对他们倒是没有意外之色,只是神情依旧冷淡。
“爸,奶奶。”晏知归站起身,“吃饭了吗?”
晏宇安点点头:“和你奶奶去蓝家做客刚回来,已经吃过了。路上想到你们俩已经回国了,就顺便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这么巧。”
他说得足够平淡,但还是不免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好像介意俩孩子一碗水端不平,私下里跟庄家来往过多。
柴芷青本就对这个情况有意见,现在看到现场明显是在分礼物,茶几上还摆的几条一模一样的红围巾,应该是什么家庭大礼包,心里就更不舒服。
“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这里这么热闹。”她这就是明显的阴阳怪气了。
庄乘月当然不喜欢她摆脸色,但为了不激化矛盾,立刻解释:“因为我养了两只小猫,想让小外甥来跟猫玩,所以请大家一起过来。”
“真的吗?小舅舅,我要看小猫!”宋星奕惊讶地蹦起来。
庄乘月当然想立刻带外甥走,但现在不速之客来到,怕两边呛呛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来看着场子。
他摸了摸小孩哥的圆脑壳:“让Steve带你去猫屋,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庄苡然给了自家老公一个眼神,宋乾立刻会意,站起身来:“我陪着星奕。”
“去吧去吧,小猫才来家几天,手下没轻没重,还是姐夫陪着好。”庄乘月说。
Steve带着宋乾和宋星奕离开,庄新远站了起来,打圆场道:“柴伯母,宇安哥,请坐,既然来了就聊会儿吧。”
全家人这会儿尴尬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
“爸,奶奶,我们出去玩也给你们带了礼物,本来是要明天送过去的——”晏知归解释了一句,却被柴芷青打断。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嗯,我也不是在乎这点东西,明天去家里再说吧。”
很好,庄乘月开始生气了。
他不想两边吵架,但自己现在很想吵一架。
晏知归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一头的单座沙发一起挤着坐下,淡定地回复奶奶:“好的。”
孙阿姨和叶阿姨送上了刚沏好的茶和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迈着小碎步离开。
有几分钟两边无人发话,气氛压抑得有些让人窒息。
两边的家庭环境本来就大相径庭,晏宇安不想对比太明显,但他控制不了母亲,只能自己表现得和颜悦色些:“刚刚是小月和知归在聊旅途见闻吗?继续分享吧,我们也听听。”
“哦,还没聊那些,只是说到了一件事,恰好你们来了,可以一起聊聊。”
上次见面是在那场酒会上,大家不欢而散,乔轻云对柴芷青母子印象更差,再加上她从刚才就一直惦记着过年的事,这会儿直接抛出议题和想法,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且不容置疑,“今年的年夜饭,小月和知归都在我们家吃,年初一再去你们家。”
过年这么喜庆的事,如果在晏家,岂不是要憋屈死。
她不想看自己的小月一年开头就没个好心情,也不想亲生的知归再受什么委屈。
此刻的乔轻云,就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想要把孩子紧紧护在羽翼之下。
庄乘月没想到向来温柔给人留余地的妈妈开口就表明了态度,几乎也是立刻就反应到,奶奶不可能答应。
果然,柴芷青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同意!他们必须在晏家吃年夜饭!”
酒会那次算是撕破了脸,两个姐姐这次不再“尊老”,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表达意见。
“凭什么一定在你家?!”
“就是啊,今年先在我们家,明年再去你家。”
“别的不说,上次你们针对知归的事还历历在目呢,我们不放心让两个孩子去晏家过年,大过年的伤情绪!”
庄乘月倒是成了息事宁人的那个,因为他不想影响妈妈和姐姐们的心情:“要不我和龟龟先在咱们家吃,再去晏家?”
这一次,乔轻云、庄苡然、庄苡歆和柴芷青齐齐看向他,异口同声:“不行!”
第83章 Chapter 83 庄家和晏家,肯……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挑高七米多的巨大空间本应该空气流通良好,此刻却几乎变成了真空,像是一个透明的琥珀,将九个人禁锢于此。
大家面面相觑, 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既然是在自己家里, 没有狗仔和媒体,没必要掩饰什么。
“也不是不行。”最后庄景川老爷子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两家商量好, 咱家早吃一个钟头,六点开席, 嫂子家七点,也不算晚。过年的时候交通宽松些, 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只是辛苦两个孩子两头跑跑。”
庄乘月立刻道:“不辛苦!我俩什么都不用做, 甚至车都不用自己开, 上次龟龟送我的兰花车可以自动驾驶!我俩吃过这边的好吃的, 再去吃另一边的, 美食一网打尽!”
“我也觉得没问题,又不是长途跋涉, 离得这么近跑一跑没关系。”晏知归也说,“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柴芷青冷着脸:“不行,每年除夕, 下午六点钟全家人要一起给少禹敬香,这次不光不能少了知归,乘月也必须在场!”
“要不两个孩子先在我们家吃年夜饭,稍后再去你们家。”晏宇安以商量的语气说。
死者为大,在这个问题上, 庄苡然和庄苡歆都不好再说什么,但明显也是不太乐意。
两家当然都希望庄乘月和晏知归先在自己这边,除了想要维护亲情,较劲的成分也不少。
庄新远没有表态,先看了眼妻子,他知道最近妻子对两个孩子尤其在意,也尤其讨厌晏家,恨不得双方永远划清界限,再不来往。
乔轻云垂眸沉默片刻,冷淡地开口:“如果小月和知归都要在晏家给伯父敬香,那我不反对,祭拜完之后他们立刻回庄家来给我婆婆敬香,婆婆去世得更早,更需要子孙慰藉。之后他俩就留在家里吃年夜饭和守岁,不必再来回折腾了,大年初一再去你家拜年。”
庄乘月完全理解妈妈的想法,这话听起来是有点无事生非,但在晏家有过那些骚操作之后,在过年这样的大事上,妈妈已经不想再向他们妥协什么。
讲理的人总会吃亏,偶尔也需要不讲理一回。
“对,乘月和知归在这件事上是最可怜的,虽然两家离得不远,但我也不希望他们在大过年的时候来回折腾。”酒会那次自己缺席,庄新远就有些内疚,这次旗帜鲜明地支持妻子,也要保护两个孩子,“柴伯母,宇安哥,你们体谅一下他们——”
柴芷青冷笑一声,揶揄地开口:“体谅?只会要求别人不懂要求自己是吗?我看他俩先去你家敬完香,直接到我们家来吃团圆饭更好。”
“好什么好,你们家那个闷死人的环境,到时候晏二叔也在,指不定摆什么长辈架子欺负小辈呢!”庄苡歆小声嘟囔。
的确是很小声,但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除了压抑,现在又加上了尴尬。
晏宇安按住想要爆发的母亲,沉声道:“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我跟知归和小月都解释过了,后续的做法也能证明我们的态度,不要揪住一点错就不放。我家的环境有什么问题?还不是把知归好好养大,教成一个样样出色的人?”
“难道我们小月有什么不好吗?一样也很出色!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那样的委屈!”乔轻云脑补了很多晏知归从小受的铁血教育,实在是越想越心疼,“知归现在是很好,那是因为他骨子里正,可他才二十三岁,本来该比现在更活泼开朗……”
说到这里,她居然有些哽咽了。
庄乘月看着妈妈哭,情绪上也有点受不了,跟着一起红了眼圈。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激化矛盾,不然今天肯定很难收场。
柴芷青这下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们虐待知归吗?!”
“奶奶,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没能亲自照顾龟龟,心里难过。”庄乘月也站起来,急切地解释。
晏知归看向奶奶投过来的目光,明显是疑心自己在庄家人面前告过什么状。
他心中并无波澜,因为在乔轻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预判到了奶奶的反应。
“妈,别多想,我一直过得很好。”晏知归走到乔轻云面前,半蹲下,拿过抽纸替她擦眼泪,“我性格也还可以,算是开朗吧,不信你问小月。”
庄乘月也连忙过去,和晏知归并排半蹲在妈妈跟前:“是的是的,妈妈你相信我,龟龟就是表面上装装的,私底下可活泼来着!毕竟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嘛!”
“想象力丰富!”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play。
“能歌善舞!”婚礼上当众唱过了对吧!
“还有,能说会道!”说起半真半假的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还是个戏精呢!看婚综播出你们就知道了!”
听他绞尽脑汁地夸奖自己,晏知归强压住想要往上翘的唇角,诚恳地仰头看着乔轻云:“看,我真的挺好的。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爸爸和奶奶也当我是亲生的那样培养,跟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晏爸爸的家教是严了点,不近人情了点,铁血了点,但其实也很好啊!”庄乘月赶忙趁机和稀泥,“培养出来龟龟这样的人才,抗压性比较强,嗯!”
他已经挖空脑袋在吹彩虹屁了,既要夸到点子上,又不能特别违心,还不能自我贬低,真是好难!
晏宇安在旁边听着:“……”
这是夸奖吗?
尽管心里认为晏知归在庄家面前胡说了些什么,但他能当着两家的面澄清,算是态度不错,柴芷青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坐回了沙发上。
乔轻云方才一时激动流了几行泪,现在已经止住了,挨个摸摸庄乘月和晏知归的脑瓜:“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庄乘月“嘿嘿”笑了两声,趴在她腿上,伸手把晏知归也按了下去,祭出自己最擅长的撒娇大法:“我们都是妈妈的乖宝宝。”
晏宇安&柴芷青:“……”
晏知归同样不习惯,但被妈妈揉着头发,心里别样温暖。
“实在争执不下,我看要不这样吧。”眼前场景是温馨,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晏宇安开口道,“今年还是保持原样,小月在你们家过年,知归回我们家,他俩没必要非绑在一起。”
这回倒是庄乘月和晏知归反应强烈,两人一起抬头看向他,齐齐开口:“我不!/这不太合适。”
大家集体沉默了。
“那就调换过来,只过年这一天。”晏宇安实在无语,“知归去你们家,小月来我们家,尝试一下互相融入。”
庄乘月和晏知归再度一同开口:“没必要!/再考虑一下吧。”
柴芷青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俩想怎么样?!”
“照我说……”庄乘月跟晏知归对视一眼,“大家都来我们家过年吧!新年新气象!”
在场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
晏知归强忍着笑意低下了头。
小螳螂真是别出心裁。
“既然大家都这么稀罕我俩,干脆一起吧!怎么样?!”庄乘月又强调了一遍。
来啊,一起快活啊!
他越想越为自己的机灵而得意。
有爸爸妈妈在,晏家气势再嚣张也不敢对龟龟怎么样,至于自己,呵,谁敢欺负?!
晏家人多又怎么样,难道要靠人多势众欺负人?
大过年的,谁挑事谁就是贩剑!
而且来自己家,这就是做客,客人好意思找事吗?
他补充说:“我和龟龟先去给我书锦奶奶还有少禹爷爷敬香,然后大家都到我们家来,这里能欣赏江景,能看烟花,小孩子们肯定都喜欢!”
现场气氛凝固了许久,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
晏知归明确支持了他的提议:“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人多也热闹,相互之间还能多些往来,可以消除过去的一些误会,彼此多了解,以后大家再见面也能和谐相处。”
和谐相处是必要的,有利于将来自己和庄乘月的婚姻坐实。
从现在起,就要打消他们心里以为的两年联姻过渡期结束后、照样各过各的侥幸心理。
庄家和晏家,肯定不可能解绑。
就像他和小螳螂一样。
片刻后,乔轻云第一个表示了态度:“我同意。”
“那我也同意。”庄新远支持妻子。
庄景川老爷子被刚才的争吵吵得有点头疼,既然孙子发话,他也没意见:“可以。”
庄苡然和庄苡歆姐妹俩立刻附和:“我们也没意见。”
现在压力给到了晏家这一方。
柴芷青垂眸一语不发,唇角向下,两侧木偶纹看上去越发醒目,明显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晏宇安看了看母亲,拍了拍她的膝盖以示安抚,又看向眼中满怀期待的庄乘月和晏知归,应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庄乘月高兴地抱了个拳:“多谢晏爸爸,多谢奶奶!”
柴芷青知道反对也没用,只会让自家显得不通人情,在这种劣势面前不宜再由着性子执拗,显得她好像多么不识大体似的。
但她实在笑不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过,我家兄弟多,兄弟又都是一大家子,到时候太吵闹,还行多担待。”晏宇安主动道。
庄新远笑着说:“没关系,我妹妹还有大女儿都在自己家过年,人也不少,谁也不嫌弃谁。”
庄乘月心里乐,哈哈哈哈,两个爸爸好像有在较劲的意思呢。
他们俩其实小时候也算一起长大,本来好好的小兄弟俩被两家父亲的矛盾给弄得反目成仇了,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如果有机会让他们言归于好,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件事算是有了个解决之道,但到底是真解决还是为过年埋了个隐患而不得而知,就等到真的过年的时候再去操心吧。
送走家人们之后,庄乘月拉着晏知归跑去猫屋撸猫。
几天不见,两只小橘明显长大了一圈,也更加亲人,一靠近他们,就会化身小摩托,呼噜个不停,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庄乘月先用逗猫棒逗了它俩一会儿,又用红外线笔晃得它们团团转,小摩托很快就耗尽了油,全都趴在地上吐舌头,摸摸爪垫都湿漉漉的。
“可累坏了吧!到爸爸怀里来。”他抱起两小只,躺到靠窗的躺椅上,安静地欣赏着江上灯光眼花缭乱的游船。
小猫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本来就觉多,先陪小朋友玩了会儿,又被他拉练,此刻已经在他怀里进入了梦乡。
庄乘月虽然不用倒时差,但今天也折腾得够呛,抱着两只热腾腾的毛茸茸,也欣欣然睡去。
晏知归只进来陪玩了一小会儿,就被工作电话叫了出去,处理完公事再回猫屋,就看见他的小王子侧躺着,抱着猫咪在躺椅上睡着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合拢着,唇角微微上翘,似乎还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在他臂弯和脖颈中间,挤着两个小小的猫猫头。
真是全天下的萌物集中在了一起。
晏知归先拿手机把这张让他心软软的画面拍下,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把小猫咪取出来放回窝里,再把庄乘月打横抱起来。
身体突然一悬空,庄乘月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弯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喃喃地说:“龟龟……”
“抱你去睡觉,继续睡吧。”
“我还没洗澡呢……”
“明天早上洗,不嫌弃你。”
“谁怕你嫌弃……我那是,自我要求高……”
晏知归轻轻笑了一声,在他额角吻了吻:“嗯,是爱干净的小螳螂。”
小螳螂睡得很香很美,然后睁眼就开始忙碌。
起来早八开组会,虽然他们艺术类的比较轻松,但也需要走这么一个流程,况且下半学期要论文开题,导师已经开始强调这件事了,庄乘月听完就是两眼一黑。
好好好,已经预感到脑子快要被拿去榨汁了。
下午行程还算安逸,就是和晏知归一起去演播室,跟明星主持人一起录制婚综reaction。
小恨侣和古典舞双姝也在,等于是大家一起互相看对方的片段,表现一些真实的反应。
不得不说,小恨侣这段真的看点满满,两人录的也是跨年的一天,但是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吵架,简直就是真实婚姻狗血话题大集合,看得庄乘月血压飙升。
然而到了跨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俩人又言归于好,将一天的鸡毛蒜皮化为满腔温情,让人还有点小感动。
古典双姝这趴就让人肃然起敬了,她们都对自己的艺术生命非常看重,简直是为了舞蹈可以牺牲一切,甚至爱情,在一起多年来也分分合合不少次,才最终走进了婚姻殿堂。只是婚后依旧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矛盾,又只能一起努力去克服。
而庄乘月和晏知归的片段,就让全员看得唇角疯狂上扬,不由自主姨母笑。
“哎呀,你俩真是太甜了!”小恨侣的妻子蔚蓝满眼羡慕地说,“不像我俩什么事都能吵起来。”
她丈夫简一宁表情复杂,半是艳羡半是嫉妒,说话也阴阳怪气:“人家那都是有商有量,也懂得体贴别人的心意,呵,咱俩,只要有个人能消停,肯定吵不起来。”
显然他走的是低情商小心眼人设,才会在reaction上这么说话,到时候节目播出,肯定会引发弹幕狂喷。
但庄乘月知道他俩私下是什么情况,有理由怀疑他有百分之九十的真情实感。
蔚蓝立刻被这话点着了:“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号呗!我不消停,你闲着了吗?还不是事事都得挑毛病?!简直是个活爹!”
请来的主持人也是娱乐节目大牌,这个时候赶紧打圆场,随口开了几个玩笑就把俩人给劝安静了。
“哇,两个姐姐是为了艺术燃烧生命,蔚蓝简一宁也在燃烧,却是为了狗血。”在录制的时候庄乘月不好意思说什么,摘掉麦克风,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才敢跟晏知归讨论,“我真的是佩服他们。”
晏知归也算小开眼界,只不过看起来淡定一些:“毕竟黑红也是红,不红他们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只能全力以赴。”
“挺佩服他们的,能做到这个程度,明明相看两厌,还能卿卿我我亲得下嘴。”庄乘月往沙发上一坐,“活该他们赚钱。”
听了这话,晏知归搂着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好整以暇地问:“所以你要是很讨厌一个人,肯定亲不下去,是吗?”
这么明显有小心机的问题,庄乘月能听不出来?
他可听得太明白了。
“干嘛?在这儿套我话?”他搭着晏知归的肩膀,小表情嘚瑟得不行。
晏知归好整以暇地说:“套一套试试,万一套得出来呢。”
“你自己猜吧,反正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庄乘月得意地歪头看他。
事到如今,他心里很清楚,当时对晏知归应当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不然肯定是亲不了。
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肯定不会承认。
也不能算不坦诚,只是有时候人未必知道自己心底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也存在一些未被发现的死角吧。
“那我有另一个问题想问你。”晏知归轻笑着,后颈靠在沙发靠背上,拿起庄乘月的一只手,细致地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同样身为艺术家的你,会一切都为艺术让道吗?比如,关键的时候不惜牺牲爱情。”
当时看那对姐姐的经历的时候,庄乘月就有点心虚,跟人家比起来,自己只算是个搞艺术的,可不敢自称艺术家。
如果放在之前,他可能会恐吓晏知归,说当然会啊,但现在,他不太想给对方误导,让小乌龟失落。
但也不想承认什么。
小心机用起来。
“我没有那么纯粹,除了热爱大提琴之外,我还很热爱生活、美食、亲人……”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当然,如果有爱人的话,也算会在里边。”
门外,曹怀瑾举起手正要敲门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动作突然一滞。
第84章 Chapter 84 是一种明目张胆……
曹怀周兴冲冲地来找庄乘月, 看到他哥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当即非常不爽。
“哥,你干什么呢?”
曹怀瑾放下手,转头迎着他走过来:“刚想敲门, 听到里边动静不对, 觉得还是算了,你也最好不要打扰, 走吧。”
一听“里边动静不对”, 曹怀周本能反应是这俩人在里头腻歪上了,当即一阵恶寒, 麻利地跟着他哥离开。
乘哥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肯定中了晏乌龟的美男计,改天一定好好问问他。
要是人家真的两情相悦, 我在这里当什么小丑。
还不赶紧找地方自己调理!
与此同时, 休息室里的庄乘月搂着晏知归的脖子, 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我不想生命中只有单独的一件事, 我希望我的生命更丰富多彩。况且,如果不去用心体会这些, 我怕我拉出来的曲子会一样单调乏味。”
“艺术家,请尽情体验生活,如果需要帮忙, 尽管开口。”晏知归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有些事情我也想好好体验一次。”
庄乘月低头,凑近他的嘴唇,要亲不亲地停留了一秒钟。
但等晏知归主动仰头亲的时候, 他又坏心眼地躲开,只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等我做好了准备,会通知你。”庄乘月唇角梨涡深深,盛着浓浓的蜜意。
晏知归搂着他的腰牵着他的手,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活像一个人形八爪鱼,情绪不明地“嗯”了一声。
隔了几天,婚综第二期录制,这一次的录制地点是庄乘月提议的,去他们庄家郊区的生态农场和马场度过美妙的一天。
中间这几天他们很忙,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上学的放了学要来公司上班,上班的下了班还要加班。
能在马场待一天,简直就是最美妙的冬游。
这天的天气也不错,冬日暖阳照得人很舒服,同样没有什么风,很适合策马奔腾。
一大早,妆造组和部分工作人员来到江边别墅,给庄乘月和晏知归简单化妆做造型,并且给庄乘月的乔治巴顿战车装上摄像头。
是的,今天月圣要亲自驾车。
他觉得上一集自己太像个娇夫,这一期要man up,展现男人雄风。
虽然比不过晏乌龟那么man,但他可以man自己的man。
于是连行头都狂野了起来,给自己准备了一身蓝色的冲锋衣,砖红色毛线帽,下边穿的是牛仔裤和高腰靴子,要不是他留胡子不好看(而且一时半会儿还留不起来),估计怎么也得给自己整沧桑点。
“可以了,很男人。”晏知归和他一起站在穿衣镜前,认真夸赞。
庄乘月:“……”
那你昨天刻意没刮胡子,留了两腮浅浅的青色胡茬什么意思?
不是要比我显得更男人吗?
而且,此人这张面部折叠度非常优越的脸,配上络腮胡茬更帅、更荷尔蒙爆棚。
真是事事都要跟我争一争,哼,小学鸡!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尽管同年同月同日生,庄乘月看起来比他更像个少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决定不内耗,美美照了照镜子里看起来很野性也很户外的自己,大步出了衣帽间。
管他呢,反正到了马场换上骑装,一定可以帅翻全场!
开离江边别墅之后直上高速,开了两个钟头才到庄家的农场。
跟晏家隐匿于山林里的那个不同,此处位于山中开阔的山洼平地当中,汽车开在山路上,居高临下就能看到下面一大片鱼塘、牧场、果林、大棚区和已经被收割过的小麦地。
再往远处一点,就是他们的马场,可以看到有几匹马儿在牧场中悠闲地散步。
“是不是比你家的看起来更加宽阔豪迈?”庄乘月还是有些攀比心,得意地说,“第一次来吧?”
说完这话,又想到这可能跟他俩“私下偷偷恋爱”的设定有所矛盾,立刻又补充道:“以前都不敢带你来这儿,现在总算能光明正大了。”
晏知归坐在副驾驶,顺着车窗向下望去,视野疏阔的确是观感更好些,不像他家的农场,进去就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是第一次来,但不是第一次见。”他莞尔道。
庄乘月好奇:“你从哪见过?网上?”
的确是有不少记者报道过自家的生态农场。
“某人高中的时候不是用无人机拍过吗?自己忘了?”晏知归打趣地说。
哦对,还有这回事。
那好像是一次暑假课外作业,要求学生自己去田野“探秘”,主题就是户外、田野和农业,任选一个小领域和小主题,拍一个十分钟的视频,需要有必要的剪辑。
庄乘月来自家农场除了拍生态农业的小主题外,免不了要给这个农场飞个外景,用了无人机,最后做调色和剪辑搞得特有电影感,在班上放映的时候获得了老师的好评。
这事儿当时他还挺自豪的,但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小乌龟还记得。
庄乘月满不在乎地说:“本月圣优秀的事实在太多了,怎么记得过来,倒是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说呢?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晏知归意味深长地重复。
其实他也是意料之外,有时候回忆起往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发现从小到大,关于庄乘月的记忆多得爆棚。
好的,坏的,令人脚趾抠地的、大跌眼镜的,数不胜数。
这小螳螂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听了这话,庄乘月抿着唇角,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从那么久以前就这么注意我,小乌龟也是吃过不少爱情的苦啊!
早知道以前该对他好点的,嘿嘿。
他们和摄制组车队到了马场外的停车场,就看到曹怀瑾、曹怀周和程昊,还有苏元意都已经到了。
这次苏元意把小狗苏钱钱也带了来,雪白的小团子才不大点,程昊正在逗它玩。曹怀周在一旁臭着脸看,狗子热情地屡次往他腿上扑,都被他嫌弃地避开。
曹怀瑾今天穿了一件驼色的毛呢大衣,看起来人很清爽,正跟苏元意站着聊天。
“乘哥!”程昊和曹怀周老远就对庄乘月激动地挥了挥手。
等庄乘月停了车,马场的负责人立刻就迎上来跟他打招呼:“小少爷,今天都按你的要求准备好了,保证大家都玩得愉快。”
“好的好的,辛苦啦!”庄乘月转身冲朋友们喊,“宝贝们快进来吧!”
为了拍摄,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抵达马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气温阳光都适宜,算是个骑马的好时间。
庄乘月急不可耐地想看晏知归换上骑装是什么样子,七手八脚地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搞搞整齐,才做出一副优雅的模样,一边戴着白手套,一边往外走。
小螳螂看见自己戴黑色的小羊皮手套都要发狂,这白色手套也很好看,他该不会当场兽化吧?
骑装裤子可是弹性的哦,有异样凸起可能会很明显,被拍到可就不好了。
嘿嘿。
更衣间的走廊里也是一排镜子,庄乘月又对着它们整了整自己的头盔,他穿的是量身定制的运动大师比赛服,但又因为不是参加比赛,所以有些细节上就随心所欲了些,并不是那么合规。
今天的这身是黑色头盔,白色高领内衫,枣红色单排扣马术外衣,衣服两侧收腰并且有黑色长条撞色装饰,显得那杆腰更加窄,腿上穿的是白色马裤和高筒马靴,一双长腿实在夺目。
小爷没别的,就是帅!
庄乘月喜滋滋地想。
这时候身后的一扇更衣室门打开,出来的正是晏知归。
他的骑装昨晚就让自家马场员工给送了过来,熨烫得非常妥帖,甫一出现在镜子里,就夺去了庄乘月的目光。
这人穿了一身墨蓝,墨蓝色头盔、上穿大师燕尾服外衣,内搭则是白色衬衫和领带,鲜明的色差衬托出优雅的气质,双排扣和长款设计又透着那么一点风骚,马裤和马靴也是同样颜色,负手立在那里,肩宽腰窄,器宇轩昂,身形挺拔如松,特意留着的络腮胡茬更让他显得野性迷人。
啧,故意的吧?
庄乘月嘀咕着,眼睛却半点挪不开,看了镜子里的人,又转身去看真人。
晏知归当然知道自己帅,款款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凑在他耳边:“被我迷住了?”
“油腻了喂!帅而不自知才清爽!”就算是有摄像大哥在拍,庄乘月也要说。
杀杀小乌龟的气焰,避免他太嚣张。
晏知归嗤笑一声:“不帅的男人都觉得自己帅爆了,帅的能不知道吗?还帅而不自知,除非这人是傻子,而且不跟任何人交流,否则一定会有人告诉他,他很帅。”
“那也得谦虚点才行啊!”庄乘月抬手捋了捋他的领带结,贪婪地在他被厚实的外套包裹着的胸肌上摸了一遍。
被晏知归捉住了手。
“注意尺度。”他轻笑道,“在你面前我就不谦虚了,我希望我是最帅的那个,把你钓成翘嘴。”
哎呀,一录制婚综,小乌龟就戏精上身,就跟人格分裂似的。
但庄乘月还挺喜欢。
他在晏知归胸口捶了一拳:“不帅我能看得上你?拜托,我可是颜狗。走了走了,我们一对帅哥快出去闪瞎他们的狗眼!”
陪玩的几个虽然也会骑马,但也就是随便骑一骑,不怎么出镜,也就没换正经的骑装,只是穿上了厚实一点的外套,此刻正在大厅的吧台茶座吃点心喝咖啡,等待主角们华丽登场。
小狗苏钱钱还是在程昊怀里抱着,小糯米团子可爱极了,不远处是正透过窗户向外看的曹怀周。
庄乘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家伙,他好像正在盯梢在门口抽烟的曹怀瑾和苏元意。
碍于领口夹着麦克风,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晏知归一个暗示的眼神。
晏知归自然也看见了,只是会心一笑。
“好帅啊你俩!别动,我先给你们拍张照。”程昊把苏钱钱放在吧台上,掏出手机对着他俩就是一通咔嚓嚓。
小狗站得那么高,一时间有些害怕,发出了嘤嘤嘤的声音。
“哎哟宝贝,可别吓着了。”庄乘月赶紧把它抱住,揉揉小脑袋,“不怕不怕。”
苏钱钱才四个月大,轻得像张纸,估计是记得他,这会儿一点不认生,在他怀里还一直摇着小尾巴,仰头去舔他的脸。
庄乘月仰着头一直向后躲,笑着说:“不行不行,我脸上有粉底液,你可别吃坏了肚子。昊昊快把它抱走。”
程昊刚刚又换了拍立得给他俩拍照,这会儿正在甩照片,一时间没腾得出手,好在是及时走过来的曹怀周把小狗抱了过去。
“我来吧。”他还是臭着脸,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钱钱对它一直充满好感,饶是他一直抗拒,狗子到了他怀里还是要热情地舔他的脸。
庄乘月看着他直乐:“你肯定是吸狗体质。”
“乘哥,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曹怀周被热情的小狗搞得皱起了眉。
拍立得照片成功显影,程昊把照片举到他俩眼前:“哇塞,真的是天生一对的帅!”
庄乘月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又拿给晏知归看:“确实不错。”
拍立得特有的滤镜下,两个人的五官都显得很深邃,一身骑装看上去更有气质。
“还是老婆最好看。”晏知归搭住他的肩膀,表情真诚地说。
“都好看都好看!但这张照片是我的,不给你俩!”程昊飞快地从庄乘月手里夺走照片,用一种迷弟的目光看着他俩,“走吧,去马房,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你俩的马上英姿了!”
有他cue流程,庄乘月也不耽搁,对晏知归使了个挑衅的眼神,俩人一起向外走去。
门外的苏元意和曹怀瑾刚抽完烟,回过头来看他俩,皆是一怔。
“骚还是你骚!”苏元意对着基友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晏知归却注意到曹怀瑾的目光只是从自己身上划过,然后一直看着庄乘月,眼中虽含着笑意,但那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觊觎。
庄乘月没注意,因为他偏头欣赏自家老公,本能回怼苏元意:“正年轻貌美呢,此时不骚更待何时!”
“走,去牵马,一会儿场上骚给他们看。”晏知归牵住他的手。
俩人转头去了马房,行走间一直被几个摄像大哥举着机器包围,实在担心他们看不好脚下会被绊倒。
“枣枣!我来啦!”一进门,庄乘月先直奔他的小马所在的马厩。
马儿也不小了,已经三岁半,距离成年还有半岁,已经跟他一起训练了一年多。它似乎知道是谁救了自己,跟主人非常亲密,一听到声音就从马厩里探出头来,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庄乘月打开门进去,亲热地抚摸它的脸,顺手拿起旁边的刷子给它刷鬃毛:“宝贝想我了米有?!今天带你好好跑跑!”
马儿身上干干净净,毛发油光水滑,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看得出来马房的员工把它照顾得很好。
晏知归站在马厩门口,彬彬有礼向它颔首致意。
枣红马毛茸茸的大眼睛眨了眨,也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小枣枣,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庄乘月五指并拢指向晏知归,“是我的丈夫,将来你要对他友好一些哦!”
晏知归得到了允许,才伸手去摸了摸小枣的脸颊:“你好。”
马儿轻轻嗅了嗅他的手掌,表现得非常友好。
饲养员把一筐切成一块块的胡萝卜和苹果端过来,晏知归拿了块苹果投喂小枣,小枣吃下去之后,用鼻子顶了顶他的手,像是认下了这个朋友。
庄乘月很高兴:“这样就算认识过了,你快去挑适合自己骑的马吧。那边有几匹汉诺威马,感觉跟你很搭——你自己的马不就是这个品种吗?驾驭起来肯定没难度。”
“多谢老婆体贴。”晏知归笑道。
然而这个时候,隔壁伸过来一只白色马头,在他耳侧嗅了嗅,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歪过头在他帽子上蹭了几下。
庄乘月意外:“它是不是认出你了?”
“它认识我?”晏知归走过去,抬手抚摸马头。
庄乘月一边给小枣喂吃的,一边看过去:“可能哦,我不是买了你二哥的马场吗?这匹奥尔洛夫马原本是他那儿的,可能你去过,它记得。”
说着问旁边的饲养员:“它叫什么来着?”
饲养员连忙道:“编号0325,名叫白旋风。”
“记得了。”听到这个名字,晏知归笃定地说,“当年二哥取这名的时候,我还笑话过他。”他端详着眼前这匹高头大马,轻抚着它的鬃毛,“它得有六七岁了吧?我见它的时候它还是匹小马,跟小枣差不多大。”
饲养员点点头:“是的,刚来的时候有些营养不良,很瘦,这些年养壮了,也长高了。”
“既然是故马,那我今天和它一起练习吧。”晏知归笑吟吟地看着白旋风,“你乐意吗?”
白马低下头,一直在用马鼻子蹭他的手,显然是很乐意的。
庄乘月插嘴道:“白旋风听着太匪气,你看人家长得高贵又纯良,我看不如改名叫大白吧,简单又上口。”
晏知归:“……”
他忍俊不禁道:“老婆你确实有点起名废的天赋在身上。”
“那怎么啦?它叫大白,我的小马叫小枣,不般配吗?”庄乘月不服气地说。
“般配般配,就这么定了。”晏知归拿了块小苹果喂大白,“今天我们好好配合,让你雄风大振!”
庄乘月心里乐:想雄风大振的是你吧?心机龟龟!
第85章 Chapter 85 完美,我的月亮……
跟马互动了一会儿, 充分联络好感情,庄乘月和晏知归才给它们上了马鞍,牵出了马房。
今天真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非常适合跑马, 这会儿太阳已经隐约升上了正当中, 无私地把温暖洒向大地。
站在这山洼里抬头看,反而觉得天离得很近, 云也像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让人有种想要跨上马,跟云朵赛跑的冲劲儿。
因着俩人要跑马不好跟拍, 除了摄像大哥在围栏外驻扎了一圈之外,摄制组又祭出了几架无人机盘旋在上空, 不仅能拍全景,还能拍细节。
庄乘月俩人并没有着急策马奔腾, 而是牵着各自的马儿在场地中缓慢溜达, 算作热身, 也是跟许久不见的坐骑联络下感情。
程昊和曹怀周没去骑马, 而是在围栏外边看他们。
“他们好配这话我都说累了,但还是想再说。”cp粉头大壮同学举着自己带来的单反相机, 一边拍一边碎碎念。
而在他旁边,是臭着脸抱着狗的曹怀周。
大呲花同学此刻根本呲不出花,呲出来的只有牢骚。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看你留着力气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去网上领嗑比较好,现在纯纯是在恶心我。”曹怀周把左边臂弯里的小狗捣到右手臂弯。
程昊丝毫不在意他语气里的冲劲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我现在要多搜集物料啊!没有独家物料谁跟着我嗑?周周我看你早日放下心结接受现实吧。”
“我怎么没接受现实,不接受能帮他们拍婚综吗?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曹怀周脸都耷拉到地上去了,嘴硬得像雨夜里的铁。
“那你为什么臭着脸啊?”程昊端着相机转过来拍他, “所有地方都是大晴天,只有你这儿山崩海啸。”
曹怀周不爽地抬手挡脸,但怀里的小狗不安分地开始挣扎,搞得他更加暴躁,低头凶狗:“你老实点,不然一会儿给你串串儿烤了!”
“啊,你这个大坏蛋,吓唬人家小狗干什么,宝宝才四个月大!”程昊伸手去捂小狗的耳朵。
“又不是我的狗!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抱着!它那个死爹也不给它穿件衣服!”曹怀周愤怒道,“我最讨厌狗了!”
程昊不解:“为什么?”
“小学时候春游,苏元意用他捡来的破狗吓唬我,吓得我一晚上都做噩梦,就是白色的狗,又脏又吓人!”曹怀周悲愤地说出当年的屈辱,不过最后又冷笑一声,“我让我爸去找他爸告状了,最后那狗他没养成,被我爸弄到我们家农场去了。”
“周周!你不会、不会、虐狗了吧?!”程昊震惊地看着他。
曹怀周一脸“你在说什么飞机”的表情:“我是那种人吗?那狗子在农场吃香喝辣,寿终正寝!再说,狗有什么错,错的是苏元意那个混蛋!我怎么会是非不分?!”接着又嘚瑟地笑了起来,“听说狗被送走之后他哭了一晚上,哈哈哈,我可太开心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呢!”
“你怎么不告诉他?他知道了会更生气,气冒烟儿那种。”
“算啦!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自己爽一下就够了。”曹怀周以一种沧桑的姿态叹了口气,“你不懂,当年我和乘哥是一体的,他跟死乌龟一体,他吓唬我就等于气乘哥,但我要是惹火了他,他再告诉死乌龟,我怕他们折腾乘哥,这就不好了。”
他摸着小狗微微颤抖的脑袋毛,仰天长啸:“我的事,就在我这儿了结吧!”
“啧啧啧,周周,你是真的仗义。”程昊拍拍他的肩膀,“但我觉得现在乘哥和丈夫哥已经这样了,你和苏元意之间怎么闹都不会影响他俩,所以,这口气你现在还能再出一次。”
说罢,冲他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曹怀周愣了愣,接着坏笑起来:“你小子还有这一面呢!蔫坏蔫坏的!”
“你也是我好兄弟,我当然要帮你出谋划策啦!”程昊得意地说。
就是这会儿,曹怀瑾和苏元意各自牵着一匹马从马房的方向走过来,去了隔壁的小训练场。
俩人看上去有说有笑,十分忘我。
曹怀周这就不能忍了。
“苏元意!”他愤怒地冲过去,大吼道,“你还记得你的狗儿子吗?!带它来又不管他,你像话吗?”
“你这不是照顾得很好吗?”苏元意漫不经心地说,还伸手去摸了摸苏钱钱的脑袋。
曹怀周把狗往前一递:“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狗保姆,谁买的,谁养的,谁管!”
说话的时候觑了旁边的他哥一眼。
曹怀瑾今天没戴框架眼镜,看上去五官更优越,但也比平时更有攻击性一些,他像是无奈地笑了笑:“怀周,你这是闹什么脾气?你不骑马,我俩要骑,小狗麻烦你照顾一下有什么问题?你要这么不想管,就找个马场的工作人员帮忙看着,别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小月他们拍摄。”
说罢牵着马径直走进了围栏里,根本不再和他多话。
苏元意冲曹怀周眨了眨眼:“谢啦兄弟!”然后也掉头走了。
曹怀周:“……”
“算了,这会儿先别和他们计较,改天再复仇。”程昊拉着他的手臂,“走啊,乘哥那边要和丈夫哥比试跨障碍了,咱们过去看。”
曹怀周无奈,一边走一边摸着怀里的小狗:“你那个爹早晚遭报应,心疼你虽然有爹但实际上是个孤儿,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你吧。”
说着就把小狗子揣进了自己冲锋衣的怀里,把拉链拉好,只露出个圆圆的狗头,抱起双臂隔着衣服托着它。
程昊举着相机,本来是要对准场内的,突然回头一看,接着把相机挂脖子上,掏出兜里的拍立得,对着曹怀周就咔嚓了一张。
曹怀周:“……”
程昊把照片晃出影来,先欣赏了一下,然后递给他:“实在太萌了,回家贴冰箱上吧。”
曹怀周接过照片看了看,翻了个圆润的白眼,默默地把它放进了口袋。
宽阔的马场中央,庄乘月和晏知归已经骑上了马,俩人一身专业服装,配上穿戴了护具的马儿,看上去特别英姿飒爽。
记得上一次看晏知归表演骑术还是在上一次,一转眼数年已过,俩人从当初的死对头,变成了夫夫俩,回想起来还是挺令人感慨的。
“来吧,一起跨!”庄乘月笑眯眯地看向与他并肩而立的丈夫。
场地里的障碍物已经按照他们要走的路线并排设置好,两人两马可以小小进行一下比赛。
晏知归莞尔:“没问题,但是注意安全第一。”
“当然,本来就是来开心的嘛!”庄乘月点头道。
但话音未落,他就一夹马腹,示意小枣开始提速。
小枣和主人心有灵犀,立刻撒开蹄子向前跑去,轻松地跨越了第一个障碍。
晏知归驾着大白紧随其后,只落后半个身位。
马术毕竟不是赛马,庄乘月没有一味追求速度,障碍间行进得很悠闲,第三个栏的时候就让他赶了上来。
夫夫两个并驾齐驱,一起轻松跨栏,一枣一白两匹马动作整齐划一,张弛有度;马上的两个人一红一蓝,同样是后背挺直、姿态优雅,远远看去脸上似乎带着甜蜜笑意。
“真是美得好像一幅画!”程昊不由自主地感叹,“我真的词穷了!只想啊啊啊啊啊!”
苏钱钱缩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毕竟才四个月大的小狗,觉也不少,曹怀周干脆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留一个小口透气。
他臭着一张脸说:“你词穷?你那同人文里写大尺度片段的时候我看词汇量多得可怕!”
“嘿嘿嘿嘿,那都是在家里绞尽脑汁写的啊,现场我又编不出词来。”程昊举着相机,看着庄乘月的方向,嘴巴张成一个“o”形,“哟,要加高障碍了啊!”
庄乘月把场内障碍跳了一遍,嫌不过瘾,于是叫来工作人员往上加杆子:“先一米二吧!”
“你多久没和马一起练了,它行吗?”晏知归不确定地看着他。
“放心吧,我和小枣枣心有灵犀!”庄乘月摸着马儿修长结实的脖颈,得意道,“刚才那障碍都不到一米,简直就像散步,实在没意思,这会儿先跳一米二,让它兴奋起来之后再跳一米五。”
晏知归虽然有一点担心,但看他信心十足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让他扫兴的话。
“你加油,我在旁边看着给你加油。”他说。
庄乘月伸手去摸他那匹大白的马头:“你和它第一次配合,随便玩玩就行了,可别瞎跨障碍。这奥尔洛夫马本来就更适合赛马,一会儿咱俩换个场地让它跑跑。”
“遵命。”晏知归右手并起二指轻触帽檐,向他行了个礼。
的确是许久没骑马,重新骑上很快重新找到了感觉,庄乘月越玩越high。
小枣的状态非常好,除了身体素质又有进步之外,许是许久没见主人,这会儿表现得异样乖顺听话,指令执行得十分流畅,简直可以算是人马合一。
一米二的障碍已经不够他俩玩的了,很快场地的跨栏上又都加了一条杆子,提高到了一米五,已经算是马术障碍赛的B级难度。
晏知归站在场边用手机帮他录像,谨慎地提醒:“小月,你注意安全。”
“妹有问题!”庄乘月向他飞了个吻,然后对马场的工作人员喊,“BGM起!”
很快,支棱在训练场旁边的大柱子上的音响开始播放音乐,是《太阳照常升起》主题曲。
音乐真的是点睛之笔,这BGM一起,现场气氛立刻不一样了,像是号角响起的战场,骑在马上的庄乘月宛若马上就要冲锋的士兵。
而他,的确就在冲锋。
他双手握紧缰绳,给马下达指令,并跟随马的行动调整体态,当小枣高高跃起跨越障碍之时,他正是站在马镫上,弓腰伏低身体,马儿稳稳落地之时,又很自然地挺直腰杆,坐回马鞍。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跨越障碍时滞空感十分明显,人与马合二为一,是优雅气质和力量感的完美结合。
“太帅了!”晏知归身后,传来了程昊和曹怀周的呐喊声。
的确是很帅,他想,看不出小螳螂马术练得真不错。
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夫,就像练习大提琴一样。
的确不是个娇气包。
在乐曲比较激昂的那部分伴奏下,庄乘月策马一连跨越了好几个障碍,到了抒情的部分,他突然牵住马缰绳,不再过栏,而是指挥马儿慢步走到了晏知归面前不远处。
如果这个时候看不出刚刚他在干什么,当他下令让小枣低下马头、走出“快步”之时,晏知归就明白,他在见缝插针地表演盛装舞步。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庄乘月端坐马上,一脸灿如春花的笑容,通过手里紧握的缰绳和双腿双脚给马儿下达指令,让它时而快步,时而跑步,时而变换里怀(注),就像是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晏知归也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轻触帽檐,向他行礼。
完美,我的月亮王子。
等到抒情的音乐即将结束,庄乘月再次调转马头,冲向最后一个双重障碍,高高跃起,轻盈落地,完美谢幕。
“哇啊啊啊啊!乘哥好man!”程昊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喊道。
晏知归结束了拍摄,收起手机,笑着看向庄乘月,用力地鼓掌:“Bravo!月圣bravo!”
庄乘月到他面前下马,笑容满面,单手抚胸,弯腰向面前所有人行了个礼。
“可惜没准备花,现在只能给你一个拥抱了,收不收?”晏知归向他张开双臂。
庄乘月一头扑进他怀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牙:“来自老公的爱,当然收!”
“厉害啊我老婆,怎么忍着没在我面前显摆的?”搂着怀里这杆瘦而柔韧的腰,晏知归忍不住在他微微汗湿的颈侧亲了亲。
“谁敢在你这个全国马术少年组冠军面前显摆啊!”庄乘月是有点累,趴在他肩头有点气喘,“我可不敢关公门前耍大刀。”
晏知归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帮他擦着汗:“你都说是少年组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比我那时候厉害。”
“这我是不否认的,现在的我肯定比少年的你厉害,哈哈哈哈。”庄乘月笑道。
在另一边的训练场,苏元意和曹怀瑾一直只是骑在马上慢悠悠地溜达,看到庄乘月在个人solo,就默契地站在围栏附近一同观赏。
看到庄乘月的丰姿,曹怀瑾轻笑道:“看不出小月还挺厉害的。”
“估计当年的气还没咽下去,那会儿知归拿了全国少年组冠军,我听说兰花螳螂气得一个月没吃下饭,暑假拒绝一切外出,一头扎在马场里练习。”苏元意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也就练得跟知归那会儿差不多吧。”
曹怀瑾勾了勾唇角,牵起马缰绳一扯,调转马头继续沿着场地绕圈。
苏元意连忙跟上去。
“怀瑾哥,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撸狗啊?苏钱钱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特别粘人。”他假装出一副随口一说的语气,“看你时间,我都行。”
曹怀瑾偏头看他,表情充满歉意:“抱歉,最近确实忙,我自己的公司和佳威娱乐两头跑,年前你懂的。”
“我懂我懂,没空也没事,我就一说。”苏元意连忙道。
“小狗你喜欢就好。”
“喜欢啊,它天天都要跟我睡,也很乖。”
“那就好。”
曹怀瑾淡淡地说了这三个字,就像是在专注骑马,垂眸不语。
苏元意接连看了他好几次,忍不住才开口:“怀瑾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被你看出来啦?”曹怀瑾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在思考一些问题。”
“方便跟我聊聊吗?”苏元意试探地问。
曹怀瑾犹豫了片刻:“我很方便跟你聊,但怕你不方便跟我聊。”
“不是涉及我家的商业机密什么的吧?”苏元意半开玩笑,“难不成你要收购我家公司?”
“那倒不至于,就是跟知归有关。”曹怀瑾今天没戴眼镜,一双狭长的眼睛原本如平湖一般宁静,这会儿倒显出些锐利来。
苏元意心里“咯噔”了一下,调整表情笑了起来:“你先说,我才知道方不方便聊。”
“最近有银行的负责人跟我提议,可以把这档婚综做成一个中短期金融理财产品,我觉得有利可图,当然没必要推辞,但是……”两个人转过弯来,曹怀瑾的目光看向对面牵着马溜达的庄乘月和晏知归,“不知道知归和小月的联姻协议签了多久,我怕暴雷。”
苏元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一时没吭声。
曹怀瑾轻笑一声:“你看,我就说你不方便说吧,其实我也可以直接问,但也没什么必要。联姻期再短,也得有一年,短期理财最长一个月,中期的最短半年,他们不至于比这还短。”
“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元意露出无奈的表情,“他俩闪婚我也是没想到的,知归把我这个好朋友也瞒得滴水不漏,不过我不觉得有什么联姻协议这种东西,你没必要担心这些。”
“嗯嗯,是我多虑了。”曹怀瑾说。
苏元意想了想,又说:“知归也是这个综艺的投资人,不如你去问他要不要做理财,赚钱的事儿他肯定有兴趣。”
“好,问本尊最合适。”曹怀瑾莞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的建议。”
苏元意看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同样笑得滴水不漏:“跟我客气什么,希望以后有事还能帮到你。”
马术玩得差不多,庄乘月和晏知归骑着马直接换到另一边的跑马场。
“要比赛吗?”晏知归偏头觑着他,挑衅地笑。
一生要强庄乘月怎么可能不接受挑战:“当然!”
俩人并排而立,随着他一声令下,两人两马犹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奔出去,在场内你追我赶。
但其实又不是真正地豁出命去赛跑,毕竟这两匹马没有受过专业的竞赛训练,晏知归跟他的马不算熟,而庄乘月舍不得自己的小枣太辛苦。
于是这所谓的“比赛”,看起来就像是小情侣之间“你来追我啊”那种调情的小花招,时而庄乘月在前,时而晏知归在前,但大多数晏知归都在落后他半个身位。
不算是故意放水,是他有私心。
因为赛马的时候,骑师是弓腰撅臀“站”在马镫上的,尽管他们不会做到专业骑师那个程度,但……
小螳螂穿着白色的马裤和短款上衣,屁股又圆又翘,实在是一道风景。
晏知归从不掩饰自己对庄乘月的渴望,以前还算能控制,但自从上次在飞机上没有吃到之后,就越发情难自抑起来。
就算是满足了小羊皮手套的幻想也不能解渴。
他知道这样不好,于是又快马加鞭地超过了庄乘月,一骑绝尘地领先了对方。
庄乘月没有再追赶他,而是喊道:“你自己飙马吧,我下场了,让小枣歇一歇,顺便欣赏你策马奔腾的伟岸身姿!”
晏知归先减了速,让他牵着马停到角落里,确认他安全之后再重新开始提速。
一直都没怎么消耗的大白这会儿算是经过了热身,明显兴奋起来,跑动时四蹄更加舒展,更加全力以赴。
庄乘月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看阳光洒落在纵情驰骋的晏知归身上,像是给他人和马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越看越觉得美不胜收。
小乌龟就是活生生的白马王子啊!
不,自己是王子,他是优雅英俊的骑士。
晏知归也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自在奔驰的快意,便不再分心,集中精力策马狂奔。
每绕圈经过庄乘月的角落,就能看到他高举双手向自己比心,嘴里还在喊:“白马骑士,加油哦!”
卷王花由于集中精力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庄乘月正掏出手机给晏知归拍视频,就听旁边传来了曹怀瑾的声音:“小月,方便聊聊吗?”
晏知归再骑了一圈转过来,就看到期待中的比心没有了,而自家老婆,正在跟那个居心不良的人说话。
他当即狠狠一勒马缰绳,遭遇急刹车的奥尔洛夫马当即前蹄腾空,高高人立起来,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嘶吼。
坐在马背上的晏知归再也不像一名绅士,冷厉的表情活脱脱的一个从天而降的战神!
第86章 Chapter 86 自己好像比想象……
这“惊世一啼”吸引了庄乘月和曹怀瑾的目光, 两人齐齐向这边望过来。
生怕马儿受惊伤到庄乘月,晏知归连忙安抚好大白,然后从马上跳下去,将马缰绳递给了迎过来的驯马师。
庄乘月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惊讶地向他跑过去, 张开双臂抱住他:“龟龟!怎么会这样?”接着又松开他上下打量,“没事吧?”
晏知归把他抱回怀里, 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假装委屈:“没事,就是吓了一跳。可能是我刚才跑得太急了。”
“是你和大白还不熟, 以后多过来玩,和他熟悉熟悉就好了。”庄乘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不, 是我的错。”晏知归失落地说,“老婆不在我身边, 我分心了。”
庄乘月:“……”
发烧三十九度都说无所谓的男人, 这会儿居然嘤嘤嘤起来, 那就是皮裤套棉裤, 他必然有缘故啊!
曹怀瑾走过来,关心地问:“知归, 还好吗?”
庄乘月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是在跟此人说话,立刻就明白了小乌龟为什么戏精上身。
实在有些忍不住笑,把脸埋在了晏知归肩膀上。
苏元意也跑了过来:“知归, 你怎么会惊着马?是不是这马有问题?现在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晏知归不打算理会曹怀瑾,便借回答基友的机会糊弄过去,“马场这边就拍到这儿吧?”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都一点多了,大家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农场那边是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农家菜, 不过庄乘月没打算开车过去,从这边到那边,直行不到两公里,不如从马场直接步行抵达,路上还能顺便拍一拍风景。
他和晏知归把小枣和大白送回马房,然后去换了衣服。
“曹怀瑾跟你说了什么?”
晏知归活像个黏人精,不去换衣服,倒是挤进了他的更衣室。
庄乘月:“……”
“干嘛?我都不能和他说话了?醋意这么大?”他想逗逗这位满脑子都是雄竞的小乌龟,故意卖关子。
反正麦克风拆下来放在了外边,还关机了,不会录上。
晏知归把他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墙上,就像是把他圈禁在自己的怀里,垂眸盯着那双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猫儿眼:“和吃醋没关系,不是答应过我,不跟我讨厌的人来往吗?”
“哦?上次只是说‘不喜欢’,现在就已经升级为讨厌了?敌视级别提升得这么快?”庄乘月后脑勺靠在墙上,仰头笑着看他。
晏知归一改方才在外边的戏精模样,眸色沉沉地盯着他,是平时那种威压全开的霸总气势。
但庄乘月不怕他,抬手去解他骑装上衣的扣子,一颗又一颗,全部解开之后,脱掉那件裁剪合身的燕尾服,又去解他的领带、衬衫,直到露出了下边遮挡着的饱满胸肌。
然后很恶劣地把自己微凉的手贴在达芬奇和拉斐尔上,看他还是面色冷淡盯着自己看,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就变本加厉地抓了抓,还……
碾了碾。
这下人是有反应了,欺身上前把他挤在了墙上。
“庄乘月!”晏知归语调威胁。
“行行行,跟你说,本来也要跟你说的。”庄乘月双手分开搭在他的双肩上,用一种哄人的语气徐徐道来,“他说有个银行的项目经理找到他,表示想把我们的婚综做成一个中期理财项目,问我们六个月期限的行不行,涵盖了综艺播出的前期筹备、热播期和长尾期。如果六个月太长的话,可以做21天短期理财,就在综艺开播的时候吸纳资金,这样我们还能有得赚。”
“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我不懂这些啦,要问问你才行。”
晏知归略一沉吟,觉得这个事情很正常,但是曹怀瑾的做法不正常。
人人都知道庄乘月不懂管理,更不懂金融,理论上就算咨询意见也应该来找自己问,更方便快捷。
费劲绕这一圈,显然别有用心。
“想什么呢?”庄乘月见他不说话,捏了捏他的耳朵,坏笑,“你是不是异食癖,怀瑾哥不是在追你基友吗?怎么还怀疑他对我别有用心?”
晏知归不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没有真凭实据,承认的话显得很没有理智。
恰好放在外套里的手机震了震,发出嗡嗡的声响,他拿出来一看,是基友发过来的微信。
【一元酥】:怀瑾哥借着理财项目长短期限的事,跟我试探你和兰花螳螂是不是协议联姻,我让他去亲自问你该怎么做这个项目,没想到他去找了庄乘月,估计是觉得螳螂好套话。不过我猜他还没来得及套,你那边就出手了。
这倒是解决了晏知归方才的疑问。
“催我们了吗?”庄乘月看他盯着手机,下意识地以为是这件事。
晏知归“嗯”了一声,又拿着自己的衣服推门出去:“换衣服吧。”
庄乘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发笑。
小乌龟,跑得倒是快。
回到自己的更衣间,晏知归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好,坐在沙发上回微信。
【知归】:知道你的白月光是什么德性,还不撤?
【一元酥】:为什么要撤,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接近,可以多了解他。
【一元酥】:抛开他打你俩的主意不说,我其实很佩服他的手段,有耐心,有手段,也很聪明。
【知归】:聪明?我怎么觉得他漏了一屁股。
【一元酥】:信息不对称罢了,他的思路建立在笃信你和螳螂是没感情的联姻上,哪知道你现在是恋爱脑,还是个醋王,早发现他不对劲。还有,他也不知道曹怀周明明各种看不上我,还会‘好心’来提醒我。我合理怀疑双胞胎之间的智力分配有问题。
【一元酥】:而且,就算漏了也无所谓,各个人心隔肚皮,他都可以见招拆招,只要能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就够了。
【知归】:我不知道该说你恋爱脑好,还是夸你聪明冷静分析得对。
【一元酥】:我都没恋爱呢,恋爱个屁脑。
【知归】:还要继续替我深入敌后?
【一元酥】:你用词有点污。
【知归】:送你六个点。
庄乘月对这些雄竞的小心思一无所知,换好了衣服就过去敲门:“龟龟你好了吗?出发了!”
晏知归推门出去,跟他一起别好麦克风,牵着他的手一起出去跟外边的摄制组会合。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步行穿过冬日的田地,向远处可以遥望到的别墅行进。
庄乘月自然而然地承担了导游的责任,边走边给晏知归介绍周围的环境,说得眉飞色舞,十分开心。
跟上次录制相比,这次自己更有主动权,让他觉得更自在了些,再加上骑马骑得肾上腺素飙升,这会儿还有点亢奋。
几名摄像大哥扛着机器包围在前后左右,忠诚又默默无闻地记录下属于两人几乎旁若无人的点点滴滴。
经过牧场、大棚和几片鱼塘,抵达了农场的庄园。
与晏家农场的中式大宅不同,庄家这边的住处是略显活泼的美式乡村风格别墅,全部是砖木混合结构结构的红色尖顶屋,看上去非常美拉德色系,更适合秋冬天气。
主别墅面积大些,是挑高六七米的两层小楼,其他客房都是单独的小平房,住起来互不打扰。
从外边看,别墅的烟囱就已经冒着袅袅青烟,看起来极具生活氛围,走进大厅,烧得正旺的壁炉送来热意,更让人觉得温暖。
所有人都陆续脱下外套,曹怀周把小狗放下地:“跑跑去吧!”
在马场没敢把它放开,怕它不知死活钻进场地里去被马踩死,刚才一路走过来,怕这么点小豆丁跟不上路,也一直抱着,是时候让它松松筋骨了。
谁知苏钱钱刚蹦跶了两下,就被苏元意给抱了起来。
曹怀周:“……”
“让它活动活动!”他恼火地指责对方,“总抱着对它不好!”
苏元意以一种半是逗趣半是挑衅的表情和语气说:“别随地大小爹哈,要论也得我是他爹。”躲开苏钱钱兴奋的舔舐,又道,“它想让我抱,你管得着吗?刚才抱一路都不还给我,也太过分了,喜欢就自己买一只去啊!”
曹怀周满脸鄙夷:“我喜欢个屁!少恶心我!我就是珍爱生命,不忍心看它发育不良!”
“哦,曹大善人,你什么时候成专业兽医了?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这么了解,很傲娇嘛!”苏元意故意气他。
“这么小的狗,抱着没关系。”曹怀瑾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加入,抬手摸了摸狗头,“这不挺健康的吗?”
曹怀周给了他们一记白眼让俩人对半分,转身去找程昊了。
农场的厨子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琳琅满目的菜肴摆满了一条长方形餐桌,这桌就由庄乘月还有晏知归以及他们几个朋友享用。
摄制组工作人员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轮流在隔壁的小餐厅吃饭。
这边的农家菜大致跟晏家农场的差不多,只是这次人多,数量就大些,光硬菜就有擂椒焖鱼、土鸡烧粉皮、香茅牛蛙、酸汤脆皮猪蹄、还有一大煲啤酒鸭,素菜更是品种多样,色香味俱全。
“我最爱乘哥家农场的饭菜了!”程昊忙不迭地举起手机拍照,努力吞咽着口水,“每次来都能吃撑!”
曹怀周跟着捧场:“必须的,看到这些菜就知道今天肯定不少于三碗饭。”
庄乘月大手一挥:“那就快吃!吃完了下午还有活动!”
所谓活动,一个是去农场采摘、捕鱼,成果全都可以带回家,另一个就是去牧场象征性地劈劈柴,喂喂猪牛羊,用劳动成果换取晚上烧烤需要的食材。
傍晚他们会在这个风景美丽的小院里搞露天烧烤,吃着美食唱着歌,愉悦地结束这一天。
不过,庄乘月不参与这些劳动,他另有计划。
午饭之后,他就捂着胃皱起了眉头。
晏知归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立刻关心地问:“怎么了?”
“胃里有点抽抽,可能是不太消化。”庄乘月说,“我吃点健胃消食片就好了。”
“看来是今天的硬菜吃多了。”晏知归看出来他刚才狼吞虎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此人有前科。
自己也是不想表现得太爹味,才克制着没有说什么。
他直接坐过去,把庄乘月抱在腿上,帮忙轻轻按摩胃部。
程昊很想起哄,但他乘哥胃里正不舒服,不好插科打诨,就只能暗戳戳地露个姨母笑。
“没事的,你知道我,过一会儿就好了。”为了实施计划,庄乘月歪在他肩膀上,又开始扮演娇夫,“就是下午的采摘我去不了了。”
晏知归满不在乎地说:“让他们去就是了,咱们就待在这儿。”
“但是,我想吃草莓和蓝莓,还有橙子,你去帮我摘好不好?反正你陪着我,我的胃也还是不舒服,你就去和他们一起吧,我自己睡会儿,等你们回来,我肯定就好了。”庄乘月用萌萌哒的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写满请求。
晏知归微微蹙眉:“胃都这样了,还吃那些?”
“带回家吃嘛!省得农场的人还给我们送一趟了。”庄乘月像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还卖萌地揪了揪他胸口的T恤,“好不好嘛……”
程昊看得直接颧骨升天,曹怀瑾兴致盎然,曹怀周和苏元意倒是整齐划一的“地铁老人看手机”。
多角度机位把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晏知归无奈答应:“好,那你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老公最好啦!”庄乘月抱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晏知归直接把他抱去楼上卧室休息,看着他吃了健胃消食片才走,走的时候还叮嘱:“要是一会儿还不好,就再吃点管用的药。”
“知道啦,老公掰掰~”庄乘月躺在被窝里,冲他挥手。
等人下了楼,他立刻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确认采摘队伍都出发之后,对着摄像大哥的镜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要给龟龟一个小惊喜!”
庄乘月穿好鞋子迅速下楼,到开放式的西餐厨房和特意请来的飞跃大酒店西点主厨会合。
法国佬四十多岁,一头金色短卷发,长得胖乎乎的,一看他就笑了起来,说着怪腔怪调的中文:“庄,你的计划是不是成功了?!”
“当然!”庄乘月得意地说了句法语。
他拿起准备好的围裙穿好,卷起袖子,摩拳擦掌道:“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他就在主厨的指挥下,开始做一道覆盆子椰香慕斯挞。
先拿出准备好的慕斯圈,一面用保鲜膜绷好,用芒果果胶在保鲜膜内侧画出一个可爱的小乌龟模样,再在周围画上几个小月亮,先把这个放去冷冻,让图案凝固。
接下来,小锅里加入椰浆和细砂糖煮沸,放凉到五十度以下加入泡软的吉利丁,再把打发到顺滑的淡奶油分次加进来搅拌均匀。
取出慕斯圈,把刚刚做好的慕斯倒进去,拿去冷冻。
接下来,用软化的黄油加上杏仁粉、面粉、鸡蛋还有糖粉和成面团,整理好之后送去冷藏。
在等待这些材料备好的时候,他又有条不紊地在主厨的指导下做出了覆盆子酱和杏仁奶酱。
这些看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很耗时间,庄乘月屡次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问晏知归他们在哪,是否回来,得到了让他放心的答案后,才能继续专心工作。刚弄好酱料,计时器就响了。
庄乘月忙不迭地取出冷藏好的面团,把它擀成面片,放入比刚刚做好的慕斯大一圈的慕斯圈里压实,在上面挤好杏仁奶酱,送去烤熟。
等挞皮烤好,再在上面均匀涂抹跟慕斯圈差不多大面积的覆盆子酱,取出已经冷冻定型好的椰香慕斯摆在上边,再在周围的缝隙里塞满新鲜的覆盆子,先送去冰箱冷藏,等待晚上送出这份惊喜大礼!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等大功告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工作人员告诉庄乘月,采摘队伍已经丰收而归,即将抵达别墅!
庄乘月立刻跟主厨拥抱,向他连声道谢,然后取下围裙,风一般地冲出去,在院子门口一头扎进了晏知归的怀里。
完全不顾周围跟着的一圈摄像机。
“老公,你回来啦!”他兴奋地喊道。
这次做甜点,跟上次做白脱饼干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上回和晏知归一起合作,过程中什么都没想,沉浸在制作的快乐里,但做这款甜品,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想对方看到的时候会有怎样的表情,吃到嘴巴里的时候又会多么开心。
现在看到人站在自己面前,更是满心满眼都是兴奋和期待,恨不得现在就把胜利果实捧到他的面前。
好难哦,还要忍到吃饭的时候。
庄乘月仰头看着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他一点。
晏知归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激动,圆圆的猫儿眼亮晶晶的,好像两枚剔透的琥珀。
“胃好了吗?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他轻轻为对方拨开挡着眼睛的刘海。
庄乘月忍不住地颧骨升天:“好啦!我睡了一下午,刚刚才醒,刚看到你的信息就知道你回来了。”
“唔,倒是很会掐时间。”晏知归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想要的水果都采了,还捕了几条鱼,都先送去冷藏了,走的时候再带上。”
“谢谢老公,老公辛苦了!”庄乘月一声比一声叫得还脆还甜,听得晏知归有点迷糊。
苏元意在后边打趣地喊:“能不能进屋再缠绵啊,我们都累坏啦!”
“走走走,进去进去!”庄乘月觉得晏知归也得累坏了,拉起他的手带头走进别墅。
下午采摘的队伍收获颇丰,不仅采了很多水果,捞了一些鱼,摘了一些蔬菜,还去牧场帮助一头牛、一只羊和一头猪顺利“毙业”,带回了大量肉食。
劳力们稍事休息,就开始切肉串肉,晏知归同样不让庄乘月参与,生怕他切了手。
但其他人也都是少爷,很少干这种厨房里的活儿,看得旁观的农场厨子心惊胆战,生怕他们给自己身上多添几道伤。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等他们这边准备好,院子里的篝火和烤炉也都就绪,所有人穿了外套,转移到院子里,开始准备烧烤。
第一波肉烤熟,大家争做一团,晏知归抢了肉串先递给庄乘月:“老婆先吃,记得多嚼两口,别给胃增加负担。”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送出的惊喜,庄乘月笑得合不拢嘴,只接过一支串:“老公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才要多吃点。”两三口撸完串,他站起来说,“我去拿健胃消食片,给大家每人都分点。”
走到室内之前,他还保持着闲散的步速,一进屋立刻小跑起来,打开冰箱取出做好的甜点,再用小筛子小心翼翼地在挞边那一圈覆盆子鲜果上洒上糖粉。
这甜点本来红黄白搭配,颜色就很生动漂亮,现在这么一装饰,就像被白雪覆盖的红花,更浪漫美好。
庄乘月忙不迭地端着向外走,第一次走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摔跤。
每走一步,心脏都在加速跳动,满怀期待地想象着晏知归看到它的反应。
工作人员帮他推开大厅的门,庄乘月大步走出去,恰好程昊回头看见了他,惊讶道:“咦!还有甜点吃!好漂亮!”
晏知归看到他手里的甜点挞,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老公!我亲手做的,覆盆子椰香慕斯挞,特意送给你!”庄乘月眉飞色舞地看着他,“庆祝你取得全国少年马术大赛冠军八周年!”
不年不节也不是俩人生日,这可真是他费尽心思才找出来的由头,也算师出有名。
晏知归一张英俊的脸被旁边的篝火映得时明时暗,深邃的眼眸像是承载了一时难以说出的万语千言,他深深地看着庄乘月,神情从意外转为感动,最后化为浓浓的笑意。
他单手端过托盘,另一只手搂住庄乘月:“小月,谢谢,我很喜欢。”
第87章 Chapter 87 月圣不想当渣男……
俩人这一拥抱, 围观的朋友们发出热烈掌声和起哄声。
苏元意吹了个口哨:“喔!你们是不是要代言蜜雪冰城?!”
程昊连忙站起来,从晏知归手里接过托盘:“先交给我吧,这么漂亮的甜品可别掉地上。”
“还吃啥甜品烤串啊!”曹怀周配合演出,头一次没怎么露出嫌弃的表情, 而是微笑着说, “吃狗粮就吃饱了!”
庄乘月下巴还抵在晏知归肩膀上,眼睛却看着基友, “是你说的吃饱了哦, 一会儿别抢肉,也别抢我亲手做的甜品!我告诉你, 可好吃了!超级好吃!”
曹怀周立刻嘤嘤嘤了起来,大家笑成一团。
“上次没尝到小月的手艺, 这次总算能弥补遗憾了。”曹怀瑾凑过来看,“嚯, 这上边的装饰图案有说法啊。”
晏知归松开庄乘月, 大家围着木桌坐在一起。
他看到慕斯上的黄色乌龟, 忍俊不禁:“怎么是黄龟?”
“还问, 你不就是黄龟。”庄乘月意味深长地笑,随即又解释, “本来想做绿色,可覆盆子是红色,搭配起来不好看。”
晏知归揉揉他的后脑勺, 笑道:“是我注重细节的小王子。”
庄乘月把蛋糕刀递给他:“快切开来尝尝好吃不好吃!”
“当然好吃,一定好吃。”晏知归接过刀,“我得先拍个照。”
“不用啦,我都拍过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你快切吧。”庄乘月有些着急。
黄油挞底酥脆易碎,晏知归切得很仔细,以免破坏整体造型,先切了一大块给庄乘月,再切了同样大小的一块给自己,之后突然变得很小气,分给其他人的都只有他们俩的二分之一。
苏元意毫不客气地抗议:“还能再抠门一点吗?这么喜欢,回去让他给你再做不就是了。”
“那不行,不能累着他。”晏知归一本正经地说。
程昊点评:“真是个宠妻狂魔!”
庄乘月迫不及待咬了口自己做的甜点,椰香慕斯Q弹可口,黄油挞底口感酥脆,覆盆子鲜果酸甜适中,多层次的口感结合在一起,甜而不腻,非常好吃!
“你觉得怎么样?”他小声问身边的人。
向来基本只做不吃的晏知归把手里那一大块塞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笑着看他,咽下去之后才说:“看我吃相就知道了。”
“不怕胖了?”庄乘月又调侃他,“这么给面子。”
晏知归笑道:“大不了多做些运动消耗热量。”
“喔!说的什么虎狼之词,是我们能听的吗?”程昊大惊小怪地起哄。
庄乘月耳根发烫,借着夜色掩映去捂他的嘴。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吃完了烧烤,朋友们住在别墅客房,不再出境,晏知归和庄乘月还要录最后一小段真人秀。
别墅主厅里,壁炉烧得热烈,灯光昏暗,俩人靠在沙发上,一同用投影看节目组给他们找来的当年晏知归拿下少年马术大赛冠军的录像。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八年前的录像画质依旧十分清晰,少年晏知归身着骑装,表情坚毅地骑着马缓缓步入赛场。
不管是越野赛、场地障碍赛还是盛装舞步,他跟自己的马儿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尚显稚嫩的脸十分严肃,隐约是现在霸总的模样。
“还是记忆里那个装装的龟龟。”庄乘月抱着膝盖,看画面上的少年,忍俊不禁地笑。
晏知归翘着脚欣赏,有一种成年体看自己未成年体时微妙的羞耻感。
他自辩道:“我哪里装了,明明本来就是这样严肃正经的人。”
“哈!”庄乘月直言不讳,“严肃是严肃,正经可不见得有多正经。”
晏知归抓住他的爪子捏了捏,用眼神表示警告。
庄乘月却笑得更得意了。
屏幕上,盛装舞步表演完赛,少年晏知归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优雅行礼,骑马退场,各个机位的摄像机镜头剪切进来,有裁判们欣赏的目光,有观众席上家长和孩子们的热烈鼓掌,解说特意把镜头给到了包厢里站在落地窗前的晏家亲友。
更年轻一些的晏宇安和柴芷青一同在场,旁边还站着约莫十九岁的晏知恩和二十出头的晏知遇。他们都面带微笑地为晏知归鼓掌。
独独缺了一个人。
“妈妈要是看到的话,也会为你骄傲的。”庄乘月说,想想这话有点不严谨,补充道,“我说的是远玉妈妈。”
晏知归看到马上的自己,在离开场地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头望向包厢,回想起那时的心情,情绪略有些复杂。
“她一定会,四岁的时候开始学骑马,一直都是她陪着我。”他轻声说。
庄乘月伸手搂住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抱抱。
然而下一刻,镜头往旁边移了移,拍到了隔壁包厢里,一个蜘蛛侠一样趴在落地玻璃上、表情臭臭的男孩。
庄乘月:“……”
晏知归:“!”
接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许笑!”庄乘月去掐他脖子捂他嘴捏他脸,想尽办法去改变他的面部表情。
晏知归抓着他的手臂搂住自己的腰,带着未尽的笑意看他:“怎么气成那样?还有,你怎么也在?我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的比赛。”
庄乘月把脸埋在他胸口,耳根烫得不行。
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回来打自己的脸。
他确实已经忘了还有这一出,也是刚刚看到画面才想起来。
“你当我乐意看吗?我是被强行带过去的。”他瓮声瓮气地说,“你不知道吗?学校老师组织学习马术的同学都去看,给你加油助威,我是不想去,但大家都去,我不去,显得多不合群,也显得太小心眼儿了。多不体面。”
“那你就在那里cosplay蜘蛛侠?”晏知归拿着遥控器把画面倒回那一幕,说来是真的巧,那么大个镜头,拍到的只有趴在玻璃上的小螳螂,其他人都在他身后,成为一团虚影。
正处在快速生长发育期的少年,人还是清瘦的一根杆儿,显得特别手长脚长,还真有点螳螂的意思。
庄乘月这会儿也坦然承认:“那不是真的羡慕嫉妒恨嘛!谁叫我三十二强赛就被刷下去了。”
“你虽然那时候马术一般,但大提琴也是全国级别的,不是也拿了很多奖?”晏知归拈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垂眸看着他那张被捂得发红的脸说,“人各有所长罢了。”
“那当然!本月圣就是最棒的!”庄乘月嘚瑟道,往上一冲,在晏知归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嘿嘿”直乐。
看完这录像,今天的拍摄就到此为止了,下次不会再来农场拍摄,所有的摄像头都被拆除,麦克风收回,摄像机也都关闭,工作人员和导演坐车很快撤离了农场。
整个庄园也正式进入了安静的夜晚。
回到一楼大厅里,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不由自主一起笑了起来。
“今天怎么想到要给我惊喜的?”晏知归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空座,示意他过来。
庄乘月坐过去,双腿很自然地盘起来,违心地说:“制造点节目效果啊,你不也是给我各种惊喜吗?我总不能躺平不干活吧。秀恩爱也得是双向的,我又不是什么娇夫。”
其实也是真的想看小乌龟因为自己而开心,尤其方才拿出做好的甜品那一刻,看到他的笑容,自己好像比他还要高兴。
“哦,这样吗?”晏知归意味深长地问。
“不是这样还是哪样。”庄乘月傲娇地说,“怎么?觉得失望?”
晏知归摇头:“没有,很满足。”
他才不信这个说法,能让懒散的小螳螂费这么大工夫,他不信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明明一起去采摘、去牧场干活秀恩爱的机会更多。
摄制组肯定拍了甜点的制作过程,过两天录reaction就能看见。
他很期待。
然后两个人就没再说什么了,一起发起了呆。
此时此刻的庄乘月,其实是有些别扭的。
上次结束拍摄直接登机去玩,在没有别人的地方你侬我侬,自然而然从拍摄状态过渡到生活状态,之后一起在国外玩,也经常牵手,可能因为那是在陌生的环境,心理上觉得俩人是一起的,亲密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回了国,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有些事情就像是回到了出厂设置。
在镜头前两人总是搂搂抱抱,而私下里,其实除了互相“勾.引”,贴贴的状态并不多。尤其这次结束拍摄时,两种状态过渡得没有那么顺滑,好像多了一点点尴尬。
更重要的是,现在庄乘月很想贴着他靠着他,但又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表现得太主动。
如果这就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那就洗澡排排躺顺便贴贴亲亲,还算说得过去,可惜现在才八点多,睡觉有点早,如果主动扑上去,又不能做到最后,显得月圣是个渣男。
月圣不想当渣男。
看小乌龟好像还沉浸在录制的状态,想要抬手揽他的肩膀,庄乘月突然就有些无措。
不知道该躲还是该靠过去。
关键时刻,基友的微信救了他。
【大呲花】:你们是不是录完了?出来玩啊?我和日天在院子里遛狗。苏元意那个渣爹跟我哥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又把小狗丢我这儿了。
【大呲花】:别带家属,他在气氛不对。
看到小螳螂看手机,晏知归收回了手,没有凑过去,免得不小心窥屏。
但还是看见了“大呲花”三个字。
“曹怀周找你?”他问。
庄乘月点头:“让我陪他遛狗呢,我想去和他俩玩一会儿,你叫苏元意来陪你怎么样?可以去地下酒窖喝一杯,去活动室玩也行,有室内高尔夫!”
“给我安排得这么明白,怕我不让你出去?”晏知归笑了笑。
“呵,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难道还需要你允许?”庄乘月立刻跳了起来,推了他一把,“想美事呢你!”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往大门那边跑去,“我走了!今晚不回家,不用等我!”
晏知归目送他的背影,脸上笑意许久没有消散。
他感受到小螳螂的别扭,但这种别扭很好,应该是良性的,是那种感情超过了一定界限,却又没有挑明时想要约束自己的微妙状态。
因为他自己也身处其中,因此非常懂得。
等庄乘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晏知归才拿起手机给苏元意打电话:“在哪儿呢?”
“酒窖喝酒呢,你寂寞了?”不知道基友的嘴在曹怀瑾面前毒不毒。
晏知归“嗯”了声:“咱俩打几场室内高尔夫,也在地下室,你给我带一杯干威士忌,别把曹怀瑾带来,让他自己玩去。”
“基友之夜么?”
看着曹怀瑾含着笑意的眼睛,苏元意点了点头:“知归找我打室内高尔夫。”
“去吧,你俩肯定有话要聊,我就不掺和了。”曹怀瑾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缓缓转动手里的水晶杯。
苏元意找出另一只杯子倒了些威士忌,准备带给晏知归,但又礼貌性地问:“怀瑾哥,你去哪儿玩?”
“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回房间了,等一会儿跟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开视频会议。”曹怀瑾笑道,“不用担心我。”
“好啊,有事找我。”
苏元意端着两杯酒找到活动室里的高尔夫厅,晏知归已经打开了设备,投影升起,地面模拟设备也差不多就绪,他正在触摸操控屏上选模式。
“怎么没跟你老婆继续你侬我侬啊?演不下去了?”苏元意小嘴儿一张,就是嘲讽模式。
晏知归早就习惯了,反唇相讥:“哪天你跟喜欢的人接吻,小心别把人毒死。”
“我决定学你之前那样,做不婚主义者。”苏元意喝了口酒,表情严肃地说。
晏知归嗤笑得很大声:“怎么,在你白月光那里尝到了爱情的苦?”
“当然不是。”苏元意放下酒杯,去墙角的架子那里挑选合适的手套和球杆,“和你的原因一样,我怕家里逼我联姻,怀瑾哥现在什么意思我还没摸透,但就算我能搞定他,将来我们也不可能公开。”
“曹怀瑾要是能被你搞定,我觉得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公开还是问题吗?苏曹两家联姻,你爸还不得乐得嘴都合不拢。”晏知归过来和他一起选球杆。
苏元意选好了自己的那根,挥着找了找感觉:“别往你和兰花螳螂的纯爱方向想,我说的搞定,是睡到他,他不会和男人联姻的,我也不可能,我俩的爹能联手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我觉得你宣布不婚主义也会被你爹追杀,而且还会像我一样打脸。”晏知归挑好了球杆,走到地面模拟设备之前。
球托托着一颗高尔夫球升上了地面,前边的投影里已经显示了高尔夫球场的模拟画面。
苏元意拎着球杆跟到他身边:“我看你打脸打得很开心呢,尤其是今晚收到了兰花螳螂的爱心惊喜,表面上都没绷住,心里是不是把脸笑烂了?没关系,反正也已经打烂了。”
“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晏知归比划着挥杆。
“什么火候?”
晏知归抡起球杆,“砰”地将球打了出去,画面显示小球飞了很远,落在果岭之上。
他浅浅笑了笑:“跟他把事儿说开。”
苏元意怔了怔,恨恨地说:“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什么尊严都不要了,主动开口?你不是诱捕吗?诱捕的重点不是让他主动吗?你想好你先开口的后果了吗?万一他拒绝,你的脸往哪搁?这不成了他炫耀一辈子的资本?!不是我说,你们这才多长时间,你有把握吗?”
看基友叽嘹暴跳地说了这么多,晏知归乐得不行:“你怎么这么不淡定?”
“我是为你担心啊朋友!”苏元意恨铁不成钢,“你们俩现在不是很好吗?又调情又示爱,我看挺享受啊,暧昧着多好,一身轻松。”
“我俩已经是合法夫夫,没必要搞暧昧,我想早点明确心意,让小月有安全感。”
“兰花螳螂的安全感堪比诺克斯堡,还用你给?”
“谈到感情不一样,你不都在担心我主动开口的‘后果’吗?他更要面子,也更有顾虑。”说到“后果”,晏知归比了个空气引号,“我觉得我俩拖到现在,也有这一层原因,不如干脆点,打出明牌,争取主动。”
苏元意“呵呵”两声:“结婚证在手,有恃无恐是吧?”
晏知归笑而不语。
“但他要是拒绝你了怎么办?”苏元意说,“你没考虑过这一点吗?”
“无所谓,我会等他。”晏知归向前推杆,画面上的小球骨碌碌地滚了一小段距离,在球洞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苏元意叹息:“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这样。”
“我这怎么了?我不是很好吗?”
面对基友的质问,庄乘月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俩还有程昊在别墅宽敞的后院里溜达,小狗的狗绳牵在曹怀周手里,绳子留得很长,方便小家伙活动。
聊天扯了半天有的没的,最后还是说到了这个话题上。
“好好好,你很好,都和晏乌龟缠缠绵绵双双飞了,跟我这儿还装逢场作戏,还什么心‘如动’,咱们还是不是好哥们儿?”曹怀周有些义愤填膺。
程昊跟着八卦地打听:“乘哥,能让你主动亲手给丈夫哥做甜点,我不相信你是两眼空空!你心里一定有他!你就跟我们透个底吧。”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庄乘月叹息。
曹怀周撇了撇嘴:“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呵,你也不知道,但你俩看对方的样子根本不清白。”
小狗拉完尿完,更加欢腾,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脚边蹭来蹭去,站起来扒他的腿。
曹怀周弯腰把它抱了起来:“小东西你怎么不找别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难说清楚的吧。”庄乘月伸手摸了摸苏钱钱的狗头,“就像你跟苏元意这么过不去,还不是任劳任怨替他遛狗。”
程昊连忙提醒:“乘哥,禁忌话题!”
果然,曹怀周发起了脾气:“那是我任劳任怨吗?是我看不下去!姓苏的和我哥不知道搞什么play,买了小狗又不好好养,我不希望它狗生不幸!我跟姓苏的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就把小狗放回地上,用手往前推它的屁股:“你自己走吧!以后要当狗坚强!毕竟跟着你那个渣爹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钱钱刚被宠了一下就突然失宠,整个狗都迷茫了,小小一个白色糯米团子仰头看着他,尾巴摇两下就停,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摇。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庄乘月现在自己对晏知归已经另眼相待了,对苏元意就没有那么大敌意,不知道基友为什么一直还在原地。
但他也完全理解,他俩当上对头,完全是因为自己,而自己因为尝到了爱情的甜蜜而改变看法,却不能要求朋友紧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放下屠刀。
总得给人一个适应的时间。
曹怀周叹了口气:“我没生气,就是暴躁。想想,不光我基友和死对头看对了眼,我最讨厌的两个人还搞到一起去,代入一下我,不觉得很命苦吗?”
“是有点命苦。”程昊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还因为善良而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
“所以,乘哥你还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吗?”曹怀周就着这个话头,再度质问庄乘月。
庄乘月不是想瞒着基友,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连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对晏知归到了什么程度。
是很有好感,喜欢,但是爱吗?将来就要做一对真夫夫吗?
那个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不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顾虑。
有时候就是后悔上了这个婚综,因为这里边有太多真假难辨的东西,让他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判断。
包括晏知归对他的好。
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为了秀恩爱演的?就算早就暗恋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想法?
以前可以糊里糊涂,只当享受就好,可向死对头交付真心,还是要冒险的吧。
不然为什么对方也不开口呢?
还有,他俩的事不止是他俩的事,如果摊了牌,爸爸妈妈们会怎么想?
这个亲家要是一直做下去,家人们受不受得了?
涉及到感情和亲情,庄乘月必须三思而后行。
“我只能说我现在对他是有些喜欢的……”他一这么说,就被人打断。
估计曹怀周的暴躁还没消下去,这会儿阴阳怪气地说:“呵!喜欢?我记得有人说,跟晏乌龟勾勾搭搭,就是为了耍他、玩弄他,把他勾引得跪倒在自己的脚下,然后再把他一脚踢开,这才过瘾——”
他的话也被打断了,原因是脚下的苏钱钱突然间冲一个方向叫了起来,还要往那边冲。
庄乘月顺着它的方向望过去,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
不远处,是正向他们走来的苏元意,和晏知归。
听到那话的晏知归已经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安静而悲伤地看着他,随即转身离开。
“龟龟!”庄乘月立刻追了过去。
而在另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曹怀瑾默默注视着一切。
第88章 Chapter 88 “我们各自冷静……
夜晚的院子分外安静, 说话不需要提高声音,用正常语调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庄乘月现在不敢心存侥幸认为晏知归没听见,只想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如果听到前边自己承认喜欢的那句, 就还比较好解释点。
然而晏知归此刻甩开长腿步履如风, 庄乘月离他又有一段距离,追起来还有点费劲。
曹怀周看到这一幕, 脸都绿了, 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
“谁让你们上来的?不是去打高尔夫了吗?”他愤怒地谴责走到跟前的苏元意。
苏元意从他手里抢过狗绳,弯腰把苏钱钱抱起来, 坏笑地看着他:“自己闯了祸,就别想着甩锅给别人。我俩玩累了上来透个气, 不行吗?院子又不是你家的。哈,多管闲事管出事来了吧!”
“混蛋!”曹怀周本来就烦, 又有些心虚, 还被他这么说, 当即不爽地冲他挥了一拳。
还被苏元意灵活地躲了过去。
曹怀周:“……”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注意体面。”苏元意也是第一次见他气得要动手,对于逗他这件事产生了非常大的愉悦感, 有点上瘾。
程昊赶紧拉架,把曹怀周拽开:“周周我们走,不跟坏人一般见识!又不是依萍的日记, 乘哥跟丈夫哥肯定能说开,别担心。”
“什么依萍的日记?”
“没什么没什么……”
另一边,直到进了别墅里,晏知归往楼上跑,配速有所减慢, 庄乘月才在刚刚抵达二楼的时候追上了他。
“龟龟,你跑什么,听我、听我说,好不好?!”他气喘吁吁地喊。
晏知归停下了脚步,回头面色铁青地看着他,突然间大步地向他走来,推开旁边写着“杂物间”的房门,拉着他一起进去。
这房间很小,比他们家的步入式衣柜还小,里边放满了架子,架子上堆满了东西,两人一挤进去,不知道碰倒了什么,总之脚边传来了嘁哩喀喳的动静,没开灯也看不到。
晏知归摸到身后有一个桌子似的东西,双手钳着庄乘月的肋下把他举起来放到了上边,身体卡进他双腿之中,让他无法逃跑。
庄乘月先是被拽进小黑屋吓了一跳,又被那阵动静给惊着了,随即双脚一下子腾空,更是一哆嗦,坐在实处还没喘匀气,就被人堵住了双唇。
身后是置物架,隔板硬邦邦地抵着他的后背,而身前的人似乎发了狠地吻他,带着些微酒气的舌头不由分说地闯进唇齿,无情地夺走他的呼吸。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人一只手兜住后脑勺,一只手掐在腰上,腿还被卡着,双手只能无助地去抓对方的衣服,根本挣不开半点。
这个黑暗里的吻比以往所有的吻都要爆裂,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了,庄乘月感受到了晏知归的愤怒,心里也委屈得想哭。
他无助地从两人身体缝隙里伸进手去,试图推开身前的人,但是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居然一点都推不开,平日里最喜欢的胸肌腹肌,成了关押他的牢笼。
最后他只能用力在晏知归手臂上拧了一把,唤醒对方的理智,感受到嘴巴被人松开,他嗫嚅着说:“你、你弄疼我了……好疼……”
最凶的就是那只掐在他腰上的龟爪子,怎么那么用力。
晏知归松开了手,但仍旧兜着他的后脑,额头与他抵在一起,两人的喘气声充满了这间暗不见光的小黑屋。
倒也不是完全的黑暗,门缝下透过来一抹走廊里的灯光,让他们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逐渐看到眼前人的轮廓。
“你,疼吗?”晏知归声音哑得厉害,“你这个没有心的人,也会感觉到疼?”
庄乘月没了禁锢,可心里愈发委屈难过,小声说:“我怎么没有心了!你干嘛不听我解释!那什么话啊你就当真?都是以前说的!你敢说刚刚联姻的时候,你没有过什么邪恶计划吗?可是现在都不一样了啊!”
“什么不一样了?”晏知归把他抱进怀里,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胸口紧贴在一起,剧烈起伏着。
“我对你,肯定不像那时候了啊!”庄乘月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对你好,也不全都是假的啊!你难道是一只笨乌龟吗?”
片刻后,晏知归才轻轻地问:“那你现在,究竟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先前基友问起来,庄乘月都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晏知归问,他就更难说了。
“光问我,那你呢?!”他耍赖地反问道。
不要欺负我,你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凭什么要我说?
晏知归松开怀抱,握住他的肩膀,看着黑暗里他亮亮的眼睛,认真地说:“庄乘月,我爱你,婚综上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所以,你呢?”
听到“我爱你”三个字,庄乘月的心脏就像遭到了重击,突然间停跳了片刻,接着重重飞速跳动起来。
他只是以为晏知归在喜欢自己,却没想到那是爱,更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说出口。
可能是方才被亲得缺氧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更是空空荡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怕说错了话,也不想轻易地说出爱。
小黑屋是极端的环境,在这里他觉得他很喜欢晏知归,喜欢这怀抱,喜欢得不行,可是离开这里呢?
如果觉得不够爱,到时候再反悔,岂不是伤人伤得更深?
“你呢?”晏知归追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庄乘月觉得自己被逼到了墙角,他心慌,他气短,他紧张,他口干舌燥。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垂着眼躲避对方的目光。
在小黑屋里,那双眼睛太亮了,恐怕会一眼看透他心底的懦弱和胆小。
耳边又传来晏知归的声音:“为什么不回答?月圣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怎么这个时候哑巴了?还是……心里没有我,所以说不出来?”
“不是!”庄乘月立刻抬头,“不是那样的!”
黑暗中,晏知归隐约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让他心头发颤,匆匆对视一眼就再次把眼睛挪开。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开心吗?”
“开心的。”
“还当做这是一场不设规则的游戏吗?”
“早就没有了。”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
庄乘月留给对方一个头发茂密的发顶:“我不敢乱说,龟龟,你给我时间好好想想行吗?”
“你要想到什么时候?”
“我们……不是两年协议期吗?在那之前,别着急,好不好?”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一些过分,连忙又改口,“不是要你等两年,只是,我们俩之间的情况太复杂了,我们不是简单的联姻。妈妈把我们俩当兄弟看呢,我怕她接受不了,还有奶奶,她肯定不——”
晏知归突然出声打断他:“庄乘月,别找借口。”
“我没有!这本来就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而不是把这些问题当做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晏知归拈着庄乘月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小月,爱情不像亲情,它不会永远会在原地等着你,它需要互相反馈,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滋养,不然它就像失去养料的花一样枯萎得很快。”
他认真地看着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猫儿眼,郑重地说:“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不会等你太久。除非你根本不在乎失去我,否则请尽快看清楚你自己的心意。”
庄乘月呆呆地看着他,被他的话击中,满脑满心都在思考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但听到“失去他”三个字,心底深处涌上一股浓浓的恐惧,立刻抓住他的袖子:“龟龟!”
“我不会要求你承诺天长地久,但希望你至少有勇气开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以后。你明白吗?”晏知归轻轻拉开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神色黯然地说,“我们各自冷静吧。”
他走到门口,摸索到墙上的灯光开关,打开灯之后,拉开门离去。
庄乘月无助地望着他的背影,就好像有一根筋正缓缓从心脏抽离,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锥心之痛。
如果对晏知归有这种感觉,那是爱吗?
月圣见多识广,很多别人没有体会过的东西他都有机会亲身感受,可独独爱情,从来没有过。
就连老师都在夸赞他琴艺高超的同时,还会遗憾地提一句说他对于爱的感受不够充分,表达不够完整。
他现在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就像他跟晏知归在一起的那样,亲密、甜蜜,眷恋,看不到会想念,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对方,也愿意一起做一些羞羞的事。
那爱呢?
晏知归说爱他,他不能只回馈喜欢吧?
喜欢是多么稍纵即逝的东西,他很怕脱离了一些“设定”,他很快就失去这个感觉了。
所以渣男竟是我吗?
庄乘月一个人坐在明亮的储物间桌子上,低着头,流了近些年来最多的一次眼泪。
他自诩天生聪慧、胆大妄为,此刻却懊恼于自己的愚钝和懦弱。
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自己提过要求吧?家人们给他太多的爱和包容,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错。
错的是自己,在亲情的滋养下活得肆无忌惮,却从未认真思考过要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处理爱与责任的问题。
尽管被叫做“月宝”,可他不该再是个宝宝了。
成长应该是有阵痛的,但在此之前他从未体会过,现在算是虽迟但到了。
口袋里手机震了震,是曹怀周发来的微信。
【大呲花】:乘哥,你跟晏乌龟怎么样了?他没有发脾气欺负你吧?
【大呲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去跟他解释,那都是我故意阴阳怪气说的,和你没关系。
【大呲花】:你都对他这么好了,他不该误会你。
看到好基友还是替自己着想,庄乘月再一次泪眼朦胧。
【月圣】:说清楚了,他没发脾气。
【月圣】:他说他爱我。
【大呲花】:……
【月圣】:我喜欢他,可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爱。
【月圣】:周周,我好难过,我不想失去他。
【月圣】:你说,什么是爱呢?
庄乘月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机屏幕上,眼睛也被泪水塞满,花得什么都看不清。
等他把眼泪擦掉,看到数字提醒上多了个1,退出去看到了程昊的消息。
【大壮】:乘哥,你还好吗?是跟丈夫哥吵架了吗?
【大壮】:他怎么跟苏元意一起走了?
走了?庄乘月的心猛地一空,立刻跳下桌子跑出杂物间,先去自己的房间里看了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他慌张失措地给晏知归打过电话去,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心脏提到了喉咙口。
好在等待音只是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
“龟龟,你怎么走了?”你不要我了吗?
庄乘月第一次产生了近乎被人抛弃的恐惧。
晏知归声音有些低沉,口吻却是温和的:“正想给你发信息,抱歉,我怕自己情绪不好会影响到你,所以提前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明早和曹怀周他们一起走,开车注意安全,不行就让农场的司机替你开。”
“哦,我知道了。”庄乘月心口堵得难受。
“还有,记得吗?明天我要出差,会有几天不在家,不是不理你了。”晏知归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只是需要冷静思考,不会那么幼稚。”
庄乘月这才想起来还有出差这事,心情更加低落,毕竟闹了矛盾,最好的方法是尽快解决,如果中间再被时间隔开,那感情就会被迅速消耗掉。
何况他们俩这根基还根本不牢固的小苗苗。
他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就问了一个问题:“龟龟,你说爱情会消失,如果你的消失了,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小说里不都这么说吗,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还有什么分手了也能做朋友。
只要还能做朋友,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不会。”晏知归干脆利落地回答。
隔着电波,庄乘月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胸腔被人掏空了。
晏知归继续解释:“爱过是没办法做朋友的,立场和思维方式都没办法再回到那么单纯的时候。但这不是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你不是悲观的人,不是吗?”
“当然!我就是……随口一问!”庄乘月立刻说,然后道,“那你、你也早点休息,等你回来。”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接下来的婚综,还录吗?下一次要跟另外两组嘉宾去录滑雪,现在说不录,临时不方便另找别人,我们不能给周周找麻烦,你说是吧?”
晏知归没有犹豫地回答:“当然录,善始善终,那时候我们至少可以调整好情绪,就像当初婚礼那样,应该不难。”
要回到婚礼那种面和心不和的样子吗?不至于吧……
庄乘月戴上了痛苦面具。
“好的,出差一切顺利哦!”他努力装出欢快的声音。
“谢谢。”
“谢谢?”
驾驶座上的苏元意偏头看了眼晏知归,揶揄地说:“这么客气?”
“做人要有礼貌。”晏知归坐在副驾,紧了紧安全带。
苏元意嗤笑:“还说什么怕影响别人,我看你分明就是逃跑,真是死鸭子嘴硬。”
“随便你怎么想,但我不觉得两个人现在尴尬地共处一室对解决事情有什么帮助。”晏知归面色淡然地说。
“那你这样跑了,就有帮助了?”
“短暂别离,可能有效。”
苏元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动派,说表白就表白,不顾后果。万一兰花螳螂的虫脑子堵了想不过弯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到时候再说。”晏知归望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高速公路,淡淡道,“你别胡说八道,他很聪明。”
苏元意撇了撇嘴:“嘁,情人眼里出西施。”顿了顿又说,“他要是真的有心耍你,那确实算是聪明的,让你这么个聪明人都栽了。”
“他是不是耍我,我会看不出来?他单纯得根本脸上藏不住事。”所以既不想为难他,又想推他一把。
苏元意被这话酸得不行不行的,啧了一声:“可他如果最后还是拒绝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晏知归一直向外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考虑这个结果。”
庄乘月这边,曹怀周一听晏知归走了,立刻跟程昊跑到他的房间里来慰问,得知了目前现状之后,俩人都是一声叹息。
三个人直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大床,嘎吱嘎吱地吃零食。
“晏乌龟这个‘爱’,这么容易说出口吗?是真的吗?”曹怀周还是有所保留,“就他以前那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样子,我真的怀疑他有没有那颗心。所以当时他说自己不婚主义我觉得还挺靠谱。”
程昊往嘴里丢了一颗新鲜出炉的爆米花,嚼碎了咽下去才说:“这样的高岭之花才是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惊人,况且我们乘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迷倒一个丈夫哥有什么奇怪,我们学校里暗恋他的男男女女多着呢。”
“这倒是,乘哥简直是天生的万人迷体质。”曹怀周认真点头,“我公司的好些小明星都对他动过念头,呵,他们还当我不知道。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只要一去酒吧,过来给他搭讪送酒的人数不胜数,还有的追求不成就开始造黄谣,说乘哥风流渣男,呵呵,真是得不到就毁掉!”
程昊表情看起来比较轻松:“我觉得这次没什么大事,本以为最难开口的是丈夫哥,谁知道他先开了口,这不就好办了吗?主动权在我们乘哥手里。”
“我才不想要这个什么破主动权,最后伤人心怎么办?”庄乘月没心思吃零食,自己那袋薯片都没打开,还放在脚边,他握着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双目微肿地发愣,“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曹怀周无语:“什么狗屁爱情,还我以前那个洒脱的乘哥回来!”
“这下知道了吧,爱情也是一把无情刻刀,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丈夫哥那样傲慢的人主动表白,让乘哥这样不内耗的人开始胆怯逃避。”程昊没喝酒,但看起来像是微醺,又开始充当感情大师。
曹怀周隔着他,看向最外侧坐着的庄乘月:“乘哥,爱和不爱,有那么难分辨吗?你不是向来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哪有那么非黑即白啊,恋爱这种破玩意,你自己谈一次就知道了,患得患失的好烦。”庄乘月抱着酒瓶子滑到地毯上躺着,“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张刮刮乐,需要有一枚硬币来刮开刮奖区,这样一切就都明白了。”
程昊和曹怀周也都跟着他一起躺在地毯上,三人齐齐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茫然,一个兴奋,一个无奈。
“我觉得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还不敢确定,毕竟第一次嘛,又是丈夫哥这种分手连朋友都不能做的,肯定紧张。”程昊说,“怕自己被人渣,更怕自己是渣男,正常,有一个契机让你明确心意就够了。”
曹怀周深深叹息:“晏乌龟都这样开始立深情人设了,我以后还怎么旗帜鲜明地反对他,突然少了一个仇恨目标,人生多么无聊。”
“爱和恨都这么让人无助……做人好难。”庄乘月喃喃地说。
但是接下来独守空房几天,更难熬。
期末考试看不进去书,去英嘉科技也看不到人,回到家里没有了晏知归的影子,更觉得顾影自怜。
就连撸猫都会更加想念他。
而两个人出于一些“冷静期”的默契,都没有主动给对方发过消息,莫名有点冷战的意思。
庄乘月甚至想过拍些大宝二宝的视频给他看,但想到晏知归可以通过监控看到两只猫,自己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就停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虽然没有联系,但明显看得出,小乌龟朋友圈发得多了。
【晏乌龟】:满满一天的会。「定位」
【晏乌龟】:解放,抽空健身。「酒店健身房照片.jpg」
【晏乌龟】:明天可以回家了。「航班截图.jpg」
这有点不太寻常,于是庄乘月问了曹怀周和程昊能不能看到晏知归发的这些,答案是否定的。
他心里窃喜。
这就是暗搓搓报备吧!
小乌龟还是那个喜欢偷偷抛媚眼的小乌龟。
好在我这轮月亮,就是这么心明眼亮,接得住他的媚眼!
第89章 Chapter 89 死窍好像一点点……
“妈妈,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呀!”
温暖的花房里,在周围争相开放的鲜花的包围下,庄乘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家里没有晏知归,显得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他觉得很无聊, 跑回庄家来用亲情温暖自己。
阳光灿烂的下午,其他霸总都在忙碌, 他和乔轻云待在花房里吃下午茶, 坐在半包式的秋千藤椅上晃呀晃。
快过年了,花房里培育的好多年宵花争相开放, 清雅的水仙,争奇斗艳的各色蝴蝶兰, 尤其是那些活着就是为了开花的朱顶红,个顶个的热情, 每一棵花剑上并蒂开出四朵比他脸还大的花, 热烈的大红、雅致的浅粉, 还有高洁的纯白, 简直是这花园里最亮丽的崽们。
看着这些五彩缤纷,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想到明天晏知归就回来, 心情就更好了。
乔轻云轻啜一口咖啡,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宝宝爱上谁了吗?”随即又有一些担忧, “可你现在还在联姻合约期,知归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你可要谨慎些,最好跟他谈一谈,而且你们不是在录婚综吗?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联姻期要守男德!我不会给我们两家抹黑的!”庄乘月赶忙澄清, 生怕被妈妈当做渣男,“我就是好奇,因为没有恋爱过,不知道那个滋味,还有,录婚综也用得着啊,显得更真实一点!”
乔轻云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那……是怎么样的?”庄乘月好奇地问,“可以拿你和爸爸来举例。”
“我俩?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可说的。”话虽如此,但乔轻云脸上还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庄乘月在藤椅上慢慢晃着:“分享一下呗!不要小气嘛!”
“我俩……每个阶段的感觉不一样。”乔轻云像是陷入回忆,看着眼前满眼繁华,淡淡笑道,“刚开始就是青年男女那样彼此吸引,看不到就想念,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想一辈子在一起。后来结了婚,就是家长里短忙忙碌碌,但比谈恋爱的时候踏实许多,因为知道就算几天不见,大家总会回到同一个家里。”
“再就是生了你大姐之后,有了爱情的结晶,就像我俩的小家多了一面承重墙,更结实稳固了,然后是你二姐、还有你,每多一个人,状态都不一样,这个家越来越结实,我俩也从爱人变成亲人,血肉长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庄乘月静静听着,生出难以言喻的羡慕。
虽然在提到“生了你”这个话题时他一秒想到其实是生了晏知归,但心里没有了半点嫉妒,不由自主地想——不光有我,还有龟龟哦,一下子多了两面承重墙!
他盘起腿来,靠在晃晃悠悠的半包藤椅里,禁不住偷偷唇角上扬。
“所以,相爱其实就是血肉逐渐长在一起的感觉,是吗?”庄乘月出神地说。
乔轻云轻轻点头:“是啊,爱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无比勇敢,天塌下来也不想和他分开。”
“可是还有很多人会离婚,会有新欢,会劈腿,他们的血肉为什么没有长在一起?”庄乘月又问,接着补充解释,“辩证一点嘛!”
“每个人的感情观不一样啊,有的人更重感情,有的人更重现实,有的人更重自己得到了什么,后两者是很难与别人长在一起的,所以,遇到和自己一样感情观的人很重要。”乔轻云说,“老话说门当户对,至少有一层考虑是觉得,同样阶层和相似环境里长大的人,各种观念会趋于一致,好沟通,也有共同语言。”
庄乘月于是想,龟龟和自己,那可太一样了,除了晏家铁血一点,两家几乎没什么不同吧!
至少我们俩都挺重感情的呢!
死窍好像一点点在开呢!
他摸过手机看了眼,发现一个小时之前,晏知归发了一条朋友圈:【准备起飞,归心似箭。】
“宝宝,晚上在家吃饭吗?”乔轻云问。
庄乘月从秋千藤椅上跳下来:“不啦,龟龟出差回来,我去接他,让他在家歇歇!”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妈妈再见!”
冷战是不可以冷战的,月圣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要战就热战,不战就不战。
毕竟龟龟先表白了呢,那我可以先表示一下友好。
本来还考虑要不要买束花,但又觉得买花有点过于隆重,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今天的接机是破冰,不是示爱,分寸要把握得当!
晏知归这次出差坐的是民航,下机走贵宾厅,庄乘月一路开车到了机场,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进入贵宾厅等人。
给龟龟一个小惊喜!
果然,那趟飞机抵达后,晏知归和助理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贵宾厅里。
看到庄乘月后,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丝愕然。
庄乘月得意地跑过去:“正好经过机场,顺便来接你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现在送惊喜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晏知归莞尔,主动牵起他的手。
这显然是示好的举动,庄乘月很欣喜,为自己来接机的正确举动点了个赞。
他仰头笑道:“那当然,我这么善于学习。”
打发助理坐司机的车回家,小两口也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也算有说有笑,聊了些出差的事、工作学习的事,还有家里的猫咪,相处过程中没有提到两人的感情现状,于是掺杂着一点微妙的尴尬。
但,绝对不是在冷战。
回家之后,Steve高兴地迎上来,向他俩宣布:“少爷,月宝,新定制的床垫送来了呢!已经放好啦。”
晏知归轻轻一点头:“那今晚月宝就可以睡在自己床上了。”
庄乘月觉得自己在水逆。
什么破床垫,好死不死今天送来!
“刚到家,不得晾几天去去潮气什么的?”他表示质疑。
晏知归脱掉外套往楼上走:“不用,送来之前厂家都会处理好,可以直接睡。除非……”他站在楼梯上回头看庄乘月,“你有别的想法?”
“暂时没有。”庄乘月恹恹地说,口不对心地夸夸,“他们真是好有效率哦!”
因着拍摄,床被搬回了客房还没搬回来,可他前阵子全都是在主人房和晏知归一起睡的,回房当然也习惯性地在这里待着,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小尴尬。
晏知归看着夹着枕头要走不走的庄乘月:“还要抢房间?”
“我才没那么幼稚,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这别墅的主人!”庄乘月说,不自知地噘起了嘴。
晏知归往门口扬了扬下巴:“那还不去感受一下定制床垫的美好。”
“那好吧,我去宠幸宠幸它。”庄乘月恋恋不舍地离开。
要不说他贪恋以前的暧昧呢,暧昧多好,可以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不用管俩人是什么关系。
问就是已经领证的合法关系,哼!
现在挑明了,俩人不在同一个进度里,自己是不太好意思多占便宜了。
躺在为他量身定做的床垫上、依旧翻来覆去觉得睡着不舒服的庄乘月想。
可能不是晏知归的床垫舒服,是龟龟本人的怀抱舒服。
烙饼烙了千百来张的庄乘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床,拎着自己的枕头回到了故土。
啊不,主人房卧室。
非常理直气壮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晏知归还靠在床头看平板,这个时候向他投去平静的目光:“?”
“我觉得可能数据没量准,那床垫没有想象中舒服。”庄乘月非常笃定地说。
“是吗?那要联系他们做售后服务,是调整还是重新做看你。”晏知归说,“既然这样,我去睡你那张,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庄乘月赶忙拉住他:“哎,你别走吧,那张床真的不舒服,不要去睡。”
“我们现在合适睡在一起吗?”晏知归平静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不合适?”庄乘月摆事实讲道理,“刚结婚的时候彼此那么看不惯,还不是能睡在一张床上?”
还亲我来着……
晏知归面无表情地说:“那不是因为有个人说要玩无规则游戏吗?既然是游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不一样,我不想玩游戏,我只抱着我老婆睡。”
庄乘月:“……”
“我就是啊!要不要拿结婚证给你看看?”他心虚地放低了声音。
晏知归捏了捏他的下巴:“别偷换概念。”
“你不讲理!”庄乘月开始耍无赖了,“凭什么你说表白就要表白,你说认真就开始认真,你都没跟我商量,就把你对我的好都收回去,凭什么?!”
虽然是在耍无赖,但是说完之后,居然觉得自己还有几分道理。
晏知归深深地看着他,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裂痕的名字叫无奈。
“我没有要收回对你的好,只是想守住一些界限,不想让你混淆不清。而且……”他叹了口气,低低地说,“抱着你睡对我太煎熬了,你也公平一些吧!”
庄乘月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不能亲也不能摸了吗?我给你亲给你摸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下轮到晏知归无语,这只螳螂真是虫脑子吧!
“如果一切都跟以前一样,那我说的要冷静要你考虑,又有什么意义?”他很认真地说,“小月,我俩进度不一样,所以我需要这个暂停。如果你觉得这都是我单方面的决定,对你来说不公平,我只能表示抱歉。”
庄乘月知道他说得对,暧昧的好处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进可攻退可守,对两个人都很安全。可龟龟先动了心,先坦了白,就处在了劣势,自己还在跟他暧昧的话,就是贪图于对方给予的情绪价值,不拒绝也不负责,把自己的享受建立在别人的一片真心之上,很欺负人。
“那我们之后该怎么相处呢?”他忧伤地问。
晏知归想了想:“执行联姻前我们在酒吧商量的标准,在外人面前可以拥抱、牵手、浅吻,在家和平相处。”
很好,一夜回到解放前,庄乘月怨念。
然而执行旧标准之后,他才发现,这感觉还不如刚联姻的时候。
至少那会儿他们相互讨厌,他不想靠近晏知归半分,所有的敬而远之都是他所希望并且追求的,可现在不一样啊!
对方所有的克制和疏离,都好扎心!
去录第二期reaction效果这天,庄乘月被两个人骑马并肩跨障碍的样子甜到,被收到甜点时晏知归的表情蛊到,刚开心一点,就想起当晚发生了什么,心情仿佛自由落体,倏地从山顶掉到山谷。
他知道那些甜蜜和心动都是真的,可就是一些莫名的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
两人坐在沙发上,接受着主持人和另外两组嘉宾羡慕嫉妒恨的夸赞,听着他们说“哇好甜”“你俩真的天生一对”“甜得我血糖都高了”,庄乘月却只觉得心脏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已经皱成一团了还在被反复揉搓。
再转头看向旁边的晏知归,对方居然依旧能露出开心甜蜜的微笑。
这就很气人了!
一股蛮不讲理的小火苗在庄乘月的心里越烧越旺。
他梳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又失去了一直享受其中的快乐,无力感和失落感从两个方向来回撕扯他,出了演播间,回到休息室,一个没忍住,就爆发了。
“晏知归,我讨厌你!”
庄乘月在他后边进来,猛地把门一甩,大声吼道。
晏知归刚走进里间,想坐下来卸妆,听到这声谴责,疑惑地回头:“什么?”
“你别装傻!不是说爱我吗?不是得不到回应很难受很煎熬吗?可我根本看不到一点!”庄乘月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他控制不住,他只想让自己别那么难受,“平时对我那么冷淡,刚才在演播间又能笑得那么甜,你的演技可真好啊,那你说的那些话,在节目上的表现,谁分得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晏知归并没有被他的没事找事激怒,反而表情越发平静,坐下来抽出化妆棉,倒上卸妆水,往自己脸上糊。
“你小声一点,被人听见了,我们录这个婚综就是在自取其辱。”他淡淡地说。
看他不动怒,庄乘月更生气了。
这么冷静不就是不在意?不在意不就是没走心?没走心不就是不爱我?!
他站在里间屋的门口,义愤填膺地说:“是我自取其辱!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你的话,把自己逼到角落里难过得不行,可你呢?照样谈笑风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凭什么这么收放自如?凭什么!”
“我讨厌你!”
“你把我弄得一团糟,还不管我了!”
“我不会爱你的,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月圣就是这么绝情,就是这么郎心似铁!”
“别爱我没结果!”
庄乘月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里已经糊成了一锅粥,只能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根本没办法有逻辑地大段谴责——或许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叫“作”,本身就不合理没逻辑。
但他就是好难过,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又觉得在晏知归面前这样哭显得自己很弱小,忙不迭地抬手去擦。
“过来。”晏知归深深叹了口气,对他说。
庄乘月是不想过去的,但双脚不听使唤,莫名其妙就挪过去了,被人搂着腰抱到了腿上坐着。
他可不愿意了,挣扎着要下去:“我不爱你,不能坐你腿上!”
“别闹。”晏知归箍紧了他的腰,拿起化妆棉往那种按压式的卸妆液瓶子上按了几下,往他脸上擦,“闭眼。”
庄乘月正不想看他呢,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任凭对方一声不吭地把自己脸上的妆擦掉。
晏知归看着他发红的鼻尖,低声道:“不是每个人都把心情写在脸上的,你别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我没有想!”庄乘月嘴硬道。
“那你发什么脾气?还这么委屈巴巴指责——”
对方话没说完就停下了,给自己擦脸的手也不动了,庄乘月不爽地睁开眼:“我哪里委屈——”
看到晏知归表情裂开地望向自己身后,他也没能把话说完,转头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很好,外间屋门口站满了人,确切地说,是围观的工作人员。
应该是庄乘月刚才进门的时候狠狠摔门,并没有把门摔上,反而力量太大被弹开了。
而他一直在里间屋门口挡着,晏知归坐下,也没看到外屋门没关。
直到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从他俩的这个位置,能直接看到外屋门口,那些工作人员八成是听到庄乘月的咆哮,赶来正好看了个全场。
这会儿被正主发现,一排吃瓜的小脑瓜立刻从门口消失。
走廊里传来了曹怀周的声音:“看什么看?!干活去!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谁要是走漏消息,你们都得离职!”
接着人就出现在了门口,看到庄乘月坐在晏知归腿上,一点不像耳报神紧急给自己发微信描述的那样说他俩“当场翻脸,吵架吵得能掀翻屋顶”,这姿势看起来随手能撑死几条过路的狗。
曹怀周当即一个立定向后转,顺手把门带上,带了几下门发现关不严,又伸手进来把门锁舌头抠出来,干脆利索地把门关好,一切总算归于平静。
庄乘月和晏知归面面相觑,彼此看着对方脸上那层亮晶晶的卸妆液,回想刚才荒唐的一幕,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给我忘了!忘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庄乘月又开始耍赖,想去捏他的脸,却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捏他的耳朵。
但还是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我错了,不该跟你发火。”
看晏知归手里的化妆棉又向自己糊过来,顺势闭上眼睛。
“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会发脾气很正常。”他听见对方说。
庄乘月心底一动,问道:“你确定爱我的时候呢?有没有怀疑过纠结过?”
“当然,可怀疑可纠结了。”晏知归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兰花螳螂,还一发不可收拾?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好?!”庄乘月要拧他的手。
“刁蛮、任性、被惯坏了、不仅爱发疯,还随地大小疯——”
“你胡说,我才不是!我刚才立刻就跟你道歉了!”
沾着清水的化妆棉贴了过来,仔细清理他的眼周,晏知归的声音响起:“我爱上你又不是因为你多么完美,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感觉眼睛已经被擦干净了,庄乘月睁开眼,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刚才还四分五裂的小心脏现在变得软乎乎的,很不值钱地咧嘴笑:“嘁……”
“每个人处理情绪的方式不一样,我习惯了有事自己想办法消化,但你现在这样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一切都因我而起。”晏知归轻声说,“接受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总会有一个艰难的让自己逻辑自洽的过程,你别着急。”
庄乘月把脸贴在他肩头,口是心非地说:“讨厌你,明明同一天出生,凭什么你总显得比我成熟,是因为晏爸爸和奶奶的铁血教育吗?肯定不是!”
“可能比你大半天就是管用吧。”晏知归笑道,随即推开他,吝啬地收起笑容,“好了,起来,脸上的油蹭我衣服上了。”
庄乘月:“……”
“我告诉你哦龟龟,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他环住晏知归的脖子,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从没考虑过这件事,也没想过爱上一个人之后会怎么办,所以我有点慌张。我不想仓促地因为你说爱我而回答我也是,之后又因为觉得还没到那个份上而反悔,这样对你也很不公平。”
晏知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爱意涌动:“月圣长本事了,这么会说话。”
“我一直都很会说!你才发现啊!”庄乘月有点得意。
“这么会说话的后果就是……”晏知归喉结上下一滑,“我要亲你了。”
他没碰卸妆油的那只手拢住庄乘月的后脑扣向自己,在那双巧嘴上亲了一口。
某只螳螂爆发出尖叫:“啊啊啊啊,你弄我一脸油!”
“小声些,别人听了会乱想,不光彩。”
“谁像你是这么一只黄龟!!!”
第90章 Chapter 90 龟龟,我来救你……
婚综录制安排得紧锣密鼓, 第二天就到了三组嘉宾滑雪场合录的这一期。
时间协调不易,跟另外两组比起来,庄乘月和晏知归居然是最自由的一组,至少他们能做自己时间表的主人, 因此他们也尽可能迁就其他人。
三组合录主要就是看三对“结婚搭子”之间相处的不同氛围, 他俩自然是“纯甜无虐”,小恨侣蔚蓝和简一宁则是“恨海情天”, 古典舞双姝何婧和季月婷是“生活哲思”, 各有各的看点。
六个人录过两次reaction,互相比较熟悉, 省去了互相介绍的环节,其中庄乘月和蔚蓝比较活泼, 跟主持人接话很熟练,制造了不少有趣的综艺效果。
当然, 更有效果的还是蔚蓝和简一宁时不时就要爆发的小规模争吵, 事实证明冲突比甜蜜更能吸引别人目光, 工作人员都被他俩的激情发挥吸引了注意力。
围观的苏元意都震惊了:“他俩这样还能过到一起去?史密斯夫妇都没这夸张吧?!晚上睡觉不得睁着一只眼?”
“每一对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换了人吵不起来说不定还觉得无聊呢,你懂什么。”曹怀周虽然知道实情, 但还是要怼他。
苏元意当然也毫不留情:“我看就是闲的,曹总对手下艺人这么放纵管理,早晚惹出大事。”
“人家两口子的事, 我一个当老板的怎么管?难不成还派人跟到床底下去?”曹怀周对上次在农场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落井下石”犹记于心,看见他就恨得牙痒痒,“我可没有苏总那么贱。”
苏元意立刻很不要脸地转头对曹怀瑾求救:“怀瑾哥,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曹怀周:“……”
贱人就是矫情!
“你说得当然有道理,不过怀周自有他的管理方法, 我们也不好多嘴。”曹怀瑾表现出端水艺术家的风采,笑道,“好了,今天拍摄的人多,咱们就不紧跟着他们了,大家今年也都还没顾得上滑雪吧,换装备好好玩玩去!”
程昊立刻跳起来响应:“好诶好诶!走了大呲花,咱们滑个痛快去!”
这天不是节假日,人不算多,但摄制组担心跟游客混在一起会引起骚乱,毕竟蔚蓝和简一宁有不少粉丝,万一引发什么危险就不好了,因此单独包了一小片偏僻的山头用来拍摄。
这个巨大的滑雪公园是苏元意家的生意,完全没收包场费,权当植入广告。
划给摄制组的这片区域包括了各种级别的雪道和野雪区,足够几位嘉宾发挥。
曹怀周几个人在这边滑雪,充当背景板就OK了。
嘉宾那边,所有人都换好了装备,庄乘月永远是人群里最骚气的崽,穿了一身橙黄色的滑雪服,就连头盔和单板都是黄的,十分醒目。
“你这颜色真不错,不怕找不到。”晏知归调侃他。
庄乘月得意道:“当然!关注月圣不迷路!记得跟紧我哦!”
录婚综的状态里,晏知归对他的热情不需要保持克制,回到了以前的浓度,这让他十分开心。
哪怕只是暂时的,但能够得到久违的甜蜜,庄乘月也很开心。
“放心,我会跟你寸步不离。”晏知归是一身黑色装备,在雪地里也很显眼。
滑雪前大家先一起录了个热身,互相分享了一下各种小技巧。
在这方面晏知归是六个人里水平最高的,分享起来也是说话详略得当,甚至不乏风趣,再加上主持人的插科打诨,场面显得搞笑又有趣。
开滑之后,三组嘉宾自然而然分开了。蔚蓝跟简一宁不太擅长滑雪,去玩初级道;何婧和季月婷两位舞者对于这种需要平衡性的运动十分天赋异禀,只是由于滑得少、又想避免受伤,因此去玩中级道。
庄乘月跟晏知归从小就玩滑雪,早已经是行家里手,直接去玩野雪区。
野雪区,顾名思义就很野,没有机器压出的雪道,完全纯天然,皑皑白雪下覆盖了怎样的地形完全没人知道,有宽阔的大片斜坡,也有树叶凋零的小树林,穿梭其中非常有挑战性。
俩人头上各自装了个Go-pro拍主观视角,两名摄像大哥分别坐在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开的雪地摩托上,从正前方拍摄他们的丰姿,另有员工操作无人机跟拍,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庄乘月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广阔雪原上,单板滑雪的姿势酷得要命,天气晴好,大大的太阳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周围一片都是极其明亮的,恰似一个巨大的反光板,把他这一身橙黄映得更加鲜艳。
远远看上去,月圣就像一个飞速滚动的大橙子。
透过面罩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轻盈的身体和近乎飞行的速度让庄乘月觉得无比舒心,一扫几日来的憋屈,打心底里觉得巨爽。
晏知归紧紧跟在他身侧,像个忠诚的卫士,两个人一边滑雪一边时不时对视一眼,虽然被头盔面镜挡得看不见表情,但通过戴着的蓝牙耳机还是可以交流的。
他们并没说太多话,就算说也都是彼此挑战的垃圾话,有一种较劲的甜蜜。
未经机器压出的雪道有一个好处,就是雪很暄软,庄乘月一时撞上石头摔倒也摔得不疼,反而激动地在雪堆里打了个滚,开心得像一只撒欢的小猫。
晏知归停在他身边,掀起面镜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起来吗?我拉你。”
“不起来!”庄乘月拉着他的手往下拽,“快点跟我一起玩!这么白的雪,不好好糟蹋一下实在浪费。”
晏知归从善如流,躺倒在他身边,两人都拆了滑雪板,肩并肩躺在广阔无垠的白色地面上,同时滑动双手双脚,留下“天使”印记。
无人机从他们的头上飞过,他们齐齐对着它挥手打招呼,留下了快乐的身影。
大片斜坡很过瘾,也相对安全,但是到了丛林里就比较危险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非常不规则,雪下或许还埋伏着树枝和死掉的树墩,时不时地需要紧急调整方向,更考验个人反应。
“比赛吗?”进入丛林区时,庄乘月通过耳机对晏知归喊话。
晏知归回答:“好啊,输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随便赢家开条件!怎么样?敢不敢?”庄乘月兴奋地大声道。
“成交!”
“嘿嘿,龟龟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导演组通过麦克风录音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直接在耳机里提醒:“两位嘉宾,请注意安全,别玩得太过火。现在时间有些晚了,注意别走太远,早点返程。”
“知道啦!”
他们是中午在公园园区吃过午饭过来录的,经过前边那些流程,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太阳开始西斜,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天黑,要爽就得抓紧时间。
庄乘月喊道:“龟龟,加油哦,三、二、一,go!”
晏知归生怕他为了争抢这个第一太过玩命,故意迟了一些出发,全程紧紧护在他的身侧。
现在庄乘月的心态早就不一样了,并不一定非要赢,他只是很享受此时此刻的自在。
嗖嗖地穿梭于林木之间,旋转跳跃闭着眼,是自由的灵魂。
山上的树木都是落叶树,现在都只剩光秃秃的树杈,并不会遮盖太多阳光,反而能够很清晰地看到逐渐西沉的橘红蛋黄,这简直是山野间最漂亮的风景。
庄乘月时不时抬头张望,想要多看会儿天边这幅世界名画。
但还得顾着看眼前崎岖嶙峋的道路。
“庄乘月!别到处乱看!”耳机里传来晏知归严肃的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
庄乘月赶紧看路,紧急一个大过弯,绕过了面前一棵粗壮的大树,刚松一口气,就看见正前方是一排错综复杂的树丛,跟狗狗敏捷赛的S绕杆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立刻稍稍伏低身体,左右闪转腾挪,流畅自如地从这一排拦路虎中穿过。
“看我棒不棒!”他兴奋大喊,但也小心提醒,“龟龟你也要注意安全——”
话还没说完,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隆起的鼓包,绕已经绕不开了,就只能冲上去,希望飞起后能平稳落地。
然而,身体腾空而起时,他就知道,这把完了!
重心不对劲,急忙进行空中调整,但为时已晚,他重重落在向下的斜坡上,被地心引力勾搭着翻滚了几圈,“咣”地撞上了一个树桩,左上臂跟硬邦邦的桩子亲密接触,顿时感觉到了强大的钝痛。
“啊!”庄乘月失声叫了出来。
立刻有身影闪现在自己身边,是晏知归,他紧张地问:“小月,你现在怎么样?脖子能不能动?”
“我没事!我没事!”庄乘月连忙抬起右臂,“就是左手疼,其他的地方都没事!”
晏知归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分别掀开两人的面镜:“真的没事?”
庄乘月干脆摘掉头盔,活动了一下脖子给他看:“能跑能跳,好着呢,就是上臂和肩膀有点疼,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回去到医院检查一下。”晏知归说。
驾驶着雪地摩托的工作人员也赶了过来,听说庄乘月问题不大,才稍稍放了心。
其中一辆上的摄像大哥跳下来:“叫直升机吗?苏总说可以安排直升机过来接。”
庄乘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雪地摩托来接就行,我和龟龟都会开。”
“这样,你们空出一辆车来给我,我带小月回去,剩下的人等另外的车来接。”晏知归说。
他不太信任别人载着庄乘月,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行行行,没问题!”
工作人员很快空出一辆,晏知归上去,让庄乘月坐好,缓缓开动摩托,另一辆车则开到了前边,替他们开路。
方才出了这点小意外,转瞬之间,太阳就已经要落山了,山林中只剩一点暗沉的光,估计再过不久,这点光都要消失不见。
两辆雪地摩托打开了前边的大灯,都开得很谨慎,尤其晏知归。
庄乘月戴回了头盔,搂着他的腰,靠在他后背上,低声说:“我没事的龟龟,别担心呀,滑雪摔一下多正常,我这也就是肌肉伤,不碍事。”
声音从背后和耳机里同时传来,形成了一种怪怪的环绕立体声,晏知归虽然并没有太担心,但有一种莫名的焦灼。
只是他不会让庄乘月知道这种情绪:“嗯,明白,你少说话,省得喝风。”
庄乘月就乖乖地没吭声。
太阳彻底落山了,山林的路看起来更加崎岖,那些枝叶光秃的树木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嶙峋的怪兽。
不知道是开在前边的那辆车过于着急还是怎么回事,也可能撞上了石头,突然间腾空而起,向后整一个空翻!
“艹!”晏知归低声骂道,眼看巨大的摩托车向他们砸来,他紧急调转车头,向旁边躲去。
庄乘月本来闭着眼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先是听到一声巨响,刚要睁眼看,就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车猛地向右侧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离心力扒拉开抱着晏知归的手臂,整个人从车上被颠起来,甩出去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并不狠,算是平行飞出去了几米远,没有撞到树或者石头,只是落在了雪地上,也没有压到受伤的手臂,已经算是非常幸运。
只是突然之间,耳边从一片嘈杂变得寂静无声,庄乘月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龟龟?!”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眼前雪地摩托的车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前面的那辆车翻了,大灯也灭了,估计坏得厉害,车上的两个工作人员分别躺在地上,没被压到,应该是晕过去了。
而晏知归,不见了踪影。
庄乘月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一下子被冻住了。
他接连大声喊道:“晏知归!晏知归!你在哪儿?应我一声!”
黑下来的山间隐约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起风和下雪,幸存的这辆雪地摩托车灯释放出来的灯柱里,能看到盐粒子一样的雪花在飞舞。
庄乘月慌张地从滑雪服内袋里摸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晏知归的电话,调成了免提,一边听着声音,一边跑到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身边。
方才摔出去的时候耳机已经掉了,他顾不上找,好在手机还是有信号的,只是一直没人接电话,也听不到有手机铃声响。
“哎,醒醒,醒醒,你们还好吗?”听着等待音,他焦躁推了推那两个人的肩膀,“别睡过去啊!冰天雪地会出事的!”
坏消息是,他根本打不通晏知归的电话,拨了好几个都是同样的结果。
好消息是,晕倒的两个工作人员逐渐醒了过来,开始有了反应。
“卧槽……”他俩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快点联系摄制组,让苏元意派人来救援!”庄乘月使劲拍打他们的肩膀,让他们醒得更快些,“我要去找知归,他失踪了!”
其中一个人艰难地坐了起来,意外道:“失踪?”他看向那台亮着的雪地摩托歪倒的方向,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车头的朝向,“是不是……顺那边滚下去了?那边好像是个大斜坡!”
“我去找!”庄乘月立刻站起来就要往那边跑。
工作人员立刻阻止他:“庄先生,你别去!我马上联系人来救,摄制组有无人机跟着,肯定也已经知道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出事,这山上没有大型野生动物,不会有危险,叫直升机来也很快——”
“再快能有人先下去找快吗?直升机知道怎么确定他的位置吗?总得先找到他的下落!”庄乘月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我要去找他!万一他需要紧急治疗怎么办?不能等,我等不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先小心翼翼地走到雪地摩托车旁边,扶着一棵树向漆黑处张望,果然隐约看见下边是一条长长的斜坡,而雪地上明显有一道物体滚落的痕迹,通往更黑暗的某处。
龟龟,我来救你了!
此时此刻,野雪区的入口处,曹怀周听说庄乘月受伤,已经急坏了。
下午的时候他和程昊一直这边的大斜坡上滑,没有去山林里,看太阳快下山了就早早收工,骑雪地摩托到这边来等着跟庄乘月会合,谁知道对方竟出了意外。
“我要去接他!”他笃定地说。
程昊把他拉住:“你克制一点啊,丈夫哥和他在一起呢,还有别的工作人员,不会有事的。”
曹怀周又推旁边的苏元意:“你家这什么破雪场!还不快叫直升机来!”
“人家庄少都没说要直升机,你这起什么范儿?知归已经带着他往回走了,一会儿就到!”苏元意不爽道,“第一次滑雪吗?撞伤胳膊算什么大伤。”
“你这是什么话?不算大伤你伤一个我看看!”曹怀周心系基友安全,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他本来对苏元意就很有攻击性,现在开始一顿乱喷。
苏元意沉着脸,这会儿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让他一个人突突累了就消停了。
然而这个时候,曹怀瑾面色不安地过来:“元意,调直升机来吧,刚刚跟小月他们在一起的工作人员开的摩托翻了,知归为了躲车紧急调头,应该是被甩到山坡下边去了,小月现在一个人去找他——”
话音还没落,曹怀周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跨上一辆雪地摩托,刚要发动,就感觉身后坐上来一个人,回头一看居然是苏元意。
“你干什么?滚下去!”他恼火道。
苏元意一边拨号一边说:“开车!我跟你一起去!”
曹怀周立即亮起大灯,开动摩托,往山林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头上没戴头盔,被风雪扑了一脑袋,手也没顾得上戴手套,很快就冻得发麻,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只知道飞速往前冲。
苏元意很快打完电话,安排好了人手,这会儿拍拍他的肩膀:“你慢着点,没听见刚才的摩托已经翻了吗?这里更容易出事!”
曹怀周不语,只顾一味加速。
“你想害死我是吗?!”苏元意不能强行让他停车,自己更不可能不顾死活地跳车,只能在他耳边怒吼,“停车,换我开!”
曹怀周咬紧牙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根本不理会他。
山林的确崎岖,他一时心急又没看清楚路,果然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树墩,整车向一侧翻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到一只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把他带离了车座,摔到了车翻倒的另一侧,避免腿被压在车下,接着又被人揪着肩膀向外拖了几米。
“你怎么样?!”呆滞的视野里出现了苏元意的脸。
曹怀周惊魂甫定,立刻一个骨碌爬起来:“车还能开吗?!”
然而还没站起来就被苏元意扑倒在地:“你他妈的还想开车?!脑子给我放清醒一点!”
“我要去救乘哥,他怕黑,他根本救不了人!”曹怀周灌了不少风,这会儿一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推着对方的肩膀想把人推开。
苏元意扒拉开他的胳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姓曹的,刚才我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听着,你遇事这么不冷静根本救不了人,还会害死自己,庄乘月不会有事,怕黑又不是什么克服不了的问题,你别脑补什么末日大片搞得这么drama!”
曹怀周好不容易止了咳,但被按得动弹不得,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苏元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吸进嘴里不少雪花。
“知归是我的朋友,我更担心他的情况,如果你冷静下来,现在听我的,我来开车,带你去找他们,直升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从园区停机坪过来根本用不了多久,这边也有很好的急救医生,你别胡思乱想,知道了吗?”苏元意单手卡着他的下巴大声道。
曹怀周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知道了,你开车,我跟着。”
与此同时,庄乘月举着手机,已经在黑暗里沿着陡坡向下走了一会儿。
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喊着晏知归的名字,可惜始终无人应答。
地面上的痕迹被逐渐增大的雪花盖住,他很快就没了线索。
穿过山林的风有点强劲,他觉得自己的滑雪服好像都被吹透了,浑身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知归可能晕倒了才没法回应我,我这么喊没用,得想个办法定位他。”庄乘月自言自语道,“怎么定呢?”
他哆嗦着扒拉手机上的app,突然发现了晏知归给他装的Steve应用程序。
好在电量还够,这边也不是极寒环境,手机能撑得住,庄乘月立刻点开了小机器人:“Steve,你在吗?!”
“我在呀!”熟悉的童声传来,给了他莫大的安慰,“月宝你第一次点开我哦,是才发现吗?”
庄乘月顾不上跟它闲聊,立刻语速飞快地说:“我跟知归在外边滑雪出了事,你能给我他的定位吗?他应该戴着手环,你能不能立刻告诉我他的生命体征?!”
“啊?!我立刻查查!”不到三秒钟,一串数据显示在对话框中,“少爷现在体温偏低,心脏跳动缓慢,但是血压脉搏都正常,应该没什么大事,定位离你很近哎!月宝,跟我的指令走吧!”
庄乘月长长地舒了口气:“快走!”【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