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英雌救美
这边锣鼓和欢笑声齐天,隔壁的周家屯大队骂娘和追捕声遍野。
好在这些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来的,比东风大队逃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容易抓,加上这年头的猪和命根子相比也不差什么了,周家屯众人拼了命地围追堵截了大半天,到底是一一捉拿归案。
大家心有余悸地凑到猪圈边上,第无数遍数猪以安心。
村支书周有根耷拉张驴脸,看着眼前浑身狼狈、鼻青脸肿、头上草叶和泥土并重、脸上灰尘和青紫共处,一看就是残兵败将的自家队员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们周家屯大队居然被东风大队那群活驴在自家地盘上打成了这个德性,传出去都不够人笑话的!
不过好在东风大队的那群狗崽子只拖了一头猪回去,反正那头猪本身也是他们捡的,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周有根勉强在心中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忽视掉这段时间他们大队辛勤喂猪的付出。
——他娘的给隔壁的那群狗东西打白工了!
周有根吸气又呼气了半天还是没把其气顺下来,瞪着眼骂骂咧咧地:“还东风大队,改名叫西北风大队吧,穷得尿血了,一头猪还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抢,真是少店儿(小气)!”
“有根!有根!”
那个脸被孙婆子挠成土豆丝的老大妈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那群狗鳖抓走的不是他们的猪,是咱最大的那头猪王!!!”
“什么????”
周家屯人一惊,终于把关注点从猪的数量上挪开,开始细细观察猪圈里猪们的外貌——比他们娶新媳妇的那天看得还认真。
再强调一遍,这个年代的猪是宝贝,村里的队员小孩们经常在下工后来猪圈前走一圈,看着猪圈里哼哼直喘气的猪们幻想过年杀猪吃肉的场景,连带着一天的疲累都似乎烟消云散了。
在这样长年累月的死盯下,他们不说熟悉每头猪身上的每根毛,至少还是能分清哪头是哪头的——他们私底下还会给猪取名字呢。
比如最大的那头,他们管它叫猪王。
现在一看,果然不见了,一个个瞬间急眼了——这猪可有快有一百五十斤呢。
现在的猪都是本土的黑猪,本身就不容易长肉,加上这年头人的粮食都不够吃,猪一天天就吃草和刷锅水的,能长到一百二三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百五十斤的猪是什么概念,猪群里的南波万,收购站的最顶端,肉多膘厚金都不换。
就这么一个好猪王,叫刚打了他们的东风阴比们偷走了?!
当下就有人气急败坏地说:“不是,这群兜裆的搬的时候怎么不撅个大皮炎好好看看,是他们的猪吗就搬搬搬!想拿他们的尖鼻排骨精换咱猪王,算盘子都叫他们搓出火来了吧!”
平心而论,东风大队的那头猪怎么也算不上排骨精——人家也有个也有个一百二十来斤,算头比较丰满的猪猪了。
但他们的猪王有一百五!差了二三十来斤呢!
二三十来斤!每家能多分个三四两了!
尤其这便宜还是从他们身上刮给东风大队的狗东西吗,更是叫人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一行人那是越想越不忿,七嘴八舌地开口:“不行啊支书,咋咱得去找他们换回来!”
周有根面色一阵青白变幻,最终狠狠地一咬牙:“对!凭啥便宜那群狗比玩意!”
“你说啥?”大队长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周有根,不止是他,他周围的村民们都错愕地盯着对面看。
难得一次吃这么好,即使庆功宴结束了大家也没急着各回各家,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村头树下乘凉唠嗑,既是消食,也是想把这快乐的时光延长再延长。
结果就等来了这一群糟心玩意儿。
“对!”周有根咬牙切齿地说,身后那群虎视眈眈但破破烂烂的小鸡崽似的队员们也气愤地盯着他们,“把咱猪还回来!”
周有根把一头正趴在地上直哼哼的猪推到面前:“你们搬错猪了,这头才是你们队的!这头鼻孔有个尖儿!你们大队的的那个老婆子也说你们的猪鼻孔有尖!”
“呸!”孙婆子一看扯到自己了,蚂蚱似的一蹦三尺高——难为她这把年纪了行动还这么灵活,“我一个瞎眼老婆子本身眼就花,一把年纪了脑子也还不好使,一不小心说错了怎么了!”
周有根脸色难看:“大娘,咱做人得讲良心啊。”
良心?孙婆子没有良心!
她插着腰:“你说这头猪是我们,有啥证据?”
她“猪”“猪”地叫了两声,走了好几里路的猪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哈了一声:“我叫它它都不应我,凭啥说是咱的猪?”
之前和孙婆子掐架地老大妈站了出来:“我们队的那头尾巴上的卷是……”
正哼哧哼哧啃着猪尾巴的宋软抬起头来,露在嘴角的那一个小尖分外明显。
老大妈脸色一变,尖叫:“你在吃什么!”
宋软:(无辜)(单纯)(嚼嚼嚼)
她猛地就要扑过来。
大队长连忙挡在宋软面前:“诶,你吓人孩子干什么!”
宋软连忙配合地柔弱嘤咛一声,一副纯白莲花的模样。
老大妈:“……”
老大妈:“???”
你以为你整出这个死动静我就认不出你是那个扛着我们大队猪王就跑的女金刚吗??!!
你装什么呐!!!
大队长有些歉意(实际上很爽)地对着周有根说:“有根呐,我看你们应该是弄错了,这真不是我们大队的猪,我们大队的猪已经刚刚已经被杀了。我想着最近大家伙儿也累,做了个杀猪宴给大家补补油水。”
周有根:???
秋收都结束这么久了,你们累什么啊?累的是上午走十来里来他们大队抢猪还揍了他们一顿是吧?
他的脸色一阵扭曲:“老王啊,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啊。”
大队长天天处理村里那几个奇才鸡飞狗跳的糟心事,耳闻目染之间也有所学习升华,理不直气也壮:“有根,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讲道理?你说这是我们的猪,为什么我们的猪在你们大队?”
他一点也不心虚,这是说破天、闹到公社领导那儿去都是他们有理!
是周家屯大队先偷昧了他们的猪,他们只不过把自己的猪赶回来,但是不是丢的那头——猪还能开口说自己是哪家啊?
再说现在那头猪都已经进肚子了,有本事照着他们拉出来的东西比对啊!
周有根敢去找领导,他就敢说是他们偷东西还想讹人!
大队长腰杆子直得像钢筋。
周有根也知道这个道理,面色一整变幻,最终冷声道:“好好好,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走!”
“周支书……”
有些村民不甘心。
周有根扬起了声音:“走啊!还嫌不够丢人?”
到底淫|威多年,村民们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只是他们人能走,平日吃了就睡猪受不住啊,咚得一下趴在地上闹起脾气来。
周家屯的人没办法,只好扛着走。
孙婆子阴阳怪气追着嘲讽:“一群大老爷们真没用,抬头猪还要四个人,我们队小宋一只手就扛起来了,虚得嘞啧啧啧。”
周有根额头上青筋直蹦,冷笑一声:“一个女娃……”
宋软顺手摸过大队长放在椅子边的铜锣,哐地一敲:“欢送有根叔!有根叔走好!”
虎头现在最崇拜宋软,也跟着喊:“有根叔一路走好!”
其他小孩子也有学有样,一瞬间叽叽喳喳稚嫩且清晰的汇成了一道整齐的声浪:“有根叔
一路走好!”
仿佛周有根已经驾鹤西去了似的。
周有根差点没气抽过去,他猛地一甩手,掉头就走。
树底下一片欢乐的气氛。
浓浓的肉香一连几天还没散去,但人们已经渐渐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了。这年头农村人很少有闲的时候,零零散散地总有活儿——眼见着到冬天了,得积酸菜,要腌咸菜,要搓麻绳,还要攒冬天的柴,忙着呢。
宋软也上山去砍柴——虽然大头她都让孩儿们帮她做了,但好歹得装装样子。
韩珍珍又去公社了,不过她也不寂寞,牵着她那头腿脚差不多好全的小驴,晃晃悠悠地往山上走。
既然上山了,宋软就没打算只捡柴回去,她朝林子深处走,打算抓个狍子兔子什么的换个口味。
但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她一连走了个把小时了,别说兔子狍子,连根野鸡毛都没看见。
但人总会为沉没成本不断付出的——她都走这么久了,要这会儿放弃那之间不就是全白费了吗?
于是她继续往深山里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咚咚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大玩意儿在撞树似的。
宋软的眼睛蹭一下亮起来。大玩意儿好哇,尤其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就是全吞了没关系!
反正她现在的当地化已经很成功了,没必要锦上添花——万一叫别人以为她打东西很容易,以后天天指挥她干事呢?生米恩斗米仇。
没错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小气贪婪的女人!
她撒腿就往声响处跑。
驴什么也不懂,就跟小鸡崽跟妈妈一样“嗯嗯”地跟上去。
只见宁远坐在树上,底下一头野猪咚咚咚地撞着树。
那树虽然又深又高,但也抵不住这样撞城门似的撞,眼见着松动了不少。
宁远一眼就看见了炮弹一样毫不犹豫冲过来的宋软,心脏猛地一跳,但还是扬高声音提醒:“快走,这是头带崽的……”
本来他长得就精致,此刻脸色苍白,嘴角咬得快要出血,更添一股破碎美感。
但宋软没顾得上注意,她甚至话都没听完就已经窜到跟前了。
她双眼放光地看着这座会移动的红烧肉,扑上去就是咚的一拳。
还没来得及转弯的野猪应声而倒,四个蹄子不断地抽抽着。
她上去熟练地咚咚咚继续把野猪头锤成烂西瓜,顺手抹掉脸上溅到的血滴,意气风发地对着顶上的宁远道:“没事了,你下来吧。”
宁远仿佛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低头看着她。
宋软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黑曜石。
对于好看的人,她勉强能多一丝耐心,安慰道:“没事了,我已经把它打死了。”
不过也就这一丝丝,要是宁远再不动弹,她就把人捅下来。
——野猪的后续处理问题还没商量好呢,这么个大活人看着,她不得先处理好封口问题啊?
好在人很快地下来了,似乎远离了生死线缓了劲头,宁远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似乎太久没和人面对面交谈了,他有些磕绊,“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事,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同志,理应互帮互助。”宋软漫不经心地客套了两句,将话题转移到野猪上,“这个野猪虽然是我打死的,但毕竟是你先发现还被追了这么久,你打算怎么处理?”
和宁远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宋软对他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知道他虽然社恐了点,但人品还行,也不是那种死脑筋,但也没打算直接说这野猪就不交公了咱两分了的话——毕竟这是个大集体的时代。
但是你最好上道点。
宋软在心中暗戳戳磨刀。
宁远很上道:“这野猪是你打的,我哪儿好意思指手画脚?要不你拿回家吧。”
宋软心下满意,但假惺惺地推辞:“这不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嘛。”
“你不是专门来打野猪的,是为了救我……才打的,不能算。”宁远的脸有些泛红。
“再说,大家上山打猎,猎物都是各自带回家的,这野猪是你一个人打死的,也不算大,你拿回去也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他越说越顺溜,讲得还挺好。
只是这头野猪虽然不如宋软上次打的大,但也有个一百来斤,也亏得宁远能睁眼说人家“不大”。
宋软很欣赏他,但还是不动摇地要拉他下水的想法——绑在一条船上才最安全:“这样吧,你也毕竟受了这么大惊吓,咱两对半分了吧。”
宁远白皙的脸上又泛起了红色:“不用不用,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你还救了我的命……”
宋软终于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诧异——这人咋像个霓虹灯似的一会儿一红一会儿一红的。
脑子里的怼精系统倒是看明白了,但它冷笑一声,才不提醒。
两人气氛极好地瓜分赃物,没注意不远处的草丛一阵不自然地颤动,一双黄色的兽眼从草叶的缝隙间悄悄地探出来。
第62章
啃妈虎金花(上)
金花是一只年轻的东北虎,没错,就是那种号称万兽之王的大脑斧。
作为能吃能打的东北虎,它们最理想的猎物自然也是大型的生物,譬如马鹿和野猪。马鹿肉鲜甜可口,野猪内脏滑嫩细腻,最关键的是肉多,能充分弥补上他们在打猎过程中的体力消耗。
——梅花鹿小狍子虽然也好吃,但是就那么点肉量还挺能跑,费老大劲抓到咬两口就没了,它们肚子里的蛔虫都还没吃饱呢,闹到最后饥饿值加一,这不是玩儿呢。
不过这不是以前的金花会考虑的问题——它有妈妈。
说起金花妈啊,不论放在大兴安岭还是长白山系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啊不,兽物。
身形矫健,捕猎技巧高超,虽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雌虎,拍马鹿就跟拍苍蝇似地轻松,还一拍一个准,三天吃九顿毫不费力。
在发|情|期来临的时候,她找了只同样响当当的公虎王,生下了三只活泼可爱的幼崽。
但是老虎不像豹子一样是一夫一妻制,更不像狼一样群体生活,它们习性独来独往,只有在繁殖季节才会成为短期的夫妻,此阶段一结束便一拍两散,由雌虎独自将幼崽养大。
不过虎嘛,百兽之王,尤其还是现存最大的猫科动物之一的东北虎,食物链的顶端,东北林子里的囊波万,独自抚养后代虽然辛劳,但对雌虎们来说并不算难于登天不能做到的事。
它们雌虎厉害着呢!
金花妈凭借着高超的捕猎技巧,将自己的孩子们养得像三颗圆滚滚的蒲公英绒球,毛色金黄艳丽,就像是后羿射下来的小太阳一样活泼。
但她毕竟还是只是一只初出茅庐、第一次生育的雌虎,抚养经验不足,不晓得对于毫无自卫能力的幼崽来说,偌大的森林里处处暗藏着危机。
第一只幼崽玩耍的时候被毒蛇来了一口,不久便毒发而死。
第二只幼崽在她外出打猎的时候被一只老豹子叼走,要不是它回来的及时,最后那只幼崽怕也会葬身豹口。
虽然愤怒的她几乎活撕了那个豹胆包天的老豹子,但幼崽也不能起死回生了,金花就这样成为了它唯一独苗苗。
第一次当妈本来就母爱深沉,丧子之痛转化为更深的母爱,像镜泊湖瀑布一样一股脑倾泻在金花身上。
什么?金花只爱吃野猪内脏?好,把这家野猪都抄了!
什么?金花学习打猎的时候老玩儿?哎呀就这么一个崽,还没长大呢,慢慢学就是了。
看它崽崽玩儿得多活泼!
人类社会有熊孩子熊家长,大兴安岭有虎崽子虎妈妈。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能长成什么
狗德行样也是可以预想的。
原本东北虎两岁左右就会离开妈妈独自生活的——更早一点的甚至一岁半就走了,但金花硬生生地磨到了三岁半,还在妈妈的领地里不动如山。
第一次当妈的金花妈也不是很懂,虽然在天性的影响下对着渐渐长大的女儿日益厌烦,但在之前的母爱基石下还是没赶金花走,并勉强忍耐这个死皮赖脸的女儿天天蹭饭。
不过在它忍无可忍之前,金花先走了。
当然不是良心发现对自己的啃老行为羞愧不已,遂决定独立更生自强不息——而是金花妈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她吃不饱。
其实也金花妈带回来的食物还是和以前是一样的分量,只是金花越长越大,尤其是自小被喂出的肥膘体型,食量那叫一个与日俱增一日千里,以前一头野猪够母女两个吃,现在就有点不够看了。
但野猪是金花妈打的,而且一般是吃饱喝足了才拖回来。金花本来打算跟着一起去,试图在刚打到猎物就开吃,从它妈嘴里夺一点过来……它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但陪跑了两天,它瘫了。
大型猎物,尤其像野猪这样富有攻击性的,在北方广阔的森林中密度很低,走个几十里才能撞见一头还算运气好的,加上猎物也不是傻得站着叫它们吃,得跑得追得打架。
不行不行,太累虎了!
吃又吃不饱,跑又跑不动,金花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她要再找一张更厉害的饭票!
她最后吃了一顿她妈给她打包回来的野猪肉,尾巴一甩,在金花妈感动的目光中,离开了。
金花被她妈养得皮毛溜光华丽,双眼清亮秀美,咋一看上去精神抖擞青春美丽,外表上还是很唬虎的,很快就把一头健壮的雄虎骗到了手。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雄虎当然也得在小娇妻面前展示展示。
金花哪是清高不受的虎?大嘴一张来者不拒,对这个上道的饭票很是满意。
野猪崽子小梅花,马鹿肝脏狍子腿,什么好吃吃什么,吃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一点也没给人家留。
甚至雄虎想凑上来和她甜蜜共餐的时候她还吼人家,吃饱喝足往树底下一趴,用爪子细细地梳理自己的胡子,优哉游哉的舔毛去了。
雄虎就像个旧社会被奴隶了的长工,等大小姐吃完后捡大小姐的残羹剩饭填肚子。后来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金花妈的方法——先吃饱,再给大小姐打包。
但是大小姐很能吃,打包少了得挨骂,所以还得格外再多抓点。
总结就是吃一顿的量,干两顿的活儿,交一天的公粮。
家虎们谁懂啊,饭票虎平日里也是个捕猎技能满点的林中大佬,自己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的,结果和金花谈了个把星期恋爱,整个虎都瘦了一圈!
但怎么办,漂亮老婆是自己找的,给老婆打猎充面子是自己要干的,现在说老婆我不行我打不动猎了,多丢虎啊!
不过虎虎之间的感情不像狐狸豹子那样以组建家庭为目的,通常在母虎怀孕后,就会朝公虎咆哮抓挠地驱赶,这时候公虎也会识趣地离开。
饭票虎以前离开母虎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的,这一次它格外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那叫一个翘首以盼欲眼望穿。
盼望着,盼望着,金花的肚子大起来了,看上去像是怀了虎崽崽了。
饭票虎摩拳擦掌地着自己被赶走——它以山里的野猪棕熊马鹿和自己的虎牙虎爪起誓,只要金花冲它一抬爪驱赶,它撒腿就跑绝不回头。
以后找老婆得注意,不能一看对面漂亮就昏了虎头!
两脚兽有一句漂亮的女人是老虎,漂亮的母虎就是虎中虎!
饭票虎激动地计划着自己美好的独居生活——它要打一头野猪,狠狠的吃它一顿,吃完就睡觉!
吃完饭还得继续打猎的日子马上就一去不复返了!
它一兴奋,嗷嗷地冲着对面山林长啸——然后因为打扰金花午睡被骂了一顿。
没关系,没关系,很快它就不会挨骂了!
饭票虎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可是等着等着,饭票虎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金花因为怀孕确实暴躁了很多,比如会骂它打的野猪不好吃,会因为它打猎回来晚了锤它,但是,它从来没说出要赶它走的话!
这是什么个意思?
饭票虎迷惑不解。
又过了两个星期,饭票虎反应过来了——这是打算让它当长期工具虎养着它啊!
虽然金花很漂亮,但是,但是!
唉呀妈呀,这也太吓虎了!
饭票虎吓得眼睛都瞪圆、全身的毛毛都炸起来了——它也是一头正值壮年、见多识广的成熟虎了,上能和五百斤野猪王单挑,中能偷袭冬眠棕熊加餐,下能在狼群中来如无狼之地,就没这么惊恐过!
它神思不属地舔完爪子舔肚子,连地上的草都被当成自己的毛舔了一遍,终于下了一个虽然丢虎但坚定的决心。
于是金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新饭票飞了。
第63章
啃妈虎金花(下)
一开始它只以为饭票虎是出去打猎了,因此即使饭票虎的气味很淡,它也不是很在意,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
东北虎的领域很大,雄性东北虎的领地尤甚。且一般来说,雄性东北虎的领域会和雌性东北虎重叠,有的甚至是完全包含了该雌性的领地,就像数学集合一样,有的是交集,有的是子集。
因此即使被怀孕的雌虎驱赶,雄虎也一般是从领地东边去西边,整体还是在领地内,也就是说,共享一定的土地,但过着独立的生活。
没有虎会主动放弃自己的领地,为了守卫自己的领地,它们会和同类以命相博。
领地是东北虎生存的基础,是一只雄性实力的最好体现,也是它们追求雌性时最闪耀的招牌——毕竟只有捕猎和战斗技巧最高超的雄虎,才能从同样凶狠的同类的爪牙中开拓守卫自己的领土。
因此,拥有一片水草丰茂、土壤肥沃、猎物众多的领地的饭票虎,放在人类世界无异于拥有一片汤X一品,本身还极富能力的钻石王老五了。
金花就是冲着这点赖上了饭票虎——你可以质疑它的捕猎能力,但决不能质疑它的眼光。
但是现在,饭票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领地。
甚至不是从东边迁到西边这样简单,饭票虎昨天晚上连夜便偷摸启程,一路爪子不停连跑带奔地赶路,现在已经到了几十公里外的另一片森林中了。
它是完全抛弃了自己的领地,一点没有拖泥带水——没办法,金花确实是一只美丽的雌性,肚子里还怀着它的崽,饭票虎狠不下心用撕打的方式把它赶走,只能对自己下狠手。
这领地就送给给金花吧!这可是它一连打败三头雄虎才彻底占领的风水宝地,够金花和崽崽生活了。
说起来能把饭票虎逼到这个地步,金花也是个虎才,放人类社会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且得了一座城。
金花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了。
本身就懒散,
加上怀孕的影响,它现在一天能睡十个小时以上。醒了就有饭票虎带着猎物回来,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神虎日子。
但饭票虎还是不见踪影,这下,它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了。
它在地上翻了个懒腰,提着爪子走向它和饭票虎常去喝水的小溪处寻——但也不见饭票虎的踪影,从树干上的气息来看,饭票虎甚至今天都没来过这里。
它趴在一棵红松下等到深夜,终于确认,饭票虎不会再出现了,它把这块领地让给了自己。
不是,她要这破地有什么用?她是因为缺少领地才不打猎的吗?
她焦躁地站起身来,在大树底下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这是它在骂饭票虎。
就没见过这么孬的雄性,连领地都不要就走了!有没有点虎样!
——它还好意思骂别人没有虎样。
金花不死心,站起来将上唇卷起猛地将空气吸到嗅觉最灵敏的鼻腔底部,试图从数量繁杂的众多气息中试图寻找出饭票的踪迹,然后追了上去。
但它注定是无功而返了——饭票虎已经哼哧哼哧地游过两条江了,江水像是天然的除味剂和阻隔带,让它本身就因为注意而浅淡的气息更加单薄。
追了一天连根虎毛都没发现,又累又饿的金花骂骂咧咧地回到之前的地盘,打算先把之前剩下的野猪吃了再做打算——它扑了个空。
藏在树下的半头野猪小偷拖走了,可能是贪婪的东北豹,或者是胆大包天的狼群。
金花气得眼珠子瞪得滚圆,龇牙咧嘴,喉头发出刻毒的呜呜诅咒声。
得,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金花干就这样在树干下又睡了一晚上,养足精力再说
但是第三天,它不得不去捕猎了——之前吃的半头野猪已经完全被消化,它现在肚子里空空荡荡的。
这是它第一次独立打猎,它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目不斜视地略过长着长长獠牙的野猪和一看就很能跑的马鹿,把目光放到看上去最容易得手梅花鹿身上。
梅花鹿虽然不像野猪马鹿那样打一只能休息好几天,但能吃一顿是一顿,明天的饭明天再说。
它借着树干和树枝的隐藏,学者妈妈的样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一切看上去像模像样——除了它忽视了风向。
风会把捕食者的腥气尽数地传到食草动物的鼻尖,梅花鹿敏锐地抬头,撒腿就跑。
金花:???
它连忙站起来,指挥着四个爪子追上去。
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它捕猎技能盖世的妈妈都不一定能得手,更何况本身就懒散、捕猎技能稀烂的金花了。
最后,它从狐狸口中抢了半只兔子。
但一只成年虎,即使是在动物园中不怎么运动的情况下,一天都能吃下至少五公斤的肉,半只野兔还得除去皮毛骨,就像一个壮汉吃了一个鸡蛋,起到一个聊胜于无的作用。
更何况狐狸也精,不可能天天叼着猎物等着它打劫。
金花三天饿八顿半地坚持了个把星期,大着肚子灰溜溜地找她妈去了。
正因为金花“独立”出去,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的金花妈:……???
它迷惑地歪头,啊,独立出去的女儿还能再回来啊?
金花(死皮赖脸):是的妈妈,我回来了。
金花妈:…………
金花(翻肚皮):妈妈我带着你的孙子孙女一起回来了。
金花妈:………………
金花(讨好蹭蹭):妈妈我饿
金花妈:……………………
金花见妈妈半天没动静,喉头还发出咕噜咕噜警告的声音,干脆往底下一趟,臃肿的肚子大咧咧暴露在金花妈的眼皮子下。
此刻的金花已经是孕晚期了,肚子鼓得高高的,隐隐可以看出小生命在里面的蠕动。
是的,我怀孕了,怎么,你要打死我吗?
金花妈的警告声都顿住了,那一刻,它的沉默震耳欲聋。
它是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崽的!!这么,这么不要脸!!!
金花妈作为一头七天睁眼,二十天长牙,三十天吃肉,从会动开始打遍兄弟姐妹无敌手,不到半岁就能跌跌撞撞在和妈妈外出的时候打到兔子小鹿,一岁半就迫不及待独立,上能和成年雄虎一决高下争夺领地并胜利,下能和棕熊战得有来有往,大着肚子还能再野猪群杀个七进七出的卷王虎,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崽是这副德行。
狩猎技能一点不会,啃妈技能炉火纯青。
关键是啃老还这样理直气壮!它为虎的自尊呢!!!
金花:妈~~妈~~~
金花妈的爪子狠狠地在树干上刨了刨,木屑飞溅。
但毕竟是自己的崽,又大着肚子,饿得可怜巴巴的,它捏着鼻子让金花住了下来。
在妈妈的照料下,金花又过上了三天吃九顿的美好生活,香甜的鹿肉,滑嫩的猪肉,新鲜还分量大,吃得金花直打饱嗝。
不久,金花像它妈妈一样产下了三只幼崽。
母女四个一起啃老。
对上每次饿了就眼巴巴看着它四双眼睛——三个崽崽还在吃奶,但是已经学会了模仿妈妈的样盯着姥姥看——金花妈崩溃了。
算上自己以一养五,白虎在世都不敢这么使啊!
金花妈憔悴地胡子都耷拉下来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看金花已经从产后的虚弱中恢复过来,金花妈和饭票虎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第64章
二合一寻找新饭票
这一次金花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抛弃了,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它一点都没等待耽搁,一意识到了就撒丫子追了上去。
妈妈,妈妈你等等我!
但金花妈是决心想甩开金花的,它特地选的雨夜冲刷掉了了它大部分气味,再加上它是一刻不停飞奔离开的,金花再次无功而返。
兵不血刃一下子拥有一只雄虎和一只堪比雄虎的雌虎的的两处地盘——还都是猎物丰富、土壤肥沃的好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金花是个怎样的绝世大猛虎呢。
但金花不想要,它想要妈妈或者饭票回来。
太阳升起又落下,金花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去抓猎物。
给它兜底的虎都已经不在了,它还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幼崽,它必须抓到食物,这样才有充沛的奶水保证自己孩子不被饿死。
——是的,它都不指望养得咋咋好,先别饿死就行。
或许是上天也想给这只啃老公主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次一切都很顺利。
正处于下风向,微风把梅花鹿的气味带给到金花鼻尖,向金花提醒着这猎物的方位,噢,还是背对着它的!
金花屏气凝神着匍匐着前进,梅花鹿似乎过于沉浸在美味的草叶中大快朵颐,没有注意到距离它越来越近的捕猎者。
金花猛地扑了上来,强健的后肢让它如发射的导弹一样补上了最后的距离,锋利的尖齿像刀破豆腐一样轻松咬断了梅花鹿的喉管,梅花鹿的脊椎也在强|劲的冲下被压断,梅花鹿还没死绝,但已经站不起来了。
血花像泡沫花一样从脖子上窟窿处哧哧地冒出,梅花鹿四蹄抽搐着,最终归于平静。
金花按死了这头梅花鹿。
不容易,快到四岁的啃妈虎今天第一次开张了。
金花得意地跳掉一边,舔舔爪子,再用爪子梳梳嘴唇上的胡须,尾巴畅快地甩着,用猫科动物的独特的方式把自己从上到下夸了一遍,这才迈着猫步撕开梅花鹿的胸膛。
浓稠滚烫的血浆,热气腾腾的内脏,再加上是自己的打的,肉也似乎格外鲜甜,金花吃得胡子上挂满了血珠,喉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吃完了内脏吃四肢,连头都没放过地嗦了一遍,金花勉强吃了个八分饱,也行吧,至少幼崽们今天的奶水有着落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金花打了个哈欠,拖着步子回家喂奶睡觉去了。
金花:有一点成长,但不多。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金花勉强将自己的三个崽崽拉扯到两个多月大,虽然不如它小时候圆嘟嘟的,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说来也是怪,金花妈那样一只凶悍会打猎的猛母虎那样精心地照料,三个崽只活了个金花,金花这样一只吃了上顿没下顿,喂一搭没一搭的坑逼虎妈,居然还把三个崽都拉扯大了,一只脖子上圈白毛,一只尾巴尖几圈花毛,一只鼻尖一处黑斑,各有特色。
或许这就是命贱虎崽好养活吧。
但好运不总是眷顾金花虎虎的。
很快 ,东北进入了雨季。
从七月开始,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不断地从天空中落了下来,阴沉沉的云像毯子一样盖在天上,有时甚至一连下个好几天。对于农作物来说,充沛的雨水有利于它们的成长,但对于打猎技巧并不高超的金花来说,简直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连天的雨水叫地上石缝中处处囤积着水流,食草动物低头就能喝到水,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可能有捕猎者埋伏的溪河边喝水,至于吃饭——这漫山遍野的哪儿哪儿不是草,更不是问题。
于是它们通常会在隐蔽的窝穴里藏着,而连天的雨水又会冲刷掉它们的踪迹,即使是敏锐且经验老道的捕猎者,也难以找出它们的踪迹。
有时候好不容易撞上一只梅花鹿狍子,眼见着就要追上,追逐的过程没注意,一爪踩上了因为雨水疯长出的湿滑青苔和蘑菇盖,摔得金花眼冒金花鼻青脸肿,食物食物没吃上,腰还闪着了。
金花又过上了之前三天饿九顿的生活,只是它一只成年虎还能抗,三只幼崽不能啊,一个二个扯着嗓子嗷嗷叫,咬着金花的乳|头又爪又挠,疼得金花虎脸都要变形了。
没多久的功夫,小虎崽们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一个个总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洞穴的角落里睡觉。
好在东北的雨季不算长,到了八月中,连天的雨便彻彻底底成为了过去
它必须抓到猎物。
金花舔着爪子,信心十足地出去打猎。
一连走了好几里,连只兔子都没看见,但灵敏的耳朵却听见顺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响动,它踮着脚绕过去。
是一窝野猪。
金花看着肥嘟嘟的野猪崽子直流口水。
在它妈和饭票虎还在的时候,它是很喜欢吃这些小甜点的。刚出生不久的小猪崽,身上带着奶香,肉又弹又软,嫩得仿佛一进口就化成水了,喷喷香。
但就凭金花那稀烂的捕猎技术,别说从凶悍的野猪夫妇手中夺走它们最爱的崽子,能打到柔弱小点心梅花鹿都已经是成长后的大进步了。
它瞅瞅公野猪肉山一样的体型和两根长长地獠牙,遗憾地打算离开。
头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本就脾气爆裂,尤其公猪的獠牙像磨过的刀剑那样尖利,横冲直撞杀伤力极强,即使厉害如金花妈,在捕猎终中可能会受伤,进而更多挑没有獠牙的母猪猎。
它现在可不能冒险,它还有三个小崽子要养呢。
唉,真希望崽崽们能快点长大,到时候一虎给它抓一只猎物,它就不用这样天天为食物奔波了。
但事情并不它所料地发展,微风把老虎的腥气送到野猪窝里,公野猪仿佛被雷炸了一样跳了出来。
一见一头瘦巴巴的母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咽口水,当即一双猪眼瞪得如铜铃。
金花还没反应过来,野猪已经像黑旋风一样卷了过来,獠牙闪着着寒光。
金花被迫迎战,一虎一猪厮斗在一起。
金花虽然在这段日子中已经有所成长,但罗马毕竟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头快五百斤的野猪王,加之长时间未少进食造成精力不足,金花很快落入下风。
它有心想走,但越急越乱,母野猪也趁此机会冲过来猛地一撞,金花猝不及防,叫公猪咬住了它的前爪,它哀嚎一声猛地挣脱出来,被野猪咬的圆洞在剧烈的撕拉下成了两条宽宽的深沟,隐隐可见着骨头。
现在正是夏天的尾巴,太阳也还是热辣,残留在地上的雨水被蒸发,整个林子宛如蒸笼一样潮湿炎热,再加上金花急着抓猎物养崽子没时间休息,受伤的爪子在蚂蟥横行的湿泥地和蚊虫滋生的草丛中踩来踩去,很快就感染发炎。
即使它很努力地用唾液舔砥自行治疗,仍然没能遏制伤口的恶化,那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化了脓,边缘肿得像个烂桃子,一动就钻心地疼,根本落不了地,就更难抓住那些灵活的动物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只能捡一些其他捕食者丢下残骸剩饭,或者是病死的腐尸,但它又不是秃鹫,无法享受消化这些散发着恶臭的烂肉,奶水稀薄寡淡不说,腐肉里的病菌让它拉稀胃痛,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垮了下去。
小虎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常的虎崽在这个时候除了喝奶,还需要吃一些肉糜才够,但现在,它们的妈妈连奶水都只有几滴,又哪儿来的肉糜呢?
终于,在一个潮湿黑暗的雨夜,黑鼻子停止了呼吸,又不久,花尾巴的肚子也不再起伏。
金花最终还是和它妈妈一样,也只剩下一只幼崽了。
金花冲着黑漆漆的山林痛苦地哀嚎,但它的妈妈和饭票虎在十百里外新领地,没有办法赶来帮它。
但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仅剩的白围脖估计也会步入它弟弟妹妹的后尘。
而且现在已经是秋天,东北所有动物都得在这个时候积累出厚厚的脂肪以抵御冬日的严寒,可是现在,它骨瘦如柴,崽崽奄奄一息。
山穷水尽的金花决定铤而走险,它再次来到野猪窝附近——它打算趁公野猪外出的时候咬死一只猪崽就拖走——瘸着一条腿的它显然是追不上任何善于奔跑跳跃的食草动物。
很奇怪,野猪窝里空荡荡的,它一路循着味去找,终于在另一个林子的石缝间发现了野猪的新家。
公野猪不知去向,或许是遭遇不测,或许是遇见更好看的小母猪弃家而走,反正就是不见了,失去了这个带刀侍卫,母野猪和小猪简直就是捕食者眼中会动的肉块——比如现在猪窝里只剩下一头小猪崽了。
或许也这也是它们搬家的原因。
真是天无绝虎之路!
金花兴奋地毛都竖起来了。
原本一只猪崽也就够个一顿饱,但现在它可以连母猪一起打包走,能吃一周!
两三百斤的母猪虽然也值得虎小心,但这东西不长牙不长角的,只要谨慎一点,它还是能搏一搏的——再不搏它就要和崽一起作亡命母子了。
没想到还没等它发动攻击,母猪先追着一只两脚兽跑了。
金花趁机咬死了猪崽,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个把月大的猪崽也就二十来斤重,除去毛骨皮,能吃的其实没多少。
金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循着母猪的踪迹追了上去——之前要是没发现可以连母猪一起打包的机会也就罢了,现在它实在不甘心。
这或许是它腿伤未愈之前能打到最多猎物的一次了。
且当最后一只幼崽被咬死,母猪肯定会远远地搬走,或者再另外找新的公猪,瘸着一条腿的它既走不远,战斗力又不强,很难再得手。
而且,也许,它能趁此捡个便宜呢?
眼见着那头母猪咚咚地撞树,金花还挺高兴,撞吧,撞吧,多撞会儿好,撞你头晕眼花,撞得你的力气耗尽,我就更好收拾你了!
它微微地磨着牙,幻想着母猪滑嫩在喉间滑过的美味,这样多的肉,够它好好休息一个星期了,而且还带了复仇的意味,更令虎神往。
至于那只两脚兽,它倒没打算咬死。
不论是金花妈,还是饭票虎,都警告过它,森林里最不能招惹的,既不是长着长獠牙的野猪王,也不是暴躁的棕熊,而是那些看上去瘦弱的两脚兽。
这些两脚兽,有会喷火的管子,连黑熊都能一枪一个,会下各种各样的套子和陷阱,连野猪陷进去了都不能挣脱,而且比狼群还记仇,
一旦咬死一个,就会成群结队也来找它们报仇。
——虽然它没看出这个被撵地爬上树的两脚兽有啥厉害的,但是还是打算听妈妈的话。
一只母猪和一只猪崽子足够它和白围脖饱饱地吃一周了。
眼见着撞树的母猪越来越慢,看上去似乎快要力竭,它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见母猪被另一个突然窜出来的母两脚兽一拳锤死了。
一拳!锤死了!
金花的虎眼刹那间瞪得滚圆的,看看两脚兽那比梅花鹿腿还细的隔壁,再看看头都被打得凹陷下去的母猪,再看看母两脚兽,再看看母猪——它妈妈收拾母野猪都没这么利落!!!
幸好它没轻举妄动!!
它悄悄地又匐了下去,它瘸了一只脚走路动静有些大,打算默默地等两人离开再偷溜。
可不敢招惹,它还没母野猪皮糙肉厚呢。
一只小野驴驹哒哒哒地走过来,头挤在母两脚兽脸边蹭来蹭去地撒娇。
金花看见母两脚兽从怀里掏出个水囊,又拿出个盆子,到了一点白色的液体在盆子里,让那小驴舔。
金花鼻子动了动,敏锐地闻出这是和它喂虎崽崽的乳汁一样的东西。
呸,这么大了还喝奶!它的崽崽都没喝过这么多!
金花酸唧唧地看着。
那小驴高兴地“哦哦”直叫,母两脚兽等它喝完,又往它的驴嘴里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乐得那小驴迈起踢踏步。
母两脚兽轻轻拍了一下乱蹦的驴,蹲下来在驴腿前看了看,金花凭借着敏锐的视力和丰富的受伤经验,一眼就看出那蹄子应该受过不轻的伤,但现在已经恢复地大好了。
金花心酸地舔了舔自己又肿又烫、像是被成群的马蜂齐齐叮在同一处、因为伤口溃烂散发出一股恶臭味的前爪,心里很是嫉妒。
它觉得它不比那只野驴差什么啊,凭啥它找不到这样厉害的饭票——甚至那母两脚兽都不是那驴的妈妈!
它的指甲弹出爪鞘,愤愤且无声地冲着地上的草根泄愤。
那母两脚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朝它盯过来。
金花瞬间僵硬在原地,耳朵呈飞机耳绷在后面。
宋软和宁远商量完野猪肉的分配问题,开始在原地分砍野猪肉,一部分装进宁远的大背篓里,上面用柴枝盖严实,让他先背回去顺便探路。
剩下的藏了一些在柴火捆的中间,外面裹了密密的一层树枝,用麻绳捆紧了保证露不出一点,叫小驴拖着,又藏了一些在她自己的背篓里,也用柴火和野菜盖好,自己的那个小空间里也收了一些沥干了血的肉块。
两百多斤的猪去除头、毛、骨,也就能出一百多斤的肉,这么一分配也差不多,但是血淋淋的内脏和猪头,带回去滴血容易被发现,又不好处理,收进空间她有点嫌弃,突然听见耳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凌厉地扫去,看见草丛里的毛茸茸的耳朵。
一只前腿受了重伤、骨瘦如柴的东北虎,正紧张地看着她,四肢趴下呈臣服的姿态,一双耳朵紧张成飞机耳,似乎很害怕她突然冲上去像一拳锤爆猪头那样把它的头锤爆似的。
一只看上去还怪可怜的大咪咪。
正好。
宋软拿猪肠子当绳子,一头系了一只猪腿,剩下的连着其他内脏缠绕在猪头上,一个用力抛了过去,正好落在大咪咪跟前。
大咪咪被这个“天马流星锤”吓了一跳,猛地后退躲开,又抵挡不住新鲜血肉的诱惑,一边飞机耳地慢慢凑了上来,一边紧紧地盯着她,然后一口咬住,拖着就跑。
跟个流浪猫似的,瘸了一条腿跑得还挺快,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投喂东北金渐层只是顺手日行一善,宋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趁着人少把野猪肉搬回家中,一部分抹上盐吊在屋顶上,另一部分切成半指宽的肉条,挂在阴凉通风处,野猪肉分量多,咋一看去像是一层厚厚的粉红色帘子,甚是壮观。
等肉条晾得半有八成干,宋软一背篓全背到山上,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烤肉干。
先搭个围炉一样的正方形状架子,中间生一堆火,把肉条架在四条边上,一边转一边刷上蜂蜜和酱汁,很快,浓浓的香味像炸弹一样向四周铺开,令人垂涎欲滴。
这也是宋软要到山里面烤的原因,这么大的味道,她搁在自家做那不是明晃晃地昭告全村嘛——她可不想引来别人围观。
没想到到山上烤确实没吸引来别人围观,倒吸引了更稀奇的东西。
宋软惊奇地看见上次那只瘸腿东北金渐层摸摸索索地再次出现,似乎因为火堆的缘故不敢靠太近,蹲在一棵大树后猫猫祟祟地探头探脑,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耳朵一抖一抖地咽着口水。
宋软:???
她试探地丢了一根还没刷酱料的纯肉条过去。
东北金渐层嗖一下扑过去,然后一瘸一拐缩回树后,很快,树后传来肉条被撕扯吞咽的声音。
几秒后,东北金渐层再次探出脑袋,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第65章
虎咪来家
宋软被看得心软,又丢了肉条过去。
金渐层一口叼住,小心翼翼地继续躲到树后面吃,再探出头来看她。
这么往来几次,这只大虎咪的胆子似乎是大了一些,不再叼着肉往树后面躲了,就那样在肉条落下的位置小心地撕咬吞食,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宋软看得心痒痒,手上一个不注意(故意),把肉条丢近了点,距她只有六七米的样子。
大虎咪眼巴巴地盯着肉条,又看看离得不远的宋软,蜷缩着趴下来,半露出白白的肚皮,指甲收进爪鞘里,爪子朝下,低头抬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这是猫科动物表示臣服的姿态。
宋软笑着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没有想找我打架的意思。”
不是她吹,就这只瘸腿虎,敢找她打架,她分分钟让它知道什么是“十八年后又是一头好虎”。
又丢了一块肉过去。
这一块是她当初收到空间里还没处理的新鲜肉块,足足有十斤重,砸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她清晰地看见大虎咪眼睛一亮,咕咚了一口口水。
大虎咪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边试探地垫着爪子向前匍匐了几步,又走几步,试探地咬了一口肉块,见宋软还是笑眯眯的,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它真的好久没吃这么好过了呜嗷呜嗷它吃吃吃。
它形象生动地宋软展示了一下“狼吞虎咽”这个词的来历。
没有草木遮挡,宋软终于看清了这只虎咪的全貌。
第一反应就是瘦,活像是一张薄油纸裹着的空架子,肋骨一根根地突出,尾巴耷拉着,看上去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她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百兽之王的威风凛凛。
宋软的目光往下挪,才明白造成它这副模样的原因——它前爪上的伤口。
伤口因为化脓红肿成高高的一片,活像个过年刷了红粉的大馒头,依稀能看出最根源是中间那两条深可见骨的血口,皮开肉绽,一点也没有愈合的意思。
因为疼痛,这只爪子压根没有落地,只是虚虚的点在地上,在它停下来吃饭的时候,有虫蝇在边上绕着飞。
虎咪也不在意,一心把头埋在肉里大口吞咽,仿佛慢一点这块肉就会长腿跑了一样。
宋软的
目光落在它像浪潮一样起伏的肚皮上,看见几只突起来的乳|房,但是没有奶水,像几个瘪木瓜一样。
——还是一只带崽的母虎。
宋软心生怜悯,又抓了一把肉干抛过去,还从水囊里倒了一小盆水摆在旁边。
香甜的大肉块瓦解了金花最后的不安——能给它这么多吃的,这只两脚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它一瘸一拐地顺着肉干走近,卷着舌头呼噜呼噜地喝着水。
肉干泡了水,在金花的胃囊里膨胀起来,它长长地打了一个饱嗝,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么多天了,它头一回吃了顿饱饭!!
金花看看宋软还剩的那大半筐肉干,黄色的眼睛眨啊眨的。
它小心翼翼地凑到宋软身边,学着以往在妈妈身边撒娇一样翻起肚皮。
白白的肚皮,看上去软乎乎毛茸茸的,宋软实在没忍住,上手了。
还挺好摸,宋软摸摸摸。
虎咪呼噜呼噜的,头在地上蹭来蹭去,看上去真像只大猫。
因为被摸得太舒服了,金花四个爪子不自觉的踩踩踩,一个没注意把胖馒头前爪蹬在地上,疼得“嗷嗷”地惨叫。
但它也没跳起来发脾气,而是一边“呜呜”地哼,一边刻意把爪子伸到宋软眼皮子下。
伤伤,疼疼。
它上次都看见了,这个两脚兽给那个蠢驴子看腿!
在它们森林里,那么点大的驴子断了腿就只能等死,但那头蠢驴子能蹦能跳!
它金花是只聪明虎!
宋软有些不确定托着那只大爪子:“你是想我帮你看病?”
“嗷嗷~”(夹)
宋软从系统里兑换一瓶云南白药和两瓶生理盐水,看了看眼巴巴盯着它的虎咪:“那我开始了啊?”
想了想她没直接动手,而是翻身骑了上去,两条腿像绑带一样把虎咪钉在地上,俯身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它的脊背,然后才腾出两只手把它的爪子捞过来。
这爪子烂成这样,必须得先清洗干净才能上药,估计有点疼,她有点怕这大咪倒时候疼得受不住给她一爪子。
虽然这大咪咪长得很好看,但她也不想受伤。
出乎它的意料,虎咪全程都很乖,在她用生理盐水冲洗掉那些脓水腐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下的虎咪疼得直打颤,耳朵一抽一抽地抖,但强忍着一动不动。
就这么说吧,比卫生所里那些挨屁股针的小孩儿乖多了。
宋软看着有些可怜,放柔了声音哄:“乖乖,马上就好了哦,再忍忍哦。”
就是说,谁面对这样可爱的大咪咪能忍住不夹子音啊。
金花:“嗷嗷。”(小声)
宋软冲洗完伤口,在周边撒上云南白药粉,然后撕了一块宋家宝的衣服包扎起来——她就说当时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是正确的吧,这不是就用上了。
用纱布当然更好,但是这个年代纱布可不像后世那么常见好得到,甚至公社的卫生所都只有一点点,这大咪咪满山跑的,万一掉在哪儿,叫别人捡去了产生怀疑咋办。
相比之下,一块烂布条就正常多了,捡到的人或许还会觉得自己好运不吱声呢。
宋软给金花的爪子绑了个蝴蝶结,从它身上爬下来,顺手捏了捏:“好啦。”
金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试探地在地上踩了踩。
还是有些疼,但远不如之前那样尖锐了。
金花呼噜呼噜地表示自己的欢喜。
“你小心点,尽量让这东西在你爪子上多待几天再弄掉。”
宋软一边拍自己身上的灰,一边叮嘱道。
这大猫是真能藏灰啊,看着干干净净毛茸茸的,一摸一手灰,她手掌就跟戴了一层灰手套似的。
宋软有点嫌弃地拍拍拍。
金花一脸无辜地盯着她,歪歪头。
哎呦我的麻鸭!!
宋软的眼睛当场突突成爱心,张开双臂又扑了上去:“啊呀呀大咪咪抱抱!!!”
金花被扑了个满怀,仰着头舔舔鼻子。
这个两脚兽比它妈妈看上去好说话。
宋软对着它又摸又抱,狠狠地占完人家的便宜,大方地把背篓里还没烤的肉条全部倒了出来。
随手在地上扯了根长草,把肉干绑在一起,看上去活像一捆鼓鼓的柴火,送到金花爪边:“带回去吃!”
金花晶莹剔透的哈喇子流了下来,它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还大方!
它的眼睛也跟着变得亮晶晶的。
要烤的肉都送出去了,宋软把火扑灭,将之前烤的肉干装到背篓里打算下山——没事干了啊。
“快回去吧,有缘再见。”
虽然这只大虎咪很可爱,但太能吃了,嫖一次就行。
她冲金花摆了摆手。
金花听不懂,它乖巧地坐在地上,尾巴绕在爪前,目送宋软离开。
————
自从打了霜,东北的气温那是一日比一日低,尤其是这几天还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因为下雨泥泞,宋软这几日便没上山。
这天晚上,她盖着厚被子,窝在暖呼呼的炕上,听着从黑漆漆的窗户外传来的哗哗的雨声,只觉得分外舒适。
其实这个时间虽然有些寒气,但大部分人都还是会选择挺一挺——还没到烧炕的时节呢,要是现在就把柴火造完了,冬天怎么办呢?
宋软是因为突然有些嘴馋,想烤个地瓜土豆吃,就连带着一起烧了——点都点了,那就干脆最大利用。
烤得香喷喷的红薯,扒了皮里面是金黄色软乎乎的瓤,一口下去香甜和滚烫在舌尖绽开,宋软一边“嘶嘶”地呵着气,一边满足地往被窝里一躺——神仙日子啊。
突然,她隐隐听见门口似乎传来响动,到处都是哗哗水声的雨夜分外不明显,要不是宋软的身体被强化过,估计就忽视了。
宋软凝神侧耳,又听了听,确实有动静。
她提了马灯走出去,路过驴棚的时候看见小驴不安地打着响鼻踩蹄子,于是顺手拿了把柴刀。
“谁呀?”她站在门口问。
门口没有回答,门下方传来更激动的扑腾声,像是有什么动物在抓门。
动物在抓门???
宋软突然一顿,心升起不可置信的猜测。
她缓缓地打开了门,但提着刀的手也没放松。
果然,在马灯微弱的灯光中,一片斑斓的黄色从还没来的及全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贴着她的腿窜进院子里。
第66章
挑软柿子挑到虎头上
金花也是一只聪明虎虎,经过它妈和饭票虎的教训,知道这些饭票会长脚跑,于是它悄悄摸清这个两脚兽的位置,在山上等了几日没看见宋软上山,担心这个饭票又要飞,干脆就直接叼着崽上门投奔了。
它窜得非常快,似乎生怕宋软反应过来把它赶出去似的,目标明确地朝着院子里唯一一间亮着灯、开着门的卧房走去,行走间口前有一团黄色的影子在晃动。
宋软懵懵懂懂地关上门,追着金花进院——她是不是起猛了,看见老虎叼崽来投奔人类了?
金花已经窜进了她的卧房,看着炕上软乎乎的被子,后肢微曲,整个虎就是一个就要发射起步的状态。
那叫一个大摇大摆、理直气壮,仿佛它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似的。
宋软眼疾手快赶来,撑住了它毛茸茸的虎头,一把将金花按在了地上。
“想干什么你!”她训斥道,“身上又是水又是泥的要上炕,怎么的,这炕我不睡了??”
金花把口中的小崽子吐到地上,有些尴尬地舔着爪子上的毛。
因为前几天那一顿饱饭,金花的奶水难得地多了许多,白围脖这几天也跟着吃了个好,虽然还是很瘦,但是精神状态好上不少,一被放下来,扑腾着四个爪子开始慢慢地爬。
但到底是被妈妈叼着在雨夜淋了半天,身上的毛被水沾湿,一簇一簇地粘成小尖角,泥水相混,小家伙有些冷,阿秋阿秋地打了两个喷嚏,看上去很是可怜。
宋软一肚子的疑惑被堵在了喉间,她叹了口气,转身找了块干净的布把白围脖擦干净,小家伙不认识她这个陌生人,凶凶地龇牙咧嘴朝她嗷嗷,身子也扭来扭去地不配合。
然后被金花走过来一尾巴甩在了小崽子头上,抽了它个仰倒。
小崽子呜咽一声,委委屈屈地趴了下来,这下乖巧多了。
宋软把它的毛擦干,见它小嘴吧嗒着,将它放到金花身边去:“给你崽喂奶,饿了。”
金花看
看小嘴巴巴动的崽子,再看看把崽子塞到自己肚子边的宋软,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翻着肚子往地上一躺,露出了几只瘪瘪的乳|房。
它也想喂啊,但是前几天那顿饭已经消化了干净,它现在是一滴奶也没有了。
不然它干啥大雨夜的叼着崽跑过来投奔她?
虽然人虎语言并不相通,但宋软奇妙地理解了金花的意思。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是不是有那么点些微的不要脸?”她说。
金花听不懂,金花无辜地翻着肚皮看她。
宋软长长地叹了口气,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罐羊奶粉,从老宋家那堆杂物中翻出一个和平鸽奶瓶,给小虎泡上。
小虎嗷呜嗷呜喝得凶,看上去是饿惨了。
一连猛嘬了四五瓶,小虎的速度开始减慢,又慢慢喝了两三瓶,小虎终于饱了。
它把嘴从奶瓶处移开,小小地打了个嗝。
还剩半瓶呢,小虎喝过的她也不能接着喝啊。
宋软把奶瓶凑了上去,想叫小虎喝干净。
小虎抗拒地扭开头——好久没这么放开肚皮吃过了,它已经尽自己所能地喝了好多了,现在肚皮撑得都快要炸开了,那真是一点都喝不下了。
不过似乎发现了这个两脚兽虽然很陌生,但比它妈还能叫它吃饱,小虎崽只是扭来扭去地抗议,没有张嘴咬。
——没办法,贫穷和饥饿叫虎虎成长。
穷虎家的崽崽懂事早。
宋软又找了块干净布,重新将小虎再擦一遍,看着小虎变成毛茸茸金灿灿的小绒团,把它往被窝里一塞。
暖烘烘的炕,软乎乎的棉,小虎崽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云间,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它还挺会享受,无师自通地将脑袋枕在宋软的枕头上,两只爪爪相交,金色斑斓的肚皮一起一伏,活像是一朵金灿灿的太阳花,随着微风起舞。
宋软姨母笑地看了好一会儿,上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手感叫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她猛然间回过神来,扭头脸一耷拉看向金花:“孩子睡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在干什么?!”
金花被她吓得一惊,讪讪地缩回正舔奶瓶的舌头——它不是看里面还有一点吗。
宋软怒目圆睁:“这是给你崽崽吃的!”
崽崽不是吃完了嘛,别浪费嘛。
金花往地上一趟,再次露出瘪瘪的肚皮,学着小崽子的模样“呼噜呼噜”地看着她,一双虎眼圆溜溜的,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会心一击。
宋软再次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她拧开盖子,掰着金花的嘴,将羊奶吨吨吨地倒进它的嘴里。
金花的爪子不自觉地踩踩踩。
宋软把空间里囤的野猪肉又拿出十多斤出来,等金花吃完,捏着她受伤的前爪检查。
出乎她的意料,布条还好好的绑在金花的前爪上面,只是最外层有些脏湿。
宋软把布条拆下来,里面的伤口依然狰狞,但恶化的趋势已经被遏制住了。
“哟,你还挺乖的啊。”宋软一边换药,一边随口夸道。
金花呼噜呼噜,等宋软换完药也拿干布给它浑身上下擦了一遍,它惬意地在全身spa中闭上了眼。
至此,金花算是在这里住下了。
每天早上一睁眼,看见宋软已经替她奶好了崽崽,上去舔两口,然后找宋软乞食;中午自己喂崽崽一顿,再次找宋软乞食顺便把崽子丢给她带;晚上不饿,但等宋软喂崽崽吃肉糜的时候也会凑上去讨两口,然后等这个两脚兽给自己梳毛,然后睡觉。
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崽都有人帮忙带,饭还给喂到嘴边,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在这种情况下,金花和崽崽容光焕发,一天比一天毛嘟嘟。
宋软倒是憔悴了不少——这俩大猫是真的能吃啊,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上次打的那头野猪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她还得上山打猎!
终于,宋软撑不住了,这天晚上,她严肃地把金花拖到自己面前。
“金花,我和你说!你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出去打猎!”
金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能勉强理解宋软的意思了,它瞳孔地震。
它呜咽一声,勉强着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重点突出那只受伤的爪子,走得那叫一个七倒八歪。
宋软冷笑一声,嗖地朝半空扔出一块在系统商城兑换的新鲜牛肉。
金花下意识俯身低吼,一个帅气弹跳在空中咬住肉,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开始撕咬。
叫一个干净利落帅气不羁,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宋软又冷笑一声。
正大快朵颐吃着肉的金花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整个虎一僵,耳朵拉到耳朵后面,虎牙含着肉,头都不敢抬。
这虎真的成精了。
宋软在心中感叹,随后脸一耷拉——别说这虎是成精了,就是成神了登仙了,明天也得跟着她一起去打猎!
金花委屈地就地趴下,一边小声地“呜唷呜唷”叫着,一边低头但悄悄抬眼地瞄着宋软。
宋软铁石心肠,不动如山。
天杀的,这几天天天上山下河的,她肱二头肌和腿肌都得练出来了!这老虎凭什么这么闲?它必须和她一起上山!
金花心碎。
它叼着口中的牛肉,苦涩地嚼着,只觉得原本鲜甜的肉块此刻就像是之前它因为打不到猎捡的腐尸那样叫虎难以下咽。
恰巧,这天晚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还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金花挤挤挨挨地蹭到宋软身边,看着外面连串的雨水,小声地“欧欧”叫着。
下雨啦,下雨啦,我们明天不去打猎了吧?
虽然是含糊的虎言虎语,但宋软奇妙地一下就理解了。
“不行!”她冷着脸阴阳,“明天下雨不去,后天地滑不去,大后天路硬不去,干脆别去了?”
金花虽然聪明,但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精通人语,只听懂了最后“别去了”,一双眼睛蹭一下亮了一下,欢呼般地叫了一声。
宋软一巴掌拍在金花的头上:“你叫什么叫?我的意思是明天和我一起去打猎!”
“我都不怕下雨,你还因为下雨就不想去打猎,你是老虎还是我是老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野的那一个!”
被骂的金花再次心碎。
但它不敢吼自己的饭票,呜呜地跑到宋软堆在墙角打算用来烧炕的木柴边,伸着指甲对着其就是一阵抓挠。
木屑纷飞,那是它的哀怨和不满。
宋软理都不理,拉了灯就往炕上一趟,顺便吼了金花一句:“小声点,赶紧睡觉,明天你要是打猎的时候没这么精神你就给我等着!”
金花呜呜地趴在地上,觉得整个虎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离宋软家不远的村道上,出现了三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行动鬼鬼祟祟的蒙脸人。
“打听清楚了,那个搬我们猪的女人就住在前面那个屋子里?”打头的那个说。
“对,就在那,听说还是个女知青,一个人搬出来住,正好下手!”
“呵,这可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她叫咱周家屯丢了大人,也别怪咱们给她点颜色看看。”
最后那个还有些谨慎:“但我看那女的劲儿还挺大的,还是小心点的。”
“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以往那些老爷们家咱不也去过,怕啥?正好现在下大雨,她喊别人也听不见动响。到时候我们再喂点药,保证她老老实实!”
“我可记得这女的长得不错。”
“而且一个人搬出来住,肯定是有钱的吧?这一票肯定值!”
几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
第67章
二合一犯人十一个,击毙十
八个……
三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讲着荤话,摸到了宋软家的墙根下。
“是这家?”为首的眯着眼望向墙头,正巧此时天空闪过一道亮光,照亮他脸上的痦子。
“是的,”后面的人跟着抬头看,正巧这时雨势转大,豆大的水滴噼里啪啦地砸到他的脸上。
“啊,呸!”男人一口将误呛进嘴里的水啐出来,龇着一口黄牙骂骂咧咧地说,“冷死了。”
“那还不赶紧进去,娘们身上暖和。”
三人又是一阵嘿嘿嘿,精力十足的开始往墙上爬。只是因为水多墙滑,三人爬的有些艰难。
屋内,因为明天要去打猎而寝卧难安的金花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嗖一下睁开了圆圆的虎眼,向来单蠢的虎脸在此刻终于有了百兽之王的威严。
自从家里养了只老虎,宋软卧房的门就没怎么关过——金花要出去上厕所,又要挨着暖呼呼的炕壁睡觉,睡醒了出去找宋软吃饭,再回来和自己崽崽玩一会儿,来来回回的折腾地紧,宋软懒得时时刻刻给它开门。
此时正方便了金花,它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呼呼睡的宋软,想想还是没敢叫醒这个会骂人的凶悍娘们,自己伏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在墙根边停下,身子压得更低了,喉头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如果此时有一家无人机,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墙宛如一道对称轴,一边是三个男人在艰难翻爬,一边是老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跟在最后的小个子男人正往墙上爬,突然腿一哆嗦:“老,老大,我咋咋腿有点发颤呢?”
“冻得呗,进屋就好了。”
最前面的痦子老大没好气地说。
同样腿正往墙头上搭的黄牙男膝盖一软,整个人险些像个球一样滚下来:“老大,我腿也有点软。”
痦子男恼了:“你们一个二个的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是吧?一个娘们,能吃了咱是吧?快点的!”
他率先攀上了墙头,猛地往下一跳:“你看,这不是进来了吗?别墨迹的干紧!”
另外两个人克制住自己莫名哆嗦的腿,也翻了进来。
踏实落了地,两人心中的不安似乎也跟着消减不少,为了掩饰刚才的腿软,故意哈哈调笑:“我咋在这就听见呼噜声了?这城里娘们也打呼噜啊。”
“诶呦,这是不是驴啊,这娘们家底厚啊,咱一会儿拉到山上吃了吧,老子活这么多年还没尝过驴肉是什么味儿呢!”
黄牙男摸到驴棚前,打开了棚门。
睡得真香的小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出“嗯嗯”的警告声。
“嘿,这畜生还有点脾气。”黄牙男嘿嘿笑道,
半天没听见老大回应的声音了,他回头,见他们老大像尊石雕一样凝固在原地,不由地有些疑惑:“老大?”
痦子男牙齿咯咯打架,脸色的肌肉不正常地哆嗦着,声音在哗哗的雨夜中变得飘远模糊:“虎……虎……虎……”
“什么呼呼呼?”小个子男疑惑抬头。
一抬头,看见了两只闪闪发光的小灯泡,奇道:“这个季节还有萤火虫?”
金花张开嘴,森森的虎牙在一片漆黑的雨中扇着寒光:“吼!!!!”
其实咱们花花顾忌着还在睡觉的凶娘们,声音已经压低了,但三贼组哪儿见过这架势,一个个被吓得肝胆俱裂。
“妈呀!!!!!”
小个子男像只尖叫鸡,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有老虎!!!救命啊!!!!”
这一嗓子动地惊天,生生压过铺天的雨声,把沉浸在睡梦中的东风大队叫醒了。
一时小孩哭,土狗叫,公鸡喔喔喔,大鹅嘎嘎嘎,端是一片热闹之景。
赵支书正趴在白寡妇身上打算做最后冲刺,被这一嗓子吓得当场缴枪投降,一头撞在了床头柜,瞬间成了赵大包。
“谁啊!”他愤怒地提起裤子,都顾不上下雨了,像一头暴怒的老鸭子一样一边往外冲一边嘎嘎叫,“大半夜的你是要死啊!瞎叫什么,老子看你瞎叫换什么!”
怎么说呢,难得见他这么热心肠管事。
大队长嚯嚯地打着鼾睡得正香,突然被自己媳妇一脚蹬下了床,摔了个七荤八素:“啊,媳妇儿?”
大队长媳妇早忍他那如雷的鼾声不得了,出了一口恶气正神清气爽呢,但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你去看看是不是哪家出事了,叫得忒惨了。”
大队长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还没睡醒的气闷:“这一天天的就是不消停……”
“救命啊!!!!!”
正说着,又一道破音的喊叫声传了过来。
大队长脸色一变,也不再多说,披着蓑衣走了出去。
一出门发现不少人都出来了,正面面相觑地张望着,见大队长出来了,小鸡崽似的跟着他身后。
“我咋听着声儿是从小宋屋子那边传来的?”
“但这嗷嗷叫的是个男声儿啊,遭贼了?”
“嘿,你说和贼得是多不开眼啊,摸小宋那屋去。”
宋软在金花叫的第一声就醒了,把手中当公仔抱着的小老虎往被窝中一放,裹着雨衣提灯冲出来。
然后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得以为自己从一个梦境冲到了另一个梦境中。
这场面怎么说呢,王八推西瓜,滚的滚,爬的爬。
只见湿漉漉的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个看不清脸的蓑衣人,金花舔着爪子,猫戏耗子一样跟在其中两个后面,小驴扬着蹄子,对剩下的那个连踩带踏,像踢球一样。
——它们还挺分工均匀。
还没她事了?
她有些迷茫地抠抠脸,转身退回屋子,又重新开了一遍门。
没开错门,还是这个场景。
金花见饲养员出来,连忙压低了后腿,弹射起飞地将其中一个压在了身下,龇牙咧嘴地就要一口展示展示。
铲屎的你看,我威不威武!
“金花住口,这个不能咬死!”宋软一个激灵,连忙大声阻止。
金花刹不住车,将将偏过头去,牙正好咬到宋软摆在墙根用来垫脚看戏的石头上。
只听嘎嘣一声响,坚硬的岩石在金花的牙下碎成雪花似的一片一片,碎石块擦过痦子男的耳边,加上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他眼一白腿一蹬,整个人当场晕死过去。
“啊啊啊,老大被咬死了!!!”
小个子男一声凄厉地惨叫,连滚带爬向大门口:“吃了他就不能吃我了啊!!”
被驴连踢带踹一头包的黄牙男也忙不择路地冲向大门:“救命啊!!杀人了!!”
宋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门口传来大队长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宋哪,我听说咱这出事了哈?”
“就是这个贼啊,咱也得注意,不能打死了哈。”
黄牙和小个子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大声道:“对啊,不能打死啊,快来救我啊!!”
小个子对着门栓猛地一扑,大门轰然打开,他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大队长的腿:“救命啊!!”
大队长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一左一右地被两坨什么玩意儿抱住了腿,蹬都蹬不掉。
雨渐渐小了,安静的夜里就听见两人的狼哭鬼嚎。
大家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两贼,均是沉默了。
大队长举着手电筒,对着左腿上的人脸上一照:“这不是周家屯的矬巴子吗?”
往右一照:“霍,这个也是熟人啊——黄牙!”
周围人窸窸窣窣地议论开来。
说起周家屯的矬巴子和黄牙,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那叫一个人憎狗厌。
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好东西,奈何从来没抓到过现行,再加上他们从来不祸害自己大队,甚至还会主动交点好处,所以周家屯大队还挺护着他们,弄得大家只能对他们恨而远之。
一看倒霉的是他们,还挺畅快。
“该呀,叫他们平日里嚣张,这
下撞太岁头上了吧。”
“早知道是他们,咱就该来晚点,叫小宋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好哇,”大队长嫌恶地把人一踢,“你们不还有个头儿呢?”
矬巴子被踢得像个烂倭瓜一样倒在地上,也不挣扎,像个被蹂|躏的少女那样柔弱无力地半撑着呜呜哭:“老大,老大,老大被老虎咬死了呜呜呜……”
“你们这么害人,会遭报应的!”
“啥玩意儿?”大队长一愣,整个人都气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另一声暴喝打断了。
“放你娘的屁!”
宋软像一阵狂暴旋风一样从里面刮了出来,扬着手对着矬巴子就是山路十八连环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宋软力能扛猪的名声,敢来老娘家撒野,确实会遭报应,要是不打死你,老娘这辈子寝食难安!”
她最后猛地一巴掌抽到矬巴子已经肿了一圈的脸上,矬巴子被她扇倒在地上,像条瘫成一条的海豹一样仰天喷了一口什么东西出来。
有人默默地把手电筒转过去一照,是一颗带着血迹的牙。
大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宋软还嫌不够,她这种独居小姑娘,不多展示展示自己的武力值,怎么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但奈何自从她一拳打死野猪后,敢来当面触她霉头的人已经很少了,现在有只外来鸡撞她手上,这不就是上天送来给她儆猴的吗?
她一把揪住试图逃跑的黄牙,拖着半死不活的矬巴子,阴森森地就往院子里拖,一边拖一边向大家道歉:“抱歉打扰大家休息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一道闪电照亮天空,惨白的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配上她似笑非笑弯着的唇,看上去就像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即将现场作案一样。
处理好的?
她打算怎么处理好?
众人齐齐地打了个寒颤,手上的鸡皮疙瘩都不自觉竖起来了。
矬巴子和黄牙被吓得眼睛都暴突出来,手脚并用地拼命地向往外面爬,奈何比不过宋软那开了挂的力气:“救命,救命啊,这娘们是妖怪啊!”
“胡说!”大队长下意识呵斥一声,“现在不许说这些封建迷信!”
反应过来,他也有些讪讪,搓着手看向宋软:“那个,小宋啊,咱现在不兴杀人的哈,不行咱报公安呢?”
其实现在农村出了什么事都不兴报公安的,一般都是大队里或者大队之间相互协商也就过去了——闹到公家那不就相当于叫外人看了笑话吗?
但这次不一样,贼是死对头周家屯大队的,受害者是他们东风大队,那必然要把人往死里踩。
“对对对!!”地上的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支棱起来,“报公安!我们要见公安!!”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头一次看见贼这么急切要见公安的。
大队长无奈地一抹脸,去大队部打电话去了。
这台电话还是那个被宋软救了闺女的萧书记给他们批学校的时候顺便装的,才装好不久,没想到第一个电话居然是打给公安局的。
你说说你说说,这兆头都不好。
大队长决定打完电话后用红布好好擦擦。
大队长走了,但看热闹的村民们还挤在宋软家门口不肯散。
正在这时,提好裤子的赵支书终于绕完路杀了过来,他气愤地往院子里走:“宋软同志,不是我说你,一天天的就你事多,你是不是也要反思一下自己,怎么别人就没……哎呀我糙!!!”
他看见了卧在地上得意洋洋地舔爪子的金花,猛地向后一跳,头上残存的几根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
“老虎啊!!”
他连滚带爬地扑腾了出去:“宋软你什么爱好,养老虎啊!!!!”
公安很快就到了——还是坐着派出所唯一一辆三蹦子来的。
大晚上赶到宋软家门口,就看到地上狼哭鬼嚎的两个贼(?),被吓得趴在门槛上吓得仿佛一只赖头老鼠的村支书(?),心神俱疲看上去老了十岁的大队长(?),退了几十米远的仍坚持看热闹的人群,以及正淡定地抱着碗面唏哩呼噜吃的受害者(?)
“饿了。”受害者淡定地抹了抹嘴,放下了碗,“您问吧。”
都被抓了个正着,贼的事情没什么争议,更何况那三贼——包括后面醒的那个痦子老大,哭爹喊娘倒豆子一样把他们干的事交代了个干净,生怕自己进不去似的,甚至迫不及待地往他们的三蹦子上跳。
关键是另一件事。
周警官看着那只花色斑斓的老虎大头凑过来,对着那碗就是一阵唏哩呼噜,有点颤抖地抬起手:“宋同志,那个……”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惊呼:“真的是老虎!”
“老虎还吃面条哩。”
宋软看到周警官的暗示意识到了不好,但此刻已经迟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揪过老虎脖子上的肉,反手一个大鼻窦:“我是不是说了,不能吃我碗里的,你吃了我这碗还能用吗!你埋不埋汰!”
“你是老虎!老虎!这是你该吃的吗,这是我!人类!吃的东西!你吃多了掉毛知不知道?我能害你吗!”
那老虎脸都被她扯变形了,还坚持伸着舌头舔干净了最后一点面汤。
真好吃。
它以前过的什么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自从它有一次不小心吃了宋软的饭,那叫一个惊为天虎,从此走上了和宋软斗智斗勇抢她饭的路程,连自己原本最喜欢的小野猪肉都屈居第二了。
周公安看得一阵龇牙咧嘴,肌肉记忆想说算了算了别打孩子,看到那大猫额头上的“王”,孩子两字便说不出口了。
金花猛地抬头,怨气十足地盯着周公安,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都快吃完了,要不是这多事的两脚兽,它就能吃完跑掉了,何必再挨这一大鼻窦!
到底是猛兽,周公安被盯地寒毛倒竖,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
宋软反手又是一个大鼻窦:“你做错了事情,还敢凶人家?!”
金花的呼噜声被打断,嘤嘤嘤地躲在墙角面壁去了。
隔着几十米看热闹的人群一阵惊呼。
“卧槽,你看见没,小宋敢扇老虎!”
“看来还是母老虎更厉害一些啊。”
宋软没好气地说:“周公安,你们来的正好,把这玩意儿带走吧,天天赖到我家也不是个事啊!”
周公安:“啊?”
宋软大吐苦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这么个玩意儿赖上了,赶都赶不走,还贼能吃啊,一天吃三只兔子还不够,关键是它自己还不去打猎,天天等着我喂,不喂吧你敢叫老虎饿肚子?喂吧天天这么多肉,我哪儿养得起啊?!”
周公安听得心有戚戚头,也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宋软眼睛一亮,上去揪住他的袖子:“你把它带走吧!送给动物园,我保证这家伙肯定很喜欢去那!”
周公安也确实想帮她,思考了一会儿,遗憾地摇头:“咱这穷嘎达地哪儿有动物园,那是只有首都才有的新鲜玩意。”
宋软不死心:“不然哥你把它带回派出所呗,我给你捆上,保证一路乖乖的。”
周公安一个激灵,啪一下把宋软的手打掉,义正言辞地说:“咱派出所是抓人的,我带老虎回去干啥,给它做思想教育它也不懂啊。”
宋软甜言蜜语:“我听说一些派出所会养警犬,你们就养个警虎呗,多威风啊。你们去抓犯人的时候也能用上,这战斗力保证杠杠的!”
周公安没好气:“倒时候犯人十一个,击毙十八个是吧,不行不行。”
还这么能吃,谁养得起啊。他敢带虎回去,所长就敢送他下去。
“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但是这段时间还是麻烦你了,”周公安撒腿就往外面走,“你也劝劝它,能主动回归山林当然更好。”
宋软:???我要是能劝动至于现在砸手里吗??
“诶,诶,不是,”宋软追出去。
周公安走得更快了。
别人秀才遇到兵就有理说不清了,他这遇到的还是老虎,那不是更没办法了嘛!他又不敢像宋同志似的,上去就抽虎两巴掌。
搞不定搞不定,赶紧走赶紧走,别叫赖上了。
“哥!哥!哥!”宋软连忙要追上去,试图把砸手里的虎虎再次推销出去。
周公安头也不回地走得更快了,不忘向凑过来看热闹的大队长叮嘱:“东北虎可是国家保护动物,还在咱这成立了自然保护区①。这一只我们会上报,怎么处理倒时候再通知你们。但是这虎目前看来没有攻击意向,是不能杀的啊,更不能剥虎皮泡虎骨酒的。”
大队长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第68章
金花,你再抓不到我就把……
东风大队出了个新奇事儿——那位打遍全村无敌手的小宋知青,现在已经不能满足一拳一个的人类,开始把毒爪伸向老虎了!
相比之下,小宋知青轻松收拾周家屯三害都成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了。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精神语录,一天到头就靠那么点家长里短乐呵乐呵,一下吃个大瓜,委实叫人精神百倍。
昨晚看了现场的人——多是些大老爷们,回去就和自家媳妇嘀嘀咕咕,东风大队不少人家的窗户亮到了半夜呢——这在还没通电的东风大队可谓是个奇景儿了。
大半夜不睡觉点煤油灯玩儿,搁以前谁见了不说一句有钱烧得慌呐。
但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的,东风大队的男女老少齐聚集在宋软家门口,就跟一大早受马戏团开门似的,人人脸上吊着两个大黑眼袋,人人脸上精神勃勃。
“我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活老虎是什么样的呢!”
“嗐,那谁见过啊!”
“咋还不出来呢?”
“昨晚抓贼了,多睡会儿吧。”
“诶,我昨天没来,小宋是真的扇了那老虎大嘴巴子啊?”
“扇了扇了,我看得真真的!”
孙婆子一下字凑了过来,她作为小宋的邻居,昨天观影的VIP席位,把事情从到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已经是给第六个人科普了。
她是个人来疯,一点也不嫌累,反而在众人瞩目中越发兴致高涨,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小宋正和那警官谈事呢,就把吃了一半面碗放到一边,那老虎蹭一下就凑上去舔啊,叫它撒口它不撒,小宋揪着它的脖子就是一阵哐哐扇。”
众人议论纷纷:“嚯,老虎还吃面条啊。”
“那确实得扇,畜生怎么能在人碗里吃饭?太没家教了!我家大黄我炕都不让它上!”
“嘿,你这话说的,拿老虎和你家狗子比啊?再说老虎,野东西,哪儿来的家教?”
“说起来还是小宋厉害啊,连老虎都敢打。”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聊着聊着不忘看一眼宋软家大门,嗯,还没开。
终于,在大家的翘首以待中,宋软家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头斑斓的猛虎从里面窜了出来。
众人心满意足地发出一怔惊呼。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就是那头老虎吗?”
“嚯,真威风!”
金花原本大早上被宋软薅起来低眉垂耳尾巴耷耷的,似乎也感受到了众人的惊叹,大虎头一下子昂起,四只爪爪走的昂首阔步,尾巴矜持地身后卷了个半勾。
于是周围人更加惊叹了。
宋软把门带上锁,转头看见金花在那边走得花枝招展,冷笑一声:“还不走?!”
金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宋软赶着金花往山上走,金花磨磨唧唧不愿意,被扇了两巴掌,垂头丧气地往山上走。
众村民看得津津有味,碍于猛虎的威势不敢凑太近,像喊山歌一样远远地对宋软喊:“小宋——你要带它去打猎啊?”
“是的,太能吃了,养不起啊——”宋软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背篓和找大队长借的弩箭,“今天还得去深山呢。”
“诶——那你小心点啊。”
大家意犹未尽地跟着宋软慢慢走。
看热闹的人群在宋软后面缀成了一串长长的尾巴,连知青点那群向来高傲看不起人的新知青都跑出来探头探脑。
不过他们也不敢凑太近,站在村道上指指点点。
顾均眼馋地看着外表帅气威武的金花,不乏酸意地说:“这么好的老虎,跟着一个女人多可惜!”
知青点的负责人刘永强顿时警惕了起来:“宋同志她是一个人住,屋子还是靠近山脚比较偏的,自己力气也大,咱们知青点可是集体宿舍,不能养老虎的啊!”
顾均被堵得一噎。
一直明里暗里努力攻略顾均的田慧妮这次难得没有主动维护人——她此刻双眼发直,一副灵魂已经升天的状态。
养老虎。
宋软,养老虎!
不是,她是怎么敢养老虎的啊?
虽然她当初亲眼目睹了宋软打死野猪的壮举,被吓得消停了一会儿,但时间久了,艰难的生活还是让她的小心思再次滋生——毕竟她原生家庭不好,上辈子就是靠卖宋软才得了初始资金。
让一个走惯了捷径的人放弃一条明晃晃摆在眼前、效益很大的捷径,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叫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这条捷径还是她上辈子美好生活的开端,似乎更有些不一样的意义在了。
她这段时间已经暗暗在计划了,宋软一个人搬出去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沾点日常生活上的便宜,但正因为是一个人住,可操作空间反而更大了。
赵三柱不是觊觎宋软吗,只要她先给宋软下点药,一个人事不知的独居女,不是赵三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她再“不小心”撞见,还愁没有封口费?
结果宋软养了只老虎!
这她就算被药晕过去、动都动不了一下,又有谁敢进她屋啊?!
山道上正屏气凝神用弩箭瞄准兔子的宋软突然不受控制地阿秋阿秋地连打两个喷嚏,兔子受到了惊吓,嗖一下窜了出去。
宋软连忙稳住手松开弦,只射中了兔子的腿。
好在她的力气大,箭牢牢地钉在兔子腿中间,兔子歪歪斜斜试图地向前逃,但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慢。
是囊中之物了。
宋软满意地一声号令:“金花,上!”
没动静。
宋软:???
她回头一看,险些没气晕过去——原本压低身子似要配合她捕猎的金花被一只蝴蝶吸引了注意,一双虎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上去可比狩猎认真多了。
她气急败坏地上前,一脚踹在金花的屁股上:“还玩!去把兔子给我抓回来!!!”
正聚精会神盯蝴蝶的金花被吓得一个弹跳,毛都炸起来了。
对上黑着一张脸的宋软,整个虎有点讪讪,尴尬地低头舔爪子。
宋软气得一下没说出话来,指着兔子逃跑的方向,咆哮:“给我去抓兔子!抓兔子!抓不到我就把你烤了!!”
金花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像一团黄色的风卷一样刮了出去,它毕竟是只老虎,四肢健全反应灵敏的兔子因为个虎技术问题有点困难,瘸了条腿、还一路滴血当路标的受伤兔子的还是轻轻松松。
很快,它就得意洋洋地叼着兔子回来了,仰着头把兔子叼得高高的,生怕宋软看不见似的。
宋软劈手夺过:“腿都被我钉穿了,你抓不到才是见了鬼!”
“都说了要你少偷吃我的饭,要不是你掉毛害我打喷嚏,我该射中它的头的!”
这话虎虎就不乐意听了,它呼噜呼噜地表示不满。
宋软冷哼一声,把兔子开膛破肚,将掏出来的内脏放到金花面前。
金花的呼噜声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始埋头吃起来。
第69章
二合一老虎也要看电影
养了一个秋天的膘,这只兔子肥肥大大的,一拎约有七八斤重,在野兔族里可是说是兔无霸了,内脏滑糯油厚,金花吃得头也不
抬。
宋软把放完血的兔子往背篓里一丢,带着还在吧唧嘴的金花继续往山里走。
也不知道该说今天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大的猎物的影子那是一点也但意外发现了好几个兔子窝。
狡兔三窟,宋软带着金花找到其他的口——好在金花虽然捕猎技能麻了点,嗅觉还是敏锐的,理解了宋软的意思后一找一个准,到省了宋软撅屁股瞪眼找的功夫——拿石头堵了两个,叫金花守着一个,自己去最后一个洞口放火。
捡了一大把枯草点燃,又捡了三片叶子并起来当作把小扇子,将浓烟呼呼地往地洞里扇野兔受不住,一只接一只地排队往外窜,守在洞口的金花一扑一个准,干净利落地把它们一家子都送上了黄泉。
这样来回几次,宋软的背篓很就被开膛剥破的野兔装满了——野兔在夏天繁殖,现在正是兔子长成的时候,她又仗着金花专抄大窝,就跟嘉庆和珅似的,那叫一个收获满满。
她还专门留了两对小兔子,叫系统暂时帮她收好——可别误会成宋软看人家可爱手下留情,被金花折磨得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冷的宋软看它们只觉得可口下刀更利落。
她是想着兔子繁殖速度快,踹个把月的崽,一次能生3~6只,产后个把月就又能生,也就是在野外是个长尖牙的都能猎杀它们,不然就凭这生殖速度,早晚能像片毯子似的盖满大兴安岭。
但要是在她家就没这个顾虑来了,它们最好多繁殖快繁殖,长成了给金花当储备粮——这俩能吃的大猫一天天的快烦死她了。
反正兔子不会像鸡鸭一样天天叫,她倒时候偷摸养在后院也不会叫人察觉。大家都知道她院子里有两只老虎,谁还敢趁她不在家偷摸翻进来看不成。
“看什么看,因为你,我被迫七零年代发展养殖业。”宋软对着凑过来朝她撒娇的金花的大头就是一阵戳。
眼见着时间也到了中午,宋软带着吃得满嘴流油的金花到河边处理兔子,顺带休息一会儿。
丢给金花两只让它生啃,自己生了一堆火,用树枝串了两只大的架在上面烤。
刷点蜂蜜,撒点盐和孜然,在火舌的舔舐下,野兔很快变得焦香扑鼻,外表亮晶晶的,像是镀了一层金黄的壳。
正津津有味啃着生兔子的金花突然觉得嘴里的兔子肉不香了。
它呜呜地蹭上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火上的兔子看,看着看着,拱一下宋软胳膊。
见宋软不理它,又拱一下,再拱一下。
险些被杵到火堆里去的宋软忍无可忍,凶它:“你干什么你。”
金花口水滴答。
但它顾忌着火堆,不敢直接叼走,继续拿头拱宋软。
哪儿有虎吃熟食的!现在吃惯了,以后回山林了怎么办,它还能自己生火烤啊?
宋软心如磐石地把它推开,见它似乎还想再纠缠,巴掌扬起。
“嗷!”
金花气急败坏对着地上的草一阵抓挠泄愤,但看着宋软扬起的巴掌到底没敢凑上去继续纠缠,抓了一会儿见这只两脚兽还不来哄它,更气了。
斜着眼睛看了正翻转烤兔的宋软一眼,突然从她身边窜出去,猛地冲河里里一跳。
噗呲!
高高溅起的水花把火堆扑灭了一半,宋软猝不及防被洗了个脸。
宋软:……
她看着在水里游得天真无邪、一脸无辜的金花,吸气又呼气。
你是个人,和个老虎计较什么,它什么都不懂,它也不是故意的。
“噗呲”又是一片水花。 !!!
屁!这吊眼纹身黄毛就是故意的!
宋软撸起袖子:“嘿,你是不是故意的?!”
金花:私密马赛听不懂酱——扑腾扑腾扑腾。
和厌恶洗澡的猫不同,老虎是很亲水的,天热的时候还会把自己泡在水里避暑,也常在水里捕猎,在猫科动物中游泳技术仅次于渔猫。
如比水里的那个,现在正对宋软炫耀着自己高超的游泳技能,浪里黄条一样在白浪间穿来射去。
宋软站在岸上,叉腰冷笑一声:“哟哟哟,这么厉害啊,你抓条鱼让我看看?”
金花愤怒地猛地把水一拍,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宋软的头发全湿了。
“我给你脸了是不?!”她猛地站起来,从火堆里抽了一根还没来及燃烧的柴火,往河里扑通一跳,划着水向金花杀去。
金花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掉头就跑。
一人一虎在水中展开了追击赛。
也许是因为背后有个煞星在追吧,金花游出了它的最好水平,煞星累了上岸后,它意犹未尽地用刚才突破的技能抓了一条大鱼。
它得意洋洋地把鱼吐在宋软面前。
它抓得到!
换好了衣服正擦着头发的宋软看看鱼又看看胡子一抖一抖的金花,叹了口气:“好好好,你厉害,厉害。”
顺手把鱼鳞刮了,重新丢到老虎面前。
金花以前很少吃鱼,意思意思咬了一口,瞳孔猛然放大。
三两口将鱼吞进肚子,又扑腾一下跳进河里,咬了两条上来,丢到宋软面前。
爪子在鱼身上拍拍,意思显而易见,再给它刮干净。
宋软:……
吃了今天抓到的所有兔子的内脏,又吃了四整只大兔子三条鱼,加一起都有三四十斤了,金花终于吃饱了。
它一脸餍足地往宋软边上一趟,宋软拿出一把大梳子帮它梳毛——这是她专门在系统商城里换的气垫大排梳。
因为最近吃得好,金花的虎毛颜色光亮浓密,又恰巧快到冬天,正值虎虎的换毛季,金花身上的浮毛很多,宋软才梳了一个虎头,梳子底部就积了一层黄毛。
宋软把毛毛从梳子上揪下来,拿到金花面前大肆嘲笑道:“金花,你看你这毛毛掉的,不会掉成秃毛虎吧?”
浮毛在空气中飘荡,金花阿秋地打了个喷嚏。
宋软嫌弃地把手在金花身上擦了两下:“埋汰虎虎。”
金花也不生气,把还没梳到的脖子凑到宋软手下,白白的肚子弹了一下。
就这秃毛两脚猿还好意思说它?它就是再掉两斤毛也比她毛多。
金花怜悯地看着宋软撸起袖子露出的白花花的胳膊,但因为还需要这个小气凶娘们给它梳毛,也没顶嘴。
宋软有些讶异:“你现怎么这么乖?”
金花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对对对,就是乖,诶诶诶,往下一点,斯哈,真舒服!
好歹也是有五个手指头的人,宋软梳起毛来手法比老虎强了不知多少倍,力道适中,不轻不重,遇见毛结了也会一点点梳开,那叫一个舒服。
很快,金花就在宋软的手下软成了一长条的猫猫虫,流体一样舒展一滩,喉咙呼噜呼噜地响,肚皮节奏舒缓地一起一伏。
东北十月中,即使白天也有些冷了,尤其这还是山高树密的深山林子里,但左边是一团将熄未熄的火堆,右边是毛茸茸暖烘烘的大猫,宋软睡得还挺舒服。
小睡了一会儿,宋软爬起来,先谨慎地把只剩下一堆灰的火堆用火浇了个透湿,然后拧着睡眼迷蒙的金花的耳朵把它薅了起来:“都睡了两个小时了还睡,起来打猎!”
金花不乐意地蹬腿——吃饱了啊,还打什么猎。
雌虎捕猎的积极性不高,金花尤甚;养崽的雌虎的积极性会上涨一些,但现在金花的崽不是丢给宋软了吗,它一身轻松。
宋软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金花的大头教育:“虎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顿吃饱了就算了?明天不吃了?本来就打不到猎,还不努力!你看你刚来我家的时候都瘦成什么样了,吃了两天饱饭飘了是吧?”
“不给自己囤点粮,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我一定要把你这破毛病掰回来!还有,打猎的时候就要专心致志的打猎,打着打着玩儿蝴蝶去了,你以为你自己的打猎技能很好是吧?!”
金花的两只耳朵拉到脑袋后面,哼哼地打了两个响鼻——怎么会有这么烦虎的人!
宋软板着脸把它的虎耳拎起来:“我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好好听讲!一头老虎,打猎还不如我一个人类,你还有脸了?!”
金花:哼哼(声音放低版)
一人一虎在山林里继续转,下午运气更好了点,叫她们撞上了一群野山羊!
宋软当场抄起身边的巨石,凶悍地把一只羊头砸成了瘪葫芦,然后凶神恶煞地盯着金花,意思是你要是一点用都没有下场便是如此。
金花被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几乎是拼了命地追,也逮到一只拖到宋软面前。
宋软这次满意地露出笑容。
同样把最容易坏的内脏叫金花吃干净——金花其实已经饱了,但乖巧地按找宋软的指示行事,吃得肚皮鼓得像个圆圆的皮球。
天爷哦,嗝,没想到有一天,嗝,它金花居然连内脏这样的好东西,嗝,还要硬塞才能吃下去,嗝。
一直到天色漆黑,两人才趁着没人把猎物都拖回来。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多星期,地窖的壁上挂了不少处理好的肉——狍子、兔子、野鸡、野猪,密密麻麻的甚是壮观,幸好现在气温低,宋软又还托系统冻了大块的冰块堆在地窖里,几乎将这里改造成了个冻库,肉才能放住。
至于新不新鲜——后世几乎人人都吃僵尸肉,也没见啥事啊,而且就凭金花的饭量,最多一个月就能渣都不剩地吃个干干净净。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吃食问题,宋软终于有心情喘了口气,这天早上,她叮嘱金花乖乖在家,然后把门一锁,上公社了去了。
金花劳累了这么久,巴不得好好睡一觉,别说偷偷出门了,它连宋软卧室的炕线都没超过,睡得嚯嚯的。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比老虎还能折腾。
金花吧咂着嘴在睡梦中想。
得亏宋软不知道它这个想法,不然非冲回来扇它大嘴巴子不可——她这么折腾,是因为谁啊!
一到公社,宋软先杀去了派出所。
“同志你好……呃?”周公安从一本书中抬起头,看着气势汹汹的宋软,整个人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有些讪讪,“那什么,宋同志来了啊,喝茶不?”
“周公安,赖我家不走的那只老虎,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宋软黑着一张脸开门见山。
“咳咳咳,小同志别急嘛,”周公安挤出笑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宋软面前,“我听说和那只老虎处得还挺好,那只老虎也听你的,这么久没伤过人,对吗?”
“是没伤人——”宋软下意识回答,猛然警惕,“慢着,这不是伤不伤人的问题,这是个老虎啊,嗷的那个老虎!它老和我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啊。”
“确实,确实,”周公安赞同点头,语音一转——
“是这样,动物园的动物都是有编制有户籍的——国家拨资金的时候是按这个来的,好巧不巧,省城动物园前不久刚引进一对老虎,额,实在是没位置了。小一点的动物园哪儿养得起老虎啊,场地不说,这玩意儿一天至少二十来斤肉的。”
周公安说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别看他是公安,放在县里妥妥是高收入人群,一年也吃不上这么多肉啊。
见宋软死鱼眼盯着他,连忙把思维拉回来:
“但是你那只东北虎离人类太近了,还是主动找上你的,直接把它放归山林也在存在着找回来的可能,对周边的村民生活造成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上面想着,要是实在不走,要不然到时候调一辆卡车来,把它拉到更远的山林里去,这样就肯定回不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领导,想得就是深远。”
宋软激动地直点头。
好好好,能弄就行,别砸在手里就好。
宋软很是欣慰。
“就是吧……”周公安干笑了一声,搓搓手,“很不巧,这段时间还有个紧急任务,县里的卡车都出去了,回来了也不能马上就运老虎——毕竟也快过年了,还有很多其他很重要的事。”
宋软心中一顿,升起不好的预感:“那得多久?”
周公安吞吞吐吐:“至少得、呃,一个多月吧。”
宋软双眼一黑:“你以为我不知道,一个月后咱这差不多就要大雪封山了?到时候车都开不进来,再化冻,至少都明年三四月了!”
“县里情况困难嘛,你晓得的,俺们这是个穷嘎达,会开车的人少,车更少,统共还没三辆,这快到冬天了,县里唯几的厂子出货啊物资啊都指着呢——人总是更重要的嘛!”
“那也不能这么久啊,那我还不如一天三顿地抽那老虎,万一就把它抽走了呢!”
周公安一拍手:“那当然最好了——当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宋软差点没气了个仰倒。
周公安也很无奈。
老虎赖在老百姓家里不走,说出去别人都得还说他们瞎话都不会编。
那可是一口能咬掉人脑袋的老虎啊!
要搁以往,这就是是送上门肉和药材,一枪解决了哪儿有这么多事?
说实话,虽然国家现在号召要保护东北虎,但人们的保护意识也没有多强——十年前虎还是有害动物号召人们“全力以赴地捕杀”呢——也就是因为他们是公职人员,必须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才正儿八经研究了一下。
但关键是连这个口号都只是刚提出,相关配套设施都不能说“不完善”,那是几乎为零,要知道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直到86年才建立呢,保护站救助站也是一概没有,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
周公安拍着宋软的肩膀:“小宋啊,国家现在资源紧张——我听说你之前能一拳打死头野猪,想必老虎对你来说也能摁住吧?你就能者多劳,暂时监管一下。要是它一直不走,我保证,最迟明年开春,一定调来卡车。”
可拉倒吧,那她还不如等着虎崽长大点,金花母子活下去没啥问题了,直接一瓶白酒把俩虎撂倒,自己扛到深山上放了。
——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哎。
宋软眸光闪烁。
周公安还以为她还在为难,又说:“我们也知道,老虎每天都得吃很多肉——”
“有补贴?”宋软嗖一下抬头,目光炯炯。
周公安尴尬地笑:“不是,不是,咱哪儿来这么多钱?呃,是这样,我们可以给你开个证明,你上山带虎打猎的野物,不用上交。”
这是证不证明的问题吗?确实,有张证明她打猎名正言顺——但要不是这老虎,她需要打这么东西吗?她一个人能吃多少肉?!
宋软耷拉着一张脸从公社回来,与之相反,大队里其他人倒是喜气洋洋——听说今天放电影!
院外的村道上,到处都是欢呼雀跃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们。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院子里宋软头疼地和金花讲道理:“听我说,宝宝,你是一只老虎。”
老虎怎么啦,老虎也有虎权,老虎也要看电影!
金花不服地欧欧叫。
“你的广阔天地应该是森林,你还往人多的地方凑。知不知道人类也有坏的,倒时候把你骗去剥虎皮、拿你的骨头泡酒、拔你的虎牙、吃你的虎肉!还有猎枪——猎枪你知不知道,对着你的脑袋咚得一下,你就没命了!”
虎不傻!虎没有单虎去,虎要你带虎去!
金花的大爪子在地上拍得砰砰响,又是打滚又是乱跳,像一个躺在商场地上哭闹死活要妈妈给他买东西的熊孩子一样。
这不是人,这是听不懂人话的老虎,直接打死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得慢慢叫它理解。
宋软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带不了你和你崽崽两只虎。”
“你是一个虎妈妈,你应该留下来照顾你的宝宝——你就不担心你的宝宝吗?”
小崽子锁家里,能有什么事!
“你会吓着人家的,宝宝。”
金花不听,金花又叫又闹,又扑又跳,活像个成精的鸡毛掸子。
在一片纷飞的毛毛中,宋软的脸色黑的像是刚从墨水缸里掏出来一样。
最后,宋软找了根麻绳,像
项圈一样系在金花的脖子上,像遛狗一样牵着虎出去了,脸色黑沉沉的。
她都不敢想,她出现在打谷场会有多么引人注目。
第70章
金花:不让我看电影你是……
被金花闹腾的,即使宋软对电影没有那么热切,也早早地出了门。
她看着这狗东西不像是消停的,要是她去晚了只能坐后头,金花又不懂,一个劲往前凑怎么办?
别人又不知道,还以为什么没素质东西的挤自己,一回头正准备开骂呢,猝不及防对上个大虎头,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她是赔还是不赔啊?
今儿东风大队的晚饭集体吃了个早,宋软出门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飞快地吃着饭——放电影可是个稀罕的大事,听说哪个大队要放电影,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的,人多地少,可不得早早去那边抢位置嘛!
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甚至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搬着椅子守在打谷场了,受宠的还会叫家里人给他送干饭——怕稀的吃了看电影中途要上厕所,那错过了多可惜呢。
不止是小孩子,连大人们吃的都比往常稠了一点,整个村庄欢乐得像是在过节。
金花一路上活蹦乱跳的,要是忽略那斑斓的虎纹,宋软还以为自己牵的是只特大号金毛呢。
她左手牵着虎,右臂夹着一个条样小板凳,手上拿着一大包金花的小零食——都是一些只刷了一点点蜂蜜的肉干以及一个当磨牙棒的大骨头;拇指勾着一小包她自己的零食——刷了很多蜂蜜和辣椒孜然的肉干,以及一些一会儿可能用来道歉的瓜子饼干;胸前挂着一个小水壶——这是她自己的,后面背着一个大水壶,这是金花的。
宋软好心累,她觉得自己像陪女神逛街的舔狗,主动付款后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跟在女神身边鞍前马后累死累活,而女神被街边橱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风都不带给一个,怎么说呢,由内而外散发着倒贴的气息。
艹,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
没有人能叫她当舔狗,没有人!
宋软耷拉着一张脸把金花摁住,将零食和水壶都绑在它背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金花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但还是让她绑。
算啦,它金花是只大度的聪明虎,现在还有求于这个小心眼婆娘,忍忍先。
等她绑完,金花用毛茸茸的大头顶宋软的腿,快点走快点走,磨磨唧唧的两脚兽!
孙师傅在打谷场上摆弄着放映机,其实他也才二十来岁,真按年龄来是该被叫一声“小孙”的,不过在乡下,即使辈分再大的老头老太见着他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孙师傅”,谁叫他是吃公家饭,还是“八大员”之一呢!
嘿,知道什么是八大员吗!
他吧咂吧咂嘴,回顾着在大队长家吃的那顿饭,也算不错了,有肉丝,有荤油炒的鸡蛋,还有一斤烧酒。
其实这样的菜色在他的生活中已经算相当可以了,毕竟城里也不是天天都吃肉的,但他倨傲,不愿承认一个乡下人家的饭菜能叫他吃好——那显得他多次似的。
因此即使筷子使得飞快,脸上也是淡淡的,端是一副“这样也勉强还行”的表情,闹得大队长心中又是腻歪又是惴惴。
没办法,十里八乡的也就这么两个放映员,逢年过节都指着呢,要不然能叫他这么吃卡拿要?
孙师傅摇头晃脑地在两根长杆子上铺上雪白雪白的幕布,对着带来的发电机拨弄几下,发电机隆隆地发出声响来。他装腔作势地点点头,把盖在放映机的布掀开,不紧不慢地对着按钮拧拧按按。
放映机倏地射出一束明亮的光,打在了幕布上头,有点歪,孙师傅又调了调。
小孩子们挤挤挨挨地凑到桌边,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孙师傅摆弄这些神秘的机器,看到机器里陡然射出的白色光,即使已经看见过几次了,仍小声地惊呼起来。
孙师傅得意又有些不耐,粗声粗气地赶着他们:“小声点,不要影响我工作!”
孩子们被训斥了也不肯走,手指含在嘴里,巴巴地看。
白寡妇家的小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扯着她姐姐的衣袖向往地说:“我长大了也要当放映员!”
小凤还没来得及回答,孙师傅先听见了,他哼笑一声,高高在上地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想的还挺好啊。”
小兰被说得脸一白,低下头没再说话。
小凤倒是不服,也不管这是叫人尊敬的放映员了,瞪着眼睛说:“丫头怎么啦?丫头怎么啦?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哟,”孙师傅被人反驳了不悦,一低头看见小凤粉雕玉琢的小脸,语调到好上了不少,“小丫头懂得还挺多,行行行,你以后加油。”
小凤听出孙师傅话语中的敷衍,更不满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但被她妹妹拉住。
孙师傅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机器,幕布上的画面往左动动,又往右动动,落到正中——电影也快开始了。
突然就听见身边安静了下来,腿边蹭了个暖呼呼的东西。
估计又是那些讨嫌的小孩儿,总是叽叽喳喳围过来问这问那,孙师傅不耐地低下头,看见一双瞪得鸡蛋大的黄色眼睛。
孙师傅还没反应过来,高高在上地在心中指点江山,看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睛都成铜铃——瞪得鸡蛋大的黄色眼睛??
他猛地一低头,一只斑斓猛虎正坐在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哎呀我的妈呀天老爷!”
他的寒毛炸然而起,再端不住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了,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声音尖利:“有老虎啊!!!”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会吓到别人吧!”宋软斥骂了金花一句,抬腿跨坐在金花背上,两腿像剪刀一样绞住它的脖子,手捏住了它的嘴,对着孙师傅点头哈腰地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孩子没见识过世面硬要来看,吓到你了对不起,您放心,不咬人,不咬人。”
孙师傅半天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整个人脸都涨红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你怎么能带一只老虎来……!”
金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吼。
孙师傅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整个人都消声了。
宋软好悲伤,好无奈,只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对啊,我也不想带它出来啊,你说说,天下哪儿有老虎看电影的啊?这是老虎该来的地吗?但是我劝它不听啊!”
这样说着,把目光投向孙师傅:“师傅,您是放电影的技术员人员,是权威,不然你来劝劝?”
一人一虎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孙师傅,前者是期待,后者是警告。
金花喉咙里的低吼声更大了。
宋软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闭嘴,听师傅的!”
金花不敢呼噜了,但它背着宋软,看孙师傅的目光更加阴恻恻的,好像在说,你小子要是不让我看就等着吧。
孙师傅:……
毫不客气的说,他当场汗都快下来了。
“能,能看,怎么不能看,”他虚弱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可以看的。”
金花一下子愉悦起来,尾巴一甩一甩的,也不死死叮着孙师傅了,用巴巴的眼神看着宋软——他说了,虎可以看!
孙师傅整个人松了口气,还没松完,听见宋软期期艾艾的声音响
起:“那师傅,我们可以坐你边上吗?我怕坐在人群中间吓着人家。”
放映员边上当然是个好位置,最前面,空旷,也没人敢挤,带金花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就不怕吓到我吗?
孙师傅欲哭无泪,但看着虎视眈眈的金花,没敢拒绝——这可是真虎视眈眈啊。
“可,可以啊。”他虚弱着嗓子说。
宋软一下子笑起来,送了一块小小小饼干过去:“您真是个好人,谢谢您。”
孙师傅看着人又看看虎,这,这,他,他该不该要啊?
金花对饼干没有兴趣,尾巴一甩继续看幕布。
“应,应该的。”
见虎大爷没有表示不满,孙师傅战战兢兢地地接过来,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摆弄着机器,他发誓,从他第一天加入电影队到现在,这是他最认真工作的一天。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轻声提醒道:“你,你得把它按住啊。”
宋软干脆整个人都跨坐在金花身上,手臂搂住它的脖子:“你放心!”
我放不下心!
孙师傅心颤啊,魂抖啊,只差人一拍,就飞出去了。
但他也不敢再多嘴惹虎不快给他一口,颤抖着声音道:“那,那就好。”
“哟,大家今天挺安静的啊,”村支书赵三柱奉行着“重要人物到得最晚”的原则,姗姗来迟,见打谷场上人头密布一片安静,爱演讲的劲头儿又起来了,大步走向幕布前,“那我简单讲两句。”
清清嗓子正准备开口,习惯性目光往下面一扫,就看见第一排那个格外突出的那个黄色虎头,也跟着人群紧紧望着他呢。
赵支书:……
他腿一软,差点一个滑铲跪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