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白心事 我可能、有点喜欢贺锦年。……
“哎呀!安乐, 你的手流血了。”
安乐修剪花枝时分了神,剪刀碰到拇指,划出一道刀痕。
李管事惊讶地捂住嘴, 连忙去柜子里拿急救箱,抓起安乐的手查看。
“伤口深不深?”
安乐后知后觉, 看着渗出鲜血的拇指,感到痛意, 终于从呆愣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低声解释, “不小心划到了。”
“你怎么了, 安乐?你好像有心事,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安乐笑着摇摇头, “不用的。”
他只是……在琢磨一些事。
安乐已经记不清自己昨晚是如何离开的, 他只记得自己一片空白的脑子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贺锦年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李管事,少爷今年, 多大了啊?”
“下个月就十八了,你留在庄园, 刚好能赶上少爷成人礼呢。”
安乐惊讶地张开嘴, “那少爷上大学了吗?”
“没呢,不过快了, 今年秋季就入学。”
安乐想起谢管家说过的, 再过不久贺锦年就会出国的事。
“少爷要出国读书吗?”
“是呀,少爷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
“他在哪个大学啊?”
李管事笑着说出校名,在她看来, 自家少爷读最好的学校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安乐面上也跟着笑,心里默默记下校名。
是很出名的学校呢,在离木河镇很远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 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那种。
安乐敛下心中的失落。
看似玩笑般地说出,“少爷这么优秀,一定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李管事听完只管捂嘴笑,“不止女孩子呢,在国外的时候,男孩子更多。”
安乐讶异地看着李管事。
“那您……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安乐,你可是年轻人,怎么能比我们还老古董啊。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
“我倒觉得,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相配,少爷喜欢就行。”
“不过少爷长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
话说到这儿,李管事回想起自己多年前陪着少爷刚出国那些的日子,又忍不住跟安乐分享起来。
安乐静静听着。
李管事的生活碎片里,有许多贺锦年的影子。
*
快到中午的时候,安乐突然接到安芸的电话。
本来安芸是不管安乐的,也同意安乐继续留在贺家帮忙,只要别惹事就行。
这是她昨天的原话。
但今天安芸又突然改了主意。
“我最近因为你赵叔叔的事忙前忙后,把程程一个人留在家,你回去照顾他。”
安乐哑言。
“妈妈,弟弟已经16岁了。”
“别说16岁,他就是26、36,也是需要照顾的。程程一个人在家,心情不好,你这个当哥哥的陪着点怎么了?”
“而且是程程刚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你回去陪他的。”
“你现在赶紧回去还能给他做午饭。”
安乐不懂,赵程明明很讨厌他,之前还嚷着要把他赶出去。
怎么现在又要他回去了?
“你留在贺家干什么呢?我又不在,你赖在那里不走不是叫人笑话吗?”
安乐被安芸的话刺了一下。
“可是妈妈,我已经跟谢管家商量好了,临时反悔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安芸一顿,她其实不想放弃贺家高薪又轻松的工作,但因为最近的事不得已才离开。之前谢管家不知为何没有直接辞退她,要是安乐一直留在哪儿,说不定自己之后还能继续回去工作。
最近事太多了,一开始安芸没想到这层。经安乐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安芸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可我也已经答应程程了。”
“这样吧,你先每天回去给他做一顿饭,其他的后面再说。”
“我知道了妈妈。”
安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照常关心起安芸。
他其实每天都想给安芸打电话,却又怕打扰她,今天安芸主动打来,安乐没忍住开口,“您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因为忙就不注意身体。”
“赵叔叔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或者,我可以给您送饭!”
“妈妈,你很少吃我做的饭,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您——”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给程程做饭,我的事你不需要管。”
“……嗯。”
安乐垂下头,“那妈妈再见。”
安乐没留在庄园吃午饭,要赶着时间回去。
恰好林天给他发信息约他出去,安乐告诉他自己以后每天都要回赵家做饭的事。
林天气得马上带着司机到了贺家庄园。
“这个赵程又发什么神经!故意折腾你是不是?”
“都怪我,我就该来阴的,套个麻袋把他嘴打烂,看他还敢不敢天天作妖!”
安乐被逗笑,扯了扯林天气歪的衣服。
“好了,今天你就自己先去吃饭吧。”
林天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安乐,“我还吃什么饭啊!我都气饱了。”
“我是来送你回去的,别担心,以后我每天都叫司机送你。”
“天气热不说,这里还是郊区,就算你不是冰淇淋,赶回去人也都要化了。”
林天走到安乐身后,推着他的背往外走。
“快上车吧,要是晚了,你那个没断奶的弟弟又要告家长了。”
安乐无奈一笑。
“我回去做蜜桃乌龙茶冻带给你。”
安乐的家乡盛产茶叶和水果,乌龙茶冻是他十分拿手的甜点。
“那我有口福了,你多放点糖,上次那个不够甜。”
“行。”
“但是先说好啊!不能让赵程看见,也不能给他吃,我不跟他吃一锅饭。”
安乐哭笑不得,“不会的。”
林天推着安乐,刚要上车,就看见身后的大门被打开。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出。
安乐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老宅的车,专门来接贺锦年的。
这个时候离开,是去上游泳课吗?
安乐原本沉寂下来的心又因为这事开始跳动。
黑色轿车在安乐面前停下,只不过这一次,是后排的车窗被打开。
贺锦年直直看着安乐,“要出去?”
这话一出,坐在副驾驶的谢管家暗自发笑。
他竟不知道,自家少爷还有这样一面。
明明刚才就从李管事口中得知安乐要回家,还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像个小孩子。
安乐有些不好意思直视贺锦年的眼睛,他借着点头将视线下移,“嗯……”
“有事,要回家一趟。”
“你家在哪?”
安乐报出赵家的地址。
离这里很远。
贺锦年却微微偏头,“正好顺路,我送你。”
安乐瞪大眼睛,“顺、顺路吗?”
谢管家也转头看了眼自家少爷。
贺锦年面不改色,“嗯。”
“顺路。”
气氛逐渐升温,安乐紧张地捏着衣角。
就在这时,他和贺锦年之间骤然出现一个脑袋!
林天插在两人中间,将安乐完全挡住,弯着腰朝车里的贺锦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伸出手,“你好啊贺少爷,我叫林天,是安乐的朋友。”
贺锦年没伸手回握。
“你好。”
这不是贺锦年一贯的作风。
林天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到贺锦年不太喜欢自己。
不至于吧,他们才第一次见诶。
但林天也不再意,他直起身子,习惯性地揽住安乐的肩,半边身体靠着安乐,笑嘻嘻地说道:“我听安乐提起过你。”
“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你来着,多亏了你,我和安乐才能见面。”
贺锦年看向林天搭在安乐肩上的手。
“你应该很忙吧,再顺路也没法把安乐直接送到小区门口,肯定要绕路。”
“就不麻烦你啦!我带了司机,专门来送安乐的。”
贺锦年没理会林天,只是转头看向安乐。
安乐顿时紧张起来,“那个、谢谢啊……”
“林天说得对,你这么忙,还是不麻烦你了吧。”
贺锦年表情不变,“嗯。”
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不高兴了。
比如谢管家。
比如……安乐。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安乐站在原地发呆。
少爷不高兴了。
是因为我没有上车吗?
林天神经大条,拉着安乐上了车。
两人坐上车后,林天升起挡板,突然低头凑到安乐面前。
原本在想事情的安乐突然看到林天放大的脸,见他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安乐迟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天皱起眉头,“安乐,你刚才好奇怪。”
“哪里奇怪?”
“你跟贺锦年说话的时候啊!特别奇怪,你突然声音就变了!又小又轻。”
安乐被说得脸一红,“没有吧……”
“我说话一直都那样。”
林天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吧,你平常说话不那样。”
安乐有些忐忑,“哪样?”
“就……我也说不上来,感觉你弱弱的小小的,像马上就要晕倒。”
安乐一时失语。
不过,要是林天都发现了,那贺锦年会不会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一时之间,安乐心中犹如巨浪在翻滚。
他眼里闪过被撞破心事的羞意。
安乐又捏紧了衣摆,犹豫着开口:“那个……我跟你说个事。”
还没开口,安乐就已经紧张起来,“但这是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林天点点头,“好。”
“你保证!”
林天坐直身子,举起手,装作一脸严肃,“我发誓。”
安乐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被自己揉皱的衣摆。
“我感觉……”
“只是感觉。”
林天一脸认真地听着,“嗯,你感觉。”
“我可能、有点喜欢贺锦年。”
“还有就是——”
安乐闭着眼,耳朵通红,用很小声的音量,飞快说道:“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第22章 林天的计划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林天一脸严肃。
他一手撑着下巴, 做出思考的模样。
没一会儿。
“安乐。”
“我觉得你感觉错了。”
安乐抬起头看他。
“你其实不喜欢贺锦年。”
安乐深吸一口气,羞得眼角都有了湿意,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林天。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
“你看啊, 你一到贺锦年面前,整个人就特别紧张!是不是?”
“你跟他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声音小的跟猫儿叫似的。”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安乐不懂,“说明什么?”
“说明你怕他啊!”
林天说完, 越发觉得自己分析得有理。
“我小学班主任, 人特凶, 还打小孩!我们班的人都怕他,见到他那是紧张地路都走不直了, 说话也半天蹦不出一个词来。”
安乐抿直嘴角, “不一样的。”
这下轮到林天不懂了,“哪里不一样了?”
安乐跟林天解释,自己还会莫名心跳加快, 莫名脸红。
林天急得不行,赶忙跟安乐解释自己面对班主任时也这样。
“还有贺锦年。”
“我觉得他也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 安乐瞬间哑言。
“是、吗……”
“你看得出来?”
安乐这下是真难过了。
他偏过头, 鼻头一酸。
林天吓得连忙改口,“不对不对, 我其实也没怎么看出来。”
“虽然他看你的眼神里面什么也没有。”
“但保不齐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都藏在心里呢。”
安乐咽下嘴里的苦涩。
林天说出了他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
贺锦年……没有表情。
很怪。
安乐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揣摩他的心意。
那样一张淡漠的面容,无论说出什么话来,也不会叫人误会吧。
安乐羞愧地低下头, 声音卑微。
“我觉得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下林天闭嘴也不是、开口也不是。
他懊悔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那个……安乐啊,你看你和贺锦年的事, 我也不了解,我随便说的,不能当真。”
“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安乐顿了顿,犹豫着开口,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林天连忙说道:“小事好啊!那就说小事。”
“他不介意我身上的胎记。”
林天心里想着这有什么?
贺锦年要是表现得很介意那才该死!
嘴上却附和道:“那这很有戏啊。”
全然不知,贺锦年第一次见到安乐的胎记和他第一次见到的,简直天差地别。
他看的是手臂,别人看的是全身。
但这是秘密,安乐不能说。
“他还关心我的伤势,给我涂药。”
林天点点头。
“他……明明不会游泳,但是承诺要教我。就自己先学,然后再教我。”
“嗯嗯,还有呢?”
安乐耳朵泛红,“他还会跟我说一些很暧昧的话。”
“所以你其实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你?”
说完林天就后悔了。
他头一次这么恨自己脑袋缺根筋,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安乐抿着嘴,“不确定……”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安乐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才知道。
“那就很好办了啊,”林天一敲掌,“你让他知道你喜欢他,然后看他的反应!”
安乐脸红得发烫,连忙拒绝。
“不、不行!”
“我不敢。”
“而且,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林天瞬间变成情感大师,“哎呀,先试探嘛,又不是让你直接表白。”
“要是他有回应,你就挑明,要是没反应,你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安乐是真的喜欢上了,也想知道对方的心思,脑子一热竟然接了林天的话。
害羞地问道:“怎么试探啊?”
林天得意一笑,凑到安乐耳边说出他的计划。
安乐听完面露胆怯。
“这样会不会——”
“哎呀不会的!”林天打断安乐的话,“他要是有一点喜欢你,肯定会有回应的。”
安乐青涩地笑了笑,“那我、试试。”
林天放下挡板,对着司机报出了个地址。
开车的司机没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听到要去的地方后对着后视镜朝林天露出一个“原来是同道中人”的眼神。
“少爷,之前没给您推荐错吧。”
汽车改道,很快来到目的地。
林天和安乐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
两人再次望向满墙的性感泳衣。
同上次相比,心态已大不同。
安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里的,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林天:“虽然我们就买泳裤,但这里的款式肯定更好看。”
说完,他拉着安乐去往二楼。
顺着楼梯向上的玻璃柜里摆放着镇店之宝:一条白色蕾丝边泳裙。
安乐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二楼的泳装就专业化许多,在商场一楼,装修明亮大气,橱窗内当季新品的主题是跃动,看着就很正经。
林天选了一条白色短裤,放在安乐身上比划,刚好到大腿腿根。
泳裤材质轻软,内层是贴身的丝滑面料,外层的面料透气,稍微宽松些。若是下水,内层面料就会紧贴着大腿根,白色的布料也会变得逐渐透明,但因为外面又有一层,所以皮肉若隐若现,比直接露腿还要引人遐想。
“很好,就买这个!”
林天十分满意,他果然没看错,原本来到一楼看到都是专业的泳衣还有些担心,结果只是随便拿起一件短裤,就发现设计师这么多小心思。
安乐暗自咂舌,“会不会太短了?”
林天拍拍安乐的肩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舍不得露腿,就套不出贺锦年的心思,知道吗?”
这个品牌的衣服不便宜,林天借着是自己出的主意,争着替安乐买单。
短裤放在车上,将安乐送回赵家后,约定好下午再来接他。
可等安乐回去时,却不见赵程人。
他忙着做好午饭,不懂赵程是什么意思。给安芸打电话让自己回来做饭,自己人却不在家。
果然是故意折腾他的。
这样的把戏根本不会让安乐在意。
安乐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又为林天做了乌龙茶冻。
茶冻做到一半,安乐突然听见门铃声,手上的动作一顿。
入户门是智能锁,不管是安芸还是赵程都能直接进来,也不需要敲门。这里平时也不喜招待客人,安乐还没遇到过陌生人来敲门的情况。
他走上前,透过猫眼观察,赫然看见林天笑嘻嘻的脸。
安乐连忙打开门,“林天,你怎么——”
问到一半,突然看见躺在地上昏迷的赵程。
“他怎么了?”
“被我打晕了。”
安乐瞪大眼睛,“啊?”
林天撇撇嘴,“谁让他作怪故意折腾你。”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说来接你的,刚好看到他走在路上,就下车把他敲晕了。”
林天有些得意。
“放心,监控盲区,没伤及要害,神不知鬼不觉。”
安乐伸出一只脚踢了踢赵程,见他果然没反应。
“先进来吧,在外面让人看着多不好。”
林天拖着赵程往里走。
安乐蹲下身将赵程扶起来,“别这样,他衣服弄脏了不还是我洗吗?”
这下轮到林天瞪大眼了,“你还负责给他洗衣服!”
“他以为他是谁啊?”
“他让我手洗,不过我都是趁他不注意丢洗衣机洗的。”
林天摇摇头,一脸惋惜,“可怜了洗衣机。”
将赵程安顿好后,安乐打包好茶冻交给林天,两人一起离开赵家。直到进了电梯,安乐都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下一秒,他抬头,果然,忘了还有摄像头。
林天把人打晕的地方没有监控,可他是露着脸把人带回小区的啊!
这一路上可到处都是摄像头。
等赵程醒来后肯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报警可怎么办?
林天脸上露出做错事的尴尬。
“那、那怎么办?”
安乐只好带着林天折返回去。
*
等赵程醒来,他摸了摸酸痛的脖子,一抬眼就看见围在他床头的安乐和林天。
赵程无视安乐,转头盯着陌生的林天。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说着就要起身,安乐连忙按住他,“快躺下,你中暑了,需要休息。”
林天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赵程:“中暑?”
“这是林天,我在贺家做事时认识的熟人,他路过,刚好见你中暑晕倒了。”
林天继续点头,“然后我就把你送回来了。”
赵程面无表情地看着安乐和林天一唱一和。
后颈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瞪大眼睛,生气地吼道:“我是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林天按住要发火的赵程,一脸真诚,“是真的!”
“我在贺家跟你妈妈,还有安乐都是一起工作的,你妈没事儿就拿出手机给我们看照片。”
“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是早就把你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安乐在一旁直点头,“是的,林天看到昏迷的人是你以后就赶紧给我打了电话问地址,然后亲自送你回来的。”
“你不信可以看监控。”
赵程张了张嘴,想要骂人又忍住了,不耐烦地质问两人:
“那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痛?跟被人打了一样。”
林天一脸惊恐,“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中暑晕倒,而是有人把你打晕了?”
安乐也惊讶地捂住嘴,眼里有些着急,“那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林天直起身子,“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危险了,报警吧!”
安乐后知后觉地点头,“对。”
“还是要报警。”
赵程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他今天出门是去拿父亲以前给他的钱,要是报警肯定就藏不住了。
父亲现在被关起来了,那些钱说不定来得不干净。
赵程掩在被单下的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卡还在。
他立刻放下心来,朝两人吼道:
“报什么警!我哪句话说要报警了?”
他一把抢过林天的手机,“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赵程厌烦地看了眼林天和安乐,“叽叽喳喳的吵死了,都给我滚出去!别待在我房间。”
“那我先和林天回贺家做事了,饭还热着,你饿了就出来吃。”
“滚!”
两人被吼骂走。
出了门,进了电梯,安乐才长舒一口气。
林天蹲下身抱着头痛苦懊悔,“我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撕烂他的嘴!”
第23章 白色短裤 黑暗挡不住光明。
林天将安乐送回贺家。
分别之际, 林天突然握住安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附到他耳边跟他说了一句话。
安乐听完微微瞪大眼。
“害怕的时候,就默念这句话。”
“嗯。”
到了晚上, 小木屋外传来敲门声。
是贺锦年。
安乐将白色短裤用纸袋装好,开门出去。
夜光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板路上。
贺锦年走得不快,似是刻意为了安乐放缓了步子。如果安乐想的话, 大步向前再走几步, 两人就能并肩而行了。
可他没有。
安乐走在贺锦年的斜后方, 跟他的影子并肩。
“少爷,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学游泳吗?”
贺锦年垂下眼眸, “嗯。”
“那要学到什么时候时候呢?”
“学到你会为之。”
安乐心脏猛的一跳, “那、要是很久都学不会呢?”
贺锦年脚步一顿,他停下来,转身看向安乐:“有我教你, 你会很快学会。”
安乐没听到想听的话。
到了三楼看见阳台的泳池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恰逢贺锦年突然接到电话, 他走到阳台另一边, 示意安乐暂时等等他。
安乐趁机去浴室换上了短裤。
光线充足的浴室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少年裸露的肌肤上。安乐腰腹有一块胎记很大, 颜色也很深, 同纯白色的短裤形成鲜明对比。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十分不习惯。
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不怕不怕。”
安乐扯了扯短裤, 低声给自己打气。
他不敢照镜子,依旧缩在角落里,想了想还是将浴巾披在身上才敢走出去。
安乐走到泳池边时贺锦年还没回来。
晚风轻轻地吹, 安乐顺势坐在台阶边,浴巾被整齐叠好放在一边。
阳台的灯没有全部打开,视线有些暗,暖黄色的灯光照得清水都变得温热了些。少年清瘦的身躯没入水中,黑白交缠的手臂搭在岸边,白色的轻薄短裤随着水流轻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出现,握住安乐的上臂,是温润的触感。
贺锦年只是看到安乐独自在水中,本能地靠近想要将他带上来。
哗——
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贺锦年愣了一瞬,忘记收力,安乐整个人都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抱了个满怀。
一冷一热的碰撞明明没擦出火花,却惹得安乐心里小鹿乱撞。
贺锦年及时护住安乐没让他摔到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被他抵挡住,手臂不免需要环住安乐的腰背。
他很快收回手,掌心却落下一片湿意。
贺锦年穿着白色短袖和浅灰色的棉质长裤。安乐一身的水,将长裤颜色染深,上衣也被沾湿。
安乐趴在贺锦年的身上,像是挨着一个滚烫的火炉,他被烫得发疼,却开始迷恋这种热度。
他缓缓起身。
贺锦年半躺在地上,胸前、腰腹、大腿上都被水打湿,他头发有些凌乱,震惊地盯着安乐没有说话。
这是安乐第一次在贺锦年脸上看到如此强烈明显的情绪。
发梢的水滴落下,打在安乐的脸上,他低下头,不敢去看贺锦年的眼睛。
他不自觉地又扯了扯湿哒哒的短裤,柔软吸水的面料紧贴着安乐的腿根不放。
安乐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怕,不怕。
他想起林天白天说的话。
【贺锦年喜欢你。】
【害怕的时候,就默念这句话。】
贺锦年喜欢我……
安乐鼓足勇气,刚要抬起头看贺锦年,面前的人却突然起身。贺锦年比安乐高半个头,站起身靠近时极具压迫感。
安乐呼吸一滞,不知道贺锦年靠近是想干什么。
一时之间他思绪乱飞,预想了很多情况,安乐最后一道思绪闪过后,他抬手捏住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的软肉。
如果……
只是如果!
他是要亲他的话,他不会躲的。
可贺锦年却没看安乐,只拿起一旁的浴巾披在安乐身上。
他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很是疲惫,“我突然有点事,今天就先不学了。”
“抱歉。”
说完,没等安乐回应,他便匆匆转身离开。
甚至是……直接离开了卧室。
时间仿佛静止。
安乐呆愣在原地,连风都感受不到了。
透明的玻璃墙上映现出安乐的身影。
晚间的灯光,照不出少年挺拔的身姿,却将那上面的黑色胎记显得清清楚楚。
安乐看着玻璃里的人。
“对哦……”
“你是怪物。”
“怎么忘了呢?”
*
安乐离开三楼的卧室时,朝另一头的书房看了眼。昏暗的走廊里,看不到书房流淌出的一丝光亮。
是贺家的门都太严实,连光也挡住。
安乐回到小木屋,潮湿的土壤味驱赶了他的睡意。
那条可笑的短裤被他扔在路口的垃圾桶里。小木屋和红楼的岔路口处,放着一个低矮的木质垃圾桶。
第一次见时安乐还在惊讶,庄园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这附近许久不曾有人踏足,也都荒废了,路边还长了杂草,只有靠近红楼的地方偶尔有被修剪的痕迹。
安乐思绪一顿。
他突然想起,红楼好像就是谢管家住的地方,所以谢管家才会亲自打扫周边环境。
路口处的垃圾桶虽然荒废了,但也算是在红楼的区域。
他难过归难过,但要是让谢管家打扫卫生时发现自己扔的泳裤……
那该多尴尬啊!
安乐越想越后悔,顾不上伤心,连忙跑出去想要将扔掉的贴身短裤拿回来。
然后就发现……
短裤不见了。
安乐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
他脑子一紧,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往外跳动。顾不上惊讶,安乐照着灯光,将小木桶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
什么也没有。
“天呐……”
安乐后退几步,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谁?
距离他扔掉短裤不过十几分钟,他后悔之后就马上跑过来了,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
好好的短裤怎么会平白消失了呢?
而且,那是他刚穿过的!贴身的!还滴着水!
安乐左顾右看,一眼望去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这里离庄园的几幢大别墅都很远,其他工人也不住在附近。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安乐和……谢管家?
安乐猛的摇摇头。
这个倒不可能。
可、还能是谁呢?
安乐又在附近找了半天,着实一无所获,只能怏怏地回到小木屋。
恰好这时林天打来电话。
安乐不好意思说自己短裤被偷的事。
好像也不能算偷,毕竟他已经扔了。
是拿。
安乐不好意思说自己短裤被人拿走了。
只能含糊地告诉林天没有成功,贺锦年突然有事离开了。
至于是真的有事还是假的……
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好个贺锦年,竟然软的不吃,那我们就来硬的。”
“还来啊?”
安乐犹豫了,但没直接拒绝。
毕竟贺锦年只是人走了,好像也没有表现得特别讨厌吧……
安乐这么想着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但他的伤心已经被贴身短裤被拿的焦虑和担忧覆盖了。
露在心脏表面的是对贺锦年的一点喜欢和期待。
“别着急,我得好好想想。可能是我们没对症下药。”
“贺锦年这样都无动于衷……”
“难道他是纯爱党!”
“坏了!那我们这一步走得偏激了。看来下一步应该……”
安乐默默听着林天给自己出谋划策。
他分析着今天安乐没有成功的各种缘由,什么都考虑到了。
唯独没提的是……
安乐身上的模样难看,吸引不了贺锦年。
在林天的描述中,安乐很好很棒,贺锦年应该会喜欢,贺锦年也一定会喜欢!
安乐这样听着,开始唾弃自己还屡次三番为自己的胎记痛苦自卑的模样。
他真的好感谢林天。
林天总是夸赞他,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安乐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变得更好。
他突然打断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林天。
“林天。”
“怎么啦?”
“谢谢你。”
“哎呀这么见外呢。”
“你给我出谋划策,特别厉害。”
“你给的建议也都很好。”
“能认识你真的很幸运。”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朋友。”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阵,随即传来一阵慌乱声。
林天从被窝里跳出来,一边穿裤子一边往外跑。
“安乐你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你可别因为计划没成功就要轻生啊!”
“想想你妈妈,你外公,想想我!”
“你人在哪儿?我现在就来!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好吗,好男人多的是,我带你去找男模,贺锦年平替,给你点十个!”
“啊不!二十个!”
安乐油然而生的感动被林天一通话按了回去。
*
小木屋内,安乐艰难地跟林天解释自己并没有轻生的意图,说那些话只是有感而发。
而离小木屋最近的红楼。
漆黑的夏夜,暗红色的建筑散发着阵阵寒意。
红楼顶层的一角,一扇小窗微微发亮。老旧的窗户挡住了房间内大片的光线,事实上屋内的光本就昏暗。
屋内吊顶上的灯早已坏了,只有靠近窗边的地方放着一个简陋的台灯。
像是小孩子的手工品。
面容精致的少年倒在地上,汗水打湿了头发,挡住额头浮现的青筋。
这是第一次,他不再守着窗边的小灯
而是躲在角落里,想将那些隐秘的、丑陋的欲望一并藏入黑暗中。
可黑暗始终挡不住光明。
一块纯白的布料在黑暗中隐现。
第24章 安乐的反击 你跪下,再磕个响头。……
一夜无眠。
临近天亮, 安乐才有了点点困意。
早上起来经过岔路口时,安乐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次路边的木头垃圾桶,依旧一无所获。
到底会是谁呢……
于是等到林天来接安乐时, 看到的就是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和一脸疲惫。
林天刚想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想到自己为了计划也几乎一晚没睡。
算了, 五十步就不笑一百步了。
“别担心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
安乐虽然疲惫, 但还是打起精神听林天说话。
“什么计划?”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在这之前, 你能不能把贺锦年约出来?”
“约出来?”安乐有些惊讶,“我从没想过。”
“那你现在就得想想了。之前是我的错, 我不了解贺锦年, 仅凭自己对男人的理解就让你去冒险,但这次不会了。我保证,只要我能再次见到他, 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一开始林天还不知道安乐对贺锦年的心思,也就没怎么关注贺锦年。现在林天知道了, 昨晚他突然回想起那天贺锦年的表现, 越发觉得不对劲。
林天照常将安乐送到赵家所在的小区。
“我下午一点再来接你。”
“好。”
“对了,这个给你。”
林天从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安乐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六盒药。
“这——”
“是外公的药!”
安乐惊讶地看着林天。
“你之前不是说外公生病了吗?进口药很贵, 就换成普通药了。我那天去查了一下,刚好附近医院还有,就买下来了。”
“这里面的药不多, 因为一般都要提前预订,最快的要一周才能拿到。”
“这些你先让外公吃着,我已经预订了一部分, 下周再给你。”
安乐抱着纸袋,眼里充满感激。
“谢谢你。”
林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有什么好谢的。”
完了还不忘加上几句:“你可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啊,想着要还我钱啥的。”
“你看,你之前在火车站给我的钱,我可没提过要还给你。所以你也不许提!”
“不然就不是真心把我当朋友。”
安乐苦涩一笑,被林天按住脑袋点头。
“那我待会儿就寄给外公。”
“我替外公谢谢你。”
“知道了,快上去吧,晚了你那个脑残弟弟又要发疯了。”
安乐挥挥手跟林天道别,拎着药袋走进小区,电话铃声响起。
竟然是外公打来的。
外公几乎不主动给安乐打电话,每次都是安乐打过去分享自己在这边的生活。
一想到可能是外公出事了,安乐心跳猛然加快。
“外公?是你吗?”
“安乐啊。”
“您最近还好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只是看你最近都没联系外公,外公有些担心你。”
安乐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算,他确实有好几天没给外公打电话了。
“对不起啊外公,我忘记了。”
“没事,只要你在那边过得好,怎样都行。只是你最近也不打电话跟我倾诉了,我就在想啊,我们安乐肯定是交朋友了。”
安乐看着袋子里的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想跟外公说自己的朋友。
就听见外公说道:“是不是跟程程?我猜也是。”
“你是个好孩子,程程跟你相处久了,自然是会喜欢你这个哥哥的。你们兄弟俩关系好,你妈知道了也开心。”
安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话说这些年我也没能见上程程一面,安乐,你跟程程关系好,有空的时候让程程也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也好听听他的声音。”
安乐低下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落寞,嘴里却乖乖答应着外公的话。
“嗯好,等他有空了,我跟他说一下。”
“诶好!”外公明显高兴了不少,“但也不用勉强,他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嗯。”
“那你快去玩吧,外公就不打扰你了。”
“外公再见。”
外公挂断电话,安乐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外公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赵程了。
以前外公从不在安乐面前提他,因为跟妈妈有关的一切,都会掀起安乐的思绪。
安乐很感恩外公,也知道外公的不容易。
他在想妈妈的同时,外公肯定也在想念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安乐回到赵家,客厅里没人,赵程的房间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应该是在和朋友打游戏。安乐没像以前那样询问赵程想吃什么,他在楼下超市随便买了些菜,打算随便给赵程做一顿饭出来。
但一想到刚才外公的话,安乐顿了顿,还是打算好好做。毕竟他有求于赵程。
到了饭点,安乐将三菜一汤摆好在餐桌上,替赵程盛好饭摆好筷子,还切了果盘好让他饭后吃。
赵程没让安乐叫他,自己主动出了卧室,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吃。
安乐坐在他的对面,离菜很远,也没有要去夹菜的意思。他提前盛好菜在一个小盘子里。
赵程不喜跟自己一起吃饭。
按他的说法,安乐是乡下来的,很脏,所以不愿与安乐吃同一盘菜。
眼见赵程已经吃饱喝足,安乐放下筷子,对着他询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赵程瞥了他一眼,叉着水果吃没说话。
“你长这么大应该也没见过外公吧,你想见见他吗?毕竟是你的亲外公,如果你现在有空,可以给外公打个电话。”
“你看行吗?”
赵程吃掉最后一块水果,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才悠哉地抬起头看安乐,嘴角勾起。
“好啊。”
安乐一愣,没想到赵程这么好说话,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他语气带着欣喜,“那我现在就给外公打电话?然后你跟他说。”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条件。”
安乐打电话的手一顿。
他转头看向满脸都写着不怀好意的赵程,“什么条件?”
“你跪下,再给我磕个头,我就答应你。”
安乐缓缓放下手里的电话,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赵程一脸戏谑,“听不懂吗?”
“你给我跪下再磕个响头,我就答应给你外公打电话。”
“让我想想我该跟他说什么好呢?”
赵程作出思考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就说他外孙在锦城市放荡不知廉耻,卖屁股给有钱人!”
安乐震惊地看着赵程:“你在说什么?”
“你有病吧。”
“我有病?我他妈有什么病?有病的明明是你!”
赵程猛的站起身。
“我都看到了!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就是昨天那个男的送你来的。还说什么一起在贺家工作,什么熟人。安乐,你恶不恶心啊?”
“我说你怎么天天往贺家跑,原来是去钓男人了。你他妈装得也太像了,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贱人。”
赵程盯着安乐,眼里尽是对他的不屑。
安乐深吸一口气,“你误会了,我跟林天只是朋友。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一个土包子有什么本事能让有钱人开豪车送你回来?我误会什么了?”
赵程大吼:“你敢说你留在贺家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安乐被吼得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赵程捕捉到这一缕怪异的情绪。
“竟然是真的?”
赵程突然发笑。
“安乐,你也太他妈恶心了吧!”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外公打电话?我要是碰了你的手机都觉得脏。”
安乐忍住怒气,“那也是你的外公。”
“你在瞎说些什么?你个乡下的土包子死皮赖脸在我们家就算了,还想带着你那老不死的外公一起来吗?”
“赵程!”
“我说错了吗!一个你,一个你乡下的外公,还有那个买你屁股的男的,都脏!都恶心!”
“你们都去死——”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安乐怒视着赵程,“你别太过分。”
赵程捂着被打的左脸,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你他妈、敢打我!”
“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你一个恶心的卖屁股的同性恋,有什么资格打我!”
安乐又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赵程脸被打得发肿,“你他妈的……都好意思做,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常年打篮球,四肢修长身材高大不说,力气也不小,他突然撞向安乐,将人扑倒在地。
安乐一时没防备,后背狠狠撞在地上,疼得他一瞬间都没了意识。
等他缓过来,赵程正骑在他身上扒他的衣服,嘴里说着的话极为难听。
“你怕不是刚从男人床上下来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乡巴佬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去勾引男人。”
赵程一边扯安乐的衣服,一边打算拿出兜里的手机拍照。
安乐瞳孔猛缩。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安乐只觉得心都沉了下去。
在衣服被掀开的前一秒,安乐抓起地上的手机朝赵程狠狠砸去!趁赵程痛得发愣,安乐爬起来抽出一把餐椅就往他身上砸。
一下!又一下!
安乐砸得眼睛发红,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放轻。
但餐椅不重,边角也设计得圆润,砸在身上只疼但无法造成多大伤害。赵程用力抢过餐椅,一拳朝安乐打了过去。
赵程在同龄人中就算是个子高力气大的典范。寻常人挨了他几拳后这时候应该已经撑不住,连站立都成问题。却不想安乐忍痛能力极强,他虽然没有赵程力气大,但也不算小,毕竟从小需要干活的地方太多。
安乐忍住痛意反击回去。
安乐很少打架。
因为他知道,哪怕这次赢了一个人,下一次就会又多好几个对手。
根本打不完。
但赵程不一样。
赵程只有一个人。
安乐砸向赵程的拳头不算轻,他专朝痛的地方打,赵程也不甘示弱,寻着机会就会打回去。
两人在客厅按头打架,周围一片狼藉。安乐被打的浑身是伤,连抬手都剧痛无比,却还是不放弃想要打回去。
赵程擦掉嘴角的血迹,抬手挡住已经没多少力气的安乐,趁安乐不注意掀开了他的衣服。
上衣被猛的一把卷到胸前,大片黑色的胎记冲击这赵程的视线。
“我操!”
“这他妈什么?”
赵程连忙松开按住安乐的手。
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厌恶和晦气。
“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怪胎吗?”
赵程连忙跑向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自己碰过安乐的手,他一边洗一边朝水池呕吐。
安乐拉下自己的衣服,趁着赵程在洗手艰难地起身,赶忙逃了出去。
离开前他还不忘拿起赵程的手机,一把丢进客厅没有鱼的鱼缸里。
安乐走进电梯,看着不断往下的数字,稍微安心了些。
他抬起头,电梯的顶部是一面镜子,安乐一边擦掉脸上渗血的地方,一边整理自己衣服裤子上的印记。
全身上下都是伤,别说走路,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小区外,林天咬着笔头,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计划,他要给安乐一个惊喜。
却在抬头时,看见浑身狼狈,满脸是伤的安乐。
林天瞬间僵在原地。
脸侧的伤口再次渗出血。
安乐感受到了,抬手擦掉,朝林天轻松一笑。
“没事儿,不疼。”
林天愣了一秒,气得踹向汽车的轮胎。
“妈的……”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他转身,大步往小区里走去。
“林天,你要去干什么?”
“去杀人!”
安乐拉住他,“你别冲动,这事我也有错,是我先动的手。”
“你他妈有什么错!”
林天红着眼朝安乐大吼。
“他凭什么打你!”
林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还是我送你来的,我要是能上去接你,你就不会被打了。”
“安乐,对不起……”
林天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地喊道:
“你该有多疼啊!”
第25章 骗人的话 对你,我永远不会说慌。……
“是, 很疼。”
“所以我们去医院吧,别去找赵程,好吗?”
林天胡乱擦掉眼泪, 闷着头带安乐去处理伤口。
知道安乐其实不愿去医院,林天便到药店买了许多处理伤口的药物。以前的他打架受伤是常事, 对包扎伤口很有经验。
将渗血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其他红肿发紫的部位消了毒涂了药。
“你身上的伤……”
安乐摇摇头, “不多, 也不疼, 我自己回去擦药就好了。”
林天将安乐送回贺家庄园,一路上也不再替要去找赵程报仇的事。安乐微微松了口气。
“对不起啊, 总是让你担心。”
林天闷闷地摇头。
“跟我道什么歉。”
“你快回去休息吧, 明天也别去了。”
安乐垂眸,赵程已经看见了他的胎记,肯定也不想他回去。
“好。”
林天挥挥手跟安乐告别, 一脸平静。
安乐转身悄悄取下脸上的纱布,戴着帽子和口罩回到庄园。路过门口时, 是李哥在值班, 他看见安乐后照常跟他打招呼。
“安乐!今天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安乐压了压帽檐,“有点事耽搁了。”
李哥没看出异常, “那你快回去吧, 不然今天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好,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李哥的话提醒了安乐,他现在一脸的伤, 实在是不方便见人,可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安乐每天的工作是替换别墅里的鲜花和打理红楼周围的花草。花草安乐早上就已经打理过,但花瓶里的水每天傍晚才会更换。
安乐不能顶着一张受伤的脸去别墅里帮忙, 会吓到李管家的。于是他又回到门口,同李哥要了李管事的联系方式。
李哥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安乐,不仅奇怪,“安乐,你不热啊?”
“今天三十多度呢。”
安乐一时哑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哥又自言自语道:“哎呀我真是,都忘了,你一直这样。大夏天的还要穿个外套,不怕热。”
安乐心下一松,“对,没那么怕热。”
安乐要到李管事的电话后就打了过去,他跟李管事解释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两天,李管事听完就答应了。
安乐打算先回小木屋给自己擦药。
因为腿部也有伤,他走得很慢,等到了小木屋,竟然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
安乐脚步一顿,瞳孔微微放大。
“少爷……”
贺锦年顶着炎热的太阳,站在小木屋的门口。
“您怎么来了?”
贺锦年转过身,安乐一眼就看见他白皙的额头上被晒得发红的皮肤。
“为什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站着?”
贺锦年看了眼安乐的帽子和口罩,“你跟李管事请假,说自己不舒服。”
“我来看看你。”
安乐犹豫了一会儿,将编好的理由说出口,“我就是有点中暑,休息一下就好了。”
贺锦年点头,走到一旁阴凉的大树下,拿起放在那里的医药箱。
“里面有缓解中暑的药,你可以用。”
说着,他将医药箱递给安乐。
安乐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接。
他的手上也有伤。
安乐微微低下头,“谢谢您,只是我不爱吃药,太苦了,您还是拿回去吧。”
贺锦年提着箱子的手紧了紧,“昨天晚上,我——”
“没事儿!”
安乐打断他,“您很忙,我能理解的。”
安乐不想再提昨晚的事。
其实原本是没什么的,但刚才赵程的反应着实伤到他了。
安乐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在意有什么用?
就算贺锦年没表现出讨厌和恶心,也不代表他就会喜欢。
“您快回去吧,站在这里晒太阳也不好,我也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贺锦年认真地看向安乐,没说话。
安乐朝贺锦年点头,然后转身走向小木屋。
贺锦年突然走上拉住安乐的手腕。
“安乐,我,”
“嘶——”
安乐没忍住一惊,本能地缩回手。
贺锦年收回手,“你受伤了?”
安乐转头,“不小心扭到手腕了。”
贺锦年再次看向安乐戴着的帽子和口罩,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你在骗我。”
安乐呼吸一滞。
贺锦年走上前,抬手想要拿下安乐的口罩。
修长的手指刚触及到安乐圆润的耳垂,却被安乐一把拦住。
安乐阻止他的那只左手的骨节上全都破了皮。
“你受伤了,为什么要说谎?”
安乐偏着头沉默,不去看贺锦年的眼睛。
“我只是关心你。”
贺锦年收回想要揭开口罩的手。
“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见安乐不说话,贺锦年想到一个人。
“林天知道你受伤了吗?”
安乐声音有些嘶哑,“知道。”
贺锦年突然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淡淡地开口,“所以林天就可以知道,但我不能,是吗?”
安乐艰难地吞咽下口中的苦涩,“是。”
贺锦年抿起嘴,“为什么?”
这回轮到安乐沉默。
“如果我非要看呢?”
说完,他再次抬手去揭安乐的口罩。
安乐偏过头躲开,声音越发嘶哑,“因为不想让你看到。”
“这个理由够了吗?”
他一字一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很难看!”
“这个理由够吗?”
安乐强忍着哽咽,“所以算我求你,能别看了吗?”
“我会难受。”
安乐说完便不再假装,一瘸一拐地走进小木屋,将门关上。
贺锦年被留在小木屋外,他想过去敲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他想打电话给助理,让人查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被理智按住。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方式。
利用权势,调查他人。
安乐躲进小木屋,洗了个冷水澡,伤口被水冲洗,带走几丝血迹。
安乐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也就没有处理后面的伤,将药膏胡乱在身上抹了一通便很快穿好衣服。
一直是这样的。
受伤了,一直是这样处理的。
安乐讨厌看自己丑陋的身体。
所以就连处理伤势时也不愿多看一眼。反正不管再痛的伤,时间一久,都能好。
想到赵程一脸恶心的模样,安乐缩在被子里,对自己竟然想要试探贺锦年的想法感到可笑。
不喜欢,肯定不喜欢。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也肯定会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后感到后悔。
安乐捏紧被子,将自己盖住。
好难过啊。
为什么是他呢。
身上的痛意丝毫未减,安乐他蜷缩成一团,逐渐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是被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吵醒的。
安乐做了个很混乱的梦,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不好的梦。听见手机铃声后,他心脏猛的一跳。
好似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
安乐走下床拿起手机。
发现妈妈从一个小时以前就开始频繁给他打电话。
还发来很多条短信。
安乐来不及看内容,赶忙将电话接听。
“喂,妈——”
“好你个安乐,你有本事了啊!”
“竟然联合起外人一起来欺负程程。”
“程程都被打得住院了!”
电话那头传来哭声和吼声。
“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你要这么对自己的弟弟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赶快给我到医院来!给你弟弟道歉!”
安乐瞬间懵了。
他是跟赵程打架了,可他也受伤了,虽然疼,但不至于到住院的程度。赵程的伤比他轻多了,怎么会到了要住院的程度。
安乐听到电话里安芸哭着说赵程的手骨折。
他心下一震!
完了。
是林天。
安乐回想起离开时林天平静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他根本没有说服林天,林天肯定去找赵程报仇了。
安乐语气有些颤抖,“妈妈,弟弟现在还好吗?打他的人……”怎么样了?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程程被打得满身是血你知道吗?手也骨折了!”
“程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我给你半个小时,要是见不到你人,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安乐心脏一阵绞痛,险些跪倒在地上。
一直以来,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筋突然断裂。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天都要黑了,庄园又在郊区,一辆车都看不到,安乐根本没法及时赶到。
但安乐没想那么多,他脑子一片空白,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要是晚了,妈妈就不要他了!
安乐心里焦急,连自己哭了也没发现。
他推开门,想要往外跑,却看到门外站着的贺锦年。
安乐没去想贺锦年为什么还会在,他冲到贺锦年面前,拉住他的手,带着哭腔乞求道:“贺锦年,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贺锦年眼神一紧,声音却温柔且坚定,“好。”
他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安乐,“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你去医院。”
安乐哭着张了张嘴,几近失语。
我妈妈不要我了……
贺锦年抬手擦去安乐脸上的泪水,却在看到他满脸的伤后,抬起的手微微颤抖。
司机很快来到小木屋外,一路压着草坪往外开。
安乐坐进车后神经也高度紧绷,嘴里执着地喃喃道:
“能开快点吗?”
“晚了就赶不上了。”
司机擦擦额头上的汗:“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安乐只能转头可怜地看着贺锦年。
贺锦年开口:“再快些。”
司机只好再次加速。
安乐紧张兮兮地盯着显示速度的仪表盘。
贺锦年靠近他,轻轻抬起他的小腿。
“安乐,你的脚踩到石子,流血了,我给你处理一下,好吗?”
安乐没理会贺锦年的话。
嘴里不断嚷着让司机开快点,晚了妈妈就不要他了。
贺锦年拧开一旁的瓶装水,温柔地帮他清洗沾着灰尘和血的伤口,再用碘伏消毒好用纱布包扎。
左脚包扎好后,贺锦年抬起安乐右边的小腿,手刚碰到安乐的左脚,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像是老旧的机器突然被强制启动。
安乐躲开的动作十分僵硬。
贺锦年没阻止他,耐心地问他:“为什么要躲?”
安乐麻木的眼神渐渐清明。
他似乎是从痛苦和焦急中恢复了些理智。
声音嘶哑又轻微。
“难看。”
安乐抱着小腿蹲坐着,两只手一前一后放在右脚的脚背上,挡住印在皮肤上黑色的胎记。
贺锦年:“不难看。”
安乐偏着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骗人的话。”
贺锦年低垂着眉眼,将手轻轻覆在安乐的手背上。
他凑近,近距离地看着安乐,淡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安乐的模样,明明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却好似什么情绪都有。
“不难看。”
“很漂亮。”
第26章 痛苦与更痛苦 贺大少爷,我就问你一句……
安乐听完表情不变, 却任由贺锦年将自己的手拿开。
贺锦年给他冲洗伤口,给他包扎。
“还有。”
安乐眼神呆呆的。
“还有什么?”
“还有伤口。”
贺锦年眼神一暗:“还有的伤口在哪里?”
安乐却偏过头不再说话。
车马上就要开到医院,安□□过车窗远远就看见医院的大楼, 他越发紧张,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准备下车。
要不是贺锦年拦着, 司机减速绕过人行道时安乐就会冲下车。
“安乐,注意安全, 好吗?”
安乐颤抖着扒着窗户, 一边摇头一边呢喃着妈妈不要我了。
“医院那么大, 你怎么找到你妈妈?”
安乐这才看向贺锦年,眼泪猛的下落。
哽咽道:“那怎么办……”
“要是迟到了, 妈妈就不要我了!”
贺锦年用纸巾替他擦掉眼泪。
“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查到你妈妈在哪里了。等车停下,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去找她, 好不好?”
“跟着你。”
“对,跟着我。”
等车停下, 安乐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 转头看车里贺锦年。
贺锦年跟着下车拉住安乐。
安乐很是着急, “走啊……”
“走!”
这时几个黑衣人跑来,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个盒子,见到贺锦年后连忙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给他。
是一双毛绒拖鞋。
虽然是夏天, 但能遮住安乐脚上的胎记,也不会露出一点皮肤。
贺锦年单膝下蹲,抬起安乐的脚给他穿好鞋。
“穿上鞋跑得更快, 就能更快找到她。”
安乐这才任由贺锦年给自己穿上鞋。
一旁的黑衣人眼里各种情绪,被墨镜遮住,纷纷低下头不再看。
贺锦年领着安乐来到赵程的病房。
安芸宠爱儿子,给他住的单人病房,安乐赶过去时,安芸正坐在赵程病床边哭。
赵程还在昏迷,一只手打着石膏,露出来的脸上全是伤,比安乐的脸上的伤还要严重。
安乐一开始急着来医院,真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
哭泣的安芸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抬头,果然看到安乐站在门口。
“你还有脸过来?”安芸红着眼睛大喊:“程程都要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说着,安芸抓起手边的玻璃杯就朝安乐砸了过去!
安乐没躲。
贺锦年及时将他护住,玻璃杯厚重的尖角砸到他的背脊,随即落在地上摔成几块。
安芸没见过贺锦年,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心思去探究这人是谁。她走过去抓住安乐的手将他往病房里拉。
贺锦年伸出手想阻止,安乐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贺锦年抬起的手又放下。
安芸扯着安乐来到病床前,用手指着他的头:“看到没?你把程程害成什么样了!”
安乐呆呆地看着赵程脸上的伤,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警察都来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那个朋友打的人!程程做错什么了要被打成这样?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怎么你一来锦城我儿子就被打了呢?”
“他长这么大,我都没舍得跟他说过一句重话,你倒好,竟然叫人打他?还下这么重的手。”
安芸死死掐着安乐的手臂,哭着喊道:“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怎么这么坏啊!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安乐低着头流泪,不敢看安芸的眼睛。
安芸却一把薅起他的头发,怒视着质问:“说!为什么要害程程!为什么要害我唯一的儿子!”
安乐被妈妈的话刺痛,忍着哽咽解释:“我跟弟弟打架,我的朋友知道后,气不过,就打了他——”
啪!
安芸狠狠扇了安乐一巴掌。
贺锦年心下一颤,想上去,却见安乐突然跪了下去。
他只能站在原地,脚下犹如千斤重。
安芸拿起放在一旁的包,不停往安乐身上砸,一边打一边哭。
“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知道吗!”
安芸蹲下身,抓住安乐肩膀,神情几近癫狂,“你恨我是不是?”
“你恨我把你留在乡下,你恨我对你不够好,你就报复我的程程!”
“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坏啊?你怎么这么坏——”
安芸捂着脑袋尖叫。
安乐颤抖着手去拉母亲,带着哭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妈妈,我错了。”
这句话刺激到安芸的神经,她突然恢复平静,冷漠地看向安乐。
“妈妈?”
“谁是你妈妈?”
“从程程受伤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你妈了。”
说着,她又尖叫起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
“我只有程程一个儿子!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伤害我的程程!”
安乐跌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艰难地拉住妈妈的裙角,声音嘶哑。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跟弟弟打架。”安乐顿了顿,擦掉眼泪,赶忙起来为赵程整理被子边角。
“我现在就给弟弟道歉,我来照顾弟弟。”
“我照顾弟弟……”
安乐一边整理一边哭着央求安芸。
“妈妈你不是很忙吗?我替你照顾弟弟好不好?只要你原谅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是你妈,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安乐带着哭腔,“我错了!我错了!妈妈你别不要我!”
安芸使劲扯开安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止我,你外公也不会要你了”
“这都是你伤害程程的惩罚。”
“你这个怪胎,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你!”
安乐心尖被重重的一击,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大脑像是在被锤打,砸得他无法思考。
“不……”
安乐再也承受不住,硬生生晕了过去。
安芸冷眼旁观。
一只白皙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接住晕倒的安乐。
安芸皱着眉,“你又是谁?”
问完,她有些讽刺的意味,“又是安乐的朋友?”
“欺负程程让你们觉得好玩是吗?”
“我已经报警了,那个打人的已经被带走了,你也要试试?”
贺锦年俯身,将安乐打横抱起。
“安女士,我希望你收回刚才的话。”
安芸:“你说什么!”
“不要安乐的那些话。你这样说,安乐会很难过。”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是我生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你还能逼着我不成?”
说着,安芸有些激动,“你也看到了,他跟外人联合起来打自己的弟弟,这样的人你还帮他说话?”
贺锦年看向安芸,眼神冷淡,“他已经同你解释过了,是他的朋友自作主张打的人,他并不知情。”
“那也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我儿子就不会被打。”
“安乐也是你的儿子。”
安芸讥讽一笑,“现在不是了。”
贺锦年低头看了眼脸上挂着泪痕的安乐,眼里的情绪不明。
他缓缓开口,语气冷淡。
“听说你的丈夫涉嫌诈骗被抓了,看在你是安乐母亲的份上,我可以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可既然你不再是安乐的母亲,那这见面也就不用安排了。”
安芸震惊地抬起头。
她找了许多人疏通各种关系花了一大笔钱,却只能得到一个不能见面的通知,而面前的年轻人不过刚成年,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安芸这才仔细打量起贺锦年,见他一身气质与穿着都不凡,不像是安乐能够结识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能保证一定让我跟丈夫见面?”
安芸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已经信了贺锦年的话。
贺锦年没理会他,抱着安乐离开病房。
安芸想追出去询问,却被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在门口。
其中领头的人声音粗犷:“少爷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其余的你不用知道。”
“做好少爷交代的事,自然就能安排你跟赵立远见面。”
安芸暗自心惊,望着那位身份尊贵的年轻人的背影,想到自己刚才不顾颜面的打骂安乐,越发慌张起来。
要是安乐醒了怪她,不让那年轻人帮自己怎么办?
不可能!
安乐是什么性子安芸最是清楚。
等安乐醒了,她就去道个歉,服个软,安乐立马和她冰释前嫌,什么仇也不会记在心里。
只是安芸又惊讶于安乐竟然能认识权势这样大的人,那他在得知赵立远入狱,怎么不主动找那人帮忙?
安芸嗤笑一声。
果然是个白眼狼,肯定是因为心中记恨,才故意不帮忙。
看着她每天里里外外忙前忙后,求了不知多少人,嘴上说心疼她,可明明认识那么厉害的人物也不愿替自己去求情。
*
贺锦年抱着安乐来到车里,收到助理的消息后,又忙着往警局赶。
到了警局,贺锦年看了眼蜷缩在车里昏睡的安乐,有些迈不开腿。
黑衣人从另一辆车下来,拿着刚查到的资料引着贺锦年往警局里走。
“打人的叫林天,是望风企业杨家家主的私生子。”
“这个我知道,说说警察是怎么介入的?”
“林天打人时下手的确狠,但他还是有分寸。报警和通知安芸的另有其人。”
“我们查到,在林天打完人后又出现了一批人将赵程打骨折,附近恰好有一辆警车巡逻,就将林天抓了回去。”
“谁干的?”
“杨家小少爷,杨天宝。”
“他讨厌私生子,所以借此机会想把事情闹大,好让林天坐牢。也是他派的人故意加重了赵程的伤势,再去联系的安芸。”
贺锦年将资料还给黑衣人,面容冷淡地走进警局。
十分钟后,他带着林天出来。
林天被没收了手机,出来后便四处张望着,“安乐——”
贺锦年突然转身给了他一拳!
林天没有防备,拳头正中面门。
他趔趄几步,“你发什么疯!”
“你知道自己的莽撞行为给安乐带去多少麻烦吗?”
林天脸色一变。
“安乐……我是不是连累他了?他妈妈知道了?”
贺锦年冷漠地看着林天,没打算跟他解释。
“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去做蠢事。”
林天瞬间红了眼,他不敢想象安乐会有多难过。
听见贺锦年的嘲讽,他原本闷在心中的郁气更甚,恶狠狠地反驳道:“你懂什么?你最冷静!你最了不起!你遇到什么都面不改色,你这个没有情绪的怪物。”
贺锦年对林天的话丝毫不在意。
“我只是不会像你一样意气用事,做事不顾及后果。”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
“我本来也只是想教训一下赵程,我也知道不能让他发现,这样会连累安乐。”
“可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林天说着突然哽咽。
“这个孙子扯安乐衣服,还拍了照!”
“我找到他时他是想去修手机,好恢复里面的照片。”
“我他妈的怎么忍得住不揍死他!”
贺锦年也有些生气,他抓住林天衣领,“那这也不是你莽撞行事的理由。”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林天一把推开贺锦年,“你根本就不懂!”
“你根本就不能理解赵程的行为对安乐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看过安乐身上的伤吗?”
“他那么胆小,面对你时大气都不敢出的人。怎么会跟赵程打架?他难道想不到赵程会告状?想不到他妈会怪他?”
“可他还是动手了!是他先动手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天红着眼落泪。
“因为有些事对他来说,是比失去母亲更让他害怕的!”
“你根本不知道安乐经历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知道指责我!你是不是也去医院看赵程了?你怎么不再给他一拳!”
贺锦年:“我不知道,你就不能告诉我吗?你在警局门口这样大吼大叫是想再被关进去?”
林天被说得一愣。
他突然犹如泄气一般,坐到台阶上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安乐不会想让你知道的……”
贺锦年走过去轻轻踢了林天一脚。
“到底怎么了?”
林天红着眼看他:“你不是大少爷吗?怎么不自己去查?”
贺锦年低下头,没回答。
他承诺过,不会调查安乐。
关于安乐的事,他想要安乐亲口告诉他。
贺锦年耐心耗尽,将林天带出警局已是仁至义尽,便不再管他。
他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后方传来林天的声音。
“我也没有调查过安乐,我们是朋友,他的事,只能由他告诉我。”
“但这件事不是安乐告诉我的。”
“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昨天下午,林天送完安乐后还是很生气,他本打算派人偷偷教训赵程一顿。因为他也知道,要是自己出手被赵程认出,会连累安乐。
开往赵家的路上,林天收到进口药的运输会延迟的消息,下周可能拿不到药。
可林天已经跟安乐许下承诺。
他记得安乐跟他说过自己的家乡在远阳市,林天就想着查查远阳市的医院有哪些,再看看有没有存货,如果有就联系医院将药买下来。
结果却不小心点进远阳中学的贴吧。
点开网页后,自动跳转到一个热帖,里面的学生在评选“校园最丑人物”,学生们的回帖五花八门,各种类型的人都有上榜。
直到一层楼回复道:
【要我说还得是胎记哥!那照片你们是没看见,恶心得我三天没吃下饭。】
下面的回复虽然很少,却让林天恨不得顺着网线撕烂他们的嘴。
【胎记哥?是那个高二的年级第一吗?好学生你们也敢提,不怕管理员删帖啊。不过那照片我看了,确实恶心。】
【艹哈哈哈哈胎记哥确实实至名归,但那照片我也看了,还好吧,我哥们儿喜欢这一款,对着照片lu了好几次。】
【什么照片还能把人看硬?求求照片,我也想看。】
【同求+1】
【要照片的加群就行,群里很多,管够哈哈哈,还有视频哟~】
林天大脑一片空白,他颤抖着手私信发评论的人,成功加上了群。
然后就看到群相册里好几个账号上传的图片和视频。
他很愤怒,却很无力。
所以在得知赵程拍了安乐的照片后才会失控,丝毫不计后果地冲了上去。
林天交代完所有事,站起身来,走到贺锦年面前。
“安乐跟我说,你们是朋友。”
“贺大少爷,我就问你一句。”
“如果老子现在就要去远阳市让那群伤害我朋友的孙子付出代价!”
“你还会拦我吗?”
贺锦年低头看着林天手机上的图片,一直沉默。
林天嗤笑一声。
“你也不过如此。”
他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准备走人。
却被一只手按住肩。
“等等。”
林天回头大吼,“你他妈又要说什么?”
贺锦年看着他,一脸认真。
“我和你一起去。”
第27章 暴雨之夜 你们好呀,小外星人。……
安静的小木屋内, 安乐缩在被子里沉睡。
系统自带的手机铃声响起,叮叮咚咚很是刺耳。
安乐果然被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渐渐回笼, 巨大的心慌朝他涌来。
铃声还在响。
手机就被放在枕边,很容易拿到, 简单的动作对安乐来说却很艰难。昨天受的伤痛在这一刻越发剧烈。
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妈妈。
安乐身体一僵, 连忙接通电话。他半躺在床上, 拿着手机的手臂都在颤抖。
“妈妈。”
对面沉默了一阵。
“安乐, 你终于醒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对不起妈妈,我——”
“不用解释。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
安乐的心缓缓下沉。
“我收回之前的话, 之前是妈妈太过着急了, 一时生气上了头,才说出那样的话。你会原谅妈妈的吧?”
“安乐,你知道的, 我最近事很多,你赵叔叔被关了, 弟弟又受那么重的伤。我已经连续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所以一时激动,才打了你。”
“你是个好孩子, 这些年你都很乖, 也让我省心。你是我儿子,你的性子妈妈最懂,你肯定不会怪妈妈的, 对不对?”
安乐沉浸突如其来的幸福当中,他眼眶微微发红,没想到妈妈突然就原谅他了。
“我怎么会怪您呢……”
“您能原谅我, 我高兴都来不及。”
安芸松了口气,“你能原谅妈妈就好,好孩子,没有白养你。”
“那你快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回家了,就留在贺家,你是不是有朋友也住在那片别墅区?”
安乐以为妈妈指的是林天。
“是有一个朋友。”
“那就好说,是朋友就好。你在贺家做事也不要忘了跟朋友搞好关系,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妈。”
电话挂断,安芸看向面前的黑衣人。
“你们也听到了吧?我已经跟我儿子和好了,见面的事,还要请你们家少爷尽快安排。”
黑衣人隔着墨镜看了眼安芸,点头。
“少爷答应的事自然会兑现。”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人?”
“已经派人去打理了,等通知吧。”
安芸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她忧虑地回到病房,赵程刚好醒来。
自然也听到她在病房外的话。
“妈,你跟安乐说了什么?”
安芸朝儿子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就一些小事。他跟你打架也受伤了,我就让他最近都留在贺家,不准他来烦你,好不好?”
赵程皱眉。
“好什么啊!”
“他和他的朋友打伤了我,他一句道歉没有,还不出现,这算什么事?”
“程程,别任性,这件事关乎你爸爸。”
“什么意思?”
安芸跟赵程解释了事情缘由,赵程听完后也不好再提要求。
“好吧,不来就不来。不过有一件我很好奇。”
“妈,安乐身上的黑色印记怎么回事?也太丑了!”
“他腿上也有吗?全身都是吗?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安芸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
“我好奇啊!你给我说说呗?那到底是什么啊,胎记?”
安芸突然低下头,整理起一旁的东西,“自然是胎记,还能是什么?”
赵程撇撇嘴,回忆起那天看到的画面,“我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
安芸打断他,“不是病!别在那里瞎说!”
“您凶什么?”赵程一脸不解,“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为了安乐凶我?妈,您更年期到了吗?”
安芸反应过来立马给儿子道歉。
“是妈妈的错,妈妈最近压力太大了。”
“只是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知道吗?安乐毕竟是你哥哥,不要在背后谈论他的胎记。”
赵程偏过头,低声反驳:“谁想要这样的哥哥……”
*
另一边,安乐收到来自林天的信息。
林天跟他道了歉,十分后悔自己的举动给安乐带来麻烦,乞求安乐原谅。还说要去做一件大事赎罪,让安乐等他回来的好消息。
安乐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还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事情发生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联系林天。但他丝毫没有要怪罪林天的意思。
他想跟林天解释,自己并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担心林天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想法,危害到他自己。
可电话打过去,却无法接通。
安乐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起刚才妈妈说的让他与朋友打好关系的话。
安乐很是不解,妈妈明明知道是林天打了赵程,为什么还会让他跟林天搞好关系?
突然,安乐一愣。
他意识到,妈妈说的可能不是林天,而是指……贺锦年?
安乐回忆起昨天都所有事,
除开那些痛苦的、难过的回忆,有关贺锦年的所有,都令他耳红心跳。
安乐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外套被脱下来了,但身上的衣服没换。送他回来的人没擅作主张给他换衣服。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却也有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小失落。
现在是早上,他起床洗了个澡,给伤口随便抹了药后,顺便将被套换下才出了门。
他想,自己应该亲自去见贺锦年。然后说句谢谢。
自己昨天……还吼了贺锦年。
安乐站在小木屋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可真坏。
安乐怀着期待和忐忑,刚走到岔路口,正好看见谢管家在用帕子擦洗路口的木质垃圾桶。
他连忙小跑过去。
“谢管家,我来吧。”
安乐从拿起水桶旁的另一条帕子,弯腰擦拭。
谢管家直起身,锤了捶腰,“我老了,需要弯腰的活都做不好。”
“是我的错,我在打理花草的时候应该一遍把这垃圾桶也擦干净才对。还麻烦了你要特意来擦。”
他话音刚落,谢管家就笑出了声。
“安乐,你刚才说什么?”
安乐一愣,“我不该只管花草,忘记擦这个垃圾桶。”
谢管家又仰头笑了笑。
“你是觉得这个木头做的小桶,是垃圾桶?”
安乐歪头,“诶?不是垃圾桶吗!”
谢管家拉着安乐蹲下身,指了指每块木头边缘上的图案。
那图案不小,但因为刻得不深,又年份久远,落了灰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安乐凑近一看,竟然是外星人小头!
“这——”
他转头看向谢管家,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少爷做的?”
谢管家笑着点头。
“少爷小时候住在红楼里,当时这周围是被栅栏围住的,我们不能直接与他接触。”
“少爷就亲自做了这个小木桶固定在路口,让我们把想给他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他会定时来这里查看。”
安乐听完瞬间愣在原地。
没过一会儿,他想什么,满脸通红。
“这、这个小木桶看起来旧旧的,我以为是废弃的垃圾桶,那少爷现在还会用吗?”
谢管家摇头。
“少爷回国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别墅那边,不回红楼,这小木桶我也是今早路过才想起来打理的。”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将短裤丢进小木桶里,短裤却不见了的事。
不会……是少爷看见了,所以将东西拿走了吧?
安乐心中羞愧不已。
完了完了!
这本来是少爷小时候用来放东西的小木桶,却被他当作垃圾桶,少爷看到时肯定很生气!
安乐十分尴尬。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是自己的短裤被变态偷拿走……
安乐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谢管家,少爷今天忙吗?”
谢管家摸了摸小木桶上的外星人图案。
“少爷最近都不在庄园呢,有什么事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不在庄园?
安乐一惊。
自从他来到贺家,每天都能见到接送贺锦年的车辆,还没有出现过离开几天的时候。
林天不见了,少爷也很忙。
安乐跟着谢管家回到别墅插花,觉得时间都变漫长了。
做完一天的工作,安准备先回小木屋。他身上还有伤,一直站着外面也很难受。
这回经过岔路口的小木桶时,安乐蹲下身,看着上面刻画的外星人,仔细观察,竟然每一块木板上的外星人都不一样。
安乐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相册里还有上一次少爷给他的创可贴照片。
安乐对比着看了看。
创可贴上的外星人和小木桶上的几个很像,但表情变得更严肃了些。
小木桶上的外星人或睁着大眼睛或张嘴吃东西,相邻的外星人之间还有互动。创可贴上画的外星人却冷着脸,抿着嘴,各做各的。
安乐看得心里一暖,觉得很是可爱。
是因为长大了吗?
木桶上的刻画留着岁月的痕迹,安乐似乎能看到一个模样酷似贺锦年的小男孩坐在木桶前,用刻刀一笔一笔地画出不同模样的外星人。
安乐伸出手点了点外星人的脑袋,轻声问候。
“你们好呀,小外星人。”
“我叫安乐。”
“很抱歉朝里面扔了东西。”
“希望你们不要生气。”
一滴水突然砸在安乐的脸上。
安乐一抬头,越来越多的雨滴开始下落。
“下雨了……”
安乐忍着痛意快速跑回小木屋。
来到锦城以后,还没遇到过雨天。小木屋潮湿,安乐看着头顶的木头,十分担忧屋子会漏水。
一个小时后,果然不出所料,小木屋漏水了。
老家的屋子也会漏水,安乐见怪不怪,拿出盆子和水桶接住下漏的雨水。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击打着小木屋看似脆弱的玻璃,屋内丝毫不隔音,像是睡在室外。
安乐躺在床上,关节处因为潮湿隐隐作痛,他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贺锦年说谢谢。
他拿起手机,编辑着短信,想说的话很多,要感谢他的地方也有很多,删删改改,最后也只留了一句谢谢。
却在即将发送时犹豫。
“算了。”
还是当面说吧。
大雨一连下了两天。谢管家不知如何得知了安乐受伤的事,通知他下雨天就不用赶来别墅插花了,红楼外的草地自然也不用打理。
一切都等雨停后再说吧。
安乐待在小木屋里,没什么事做,他翻出从家里带来的试卷。他没忘记自己是个准高三生,之前都只能晚上抽时间练题,今天有了空闲,一整个白天他都坐在小木屋里。
光线不够明亮,凳子也没有靠背,坐深很窄,但安乐还是坚持做完了所有科目的模拟测试。
坐了一整天,本就不舒服的身体越发疼痛难忍,安乐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如有针扎似的脊骨终于缓和了些。
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
屋外还在下暴雨。
潮湿的气息侵入安乐的心肺,扰得他思绪越发清明。
这样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安乐拿起手机,将编辑好的短信看了又看。
要不……还是发了吧。
毕竟不知道贺锦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唉……”
安乐关掉手机。
还是算了。
得当面说才行。
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屋外暴雨不止,滴水几近将灌满了接水的容器,安乐一手握着手机陷入沉睡。
轰隆隆——
一道惊天的雷声响起!
安乐被惊醒,心跳愈发加快。
刺眼的白光从窗户口打进来!
安乐被雷光刺痛眼。
他打开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一个小时前自己收到一条短信。
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小时前……就是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谁会在这种时候给他发信息呢?
安乐点开信息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他在睡之前不小心点到发送,信息对话框里赫然显示着十二点时,他给贺锦年发了个谢谢。
贺锦年是在凌晨两点回的自己。
【不必说谢谢,是我该说抱歉。】
抱……歉?
贺锦年怎么会有哪里对不起自己?
安乐感谢他还来不及。
因着这一条短信,安乐瞬间睡意全无。
屋外雨势渐小,下了两天暴雨终于有所停歇。安乐有心事,拿起伞准备出去走走。
一开门,冷风瞬间席卷而来。
安乐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和雨水撞了个正着。
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刚要打开伞,却在下一秒瞬间愣在原地。
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少爷……”
“是你吗?”
第28章 交换秘密 那就再交换一次。
距离小木屋几米的地方, 一道黑色人影站立雨中。
安乐又试探地喊了几句。
“少爷?”
丝毫没有回应。
但安乐十分确定面前实实在在是有人的。
“贺锦年,是你吗?”
那道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天哪……”
确定是贺锦年后安乐连忙打开伞跑了过去。
雨点滴答滴答地打在草地上。
安乐来到贺锦年面前,发现他全身都被雨水淋湿, 黑色短发软软地耷在额前。
安乐来不及问原因,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往屋里带。
却丝毫扯不动。
贺锦年站在原地, 似乎不打算进去。
安乐将伞举到他头上,替他挡住大部分的雨水, 全然不在意自己也会被雨滴打湿。
“快跟我进去吧, 再淋雨会感冒的!”
贺锦年微微抬起头, 静静地看着安乐。
夜里很黑,天空尽是乌云, 没有月光, 安乐也看不真切贺锦年的表情。
他只知道贺锦年的手腕很冷很湿。
安乐再次将人往屋里带,贺锦年还是一动不动。
“贺锦年!”
这一喊,贺锦年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将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递给安乐。
“这是什么?”
安乐接过袋子打开一看, 全是手机。袋子里有雨水, 手机都被浸在里面。
“礼物。”
安乐无奈地看着一袋子进水的手机,“好吧, 谢谢你的礼物, 我很喜欢。”
“那我应该回礼才对,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们进屋再说好不好?”
贺锦年垂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雨声淅淅沥沥, 安乐没听清楚。
他凑近,“你说什么?”
贺锦年稍微大声了些。
“再给我看一次。”
安乐不解:“看……什么?”
“你的秘密。”
安乐顿时满脸通红,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他结结巴巴道:“之前已经交换过秘密了, 不是吗?”
“那就再交换一次。”
安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用贺锦年之前的原话堵他。
他低下头小声拒绝道:“可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
贺锦年只能沉默。
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可我想让你知道。”
安乐听得耳尖发红,心跳微微加速。
他捏紧手里的袋子。
“你的……什么秘密?”
过了许久。
又好似只是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黑夜里,贺锦年带着潮意的身体缓缓靠近,小心翼翼地,在安乐的发顶落下一个克制的吻。
“这就是我的秘密。”
“现在你知道了。”
“接下来,我们交换秘密。”
安乐微微睁大眼,脑子一片空白。
雨伞不知何时掉落在草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安乐只觉得一阵滚烫。
周围雨声淅淅沥沥,狂风吹打着树叶。
安乐清晰地听见自己说:
“好。”
*
漏水的小木屋里,灯光昏暗,安乐赤/裸着身体坐在床尾,一只养尊处优的手触上背部的皮肤,落下一片炽热。
“我只是想给你涂药。”
安乐低头抱膝,“嗯。”
“你受伤了,有些部位自己看不到。”
“需要检查。”
安乐捏紧手臂的软肉。
“……嗯”
安乐听着对方的话乖乖抬起手臂,放下腿,如同一只漂亮的玩偶。那只沾满药膏的手轻轻抚摸小腿内侧的软肉,仿佛真的只是为了给他检查伤势和涂药。
可那里明明不疼。
也没有伤。
突然,冰凉的小腿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安乐呼吸一滞。
安乐坐在床尾,看向单膝跪地的贺锦年。他面容依旧冷淡,漆黑的瞳孔却深得不可见底。
安乐屏住呼吸,微微抬起手,柔软的掌心靠近贺锦年的侧脸。贺锦年偏头,将脸放在安乐温热的掌心中。
好可爱。
安乐心里想着。
他微微起身,低下头的同时身体朝贺锦年的方向靠近。贺锦年仰头,呼吸交缠之际,安乐唇上一热。
贺锦年揽住安乐的腰,将他往怀里一带,温热的唇紧紧相贴,安乐心脏猛跳!
他不会接吻,却本能地张开嘴,任由滚烫的欲望进入自己口中。
唇舌交缠的一瞬间,安乐犹如触电般,身体一下子软掉,落进贺锦年的怀中。
那抹滚烫初尝甜蜜滋味,紧紧缠着安乐许久都不放。
“唔……疼……”
安乐一喊疼,它就慌张地退了出去。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环在安乐腰间的手臂收力,仿佛要将他按进身体里。
“我是第一次。”
安乐张了张被亲得发麻的嘴唇,眼角泛红。
怪不得技术那么烂……
贺锦年又凑过来,试探着亲了亲安乐的耳尖。
“对不起,弄疼你了。”
耳尖被亲得发烫,安乐却为此着迷。
他伸手环住贺锦年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没关系。”
“我很喜欢。”
腰间环绕的手臂再次一紧。
正当安乐以为贺锦年的吻会再次落下时,一条柔软的凉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该睡觉了,已经很晚了。”
“嗯……嗯?”
安乐呆愣住,任由贺锦年用凉被将他整个人裹成粽子,然后放到被窝里。
“晚安。”
贺锦年将多余的被子盖在安乐头上,隔着被子亲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关上灯转身离开。
安乐视线被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贺锦年离开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是往小木屋外走的,外面还下着雨,他要去哪儿?
安乐心里突然很慌,他艰难地弄开裹着自己的被子。
打开床头昏暗的灯光。
一眼就看见贺锦年靠在床尾的背影,他坐在地上,脑袋耷拉下去,看着很是可怜。
安乐光着脚跑过去。
这才想起贺锦年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安乐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想把人扶起来去换衣服,却发现贺锦年已经睡着了,抬手一摸额头。
“好烫!”
明明刚才还没有这么烫,人也好好的。
安乐赶忙将人扶起来放到床上,脱掉他身上潮湿的衣服。躺在床上的人呼吸粗重,体温越发滚烫,拿出体温计一量:38.5℃
安乐接了盆冷水打算先给他降温,用毛巾擦洗身体时,安乐一时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瞟。
这是一副如白玉般精致完美的躯体。
安乐伸出略显清瘦的右手,轻轻放在他覆着一层薄薄腹肌的小腹上,按了按,软软的,很有弹性。
反应过来后,安乐连忙拿起毛巾捂住脸。
他在做什么!
冰冷的触感传到脸上,安乐才想起这毛巾是刚给贺锦年擦过身体的。他又红着脸缓缓放下毛巾。
擦完身体再盖上被子后体温虽然没降,但床上的人明显没那么难受了。
安乐坐在床边,将贺锦年的脑袋放在腿上给他擦头发。
已经是后半夜,生病的人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出汗,安乐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水。等到破晓时分,床上的人呼吸终于平稳。
安乐守在床边,毫无困意。
他坐在地上,这样能够更好地看清贺锦年的脸。安乐抿了抿嘴,回忆起昨夜的触感,他将脑袋凑近,靠着熟睡之人的额头,数着他长长的睫毛。
安乐长相乖巧,一双杏眼很是清澈,他歪着头看人时,像一只迷茫的小猫。
“秘密……”
“是喜欢我。”
“对不对?”
安乐将脑袋埋进双臂,露出的耳尖泛红。
“我也是。”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安乐这才敢露出一双眼睛,亮亮的。
贺锦年还在沉睡,左手垂在身侧,修长白皙的手指陷入米白色的棉被里。
安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
只不过是简单的指尖碰触,就扰得安乐心中小鹿乱撞。
时间好似停止,安乐默默感受着心底从未有过的甜甜的滋味。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剧烈的振动扰得人紧张又难受,他却甘之如饴。
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南方特有的轻柔。
“你亲我的时候好用力。”
“你是第一次接吻。”
“我也是。”
安乐将脑袋乖乖的靠在贺锦年身边。
“我喜欢你亲我。”
安乐再次凑近,带着满腔的喜欢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贺锦年的嘴角。
再退开后,安乐感受着发烫的脸,轻声问道:
“那你喜欢我亲你吗?”
安静的小木屋里,安乐晕乎乎地坐在地上,沉浸在巨大的粉红泡泡里。
寂静的环境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安乐吓得差点跳起来,什么都没想,拿到手机时本能地挂断电话!
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失。
安乐大口喘着粗气,一连惊恐地看向床头。
是闭着眼的。
幸好——
没被吵醒……
安乐狠狠松了口气,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来了。
他拿起手机刚想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对面又打了一个过来!
扰人的铃声再次响起。
安乐手忙脚乱地接通,将音量调到最小,光着脚跑出去接电话。
安乐一走,原本还在沉睡的人睁开了眼,清冷的眼眸带着暗色,毫无睡意。
他抬手,小心翼翼触碰着被亲吻过的嘴角。
过了许久,才将脑袋埋进安乐的枕头里。
寂静的小木屋里。
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
“喜欢。”
第29章 贺锦年 和我谈一场恋爱吧!……
安乐走到小木屋的草地上。
连下了两夜的暴雨, 将空气中的烦闷一扫而去,地上还是潮湿的,安乐光着脚, 却不觉得冰凉。
这回他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是林天打来的。
安乐立马接通电话, 又走远了些。
“林天,是你吗?”
安乐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安乐这才松了口气。
“安乐, 你这几天……还好吗?”
安乐没意识到林天的不寻常。
“我很好。”
“不过又没那么好。”
“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你都没接, 我很担心你。”
林天顿了顿,“我给你留了信息。”
“我看见了, 只是你没亲口告诉我, 我总是不放心的。”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听到这里,安乐才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几天不联系,林天变得好沉闷。
“林天, 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了?”
林天隔着电话下意识的摇头, “我没事啊。我只是……”
“安乐,对不起啊, 我打赵程的事, 连累到你了。我听说你妈妈很生气,还因此怪罪你,我不知道——”
安乐打断林天的话, “之前你不是已经发信息跟我道歉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提?我要是真介意,就不会接你的电话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又怎么会怪你呢?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再说了, 我们可是朋友。”
林天沉默了一瞬,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安乐走在草地上,湿润的青草轻吻他的脚踝,他心情更加放松了些。
“你还没告诉我,这几天都去哪了?”
林天之前的短信里说过自己要去做一件大事赎罪,安乐一直很是不放心,可这两天分明无事发生。
电话那头,林天站在原地,垂着头,“安乐,贺锦年……去找你了吗?”
安乐被问的一愣,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了。”
林天听完更加紧张,连忙问道:“那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安乐脸一红,垂在一旁的手捏紧衣摆,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小木屋,迟疑道:“也没说什么……就是——”
“一些很平常的话。”
林天听完瞬间愣在原地,但情况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他如同泄气般往地上一坐。
“那就好。”
林天艰难地咽下口水。
安乐再迟钝,也看出林天有事瞒着他,“林天,你到底怎么了?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乐突然想起贺锦年这两天也一样不在贺家,“你这两天是跟贺锦年待在一起吗?”
林天没反驳。
安乐不解,林天和贺锦年是没有交集的,唯一能让两人走到一起的原因只可能是跟他自己有关。
可跟他有关的……安乐一时竟想不起来。
他在锦城的圈子极小,唯一惹出的祸就是关于赵程的事,可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那还能有什么事?
安乐低着头思考,身体突然一僵。
如果不是在锦城发生的事,那便是远阳市了。
安乐语气有些急切,“林天!你们——”
“对不起,安乐。”
林天打断安乐的话,一字一句说得越发艰难,“对不起……”
“这两天我跟贺锦年一直在远阳市。”
安乐垂在身旁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有些呆愣,“你们、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虽然是在问林天,但安乐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好的照片。”
安乐的心瞬间犹如掉入冰窟。
林天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语气明显慌乱了不少。
“安乐,我没有要调查你的意思。照片的事是我无意间点开你们学校论坛发现的,我真的很生气很难过!但我知道你肯定比我痛苦百倍千倍。”
“我也明白,这件事你连我都不愿意告诉。”
“肯定更不愿意让贺锦年知道。”
“可他妈的!那个群他妈的人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
“安乐,对不起。”
林天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哽咽中。
“贺锦年是贺家的大少爷,他比我有能力的多。只有让他知道了,才能借他的势力彻底解决这件事。”
“现在那些人都受到了惩罚,那些照片和视频也都被删了。”
“安乐,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安乐在听到欺负自己的人都已经受到惩罚后,呆愣在原地,一时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林天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贺锦年得知安乐被老家的同学欺负的事,没有犹豫地带着林天赶去远阳市为他报仇。贺锦年很有手段,他们刚下飞机,他的人就查到所有施暴者的名单,连带着传播图片视频和那个群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放过。
贺锦年很细心,没把事情闹大,让那些参与传播的人都吃了哑巴亏,连自己为什么被针对都不清楚。
而对于那些施暴者,贺锦年丝毫不手软,林天在一旁看着,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这些人是惯犯,不止欺负过安乐一人,贺锦年查出他们干的所有坏事,一并交给了学校和警察,这下别说是他们自己,连带着助纣为虐的老师和父母都一并吃了官司。
这件事牵扯了许多人,本该闹得轰轰烈烈,可贺锦年硬是没让这事传出一点风声。
“我这几天一直不敢找你,是因为我害怕,我知道我做的事伤害了你。”
“我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做了太多的错事,我现在就跟那些蛮不讲理的封建家长一样。”
“我意气用事,不顾后果打了赵程,你妈妈很生气,还迁怒于你。我没有及时出现跟你一起分担,我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安乐,你怪我吧。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只是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林天说完,弯下腰捂住了眼睛,遮住神情里的疲惫。
尽管安乐不在他的面前。
安乐沉默了许久。
清晨的风裹着潮意,拍打着他的身体。安乐站在湿润的草地上,过往的一切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
这件“天大的事”不再出现在夜晚的噩梦里,以至于,一开始,他甚至没能想到这里。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安乐仰起头,淡蓝的天空上还没出现太阳,孤零零飘荡的乌云和天空的组合看起来倒是不那么违和。
锦城的夏天很少下雨,这片天空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云朵,雨都停了,还赖在空中不走。
灰灰的一小块,要是有大风来,几个呼吸之间就能把它吹散。
可偏偏,太阳就是还没出现,大风也没有刮来。
安乐伸出一只手,瘦弱的手掌刚好能握住天上的那朵云,突然一道金光乍现!
早晨的太阳从天边隐现,几缕阳光跟着洒下来,扑向安乐。
阳光刺眼,迫使安乐低下了头。
安乐再次仰头,不顾刺眼的阳光,硬是要看清空中那朵倔强的乌云。
广阔的天空之上,什么也没有。
清晨的阳光是刺破乌云来到安乐面前的。
安乐半眯着眼轻轻一笑。
“林天,你知道吗?”
安乐的声音轻柔且平稳,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
“如果是昨晚,你告诉我这件事,或许会让我担心害怕。”
“可偏偏……是现在。”
就像这刺眼的太阳,若是早一些出现,或许还会刺痛他。
可偏偏是现在。
“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贺锦年来找我。”
“我好像,听见了他对我说喜欢。”
“林天,恭喜我吧。”
电话那头,林天低垂的脑袋终于缓缓抬起,他看向前方,赫然是贺家的庄园。
伫立在庄园中心的高大建筑如同休憩的猛兽,无不显露着庄园主人的权势与地位。
林天明白安乐意思。
安乐没有怪他。
他艰难地开口,不知道是否该为安乐感到高兴。
“恭喜你啊,安乐。”
安乐依旧微微仰着头,直面太阳。
听见林天的话,阳光终究还是刺痛了眼,眼睛酸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他是一只卑微的、阴暗的小老鼠,会躲在暗处悄悄观察每一个人。
但他从来都不是只敢躲在暗处。
他很大胆,敢做别人都不敢做的事。
有想要得到的,哪怕是会遍体鳞伤,被所有人指责,他也会去争抢。
因为如果不会争抢,生来就在阴沟的小老鼠就只能等死了。
他现在有了食物,但还不够,在暗处待久了,小老鼠也想要有光。
人人都有光。
安乐想,他就要去找那个最耀眼的,像太阳一样,最好是能将他的眼睛刺痛。
那样的光,定能把小老鼠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照得亮亮的。
安乐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小木屋,他轻轻打开门,站在门口,望着木屋里的人。
贺锦年早已醒来,他站在屋里,看着安乐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贺锦年。”
安乐背着光,对着屋子里的人轻轻一笑,声音清澈而又坚定。
“和我谈一场谈恋爱吧!”
第30章 承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早晨的庄园, 太阳还没来得及登顶,庄园里的人已经开始工作。
一路上,都是低头弯腰忙碌的人。赶在温度最舒适的时间做完上午的工作, 等到升温时便能躲回房休息片刻。
安乐抱着一大捧白色百合往别墅的方向跑去,路过的地方掀起一阵轻风。
“年轻就是好啊, 我现在连抬个手都费劲。”
“赶快干活吧,现在的日子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我说真的, 我隔壁住了个老员工, 在庄园干了快十来年。听他说再过一阵子, 贺家家主就要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原来的管家,说是开车路过, 看见地砖上有根草, 都是要罚人的。”
“啊?可我们是谢管家招来的,是少爷的人啊,其他管家也能罚我们?”
“罚我们算什么?我可是听说, 那位管家连少爷都敢罚呢!”
两人的悄声对话结束,没被任何人知晓。
安乐抱着花来到别墅, 李管事正指导着其他女仆插花, 看见安乐后她欣然走过来。
“真是辛苦你啦安乐,还特地去门口拿。”
安乐微笑着摇头。
“没事儿, 天这么热, 也不好让姐姐们出去跑。”
正在插花的女仆们朝着安乐感激一笑。
李管事递来水和毛巾。
“快擦擦汗。”
注意到安乐还穿着长裤和外套,李管事拍拍他的肩。
“跑这么一趟,肯定热得很, 把外套脱下来吧,别热感冒了。”
安乐犹豫了一秒,还是脱下外套, 他里面穿着长袖,也没露出皮肤。
李管事挑选着送来的鲜花,安乐在一旁帮忙修剪,就听见李管事与他问道:
“安乐你有没有觉得,少爷最近奇怪呢?”
安乐手中的动作一顿。
“我觉得、还好啊,怎么了李管事?”
“就是从上周少爷出去了两天开始,回来后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连吃饭时都会发呆。少爷以前可从不这样。”
安乐手中的动作变慢,他有些紧张,“是吗……”
“是呀!谢管家也说少爷跟他待在一起时经常发呆。只是少爷长大了,我们不好过问他的事,就是担心他。”
“安乐,我看最近你跟少爷走得越发近了,要不你帮我们去打听打听,少爷是遇到什么事了?”
一旁的女仆听见了面露疑惑,不由得猜测道:“能让少爷这么困扰的事,看着像是谈恋爱了呢。”
李管事听完不禁笑出了声。
“少爷哪里是会谈恋爱的?每天那么忙。”
“再说了,少爷回国后就没怎么和同龄人打过交道,你让少爷跟谁恋爱去?”
女仆拿起鲜花晃了晃,指着安乐的方向打趣:“跟安乐呀!您不是才说了少爷跟安乐关系好嘛。”
安乐吓得险些折断手里的花枝。
李管事笑着拿走他手里的花。
“好了好了,别逗安乐,看把这孩子吓得。”
李管事将花瓶递给安乐。
“这个就拿去书房吧。”
安乐乖乖接过。
“要是少爷不忙,安乐你就趁机问问?”
安乐欲言又止,“可我不一定能问出来。”
李管事亲切地拍了拍安乐的脑袋,“没事,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也是正常的。”
安乐抱着花瓶离开,加速的心跳逐渐降缓。可一想到李管事的话,他就有些担心,毕竟他和少爷相处时,也没见过他会发呆。
这么想着,安乐到了三楼书房,他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敲门。
咚咚——
不过几秒,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贺锦年站在门后,亲自为安乐开的门,他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接过安乐怀里的花瓶。
安乐看着他的侧脸,眼睛亮亮的。贺锦年抱着花瓶站在门口,也低头一直盯着安乐。
安乐对着他甜甜一笑,随即想到什么,把人推进书房里后又连忙关上了门。
然后低声提醒着:“不是说了下次敲门你就喊进,不用自己来开门吗?被看见就不好了。”
贺锦年垂眸,敛去眼里的神色,语气闷闷的,“嗯。”
安乐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声音软软的,“你答应过我的。”
贺锦年回握住安乐的手,这才抬起头看他,“下次不会了。”
等贺锦年单手将花瓶放好,两人牵着的手都一直没松开。安乐将人拉到一旁的休闲椅坐下。
“你今天几点起的?”
贺锦年顺着安乐的动作坐在椅子上。
“六点。”
“现在已经十点了,算上晨练和吃饭的时间,八点开始工作的话,那岂不是快两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嗯。”
安乐按住贺锦年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那先休息一下吧!”
贺锦年望着他,轻声答应:“好。”
安乐避开他的眼睛,有些无奈,“其实我是有事要问你。”
贺锦年点头,“嗯,你问。”
安乐顺手拉过一个小马椅坐下。
这小马椅原是放在一楼用作装饰的童趣家具,安乐初见时觉得好看新奇,不禁多看了几眼,第二天就发现这椅子被搬来了书房。
安乐将脑袋放在小马的头顶上,看着正襟危坐的贺锦年,不禁笑出了声。
“少爷,你是在紧张吗?”
贺锦年微微低头,声音冷淡又平静,耳尖却有些泛红。
“你想问我什么?”
安乐看着他,也不说破。
“刚才在楼下,李管事提到你最近总是发呆。”
安乐关切地看着贺锦年,轻声问道:“是跟我有关吗?”
两人的手还牵着,安乐能够感受到他说完这话后,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了些。
贺锦年垂眸,“不是。”
“是工作上的事。”
安乐有些无奈,“是吗?那是工作上的什么事呢?”
“一个项目,遇到了点困难,不过很快就会解决。”
安乐抽出自己被紧握住的右手,叹了口气。
“贺锦年。”
“你撒谎的样子真的很明显。”
贺锦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安乐,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
安乐以前总是觉得看不出贺锦年的情绪,可现在他才发现,其实贺锦年的心思很好猜。
譬如他紧张说谎时,虽然一脸镇定,但破绽也很多。但也这仅限于他们俩单独相处时,若是有其他人在场,贺锦年就又会变成那个让人看不懂猜不透的大少爷。
“到底怎么了?”
安乐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贺锦年微红的耳朵。
“我们在谈恋爱啊,有什么矛盾就要说出来,解决以后感情就会变得更好了不是吗?”
贺锦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们在谈恋爱。”
安乐点头,“是啊。”
贺锦年抿住嘴,“可跟刚开始不一样。”
安乐不解,“怎么会呢?哪里不一样?”
贺锦年没立刻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安乐。
“刚开始,你会亲我。”
安乐瞬间满脸爆红。
那天他回到小木屋说完那句话后,还没等到贺锦年的回答,他就亲上去了。
后来安乐逐渐恢复理智,每每想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就不禁感到咂舌。
随即安乐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等。”
“你、你这几天总是发呆走神就是在想这事?”
安乐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贺锦年眼里露出不解,像是在说:不然呢?
“我——”
安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贺锦年看着安乐:“告诉你了,你就会亲我吗?”
安乐顿了一秒。
“为什么不呢?”
“那我现在——”
安乐打断他,“现在说晚了!不作数不管用了。”
贺锦年不说话了,连翘起的发梢都透着落寞。
安乐不忍再逗他,凑上前去,跟他靠得很近很近,然后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等我来亲你呢?”
“为什么不能是你主动来亲我?”
贺锦年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触碰安乐温柔的眼角。
他语气认真,不似在说玩笑话。
“安乐。”
“如果你拒绝我,我会痛苦。”
安乐靠得更近了些,“那怎么办?”
贺锦年抚摸着安乐脸的手力气更重了些。
安乐不顾被反复抚摸的脸,抓住停在脸侧白皙修长的一只手。
“要不我们拉钩吧?”
贺锦年任由自己的手被安乐抓住。
“拉钩?”
安乐眼里一喜,有些惊讶,“你没玩过吗?”
“我也没玩过。”
安乐兴致勃勃地教起贺锦年如何拉钩盖章。两人交缠着小指,大拇指贴在一起就是盖章完成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贺锦年耐心地听着安乐的话。
“不许变什么?”
“承诺啊。”
安乐笑了笑。
“我刚才在心里说,以后贺锦年要是想亲安乐了,就直接亲上去吧,安乐一直都会很愿意很喜欢的!”
“这个就是我的承诺。”
“已经拉钩盖章的事,一百年都不会——”
后面的话被堵住咽回肚子里。
贺锦年附身揽住安乐吻了上来,动作极尽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破开柔软的阻碍舔吸着香甜的内里。
安乐被亲得不能说话,抬手环住贺锦年的脖子,两人身体靠得更近。
过了许久,久到安乐都觉得喉咙开始干涩,贺锦年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安乐仰起头轻喘着气,圆润的眼角微微泛红,舌头被亲得发麻,嘴唇也有些发红。
贺锦年垂眸盯着安乐,默默看他喘气,然后再次低下头轻舔着他红肿的嘴唇。
“我把你弄疼了。”
安乐乖乖仰着头,却没理会他。
贺锦年的动作其实不重,甚至一直都很温柔缠绵,只是他亲得太久太深,以至于哪怕动作再轻,从未被如此对待的稚嫩软肉也会经受不住。
更重要的是,抱着他亲的人嘴上说着心疼自己的话,却还想着往里深入。
“不可以,再亲会肿的。”
安乐伸手想捂住和贺锦年的嘴,却被含住了食指。
“你——”
安乐惊慌地收回手,瞪了他一眼。
他起身,推着贺锦年往书桌的方向走去。
“你该工作了!”
“我也要去做事了。”
贺锦年轻轻拉住他,“今晚帮你涂药。”
安乐听完又瞬间红了脸。
这几天贺锦年虽然没有主动亲他,每晚却会跑来小木屋,带着医药箱,美其名曰给安乐涂药。一开始安乐没拒绝,还稀里糊涂地答应让他每晚都来帮忙涂药。
安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只是每当月光洒下来,长相精致的大少爷提着医药箱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语气认真地说要来给自己涂药时,安乐就无法拒绝……
只是此刻红肿的嘴唇正一阵一阵的轻轻发疼,似乎在埋怨安乐。
安乐抽开被拉住的手,眼里带着小小的得意,“我的伤已经好了,以后就不用涂药了。”
“谢谢少爷。”
少爷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也不恼,抬眼看向安乐,语气平静,“不用谢。”
“伤好了,晚上就能继续学游泳。”
安乐瞬间呆滞住,他竟忘记了这事。
*
到了晚上,贺锦年如约而至。
以前学游泳时,晚上贺锦年也会来接安乐,只是总归今时不同往日。
夜晚的庄园,道路两旁是设计奇巧的路灯,白色灯光在地面上映射出花瓣重叠的模样。贺锦年牵着安乐的手慢悠悠的走着,另一只手提着棕色的纸袋,里面装着安乐的泳衣。
安乐看向身旁人的几近完美的侧脸,心脏怦怦跳动。
像这样的时候,两人都各怀心事,一路上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会觉得路途沉闷,只盼望着这条路能更远一些。
到了卧室后,安乐像往常一样拿出纸袋里的泳衣要去浴室换衣服,却发现纸袋空空如也。
安乐满头雾水。
“我明明记得我是拿了放进去的,怎么会不见呢?”
贺锦年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快帮我想想,你拎着袋子的时候感觉轻吗?难道真是我忘记放进去了?”
贺锦年没回答,只是开口道:“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身走向衣帽间,没一会儿便带着一套墨蓝色泳衣回来。
是没有过于贴身,也不会过分宽松的款式,适合游泳也不会让人不自在。唯一不同之处是这套泳衣是短袖短裤,穿上后就会露出四肢,安乐没穿过这种衣服,有些不习惯。
但安乐极力引导自己去习惯这样的衣服。
忽略掉贺锦年那些再明显不过的笨拙小心思,安乐愿意穿给他看。
浴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安乐光着脚走了出来。
贺锦年只穿了一条宽松的泳裤。
安乐一眼就注意到他们穿的是同色系,版型也很像。
若安乐再细心些,就会看见衣角和裤脚边用同色系的细线绣上的小小外星人脑袋。
已经对水下环境有了适应能力,贺锦年开始正式教安乐游泳姿势。安乐学得认真,哪怕中途几次呛水也丝毫不慌,反应过来后就能很快调整好,多次练习便能形成肌肉记忆,脑袋还没意识到时,身体也会本能地动作起来。
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一点。
本以为贺锦年很自律,为人师时也依旧一丝不苟,没想到从安乐第一次开始呛水挣扎时他便要停止教学,让安乐上岸休息了。
“你自己学游泳时也是呛到水后就要上岸休息吗?”
“自然不能,呛水是新手常遇到的问题,只有克服后才能掌握正确的游泳节奏。”
“那为什么我要休息?”
安乐一脸认真地看向贺锦年。
“是因为在你心里,我们不一样吗?”
贺锦年眼神一紧。
“并没有。”
安乐伸出手温柔地扶平贺锦年微微皱起的眉头。
“既然没有,那就把我当作你自己一样对待。”
“好吗?”
贺锦年低下头,低声说道:“安乐,我们是一样。”
“但你难受时,我会心疼。”
安乐心里一软。
“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担心我。”
安乐双手环住贺锦年的脖子,跟他抵着额头,声音很轻,轻到若是有一阵风来,都会扰的人听不真切。
“只是……”
“或许你会想在水下吻我。”
贺锦年抱着安乐的手一僵,回答的声音有些嘶哑,“好。”【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