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真让多拉贡伤心
为了避免执法队员和医生这种级别的战力在封闭空间内发生战斗,在两人稍微对峙了一会儿后,弗雷德里希选择了退让。
他做出一个举起双手的动作,但并没有从花寻的面前移开。
信息素交锋凛冽,红龙霸道惯了,信息素铺天盖地压过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已经能听见门外沧医生夸张的干呕声和尼尼“啊啊啊啊你敢吐我身上我就闷死你!”的尖叫了。
易感期在他身上的影响还没有消失。
红龙第一次使用拟态中和剂来度过自己的易感期,效果明显,他在生理方面已经达到了可以出门的标准,但是看起来他的精神洁癖还没有痊愈。
拟态中和剂是通过模拟可以配对的信息素来与易感期个体进行结合缠绕,并不是真正的信息素,但多拉贡显然对此接受极差,并且因此而感到十分暴躁。
“控制你的情绪。”弗雷德里希举着双手。
他看起来并没有十分夸张的强壮身形,整个人线条更偏向修长流畅,虽然做出了妥协的动作,但这位执法队员并没有选择把身后的人类让出来。
他说:“如果你始终如此激动,我不会离开这里。”
埃利奥特咧嘴:“用你说。”
偶尔在信息素极端强烈的时候,花寻也会闻到一点如同香水一样的味道。
现在就是这样。
信息素纠缠在一起是分辨不出来的,人类的鼻子还没有那么灵敏,两种香水叠喷花寻都闻不出来,更别说随时都有可能会变的信息素了。
是的,信息素的味道是会变的。
能够作为情绪表达和交流方式的信息素会根据情况改变,不仅是浓烈清淡之别,有时候一个人在过度悲伤和极端暴怒的时候,信息素会出现非常大的区别。就像无人区玫瑰和柏林少女两款香水当中都添加了玫瑰,但是问起来截然不同——但是又都有玫瑰。
花寻现在闻到的就是这种比较杂糅的气味。淡淡的,一点点,不呛人
但是比起香水更像滚油爆炒胡椒,香味已经炒没了,快炒糊了的那种。
为了避免等等油烟味越来越大,她去把窗户打开了。
在两个人看过来的目光里,花寻非常坦然:“散散味。”
埃利奥特:
弗雷德里希:
她感觉他们两个好像突然变得很尴尬,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尴尬,但是因为尴尬,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消弭了一些。
弗雷德里希,咽了一下喉咙:“之前,那个决斗申请已经通过了,你在之后将面临两场决斗,排期表已经发送给你的终端,如果需要协调决斗的场地,请尽快提交新的申请。”
埃利奥特,清清嗓子:“我这次出来正是为了此事,知道了,我之后会提交申请的。”
歌利亚点点头。他走到窗边展了展翅膀,看向花寻时看起来像是打算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话在嘴里绕了几次,没有出口。
“再见花寻。”他说:“下次见。”
这是弗雷德里希第一次面对人类欲言又止。
悬空时窗外的风拂过他顺滑的毛发,六只眼睛一起倒映着医生的模样。
送走了弗雷德里希,接下来该问问关于
埃利奥特的事情了。
但是埃利奥特医生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他没理花寻,但是在经过她的时候又用尾巴圈住了人类的手腕。
花寻:?
埃利奥特身上都是鳞片,火焰的颜色看起来很烫,但其实大部分时候,他的肢体末端都是偏凉的。
从手肘、膝盖开始才会变得比较高温度。
现在,那条尾巴圈住她的手,随着埃利奥特前进拉拽着花寻一起往前走,一直走到沙发附近,埃利奥特坐在沙发上,尾巴松开,看花寻呆站在不远处。
“干嘛啊,我没有没有把你罚站。”他拍拍旁边:“过来坐啊。”
人类过来坐下了。
比三十公分的安全距离要稍微远一点,坐了一会儿后,她转过来:“额,我们就一直这样安静的坐着吗?”
只是烦躁的埃利奥特没回答。
他没想好两个人接下来的安排,但是当然也不想让人类就这样离开。
于是冷酷的不说话,想让人类自己反省一下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很想问问花寻要是他没出来她会怎么做,这种终于的求偶气息难道她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他知道花寻一向比较喜欢带毛的生物,之前那个狗人就是这样,她对他们好像总是有天然的好感,如果这些毛球愿意再说两句软话求一求人类,她说不定就会放低底线,答应一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请求。
那“曲多多”呢!她之前还刚刚讲过她养过一条四脚小蛇作为宠物,陪伴六年!难道这种感情都是伪装都是假的吗!
总不可能那只愚蠢的四脚小蛇其实是一个长满了毛的家伙吧,那要是再插上两个翅膀不就直接可以当成羽蛇了。
生气的时候脑袋就会胡思乱想,然而埃利奥特悲哀的发现,如果羽蛇真的出现,说不定花寻真的会很喜欢这个物种。
漂亮的羽毛,优美的身体,看起来是花寻会喜欢的类型。
安静中,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你已经度过易感期了吗,埃利奥特医生?”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是一个礼貌的多拉贡,在别人提问的时候不说话总是显得比较粗鲁。
埃利奥特:“有了一点非常规的手段。这只是制式拟态中和剂,不是真的和他人的信息素缠绕。我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发生标记行为,之前的易感期也不喜欢用中和剂。”
他这次出来是来办正式的。
他之前递交了两封决斗申请,一封给写出令人愤怒的故事的恶魔,一封给自己的同事。
但是那封已经通过申请的恶魔决斗突然出了点岔子。
对方因为“因无知意外伤害他人”为由被判拘留七天,在他们约定好原本应该决斗的日子,伊洛卡蒙还没出狱。
埃利奥特:?
埃利奥特:“我能知道他被关在哪了吗?”
他就被关在本地区的执法总部。
埃利奥特:????
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他再次追问:“受害者是?”
受害者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又是信息素突然爆发产生的能量会把人掀起来,外勤执法队员大部分都是飞行种,轰隆的信息素突然荡开,对方毫无防备,一下被打得向后翻了几次才停。
嘎吱
窗框上留下了一个爪印。
红龙眼睛快烧起来了,缓慢的说:“既然决斗现在暂时没有办法进行,那我想我还有时间变更请求。”
他把普通决斗变更为生死决斗。
是这样的,异种族们大杂居小聚居的星际在纠纷处理方面保留了一项非常古老的传统:决斗。
无论是单人决斗还是多人决斗,只需要递交申请,审核通过之后就可以在规定的决斗场地进行。如果不使用专门的官方决斗场,那可以自己找场地,但是自己找场地,无论输赢,决斗的双方都要各自分担一半决斗造成的损失。
决斗分为普通决斗和生死决斗,普通决斗会有专门的裁判来判定什么时候应该停止,生死决斗只有一个停止的标准,那就是决斗的一方死亡。如果是多人的话就要战至一方全部死亡才能停止。
死斗的标准非常严格,目前申请的死斗大部分是整活,很少有通过的。
(为了整活申请死斗要被处以大额罚款)
所有的线下决斗都是斗殴,一经发现大力惩处。
但是只要申请决斗,那就是决斗,决斗不处罚,甚至执法总部还挺赞成以这种形式来处理纠纷的,因为简单快速。
当然决斗需要双方同意,如果其中一方不同意以决斗方式解决问题,那就不能决斗。
多人决斗需要所有人都同意才能进行申请。
这样说着,红龙突然觉得有点委屈起来。
他为了出来决斗,甚至使用了从来都嫌弃,曾经以为绝对不会使用的中和剂——结果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们两个竟然在他的办公室!在他专门加固过的办公室里做这种事情!
真让多拉贡伤心。
埃利奥特医生不知为何突然看起来很失落。
花寻对此已经习惯了。
星际人外物种可能有自己特有的行为逻辑和思考模式,并不是每个个体都像尼尼这样想到什么都要说出来,心里一点事情憋不住,一直憋着就会憋成酱色,然后生病。他们更喜欢保持沉默,然后突然高兴或者不高兴。
特殊时期更是这样。
其实花寻很理解,毕竟她在经期的时候也会因为激素水平升高而产生一些丰富的情绪,处于易感期的个体情绪不稳定这不是当然的吗。
他们甚至会专门给易感期发×期放假诶!这是什么水平!
于是她十分同情的摸了摸埃利奥特医生。
没有摸其他地方,只是摸了摸那条随意放在她身边的尾巴。
花寻:“很难受吧?要不还是回家休息休息比较好,你觉得呢?”
埃利奥特:“不。”
像是赌气一样,巨大的红龙尾巴突然发力,圈住人类用力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了,红龙侧身倒下,脑袋放在了人类柔软的大腿上。
埃利奥特:“我只要这样,就好了。”
那条尾巴并没有收回,虽然没有继续圈住人类了,但是依然放在她的旁边,尾巴尖偶尔极小范围的甩甩。
红龙觉得心跳好快。
他紧张的不得了,已经做好了如果人类拒绝就立刻起来的准备。
扑通
扑通
扑通
心跳第四次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叹气声。
“看在你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是人类软绵绵的声音。
他感到她柔软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花寻说:“下不为例奥。”
双眼紧闭的埃利奥特没有说话。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除了那条疯狂弹动的尾巴尖,他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032嘻嘻,不嘻嘻
好消息,埃利奥特医生提前结束易感假期,重新回到阿卡姆工作,阿卡姆战斗力(划掉)医生+1
坏消息:埃利奥特医生和沧医生的决斗申请通过了,他无视了沧医生的哭喊,冷酷无情的在医院实施了强制行为,按着沧医生的蹄子按下了同意,阿卡姆医生-2
顺便一提,因为当时沧医生准备逃回办公室的时候,埃利奥特医生跟着就追上去了,但是尼尼还在办公室整理桌面,红龙这次终于变得有礼貌了,虽然没有用夹子音说出那句“不好意思你能出去一下吗?”但是至少没有上来就用尾巴抽人。
他脸色温和,但是信息素赶人,尾巴已经把门关了,对尼尼说:“从窗子出去,十五分钟后进来。”
尼尼,全
身抖了一下:“哦,立刻走。”
校运动会十三名,从窗子快速逃走,并且贴心的从外面关上了窗子。
咔哒
“跑什么?”埃利奥特拧着手腕,靠近时笑容渐渐狰狞:“我让你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实习生,你就这样照顾的?”
沧医生:“不是!你听我解释!这是伟大的科学实验啊!”
科学实验?好好好。
埃利奥特医生也有一项伟大的科学实验,只是需要你的少许帮助。科学实验很伟大,所以想必热爱科学实验的你,不会拒绝吧?
沧医生,声嘶力竭:你不要过来啊!!!
花寻,担忧又有点嫌弃的皱着眉头:“这叫得也太惨了吧。”
尼尼,满不在意:“没事的,沧医生在决定来此做医生之前去当过跑龙套的演员,他很喜欢用夸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不用管他。”
不是,虽然这么说,但是
一门之隔,不停的传来“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我是骄傲的天马不会屈服于邪恶多拉贡的”“救命啊又没有人来救救我”“那里不行、那里不行!”之类的声音。
然后是一些夹杂其中的拟声词。
可能会带上一些波浪线或者爱心这种级别的符号的。
总之就是听起来很不健康你知道吗。
花寻:“冒昧问一下,他之前跑的是那一方面的龙套?”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住尼尼了,颜色逐渐深沉的史莱姆陷入了思考,最终在偷偷摸摸从身体里找出自己的终端(真正的整理收纳大师从来不会使用外置收纳装备!)使用了搜索功能。
然后他们两个头碰头,看着尼尼搜沧医生的全名,没搜出来,但是搜了沧医生的照片,搜出来了。
沧医生那时候用了一个花名,这个名字的用了花寻看不懂的语言来写,问尼尼,尼尼也不说,还挺长一串。这条消息主要是说曾经有一alpha(沧医生照片)因工作原因与领导发生争执,好像具体是沧医生觉得自己已经跑了很多龙套,希望下次导演能给他一个正常的角色(“这和咱们合同说的不一样啊,你答应我的不是这样”),导演给他拒绝了。
然后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斗殴行为,沧医生单方面剧烈殴打了那位导演,导演住院抢救去了,沧医生因为殴斗行为经历了入狱出狱,然后痛定思痛,放弃了自己的演艺梦想,在狱中刻苦学习战斗技巧和治疗的专业知识,出狱后通过了资格考试,顺利在阿卡姆就业了。
花寻:哇!
花寻叹为观止:“沧医生好厉害啊。”
尼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然后说:“你看懂了多少?”
花寻:“大部分吧,有些小字说明太费眼睛了我不太好看,还有一些可能是专有名词或者非通用语我也看不懂,剩下的看懂了。”
尼尼像个霓虹灯一样颜色变了几次,最后憋成了酱色,史莱姆捏出一根触须,恋爱的摸了摸花寻的脑壳:“没事,看懂大部分也很厉害了,这样就好,看不懂也很好的。”
花寻:?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埃利奥特医生推开门,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意气风发,每一块鳞片都闪闪发亮。尾巴先于红龙向花寻打了个招呼,她想探头过去看看办公室里的情况,埃利奥特往边上错了一步,正好给她挡住了。
“好,事情解决了。”埃利奥特医生快乐的说:“接下来我去交接工作,花寻有什么打算?等等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当然可以啦。
花寻:“我和尼尼约好一起吃午饭了,他等等想提前过去买限量的调味能量软泥,我去吃我的固定套餐,到时候咱们可以坐在一起。”
那条刚刚还在跳舞的尾巴僵了一下,重新稳重的垂落下去了。
“那好吧。”红龙说:“那咱们到时候坐一起吧。”
花寻以为中午聚餐可能三个人就到头了。
沧医生:“诶?干嘛不带我嘛,难道你们讨厌天马了吗,真让马伤心!”
啊?
天马?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干嘛干嘛啦。”沧医生挤进饭桌:“不要因为别人的外形就对别人妄加评论,我的种族本来就是天马啊,难道你没有看到我的翅膀和我的角吗?既然特征如此明显,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是,这,确实看到的了,但是
也许是人类的表情太精彩,引起了沧医生的好奇。他吸了吸鼻子,通过这种方式捕捉到了一些人类本身带有的味道,洗涤香精和人类血肉本身气味混合在一起,他将之归纳为“困惑的气味。”
当然,现在是“困惑的气味”,其他场合也可以变成其他的气味。
沧医生:“唉,要是你有信息素就好了,我真好奇你是什么味道——那你再知道我的种族之前是怎么叫我的啊?”
额
花寻有点尴尬。
但她诚实的说:“飞天独角驴。”
沧医生短暂的愣了一下。
毕竟飞天独角马就是天马,那飞天独角驴为什么是飞天独角驴?他还以为会是天驴之类的称呼呢,真叫驴失望!
吃饭总要聊天嘛,他们很自然就聊起了沧医生和埃利奥特医生即将到来的决斗(为什么会聊这个!)
然后花寻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这对于埃利奥特医生来说可能会使一场比较简单的战斗。
然后被告知,当年被沧医生打进医院抢救的导演就是一个多拉贡,是一头黄金龙。
花寻:?!
原来您这么能打吗?!
沧医生非常不满:“那当然啦!我可是经常参与治疗流程的诶!你一点都不关注我,真是让驴伤心!奥尼奥尼!”
自从知道花寻叫他“飞天独角驴”后,沧医生的自称就从天马变成了驴,并且现在还要伤心的学驴叫
他果然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现在人类宣布他不是飞天独角驴了,他是DramaDonkey,为了方便称呼,可以叫他DramaLv(冷漠)。
聊了会儿天,花寻在午饭之前向埃利奥特提出了休长假的申请。
埃利奥特:啊?
花寻解释:“我之前攒钱就是为了去旅个游,本来钱还差不少,现在不是因祸得福,和伊洛卡蒙和解之后他给赔了一笔钱嘛,正好把这个空给填上了,所以我的旅行计划就可以提前啦。”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阿卡姆方面不同意她的休假申请那就先辞职,之后再想办法找工作。
红龙:加载中
埃利奥特医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加载中的样子,谁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措出了辞。
埃利奥特:“我不想同意——那不是很久都见不到了吗。”
花寻:“也不会用多久的,额,好吧,其实还挺久的,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有点偏远那这样吧,我今天先做出辞职通知,然后尽量快的把手里的工作交”
红龙突然把她嘴捂上了。
担心他的指甲硌到人类柔软的皮肤,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别扭,他的手指全都翘起来,一只手按住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只用并不柔软的掌心去压住她的嘴唇,让她没办法继续说出这可怕的安排。
这个动作显然是先于思考做出的。
埃利奥特脸上是一种没见过的神情,惊吓、哀求又委屈,他说:“我现在不能听这样的话,虽然生理上易感期结束了,但是心理上的易感期还没结束。”
哦哦好的。
她把那只爪子先从自己脸上按下去,然后试探着:“那,我递交书面”
梅开二度。
埃利奥特,喃喃:“不行,我听不了这种话。”
那条尾巴又开始噼噼啪啪的拍地面,然后卷在人类的腰上,把她举起来放在了红龙的手臂上,埃利奥特:“不许说这种话了哦。”
沧医生,干呕了一下。
他把自己的两条长耳
朵拽下来捂住鼻孔,对尼尼说:“有时候我真是觉得挺无助的——花寻怎么做到的?这么大味她闻不到吗?真羡慕她不用忍受这种酷刑。”
尼尼,得意的颜色:“事实上,我们beta确实是这样的,埃利奥特医生不特别离谱的时候我也不会觉得受到影响。”
接着尼尼又担心起来:“你说埃利奥特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吧?”
沧医生,耳朵捂鼻孔,吊儿郎当:“不至于吧,他虽然离谱但是没有那么离谱。其实比起花寻我更担心埃利奥特,毕竟多拉贡是很容易偏激变态的种族嘛,就像之前我的那个领导问我‘能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到什么程度’,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鲜美多汁的年轻小驴,遇到这种事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嗨呀,真变态啊多拉贡。”
尼尼:
尼尼:“等一下,你不是把他打进医院了吗?怎么海城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呢?”
沧医生:“嗐,你知道的嘛,我之前是和茄子竞争同一个赛道嘛,但是只能演一些小角色,但是当时那个导演是给我承诺一定会给我顶梁柱角色的!”
当然这个顶梁柱在沧医生的理解里是形容词,而不是名词。
所以他演了类似于“鲸鱼繁殖行为中作为第三人起支撑作用让这场行为顺利完成”的那个“顶梁柱”
演了不止一次之后。
他找到导演,问什么时候能安排自己做顶梁柱(形容词)。
导演:?
导演:你不是正在做吗?
沧医生:?
沧医生:做你【哔】呢,我是想做这种顶梁柱吗???
没谈拢。
然后导演退了一步,他决定给沧医生一个机会:“那你展示一下你有什么特长,比如就是这种场景,你怎么展开剧情?”
后来沧医生推测,这可能是一种邀请行为,但是当时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给这个场景的预设是字母游戏,然后他作为掌控全局的一方,因为一时上头或者其他原因,直接把导演差点打死送进医院太平间。
沧医生,叹气:“唉,那时候我就是太年轻了。”
要放到现在,估计都不用进医院了。
各种意义上的。
尼尼,颜色逐渐变得欲言又止。
在他憋成酱色之前,他还是发出了真诚的赞美。
“沧医生。”尼尼诚恳的说:“你才是真正的变态啊!”
另一边,埃利奥特医生已经和花寻回到了办公室。
红龙信息素正处在极端活跃的跳跃状态,他现在经常表现得很割裂,只观察身体举动根本看不出来信息素状态,但信息素才是表现一个个体最真实感受的途径。
所以大家都明里暗里让埃利奥特要不然去做一个干预治疗,别真的变态了。
现在,这位潜在的变态坐在沙发上,像抱着一个抱枕一样把人类团在自己怀里。
几秒后,花寻:“不行哦。”
埃利奥特:发出可怜的声音。
花寻,冷酷无情:“不行,这种行为很不尊重我,请你放开,埃利奥特医生。”
于是她被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那条尾巴跃跃欲试,正悄悄的想要环绕到另一边去。
花寻:“尾巴也不行。”
尾巴:!
其实人类有点不太理解这种行为。成年人换工作很正常啊,她又不是立刻就要走,还是会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完成之后再离开的。当然如果阿卡姆方面能给她批假就好了,也省得再找工作。
但是埃利奥特表现得实在是太失落了,而且还有些别的症状,他的爪子好像有点抽搐,在察觉到自己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将两只爪子握紧,藏了起来。
人类不知道这是龙的捕猎天性,他正在随时准备粉碎一切会让宝物脱离掌控的途径,然后去叼住她的脖子,她只当是可能最近自己吃太好了,体重让一路抱她回来的红龙感到有些吃力了。
还怪让人难为情的——不!没什么难为情的!是埃利奥特自己突然把她举起来的!
而且巨怪的饼真的很好吃,嘿嘿。
埃利奥特:“去那个地方,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
花寻:“嗯,我非去不可。如果不去的话可能就会一直没办法好好生活。”
她感到红龙好像突然全身都紧绷了一下,好像在对抗什么东西,又好像在随时准备冲出去毁坏什么东西。
但最终,那双爪子握紧又放松几次之后,红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埃利奥特:“我同意你的休假请求,但是不同意你的辞职申请。”
“而且我有一个要求。”
他说:“你没有信息素,这样很危险,我会给你一件东西,在你出去的这段时间,你要随身携带,可以吗。”
说着,他仰起头,从自己的脖颈上摸索,然后撬起了一片鳞片。
花寻好像听见了轻微的撕裂声。
埃利奥特从自己的颈部撕下来一块细小的染血鳞片。
花寻:?!?!?!?!
她一边小声“啊啊啊啊”一边惊慌的去找止血的东西,按住红龙轻微渗血的伤口,她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埃利奥特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甚至看起来很享受的看着她在房间里慌张乱跑,最终抬起头让她按住自己的伤口。
她连责备别人的时候都显得柔软,轻微的伤口就能让她慌张。
真弱小啊。
这样的生物,要是离开这里,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他怜爱的摸了摸花寻的头发——啊手背拍掉了,她看起来很生气
连生气都团绵绵的。
埃利奥特:“收下吧,是我的鳞片,可以在大部分那时候保”
花寻:“我拒绝。”
埃利奥特:“护你什么?”
花寻,严肃:“我说我拒绝。”
埃利奥特:?
他看起来懵了。
花寻:“我知道种族之间互相理解是很艰难的事情,彼此之间文化壁垒非常可怕,但是今天这个,我确实是领教到了。”
人类说:“我的种族没有互相赠送血肉的身体部分的习俗,这种大部分被用于诅咒某人一途,所以我不会收下这份礼物,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部分作为礼物送给别人。”
埃利奥特:“啊、啊不是的,这个、这个鳞片,它、它只是一个普通的”
最后面那个词在嘴里转了几遍,终于找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词语:“护身符。”
但是花寻仍然不为所动。
她说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战士,不信这种东西。
不是真的有战士是这种体质吗?你能被人一指头拧死啊有你这种战士吗???
人类的固执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她绝不接受任何人的身体部分作为礼物,或者其他任何东西。
情况超出了预期,埃利奥特觉得很茫然。
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只有一点刺痒。花寻脸上是一种他之前没见过的神情,她没有微笑,而是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姿态拒绝了他。
她说:“感谢你同意我的休假请求,那我先去工作了。”
她走了。
然后径直走进洗手间。
把门反锁。
花寻:开始尖叫!乱走!拼命洗手!
她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这些人外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他为什么突然就扯自己的鳞片?!他是不是有病啊!!!
虽然这个宇宙就是这个样子,她也知道自
己在这里不能以人类狭隘的眼界和思维来判断和思考,说不定对于埃利奥特来说,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说不定他们多拉贡就是那种朋友出门旅游,大家一起当场撕一块血淋淋的鳞片给别人拿着,带着他们的鳞片一起出去旅游,就好像他本人也一起去了一样。就像带着朋友的遗像、我的意思是照片一起出去旅游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主打一个陪伴。
但是!
但是啊!!!!!
花寻:这一点确实是超过人类的接受范围了,人类的理解承受能力阈值就到这里了,就到这里了!!!
对此行为,人类只有六个字要说。
——天哪!
——天哪!!!
——天哪!!!!!
033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生物总是会有不断向外探索的好奇心,这份好奇心正是不断催促人进步的主要诱因。
现在花寻趴在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豆袋椅一样的生物上,她是这家旅游公司的前台接待员,从花寻第一次交定金开始,就是由她来全权接待。她长得和尼尼有些像,但似乎是和史莱姆完全不同的种族。
豆袋椅整体偏黑,哑光,看不见脸的那边戴了一副没有镜片的框架眼镜,据本人说并不是因为视力辅助等原因,主要是为了方便客人们分清她的正反面。豆袋椅头顶上还有一个带弯弯的尖尖——啊,那个尖尖察觉到被人注视还会跳一下。
“你叫我(一个人类发不出来的词)就好什么?你不会使用共振音吗?那没办法了,你随便称呼我什么吧,我都可以。”
花寻:“那我叫你梵塔可以吗?在我的文化里这是最最最黑的意思。”
豆袋椅,尖尖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不可置信一样后退了一步。
花寻:额,不会失礼了吧
她正要道歉,没想到,豆袋椅,突然像是被捏了一把的海绵一样,噗呼的一下喷出很多液体。
“天哪!”暴风哭泣、看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把又一把揉搓、正在发大水的豆袋椅:“你再说一遍好吗亲爱的朋友!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觉得我很黑很黑甚至是最最最黑!呜呜呜呜呜我好感动。”
打算道歉,话卡在嘴边紧急改变主意的花寻:“额那就好,你喜欢这个称呼就好。”
在感动落泪的环节结束之后,梵塔非常有环保意识的吧自己喷出来的水重新打扫干净,目睹她像一个海绵一样在地上擦来擦去蹭来蹭去,不知为何,她总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感觉。
梵塔说: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花寻:“我尊重,并且尽量理解。”
介绍缓解开始了,梵塔在看过她的证件之后对她的身体强度进行了一个快速测试,然后头上的尖尖像是丝瓜秧子一样卷了起来。
看起来非常苦恼。
“这样和我当初预想的很不同啊”梵塔说:“唉,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朵混范本的体质那我最初给你选择的领航员和警卫恐怕不能用了,你需要一些更有经验、完成过更高难度护卫任务的领航员和警卫。”
但是快速查阅了一遍他们公司现在挂牌接单,并且符合花寻这个情况的工作人员,啧啧啧,要不然就已经出发,比较长一段时间回不来,要不然就是被观星船借走了,剩下的几个刚结束工作,正在休假。
领航员和随船警卫对于身体和精神的要求是很高的,而且如果是AO性别还要考虑别人的易感期发×期之类的因素,所以如无必要,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去打扰正在休假的工作人员。
梵塔:“不好意思啊你能等一会儿不?最多再等个半年,或者快的话三个月,我看看噢这里有一搜探索船快回来了,让领航员休息两个月,他就能和你一起出发了。”
花寻:“有没有更快一点的方案啊?”
没有了,再快就得加钱了。
梵塔愁了一会儿:“你、你看你能给加点奖金不?不然我不好叫人家呀。”
花寻也很愁:“我没那么多钱啊而且这个是你的工作失误吧?”
明明是你说交钱立刻就能走我才过来的,为此还去请了长假呢。
梵塔:
她摘掉了自己的眼睛框架,缓慢地、缓慢地、缓慢地挪成了屁股对着花寻,想要借此来逃避自己工作当中产生了重大失误的事实。
但打工人捅娄子这不是正常的吗?任何打工生物都不会因为自己捅的篓子难过发愁超过五分钟,毕竟这件事情能交给我,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着,梵塔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唔”她重新戴上了框架眼镜,然后背对花寻:“那这件事情我再来想想办法,现在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一次的服务吧。包括你租赁的航船、配套设施、保险等信息,你可能会觉得稍许颠簸,所以请抓住我。”
花寻尝试伸出手捏住她(梵塔的手感简直就像一块红烧五花肉!),过于有特色的手感甚至让人捏着感觉有点饿了。
她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额?”梵塔看了一眼揪住她的手:“我是让您抓住我哦。”
花寻:“?我在抓了啊。”
“不行不行,这样力气太小了,等等你就会被我甩出去的——这样吧!”
梵塔转过去,整个人向后倒车,直接把花寻运到自己的后背上:“这样才对,这才是抓住嘛。好,亲爱的小姐,接下来请让我为您介绍这一次的航船——我们把它叫做(一阵高低错落的嗡名声)。”
这个音她发不出来,总之花寻决定将它叫做嗡鸣号或者共振号。
梵塔渐渐悬浮了起来,她做出了一个像是起跑一样的蓄力动作,甚至圆圆的身体还向一边扭曲了一点,接着就冲了出去。花寻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巨大的风压窒息,但是并没有。
在梵塔行进的过程当中,她的身体表面好像分泌出了一层小小的水分子状物,抵消了爆裂狂风,花寻很想伸手去戳一下那层小小的透明状隔膜,但是又担心将它戳破会造成一些自己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结果,按捺下了这份好奇心。
生物的进步需要好奇心不断鞭策,生物的存活也需要在必要的时刻对好奇心进行一些压制。
共振号很大,船体的涂层和花寻想得不太一样,并不是金属色。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光晕色?或者怎么说,是那种非常“五彩斑斓的黑”的颜色,
梵塔说那是一种拟态色,因为现在星海之中还是生活着一些别的生物,在进化的过程当中,一部分选择进化智慧,一部分选择进化体魄,这两者都在宇宙当中存活了下来,也说不上谁过得更好,但是如果在宇宙行船当中遇到,那恐怕会比较让人为难。
因为他们大部分看起来笨笨的,说话口音很重,很难沟通和交流。
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又有些过于能打了,而且一言不合就喜欢跟人上手。
本来花寻觉得这个社会大家的武德已经足够充沛了,毕竟她从来没见过什么地方依然把“决斗”当做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在这里就见到了。
而且大家对于决斗的接受程度都很高。
花寻有点害怕:“哇那要是遇上这些生物,他们会不会直接毁船啊?”
梵塔:“别担心,我们的警卫和领航员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存在的。首先领航员会时刻关注周围的动态,尽可能的避免我们进入‘愚群’之中,但如果‘愚群’移动速度过快,或者出现了紧急情况,那也可以开启拟态色,他们很笨笨啦,大部分情况下只会觉得‘这块陨石与众不同’,不会深究的。”
当然,万事无绝对,有时候难免会遇上那种除了开战已经没有其他办法的
情况。
哈哈哈那就没办法了,这种时候只能说“警卫员!就决定是你啦!使出绝技让他们放弃追踪吧”了。
花寻:请问是什么绝技呢?
梵塔:无计可施的时候,警卫员会向“愚群”发起决斗,以此争取时间让船离开
是非常壮烈的自我牺牲。
其实不是非常壮烈,你知道警卫员出门一趟能拿到这个数吗?这是他的职责啊。
梵塔非常热心的介绍了飞船坚固的外壳、舒适的内部装修、以及给花寻购买的最高规格生命险。是的,她太容易死了,必须要购买无论任何理由死掉都会赔偿的保险才可以。
这个惹得花寻还有点感伤,因为在选择受益人的时候,她一时之间想不到应该写谁。
最后她纠结了一会儿,写了尼尼的名字。
梵塔:“哇,原来你的伴侣是史莱姆吗?”
花寻:“不是,我没有伴侣,这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让梵塔对这段伟大的友谊肃然起敬。
并在事后询问花寻对于“好朋友”有没有什么标准,看看她行不行。
梵塔:“有一个会在保单受益人那一栏写好朋友名字的朋友简直太酷了,我也好想拥有!”
介绍结束之后,梵塔让花寻自己在飞船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赶快提,不然飞船一旦被叫醒了,那就换不了了。
花寻:“?叫醒?”
梵塔:“对啊,不叫醒怎么航行啊。”
不是,等等——所以说,飞船原来也是活的吗?
我们就在它的内部吗?!
梵塔看不出来脸,但是她头顶的尖尖像个问号一样弯了弯。
梵塔:“正是如此——你讨厌生物飞船吗?飞船会很伤心的哦。”
不不不、不是、这不是讨不讨厌飞船的问题——你甚至在人家里面开发了很多房间,放了很多家具,连接了电路!
你甚至还拉了电线和网啊!!!
梵塔更困惑了。
“莫非”她猜测:“你是不能理解生物电信号和脑波传到的种族吗?”
不,我不是不能理解这两者的种族,我是不能理解智能机的功能机。
请不用理我,让我独自一人静静地发一会儿疯,我很快就好,等我疯完这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吧。我会选择理解和尊重不同生物的习俗。”梵塔后退了几步,给花寻留出足够大的发疯空间:“总之,我先把你的出航信息发布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诶?已经有人有意向要接你的订单了耶!”
花寻:!
她疯也不发了,立刻凑上去看。
嚯,还是个熟人。
文森特:我接。
034出海!星海的海!
文森特来得很快。
这一次他没有开自己那辆看起来就很符合他本人气质、非常稳重的车,骑了一辆很酷的摩托过来。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花寻已经习惯了看这些非人的生物用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兼任交通工具,比如普普通通能飞个两三马赫,那估计平时除了需要拉什么大件物资或者进行长途跋涉,也不需要使用交通工具。
就算要用交通工具,那也有飞艇、体积分类公交车之类的选择,使用交通工具的人比较少。
上次那辆车就让人眼前一亮,今天这辆摩托又让人眼前一亮。
文森特的穿衣风格也有变化,之前的衬衫马甲换了,他穿了一件看起来和摩托车风格非常搭配的铆钉外套。
一路骑车过来,风把他的毛发吹得非常自由,尤其是三个头各干各的,一个打哈欠,一个抖抖毛,剩下有一只眼睛是黑色巩膜的那个中间的头,他看过来,非常矜持的向她点了一下头。
“花寻。”他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文森特。”她眼睛亮亮的指了一下门外的那辆摩托车:“那是你的车吗?好酷。”
“是我的,但是我不常骑。”
说着,他的手指在铆钉外套上点了两下,花寻看到有一层光斑突然浮现,然后渐渐地褪去。
“一种安全服。”文森特解释:“针对身体强度偏低的个体设计的,实际应用过程中确实能起到作用,我记得之前选择了一个软体模特,模拟了一下激烈碰撞。”
花寻:“结果如何?”
文森特,思索了几秒后:“确实是有效的,模特的体态甚至没有太大的改变,碰撞发生时可以辐射能量进行缓冲,这种能量有强修复作用,就算意外发生也能避免必死的局面。”
说着,他把那件衣服脱了下来:“我给你带的。我想你应该没有准备相关的装备,可能有点大,出发之前我们最好对它进行一些调试,免得出现‘晕能’的症状。”
就像有些人受不了香水的味道,有些个体对强修复能量会有‘晕能’的症状,症状表现包括但不限于:呕吐、耳鸣、肢体不能聚合、思维分散、产生幻觉、易感期/发×期紊乱、信息素暴走。
花寻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给我准备这个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是第一次星际旅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东西要准备,太麻烦你了。”
她想要不给文森特加点钱吧,她虽然没给自己剩下多少,但是咬咬牙的话——
文森特:“没事,别多想。”
他说:“这是领航员该做的,我会为这一次的航路负责,这份责任当中就包括确保旅客的安全和体验。试试吧,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调试。”
花寻穿上了那件对她来说过大的衣服。
袖子有点长了,文森特给她挽起来,半立领的设计直接把人类的小半张脸都挡住了。犬类的温度比起人类偏高一些,他一路骑行过来,这件衣服的外部被吹得冰凉,但内衬却还残留着三头犬的体温。
文森特正站在她身后,调整这件衣服的能量等级好像通过对衣服背后的徽纹进行一些微调来实现,轻微的触碰偶尔会让后背痒痒的,花寻有时想躲,这时会有一只爪子扶住她的肩膀。
“别动。”是文森特的声音:“觉得难受吗?”
花寻:“不是,是我觉得有点痒。”
她听见可靠的三头犬笑了一声,然后自己滑落到背后的头发重新被拨到肩膀前面:“那就没办法了,你忍耐一下吧。”
调试能量是一件非常精密的事情,文森特看起来很专业,偶尔思考,偶尔还要三个头一起商量一下,他们彼此似乎还有不同的侧重点。
左边的头更多考虑如何避免强修复能量给身体带来的负荷,毕竟脆皮雪糕经不起任何风险,万一这份负荷太高,是她无法承受的,那就会造成一些大家不想看到的结果。
右边的头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既然知道花寻是脆皮雪糕,那就更应该知道万一遇上“愚群”,到了需要加速逃跑的时候,她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曲面加速的压力,当成化成宇宙尘埃,这种情况更加极端,还是应该优先考虑这种情况下如何保住花寻的命。
左边的头:“可恶我看你是在找茬!难道我会把船引到‘愚群’的领地去吗!”
右边的头:“我看你才是在找茬!这种情况才是更加极端更加让人担心的,难道你能保证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吗!”
左边的头:“我会保护好她的!”
右边的头:“难道你是觉得我找不顾好她吗!”
争吵渐渐激烈。
然后在突然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
文森特双手捏住自己左右脑袋的嘴,脸色尴尬有疲惫。
文森特:“我真的很抱歉。”
花寻,理解又有点同情:“感觉像是随时都在带两个小学生,真的很辛苦呢,文森特先生。”
左边的头,用力挣脱:“什么!我们明明是一体的!为什么你对待中间那个家伙就是不同的这不公平嗷呜嗷呜!”
右边的头,没有挣脱但是拼命的想说话:“呜呜呜呜呜呜呜!”
文森特:“我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
事,是我的问题。”她说:“把你当成了三个人来看待,不好意思哦。”
虽然三个头各有各的想法,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一体的。
左边的头:“那你最喜欢谁。”
右边:“只能选一个哦!”
文森特:“我们是一体的、一体的!”
最终中间的头以绝对的权威喝止了这无意义的争执,大家再次开始集中注意力在能量调试上。
调试偶尔会拉动衣服,为了方便文森特作业,花寻并没有拉上拉链,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闻到一些很好闻的味道,现在这股香气缭绕在身边,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举起手闻了闻袖口——果然有香香的味道。
“文森特。”她没回头,一边肩膀被扶着,人类乖乖的站直。
“嗯?”三头犬答应了一声。
花寻:“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调试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再次动起来:“讨厌吗?”
那倒没有。
花寻照实说了:“还挺好闻的。是什么牌子,我回来之后也去买一瓶。”
她听见三头犬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我送你一瓶吧。”他说:“我自己调的。不出海的时候,我喜欢在家调香。”
看小说的时候,花寻一直感觉在abo的世界里香水是一种稍显鸡肋的产品,但是真的到了这边,她发现,一种商品之所以能够存在,果然是有其独特之处。
比如香水,在这里业发展除了自己独特的商品分类。在这个部分人自带体香的世界,ao款香水主要会根据自己的信息素来搭配,就像给山药点缀上蓝莓酱,主次一突出,信息素的档次又会跃升一大截。beta的香水选择会更偏个人喜好,也更自由,没什么信息素就会非常随意,想喷什么都行。
也有混选的,ao用b的香水,b用ao的香水,有点像男香女香混用。
花寻不知道这东西和信息素搭配起来有什么特殊,但是熊医生在这方面好像还挺有研究的,他说有的时候好的香水就像两个人之间的催化剂,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信息素的优势。
熊医生:“不过可惜对你是没什么用的,你像个木头,别人对你发×你也看不出来。”
花寻,抗议:“什么!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没有信息素又不是感情缺失,别人对我发×我怎么可能一概不知!”
阿卡姆不需要香水来突出信息素优势,花寻的同事们在工作期间都要求要稳定住自己的信息素,自然也没有人使用香水这种“催化剂”。
于是她有点好奇,悄悄地问文森特:“是那种‘催化剂’类型的香水吗?我听人家说这种香水很贵,也很受欢迎。”
“谁教你这个词的。”文森特说:“别乱用,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误会。”
左边的头:“这个词对我用了就行了,对别人不能用哦。”
右边的头:“这个社会啊,变态很多的,乱用催化剂这种词语会被奇怪的生物抓起来吃掉知道吗。”
花寻:“好的好的,那我以后不说了。”
场面安静了几秒。
在调试终于结束之后,两人面对面时,文森特垂着眼,替她整理好了安全服。
“也不是绝对不能说。”他小声的说:“别见人就说就行了,知道吗。”
“我之前不知道才说的。”花寻说:“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乱用了。”
领航员是一整个团队的领导,现在文森特决定接下这一单工作,但考虑到他的团员们都在休息,他先问了一句谁愿意跟他出个急工,然后开始看还有那些人能叫一下。
花寻:“会不会等很久啊?”
文森特:“不会。不少人欠我人情,现在到还人情的时候了——好,凑齐了,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他转过来:“别担心,你没给我添麻烦,这是正常工作,你要平常心面对这件事情。等等来的人里可能有一两个会因为种族特性做出奇怪的举动,到时候我会对他们进行一些说明和矫正,你别害怕,这是很正常的工作手段,或者要是觉得不能接受,你可以拉起衣服挡住眼睛,但是别走开,知道吗。”
啊,啊这。
心中准备好接受异世界文化冲突的花寻,认真又严肃的点头。
她说:“只要能闭上眼睛就行了。我会尊重你们出工之前的习俗的。”
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梵塔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是三头犬右边的头一直在看她,让她没法出言说话。
她很想告诉这个没什么常识的残疾生物,他们平时出海的时候都很正常,没有这种介绍环节。
他们是正经公司!没有这种环节啊!
035原来是狗狗祟祟啊
有的时候人的能量可以用一些肉眼可见的单位计量。
比如遇到事情之后,可以通过自己的一条消息叫来多少面包人。
文森特非常谦虚的让花寻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在工作当中任何人都没办法独善其身,总是你欠我一点人情,我欠你一点人情,然后大家就互相熟悉了起来,以后在工作上也能多多合作。
他说:“更何况,我们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一旦团队结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要面对的就是相同的人,星海当中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发生,大家必须要尽快彼此熟悉,就算别人不明说也要快速了解长处短板,以便在发生特殊情况的时候妥善安排。”
虽然文森特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但是花寻还是决定在佣金上给富余一点。
文森特有点无奈,但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如果你坚持。”他说:“那好吧。”
他说他叫的那车面包人(原话不是这样)很快就会赶到,但是有些距离稍远,可能得等一个小时左右。
这比预料之中好太多了,花寻立刻同意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
文森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他趁此机会向花寻普及了一些星海旅行途中的注意事项。
最初两人分别坐在长沙发和单人沙发上,文森特通过终端把需要查阅的资料发送给花寻,等她打开之后再来讲解,但是网速有时会卡顿,在加上花寻对于终端的使用还不足够熟练,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坐到一起。
“星海当中的生物。”他说:“我们叫他们‘愚群’,双方进化方向不同,各自生活,除了旅行时候偶尔碰碰面,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产生交集。灵智不是很高,但也正因如此更加危险。”
画面里,一个长得像一条绳子一样生物正在缠绕住飞船,那应该是万分危急的场面,但不知为何,花寻总觉得
花寻:“它,是在蹭痒吗?”
文森特:“对。而且‘愚群’生物也是有群居和交流习惯的物种,为了避免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我们更换了船体外形,换上了比较光滑的图层,从那之后就很少有‘愚群’生物把飞船当成砥石了。”
花寻叹服的点头。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要不是自己马上就要乘船出海,她甚至觉得“愚群”很可爱——它只是一个身上痒痒想要找一块平整石头蹭一蹭的绳子啊!它有什么错!
它甚至还是奶黄色棋盘格大肠发圈的款式诶!
但是想想如果那艘穿上坐的是自己的话哈哈,可爱不了一点。
或许自身本身就有许多经历,和文森特聊天一点也不会无聊或者尴尬。他话不多,不会让人觉得麻烦,也不会故意找人说话,但是偶尔他会透露出一点自己曾经出海时发生的事情,或者有趣,或者惊险,在他沉稳的语气中,那些故事真是引人入胜。
“然后呢?”花寻小声问:“你们遇上了‘大迁徙’,被‘愚群’冲进他们的领地,然后呢?那个警卫员牺
牲了吗?”
“别担心,那家伙活得好好的,你等等就能见到他。”他说:“‘大迁徙’的时候最好的自保方式不是硬碰硬打出一条路,而是在原地不要动,把自己伪装成一颗漂浮陨石。迁徙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非常消耗能量以及要赶时间的行动,即便是‘愚群’也不会浪费过多的时间在游戏上。如果有幼崽想要玩陨石,亲族会来把它们叼走的。”
呼。
真是让人松一口气。
这些冒险故事以前都只能在梳理看到,现在这些传奇经历的主人公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花寻真心的称赞道:“你真厉害,文森特。”
文森特轻轻笑了一下:“不算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面包人们陆陆续续到了。
毕竟是紧急集合,根据梵塔说的出一次海对生物的精神和身体的考验非常巨大,没休息好的时候都会非常疲惫,有的还会直接进入假死状态,花寻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看到一群萎靡不振、眼睛都睁不开的家伙们。
没想到一群人全都精神抖擞。
他们甚至不像来被迫加班,简直像是来度假或者看热闹的,一个个的耳朵竖的老高。
花寻:?
她有点迟疑的看向文森特。
文森特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状态不好的人我不会叫,毕竟是工作,不能随意对嗯?”
这其中有一个人显得鬼鬼祟祟的。
左边的头鼻子嗅了嗅,接着他就变了脸,让花寻先站一下,自己大步走上去,把那个本来想躲在石头人背后、全身裹得像个会对着路人猛地拉开衣服的暴露狂一样的人揪了出来。
他一把把那个人帽子掀了。
“谁带你来的。”他声音充满无奈:“你以为这是玩吗?回家去。”
裴:“我不!我本来就在假期实习,到现在一单没开张,都快开学了!”
文森特:“我之后给你联系别的工作,这一次你去不了。”
裴:“为什么啊!!叔叔你不能这样!而且就算有别的工作,我接了,我也不能赶在开学之前回来啊!”
右边的头耳朵猛地一抖。
文森特:“人很多,别逼我揍你。”
裴:“我不!你揍我我也要去求求你了,我保证会听你的话的,而且你这一次发布的最低人员标准是拿到三级水手执照的人,我有啊!我刚考到了!”
哦,原来不是鬼鬼祟祟,是狗狗祟祟啊。
文森特背对着花寻,她看不见他的正面,但偶尔从右边那个头猛地皱起的鼻子,下意识想要呲牙的动作来看,他的情绪好不到哪去。
眼泪汪汪的裴还在据理力争,但他毕竟还是个小狗,面对家长的时候总是有点胆怯的。
直到他又开始吟唱。
“你知道的,叔叔,我从小就没了爸爸,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他死皮赖脸的抱住文森特的大腿,呜呜的哭:“从小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叔叔,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嗷呜!”
面包人们开心的看热闹。
甚至还有热心肠的过来给花寻讲解:“噢哟,裴这孩子可怜很,他妈妈生育的时候因为(一个听不懂的专有名词)去世了,他爸爸,就是文森特的哥哥,之前也是一个领航员,在一次出海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连船都不见了,估计也是遇难了,文森特当时还很年轻,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带孩子,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啧啧啧。”
他把自己超巨大手掌兜着的类似瓜子的零食分给花寻,让她一边吃一边看,花寻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那些东西——算了,她不太喜欢吃这种看起来好像还活着的、会抽搐会扭动长得像蚯蚓的零食。
最终在脸皮之战中,文森特落败了。
其实要是他非不让裴去,那估计也就那样了,但没办法,文森特是一个成年的三头犬了,众所周知,成年人成年狗都是比较要面子的。
裴可以不要脸,但他得要。
“起来!”他往前撩了一腿,冷酷无情的说:“清洁工。只有这个位置,别的没有。”
裴,麻溜起来,甚至帮文森特拍了拍裤腿,把上面的褶皱拍平整。
他喜气洋洋:“好的叔叔!没问题叔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叔叔!”
然后他快乐的略过了叔叔,来到花寻的身边:“是你出海啊花寻?!好巧哦!你知道吗我刚刚考到了三级水手的执照,你看就是这个,我别在这里,别人一眼就能看到我是三级水手。”
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动来动去,好像随时准备被摸,裴快乐的围着花寻转圈,一刻不停的说一些“好久都没有联系了”“哇你现在有终端啦!太好了我现在给你发添加请求,你通过我一下哦,我不会烦你的”“一想到我们两个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好高兴哦!”之类的话。
他甚至穿了一件圆领宽松的背心,为了方便“从头顶摸到尾巴根”或者“从下巴摸到肚子下面”。
但是花寻竟然连头都不摸!真让狗失望诶!
他一直都在保养自己的毛的!
脸色恢复如常后,文森特抱着手,站到了一名人马的旁边。
“你带的?”他斜着眼睛看他。
“没错,是我。”人马哈哈一笑:“没办法,当时我们两个正好在一起,他看见我的工作内容了,我总不好说‘不行不能带你,因为你叔叔准备开屏让我们这帮老家伙过去帮帮场子’吧?”
话没说完,就被三头犬咬牙切齿的剜了一眼:“你就是这么帮场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啊,这次是我不周到。”说完又过了几秒,人马没忍住噗嗤一下又笑起来:“但是、但是我是真没想到啊,文森特,厉害啊——不对,你们两个,厉害啊!”
那个弹出来的拇指看起来碍眼无比。
这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马也同样碍眼无比。
文森特深呼吸一次。
“你等着我的决斗函。”他说:“多说无益了,决斗场见吧。”
036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之前说过,星海迁越的船是活的。
现在,花寻正在围观船的启动仪式。
说是启动,其实这个词用唤醒更合适。因为这个仪式既不是那种倒计时点火起飞,也不是一群人慷慨激昂演讲陈词。他们只是把共振号的食物(能源)搬了过来,然后等能源的气味挥发,想用食物香气温和地叫醒共振号。
失败了。
共振号的头部位置缓慢地生成了两根管道,不太粗,软趴趴的到处摸索,然后啪叽一下摔进能源里,然后有一口每一口的吸。有点像人一边梦游一边吃东西,睡着吃着的那种。
第一套方案失败了,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花寻看到在人马一个手势之后,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也去捂耳朵,文森特把她的手拉下来。
“用这个保险一点。”他给她头上套上一个类似头戴式耳机的东西。
这个设备非常适合花寻,几乎不需要怎么调整,稍微调一下头围就可以了。
摸起来边缘处有金属的冰凉光滑感,但并不硌手,非常圆滑。它上面甚至没有什么使用痕迹,花寻推测这说不定是新买的一件装备。
她看向文森特。
几乎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这目光就被立刻察觉了,文森特左边的头目光询问,花寻指了指自己的耳机,没出声,问他:“贵吗?”
文森特笑起来。
耳机是隔音的,他在终端上回答了花寻。
这是制式设备,不是我们自费购买,市公司在每次旅行之前根据用户的身体情况和费用等级酌情提供的,所以这应该是你自己买的,放心用吧。
那就好。
不然老是麻烦熟人多不好。
这下花寻彻底放心了。
疑问得到解答,花寻关上终端,但眼睛又悄悄的觑了一眼文森特。三头犬没捂耳朵,人类推测可能是因为他有三个头,不管捂哪对耳朵都对其他两个头不公平,所以为了公平谁也不捂。
所以哪吒有三头六臂确实是非常科学的,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随便捂自己的耳朵不用担心厚此薄彼。
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被那件安全服突然发光的徽纹打断了。
光芒并不刺眼,像一盏小夜灯缓慢地亮起,这说明徽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屏蔽一些会对使用者造成伤害的能量。
她没看到什么可怕的攻击或者别的什么,只看到一个黄鼬兽人手里拿着一面手摇铃,正在跳舞。
花寻:?
她用眼神询问文森特,文森特在终端上回复她说,这是一种唤醒仪式,通过黄鼬的舞蹈和声音产生能量旋涡,汇聚少许暗物质对船本身进行一些攻击行为,不会伤害船,但是会让彻底打断美梦。
文森特:有时黄鼬的唤醒舞蹈会有一些意识污染,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可以把眼睛闭上。
花寻:好的,她跳的还挺好看的,我再看一会儿。
这个舞蹈、啧,这个舞蹈吧。
总让人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问文森特,黄鼬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黄鼠狼或者黄皮子。
文森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花寻:好的。
虽然没确认,但她觉得多半就是。你看黄鼬那张脸,活脱脱就是黄鼠狼的模样
说实话,这个看起来实在是感觉像在跳大神。但是黄鼠狼跳大神,那岂不是倒反天罡!
虽然倒反天罡,但是非常有效。
船再经历了一些灯光频闪,发出噪音以及剧烈摇晃后,终于认清了事实,商量再眯五分钟起来上班。
这声音是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船已经联通了所有人的脑波,而且他本体的脑波属穿透性强但弱势的波段,所以不会对被联通的生物本身产生影响。
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很委屈:“五分钟后我一定会起来的。”
文森特,冷酷无情:“别答应他,他的五分钟和你的五分钟不一样。”
最终,没有办法再睡五分钟的船非常生气的上班了。
这股怒气明显都是冲着文森特去的,别人走过的路面一片坦途,但是他走过来的时候就会变得犬牙交错,坎坷不平。
见过大世面的领航员对着小小泄愤毫不在意,他牵引花寻来到船的主控室(也叫脑室),那里有一个长在地上方台,上面放着看起来像显微镜玻片一样的东西。文森特让她取下身体的一部分放在上面,好让船同步她的身体信息,制定之后的航路和航行方式。
花寻:“毛发可以吗?”
文森特:“当然可以,毛发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那就好。
她拔了两根头发放在上面。
没有白光闪过,没有突然消失,她严肃认真的观察了那个玻片几秒钟后,船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充满了迷惑:“那个,你是在看什么呢?”
花寻:“啊?我在等你分析出我的体质,然后制定相关方案。”
船的声音更迷惑了:“放上去就行了呀。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一根薯条了。”
嗯?已经好了?就这样???
花寻:“可是我的头发还在这里。”
船:“哦,那你可以将它带走,或者投入垃圾处理间。”
左手边的灯光亮起,船说:“不用的东西从这里扔下去,我会自己收拾的。”
真神奇。
不管是生命运行的方式,还是这种智慧生物与他人交流的方式,花寻都觉得有点让人害怕的神奇。
处于好奇,她询问了船的性别。
还把船问羞涩了。
“诶呀,你怎么突然问人家这个问题啊。”声音扭扭捏捏:“我,我和你一样啦,我也是beta哦~虽然我个人是不太反感体型差比较大的伴侣,但是你的精神强度也不是很强,这一点不太符合我的择偶标准诶,我会担心弄伤你的,毕竟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的话——”
文森特:“好可以了,到这里停,再下去就举报你骚扰乘客了。”
再说下去连孩子名字估计都想好了,别人只是问一下你的性别啊。
被打断的船有点气急败坏:“你这个讨厌的狗!现在立刻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文森特:“办不到,还有不要对本次旅行的领航员这么出言不逊。”
在这里船并不是单纯的交通工具,更像是某种队友的存在。
现在这位队友发出非常生气的声音,并且防滑要把文森特的房间搞得一团乱,让他没办法好好休息!并且还用四面八方的风把他吹得东倒西歪!
船: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但很快它就发现这一点很难实现。
因为花寻在他旁边,她的身体强度不足以支撑她度过船对于身边这位三头犬的恶作剧,如果四面八方的风真的袭来,那恐怕最先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会是花寻。
船:扼腕!
“这次就先放过你吧。”船冷酷的说:“运气真不错,臭狗。”
旅行开始了。
船虽然有的时候很孩子气,但是他也是非常专业的。作为一种从生物设计工程诞生的生命,这个种群已经完全摆脱设计生命的特征,完全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生物,虽然整体很年轻,但是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在这个宇宙当中的位置。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族群很好就业。
只要星际旅游还没有倒闭,他们永远不会失业。
生物都有繁殖问题嘛,船也一样,abo解决了生殖隔离,船也是生物,也可以和喜欢的生物共同繁育后代。
花寻,面无表情:不,我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你不用给我科普了。
人马戴达罗斯,非常愉快的:“哦抱歉,因为之前听说你对船非常感兴趣,我还以为你喜欢体型偏大的个体。”
虽然体型差是一种×P,但是这么邪门的体型差就不必了吧。
戴达罗斯:“你现在看起来觉得我像个变态。”
花寻:“那不好意思哦。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还是这么明显吗。”
旅行开始之后文森特就变得忙碌起来,领航员好像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他不是在脑室就是在外甲板(外骨骼),偶尔对航道进行微调,三个头甚至可以各忙各的,虽然只有两只手,但是同时做三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遇到时他还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照顾好她。
花寻:“怎么会呢,我很好啊。你忙吧,不用管我,但是要注意身体哦。”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让人挺在意的。
到现在为止她几乎已经和所有船员都打过招呼,大家也渐渐都熟悉起来了,但是花寻一直没见到裴。
被自己的叔叔安排去做清洁工的裴一次也没有露面过,花寻猜是不是他们的作息或者工作安排不一样,所以总是错开。
“emmm,这么说不完全对也不完全错。”人马的蹄子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现在文森特还在忙,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了。”戴达罗斯向她眨眨眼:“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可怜的小狗,但是我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谁也不告诉文森特,可以吗?”
哇这么神秘吗?难道清洁工其实是某种保密工种的别称?
这让花寻有点犹豫了。
她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别给你们工作添麻烦。”
“没有麻烦,亲爱的花寻。”
强壮的人马向她伸出手,他只是轻轻一举,就像举起一片树叶,把花寻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抓好。”他说:“我们去看看小狗有没有偷偷在哭。”
037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清洁工当然不是什么保密职业。
现在这个清洁工正因为有人来探望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人马有点忍俊不禁,又有点不忍直视,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花寻“被狗淹没不知所措”,几次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都只会假装没看见,或者
轻轻的摇头,表示现在还没有到他出手的时候。
裴:“呜呜呜呜呜你不知道叔叔有多坏!我每天忙得连门都出不了,都在这里处理垃圾,呜呜呜呜呜,我本来早就想去找你玩了,但是如果不完成每天的工作这扇门就不能从里面打开,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把我关起来,他在不是我的好叔叔了我好伤心!”
花寻:“没事没事哦,每个工作都是有意义的,我们也很感谢你的,毕竟现在我们生活的船上这么干净裴功不可没嘛,我都知道的。”
那个懵懂有挂满眼泪的狗脸从花寻怀里抬起来,迷茫的看过来:“真的?”
花寻:“真的真的。”
“那你摸摸我。”
“这、这不太好吧”
“呜哇!你果然不喜欢我了!就因为我每天被迫待在垃圾堆里吗!”裴,再次崩溃了,但是这一次裴一边崩溃一边拼命自证:“我很干净的,很注重个人卫生的,虽然呆在这里但是我是一个爱干净的三头犬!”
不是这个原因啊!!!
花寻觉得自己比起摸摸狗头,其实更想给他一拳。
但是
但是他又开始发出那种委屈狗狗才会有的呜呜声,像一个漏风的哨子,拼命拱进别人怀里撒娇,甚至还因为过于激动拼命换气。
这么大一个狗头塞进怀里,狗派很难抵抗。
她揉了揉裴的头顶和耳朵。在准备第二下从耳朵摸到脖颈的时候,戴达洛斯迈着轻快的脚步,一只手轻轻的握住花寻的手腕,另一只手提住了裴的后颈。
“好好好,叙旧就到此为止喽。”戴达洛斯声音欢快,手上动作却一点不软:“裴,我们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人马的马身部分高就有一米五,再加上人身部分一米六,全身高三米一,常年拿大剑的手臂力巨大,轻轻松松就让裴脚尖离地,像个小狗一样在空中扑腾。
“带你来工作,你要表现得像个大人,别像个小狗一样嘛。”戴达洛斯声音温和:“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工作的地方如何?”
裴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他看起来还有点生气突然被提起来这件事,但花寻看起来也很好奇,刚才人马轻轻一带把她拉到了自己旁边,花寻没站稳下意识伸手托了一把戴达洛斯的马身,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挨得比较近,她的手现在也没放下。
对自己抚摸被打断了,裴怒火中烧,但那条尾巴用力地扫了扫,到底没有发火。
毕竟这次的工作是戴达洛斯带他来的,虽然只是个清洁工,但是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好吧。”他瘪瘪嘴:“那给你们介绍一下垃圾站的结构。”
让人有点惊讶的一点事,垃圾处理站虽然名字叫垃圾处理站,但事实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垃圾,也没有异味,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甚至是非常有金属光泽的那种一尘不染。
裴,一点一点挪过来:“那个,你可以摸一下,不是冰冰凉的那种哦。”
花寻:“哇,真的诶,有点温温热热的这边的温度不一样,这边也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好奇的问:“有什么功能吗?”
砰砰砰
那条快速摇晃的尾巴打在墙面上发出了鼓点一样的响声,像一阵雨。不管吓没吓到别人反正把裴自己吓了一跳,他赶快手伸到背后把尾巴拉住。
“对,是有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做出一副非常严肃认真的样子正经介绍起来。
因为船是活的,船可以自己收集垃圾(指让所有人把垃圾丢在指定场所,如果谁敢乱扔垃圾就大声辱骂对方直到对方对骂或者把垃圾丢到指定地方),同理,在太空里乱扔垃圾会被其他船大声辱骂,有些脾气暴躁的船还会追到扔垃圾的船的船坞里来骂船。虽然目前还没有到两艘船进决斗场的地步,但是因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摩擦,所以所有船都约好要把垃圾收拾起来,返回之后再处理。
然而再船只行进的过程当中如果只是把这些垃圾堆积起来,不仅垃圾与垃圾之间互相反应容易成为培养皿滋生出一些不好的东西,微量的异味泄露出去还会有很大可能引来“愚群”。
就是那种“怎么回事那边臭臭的,过去看一眼”。
垃圾处理站的工作就是妥善的安置这些在行进过程当中产生的垃圾,这也是一个团队当中不可或缺的岗位(裴自述)。
(并且船悄悄的私聊花寻,有些自理能力比较强的船可以自己处理这些小事,根本不需要垃圾员这个编制)
(船:我的意思是我其实就是那种自理能力比较强的船,你懂吧?)
一个团队的核心一般是五个岗位:领航员、警卫员、船医(船的医生,类似于维修工)、船员医、船本身。
除了船本身之外,剩下的岗位除了领航员之外一般都是同一岗位招复数船员。
如果船工龄尚短,没有经验,有时候还会因为紧张身体不舒服,那就需要领航员和船医多注意。经过危险区域时,需要警卫员绷紧神经,随时准备玉石俱焚。船员医的证件很难考,因为疾病在每个种族的身上表现得形式可能会有不同,在航行当中,他需要尽可能的保证每个人处于良好状态——至少别死了。
“这些岗位固然重要!”裴一拍胸脯:“但是清洁工也同样重要!甚至已经可以排到重要的岗位第六名!”
他有点心虚但是强撑气势的样子太搞笑了,花寻非常捧场的连连鼓掌:“好好好,好厉害的三级水手!”
一下把裴还弄得不好意思了。
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难以启齿又羞涩的笑了一下,最后还是略显尴尬的说了实话:“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有些船都不需要清洁工呢。”
“三级水手在一些短途旅行或者小观星船里可能能担任见习警卫员或者领航员第五助手之类的角色。”他抓抓耳朵:“但是叔叔不需要助手,船上的其他人,有些我在教科书上看过人家的名字,都比我厉害很多所以我能加入进来也很厉害了,虽然是靠裙带关系和给叔叔卖惨。”
那双耳朵有点耷拉下来。
“我也好想像他们一样,有一天说不定我自己也能担任一条船的领航员,成为一个团队的领导,就像叔叔那样。”他小心的看过来:“你不会觉得我现在很没用吧,花寻?”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轻蔑或者受骗之后的愤怒,她温和又友好,眼神之中带着笑意和鼓励。
“怎么会呢。”她说:“谁刚踏入工作就能担任要职啊,大家都是从最下面开始做起的。有的人可能天赋异禀,起点高些,有的人可能大器晚成,走得慢些,都没关系。”
年轻人,刚进入社会都是这样的,一腔热血,但是干杂活。
“重要的是,你是一个很有梦想的小狗狗。”她摸了摸那个狗头:“为梦想努力的样子有的时候可能没那么好看,但是很让人欣赏哦,可能以后你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非常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裴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
他飞快的笑了一下,想憋住,但是憋不住,最后彻底裂开嘴,看起来傻乎乎。
“三级水手只是一个开始!”他踌躇满志:“我以后会
越来越厉害的!清洁工也是很有必要的工作!”
说着,他把之前赌气摘下来的三级水手勋章重新拿出来,擦干净,别到自己胸前,整个狗显得踌躇满志。
“谢谢你花寻。”他声音特别真诚:“你真好。”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然后一直感动的狗张开手,看起来要来一个感动的拥抱。
戴达洛斯:“停。”
人马不知何时走上前来,一根手指点在裴的脑门上,轻轻把他点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再次把花寻抱上自己的后背,戴达洛斯笑容灿烂,居高临下伸手呼噜了两把裴的脑袋:“加油啊,裴。等你以后找我组队一起去星海观星。”
毛都被揉乱了,但裴还是咧着嘴。
“好!”他响亮的回答,但是眼睛却并不看向戴达洛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花寻:“我一定会做到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观星,我会保护你的!”
花寻一直笑。
出门时,她挥了挥手:“那我们走了,裴,再见。”
戴达洛斯蹄子嗒嗒,小跑起来又轻又快。
花寻在没来到这里之前也曾经去过内蒙古旅游,去蒙古包里吃了爆炒羊肚,还租了牧民的马来骑,一百块钱一小时,他们人多,最后商量八十块钱一小时。然后她因为牧民阿姨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商业的夸奖一直骑着不下来,加钱加钱加钱,最后骑了三个小时。
当时没觉得,但是下马的时候人都不会走了,晚上脱了衣服检查发现大腿内侧和屁股都磨掉了一层皮。
——但是那么多人!牧民阿姨只夸了她一个“妹妹不是第一次骑马吧?很少有人第一次骑马就知道挺腰,妹妹骑的真好”啊!这一定是她骑术高超啊!不是全是商业夸奖吧!
而且有些事情经历之后才能明白,马背上看起来平整,但事实上马儿跑动的时候毕竟牵动肌肉,前后腿交替,看似平整的行进方式,坐上去之后还会一颠一颠的——戴达洛斯就是这样。
人马人马,下半部分也是马,跑起来的时候也会像马一样颠簸。其实花寻有点想摸摸马的部分,她还挺喜欢小马的,之前骑过的那匹也是姜黄小马,头顶上有一条长长的白色花纹,她还给马喂了苹果和胡萝卜,小马的嘴皮和舌头蹭到手上,在她手上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非常谨慎,都没让牙齿碰到她。
但是现在显然不太合适了。
而且戴达洛斯身上也没有马鞍,她两腿就这么垂着,没办法借力,而且这个人马的外部特征毕竟是个男的,花寻不太好意思做出一些搂搂抱抱的动作,担心人家觉得她不礼貌,骚扰他
那、那就没办法了。
她稍微往后挪了一点,收起腿,尽量去夹马腹,把自己稳定住。
然后手按到戴达洛斯的马背上。
“嗯?”
他头顶的那个马耳朵弹了一下。回头看过来的时候,花寻给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有点颠。”
但是手还是没离开那个布满短毛的马背。
戴达洛斯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了一个看穿一切但并不说破的笑容,甩甩头,重新转过身去了。
不过对于花寻来说悄悄的摸摸人家马背也就到头了,这时人马,又不可能真的放上马鞍给人当马骑,别说戴达洛斯了,就连沧医生那种日常整活的飞马(驴是马科哦),如果谁提出想要让他穿上马鞍让自己骑一下这种话,他也会略显震惊的呆滞几秒,然后欣然答应。
只不过虽然马鞍是穿上了,但是是谁骑谁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决斗场上出现任何事情大家都不可能完全预料,出现一个骑在别人头上的飞马也很正常——他穿什么不重要,穿马鞍也好,穿泳装也好,甚至什么也不穿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提出此要求的人现在应该是难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了。
所以花寻只能留恋的摸一摸,再摸一摸。
去垃圾处理室的路不算短,但不知道是戴达洛斯的道路选择还是因为现在其他人都正好在忙,他们过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遇到。偶尔能听见转交或者不远处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很快那些声音就越来越远了。
戴达洛斯:“说了谁也不告诉。悄悄地来,悄悄地回。”
他一点没有减速或者隐蔽,大大方方一路小跑,偶尔还和花寻聊两句。
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当时离开的地点。
“好了。”他说:“我们安全完成任务了。”
花寻的脚重新落到地面上。
可能是人类的笑容太意味深长,戴达洛斯的马耳朵又甩了一下,问:“怎么了?”
“你们真是别扭。”她说:“关心别人都不愿意大大方方的说。”
戴达洛斯也笑起来:“你发现啦?唉,年轻人,有的时候还得一些同龄人去关照一下,这次麻烦你啦。”
“怎么会,裴也是我的好朋友,帮到他我很高兴。”她笑着点了点戴达洛斯:“但是,你们还是很别扭哦,下次要我帮忙可以直说嘛。”
人类没说谎。
这种程度的欺骗并没有让她生气。
戴达洛斯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有点突兀的问:“要不要去露台看一起看看星星?”
“外骨骼吗?”花寻有点胆怯的摇头:“我不太敢去。”
有点像出舱,让人还有点害怕。
但是她也有点向往,于是说:“我过两天再去试试。”
戴达洛斯:“行啊,那我等你鼓起勇气的时候。”
分开之后,马蹄哒哒的走过几个转角几跳走廊,来到脑室。
文森特:“她去过了?”
戴达洛斯:“去过了,果然效果拔群,比我们说一百句都强。”
然后人马阴阳怪气:“不过有些人太别扭了,关心情绪低落的侄子也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想去鼓励一下对方结果吵了一架,没辙了只能把别人推出来——不过我还挺惊讶,你竟然真的愿意让她去,大方啊。”
文森特的一个头回头杀了他一眼。
吃枪药了吧。
戴达洛斯显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蹄子在地上点了点,转身要走。
出门之前,文森特的声音传来。
“她去不了外骨骼。”那声音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淡:“她身体强度太差了,别出乱子。”
“不是有你的安全服嘛。”戴达洛斯:“对自己有信心点,文森特,你的水平还是很可以的。别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我只是觉得难得来,不去看看星球很可惜。”
马蹄声被门阻隔,随着大门关上,什么也听不见了。
片刻之后,文森特好笑的嗤了一声。
“他哪来的脸说这话。”
038被大狗包裹是什么感觉
近距离观看星球是什么感觉?
曾经花寻只能依靠想象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有星海远航经验的人类了!真正的用这双眼睛去看过宇宙、看过星云、看过宇宙之间各种各样的生物。
宇宙和星球没有让她患上巨物恐惧症或者宇宙恐惧症,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着迷。因为还是有点不敢出舱,每天花寻停留最多的就是这条除了地面全是玻璃状透明墙壁的走廊。本来这条走廊地面也是透明的,但是人类心理素质一般,站在玻璃栈道上腿软得很,善解人意的船就给她把地面封起来了。
船:“怎么样,我好吧~”
花寻:“超好的,谢谢你!”
嘻嘻,不用谢啦。
作为人类最喜欢逗留的地方,她还给这里支了个小桌子,搬了个舒服的椅子。也不干什么,就是在这待着,看星星。
很多时候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也不想走,或者直接拿条毯子就在这里躺一会儿,困得不行了再回房间睡觉。有一次没把好度,她记得自己好像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但是醒来之后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难道自己昨天梦游回来的吗?
看见那张小毯子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旁边,花寻彻底确定她肯定不是自己回来的。她清醒的时候都不会把毛毯叠得这么整齐,更别说已经睡迷糊的时候了。
不过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回来的,没人认领,问船船也说自己不知道。
船:“这个行为冒犯到你了吗?”
花寻:“那倒没有,我只是很不好意思,觉得很麻烦别人。”
而且对方很有分寸,帮她脱了个外套和鞋子,剩下的衣服都整整齐齐,也没动过自己的其他东西。
她只是想向对方表达一下感谢,然而依然无人认领。
那算了,花寻决定以后决不能在走廊上睡觉,不能在给别人添麻烦了。
脚步声靠近,她看过去,眼睛弯了弯。
“文森特。”她先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像都很忙。”
“不过好在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常常的呼出一口气:“之前遇到了‘雨’我不能离开脑室,没顾上来看你,你还好吗花寻?”
“很好很好的。”说着,她招呼文森特一起坐下。
不知从何时起,人类的小吧台从一个椅子变成了两个椅子,偶尔会有经过这里的船员和花寻在一起坐下,观赏宇宙壮丽景色,快乐聊天并吃吃喝喝一番,把垃圾投入指定地点,再把地面打扫干净,然后去做自己的工作。
有时船员在坐下之前还会露出疲态,但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神采奕奕。
今天他们终于彻底度过“雨”的区域,作为领航员,三个脑袋一起紧张的绷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稍微放松一下了。
花寻推了一杯混合果汁给文森特:“这个很好喝,你尝尝。”
文森特接过杯子,鼻子动了动:“酒精饮料?不对哦,我知道了,这是果汁发酵了。”
“放的时间有点长了。”花寻有点不好意思:“我今天喝得比较慢,一时没留意。”
这个是黄鼬(就是那个跳大神叫船起来上班的)宣化芙倾情推荐的配方,她本人非常喜欢,花寻尝了一下,果然好喝极了。在和船上的仓储管理员确认船上的水果储备和使用安排之后,遂将这种混合果汁加入自己每日必喝的饮料名单。
宣化芙:“这个是即食品哦,放置一段时间会产生酒精,放得时间越长酒精含量越高,所以放置一段时间之后就不能多喝哦,这个喝多了可容易喝醉。”
花寻:“放心吧,我会很快把它喝光的。”
虽然这样说,但总有些时候,花寻会因为一些事情忘记时间,导致混合果汁变成一种酒精饮料。
花寻之前已经喝掉了一些,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的太猛还是头晕,她觉得自己可以稍微缓缓。人类对于自己的酒量很有谱,她不是那种能千杯不醉的选手,但是也不是个一杯倒,等等慢慢把这点果汁酒一口一口抿完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用这么看着我啦。”她扇了扇手:“这种程度的酒精摄入不会伤害到我的,之前船员医也过来看过我,我没事,你们有点太紧张了。”
她只是有点微醺了而已,结果很多人都如临大敌。
文森特:“没办法,你像朵浑范本一样的体质,我们必须很注意才可以。”
而且这支队伍本来就是花寻买来的服务她的,这场旅途当中他们自然会竭尽全力让她得到最满意的服务。
但是显然人类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小小的哼了一声,用小毯子把自己拢住,看向窗外。
人类因为酒精有点上头了,文森特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瓶子里剩下多少,他觉得自己喝快点应该能赶在度数进一步上升之前喝完。
酒精有时会放大一些情绪,让人变得多愁善感,也会唤醒一些回忆,让人沉浸其中感伤。文森特一时间判断不来花寻是哪种,她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往常总是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很慢很慢额度淡去了,那双黑色的眼睛涣散的看着外面。
这一段通路之中发光的星很少,窗外一片漆黑。走廊上明亮的光让花寻比起外面暗淡的星星,看到更清晰的是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哀愁的面孔。
“我听到别人说,漆黑是宇宙的常态。”她伸出手去点一点那个玻璃:“是这样吗,文森特?”
“宇宙中的发光体很多,但这个数量对于宇宙的辽阔程度来说,或许确实不足够照亮整个宇宙。”他看花寻点了点头,按住了对方拿起杯子的动作,劝了一句:“你快喝醉了,回房间吧。”
“不要。”她说:“不过我决定采纳你的一半意见,剩下的我不喝了,不然真的会喝醉的。”
最后的声音仿佛是一句叹息。
她心情不好。文森特想。
为什么呢?
受欺负了?不可能,这艘船上没人会欺负她。
那是身体不舒服?也不可能,船员医过来看过,她只是喝了点酒,这不算生病。
那是单纯因为酒精吗?
文森特感到有点棘手。
没有信息素的个体真是让人看不明白。花寻似乎陷入了一种愁绪当中,但她并没有信息素可以告诉无声地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将心中的情绪宣之于口。没有腺体,这个人自然而然的感受不到他人对她的关心和担忧。
此时人类身上缠满了无数抚慰和关切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彼此并不纠缠打架,没有想要东风压倒西风,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它们像是一层能量防护,虚虚的笼罩在她的身上。
人类并不是在粉饰太平,也不是在欲拒还迎,就像弱小的生物更擅长隐藏伤口,她只是不想把自己不好的情绪告诉别人。
于是剩下的人只能抓耳挠腮的猜。
文森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极远处,那里有一个红黄光的小点,花寻的手指跟随着它,随着飞船前进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最后够不到了,只能看着它远去,
他突然福至心灵。
“你是,在害怕吗,花寻?”他试探着说:“我们离你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你的情绪变化实在最近才变得比较频繁和明显的,我大胆猜一下,你是,不想去这了吗?”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换目的地这种事在客户当中时有发生,虽然大家对这种行为并不赞成,但是也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如果花寻想要改换目的地,他相信大部分人都会赞成的。
笑容在人类的脸上快速的闪现,她轻轻的摇头:“不是的。这种情绪不是害怕。”
她说:“我只是胆怯,文森特。近乡情怯。”
尤其是,家乡已经不再是她回忆当中的那个家乡,上面也没有她熟悉的一草一木了。唉,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就是自己,就是花寻自己下定决心要击碎幻想好好生活,但是现在,她又有点埋怨这个决定。
何必把事情做这么绝呢?就这样让人留个念想不好吗?
说实话,花寻在地球上生活的时候,虽然常常有人叫嚣地球马上就要毁灭,甚至还有什么玛雅预言,但是地球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就算这个星球毁灭,那恐怕也是无数年之后的事情了,她造成一把宇宙尘埃了,地球毁灭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没想过自己会亲眼见证这件事情。
退一万步说,除了文艺作品当中里看到过,谁能行到太阳会熄灭呢?
她胆怯了,想要逃跑。
“我的家乡,本来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她慢慢的说:“那个星球所在的星系,有一颗大火球,我们星球就一边自转一边公转,然后就产生了白天黑夜。但是黑夜才是宇宙的常态,白天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身边有一个巨大的火球。”
现在,那个火球熄灭了
家也没有了。
花寻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格外多愁善感,但宇宙中连巨大的船都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不要说渺小的人类。这种时候孤独感总是格外难捱。
“文森特。”她招招手:“你可以坐到我的身边来吗?”
“和我坐一会儿吧。”她小声哀求:“一小会儿就好了。”
三头犬沉默的站起来。
他并没有拉过自己的凳子,花寻坐的
是一个单人椅子,文森特没打算跟她挤,他选择了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
被毛茸茸暖融融的大狗包裹是什么感觉?
花寻现在知道了。
犬科高热的温度,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还有在胸膛里规律稳定跳动的心脏。
“抱歉。”他说:“冒犯到你了吗?”
“没有。”她喃喃:“这样正好。这样更好。”
指尖冰凉的手小心的环住他的腰,花寻靠在那个毛茸茸的围脖里,呼出带着热度和果酒气味的气息。
“冒犯到你了吗?”她问。
文森特:“没有。这样很好。”
那就好。
她心想。
稍微放纵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制造今天放肆一下,明天会好好跟别人道歉的
宇宙之中只剩下一个人类了,这件事情,太孤单了。
不过好在身边总还有别的人,同样的体温,能够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她总还有别的朋友——她总有自己的朋友的。
看过地球我就好好生活。
酸涩的心中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花寻闭着眼睛,在暖融融的大狗怀里渐渐陷入了睡眠之中。
文森特没敢动。
等人类的气息渐渐变长,他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
她已经睡着了,也许梦到了什么讨厌的事情,那双睫毛上沾满了水珠。
她究竟为什么难过呢?
三头犬用自己的吻轻轻贴了贴人类的额头。
他抱起她,连同那条小毯子一起,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毯子叠起来。
离开之前,他重新折返。
粗粝的肉垫贴了贴人类的脸颊,没想到这个人动作让原本熟睡的人类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还很迷茫,但文森特一时愣住了,没有快速反应,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拉住了袖子。
她什么也没有说,闭上眼睛,重新陷入了睡眠,文森特拽了一下,对方拉得很紧,没打算松手。
文森特:
花寻在自己房间醒来,发现自己的被子上面盖着一件陌生的男款外套,大吃一惊。
外套的袖子还在自己的手里,更加吃惊。
等记忆渐渐复苏,脑袋渐渐清醒,她开始回想起来,这件外套也不是那么陌生。
花寻,颤抖的在终端里找到文森特:对不起,我高估自己了,昨天喝太多了。
文森特回信很快。
文森特:没关系。
文森特:我很满意。
039出舱进行地面行走
人的情绪发展一般都一个过程,这种变化往往是呈倒V型,负面情绪慢慢累积,然后到达一个爆发的峰值,但是在爆发之后,理智又会开始渐渐占据上风,将情绪重新调整回一个水平值。
近乡情怯,是指在回家的这段路上会经历的的兴奋、期待、归心似箭,但在归心似箭之后,在靠近故乡的时候,人就会开始产生一些担忧和胆怯的情绪。
花寻就是这样,在经历了一个有点丢人的小爆发之后,现在她的情绪基本上已经回落到正常水平了。
有点像上学途中转学去新班级,区别是去新班级担心的是能不能交到新朋友,不知道那里的人友善不友善,自己能不能适应那里,但返回故乡,花寻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认出那颗星球。
现在,这种担忧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
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那还用问吗,肯定认不出来啊!
这是一个很擅长用摆烂来度过坏情绪的人,她快速复习了一下自己十分有限的地理知识,发现她对于地球的了解本身就过于有限,只是原来生活在地球上,这些知识仅仅是在考试的时候用一下,现在在星际,突然需要到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储备的本来就不多。
地球在宇宙当中的位置是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第三环,这时当时地理课上老师教给花寻的,但是宇宙中的“银河系”数不胜数,甚至花寻知道的银河系在这里也根本不叫银河系,太阳已经熄灭了,不存在“太阳系第三环”。
按照概率学来说,她能从茫茫宇宙当中排查出正确的“地球”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现在的这个星球很可能也是一个错误选项。
但是冥冥中花寻感觉自己没错。
这个肯定是自己的星球。
她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了敲,是戴达洛斯。
人马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全包的重甲骑士,连蹄子上都包着重甲,像一台移动的战车。
戴达洛斯:“做好准备了吗?我们准备降落了。”
花寻深呼吸一次。
“准备好了。”
人马骑士向她伸出手。戴达洛斯有点太高了,花寻最开始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他是想两个人握握手,柔软的手指试探着搭在微微发凉的金属上,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
是这样吗?
那双眼睛好像这样说。
莫名的,这个动作让人有点想到裴了,有时花寻伸出手来的时候他虽然也不明就里,但是总是会带着疑惑,选择把自己的爪子放在对方的手上。甚至把自己的爪子放上去往往是首选,裴好像觉得这个答案是一个万金油答案,总不会出错。
当然,如果爪子被打掉了,那迷惑的小狗会歪歪头,然后试探着,把自己的下巴放上去。
当时只是想让裴给自己拿一下信号增幅器的花寻:
带着少许责备和很多无奈的眼睛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虽然迷惑但很开心的狗头。
谁能狠下心去责怪一个迷惑小狗呢?
人类最终只会发出埋怨的声音,用力的揉揉那个狗头。每次被揉搓的时候裴总会忍不住快乐的吐出舌头,发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笑声——但那个笑声过于快乐了,很难让人不去猜测他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戴达洛斯也有类似的感觉。
虽然花寻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现在也莫名的让人想到了一些幼崽兽人。
“不是握手。”戴达洛斯握住她,手臂回拉,让她前进几步,两人靠得更近。
接着动作熟练的把她抱起来。
和人马在一起的时候,花寻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总是碰不到地面,她对此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但是这一次戴达洛斯没有选择把她放在自己的后背上,而是让花寻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花寻:?
人类的后背绷得像别了根铁棍。她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和人外相处的过程当中,人类很擅长处理“外”的部分,毕竟只要不是同类,那很多时候其实只要用对待宠物的心态去对待它们就可以了(没有错字),毕竟谁会指望一只猫猫一个狗狗每天回来给自己做个三菜一汤认真学习然后找个月薪五万的工作呢——但是!但是啊!
但是花寻其实很不擅长处理“人”的部分啊!
每次人外“人”的部分突然强势起来的时候,花寻就会变得不知所措,想要逃走或者让对方退退退。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选择人形生物聚居地居住的最大原因!
她是一个人外恐怖谷效应受害者啊!
现在她尽量扶着戴达洛斯的肩膀,目不斜视,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花寻:“能放我下来吗?”
戴达洛斯:“这样走快一点。”
花寻:“可是我觉得对你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戴达洛斯:“哈哈,你坐在后面的时候可没这么觉得。”
呜哇这倒是实话但是那是马啊。虽然我那时候确实骑得很快乐,但是!
虽然我知道你和你的马屁股是一体的,但是!
那是马啊(震声)!
这个申辩不敢说,说了怕被人当成变态。
她听见戴达洛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她总觉得戴达洛斯可能听见她的心里话了。
“那天早上你抱着文森特的外套去找他。”他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他把衣服落在你那里了?”
花寻:“额,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花寻有点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小声问:“那个,这个事情很多人知道吗?”
戴达洛斯:“那倒没有。”
人类松了口气。
她当时专门拜托了船去找一条没有人的路,或者人一定要尽量的少,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文森特风评变差,那就糟糕了。
船当时还很为难:“可是文森特那家伙现在一直在观景台不走诶,今天没什么事,那边人赏景的人还有点多的。”
那可真是糟糕啊。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戴达洛斯正好经过。花寻思索了一下,比起让全部的人都知道,那不如就让单一的人知道就行了,反正他们两个关系也很好,戴达洛斯先生最多调侃两句,不会太欺负人的。
所以她干脆拜托戴达洛斯把衣服带给文森特。
戴达洛斯:?
人马短暂的愣神了一下。
他没有马上接过那件衣服,而是点点蹄子,绕着她走了一圈。
他转圈不快,花寻不明所以,跟着转圈,等他停下,问了一声:“怎么啦?”
“没什么。”他眉眼弯弯:“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这个人类身上平时总是缠着无数人的信息素,本来她上船的时候是打算携带一些除臭喷雾,但是船对那个东西有点过敏,喷雾的颗粒飘散在空气中会让船全身痒痒的,所以花寻暂时停用了——然后就总是缠着无数人的信息素。
场面看起来是很糟糕的,但是大家在最初的尴尬和道德感拉扯之后很快就适应了。
因为谁也没带信息素清除剂,大部分时候人也不需要那东西。而且人类的体质,仅仅是经过她身边,信息素都会留在上面,根本无法避免,除非把她关进房间里谁也不见——那也太不像话了,这可是掏钱出来旅游的甲方妈妈啊!
而且也没人愿意这样做。
对于这件事,作为受害者的花寻态度特别坦荡,对此毫不在意,她觉得沾点香水味也没所谓,虽然自己闻不到,让别人闻闻也挺好的。
别人:其实别人也不需要哈。
这话没法说,所以大家都只能假装这件事情不存在。
但是那个早上,花寻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有人给她把其他人的信息素冲洗掉了。
文森特那个狗东西还算是没有冲昏头,如果人类身上突然只剩下一种信息素纠缠环绕,那恐怕别人都不会答应——船上如果突然发生了大规模的矛盾,能化解是最好的,化解不了就要警卫员开始暴力调解。戴达洛斯不喜欢加班,而且这一次凑齐的这一船人都不是好惹的,要是真的调解起来,那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花寻的头发披散着,看不见她后颈的情况,但是戴达洛斯没闻到血腥气。以三头犬的牙口和习惯来说,他不可能在不破皮的情况下标记人类的——但是人类的精神状态非常好,以她对于疼痛的耐受度,真的被标记了不是这种状态。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信息素缠绕。
人马舔了舔自己的腺齿。
那条狗坏得冒泡,肚子里估计全是黑水,上学的时候就很会这种兵不血刃,现在更是炉火纯青了啊。
花寻稍微有点羞耻的说明了一下前一天晚上的情况。她觉得丢脸得很,并且打定主意再也不随便挑战星际的酒精饮料了。
“你是想把衣服还给他吗?”戴达洛斯结果那件衣服,挂在自己的手臂上:“我可以帮你代劳,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花寻:“那你先说来听听。”
“作为警卫员,我会为船上每一个船员的安全负责,之后我要向你详细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可以吗?”
这个好像还挺合理的。
因为自己的身体强度在这群人外看来就是一根被果汁泡软的薯条,他们对于自己的所有变化和反应好像都有点紧张过度,花寻已经习惯了。
他同意了这个条件。
于是戴达洛斯也光荣的完成了使命。他挑了人最多的一条路,昂首阔步,马蹄哒哒,那件衣服挂在他的小臂上,健谈开朗的人马和每一个路过的船员都打了个招呼。
最终走到文森特的面前。
戴达洛斯,阳光灿烂:“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老兄,你可真是马虎——干嘛这张脸啊,难道看到我不高兴吗?”
文森特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自己高不高兴的问题,只是接过了那件衣服:“谢了。”
现在可能就已经就到了之前约好的“之后了解情况”的时候了。
虽然人马问了一些问题,但是戴达洛斯真正要着重确认的其实只有一点:他要确认人类醉酒的状态是资源还是非自愿,这之中有没有引诱和教唆,希望以此达到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
如果是,这就是绝不可原谅的一件事,无论对方是谁。虽然他对老朋友的人品多少还是有点信心,但就像文森特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作为警卫员,戴达洛斯也要维护船员之间的稳定。
以及打击船上的违法犯罪行为。
好在没有听到让人难过的事。人类很难为情的表示那几天她正好心情不好,一时放纵没控制住。
“文森特先生倒是劝我不要喝很多。”她说:“好在那段时间已经过去啦,最近我都没有再喝混合果汁了。”
人类是很擅长自我安慰和适应环境的生物,花寻已经从最初被抱起来的不自在和紧张脱离了出来,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习以为常的接受了这件事。
她再一次把自己暂时无法理解的情况归结为与人外之间的“文化差异”,对又高又壮,四蹄生风的人马来说,可能他们总是很喜欢把跑得不快的矮子生物放在自己后背上带着他们走,节省时间。
仔细想想这还挺有道理的,花寻经常能碰到的希芙,就是那个住在蜂巢的人马,她平时也会在花寻上班迟到的时候把她放在后背上,风驰电掣的飞奔到车站(把人的发型吹成金毛狮王)。
虽然现在不是坐在后背,但是毕竟也是肢体的一部分,应该也是人马风俗习惯的一环——他今天穿了重甲呢,一颠一颠的,到时候坐在上面可能会像某种刑具一样。
这么一想戴达罗斯还是个体贴的人马。
越想越有可能,花寻已经把自己给说服了。
于是她就心安理得起来。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高还挺满意的,但面对三米一的人马,除了巨型生物,谁能不承认自己是“矮小生物”呢?
她变得放松起来。
人马比花寻自己更早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在她说服自己的这一过程中,人类所有肌肉的微小变化都被人马尽收眼底。空气中弥散的信息素带有淡淡的焦躁,它们落在人类的身上,和其他人的纠缠在一起,显得茫然又惶惶。
戴达洛斯心里其实有很多想问的别的话。
他不了解花寻,也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他怀疑花寻可能有一些心理疾病,或者有一些因为不好的经历带来的创伤。大部分生物在面对陌生个体,或者进入陌生族群时会下意识的去寻找与自己有更多相似之处的个体,相似性越高,关系建立越顺畅——但在花寻这里好像有点行不通。
她对于兽人、机械造物等没有人类形态的种族接受良好,有时候还有一些宽松过头的行为。
比如裴把脑袋怼进她怀里到处乱闻她也不太在意,抱住她不让走她也不太在意,甚至对她说一些“多摸摸我——还、还有我的脖子后面!”之类的话竟然也不在意!
机械造物给她展示了一段“据说是两百年前灭绝的一种观赏植物的求偶舞”,她不仅不在意,还拍手叫好,好像自己只是看了一场表演。
更有甚者,宣化芙(那个跳大神的黄鼬船医,我估计你们忘了)邀请她去寝室玩耍,两人躺在一起,兽人雌O拉着人类的手眼神拉丝,暧昧不明的轻轻按她后颈。
要不是船急得像死人塌房一样向戴达
洛斯举报此事(对不起我知道偷窥别人卧室是变态行为但是这一次真是事出紧急!!!!我只感受过这一次我没感受过别人我不是变态船你不要告诉别人呜呜呜呜呜呜),很难说结果会怎么样。
门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信息素冲出来,戴达洛斯熏得想退后两步,没别的,太骚了,都骚到脸上了。
但是人类身处其中,依然乐呵呵的。
她根本没被骚到。
花寻:“在巡逻啊,真辛苦——啊已经这会了,那我也该回房间了,拜拜小芙,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她准备顶着一身骚气的信息素回去,就像出去看了场电影,电影散场就该离开了,毫不留恋。
戴达洛斯都没忍心去看宣化芙的表情,骚气和难以置信以及失望痛苦混合在一起,要不是上船第一天大家就传阅了花寻的残疾证(主要是没见过,当时到处都是“哇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真可怜”“真的感受不到啊”“真的没有啊”之类的声音),恐怕她会当场冲上去质问对方:“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不喜欢别人就直说!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但没办法,花寻真的感受不到信息素,人家没有这个功能。
最后戴达洛斯用自己的信息素把这股骚气的信息素冲掉了,花寻神清气爽的出门,宣化芙在房间气得两天没上班。
时间长了他甚至忍不住想,失去腺体之后是不是会患上无爱症?感知不到他人的情感,也不会对别人产生感情。
人类看起来很像有这方面的疾病,要不是觉得不太礼貌,他都想给花寻介绍两个心理医生,让她有空去看一下。
于是他忍不住问:“你的种族,他们都是像你一样吗?”
花寻想了想:“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现存的生物当中找到和我同样的,但是时间往前翻,历史书第一册《宇宙成型初期-生物诞生》里,智人跟我很像啦。”
原来如此,那可能是一种返祖现象。
思索中,他们已经走到了舱门前。
文森特也等在那里。
在对她身上的安全服进行了最后的调试之后,舱门打开。
花寻深呼吸一口气,踏出了迈向这可灰色星球的第一步。
这是一颗宛如风化了一般的苍白星球。
这里是东经108°28′北纬33°45′,曾经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她一直想来这里旅个游,但是直到被创飞到星际世界,才有机会将这一愿望实现。
到处都光秃秃的。
陨石坑让星球表面凹凸不平,像是一块下雨天被卡车碾过留下车辙的烂泥,土壤不是让人熟悉的黄色红色黑色,这里看起来灰突突的。
花寻站在土地上,举目四顾,感到有些无措和茫然。
但这种状态很快被打断了。
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花寻,你在看什么啊!”是裴的声音。
找回自己的声音花了点时间,人类觉得自己喉咙干涩,胸腔像是塞了一块抹布一样闷闷的,但好在虽然花费一些时间,她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历史的痕迹。”她说:“虽然它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这个星球以前是很漂亮的。”
她微笑着看过去:“你想听我讲讲吗?关于这个星球的事情。”
040一抔陌生的故土
花寻突然发现感伤可能是一种非常私人的情绪。
本来她是心里有点难过的,没人看到陌生且满目疮痍的故土会不难过,花寻真正见过这颗星球原来充满生机的可爱样子,所以更加难以接受她现在一片死气的模样。
人类是有点想哭的。
但是这时候一个狗头突然出现了。
裴快乐的跑到她的旁边,花寻不太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于是快速收拾好了情绪,转过身来时除了声音还有点干涩,眼眶稍微发红,已经看不出刚刚情绪激荡的样子了。
“你要听听这颗星球的故事吗?”花寻小声地问。
裴一口答应了。
“我们现在这个经纬。”她跺了跺地面,一些苍白灰尘腾起来:“曾经有一座非常著名的城市存在于此。”
著名的十三朝古都,西安市,一个走在路上就会被问“要不要穿汉服拍照啊”的神奇城市。花寻刷短视频的时候看过很多西安笑话,比如“西安有两亿人,一亿在大唐不夜城,一亿在路上”。
大学室友有一个西安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劝阻室友在旺季去西安旅游,因为她本人确实想不通“烂怂大雁塔有什么好看的”。人挤人人挤人,过去之后连上厕所都要排队,为什么不挑一个人少点的时候过去,非要人挤人呢?怎么,爱看海啊?
青岛室友:“海滨浴场来我们青岛啊,好客山东欢迎你。”
不过忘记的海滨浴场也是下饺子,不推荐。
裴:“所以你最后去了吗?”
花寻,扼腕:“我就是因为一直想找个人少的时候去,所以一直到被创飞了都没有去过!”
可恶!她也很想穿汉服去拍照的!虽然是有总说大唐灯具城(大唐不夜城的别称)就是个光污染的人造一条街,没什么好逛的,但是本地人都觉得本地没什么好逛的,她是外地人啊!你能不能对一个外地人的旅游幻想有点尊重!
人类轻轻叹气:“本来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是准备去西安旅游的,但是那段时间西安天气不太好,最后大家一起去贵州了。”
有一个室友是贵州的,她说她们那里游客很少,大家当时就想挑个人少点的地方去玩,谁说谁家游客少其他人都立刻响应。现在时间都过去很久,旅游的记忆有点模糊了,但是酸汤豆米火锅和丝娃娃的味道花寻还记得。
两块钱糯米饭也记得,她很喜欢吃里面的那个叫脆哨的东西,有点像炸五花肉丁,但是非常干脆,还有香料味道,非常好吃。
地面上土并不硬,花寻没找到什么小棍之类的,于是用手指在地上画来画去,她画技一般,也就是个简笔画的水平,但是她和裴两个人蹲在地上,一个讲得很投入,一个听得很认真。
那条尾巴偶尔扫帚一样在后面摇摆摇摆,把地上的灰扫起来一些,裴手伸到后面去把自己的尾巴拉住,然后指着那个塔一样的建筑:“这个‘烂怂大雁塔’是城市的标志吗?每一个城市都有?”
“那倒不是不是啦,不叫这个名字。”花寻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座塔就叫大雁塔,相对的还有一个小雁塔,大雁塔是存放玄奘法师带回的经卷佛像的塔,小雁塔是”
她卡住了。
卡了一会儿,花寻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小雁塔有什么。”
而且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唉,要是当时能更多的了解一些关于地球的事情就好了,文化也好,名声也好,自然风光也好,要是能更多的了解,更多的记忆,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跟别人讲,结果讲到一半自己卡住不知道的情况了。
这个宇宙,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关于地球的事情了。
“不过没关系。”人类用力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不知道小雁塔有什么东西,但是我还知道别的。你想听听别的吗,裴?”
裴:“好哇好哇,我都想知道。”
他靠近了一点,两个人本来都蹲着,现在手臂几乎都贴到了一起。
犬的吻部是突出的,他比花寻高一些,转过头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人类昨天用的洗发水的香味
等一下,除了洗发水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啊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叔叔之前捣鼓的香水的味道???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花寻已经开始讲解下一篇了。
年轻人可以随便玩耍,但船上的其他正式成员却要各尽职责。
作为领航员的文森特要快速甄别星球的定位、周边环境、返航时宇宙天气情况。本来还有一项工作是要大致评估一下这颗偏僻星球的价值,但是现在这项工作基本可以省略了——这是一颗荒废星球,几乎已经彻底风化,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船医正在为船调整状态,宣化芙又拿出了自己那面手摇铃,这一次不需要用特殊的能量波叫醒,所以大家也不用捂上耳朵。她开始跳大神。
警卫员们的负责人戴达罗斯让其他人去附近排除一下不确定因素,确认所在驻地安全,以及有无“愚群”动向。
当这些工作结束,大家都收获了比较满意的结果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头碰头的两个年轻人。
以及他们一路挪,一路画的简笔连环画。
花寻发现围在身边的人多了起来。
而人变多了之后,有些问题就藏不住了。
文森特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问,人马已经小步来到花寻的身边。
“哪里受伤了?”他声音温和语气轻松,问的是花寻,看的却是裴。
把狗狗看得头都垂下去了。
“没事,不是他的错。”花寻举起手指:“在地上画画的时候擦挂了一下,小伤而已。”
担任船员医的机械造物八轮履带驱动,从远处“呜——”的开过来,路上几次遇到连环画拦路,这个灵活的机械体轻盈的弹跳,几次闪电漂移,然后腾起,空中变形两次(分别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像哑铃,另一个看起来像一条大尾巴金鱼),最终平稳落到花寻的面前。
人类:“哇——”
然后就是啪啪啪啪啪啪拍手。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嗯,确实是小伤,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这样说着,船员医给花寻快速清洗了伤口,但在给药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船员医:“虽然你的身体再生速度很慢,但是我想这种伤口应该可以快速愈合,我的建议是不用药,你可以接受吗?”
花寻:“完全可以,我也觉得不用药比较好。”
这个伤口是之前在地上用手指画连环画的时候被不小心划到的。
地球现在的地表除了脆得一戳就塌成齑粉的土之外,这之中还混合着一些硬硬的小碴子颗粒,花寻手指刚才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她没在意,并且一把捏住了裴正要大呼小叫的嘴筒。
“嘘。”花寻说:“很小的伤,不要大惊小怪,没事的。”
确实是很小的伤,简直像是看书的时候被纸片划伤的,很小的一条,只能看见里面红红的,血都没渗出来。
裴很着急,但很小声:“可是——”
“真的没事。”花寻安抚的默默那个已经贴到头皮上的耳朵:“真的没事,别怕。”
啊
明明不是自己受伤,为什么最后被安慰的反倒是自己呢。
裴发出了一些可怜的声音。
“那你之后不要用手在地上画了。”他又检查了一遍那个沾着灰土的小小伤口,有点自责的心疼道:“痛不痛啊?”
“人类没那么脆弱的。”说着,花寻手撑在后面坐下来。
蹲的时间太长,她的腿都麻了。
现在人类脆弱的皮肤已经不能让她继续在土地上用手画画,而且地球一日游的游客突然增多,担任导游讲解的花寻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戴达罗斯从身上解了一把最轻的佩剑,让她可以用这个当画画的棍子,但是花寻试了一下,拿不动,根本拿不动。甚至戴达罗斯一松手,那把剑差点把人压倒。
人马有些讪讪的。
“这个只比你重一点。”他说:“我还以为你能拿得动。”
最后文森特贡献了一把自己的小剑。
真的很小,看起来就像一支笔一样,外表非常低调,在利刃露出来之前,没人想到领航员总是别在身上的笔竟然是一把小刀。
文森特:“用这个。这个很轻。”
这个“轻”才是人类的标准。
花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她觉得自己的讲述可能很没有章法,因为她是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对于地球的了解,对于故乡的怀念,这些东西曾经她都尽可能的避免去提起,更不要说那一颗星球曾经的辉煌讲给这么多人听。
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故地重游,也许是因为一时兴起,花寻热情澎湃的,心潮起伏。
她想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地球的一切都告诉他们,她想说,虽然这个星球现在看起来好像破破烂烂死气沉沉,但是曾经她也有过非常辉煌的过往,上面也生活着很多很多可爱的生物。
嗓子以为讲太多话有点哑了,船医递给她一杯润喉的温水。
没人打断她。
这个人类难得这么高兴,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郁郁寡欢,虽然努力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大家都很为她担心。现在她终于重新开心起来了,不需要信息素的安抚,也不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仅仅是说话就让她如此兴奋。
这种喜悦感染力太强了。
“有纸吗?”人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里开始比比划划:“能写字的那种,不要太小的,大了我可以自己裁——啊,再帮我拿只笔。”
讲述暂停了。
人类开始专心的写什么东西,用一种在场诸位没人懂的符号,一笔一划,非常认真的写。
她写了很长时间。戴达罗斯悄悄询问文森特是否知道她在干什么,见多识广的领航员思索了一下,猜测人类可能是在写信。
寄给谁呢?
不知道有可能是寄给星球。
这听起来是一句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花寻之后又做了一些手工,上面画着简笔画和符号,裁成一样大的长方形,涂了一些颜色。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看起来过于严肃了,像是在完成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然后向宣化芙借了火种。
刚刚费时费力写的信也好,做的手工也好,一点一点,全部投入火中。那把火因为燃料有限的原因一直摇摇欲坠,花寻一边絮絮说话,一边在快要熄灭的时候重新投入一页纸,让它继续燃烧。
没人能听懂她的话。
她一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烧纸,到最后将自己写的信也烧了。
戴达罗斯:“老兄,看来你猜错了。”
文森特:“不一定。”
火熄灭了,但是跪在地上的人类却没有立刻起来。
与之前的坏情绪截然不同的坏情绪重新笼罩了她,甚至大家其实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坏情绪。
悲痛、难过、伤怀、遗憾、自责,这些情绪杂糅起来变成了一种很复杂的东西,随着火焰熄灭,脆弱的灰烬被略过的风吹散,人类把它和自己没有忍住的眼泪一起用手背抹掉了。
然后找了个小罐子,重新制定了一个经纬坐标,下船后在地上开始用文森特给她的笔剑挖土,装进罐子里。
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他也过去帮着一起挖土。
那个罐子很快就被装满了。
这里是北纬38°01′,东经112°30′。
是花寻被创飞的地方。
也是她的家乡。
虽然已经看不见楚原来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带走一些地球的土壤。
装满泥土的罐子抱在怀里,返回的时候,文森特问了一句:“祭奠结束了吗?”
花寻点头:“嗯,结束了。我们可以返航了。”
文森特:“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留几天。”
真是一个诱人的提议啊。
但人类轻轻的摸了摸那个罐子,最终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道过别之后,如果一直留在这里,那道别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如果一直留下来的话那些软弱的东西就又会探出头来的。
“而且往好处想。虽然地球现在失去了水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颗巨大的冰彗星,或者带着资源的陨石撞过来,新的生命又会诞生。”花寻说。
“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总会有新的生命诞生的。”
人类的声音充满了希望。
她眼睛亮亮的,除了泛起的水光,更多的是别的东西。那双眼睛看向了星空深处,极远处,最远处——她看见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领航员的经验和所有知识都在告诉他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文森特并不打算拆穿。他温和的说:“那个未来一定会到来的。”
船返航了。
今天人类没有出现在走廊上。
在封闭的空间里,她终于可以怀抱着一抔陌生的故土,钻进柔软的织物里放肆的宣泄自己所有的情绪。
软弱总是不好的行为。在这个世界,轻易展露自己弱小的一面是一件让人感觉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稍微、稍微,只在今天,稍微软弱一点,也没关系吧。
反正等到明天,等到明天,这个放弃了幻想,彻底接受事实的人类,就会重新开始努力生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