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榴莲鸡蛋羹


    耳畔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警惕的北极狼耳朵一颤,迅速起身进入了警戒状态。


    来人是钟燕行,因为北极狼重量不轻, 他只能用推车把昏迷的狼越送到这里。


    狼末眯起眼睛和这个人类对视,余光瞥见狼越已经被缝合好了的伤口,敌意稍稍减轻。


    但依旧未有丝毫松懈, 尽职尽责地守护在小狗身边。


    “还真是条好狼。”钟燕行微微一笑, 其实他很好奇,为什么如此凶猛的北极狼会和萨摩耶共同生活,萨摩耶虽然和北极狼的体型相若,但也不至于被误认为同类。


    孤狼在面对生存压力时,会出现和狗结伴的情况, 只是狼在力量和速度上更有优势,所以在狼和狗的组合中, 多半以狼为主导。


    像这样护着狗狗的, 着实少见。


    有点意思。


    不如接下来就以研究他们为课题好了。


    钟燕行有了想法,便立刻想要付诸行动, 他的行动力特别强悍,否则也不会带领团队来到北极考察。


    他将狼越抱到了床上,望见沉睡中的萨摩耶,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熟睡的小狗一点都没有犬科动物的警惕可言,它四脚朝天地仰面躺着, 和之前撒娇的姿势一模一样,叫人忍不住想要揉揉它的肚皮,看它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柔软好摸。


    奈何旁边有个护犊子的狼, 他一伸手, 那只北极狼就冲他龇牙, 态度强硬。


    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一意孤行,势必要被这狼崽子抓伤爪子。


    讪讪地摸了摸手背,钟燕行暂时放弃了抚摸小狗的打算,看得出来,萨摩耶还是非常亲近人类的,等找机会和小狗独处的时候,他再下手。


    到时候他想怎么摸怎么摸。


    意犹未尽的钟老爷子推着小推车离开,准备去推敲课题具体内容。


    离开之前,还贴心地为一屋子的动物们拉上了窗帘,毕竟正值极昼,屋内的光线一直都很强烈,十分影响睡眠。


    一觉醒来,汪白美滋滋地打了个哈欠,四只爪子在半空随意踢蹬,脑子里就两个字:舒坦。


    连日来的奔波和餐风露宿所带来的疲劳,都在这张床上得到了化解,感谢钟老师提供的席梦思好大床。


    小狗一醒,狼末就凑过来舔舐他的毛发,生生把他舔精神了。


    好了好了,怪痒痒的。


    汪白别过脑袋,就看到狼越睁着眼睛躺在一旁,舌头还露在外边。


    看来麻药的效果还没过。


    蹭蹭狼哥的脸颊,汪白站起身,检查了一番狼越的伤口。


    伤口得到了很好的处理,缝合技术相当精湛,五星好评!


    更重要的是,狼越的身体已经不再发热了,相信过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他就可以恢复原本的活力。


    心下大定的汪白,上前叼住窗帘将它拉开。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送了一堆食物又赶忙出去了,像是怕被他们咬似的。


    啧,小伙子胆子怎么这么小,他们又不咬人。


    不至于穿一身防护装,而且就狼哥的咬合力,再穿一层也没用,照样一咬就破。


    汪白叫了两声,招呼狼末吃饭。


    狼末看着那盆肉有些犹豫,他不相信人类,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人类送上门的食物。


    那就只好他身先士卒咯。


    汪白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试吃的重任,大快朵颐之后微笑表示,看吧他一点事儿没有!


    狼末和小狐狸也跟着吃了一餐。


    但很快,汪白就发现自己有点头晕,眼前的画面都出现了重影。


    好家伙,他这是被下药了?


    他坚信钟老师不会伤害他们,所以即便困意上涌,他还是强忍着眩晕感,轻轻舔舐着狼末的脸颊,安慰他不要害怕。


    可恶啊,他才刚刚睡醒好吗?


    钟燕行确实没有伤害他们的打算,他之所以给汪白他们的食物里投放了犬眠宝,这是一种适用于犬科动物的安。眠药,服下后快速入眠,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这么做的原因,是他要给萨摩耶和北极狼,还有那只小北极狐做一个全身检查,确保它们没有携带病菌,以及寄生虫之类的东西。


    当然了,还要把狼爪剪一剪,免得伤到人。


    等过段时间,受伤北极狼的伤口恢复以后,它们的指甲也都长出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将它们放归野外。


    将动物们的各项数据详实记录后,钟燕行吩咐科研人员,将它们送回房间,还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用以观察动物们的日常行为。


    再度醒来的汪白,第一时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果然在后腿处发现了一个针孔状的伤口。


    看来他猜的没错,老师迷晕他们,只是为了给他们检查身体。


    嗯,顺便把狼哥碍事的指甲给剪了,哈哈哈那老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腹黑。


    大概是因为他吃得少,居然比狼哥醒来得还要早。


    他蹲坐在狼末身旁,有点担心狼末会因此更加不信任人类。


    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夹在狼哥和钟老师之间的错觉。


    好像每时每刻都要担心他们相处得不融洽,太累狗了!


    果不其然,狼末醒来后十分愤怒,发出了高亢的狼啸。


    哎呀,狼哥请息怒,钟老师也是为了咱们好。


    汪白安慰地蹭了蹭狼哥的脖颈,盛怒中的狼末被小狗一蹭,也不再执着于无能狂怒了,转而开始检查汪白身上有没有伤口。


    待发现了针孔,狼哥便伸出舌头不住地舔舐着,仿佛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一样。


    电脑屏幕前的钟燕行对一狼一狗的相处方式愈发感兴趣,他注意到萨摩耶很喜欢蹭北极狼的脖子,一时间竟让他想起了汪白。


    那小子也是这样,一惹他生气就蹭他脖子求饶,狡猾得很。


    他淡淡一笑,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似乎在透过这只萨摩耶在看他怀念的孩子一样。


    “唉。”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抚过屏幕里小狗的脸颊,像是抚摸着梦里的亲人,久久不舍得放下。


    第二天,汪白就得到了出门的机会,狼末和刚刚转醒的狼越因为过于危险,暂时没有安排他们放风。


    小狐狸被钟燕行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狗绳。


    是的,狗绳。


    为了出门,汪白不得不跟狼末商量了半天,才取得狼末不情不愿的同意。


    不仅如此,他还丧权辱国地接受了拴狗绳。


    大丈夫能屈能伸,栓个狗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也想单独陪陪钟老师,毕竟有狼哥在的时候,他总是不让人类靠近他。


    说是出门玩,其实他们活动的范围也不大。


    钟燕行穿着羽绒服,带着汪白和小狐狸,还有一众研究人员登上了山坡,找了片草地野餐。


    这里视野极好,低头便可将黄河站尽收眼底。


    还有各式各样的动物在这附近繁衍生息。


    平日里,研究人员也会偶尔出来野餐,放松放松自己,同时采集一些土壤样本回去,推动科研任务的进行。


    黄河站是一座综合科考站,主要的科考项目包括高空大气物理观测、气象观测等等,救助动物并不在黄河站的职能之内,不过因为钟燕行团队的到来,为这所科考站增添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不过,钟燕行也不会长久待在这里,等科研任务结束,他就会带领自己团队的人员离开极地。


    他的团队里,大多数人都是长期和动物打交道,面对温顺可爱的汪白,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陈雪已经开始掏出自己携带的零食投喂汪白了,她这次出来还带上了先前救助的北极兔,她正打算把北极兔放下让它自己吃草,却发现小家伙突然浑身颤抖,抖若筛糠。


    “教授,您看看它是怎么了?”陈雪连忙将小兔子抱到钟燕行面前,他们学习的方向都是生物科学方向,唯独钟燕行是真正的全才,他不仅在生物科学上堪称专家,在和生物科学相关联的学科上也称得上精通,就譬如救助小动物,他甚至能媲美资深兽医!


    钟燕行捏着兔子的后颈皮检查一番:“它早上吃了什么东西?”


    陈雪回想今天给北极兔喂的食物,全部告诉了钟教授。


    没有什么问题。


    钟燕行看了眼享受着科研人员按摩服务的萨摩耶,或许他找到了答案。


    “它应该是害怕大型动物,它的伤口是狼咬伤的,给它形成了痛苦的记忆,所以在看到和狼相似的动物时,身体就会产生应激反应。”钟燕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他们前脚刚救助了北极兔,后脚北极狼和萨摩耶就来求助,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回去以后可以比对一下兔子的伤口,看看是不是那两只北极狼留下的。


    如果是的话,它们可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或许不是它们,至少目前看来,那两只北极狼的行为都和它们的物种相符——警惕性高、性情凶悍等等。


    只有这只萨摩耶,能和北极狼共同生活,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汪白还没意识到自己自认为完美的伪装,已经引起了钟老师的怀疑,他一眼就相中了榴莲蛋羹,正晃动着尾巴,眨巴着眼睛,央求陈雪给他吃。


    钟燕行眯起了眼睛,榴莲蛋羹是他带出来的,这是他和汪白最爱吃的食物。它的美味自不必说,但因为它的卖相不太好,很少有谁没吃过之前就想吃的。


    这只萨摩耶不可能吃过榴莲蛋羹,这么多食物里面,它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榴莲蛋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汪白:不行啊,完全玩不过老师怎么办?


    第52章 要瞒不住了


    钟燕行不动声色地将背包里的食材都拿了出来, 支了一口锅,准备烧菜。


    “钟教授,还是让我们来吧!”陈雪眼看着钟燕行要动手做菜, 顿感受宠若惊,赶紧自告奋勇。


    钟燕行回以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烹饪也是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将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分享给大家, 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如果做的不好吃,还请大家见谅。”


    “不敢不敢,只要您不嫌我们嘴馋就好了。”


    陈雪和同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能跟着和蔼可亲的钟教授是他们三生有幸, 对他们而言,钟教授不仅仅是科研团队的灵魂, 更是一位年长的朋友, 他会在各个方面照顾他们,和他共事是多少生物科研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大家纷纷围坐在钟燕行身边, 帮忙打下手。


    汪白享用完了那碗榴莲蛋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也跟着蹲坐在了科研人员身边,等着钟老师投喂。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了,不得不说, 狗狗的味蕾和人类确实有很大的差别,他记得以前的榴莲蛋羹鲜甜爽滑,让人回味无穷, 这次吃却感觉少了一丝甜味, 但是美味加倍。


    或许也有他太久没有吃榴莲蛋羹的原因, 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


    浓郁的香气从锅中源源不断地逸散,就连众人都忍不住疯狂吸气,何况是嗅觉更为灵敏的汪白。


    汪白只觉得嘴里正在不听使唤地分泌唾液——这绝对是狗狗的天性,绝不是他嘴馋的原因!


    他不得不紧抿嘴巴,免得兜不住口水,当众出丑。


    钟燕行悄悄瞄了小狗一眼,不到一岁的萨摩耶,在完全没有人类调。教的情况下,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自控能力。


    狗狗在面对美食的时候流哈喇子很正常,反倒是此刻的萨摩耶显得格外不正常,这让他起了疑心。


    他意识到了小狗的特别,便开始计划着怎样去探索这份特别。


    不多时,第一道菜豌豆炒鸡胗就做好了。


    众人都分到了一勺,钟燕行甚至也给小狗准备了一份,就放在食盆里面。


    汪白望着食盆里的食物犯了难,他不爱吃豌豆,也不爱吃鸡胗,老钟这是把他最不爱吃的东西都放到一起去了啊!


    简直就是黑暗料理,要他狗命了!


    等等,会不会是钟老师发现了什么,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那么多食材,偏偏挑了他最不爱吃的两种,巧合的概率有多大?


    难道说自己的行为暴露了什么,让钟老师察觉到,并开始试探他了?


    一连串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心中警铃大作,甚至不敢和钟燕行对视。


    和钟老师相认绝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现在已经是一只萨摩耶了,并且他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十几年。


    以狗狗的身份陪着钟燕行未尝不可,但万一老师认出了他,就得再经历一次离别之痛,那对老师太残忍了!


    而且,如果他被钟老师留在身边,那狼哥该怎么办?


    他愿意接受被饲养的命运吗?


    诸多顾虑,让汪白没有办法马上给出抉择,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权衡。


    所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不希望这个时候就被钟老师认出来,否则他将不会再有选择的余地。


    心思电转间,汪白克服了心理障碍,埋头把豌豆和鸡胗吃得一点不剩。


    其实味道还可以,感谢狗狗的味蕾不够发达,治好了他挑食的臭毛病。


    钟燕行眼底划过一抹黯然,是他着相了,或许只是因为榴莲蛋羹的气味独特,才吸引了萨摩耶的注意;而小狗压抑天性的原因,可能和它长期和狼群待在一起有关,久而久之形成了自控的能力。


    可他,一个坚定走在科研道路上的无神论者,却幻想着光怪陆离的灵魂出窍,汪白已经去了,他却还是难以释怀。


    “以后,就叫你小白吧。”钟燕行开了个罐头,将午餐肉倒进小狗的食盆里,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


    小白……


    汪白仰头望着老师又多了几道皱纹的脸庞,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


    好在他忍住了,低下头假装只顾着吃午餐肉,尾巴也摇得很欢,仿佛一条真正的萨摩耶一样。


    钟燕行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就这样半蹲着看小狗吃饭,直到学生提醒他菜要糊了,才缓缓起身。


    起身的时候,他有些站立不稳,汪白下意识想去帮他。


    好在他稳住身形,没有摔下去,汪白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伪装。


    菜都做好了,众人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偶尔有一两只白颊黑雁闯入偷食,被大家齐心协力赶走。


    这时,钟燕行的手机响了。


    黄河站附近设有基站,可以为黄河站提供网络和通信功能,在黄河站基站的覆盖范围内,手机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钟燕行划开接听键,手机那头是韩德胜站长,质问他怎么出去玩不喊他一起。


    他本来想回答的,却瞥见了竖起耳朵偷听的小狗,顿时改了主意,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我晚点再打给你。”


    众人见钟燕行脸色难看,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钟燕行沉声道:“我们救助的北极狼从房间里逃出来了,怪我,是我疏忽了,没有把它们绑起来,也没有给它们带上牙套。”


    “那怎么办?”程亚东急切询问,“它们跑到哪里去了?是逃走了还是说还在黄河站内?”


    钟燕行故作懊恼:“它们发狂了,韩站长说它们的杀伤力极强,如有必要,还是以保护人员生命安全为主。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会采取必要措施,但就没法保证北极狼的安全了。”


    听到钟燕行的话,汪白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他出门之前,分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狼哥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肯定是狼越那家伙不甘寂寞,不听指挥!


    汪白气急,早知道狼二是个傻的,没想到这么傻,居然敢在人类的地盘上搞事情!


    要是狼哥被他害死……汪白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钟教授,那我们赶紧回去吧。”陈雪担心黄河站里的同事,大家虽然不是同一个团队,但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彼此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钟燕行斟酌片刻,实际上却是在观察小狗的反应,果然看到它身体紧绷、眼神游离,这是情绪激动的表现。


    他准备再添一把火:“不,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我们没有武器,而他们装备精良。好了,大家放心吧,黄河站不缺保镖,甚至韩站长自己就是退伍兵,他的枪法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他,他不是很放心。


    汪白欲哭无泪,钟老师说韩德胜枪法很好,那岂不是狼末他们没有一点活路?


    不行,他一定要去救狼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狼哥被枪打死!


    顾不得暴露身份,汪白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钟燕行身上,撒腿就往黄河站跑。


    “糟了,小白跑了!”陈雪惊呼,她只是一没注意,怎么就让小狗跑了!要是遇到什么猛兽,那可怎么办啊!


    她忘了汪白可是在狼群中长大的狗子,即便真遇上猛兽,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跑了么。”


    钟燕行眺望着汪白奔跑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坠着一样,又是沉重,又觉踏实。


    “其实是我开了个玩笑,看把你们紧张的。野兽再聪明也不会开锁,北极狼不可能逃得出来,这就是人和野兽本质上的区别。”他轻声说道。


    汪白飞奔回了黄河站,拼命用爪子拍门,生怕晚了一刻,就只能见到狼哥的尸。体。


    开门的是周峰,看见萨摩耶的时候还有点诧异,蹲下来问它:“怎么你自己跑回来了?”


    汪白哪有功夫搭理他,越过周峰闯进了黄河站,一路冲到了钟燕行的房间,大叫着呼唤狼哥。


    “嗷呜——”


    熟悉的狼啸从里间传来,差点让汪白喜极而泣。


    狼哥没事,这太好了!


    房门紧锁,他没有钥匙,进不去。


    狼末在里面挠门,汪白连忙发出频率很低的叫声,安抚狼哥的情绪。


    进不去门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他蹲坐在门口,懊悔自己的冲动。


    这下他再怎么装也没用了,老谋深算的钟燕行竟然想到用狼哥来诈他,就算老师猜不到他就是汪白,也至少知道他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一般来说,经过系统的训练,狗狗能够听懂人类的指令,尤其是智商较高的几种犬种,比如边境牧羊犬、贵宾犬等等。


    经过训练后,它们可以胜任各种工作,比如为盲人领路的导盲犬,抑或是协助主人工作的警犬和猎犬,能持证上岗的狗狗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狗狗最终会成为陪伴主人的宠物犬。


    想想看,他一只在野外生存的狗狗,凭什么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天赋?即便真的有语言天赋,也得经过学习才能展现出来,问题是他在此之前根本没遇到过人类,所谓的天赋也是无稽之谈。


    完了完了,这下瞒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还是会离开黄河站的。


    第53章 难做的抉择


    隔着门板, 汪白用叫声安抚好了狼末,就开始苦思冥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或许他可以表现得非常依赖狼哥,分别一小会儿都不能忍受的那种, 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糊弄过去。


    得了吧,以钟老师的智商,怎么可能轻易被蒙骗?


    绞尽脑汁也拿不出主意的萨摩耶, 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 等待命运的宣判。


    钟燕行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只沮丧的小狗。


    他指尖颤了颤,想起了以前论文被他驳回的汪白,也时常露出这么一副惹人怜爱的表情。


    每到那时他就会指腹揉揉汪白的头发,带他去吃他最爱吃的榴莲蛋羹, 然后细细和他讲解论文里的细节。


    往日不可追,偏偏记忆总是那样美好, 情不自禁浮上心头。


    等钟燕行反应过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去抚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那动作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小东西。”他浅笑着,“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汪白怔然地望向老师,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专注生物研究的老师会选择帮他隐瞒, 在他并未告诉老师自己就是汪白的前提下。


    但他相信老师不会骗他,他人立而起,舔舐着老师的脸颊, 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老师的怀抱里。


    钟燕行打开了房门, 让小狗进去以后, 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写进了研究报告里,当然隐去了自己诈小狗那一段。


    他望着屏幕里互相舔舐的一狼一狗,脸色是从所未有的凝重。


    在小白自己坦白之前,他不会去戳穿这一切,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就要想办法保护他了——刚才陈雪给他看了一段目前在网络上点击量很高的视频,正是小白和狼群一起生活的片段。


    视频引发了热议,大多是对小白的喜爱以及对他身处狼群的担忧,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他懒得去看,只注意到了零星几条乱码式的评论。


    他将这几条评论截图下来,发给好友,让他帮忙查一查乱码的含义还有IP地址。


    好友很快给了他答复,这些乱码是密钥,开启暗。网某个网页的密钥,进去以后他发现是这只萨摩耶的竞拍,出价一个比一个高。IP地址也不好查,分布在世界各地,大多是三不管地带。


    手指滑动手机屏幕,目光掠过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截图,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钟燕行都不禁勃然大怒。


    “可以摧毁掉这个网页吗?”钟燕行询问好友。


    好友却遗憾的告诉他:“我做不到,这个网站有最精密的防火墙系统,而且一旦触动了它,就会遭到某些组织疯狂的报复。老钟,如果你想救那条萨摩耶的话,不妨把他带回来。在我们自己的国家,有健全的法律保护财产安全,只要看得紧一些,照顾好它不成问题。”


    钟燕行沉吟许久:“我再想想吧。”他还要问问小白自己的意见。


    挂断电话,钟燕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分明是忧心忡忡之际,看到小白无忧无虑地和北极狼腻在一起,却还是不由沁出一丝笑意。


    汪白自然不会知道钟燕行的担忧,他拼命地舔着狼末,刚刚吓死他了,他还以为狼哥真的要出事了。


    热情的小狗让狼完全无法拒绝,更何况狼末根本没想过拒绝。


    等到舔舐结束,望着狼哥满脸的口水,汪白讪讪一笑。


    不好意思哈,他就是有点太激动了,见谅见谅。


    狼末的回应就是也把小狗舔得一脸口水。


    噫!


    汪白嫌弃地将口水蹭到狼末身上。


    跟狼哥互动够了,就去找小狐狸玩,软萌的小狐狸可比狼哥可爱多了,来,亲一个。


    狼末不满于小狗的始乱终弃,他硬是挡住了小狗的去路,让小狗的亲亲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狼越受不了这一狼一狗的腻歪劲儿:“狼末,你的发情期应该过了吧,怎么还和小狗那么黏糊。”


    狼末懒得搭理他,此时的冷漠和刚刚的热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真是区别对待。”狼越酸溜溜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小狗的哥哥。”


    狼末淡淡道:“只要你少惹麻烦,我可以考虑对你好一点。”


    “像对小狗一样?”


    “那不可能。”


    狼越发出不屑的嗤声,他还不稀罕!


    不过,有个事还得问一下:“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再不走,我都要闲得长毛了!”


    “你才待了两天。”狼末看了一眼小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狗似乎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而且对一切都似乎非常熟悉的样子。


    狼越各种挑刺:“可是这里到处都是人类的气息,我不喜欢!还有,那些人类明明怕我们怕得要死,为什么还要救我?每次他们送吃的进来的时候,那眼神就跟我逮住的旅鼠一样,充满恐惧。”


    狼末无法回答狼越的问题,只能避重就轻:“这里有吃有喝的,不用我们自己捕猎,难道不好吗?”


    狼越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觉得好?”


    狼末默然,不会有任何一只北极狼愿意接受人类饲养,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这么快离开。


    他不舍得小狗这么快就失去了安逸的生活,继续跟着他奔波流浪。


    “你……”狼越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什么,狼末和他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自由。


    但小狗不同,狗狗很受人类的欢迎,这点他也能从人类对小狗的态度窥见一二。如果让小狗留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怜悯地看了狼末一眼,这样的抉择一定让他非常痛苦,这个时候他就不添乱了。


    狼越安静地坐回了角落闭目养神,这时房门开了,陈雪带着食物走了进来。


    汪白有些惊讶,毕竟之前都是周峰他们那些安保人员来送食物。


    他凑到了小姐姐身前,警告狼越不准伤害人类。


    陈雪穿了护具,饶是如此,在面对两头凶猛的北极狼时,她多少还是有点露怯。


    好在萨摩耶的存在,让她不至于直面狼群的威胁。


    隔着护具,陈雪为汪白理顺毛发,她甚至还带了个小梳子,帮助汪白把打结的毛发顺好。


    一边梳理一边唉声叹气:“那群可恶的偷猎者,居然把你和狼群生活的片段发到了网上,为了赚取佣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小白,你就安心待在这里,那群偷猎者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黄河站乱来。这里是有国家保护的,那些坏人担不起这个责任。”


    汪白正眯着眼睛享受呢,陡然听到如此噩耗,小狗眼倏然瞪大。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小心了,一路上也有在仔细检查无人机摄像头之类的电子设备,没想到还是被偷拍了!


    陈雪说的偷猎者,多半是那两个极地猎人,当时极地猎人没有死,反而还开。枪伤了狼越。之后极地猎人离开这里,到附近的城镇,将视频上传到网络上,吸引富人的目光。


    可恶,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之后的境遇难以预测,继续留在极地的话,迟早会被极地猎人发现。


    他该怎么办呢?


    陈雪发现小狗的尾巴都蔫了,不免惊讶于小狗的灵性,它可能真的听懂了她说的话,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艰难。


    “乖,别怕。”她轻柔地拍抚小狗的后背,低声安慰它,“钟教授是世界闻名的生物学家,没人敢动他,只要你留在他身边,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是吗,只怕那些穷凶极恶的极地猎人,才不管钟老师的身份,谁挡了他们赚钱,谁就要死。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姐姐。


    虽然没能安慰到他。


    陈雪太喜欢这只小可怜了,故而又留下来陪它说了好多的话,还将鲜肉撕成小块喂给它。


    咦,汪白发现今天他的伙食里居然多了一份榴莲蛋羹,还有一些新鲜蔬菜。


    他很想问陈雪今天的餐是不是钟老师准备的,可惜他没法说话,只能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将榴莲蛋羹搜刮干净,打了个充满味道的饱嗝。


    味道挺冲的。


    陈雪戴着面罩,没有什么感觉,狼越嗅觉灵敏,见状飞快往后退了一步。


    “狼末,他不会在吃屎吧!”狼越惊恐道。


    狼末自然不信:“不可能。”


    狼越反驳:“那怎么可能那么臭?我听说狗很爱吃屎,虽然我们没见过小狗吃,但万一他也爱吃呢?”


    狼末直接上前,将碗里剩下的几滴榴莲蛋羹舔了个干净,味道还不错,显然不是粪便。


    狼越被他毅然的操作惊到了,顿时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离他们都远了一点。


    极地没有榴莲这种水果,没见过世面北极狼不知道榴莲很正常。


    这里的物资大多是空运过来的,不论钟老想要什么,只要市面上有的,后勤保障马上能派飞机送来。


    汪白见狼末居然把碗底都舔了个干净,以为他也很喜欢榴莲蛋羹,顿觉他们俩英雄所见略同。


    下次留一半给狼哥好了,原来他还以为狼群接受不了这种食物,没想到是他多虑了。


    陈雪投喂好了汪白,又从防护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瓶奶,这是专门给幼崽准备的,正适合小狐狸。


    她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喂它喝奶。


    小狐狸有点认生,但鉴于狗妈妈都让这个人类抱了,于是她也没有抗拒陈雪的亲近。


    张嘴咬住奶瓶的奶嘴,小嘴一动一动的,“咕噜咕噜”地喝奶。


    湿漉漉的眼睛随着喝奶的动作一眨一眨的,分外迷人。


    汪白轻轻舔了舔小狐狸嘴角溢出的奶渍,甜甜的,香香的。


    他打算把小狐狸留在这里,跟着他太危险了,至少在这,她不仅是安全的,还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你觉得呢,狼哥?


    作者有话要说:


    汪白:你才吃屎!


    抱住大家挨个亲亲!一脸口水的那种~


    第54章 身份暴露了


    陈雪离开以后, 汪白想把小狐狸留下的想法告诉狼末,却苦于没有途径。


    室内不比野外,他可不舍得刮花地板和墙壁, 更何况他在这里留下的任何痕迹,都会成为他和普通小狗不同的有力佐证。


    算啦,这样也好, 省得和狼哥商量了,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狼二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或许他该考虑考虑离开的事情了。


    翌日,汪白照常在狼末怀里醒来,睁开眼发现四周都是暗的,忙眨眨眼睛驱赶睡意。


    待他环顾四周, 确认不是他眼花了,是光线真的变暗了。


    奇怪, 按理说还不到极昼结束的时候, 怎么会提前开始天黑?


    他发现窗户外面多了一层遮光帘,正是它为他们遮挡了大部分阳光。


    发现汪白醒来之后, 狼末也不睡了,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但这不在他所能理解的范畴,只能稍加警惕,发现对他们没有危害之后就不再理会。


    他轻轻舔舐小狗的脸颊, 仿佛在告诉他不要害怕,有他在身旁。


    怕倒不至于,毕竟这不是什么异常的自然现象,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遮光帘罢了。


    他走到窗户旁边, 仔细打量了一番遮光帘。


    就在这时, 遮光帘自动上升,明亮的光线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哎呦,还是自动挡。


    没猜错的话,遮光帘应该有个中控系统,设定在夜晚的时间段内放下遮光帘,时间一到,遮光帘就自动打开。


    不是什么高科技,汪白看了一会儿也就没兴趣了,摸了摸还在睡眠中的小狐狸,便走到门口等餐。


    早饭是钟燕行送来的,汪白看了一眼,和昨天一样,他的早餐是单独的一份,里面包含了各种狗狗所需的维生素,有生肉、冻干和新鲜蔬菜,看得出来老师准备这一餐花费了不少心思。


    萨摩耶的肠胃比较脆弱,从生肉中摄取维生素的能力也不如北极狼,所以很少有萨摩耶能在野外生存。北极狼的肠胃就糙得多,不管吃的什么都能很好地消化,还能储存脂肪过冬,天生就是为了在极地生存而生。


    汪白心想,钟老师多半是从他的血检中查出了什么,虽然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但仔细想想,萨摩耶是一种比较娇贵的狗狗,他的先天基因就注定了不适合在野外漂泊。


    他以前对萨摩耶进行观察测评的时候,也察觉到这个犬种性情温顺,大部分不善于打架,比它体型小的狗狗都能轻松拿捏它,妥妥的花瓶狗狗。


    只能欺负欺负比他体型小得多的生物,比如耗子啊虫子啊之类的。


    当然了,个体之间的差异才是决定狗狗上限的根本原因。


    他敢说自己一定是最凶猛的萨摩耶,没有之一,超凶!


    超凶的萨摩耶被钟燕行抱在怀里揉捏,半点不敢反抗。


    “今天带你出去玩,把你的狼同伴还有那只小狐狸一起带上,怎么样?”钟燕行温声问道。


    汪白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反正钟燕行已经知道他听得懂人话了,再伪装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乖小白。”钟燕行挠挠汪白的下巴,又亲自给他喂了吃的。


    汪白舒舒服服地享受着钟老师的照顾,猛然听到对方提出要求:“来,笑一个。”


    他别过脑袋,表示自己才不是那种随便的狗狗。


    钟燕行佯怒道:“你吃了我的东西,难道不该笑一笑抵债吗?不笑的话,我就帮你绝育了,绝育之后的狗狗能活得更久哦,还能减少很多疾病的产生。”


    汪白听后吓得连忙笑开了花,虽然他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但也不想没有蛋蛋啊!


    老师真是太狠了,咱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不动就嘎人家蛋蛋。


    被迫营业的小狗逗得钟燕行哈哈大笑,等狼末和狼越吃完以后,钟燕行便打开房门,让小狗率先出来。


    咦,不用牵绳吗?


    这是极地,地广人稀确实不需要牵绳,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至少也该给狼末和狼越弄个嘴套什么的。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小狗眼不自觉地张大。


    莫非老师是想放他们离开?


    而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的情况,更是确认了他的猜想。


    他忐忑地跟在钟燕行身后,想起陈雪提到的视频,他觉得钟老师大概是觉得他们留在黄河站,会给黄河站带来麻烦,所以打算放生他们。


    唉,也是,谁会为了一只陌生的狗狗担上危险呢。


    心里酸酸的萨摩耶垂头丧气地走着,他能理解老师的做法,也支持老师这样做。


    但难过在所难免,这会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钟燕行带着动物们来到了海边。


    这里离海鸠巢很近,可以看到许多海鸟在空中翱翔,画面蔚为壮观。


    然而汪白却顾不得欣赏这壮观的景象,他怕怕地躲在钟老师身后,生怕从天而降的鸟屎砸到他这个倒霉蛋。


    事实证明汪白多虑了,海鸟们对危险的感知相当敏锐,绝不会主动靠近他们。


    钟燕行揉了揉怂怂的狗子,找了海岸边的岩石坐下。


    “现在你可以和你的狼同伴聊天了。”


    钟燕行的语气很平淡,却把汪白吓个半死。


    钟老师怎么知道他能和狼群聊天?还特意带他来海边,这里的沙滩足以让他勾勒出想要的图案。


    难道老师非但知道他能和北极狼对话,还把他对话的方式都猜出来了?


    他假装听不懂地看向钟燕行,两只瞪大的狗眼里写满了无辜。


    然而他骗不了钟燕行:“我用无人机找到了你们曾经栖息的山洞,里面还留存着你的杰作。”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更加确定小狗就是汪白,那画画的风格简直如出一辙。


    汪呜呜,钟老师真是太可怕了,不动声色就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他当时想着山洞里面应该安全,便犯懒没有清理掉里面的涂鸦,谁知道竟成了被抓小辫子的铁证!


    只怕钟老师也从那些涂鸦看出了他的身份,没有戳破只不过是在逗他玩呢!


    坏老师。


    钟燕行被萨摩耶郁闷的表情取悦了,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而后坦然承认:“我知道你就是汪白,这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还是说你连老师都不信任?”


    汪白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并非不信任老师,只是不想拖累老师,让老师在研究和情义上做出选择。


    “你啊。”钟燕行哪能看不出汪白的心思,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挺高兴,你走的时候太突然,我都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我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动物陪伴在亲人身边,从前我嗤之以鼻,现在我却万分庆幸。小白,能再见到你,哪怕是这样的你,真的是上天对我的垂怜……”


    他的眼眶红了,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享誉全球的生物学家,不是什么国内顶尖的科研泰斗,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老人。


    而现在,他失而复得,便忍不住老泪纵横。


    汪白也哭了,两只小狗眼蓄满了泪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黄河站那时候没有人,钟老师一定是想单独和他说些话,才故意支开其他人,独自带着他们出门。


    一直关注着小狗的狼末也注意到了小狗突然变化的情绪,他无措地蹲坐在汪白身边,努力用舌头舔去小狗的眼泪,呜咽着询问发生了什么。


    汪白回蹭狼末,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没事。


    “他很关心你,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钟燕行打量着身强体壮的北极狼,它之前的血检也证明了这一点。


    汪白点点头,狼哥是最好的,对他也是最最好的。


    钟燕行怜爱地抚摸汪白:“你想和他说话吗,我的意思是,不需要再这样用涂鸦的方式,直接用动物的叫声来对话。”


    这还用说,他当然想啦!


    汪白点头不迭,心里不由揣测老师这么说的原因,难道老师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钟燕行:只要作者说我有办法,我就有办法。


    第55章 动物的本能


    心怀期待的萨摩耶安静地趴在钟燕行的膝头, 老师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种话,既然老师开口了,那他一定有办法。


    是什么高科技吗, 类似同声传译的那种?


    但是据他所知,目前人类对动物的语言破译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更遑论进行同声传译了。


    市面上的狗语翻译机和猫语翻译机也很不靠谱, 老师肯定知道这一点, 不可能将其买来给他使用。


    越想越乱,汪白索性放空大脑,坐等老师为他解答。


    钟燕行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小狗的皮毛,一边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但你能跟狼群生活在一起, 说明你们之间已经有了相当的默契。我没有办法帮你一下子就学会和北极狼对话,不过, 我可以帮你做个小手术, 狗的身体构造和狼十分相似,通过改造你的声带, 能够让你的发声和北极狼的发声更加接近。”


    汪白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他一直苦于狗狗的叫声和狼群的叫声不在一个频率上,如果他的声带变得和北极狼一样,那他就能让狼哥听懂他的话。


    他当然不敢奢望还能和人类交流, 老师也说了,之所以能做这个手术,是狗狗和狼同属于犬科动物, 身体构造相似的原因。


    至于之后狼语的学习, 完全可以慢慢来。


    “别高兴得太早, ”钟燕行提醒他,“就算你的声音和它们一样,要想无障碍地交流也绝非易事。动物之间的交流,声音只占一部分,它们的肢体语言、行为语言,甚至颜色语言,往往比声音语言更加重要且丰富。”


    汪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明白老师的意思,老师是想提醒他,作为一只萨摩耶,强行想要混进狼群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他们的种族不同,他也没有属于北极狼的传承,所以在其他形式的语言上,他得后天学习才有可能掌握。


    比如他能通过狼哥的动作来推测狼哥的想法,这就是行为语言的体现。


    汪白在沙滩上写字:“我明白了,我愿意接受手术。”


    钟燕行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疼地捧着小狗的脸颊:“你可要想清楚了,手术都有风险,万一失败,以后你都不可能发声了。声音对你还是很重要的,吓退强敌、警示同伴,甚至求偶……”


    “汪呜呜!”求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不感兴趣!


    钟燕行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我还想着,或许以后你可以帮我翻译翻译狗狗在说些什么?”


    那恐怕很难,因为他也虞咥没有和狗狗交流过,也不打算和狗狗交流,再说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人类的语言,那能不能发声又有什么区别?


    不如试着搏一搏,他也很想和狼哥说说话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择,”钟燕行无奈扶额,“也不知道老师是不是做错了。”


    汪白亲昵地蹭蹭老师的手背,您不会做错,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即便失败了,也是他的运气不好,和老师没有一点关系。


    “老师,我想和狼哥说一下手术的事。”汪白写道。


    钟燕行点点头:“是该让它知道,否则它闻到了你的鲜血,万一发狂的话,我们还真制不住它。”


    正是因为北极狼在乎汪白,才让他有了给汪白动手术的想法。


    否则他宁愿小白一辈子无法和北极狼交流,也不想他冒这个险。


    心事重重的萨摩耶缓缓来到狼末身边,狼末一直在关注着小狗,见他来了,立刻起身走近了他。


    夏季的太阳耀眼,汪白半眯着眼睛停下,迎接着狼哥温柔的舔舐和贴贴,竟觉得比阳光还暖和一些。


    他回蹭狼末,而后蹲坐下来,在沙滩上画了自己。


    见狼哥伸出爪子,准备在旁边添上一只北极狼,及时抬爪阻止了他。


    狼末困惑地看向小狗,爪子迟迟不肯放下,蠢蠢欲动想要在旁边加上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汪白的错觉,他竟觉得那双黄褐色的狼眸里透着一股委屈。


    要不,还是添一个吧?


    不行不行,添上的话影响他作画,而且他手术的时候不能让狼哥在场。那时候他肯定上了全麻,万一狼哥以为他被人类所伤,他也没法为狼哥平息怒火啊。


    汪白假装看不到狼末的渴望,他迅速画了个手术台,旁边是两个小人在为他开刀。


    才画到这,狼末就开始发出愤怒的低吼。


    汪白连忙安抚他,继续画了下去。


    人类把他体内的虫子揪了出来,几天以后,他又变得活蹦乱跳。


    他很难把声带手术用画画的方式阐述明白,索性让狼哥以为他得了病,人类开刀是为了替他治疗,而非伤害他。


    一旁,狼越也围观了汪白绘画的全过程,他不明所以地问狼末:“小狗这是在说什么呢?”


    狼末眉头紧锁:“小狗说他体内长虫子了,人类要帮他治病。”


    狼越一愣,凑上去嗅闻汪白的身体:“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狼末暗恼自己疏忽,他明明每天都会给小狗检查,避免寄生虫的侵害,可还是让小狗患了病。


    他第一次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狗,眼神罕见地失去了焦距。


    汪白没想到自己这么说,让狼末产生了愧疚的心理,忙不迭紧贴狼末,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傻瓜狼哥,你已经把我照顾得足够好了,也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更何况,他动手术不仅仅是为了狼哥,也是为了自己。


    谁也不想一辈子都不能和同伴说话不是,那不得把他憋死啊?


    回去之后,钟燕行就开始准备手术。


    手术之前,汪白得先把脖子处的毛毛都剃光,方便开刀。


    脖子处突然秃了一块,总觉得有点不适应,想舔又舔不到。


    狼末就替他舔舐喉部,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担心。


    安啦,要相信钟老师的能力。


    汪白最后蹭蹭狼末的皮毛,等我回来。


    钟燕行将汪白安放在手术台上,一边为他的脖子擦拭酒精,一边安抚他:“别紧张,睡一觉就好了。”


    汪白点点头,虽然老师此刻戴着口罩,他却仿佛能看到老师嘴角淡淡的笑意。


    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只是怕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狼哥见不到他会暴躁。


    钟燕行对自己学生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挤出注射器中残留的空气,告诉汪白:“我在北极狼的食物里加了一点点东西,它们很快就会睡过去,所以放心吧,现在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配合我完成这次手术。你明白的,这个手术对我来说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是啊,如果手术能成功,那就证明了跨物种交流的可能性。


    这对未来的仿生学有着重要意义,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也能通过某种机器,和动物进行无障碍的沟通。


    汪白下意识地去思考老师的话语,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被打了麻药,身体完全丧失了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和狼哥的房间,躺在那张大床上。


    狼末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可以料想,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狼末一定寸步不离,甚至可能连目光都没离开过他。


    察觉到小狗醒了,狼末的眼神顿时散发出光彩,舌头伸了出来,却犹豫着不敢触碰小狗。


    生怕碰伤了他。


    他还没那么脆弱。


    汪白微微一笑,正想舔舔狼末,却听见钟燕行不留情面的阻拦:“不准。”


    呀,老师也在。


    汪白瞪大了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使不上劲。


    “乖乖躺着,你现在还需要静养,”钟燕行手持针管,给汪白打了一剂营养针,“这几天你不能吞咽,也不能张开嘴睡觉,以免喉咙堆积毛发,影响愈合。更不要试着发声,等你伤口痊愈之后,你想怎么叫怎么叫我都不管,但这几天给我消停一点。”


    汪白还想吐槽睡觉哪能控制住不张嘴的,就听见钟老师继续道:“还是说你更想戴嘴套?”


    不了不了,我能控制住不张嘴,请老师务必放心!


    钟燕行又强调了几句养伤期间不准乱动的话,临走之前忍不住感慨:“我们常说,动物的感情往往比人类更加真挚,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那只北极狼始终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比对待伴侣还要认真。”


    那当然了,狼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北极狼。


    汪白得意地扬眉,不过老师未免说的太暧昧了,什么叫比对待伴侣还要认真,狼哥还没有伴侣好不好。


    不过,真的有到那样的程度吗?


    他回想起野戈和月月的相处,似乎都没有他们这么黏糊。


    但仔细想想,人家月月好歹也是北极狼,在极地能横着走。


    反观他一只萨摩耶,连只北极兔都跑不赢,没有狼哥的关照恐怕早就饿死了。


    狼哥在意他也是很正常的嘛。


    这就和一个家庭中,残疾的孩子会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一样。


    汪白完全选择性忽略了,在残酷的动物世界,越是弱小的幼崽,就越容易被父母所抛弃,甚至成为他们的食物。


    狼末对他的特别关照,早已超出了动物的本能,只是现在的汪白迷信于自己的判断,没有察觉到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嘿嘿嘿。


    第56章 伤口痊愈后


    钟老师走后, 狼末默默占据了原本属于钟老师的座位,轻轻舔舐汪白后腿处的针眼。


    即便只是一个带着血点的小伤口,狼末也要细细舔舐, 直到不再冒血珠为止。


    好了好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汪白很想告诉狼末自己没事, 可惜他现在伤口还没痊愈, 不能出声也不能乱动,只能用蓬松的尾巴触碰狼哥的脸颊。


    狼末的吻部磨蹭着小狗柔软的尾巴,心里沉甸甸的。


    他跳下床,叼了块肉想喂给小狗。


    汪白也馋啊,奈何他吃不了。


    只好冲狼哥摇摇头。


    “小狗怎么了, 连肉都不吃了?”狼越嘴上说着,却趁机叼走了狼末嘴里的肉。这块肉是最好的, 他早就看上了, 可恨狼末就是不肯给他。


    小狗吃不了肉,狼末也只能干着急, 他不知道钟燕行给汪白注射的营养剂可以为汪白提供足够的营养,他只知道不吃东西会饿死的。


    狼末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很少这样束手无策,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烦躁。


    狼越吃完了肉,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吻部,在这里伙食着实不错,吃的肉都是清理过的。


    但这毕竟不是他的归宿, 停留一段时间可以, 长期留在这, 恐怕他的爪子都要废掉。


    北极狼就应该驰骋雪原。


    他看向躺着的小狗,又看了一眼几乎要把眼睛都黏在小狗身上的哥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来在小狗康复之前,他们是别想离开了。


    半日后,麻药的药效过去了。


    汪白能感觉到喉部有微微的刺痛,不过还好,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钟燕行来为他检查的时候特意叮嘱:“你现在还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尤其是颈部,能不动最好不要动。按照你的恢复情况,应该两天以后就可以走动了。”


    汪白感激地眨了眨眼睛,同时递给钟燕行一个询问的眼神。


    钟燕行笑了:“想问你的手术成功没有?”


    汪白想点头又不敢点头,怕牵动伤口。


    “哈哈哈,”钟老师开怀大笑,“要是手术不成功,你觉得我会是这个表情?安心,手术很成功,不过你还需要和声带慢慢磨合,这个时间或许不会短,你要有耐心。”


    汪白露出激动的微笑,有耐心,他超有耐心!


    “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钟燕行给汪白扎完了针,收拾完器具后,贴心地替小狗将尾巴从他屁股底下抽出来。


    这么好看的尾巴,要是被压扁了就太可惜了。


    做完这一切,钟燕行揉了揉汪白软乎乎的肚子,顺手也想摸摸就守在旁边的狼末。


    汪白惊得差点弹身而起,他可不敢保证狼末不会攻击钟老师!


    令他更惊讶的是,狼末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让钟老师摸了脑袋。


    是他没睡醒吗,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狼哥怎么肯让老师摸了?


    钟燕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早就想试试北极狼的手感了,果然很不错。”


    他得寸进尺地挠挠狼末的下巴,果不其然得到了狼末的警告。


    他见好就收,再摸下去,怕是真的要被咬。


    于是他改摸汪白:“你的狼同伴真的很在乎你啊,他怕咬伤了我,就没人能治好你了。”


    汪白两只立耳微微一颤,笑意缓缓扩大。


    “别笑了,傻狗狗。”钟燕行把东西收拾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等你恢复差不多了,我们再谈谈。”


    他也有很多话想和老师说。


    汪白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挥舞着爪子跟老师告别。


    养伤的日子,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钟老师只要有出门,就会带上两只狼和北极狐,汪白看得出来,他们回来之后情绪明显高涨,可见他们并不喜欢被拘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


    几天后,汪白也可以自由行动了,他不敢跑得很快,总觉得咽喉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


    钟燕行帮他做了检查,说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


    到了第七天,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钟燕行为他拆线,特意带他到镜子面前。


    可以看到他的伤口创面不大,只留下一道缝合的痕迹。


    “微创,怕你破相以后狗都不要。”钟燕行开玩笑道。


    汪白别过脑袋不听不听,以后等他的脖子毛毛长出来,就能完美掩盖掉这一点点伤疤了。


    到时候他又是人见人爱的萨摩耶。


    钟燕行眼中笑意更深,他抚摸着汪白的脊背,亲了亲他的脸颊:“不逗你了,你恢复得很好,以后可以试着学狼发声。”


    汪白点点头,转身张开两爪要抱抱。


    “小胖子,我可抱不动你了。”


    话是这么说,钟燕行还是两手扶住汪白的屁股掂了掂,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


    上一次这样抱着小白,似乎还是在小白十二三岁的时候。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他已白发苍苍,而小白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的两颗心,始终爱重着对方。


    钟燕行抱着汪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他放在了椅子上。


    而后打开电脑,按照好友给他的IP地址和密钥,进入了暗。网网页。


    里面正循环播放着汪白配合狼群袭击极地猎人的录像,旁边是他的竞价,竟已高达三千万英镑。


    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个视频,在国外热度很高,甚至我还听说国外有媒体表示,如果能得到你,能够提高总统的支持率,所以那些有钱人如此不惜代价请极地猎人抓你。”钟燕行说。


    汪白整只狗都是蒙的,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那个该死的极地猎人拍到了!


    别说是那些极地猎人了,就连他在看到那八位数的数字也忍不住想把自己卖给他。


    没想到当人的时候不值钱,当了狗反倒身价千万,还是英镑。


    “这个平板给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写下来。”钟燕行将平板放在桌面上。


    汪白认真写道:“老师,您怎么看?”


    钟燕行眉头紧锁,指节轻轻敲打桌面:“我的建议是,离开极地。那些极地猎人无一不是精英,他们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把极地翻个底朝天,也绝不会放弃找到你的机会。”


    汪白不由苦笑,他还真是香饽饽。


    “可是离开这里的话,北极狼怎么办?我不舍得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园。”汪白愁眉不展。


    “但事实上,你和它们待在一起,对它们才是最大的威胁。”钟燕行残忍地道破真相,“极地猎人的目标是你,他们想把你抓走,就避免不了要和狼群展开争斗。你想想看,那些极地猎人的装备精良,狼群只有利爪和獠牙,谁胜谁负还用我多说吗?退一万步说,即便狼群赢了,那也是惨胜,你能承受得了它们为你而死的后果吗?”


    这连珠炮般的灵魂质问,让汪白一时间呆愣住了,眼神迷茫。


    他还在考虑北极狼怎么办的时候,老师已经替他把后果都想清楚了。他的目光太短浅,他只看到眼前的分别,却忘了狼群的危机不是别的,而是他。


    沉默许久,汪白终于继续问道:“老师,如果我继续留在极地,被极地猎人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钟燕行看着平板屏幕,因为狗爪子不好控制而略微走形的字体,长叹道:“周峰告诉我,这些日子就有一批极地猎人在附近寻找萨摩耶的踪迹。好在这里是黄河站,他们不敢贸然探查,怕引发国际纠纷。但是等我们离开以后,你们回归野外,黄河站就再也庇护不了你们了。”


    他操作鼠标,点开桌面上的监控视频,确实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时常在黄河站周边出现。


    难怪这几天老师都不带他们出门了,原来是怕他们被极地猎人发现。


    因为气候的原因,黄河站只在夏季如此繁荣,其他时间基本上只留几人留驻,甚至冬季只有两人交替轮班。


    钟燕行带领的团队,将在秋季来临之前离开极地,如今已是夏末,距离他们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汪白心里清楚,老师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摆明了极地猎人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他如果想要保护狼群,最好的办法是他离开狼群。


    钟燕行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让小白自己拿主意,不论小白如何决定,他都会尽可能帮助他。


    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房间,迎接他的是狼末热情的贴贴。


    最近狼末特别喜欢舔他脖子上的伤口,大概是觉得伤疤不好看。


    想想又有些不甘心,他才刚刚做了这个手术,还想着尽快学会狼语,和狼哥说说话。


    谁能想到还没来得及学会狼语,就要被迫和狼哥分离。


    要是就这么离开狼群,他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可不走的话,狼哥他们说不定就得挨枪子儿。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总不能为了自己,害得狼群走上绝路。


    只是,要怎么告诉狼哥呢?


    直接用画图的方式告诉他?


    不行,以他对狼末的了解,即便他反复强调极地猎人有可怕多么危险,狼末也不会同意自己离开他。


    看来只能让老师帮忙偷偷将狼末和狼越送回极地,或许时间长了,他们就会忘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狼末:媳妇儿要跑怎么办,在线等。


    第57章 离开极地后


    汪白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钟燕行。


    “你想好了吗?”钟燕行心疼地揉揉狗子的头, “我得提醒你,狼是一种记忆力很好的动物,你想让它淡忘你的存在,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汪白写道:“可是他们的安全更重要。”


    钟燕行轻叹一声:“我可以帮你将昏睡中的北极狼送往极地,但是这样的做法是否欠妥呢?我们常说动物也是有情感的,可你的所作所为, 并没有尊重它们的情感。”


    汪白低垂头颅, 不是他不尊重狼哥的情感,而是在生死关头,活着远比尊严更重要。


    钟燕行张开五指为小狗顺毛,他继续问:“你真的忍心,让你的狼同伴, 终其一生都在寻不到你的遗憾中度过吗?”


    心脏仿佛被针狠狠戳刺,细密的疼痛压迫得汪白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的爪子悬停在平板上许久, 也没能再写下哪怕一个字。


    明明来前都做好了心理建设,结果钟老师三言两语就让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


    将小狗的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 钟燕行嘴角噙着笑意,双手捧起狗狗的下巴:“小白,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狼同伴呢,难道在你眼里,它们的意见就不重要了?它们或许愿意跟你一起离开极地, 那么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离开极地?


    汪白茫然地看向钟老师,极地是狼哥他们的家园,离开这里相当于背井离乡, 他们能愿意吗?


    “它们愿不愿意, 你不问怎么会知道?”钟燕行循循善诱道, “北极狼的生存能力非常强,否则也不会成为冰河时期的幸存者。极地的确很适合它们生存,但离开了极地,它们也一样可以好好生活。甚至那只北极狐也一样,它们能在极地生存,换个更舒适的环境,没理由反倒活不下去。”


    这的确不失为一种选择。


    可是要狼哥为了他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园,未免太自私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平板上,却换来老师一声轻笑。


    钟燕行:“傻孩子,自私不自私的,得看当事狼怎么想。如果北极狼不愿意和你一起离开极地,那你想再多也是白搭。而且,极地的环境太恶劣了,北极狼可以适应,那你呢,难道你也可以吗?”


    汪白不服气地写道:“好歹我也度过了一个冬天。”


    “看来你的狼同伴把你照顾得很好,极地的冬天,以你的身体条件,在野外超过三个小时就会冻死。萨摩耶虽然也算高纬度的犬种之一,但论耐寒程度,和北极狼根本没法比。”钟燕行感慨道。


    汪白想起了那段寒冷的极夜,若不是狼末每天投喂他,还抱着他入睡,恐怕他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钟燕行单手摩挲着下巴,“一只北极狼为什么会选择收养一只和它毫无血缘关系的萨摩耶?小白老师,能否替我解惑?”


    汪白遗憾地摇摇头,他也同样困惑,否则也不会在狼哥将他带回狼群之后,还一度以为被当成了储备粮。


    他将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一只萨摩耶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钟燕行,没有丝毫隐瞒。


    钟燕行思索许久后分析道:“收养幼崽往往发生在母狼身上,失去幼崽的母狼的确有可能收养狼群内失去父母的幼崽。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那只北极狼的母亲所收养的,你们一起长大所以它对你非常友好,你却告诉我是它一直在照顾你。”


    “我只能合理地猜测,它是将你认成了小狼,善心大发把你带回了族群,毕竟才刚刚两三个月的萨摩耶和小狼长得很像。”


    “后来它发现你不是狼,但那时它已经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你产生了友谊,所以即便发现你是一条狗,也没有把你丢弃。”


    “虽然这样解释还是很牵强,但已经是老师所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汪白听得很认真,他隐隐觉得狼哥不会认错,他见过野戈和月月生的幼崽,感觉当时的自己和这些小狼崽子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钟燕行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汪白,一杯自己喝了两口,继续说下去:“还有一种可能,你说那两只狼是兄弟关系,一般来说母狼一窝可以生五到九只幼崽。只剩下两只幼崽,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除了它们之外,其他的幼崽都夭折了。”


    “兄弟姐妹的死亡让它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它将它们的死去误认为是自己活下来的代价,近乎救赎般地想要补偿在你的身上。”


    汪白一愣,他不会怀疑老师说的话,老师的猜测也恰恰能够解释狼哥无条件对他好的原因,只是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用喝水掩饰情绪的波动。


    “难过了?”钟燕行半开玩笑问。


    汪白摇摇头,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他只是觉得老师分析得很有道理,在对动物的了解之上,他和老师还差得很远。


    钟燕行揉揉汪白的脑袋,“小白,老师的猜测是基于你的描述,你想过吗,虽然你和你的狼同伴朝夕相处,但你们语言不通,你所看到的一切,也未必全部都是真相。事实就是,它喂养你、照顾你、关心你,原因是什么真的还重要吗?”


    “我以为做科研的,就是要知其然,又要知其所以然。”汪白写道。


    钟燕行好笑道:“好好好,那等你学会了狼语,自己问它不就好了?其实老师倒是希望把你单独带走,以后咱们就可以朝夕相处。分析这么多,不过是想让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带着北极狼一起离开极地。老师只怕你后悔。”


    “那我问问他?”汪白写道。


    钟燕行笑道:“我帮你。”


    汪白不解地歪着头,不知道老师能怎么帮他。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老师点开了平板里的一个视频,是一部十几分钟的动画。


    令他惊讶的是,动画里的主人公正是他和狼末,动画分成两段,上半段是极地猎人在寻找他们,他们被迫躲在山洞里。


    随着极地猎人越来越多,山洞已经不安全了,狼末只好带着他的小狗四处逃亡,小狗为了不让狼群受到牵连,趁狼群熟睡之际独自离开了狼群。


    而下半段则是他们一起离开了极地,找到了一处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从此以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汪白看得目瞪口呆,钟老师什么时候制作了这段动画,还有,他一个连网络都不怎么会用的人,如何做得了这么长的视频?


    钟燕行得意道:“昨天我就给你王叔叔打电话,让他帮我做一段动画,他也知道你们被极地猎人追捕的事情,暗。网的网址也是他给我的。对了,你还记得你王叔叔吗?他以前经常来家里做客,你应该见过他很多次。”


    汪白点点头,王志伟,国内顶尖的网络工程师,精通编程、密码破译、黑。客技术等等,现任职于国安部门,是真正的高精尖IT技术大师。


    这样的业界大拿来做一段十几分钟的少儿版动画,简直是大材小用,也就钟老师能干得出来。


    甚至还挑三拣四:“他做的也太简单了,和我的期望相去甚远,没办法,时间紧迫,也只能拿来一用。好在你和北极狼的形象还算明朗,它应该能看得懂。”


    这点汪白毫不怀疑,连他的简笔画狼哥都能看懂,更何况这色彩饱满的动画了。以狼哥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爷俩又聊了些家常,之后,钟燕行拿着平板,和汪白一起来到狼末身边。


    汪白试着发出声音,想让狼末好好看看这个视频。


    只是他的声带还没有痊愈,发出的声音沙哑,带有强烈的杂质感。


    钟燕行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可操之过急。”


    汪白讪讪地缩到狼末身后,狼末则毫不犹豫地将小狗挡住,不让钟燕行吓唬他。


    “你这孩子,就知道拿你的狼同伴撑腰。”钟燕行没好气道。


    汪白走上前,讨好地蹭蹭老师的小腿。


    他知道错了,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嗓子。


    钟燕行哪能真生汪白的气,他将小狗抱进怀里,随后在狼末面前播放动画。


    狼末先是一惊,不明白这个人类手里的东西怎么还会动,紧接着看到了他和小狗,再然后是一群追猎他们的极地猎人。


    他的呼吸瞬间加重,一双狼眸暴戾嗜血,恨不得冲进平板里,把这些可恨的极地猎人撕咬成碎片。


    察觉到狼末的情绪波动,汪白跳下了钟老师的膝头,温柔地舔舐着狼末的脸颊。


    小狗的气味很好地缓解了狼末的愤怒,他回以更加热烈的舔舐,直把汪白舔得满脸口水。


    认真看视频!


    汪白恨铁不成钢地用吻部顶撞狼末的脑袋,好让他的视线和平板齐平,自己转身投入了老师的怀抱,用老师的衣服擦脸。


    显然,在这个时候去安慰狼末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只会妨碍狼末读懂动画里想要表达的含义,还会把自己弄得格外狼狈。


    一旁的狼越也被动画吸引了目光,看到极地猎人的时候,他也难以自持地出现了情绪波动。


    极地猎人的那一枪差点要了他的命,可恨的是他只咬死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侥幸逃走了。


    “这些极地猎人,我早晚要一个一个把他们咬死!”狼越怒吼道。


    狼末一言不发,他死死地盯着那些极地猎人,似乎想把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


    可惜那些脸全是人工合成的大众脸,王志伟没见过极地猎人,自然不可能按照极地猎人的真实相貌设计出动画人物。只有他们的穿着和装备,能够体现他们极地猎人的身份。


    上半段播放完毕,狼末双目赤红,他无法接受小狗为了他们的安全离开了他,没有了他的庇护,小狗一定会被那些极地猎人抓到的!


    可恶的人类会对小狗做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一定会看好小狗,绝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开始播放下半段了。


    汪白满怀期待地看向狼末,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希望狼末可以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不管将来境遇如何,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的爪子紧紧抓着钟燕行的裤缝,钟老师将汪白的爪子握在手里,轻轻摩挲为他缓解压力。


    这一次没有了极地猎人,他们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小狗也不必再离开他。


    他们来到了大森林,这里的树木是狼末从未见过的高大,一年四季都分外繁荣,没有极地的酷寒,哪怕是冬季,也有许多小动物到处乱跑。


    来年春天,草长莺飞,万花斗艳,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狼越忍不住问:“真的有这么好的地方吗?”


    狼末摇摇头,他不知道这种地方是否真实存在,他也不在乎。


    无论是残酷的极地,还是繁荣的森林,他只要小狗留在他身边就好。


    动画结束了,狼末抬眼看向汪白,那双黄褐色的狼眸带着些许疑问。


    汪白注视着狼末的眼睛,想要得到答复。


    那一刻,狼末竟奇迹般地明白了小狗的意思。


    “狼末,小狗让你看这个做什么?”狼越一头雾水。


    狼末看向狼越:“他是想问我,要留在极地还是离开这里,去往画里的森林。”


    狼越一愣,虽然不知道狼末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他坚定地认为:“你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吧?狼末,我们生在极地,长在极地,将来也会死在极地。这里是我们的家,难道为了小狗,你连家都不要了吗?”


    “可如果我们一直留在这里,那些人类一定会找到我们。”狼末冷冷道,“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伤到你,如果数量更多呢?”


    狼越语塞,他下意识想说那就让小狗离开,反正那些极地猎人的目标是小狗,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知道,狼末不会放弃小狗的,他将小狗宠到了骨子里,即便猎人的枪口顶着他的脑门,他也会用身体挡住小狗,绝不退让。


    狼末久久凝视着动画结束后的那个画面。


    小狗欢快地扑向了他,他们脚下是遍地的鲜花和绿草,头顶是茂密的树叶和欢唱的小鸟。


    那一定是仙境吧。


    即便如此,如果不是因为小狗,他也不想离开这里。


    再美的地方和家园相比,也不值一提。


    钟燕行犹豫着要不要再播放一次,因为单单从北极狼的表情上,看不出来对方是怎么想的。


    “小白,你得到答案了吗?”他问道。


    汪白这下可以放心和狼末贴贴,他想告诉狼哥不要勉强,无论狼哥如何选择,他都可以接受。


    狼末低低地闷吼着,钟燕行听不出,汪白却明白他是同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狼末,真的吗?


    狼末舔了舔小狗喉间的伤疤,对他来说,小狗在哪,哪里就是家。


    “狼越,”和小狗温存过后,狼末将目光投向了狼越,“我会和小狗离开,但我不会逼你一定要跟着我。”


    狼越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如果是他以前,一定毫不犹豫选择留下,但是现在:“我欠小狗一条命,如果你们走了,我找谁报恩去?”


    狼末淡淡道:“我们不需要你报恩。”


    “那不成,你们走了以后,我不就成孤狼了?我答应过野戈会和你们一起回来,现在只剩我自己回去了算怎么回事?反,反正就这么定了。”狼越吼道。


    狼末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谢谢。”


    汪白将狼群愿意和他一起离开极地的事情告诉了钟燕行,钟燕行高兴之余还颇有些遗憾:“要是它们不跟着,我就可以将你养在身边了。”


    养一只萨摩耶没什么,但要是再加两只北极狼,申请程序就麻烦得多了。


    而且,按小白的意思,他的狼同伴是不会接受人类饲养的,看来他还得按照动画里的给他们找一个好去处。


    之后的一段时间,汪白每天都在练习发声。


    他的声带和之前有所不同,需要多加磨炼才能发出像样的声音,所以他常常缠着狼末,让狼哥给他做示范。


    狼哥出声的时候,他就把耳朵贴在狼末的喉部听,感受震动的频率,再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发声部位。


    这个过程缓慢、重复又收效甚微。


    好在汪白很有耐心,日复一日地坚持训练,如今,他已经可以发出和狼频率很相似的声音了,只不过这样的声音没有附带任何含义,但也足够让狼末惊喜了。


    一开始狼末只当是小狗无聊,就陪着他叫着玩。


    某天,他突然发现小狗的叫声很像狼叫,那副惊讶中带着惊喜的表情,汪白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自那以后,狼末便开始认真地教汪白说话,就连狼越也兴致盎然。


    小狐狸听到他们叫来叫去,也跟着叫,一时间黄河站的科研人员们被这群家伙吵得苦不堪言,纷纷找到钟燕行,控诉他们的罪行。


    钟燕行摇头失笑,叫上这些投诉的人,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房门。


    两狼一狗循声望来,还有一只小狐狸在追着萨摩耶的尾巴玩,没空理会这些突如其来的人类。


    “喏,罪魁祸首就是它们,有什么要求可以跟它们提。”钟燕行推了推面面相觑的众人,“麻烦进去一点,我好关门。”


    汪白适时发出了一声弱化版的狼啸,狼末和狼越也随之仰脖长啸,吓得众人纷纷逃窜。


    人都跑光了,钟燕行走进房间,半蹲着赞赏道:“学得挺像,有那么点味道了。”


    提到这个汪白就泄气,像也没用啊,狼哥也听不懂。


    狼群似乎有一个固定的发声频率,频率高了低了都不行,只有在那个频率的区间内,才能和狼群无障碍交流。


    他有时候会触及到那个频率,那时候狼末就会表现得很高兴,所以他现在便将重点放在了寻找那个频率上。


    钟燕行看出汪白的窘境,他抚摸着汪白的皮毛,安慰道:“至少你已经找到了努力的目标,慢慢来,你们之间的时间还有很多。”


    汪白眯着眼睛蹭蹭老师的手心,表示自己知道了。


    钟燕行继续道:“今天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了人,过两天就把你们送走。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可能要把你们和一批实验器材放在一起运出去。”


    汪白颔首表示理解,他们一定听话,不给老师添麻烦。


    几日后,钟燕行抱着一个大箱子进门:“都进来,我们该出发了。”


    汪白愕然,他以为他们会和钟燕行一起回去,距离秋季的到来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老师也即将带队离开极地。


    但没想到,老师竟然安排他们提前离开。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钟燕行冲汪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钻进箱子里,“放心吧,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我的那些学生等下一批再走。”


    毕竟他这个年纪,有个发烧感冒的很正常,提前回国也不至于引人耳目。


    既然老师这么说,汪白也不再犹豫,拉着狼末和狼越,叼起还在犯困的小狐狸,一起钻进了箱子里。


    钟燕行将箱子密封好,叫来几个帮手,一起把箱子抬上了推车,齐心协力将这一车的器材箱子推到了海边。


    为了不让汪白无聊,钟燕行还特意在箱子的一端开了一个孔,通风的同时也能供汪白通过小孔观察外面的情形。


    察觉到推车停了下来,汪白便凑到小孔旁边,四处张望。


    可惜孔洞的视野有限,他变换了好多次角度也没能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直到将侧脸紧紧贴在箱子上,才能隐约看到一艘航船,停靠在海边。


    狼末好奇地凑过来看小狗在做什么,恰好挡住了汪白的视线,被汪白嫌弃地龇了牙,委屈地趴了下来。


    汪白将尾巴放在了狼末身上算作安抚,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向海边。


    一个男人从船上走了下来,热情地冲钟燕行问好:“老钟,这么着急喊我过来做什么,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吧?”


    “金船长,这次要麻烦你一件事,”他打开手机,给金船长看了张照片,“帮我把它们送到大兴安岭。”


    之所以选择大兴安岭,一是那里地广人稀、植被茂盛、生物资源也非常丰富,小狗和他的朋友们在那里至少不至于饿肚子,有小狗在,也不容易被人类发现。二是大兴安岭是国内的地界,那些极地猎人难以混进来,暗。网势力也不容易渗入,而且以后有机会,他还可以去看他。


    钟燕行的决定可谓是深思熟虑,但船长却十分不解:“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那是两匹北极狼还有一只北极狐,它们能适应得了大兴安岭的气候吗?再看看那只萨摩耶,你见过大兴安岭有萨摩耶?把它们送过去,过不了几天它们就得死在那。”


    “你错了,北极狼是最能适应环境的动物之一,它们能在贫瘠的北极生存下去,没道理到了更富饶的大兴安岭就活不下去了。至于小白,也许以前大兴安岭没有萨摩耶,但以后就有了。”钟燕行的语调依然温和,可他的气场却让人无法拒绝,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值得信服一样。


    船长挠了挠头:“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现在就带它们走?”


    钟燕行微微颔首:“我也和你一起回去,等时间到了,你再过来接我那些学生。”


    船长哀怨道:“老钟,你可真会折腾我。”


    “付你三倍的钱,你要不干就让你徒弟来,我看他们都盼着接你的班。”钟燕行耸耸肩。


    金船长摆了摆手:“那些小子哪成?现在的孩子啊,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打不得骂不得,脾气还不好。哪像我们当时,我师父拿着鞭子抽我,我都不带吭一声的,只想着学了本事,给爸妈养老。”


    这话钟燕行听得都起茧子了。


    但他还是温和地点头应是:“你嘴上这么说,还不是不舍得徒弟们开船过来。这片海域的气候变化无常,我看你是担心他们吃不消吧?”


    “所以说别和聪明人打交道,心里想的什么,全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金船长一边说着,一边和钟燕行的学生们,一起把器材搬上了船。


    其中有一个箱子特别的重,金船长冲钟燕行露出了然的笑容,钟燕行回以一笑。


    两个老朋友心照不宣地登上了船。


    感觉到身体微微晃动,汪白知道,他们已经上了船了。


    他轻轻舔舐着狼末的皮毛,极地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远,但他保证,等风波过去,他一定会带着狼哥他们回到这里。


    狼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爬起来,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遥遥望去。


    那双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狼眸,目光所及仿佛能透过箱子和船舱,抵达彼岸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狼末:我也算跟着老婆北漂了。


    汪白:是南漂!


    第58章 鏖战独角鲸


    汪白看得到狼末坚毅的眼神里暗藏的怅然, 他的狼哥就是这样,明明很难过,却骄傲得不愿表现出来。


    他在想他的同伴吗?


    汪白也很想野戈他们,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狼崽子们好好玩耍,也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小狼们会不会忘了他。


    可是回去和野戈他们道别的风险太大了, 那些有备而来的极地猎人将更加难缠, 一旦被他们发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仔细看过暗。网上的视频,大多数是远距离的拍摄,唯一一场近距离拍摄又是在夜晚,录像相当模糊。


    再加上人类对北极狼的长相没有什么记忆点, 哪怕野戈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来野戈也是他的狼同伴之一。


    所以野戈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极地猎人找不到萨摩耶的行踪, 肯定会去跟踪那些疑似他狼同伴的北极狼,就更不会伤害他们, 打草惊蛇了。


    这些话,他没有办法转达给狼末,只能蹭蹭狼哥的脖子,安慰他。


    狼末回蹭汪白,他比汪白更加信赖自己的同伴, 他相信即便极地猎人再凶残,野戈他们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反倒是狼越,自从上了船, 就一直打不起精神, 附带有食欲不振的症状。


    狼末也有类似的症状, 但比狼越轻微一些,还能勉强支撑。


    钟燕行把它们从箱子里放出来,汪白赶紧把两只北极狼的情况告诉了老师,让老师帮忙想想办法。


    “是我疏忽了,北极狼虽然会游泳,但他们长期生活在陆地上,第一次坐船,确实很有可能晕船。”他说着,招呼金船长过来帮忙抬这两只北极狼。


    金船长设置了自动航行,这种航船只要有航线,基本不需要他掌舵。


    但是北冰洋和其他水域不同,这里常见极端天气,风暴、暗礁和狂浪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即便设置了自动航行,他也要时常用瞭望镜观察海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现在还好,再过一两个月海面上就会冒出零星的冰块,船只撞上这些东西,多少会有所损伤,严重的话直接凿穿船舱也是有可能的。


    他一边小跑,一边叨叨着可能遇到的危险,以展示自己多么重要。


    “别念叨了,赶紧过来帮忙。”钟燕行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金船长正埋怨着,忽然埋怨声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只趴在地上的北极狼。


    “愣着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我要把两只北极狼运回去吗?”钟燕行抱不动狼末,急着叫金船长过来帮忙。


    金船长咽了口唾沫:“但你绝对没有说,那是两只这么大,这么壮的北极狼!兄弟,他一口能把我的脑袋都吞下去!你看,它们还朝我龇牙了。”


    钟燕行还没说什么,汪白就先拍了两只北极狼的脑门,不准龇牙吓唬船长。


    狼末嗷呜两声,收起了牙齿,委屈地看着汪白,仿佛他脑壳有多疼一样。


    狼越看自己哥哥这么没出息,只好也把牙齿藏进嘴里。


    “哪有?”钟燕行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赶紧把它们抬到通风处,它们晕船了。”


    金船长只好弯腰,跟钟燕行合力把两头狼抬到了船舱的通风口,累得气喘吁吁:“我说老钟,这两头狼是我见过最壮的北极狼,你是怎么收服它们的,教教我呗?”


    钟燕行看了汪白一眼:“怎么,想学啊?”


    “当然想学,你想啊,要是我也能养两头北极狼当保镖,那走出去多拉风啊!”金船长哈哈大笑。


    钟燕行摇头失笑:“那你得先养一只狗,让它打进狼群内部,让北极狼对你的狗子言听计从,这样你就可以收获北极狼当宠物了。”


    金船长一脸懵逼:?


    汪白才懒得理会这两位中老年人侃大山,他蹲坐在狼末和狼越身边,用两只爪子,一边一个按压着他们的太阳穴。


    小狐狸对汪白的行为感到十分好奇,也跟着爬上了北极狼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踩奶。


    按摩起到的效果一般,汪白不忍心他们俩一直这么难受,便央求着钟老师想办法弄点晕船药来。


    钟燕行遗憾地告诉他:“走得匆忙,没有准备晕船药,而且我也不建议它们使用晕船药。我们的航行至少要持续一个月,光靠晕船药解决不了问题,它们必须尽快适应航船的颠簸。”


    汪白也明白这个道理,晕船是晕动症的一种,它算不上是疾病,如果是长时间颠簸的话,药物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归根究底,狼末他们之所以会晕船,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还无法适应在船上的感觉,当他们的平衡系统发现感觉器官收集到的信息和眼睛接受到的有出入时,晕动病就产生了。


    无奈之下,汪白只好更加卖力给他的狼同伴按摩。


    金船长啧啧称奇:“老钟,你的小白也太聪明了,它怎么知道晕船需要按摩?还按得有模有样的。”


    汪白心下一惊,盘算着现在装作在和狼群玩闹来不来得及。


    好在钟燕行面不改色地糊弄过去:“当然是我教的,别忘了,我可是国家级生物学家,专业对口。”


    金船长拊掌而笑:“那改天还请钟教授帮我训练一下家里的两只德牧,我觉得它们还是挺聪明的,就是没有你这只萨摩耶聪明。”


    “要收费哦。”


    “一定,一定,只要你愿意,价钱随你开。”


    呼,汪白长出口气,幸好有老师帮他打掩护,有惊无险。


    到了饭点,钟燕行打开了另一个箱子,里面存放了好几袋狗粮和鲜肉。


    “肉不好储存,所以带的不多,我想着你可以吃狗粮,就尽量把肉让给你的狼同伴们吃。”钟燕行边倒狗粮边对汪白说。


    可是他想吃肉肉。


    汪白委屈地撇了撇嘴,算啦算啦,狗粮其实也是由一部分肉制作出来的,只是口感肯定不如生肉鲜嫩。


    他迅速解决了自己的狗粮,然后将鲜肉撕咬成条状,投喂狼末和狼越。


    眼看着狼末从他口中接过肉肉,汪白瞬间成就感爆棚有没有?


    以往都是狼末喂他吃肉,现在轮到他了,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他当大哥了,你说对吧狼小弟?


    狼末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小狗的投喂,还舔了舔小狗的吻部表达感谢,希望下次他投喂小狗的时候,小狗也能像他一样主动感谢。


    汪白不疑有他,正准备按部就班投喂狼越的时候,被狼末抢走了口中的食物。


    汪白:?


    这也要抢食吗?大可不必,都会有的!


    狼越淡定地缓缓起身,他早就料到狼末不会让小狗喂他,所以他决定自力更生。


    虽然还是不舒服,但作为一头北极狼,他的身体素质毋庸置疑,即便晕船也不至于连起身吃肉的力气都没有。


    反观狼末,身为北极狼王,居然连肉都要一只狗狗喂,简直有辱北极狼的威名!


    狼末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鄙视他的狼越,继续悠哉地享受着小狗的投喂。


    他喜欢小狗主动掰开他的嘴巴,看他到底有没有把食物咽下去,每次他就故意藏了一块肉在舌头底下,偏偏又不藏严实,露出一个小角角来。


    被小狗发现后,小狗就会拿爪子去撩他的舌头,他就假装吃痛。


    这时候,小狗就紧张地看他有没有受伤,然后用舌尖去触碰他的舌头,把他藏在舌底下的肉勾上来给他吃。


    狼末露出得逞的笑容,小狗的舌头软软的,嫩嫩的,比嘴里的肉还要柔软香甜。


    让他尝过就食髓知味,还想再尝一回。


    可怜的汪白完全没有意识到狼末的别有用心,还以为自己投喂狼末投喂得非常成功——他当然不会多想,因为以前他刚被叼到狼群中的时候,狼末甚至还将肉咬碎了喂给他。


    北极狼的适应能力很强,到了第二天,晕船的状况已经基本解除了。


    狼越都可以活蹦乱跳,狼末也不好再装病,只得遗憾地结束了被投喂的欢乐时光。


    汪白很高兴看到北极狼们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本想和狼哥学学狼语,又怕金船长看出端倪,只好和钟燕行坐在一起,看生物志打发时间。


    金船长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瞬间变成苦瓜脸:“看这多没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去打渔!”


    打渔?


    汪白眼睛一亮,这敢情好,总算能有点户外活动了。


    他咬住老师的袖子,往外拽了拽。


    “知道你想去,好好好,去还不行吗?”钟燕行摸摸汪白的狗头。


    金船长啧啧称奇:“你真的是养狗,不是在养儿子吗?”


    钟燕行笑道:“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儿子。”


    汪白蹭蹭老师的胸口,对他来说,老师也是他的父亲。


    汪呜呜,不对,老师和爷爷是同辈,那应该算是他的爷爷,不能差了辈儿了。


    钟燕行带着汪白来到甲板,北极狼也小狐狸也紧随其后。


    他们三只是第一次走出船舱,望着无边无垠的大海,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极地辽阔,无边无际。


    从来不知道,原来大海也能如此广袤,连接天地。


    汪白被狼哥那没见过世面的小表情逗乐了,舔了舔狼哥的脸颊,陪着他一起欣赏平静的海面。


    凉爽湿润的海风吹拂而过,带来些许海水腥咸的气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金船长将渔网从甲板桅杆的挂钩上摘下,手法娴熟地找到渔网的首末两端。


    “看好了!”他脸上是张扬的笑容,大手一挥便将渔网丢向了大海。


    神奇的是,随着他将渔网丢出去后,原本皱巴巴的渔网竟然在半空中自动张开,铺满了一大片海面。


    “老钟,来帮帮忙!”


    金船长拉着渔网的一端,还没多久头上就见了汗,可见这一网下去收获颇丰。


    钟燕行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上了手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重:“你也太高估我了,这么重我光靠我们俩怎么可能拉得动?”


    “嗐,我那不是想多捞点嘛!”金船长也明白不能贪多的道理,正准备开网重新撒网,没想到手上的渔网突然多了一股拉力。


    他看向拉力的源头,不由吹了声口哨:“好狗狗,等鱼抓上来,请你吃最大的那条!”


    汪白更加卖力了,狼末见状也拉上狼越,一起加入了拽渔网的行列,甚至连小狐狸,都努力地咬住汪白的尾巴,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终于,在人和动物们的齐心协力下,渔网终于被拉上了甲板。


    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鱼,得益于北冰洋的绝佳地理位置,这些鱼的个头都不小,精力也相当旺盛,都被抓上甲板了,还蹦跳着试图越狱。


    金船长气喘吁吁地坐倒在甲板上:“呼,呼……老钟,你家的狗真棒,你真要考虑一下到我家教教我的狗狗,要是它们也这么给力就好了。”


    “别废话了,不是说要请我的狗吃鱼吗,赶紧去。”钟燕行摆了摆手,催促道。


    他哪会教什么狗啊,教学生还差不多。


    希望金船长赶紧忘了这个茬。


    金船长说到做到,答应了给汪白一条最大的鱼,就真的煮了一条金枪鱼给汪白吃。


    船舱内设有厨房,汪白就蹲坐在一旁监工。


    只见金船长娴熟地处理掉金枪鱼的鳞片和内脏,在鱼肉上切出十字刀花,往切口填入调味料,撒上蛋液和面包糠,而后放入热油中煎至两面金黄,切成片状,柠檬汁去腥提鲜。


    “大功告成,尝尝我的手艺!”金船长扬起下巴,可见他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第一块犒劳我们的功臣小白,张嘴。”


    汪白乖乖张嘴,在美食面前,他可以稍微忍耐一下金船长的聒噪。


    金枪鱼片煎得外焦里嫩,轻轻一咬,鱼肉的汁水横溢,酥脆的外皮和牙齿接触,窸窣作响。酥脆的口感和蛋液的鲜香杂糅成舌尖的交响,带给味蕾无上的体验。


    太好吃了吧!


    汪白连忙叼了一块喂给狼末,从狼末眯起眼睛的表情可知,狼哥对鱼肉也相当满意。


    金船长的拿手菜肴可不仅仅只有一道蛋煎金枪鱼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变着法地给大家做好吃的。


    汪白吃得肚子溜圆,窝在狼末怀里消食。


    狼末好脾气地帮汪白舔肚子,他也吃了不少,眉眼之间看不到往日狼王的风采,只有肉眼可见的慵懒。


    入夜,沉睡中的汪白被突如其来的震荡惊醒,同样被惊醒的还有狼末和狼越,他们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情况不对。


    汪白立刻起身去找钟燕行和金船长,见两人还在熟睡,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爬上了床,两只爪子按压着钟老师的胸膛,高声狼啸。


    狼末也狼越也跟着发出狼啸,啸声高亢悠扬,振聋发聩,一下子就把两人喊醒了。


    金船长是老手了,一看船只在晃荡,就知道出事了:“老钟赶紧起来,先去拿救生圈再说!”


    这种时候,先保命要紧,至于能不能扭转乾坤、转危为安,那是下一步他该想的事情。


    钟燕行的执行力很强,他带着汪白他们,去船舱找到了救生圈,率先套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他自私只想着自己逃生,是因为不论是汪白还是北极狼,他们都会游泳。届时只需要他们扶着自己的救生圈,就可以保证在海面上漂浮,甚至还能带着他安全着陆。


    金船长腰间也挂着一只救生圈,他匆匆忙忙地跑到甲板,打开手中的照明灯。


    袭击船只的身影在照明灯下无所遁形。


    “操,是独角鲸!”金船长惊呼。


    汪白看向黑影的位置,只见一只四米左右的巨鲸浮现于浅海,它头顶长有一根长长的刺,有点像传说中的独角兽形象。


    但事实上,这根刺不是它的角,而是它的牙。


    独角鲸螺旋状的犬牙会从上颚突出,长度可达两三米,它之所以被人称为独角鲸,也正是因为这根犬牙形状酷似长角。


    奇怪,独角鲸因为喜欢吃深海的鱼类,除了换气,几乎不怎么会在浅海逗留。


    它们会在夏季节食,而在冬季也就是它们的繁殖季疯狂进食,所以按理说也不存在猎食的可能。


    那这只独角鲸为什么要袭击船只?


    汪白能想到的,钟燕行自然也能想到,他将还在甲板上的渔网打开,挑了一只大比目鱼丢了出去。


    对上汪白困惑的目光,钟燕行解释道:“独角鲸夏季节食没错,但现在已经到了初秋,它们要为冬季的繁殖做准备,不得不从秋天就开始进食。随着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北冰洋的气候逐年上升,就连独角鲸的生活习性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结冰期的缩短,必然导致它们繁殖期的紊乱,它们需要更多的营养,来抵抗外界环境的影响。”


    汪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看向独角鲸,那家伙还在船旁边游来游去,只是不再对船动手了。


    金船长破口大骂:“强盗!”


    但没办法,独角鲸只要一用力,分分钟就能掀翻他的船,他只能忍痛将自己刚捕捞上来的鱼都丢给了独角鲸。


    吃饱喝足的独角鲸扬长而去,留下金船长望着剩下的几条小鱼欲哭无泪。


    钟燕行安慰他:“好歹船是保住了,不幸中的万幸。”


    金船长深有同感道:“鱼可以再抓,船要是没了,那我就没法活了!哈哈哈,天不亡我,天助我也!”


    钟燕行:……


    或许是他多虑了,金船长根本不需要安慰。


    金船长连夜修补好了破洞,头一沾枕就睡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醒来,那只独角鲸又回来了,居然还带上了亲朋好友!


    “妈的,抢一次还不够,抢上瘾了?”金船长抓起鱼叉作势要下水,“我跟它们拼了!”


    半晌。


    金船长哀怨地看向钟燕行:“老钟,你怎么不拦着我?”


    钟燕行老神在在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汪白差点笑出了声,金船长也太倒霉了,被一群独角鲸盯上,这得上供多少鱼才能填饱它们的肚子?


    不会要动他们的口粮吧?


    汪白顿时紧张了起来,虽说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他吃的是狗粮,哪有鲸鱼能吃得了狗粮?


    难道他或成最大赢家?


    思忖间,金船长不得不屈服于独角鲸的胁迫,撒网捕鱼给这群强盗们吃。


    这一幕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独角鲸们也体谅金船长,在金船长连续多次重复撒网——打捞——投喂的过程之后,它们终于选择了离开。


    金船长累瘫在甲板上。


    钟燕行一边偷笑,一边给老朋友按摩,还得开导他:“往好处想,你这是投喂了一整个独角鲸群,够你吹一辈子了。”


    “我宁愿不吹!”金船长“嘶”了一声,“后背这里,可疼,你再帮我揉揉。”


    没有了鱼肉吃,汪白又回到了吃狗粮的日子,好在那些独角鲸不知道船舱尚有库存,没有来抢狼哥他们的伙食。


    见过打劫的,还真没见过带着全家一起出来打劫。


    要是它们明天再来,那岂不是金船长明天又不能抓鱼给他们吃了?


    得想想办法,杀杀这群独角鲸的锐气。


    翌日,那群独角鲸果然又来了。


    金船长本想装作没看见,不料它们这群强盗竟然开始顶撞船只,妥妥的不给鱼就捣乱。


    汪白可不惯着它们了,他清了清嗓子,发出凶猛的狼啸。


    狼末和狼越受到感召,浑厚的嗓音和汪白的狼啸混合到一起,形成了加强音。


    金船长诧异地看向汪白,他只听说二哈可以狼嚎,没想到老钟家的萨摩耶也行。


    他赶紧跑回船舱,将他的大喇叭拿了过来,开到最高档。


    霎时,狼啸的声波被扩大数倍,几乎可以击穿云霄!


    独角鲸,或者说大多数鲸鱼对声音都非常敏感,它们发出的声波可以达到和同族交流的目的。


    事实上,独角鲸的视力也处于退化状态,它们更习惯于用生物声呐来进行定位和导航。


    当它们听到了如此强烈、包含敌意的声波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骚乱。


    动物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往往会保持警惕。


    这也是为什么在野外遇到猛兽,对方速度远超自己的时候,常常建议不要逃跑,要用气势压倒它们。


    独角鲸群围着船只徘徊,似乎在评估敌人的危险程度。


    汪白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狼末和狼越更是越吼越勇,相信要不是他们不擅长海战,恐怕已经跳下去和独角鲸鏖战了。


    为了守住金船长的鱼,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船长泪流满面:太感动了,我请大家吃水煮鱼,红烧鱼,清蒸鱼,炖鲫鱼,冷锅鱼,西湖醋鱼,糖醋鱼,跳水鱼,鱼溪鱼,太安鱼,香水鱼,肥肠鱼,湘江抱盐鱼,湖南剁椒鱼头,红烧鲫鱼,砂锅鲢鱼头,糖醋桂花鱼,大汤黄鱼,清蒸刀鱼,香煎鲳鱼,黄焖左口鱼,蚕豆罗汉鱼,酥烤鳕鱼,三文鱼刺身……


    第59章 第一个词汇


    独角鲸群果然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震慑, 它们迟迟没有展开进攻,似乎是想摸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


    聪明的鲸鱼不仅仅会打劫,还会探查敌情, 将敌不动我不动的精髓贯彻到了极致。


    在海上,他们的天敌也只有虎鲸而已,但越是强大, 它们就越是惜命, 大海都对它们予取予求,它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获得食物去冒险。


    金船长高高举着喇叭,见那群独角鲸还是不肯离开,脸上愁云密布,背后更是汗如浆出。


    “你别紧张, ”钟燕行扯着嗓子喊,“小白都还没有放弃, 这是一场拉锯战, 只要没有结束,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金船长受到鼓舞, 用力点头:“对,小狗不退我不退!你们加油,赢了我给你们做全鱼宴!”


    汪白发誓,自己真的不是为了全鱼宴这么拼命,但不得不说, 全鱼宴的吸引力实在太大,让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狼末和狼越更是心高气傲之辈,怎么可能容忍独角鲸几次三番的上门掠夺, 在咆哮的同时融入了北极狼的杀气, 就连汪白都能感觉到那股犹如实质的蛮荒气息。


    独角鲸终究还是被这掺杂着杀气的狼啸吓退了, 临走前,它们还泄愤一般地朝航船喷水。


    水柱从它们的呼吸孔冲上半空再从天而降,兜头淋了大家一头一脸。


    汪白浑身都湿透了,他扭动身躯,将毛发上的水甩了出去,于是离他最近的金船长和狼末都惨遭波及。


    狼末顾不得清理自己身上的水渍,他卖力舔舐着小狗的皮毛,丝毫不嫌弃海水的咸腥,直把汪白浑身上下舔了个遍才罢休。


    金船长抬手抹掉满脸的水,爽朗地哈哈大笑:“舒坦!老钟,你养的狗子真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钟燕行摇头失笑,自己回到船舱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出来,一条丢给金船长,然后将狼末身边的小狗捞过来,使劲擦。


    汪呜呜,老师的手劲儿也忒大了,擦得他皮子生疼。


    他蹭蹭老师的手心,别擦了,别擦了,再擦毛都要擦掉了!


    “不擦干净容易生病,老实点,给你擦完老师自己还要擦一擦,换身衣服。”钟燕行警告地拍打一下汪白肉乎乎的屁股,手感真不错,他又拍了一下。


    瞥向一旁的北极狼,果然露出了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咬他。


    还挺护崽,不错,是条好狼。


    钟燕行将毛巾折成两半,顺着汪白的尾巴一路擦过去:“赶紧回屋去,刚擦干的,别再碰水了。”


    汪白点点头,但没有听老师的话回船舱。


    狼哥帮他舔了毛,按理说他也该帮狼哥舔舔,毕竟狼哥又不肯让老师帮忙擦身体,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钟燕行眼看着汪白屁颠屁颠地凑到他的狼同伴身边,忍不住酸道:“我还湿着呢,怎么不知道给我舔舔?”


    金船长听到这话差点毛巾都掉了:“您没事吧,有毛巾不用折腾狗子干嘛?小白多可爱啊,可别欺负他。”


    小白现在在他这,可是一等一的大功臣。


    钟燕行扶额,这一个两个的,都护着汪白是闹哪样。


    虽然他也护着就是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再多想,钟燕行丢下一句:“今晚就等你的全鱼宴了。”便回船舱换衣服去了,身上都是水,很不舒服。


    “瞧好吧!”金船长索性也懒得再擦了,直接抓起渔网撒网捞鱼,反正待会儿抓鱼也要弄一身水,不如等忙完了再拾掇自己。


    狼越还沉浸在吓退独角鲸的快乐之中,那可是海上的顶尖猎食者,就连北极熊都未必能打得过,没想到他们光靠吼就把它们吓跑了!


    四舍五入,他们岂不是比北极熊还要强?


    “我们太厉害了,我敢说,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哪只北极狼能打败独角鲸!”狼越现在迫切地想要宣泄自己的激动。


    狼末专注地享受着小狗的舔舐,并不太想搭理他。


    而且他比狼越要清醒得多,他们只是凭借独角鲸谨慎的性格吓退了它们,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们和独角鲸的差距还是很悬殊,尤其是在海上,他们根本打不过它们。


    不多时,金船长背着鱼哼着小曲回来,他这回学聪明了,撒网的时候进得浅,这样捕捞上来的鱼虽然少一些,但他能捞得动。


    也就不会出现剩鱼的情况,免得再招来独角鲸,让他做大冤种。


    晚上的全鱼宴,是汪白穿越之后吃得最好的一餐。


    金船长不愧是老船长,他对鱼的烹饪已经炉火纯青,佳肴接连摆上桌,不同种类的鱼琳琅满目,鱼的香气扑面而来。


    “都别客气!别的不敢说,鱼管够!”金船长特意给汪白夹了一只剁椒鱼头,不吝夸奖道,“小白多吃点,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狗狗!”


    钟燕行不赞同地想把鱼头夹出去:“狗不能吃辣。”


    “放心吧,我只加了一点点菜椒,”金船长赶忙阻止了他,随后给钟燕行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白酒,“老钟啊,我听你说你打算把它们都送去大兴安岭?那两头北极狼和那只北极狐你可以送,毕竟这种野兽不好养。但萨摩耶你送去做什么,你要是养不起了,送给我,我替你养。”


    他是真喜欢汪白,他还从未见过比它更有灵气的狗狗。


    “要是能养,我当然愿意自己养,”钟燕行一副拿汪白没办法的语气,“他非得和自己的狼同伴在一起,我也只能退而求次,把他们送去大兴安岭。”


    金船长喟叹道:“这么条好狗,可惜了。对了,我家的花花正好是条母狗,不如给它们俩配个种?”


    “想都别想!”钟燕行断然拒绝。


    汪白一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才不要和母狗配种,老师救命!


    金船长苦苦央求:“老钟啊,你也太小气了。配个种而已,你的宝贝小白又不会少块肉。”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知道,这小子不喜欢小母狗。”钟燕行将汪白护在怀里。


    金船长挑高眉毛调侃道:“不喜欢小母狗?难不成喜欢公狗?嚯,你这狗子口味挺特别啊!”


    钟燕行面不改色:“怎么,不行吗?”


    金船长面露难色,最后露出壮士断腕的神情:“我家的贝贝也不是不可以……”


    “打住!”钟燕行翻了个白眼,“你这就不对了,愿不愿意你得看狗狗自己的意愿,难怪你养不出像小白这么聪明的狗。”


    金船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老钟说得对,他应该让他家的德牧有更多的自主权,难怪他家的两只德牧脑袋都不太灵光:“受教了。”


    晚餐过后,汪白窝在钟燕行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


    钟燕行好笑地给小狗顺毛:“放心吧,我不会随便给你配种的,但如果你有需要……”


    汪白疯狂摇头,他没有需要,真的!


    “哈哈哈!”鱼X希_椟伽钟燕行含笑入睡,等到第二天,却发现怀里的狗狗又不见了。


    他打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汪白又被北极狼叼走了,正趴在北极狼身边睡得正香。


    啧,怎么有一种自家崽子被狼觊觎的错觉。


    就算是同伴,未免也太黏糊了吧。


    得益于昨天的狼啸,汪白越发适应了自己的声带,他已经找到了狼**流时的声音频率,接下来就剩下狼语学习了。


    吃过早餐,汪白和狼末一起在甲板上晒太阳,他心血来潮地喊了一句:“狼末。”


    他听别的狼都是这样称呼狼末的,这个词语也是他平日里练习最多的词汇之一,今天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狼末正眯着眼睛,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的耳朵陡然一颤,立刻从甲板上起身,狼眸四处巡视,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汪白见状,便知道自己的发声频率对了,他心里偷着乐,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装作和狼末一起寻觅。


    恰好狼越也出来散步,狼末的目光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刚刚是你叫我吗?”


    狼越一头雾水:“我叫你干嘛?”


    狼末微微蹙眉,不再多问。


    “不过,”狼越想了想,“刚才好像确实听到了一个声音,这里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的狼?”


    狼末警惕了起来,如果船上混进来了别的北极狼,那他这么久没有现身究竟有什么目的?他究竟是敌是友?


    坏心眼的萨摩耶发现自己果然挑起了狼群的警惕,也不急着揭晓答案,故意在狼哥面前晃悠,想让狼末自己猜到。


    奈何狼末根本没往他身上想。


    汪白舔了舔狼末的脸颊,看我呀。


    狼末回蹭汪白,却依旧保持警惕,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冒出来的敌狼。


    汪白眉眼弯弯,轻声在狼哥耳边再喊了一声:“狼末。”


    严格来说,他的声音和狼还是有一点点差别的,没有北极狼那么凶悍,多了几分软萌温柔的味道。


    狼末呆呆地看着汪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小狗发出的声音,他的耳朵微微颤抖,狼眸扩张到了极致,可见他的情绪波动是多么大。


    汪白还怕狼末没听清,一个劲地叫着:“狼末狼末狼末……”


    狼末忽然翻身压倒了汪白,那双黄褐色的狼眸里,跳跃着疑似兴奋的情绪。


    他舔舐着汪白的皮毛,就连已经长了一层毛茬的伤疤都没放过,喉间溢出愉悦的低吼。


    别压了,别舔了!


    汪白被舔得痒痒,一边笑一边推拒,他错了还不行吗?


    早知道狼哥反应这么大,他就不逗他了。


    狼末直把小狗舔了个遍,才勉强将满心的愉悦发泄了出来。


    他仰天长啸,连过往的海鸟都被他吓得四散而逃,钟燕行和金船长循声赶来,还以为狼末在欺负汪白,撸起袖子就要过来和北极狼搏斗。


    汪白生怕闹了误会,赶紧挣扎着从狼哥身下爬起来,挡在老师和狼末中间,讨好的咬住钟燕行的裤腿,轻轻地左右拉拽。


    金船长啧啧称奇:“老钟,它在跟你撒娇呢,真可爱。”


    钟燕行半蹲着捏住汪白的后颈皮:“它没欺负你?”


    汪白摇摇头,狼哥怎么会欺负他呢,是他逗狼哥的,狼哥才会那么高兴,兴奋到不能自已。


    “老钟,我就说你多虑了,”金船长拍拍钟燕行的肩膀,“它们哥俩感情那么好,偶尔打打闹闹也很正常。”


    钟燕行可不这么认为,或许普通的小狗打打闹闹很正常,但汪白不一样,他有着人类的灵魂,不会主动和狼群打闹。


    所以他才会以为是北极狼在欺负他。


    既然确定了是误会,钟燕行也懒得去干涉汪白的交友,回船舱继续看书。


    汪白松了口气,他总觉得刚刚有点像和朋友逃课被家长抓包的感觉,没来由觉得心虚。


    狼末却没有汪白这些压力,他没想到小狗竟然叫了他的名字,这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


    他亲吻着小狗的脸庞,想听小狗再多喊几次。


    难得见到情绪外露如此明显的狼末,汪白遂了他的意,一直喊他的名字。


    反正他现在也不会别的,唔,他可能还隐约记得几个词汇,等下都可以拿来试一试。


    如梦方醒的狼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小狗在喊你?他什么时候会说我们的语言了?”


    狼末难掩激动:“他那么聪明,一直都在尝试和我们交流,他终于成功了!狼越,我很高兴,我没想到他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狼越也很惊讶,他当然不至于像狼末这样欣喜若狂,也不打算扫了狼末的兴,只好附和道:“是啊是啊。”


    他承认小狗是很聪明,但至于这么激动吗?


    好像谁不会说狼语似的,狼越不服气地想。


    自从学会了喊狼末以后,狼末每天都会缠着汪白,不是教他新的词汇,就是要他一遍一遍地喊他名字。


    汪白学得认真,狼末教得也认真,看得金船长自惭形秽:“我当年要是有这学习的劲头,也不至于沦落当苦力,说不定也能混个什么家的当当。”


    钟燕行挖苦他:“得了吧,应该说幸好你一开始就找对了路,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要不说你们有学问的人厉害呢,连教的狗狗都这么好学,”金船长满怀羡慕,“是有什么诀窍吗,教教我,我好回去治治我那孙子不爱学习的毛病。”


    钟燕行眼底含笑:“没什么诀窍,大概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钟老师说的话,汪白也听到了。


    他想起老师给他做手术之前,也曾经让他配合科研,尽可能地为老师提供数据。或许在老师眼里,他即便变成了萨摩耶,对生物科学的热爱依旧不变。


    但他如此努力学习狼语,可不是为了科研,更不是为了兴趣。


    他只是想尽快和狼哥交流而已。


    没有了独角鲸的骚扰,金船长火力全开,将航船的速度拉到了最高。


    独角鲸群的打劫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他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片海域,远离那些强盗鲸鱼。


    中间路过白令海峡,接受海关检查的时候,钟燕行把汪白他们藏进了箱子


    而金船长凭借着自己的特权,花了点钱通过了海关。


    汪白这才意识到,金船长或许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有能力免检国外海关的,身后的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大。


    钟燕行没有和他说过这些,想必也是因为金船长的背景不便多言。


    半个月后,航船终于抵达华夏境内。


    海关发现了他们这四只动物,立刻请示了领导,钟燕行带着他们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出示了相关证件。


    要知道,像钟燕行这样的国家级生物学家,进行科研的时候,是可以享有特事特办的权利的。


    领导在得到上级许可后,热情地接待了钟燕行和他带来的动物们,在提出要将北极狼和北极狐暂时送到保护区照顾的时候,钟燕行婉拒了他们:“我已经申请了新的课题,他们会按照流程,投放到大兴安岭林区内,感谢各位的关心,不过时间匆忙,我就不多留了。”


    钟燕行连夜坐上了国家特派的直升飞机,带着他的动物们飞往大兴安岭外围。


    飞机上,狼末和狼越显得有些紧张,而小狐狸则直接被钟燕行装进了背包里。


    汪白碰了碰狼末挺直的脊梁,知道他们对自己在半空中的情况多少有些惊慌,便出声安慰道:“别,别害怕。”


    他的狼语水平稳步提高,不过目前还只能发出简单且常用的词汇。


    狼末发出愉悦的低吼:“不害怕。”


    汪白眉眼弯弯,亲了亲狼哥的脸颊,夸奖道:“棒棒。”


    狼越瞥了一眼旁边的一狼一狗,默默地将脑袋扭了过去,即便这样会导致他的脸蛋紧贴着直升飞机的玻璃窗,他也不想去看他们腻歪。


    问题是他好害怕,为什么他们在天上飞,他们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狼越身心俱疲,他好不容易才下了船,结束了漫长的海上航行,现在又莫名其妙上了天。


    他还能回到陆地上吗?


    然而没有谁去在意狼越的悲伤,得到小狗鼓励的狼末,只顾着舔舐小狗的毛发,早已将上天的恐惧抛诸脑后。


    好在飞机几个小时后就着陆了,狼越晃晃悠悠地走出机舱,差点泪流满面。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自己把它们送进去就好。”钟燕行对飞行员说道。


    飞行员担心钟燕行的安危,毕竟在来之前,上头三番五次强调一定要保证钟教授的安全:“要不您还是留在这吧,我来替您放生它们。”


    “不必了,在调。教动物上面,我对自己有信心。”钟燕行微微一笑,强大的人格魅力让飞行员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也确实看到了钟教授的能力,竟然能让北极狼都乖乖听话,这简直不可思议!


    钟燕行将动物们带到大兴安岭林区的入口,他将平板交给了汪白:“我在平板上安装了定位系统和监控系统,这能确保我能获知你们的位置。平板一旦电量耗尽,我这里也会收到消息,届时我会过来找你,你就出来和我见面。”


    汪白微微蹙眉,在平板上写道:“平板的电量不经用,那您不是要经常过来给它充电了?”


    钟燕行挑起眉毛:“怎么,不想看到老师?”


    汪白连忙摇头,他巴不得老师天天在这里陪着他,他只是担心耽误老师的工作。


    “你们刚进入大兴安岭,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恰好我也提交了研究课题,有关动物语言方面的。”钟燕行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表情,“这项研究离不开你的配合,所以在研究完成之前,我会经常过来陪你。等研究结束以后,你和你的狼同伴们也熟悉了大兴安岭的环境,我就不会这么频繁地过来了。”


    汪白感激地舔了舔老师的手背,为了他,老师真是操碎了心。


    钟燕行摸摸他的脑袋:“你们就安心待在这,等我的论文写出来,估计暗。网上的风波也差不多过去了,到时候我就带你们回极地生活。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大兴安岭里面有很多珍稀的国家保护动物,那些可不能吃,那都是野生动物保护工作者的心血。”


    汪白重重点头,同为动物保护工作者,他知道在保护区内,哪怕只是损失了一只保护动物,对他们来说都是痛心疾首的一件事。


    他会注意的,不会让狼哥他们闯入大兴安岭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更不会捕杀国家保护动物。


    “小白,老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钟燕行垂首掩去眼底的不舍,他当然想把汪白留在身边,但他不会表现出来让小白为难。


    汪白眼泪汪汪地依偎在老师怀里,谢谢您,他永远记得老师对他的恩情。


    钟燕行放开了他的小白,将背包里的小狐狸也交给了汪白:“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老师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离开。”


    汪白叼着平板,用力地点点头,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狼末:小白在叫我的名字,嗷呜呜呜——(兴奋地狼啸中)


    第60章 甜蜜的味道


    清晨的露水滴在脸上, 汪白眼皮颤了颤,在狼末的怀里悠悠醒转。


    鼻端充斥着草木清香,一只树粉蝶落在他的鼻尖上, 他努了努鼻子,惹得树粉蝶振翅逃离,飞往一旁的树干。


    朝霞透过繁茂的树叶, 投下斑驳的亮点, 正好有那么一束光落在他的脚丫上,他爪子张合,试图抓住那抹阳光。


    却抓住了狼末悄然覆上的尾巴。


    “狼末!”汪白清了清嗓子,热情地向狼哥打招呼。


    狼末蹭蹭小狗的脑袋,低声和他说话, 虽然具体说什么他听不懂,但那舒缓的频率令他如沐春风。


    该起床了。


    昨晚他们随便找了两棵合抱的杨树作为栖息地凑合了一晚, 杨树为他们隔绝了野兽的侵扰, 不过这里植被茂盛,每到清晨, 花草表面会凝结出露出,对北极狼而言有点过于潮湿了。


    汪白想找一个干燥的栖息地,最好能以沙土结构为主,和极地环境相似,有助于狼哥他们适应大兴安岭的环境。


    不过在此之前, 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汪白伸出爪子,戳了戳狼末毛绒绒的大腿:“狼末,饿饿。”


    狼末耐心地为小狗舔去身上沾染的碎草和灰尘, 叫醒了狼越, 同时把小狐狸叼了起来, 踏上了捕猎的征途。


    说实话,这次捕猎,汪白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他上一世虽然常常深入大兴安岭调研,但是这里实在太大了,他只能记得住那几个比较有特征的地方,至于什么地方分布有哪些动物,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大兴安岭的生物资源比极地丰富太多太多,这座森林地理位置优越,加上国家对野生动物和生态环境的大力保护,让大兴安岭成为高纬度地区不可多得的生物乐园。


    忽然闯入的气味也证实了汪白的想法,他和狼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可到了地方,汪白才发现这是一只黑嘴松鸡,不,不止一只,在它的身后还有凹状的窝,这便是它们的巢穴。


    汪白看向狼末和狼越,他们的眼中饱含杀意,对他们而言,这些肥胖又飞不高的家伙,简直是早餐的不二之选。


    “狼末,不行!”他连忙拦住了正要捕猎的狼末,怕狼末听不懂他的话,他特意走到狼末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他。


    狼末不解地看向汪白。


    汪白苦恼地晃动着尾巴,他要怎么和狼末解释呢?黑嘴松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它在小兴安岭和阿尔山地区的种群几乎灭绝,国内唯独大兴安岭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而且,他发现它们筑巢的地方坡度较高,夜晚,潮湿的空气下沉,坡度越高的地面越不容易受潮,正符合他对栖息地的要求。


    万幸,狼末只是看了汪白一眼就放弃了捕猎它们,带着他们换了个方向寻找猎物。


    这下轮到狼越想不通了:“为什么不捕猎那些鸡?别告诉我你不想吃它们!”


    狼末将小狐狸丢到了狼越背上,回答道:“小狗不肯。”


    “他不肯你就不抓了?狼末,你是不是疯了?”狼越怒不可遏,饿肚子的北极狼格外暴躁。


    狼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小狗的话,要听。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一清二楚。”


    狼越还想反驳,狼末却转过头不再理他了,气得他都想把小狐狸吃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只鸡而已,有什么吃不得的。


    “那我自己去找猎物,这总行了吧?”狼越愤愤道。


    狼末警告他:“我说了,我们吃什么,小狗说的算。别忘了,这里不是极地,只有小狗知道这里是哪里。”


    狼越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承认狼末说得对。


    他所有的生存技能,都是建立在极地的基础上,而在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谁能保证吃了那些东西不会出事?


    所以他决定暂时忍耐,如果狼末和小狗不能找到猎物的话——


    “小狗,那个东西能吃吗?”狼末停下脚步,目光遥遥望向远处的野猪。


    汪白也闻到了野猪身上的味道,这是只公猪,公猪的味道很好辨认,带着一股浓重的体味。


    他激动地低吼一声,他记得每次狼群进攻的时候,狼末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狼末亲了亲汪白的脸颊,让他留在这里等他,狼越也趁机把小狐狸丢给汪白照看。


    野猪膘肥体壮,皮糙肉厚,汪白自知即便去了,他的犬牙估计都穿不透野猪厚重的皮毛,索性叼着小狐狸找了个安逸的地方观战。


    狼末和狼越明显不太习惯森林作战,他们十分谨慎地寻找岩石作为掩体,却忘了高耸挺拔的树木就是最好的掩体。


    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但好在野猪的警惕性很低,根本没有发现他们。


    在大兴安岭的野猪,只要不遇到虎狼之类的猛兽,基本上是无敌的存在。有时候凭借着一股蛮力,也能从虎狼之中逃出生天。


    这养成了它们养尊处优、警惕性差的恶习。


    平日里,只有它们欺负其他动物的份,有的野猪甚至还会冲出森林,祸害庄稼,可谓胆大包天。


    可惜它今天遇到的是北极狼。


    狼末从岩石旁冒头,心里虽有些疑惑野猪的不设防,但他还是选择了果断出手。


    尖锐锋利的獠牙顷刻刺穿了野猪的大腿,留下深深的血洞。


    野猪吃痛,凄厉的惨叫惊飞了周遭的雀鸟,它拼命挣扎,只想着把狼末甩掉,却不料又是一只北极狼猛然扑出,断绝了它的生路。


    在狼末和狼越的配合之下,野猪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即便它的体型庞大,狼末和狼越和它比起来都稍显逊色,可它的战斗力却远远不如两头北极狼。


    最终,它只能在无尽的挣扎和痛苦中嘶吼着死去。


    汪白叼着小狐狸,激动地奔向了狼末:“棒棒!”


    太好了,他还担心狼末不适应大兴安岭的生活呢,看吧,这不是适应得很好?


    这头野猪的皮毛呈棕色花纹状,应该就是普通的野猪,而非人工养殖的安岭雪猪。


    所谓的安岭雪猪,就是以东北**为母本,进行改良后的优质品种。


    这种猪由大兴安岭当地农户养殖,采取野外放养的方式,据说猪肉品质上乘,是猪肉中的佼佼者,更是各类品种猪的内卷之王。


    可惜了,安岭雪猪全身纯黑,毛发油光水滑。


    而这头野猪身上带有棕色花纹,皮毛粗糙,一看就不是有人养的。


    思忖间,狼末已经将野猪开膛破肚,将他认为最好吃的腹部肉撕扯下来喂给汪白。


    讲道理,虽然人们总说公猪肉骚味大,但他是半点没有吃出来。


    或许是因为狗狗的味觉没有那么敏感,又或者是因为这现杀现宰的野猪足够新鲜,他能尝到的只有满满的肥嫩和鲜香。


    野猪肉是真的肥,尤其是腹部,那是野猪脂肪堆积的地方,白花花的脂肪吃起来满嘴是油,虽然口感爽滑味道也很不错,但汪白吃两口就腻了。


    剩下的腹部肉留给了狼末和小狐狸,汪白将目光转向了野猪的前腿。


    吃猪还是得吃前腿的肉,那是一头猪的精华所在,猪前腿肉筋膜较多,肥肉却少,是烹饪五花肉的最佳材料。


    肥中带瘦的猪肉吃起来口感细嫩,肥而不腻,绝了绝了!


    比起挑肥拣瘦的汪白,狼末和狼越,甚至小狐狸,压根就是有啥吃啥。


    不论是肥肉还是瘦肉,他们都吃得很开心,可以说是相当好养活了。


    动物们饱餐一顿,狼末照例为汪白清理毛发,汪白也为狼末舔舐被鲜血沾染的皮毛。


    顺便趁这个机会,汪白将刚刚那个坡顶很适合做栖息地的建议用画画的方式转达给了狼末。


    他现在掌握的词汇不多,只能这么连说带比划的。


    也幸亏狼末聪明,竟真的理解了汪白的意思。


    狼末催促狼越:“先别休息,把野猪的骨头清理掉,减轻重量,我们再把它抬回栖息地。”


    狼越学着狼末的叫声:“野猪?”


    狼末:“小狗说它就叫这个。”


    狼越念叨了两遍,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野猪还挺好吃的,不比极地的北极兔差。


    “还有,栖息地是怎么回事?”他又问。


    狼末刚吃饱,加上确实需要狼越来做苦力,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小狗说刚刚我们经过的山坡,很适合作为我们的栖息地。”


    狼越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我发现你现在开口说话,总是加上‘小狗说’。狼末,到底你是狼王还是他是狼王啊?”


    狼末懒得理会狼越这带有讽刺的话语。


    在他心里,小狗虽不是狼王,却比任何一只狼王都要厉害。


    他敢于和其他狼群的狼王搏斗厮杀,唯独面对小狗时,他生不出哪怕一丝的战斗欲望,只想将小狗压在身下,肆意爱。抚。


    拆掉骨架后的野猪减重不少,狼末和狼越一起将它带回了栖息地。


    汪白特意将栖息地选在远离黑嘴松鸡的位置,只是山坡就这么大,再怎么远离也离不了多远。


    他一直以为狼群的入住会让这只黑嘴松鸡带着孩子们搬家,结果它们竟然接受了狼群的入住,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把他们当成空气。


    汪白心想,黑嘴松鸡濒危的原因他恐怕找到了,就这心大的,难怪种群数量下滑得厉害。


    填饱了肚子以后,汪白忍不住想去观察黑嘴松鸡。


    他让狼末和狼越好好休息,自己偷偷潜伏在大树后面,偷看正在进食的黑嘴松鸡。


    黑嘴松鸡的食物相对易得,主要是植物的嫩枝嫩芽、果实还有种子。


    这些东西在森林里遍地都是,以至于黑嘴松鸡不需要飞上树就可以吃到食物,导致它们的飞行能力日益退化。


    是的,黑嘴松鸡是少数能飞翔的鸡,它们的羽毛主体呈暗色,覆有众多白斑,最显眼的就是它们头顶上的鸡冠,看上去就像梳了个中分的红色发型一样,搞笑中带有一丝疾世愤俗。


    它们的求偶现场也堪称名场面,雄性黑嘴松鸡一旦发现了目标,立刻就会来到雌性面前大秀舞技,这时候万一又有一只雄性黑嘴松鸡看上了同一只雌性,它才不管有没有鸡在求偶,硬是要插入一脚。


    在大兴安岭的春夏两季,常常能看到两只甚至两只以上的雄性黑嘴松鸡现场斗舞。


    可惜汪白来得不巧,没能亲眼目睹这“不要再打了”的名场面。


    这时,又有一只黑嘴松鸡跑了过来,跑动的姿势略显滑稽,那一身厚重的羽毛像是蓬松的长龉夕裙,随着它的跑动前后摇摆。


    这一对黑嘴松鸡在碰面之后,不约而同地飞上了枝头。


    汪白以为它们发现了狼群,有可能针对狼群采取什么行动。


    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黑嘴松鸡只是飞上枝头观望了一番,顺便吃了点树枝上的食物,就滑翔而下,回到了自己的巢中。


    汪白听到了巢穴里有许多雏鸟在巢穴里嘎嘎呱呱地呼唤亲鸟,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他喜欢这生机勃勃的声音,象征着生命和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狼末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汪白笑着蹭了蹭狼哥的脸颊,他只是来偷窥一下黑嘴松鸡夫妇的日常,现在它们回窝了,他也该回去了。


    以后有机会再来串门。


    野猪够他们吃上一两天的,不过狼末和狼越似乎还带有在极地时养成的囤积食物的习惯。


    这是的确是好习惯,但极地之所以能够长时间储存食物,是因为那里的环境寒冷,积雪中的微生物也少,食物变质得慢。


    在枝繁叶茂的大兴安岭,无数的生物生存与此,自然也包括微生物们。


    加上这里的气候还不到零下,食物保鲜的能力远不如极地,肉放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就臭了,还有可能引来野兽,很不划算。


    汪白犹豫许久,没有将这一系列后果告诉狼末,他觉得能够认识到错误并改正,也是适应环境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和狼末一起,将早上和中午吃剩下的野猪肉埋入了地底下。


    可怜的野猪肉,他会找机会把它翻出来,只要让狼末认识到储存肉类的方式在大兴安岭行不通就好了,完全不必等到肉完全坏了再说。


    浪费可耻不是?


    吃过午饭,狼末和狼越决定再出门狩猎。


    他们打算让小狐狸自己呆在栖息地,北极狐已经四五个月大了,尽管没有亲狐教养,在汪白的悉心教导下,它也拥有了足够的生存能力。


    狼末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将她带在身边,那会分散掉小狗的注意力。


    汪白以为狼末认为小北极狐到了该自立的年纪。


    他看了一眼小北极狐,这种动物的体型就这么大,不像他和狼哥那样可以长到百斤。


    所以他总觉得小狐狸还没长大,总想着把她带在身旁。


    在艰难的抉择中,汪白还是认同了狼末的建议,让小狐狸留在栖息地,锻炼她的自理能力。


    小北极狐眼泪汪汪地看着汪白,她不想当留守狐狸。


    却不得不屈服于狼末的威压,默默地趴在了地上。


    “狼末,你要是那么讨厌狐狸,不如让我去咬死她,反正小狗也不知道。”狼越跃跃欲试。


    狼末警告他:“你要是敢咬死她让小狗伤心,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被咬死的滋味。”


    狼越打了个冷战,嘴里嘀咕道:“明明你也想这么做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


    狼末不以为然。


    虚伪?他这不叫虚伪,叫爱屋及乌。


    森林有一点不好,气味太杂乱,影响判断。


    尤其是对狼末这种嗅觉很强的动物来说,庞杂的气味带给他的信息太多了,他很难从千丝万缕中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好在,森林里不缺猎物,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仔细去闻,就能偶遇一餐佳肴。


    几乎是狼末进入警戒状态的一瞬间,汪白也闻到了一股属于狼獾的味道。


    只是……选择狼獾作为猎物,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汪白对狼獾的习性一清二楚,这种生物也叫貂熊,毛被棕褐色,体型介于貂和熊之间,奔跑时的姿势也更像熊。


    但它却是鼬科动物,而且是体型最大的陆生鼬科动物。


    这种生物非常聪明,也特别凶猛。


    它们善于攀爬,在密林中可以自由地在树木之间移动,身手敏捷,故而也被称为飞熊。


    捕猎到食物,一次吃不完的情况下,它们还会在猎物上撒尿,以此来保存食物,警告其他动物远离他的所有物。


    遇到危险时,它们还会从肛。门附近的臭腺散发出恶臭气体,然后在臭腺分泌出的臭液中打滚,让浑身上下布满恶心的臭味,这样敌人就无从下口,它们便趁机逃之夭夭。


    汪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已经预想到了貂熊的把戏。


    那种臭味对于他们这些靠嗅觉吃饭的动物简直要命,汪白见狼末已经准备动手了,连忙咬住狼末的尾巴:“不行!”


    狼末以为这家伙又不能吃,只好作罢。


    奈何狼越不听劝:“你怕他,我可不怕!狼末,我可以不伤害小狗,毕竟我们之间是同伴,但是他也不应该这样限制我们的捕猎!他老是不让我们抓这个,不让我们抓那个,那我们还能抓什么?堂堂北极狼,连抓个猎物都要被限制,你能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狼末瞪了他一眼:“小狗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胡说八道!反正那只动物个头不大,能有什么危险?算了,我自己就能捕猎,不需要你帮忙!”狼越忍不了了,黑嘴松鸡不让抓也就罢了,那玩意原来会飞,他看见了,真要抓的话也未必抓得到。


    但是这头狼獾,他说什么也要拿下!


    狼末劝不住他,也懒得再劝,因为他发现狼越冲上去的时候,小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看来狼獾并不可怕,那为什么小狗不让抓呢?


    狼末感到了一丝困惑,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汪白不让他抓狼獾的原因。


    一股浓郁的臭气蔓延开来,他脸色一变,连忙带着小狗撤离臭气中心。


    跑到一半他才想起狼越还在,可是那味道实在太臭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汪白也是心有余悸,他以为自己和狼末的位置距离狼獾已经够远了,没想到狼獾的臭气杀伤力这么大,离得那么远都能被波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饶是如此,他依旧觉得臭气还萦绕于鼻端,堵得他恶心得慌。


    见旁边有几朵波斯菊,连忙凑上前去,猛嗅波斯菊的清香。


    这种在大兴安岭的开放的粉色花朵,在北方民间也被称为扫帚梅,因为它的花瓣略带褶皱,很像扫帚头,故而得名。


    波斯菊的清香,很好地缓解了臭气的影响,汪白抬起头招呼狼末过来:“狼末,香香!”


    狼末凑到汪白身边,也不闻花,只闻汪白的吻部。


    许是汪白的吻部沾染了花朵的清香,让狼末觉得香气扑鼻,惹狼沉醉:“很香。”


    汪白这才意识到狼越还在和狼獾战斗:“狼越?”


    狼末无所谓道:“不用管他,他自己不听话。那只狼獾的战斗力一般,只有臭气比较厉害,狼越不会有事。”顶多遭点罪。


    汪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狼末和他解释了很多,他只能听得懂一点点,但他依旧很努力地去听,去尝试理解。


    狼末喜欢小狗认真倾听他说话的模样,于是舔了舔小狗的吻部,口中尝到了一丝甜蜜。


    其实那是波斯菊的花蜜。


    汪白只沾到了一点点,舔一下就没了,狼末却舔舐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狼越狼狈地逃了回来。


    他浑身上下都惨遭臭气浸染,他一靠近,汪白觉得这些波斯菊恐怕都恨不得当场枯死。


    “离我们远点!”狼末怒吼。


    狼越委屈地看向狼末和汪白:“我怎么知道那只狼獾还有这种招数?该死的,我好想吐!”


    被臭气攻击的时候,狼越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强烈的臭气仿佛从他的鼻子往他的脑门钻。


    体会到了何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小狗不让他们捕猎狼獾。


    作者有话要说:


    狼越:我错了TVT


    今天是我的生日,所有留言的小伙伴都能得到小红包mua~

【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