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VIP】一巴掌换你一个吻,挺值……
“啪!”
她一巴掌扇得干脆。
江柏温的脸应声偏向一侧,在那一瞬,两人都愣住。
他舌尖顶了下侧颊,又尝到下.唇破皮透出的淡淡血腥味,灼痛和刺痛叠加,百感交集。
“呵……”他轻笑,胸腔轻微震动了下,锐亮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盯着,盯紧了,头颈慢慢低下来,靠近她,浑不正经的语调,“扇爽了?”
“……”扇得她手疼倒是真的。
瞥一眼他脸颊,灯光不甚明亮,但隐约还是能见到他脸上道道清晰的指印,同他醉酒泛起的红晕染成一片。
看着……好像有点严重。
“麻甩佬(流.氓)。”她先告状,扭过脸去,不想再搭理他。
手机显示,她叫的网约车还几百米就到,她现在急着离开。
“一巴掌换你一个吻,挺值。”
话音落下,他偏头,第二吻也强硬地落在她唇上,湿软灵活的
舌不由分说地撬开她唇齿,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她越是抗拒,他越是亢奋地同她纠缠到底。
林意安推他肩膀,他不动如山,高大身躯和强劲有力的胳膊将她牢牢桎梏,在她抬手要掌掴他时,他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
林意安咬他舌尖。
他炫耀似的,浅啄两下她的唇,戏谑揶揄的眸光从薄薄的眼皮下方睨过来,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她却在这时,腾出另一只手来扇他,力气不如第一次使得足,因为施展空间不够大。
江柏温这次反应不如第一次大,免疫了般,只是调侃了句:
“下次换个地方扇呗,两次都在同一边,还挺疼。”
“黐線噶你(神经病)!发什么酒疯?!”
她不爽地撂下话,强行从他怀里挣出来,网约车正好到了,她拎住自己的托特包,转身到路边,开车门进后座。
关车门的同时,抱上自己的手机尾号。
司机师傅不紧不慢地输入她尾号,林意安系上安全带。
另一侧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闻声看过去,江柏温仿佛誓死不肯放过那个惨兮兮的小蛋糕,拎得紧紧的,跟着上了车。
“等——”等林意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先前就见两人亲亲抱抱,打情骂俏,司机师傅当两人是一伙的,再加上这地方人多车多,他扶着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把车并入车流里。
“……”林意安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身前,胸腔起伏着,没忍住,没好气地问他,“你还跟过来干嘛?”
“这么晚,你一个喝了酒的女孩子,要是路上发什么了什么事,作为跟你关系紧密的人,我恐怕难逃其咎。”
他态度称得上诚恳,字字句句也得体。
林意安却觉得他装模作样,“骚扰就是骚扰,你在贼喊捉贼什么?”
江柏温沉默地呼吸着,突然感觉车内空间好挤逼,氧气都没几多。
侧过头去看她,她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好像给他一个眼神都嘥气。
“就这么生气?”
她没理睬他。
这态度太鲜明。
如果这时问他是否后悔过,是否都会觉得对不起她。
他一定会答:没有。
“Sorry。”他同她道歉。
“如果Sorry有用的话——”
“讲声‘Sorry’就得?”
“……”这是什么烂gag。
林意安捏紧了拳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只要她还肯同他说话,江柏温还挺乐意同她继续聊下去:“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林意安回忆着,唇.瓣嗫嚅着,想例举一二,证明他曾经是多么正直纯良的少年,不似现在强制霸道无人性。
奈何,翻遍回忆,好像都举不出经典事例。
一个会把人揍得鼻青脸肿,丢进废弃汽车里,还扮做三好学生的人;
一个刚认识没多久,会说“就这么护着你男朋友的童子身”戏弄她的人。
……要她怎么赞他正直纯良?
“你以前可不会拿着点利益就威逼利诱他人,更不会强吻别人——”
“是吗?”江柏温反问她。
林意安一怔,还真被他问住了。
他岂止不会呀,简直就是顺手拈来。
仗着她想他参加双旦汇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不断试探她下限。
知道她对他有感觉,他更是几次三番地想亲吻她,同她有亲密接触。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更是掐着她,夺走她初吻。
“对了,”江柏温突然凑到她耳边,用气音低声同她说悄悄话,“答应给我的比基尼照,你是不是还没给我?”
她确实没给。
两人第一次去泡温泉时,她穿过,但没拍照。
私下,她也不会特意穿比基尼拍照。
他生日时,因为他想要她原味……所以她把比基尼照的事,抛之脑后了。
“打算几时给我?”他问她。
“没有。”也不想给。
“我就知道。”他一副看透她的模样,“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出尔反尔讲大话。”
她口口声声说,她最憎恨的人是他。
那他又何尝不恨她呢?
网约车抵达她家楼下,林意安下车,他便紧跟着下车。
即将拿门禁卡刷开单元楼大门时,她停住,无语地回头瞥他,“难道你还想跟着我上楼?”
“嗯。”他点头,“我喝多了,头晕。”
“那你应该回家。”
“有时候会想,十八岁那年,我的生日,最后是怎么毁掉的。”他岔开话题,右手就着她的手,用她手中的门禁卡“滴”开门,“总不能是因为,我喝多了吧?”
他拉开门,做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进。
她没动,双眼盯着他,就想知道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愧疚吗?
就因为她的关系,害他动手打人,不仅毁了他生日,还害得两人的事,在网络大肆发酵。
“如果是因为我喝多了,你怎么忍心放任我,现在就这样四处游荡?”
“我有什么不忍心?”
“如果忍心,先前就不会劝我少喝。”
江柏温没再给她迟疑的时间,抓起她手腕,拖她进楼,进电梯,揿下电梯楼层按键,电梯门关上。
他知道她住在哪层楼。
林意安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想离他远点。
江柏温并非没注意到,他侧了点身,肩背抵到电梯壁,索性就这么靠站着,姿态散漫,带着醉后的慵懒,“你这小区环境不错。”
“比不过江家,也比不过月半湾壹号。”
全都是在富人区,且不说配套设施更完善,风景更怡人,就连空气质量都更好。
“你要是喜欢,可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滚。”她冷冷撂下一个字,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率先走出去。
江柏温的说话欲,可没因为她一盆冷水,而被浇灭,“我搬来跟你住也行。”
“我没邀请你!”林意安指纹解锁。
江柏温按住她家房门,防止她快速进门后,把他堵在门外。
总之,今晚他是赖定她的。
不管怎么说,寿星公最大嘛——尽管他的生日已经过了。
她快败给他的无赖。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再看一眼他脸上的酡红和指印。
她烦闷地呼出一口气,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左手无意识地按两下皮卡丘挂件的耳朵,听到它发出“pikachu”的可爱声音,她心情稍微好转。
“我至今都不明,拿个蛋糕的工夫,你怎么突然生我气了。”
江柏温跟着进屋,玄关没有他的拖鞋。
林意安也没有请人到家里的癖好,没准备一次性拖鞋或鞋套。
他索性光脚踩在她地板上。
这里或许得夸一下,林意安真是个勤快的好宝宝。
整套房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没生气,只是累了,想回家而已。”她仍是习惯了撒谎。
若要讲实话,未免太酸涩,显得她卑微无用。
林意安在餐边柜分别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回过身来,看到江柏温已经在客厅沙发坐下了,正拆着玻璃茶几上稀碎的蛋糕。
昏黄的氛围灯晕染在他周身,他倾斜上身,手肘习惯性地支着膝盖,低着头,垂着眼,用叉子挖取稀碎的蛋糕,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就连沾在包装上的咸奶油都不放过。
这是真不嫌弃。
林意安将其中一杯水搁在茶几上,另一杯已经被她喝了两口,“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蛋糕?”
“嗯,我不喜欢。”说着,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蛋糕。
许是以为她也想分一口,他又从袋里摸出一只叉子,摆在蛋糕边上。
林意安再喝一口水,压压火气,“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他后知后觉,“你买给我的,怎么也得吃一口。”
可他吃了不止一口!
“要不我顺便许个愿?”他忽然问她。
林意安差点想叫他出街训(到街上睡),阴阳怪气
道:“别了吧,反正你也说了,不会实现的。”
江柏温抬着下巴看了她一阵,好像恍然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了,“那是他们的主意,我原先并不知情,他们突然送蛋糕,突然唱歌,叫我许愿……我想等你回来,但你一直没回来。”
如果她只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显得她多小气。
林意安不想认。
她强词夺理:“看起来,你这些年过得挺风光,何必再来为难我一个建筑牛马?”
“我过得风光?”
他重复着她的话,有一瞬失神了,恍惚了,没忍住,被气笑了,笑得不算好看,眼下肌肉轻微抽搐。
“哪有你舒服?不用再哄骗我,不用再从一个掌心向上的人手里乞食,只需要摆脱我,你就能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拿取属于你的报酬,过着吃喝玩乐学一样不落的美好生活。”
林意安错愕地看着他,手在震,水杯荡漾出波纹。
他什么都知道。
他把叉子往蛋糕里一叉,冷笑着问她:
“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当你想到你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换取你的巨大利益时,你是痛快多点?还是内疚多点?亦或者……都有?”
“以至于,你无颜再面对我。”
第62章 【VIP】林意安,我真的好疼啊……
或许她该憎他心如明镜,把她看得透彻。
不论是初识,她试图以他朋友的朋友的身份,缓慢渗透他生活,被他嘲讽“扮晒嘢”。
还是现在,他识穿她想法——尽管他说的不全对。
享受着梁曼姿为她准备好的一切,去到英国一天,林意安腿上的文身就痛一天。
英国天气阴冷多雨,缠缠绵绵好像没有尽头。
她腿上的文身却是灼痛的,一下一下,好像也没有尽头。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想起他们在雨中争吵,想起他的手按在她身上,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皮肤,注入颜料,想起他决绝万分地说“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对她是真的好失望好失望。
仿佛她讲一万次“对不起”都不够。
但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错得离谱吗?
明明她阿爸出事,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明明他不是害她阿爸出事的主要元凶,她怪当日天公不作美也行,她怪她阿爸和肇事车主不认真看路也行,或者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原因……
可她把罪过全怪在另一位受害者——江柏温身上,这合理吗?
明明是她先向他示好,同他亲吻。在他不清醒地沉.沦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时,也是她给予他回应,陪他一起发梦。
结果突然落得这潦草收场。
别说江柏温,她一个犟种估计更委屈难受得受不了。
对他的愧疚,在她抵英一周后,达到巅峰。
她欺瞒众人,以出门上学的名义,用一张机票,任性妄为地飞回港城。
直到飞机顺利落地,方才发回邮件给学校和当时负责照顾她的校长。
她没胆去江家,背着包,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着。
白天就偷偷去博雅书院门口蹲守,希望能碰运气,见到江柏温。
入夜,就去她和江柏温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游荡。
她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在港城待了一周的时间。
整整一周,始终未见过江柏温本人。
仿佛上天注定,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
在离开港城前。
她去旺角,在和阿爸经常去的烧腊店里,吃了最后一餐烧鹅。
又去曾经和江柏温去过的庙街,打包了一碗蛇羹。
她还在一位靓姐的小摊里,占了一次塔罗。
当牌面翻过来,一张正位的死神高举黑色旗帜,仿佛宣告他们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
林意安明了。
这次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再哭得肝肠寸断,只是连夜逃往英国的飞机上,她裹进了毯子,抱着臂,躲在角落里,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着。
可能是上天在惩罚她吧。
既然已经伤过一次别人的心,就没道理为她伤他第二次留下隐患。
既然她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该留有余地再回头。
在英国那几年,好几次,林意安都会后悔,犹豫,想着要不要趁着假期,再回港城碰碰运气。
或许呢?或许这次就能见到江柏温,两人冰释前嫌呢?
当然……也可能她希望落空,被他怨恨至死。
当时间越往后推迟,梁曼姿为她付出得越多,她享受得越多。
她越为自己感到难堪,也……越来越无法面对江柏温。
就像今时今日,江柏温说的——
“当你想到你是用伤害我的方式,换取你的巨大利益时,你是痛快多点?还是内疚多点?亦或者……都有?”
“以至于,你无颜再面对我。”
林意安将水杯抓得很紧很紧,骨节都发白了,紧咬的唇肉松开,声调冷硬:
“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你憎我一世都得。”
江柏温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他自己:“讲得好似,你都知我现在仍记挂着你。”
这算是情话吗?
还是他在阐明他始终记着她带给他的伤害?
林意安呼吸骤然加重,“放过我,不行?”
江柏温微眯了下眼,声嗓磁性悦耳,语速不疾不徐,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相信MissLam记忆力不差,九年前就答过的问题,我不想答第二次。”
他说什么了?
耳边好像有雨声在淅淅沥沥地下,伴着他一句撕心裂肺的——“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
春季多雨水,这个夜里竟又下起雨来。
蓝紫色闪电划破天空的同时,“轰隆”一声霹雳响雷紧随其后。
她被江柏温恐吓到紧绷的神经本就脆弱,经不起再多的惊吓似的。
“啪!”一声——
全屋灯光霎时熄灭,她手中搪瓷杯碎在地板,温水同碎片迸射飞溅,濡湿她的脚,也打湿她长裙裙摆。
停电停得猝不及防。
把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打断。
林意安做一个深呼吸,沉声说:“如江先生所见,我家停电,恐无法再接待你。”
昏暗中,“咔嚓”声轻响,一簇火苗自他手中的金属打火机里窜出,摇曳火光照着两人的面孔。
“看来是上天都看不过去,要我许个愿望吧。”
江柏温从袋里拿出一根生日蜡烛,点亮,插在蛋糕上。
林意安佩服他的死皮赖脸,也不得不感慨他的道行高深。
在她因为被他戳中心事而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趁着停电,点蜡烛许愿。
“你非得赖在我家不走?!”她情绪失控地冲他吼,“搞砸我工作不算,还要搞掉我住所是吗?”
江柏温熄了打火机,调整两下生日蜡烛,眼皮都没抬,挑衅的话语说得轻巧:“是又怎样?”
“仆街!”她又骂他。
他已经免疫,这些年来,应付过形形色.色那么多角色,又怎会应付不了她?
“MissLam讲得好像,我的存在,于你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破坏性极强。”
他说着,蜡烛在烧,烛泪一滴滴地往下淌。
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没关,劲风裹挟着雨滴吹进来,微弱烛光摇晃得厉害,将熄未熄,苟延残喘。
林意安双手垂在身侧,攥紧。
“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怕我吗?”
他问她,烛光映在他眼底,竟呈现出摇曳诡异的色彩,讽刺又倨傲,高高在上地审视她。
“因为你知你欠我太多!因为你知我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你熟悉的地方就这么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始终可以找得到你……”
“林意安,当我觉得心里不平衡,要的不是你憎我,我憎你,”他边说着,边起身向她走来,右手指尖对着自己的胸口,“而是你应该想方设法地补偿我!”
林意安目不转睛看着他,即便她周身是满地积水和碎瓷片,即便他赤着脚,他双眼紧紧对视她,全然不顾任何风险地走向她。
他在一块碎瓷片前停步,“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相较于他,她好歹还穿着一双家居拖鞋。
只要她待在这里不动,只要江柏温尚有一丝对安全隐患的敬畏之心,他就不该擅自闯进这一片危险范围。
她觉得他是个聪明人,不该这么傻,但她忘了他是个多偏执多阴狠的人,不止敢手持文身机对她下针,更是敢于忍痛,在自己的手臂伤疤留下大片文身。
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是不吝拿尖刀对着自己的。
所以,他向前一步,林意安眼睁睁看着他踩在碎瓷片上,鲜红血液渗出,血丝汇入积水中,迅速漫延。
“够了!”她厉声呵斥,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你别动。”
放下话,她转身,摸黑去找扫把和垃圾铲。
没几秒钟就折回来,看到江柏温自顾自到沙发坐下了,走路上,淌了一地血迹。
“不是叫你别动?”她恼他不听话。
无所谓,他从来都不是乖宝宝。
“医药箱在哪?”伤到脚底可不太方便,江柏温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
看他气定神闲的,林意安气不打一处来,边找出医药箱,边说他:“你是不是傻的?明知道有危险还要这样做……故意给我找麻烦,还是你想找虐?”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我傻的,被你虐得遍体鳞伤不够,还要自虐……真是嫌命长。”
说得就像小孩子赌气的气话。
林意安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想说他幼稚,可一垂眸,就见他低垂着眉眼,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拿出一瓶生理盐水就往伤口上倒。
她蹲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空隙,找出镊子,用酒精消毒,想帮他取出碎瓷片。
他拒绝:“你先把地板收拾下,小心点,别把你自己弄伤了。”
“你自己可以?”
“如果你真这么关心我的话。”
“……”林意安把镊子搁在他手边,“那你自己来吧。”
她去打扫碎片,再拿抹布把积水和血渍擦干净。
江柏温处理着自己的伤,全程都很安静,一声不吭的,还有闲心把烧到尽头的蜡烛换掉,续上新蜡烛。
终于打扫完,她走过来,看他脚上纱布缠得还算漂亮。
他从茶几上抽一张湿巾擦手,再有条不紊地收拾医药箱。
“不疼吗?”她看着都感到触目惊心。
江柏温抬头,用一双湿漉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好像振翅的蝶,“如果我说疼,你会心疼我吗?”
她不说话。
他伸手,抓着她胳膊把人拉到身前,她没反抗,他双臂圈住她腰肢,低头,埋在她柔软的腰腹,感受着她温暖,呼吸着她的香味。
轻轻地、委屈地,依稀仿佛好像还带着点不明显的哽咽地,小心翼翼地告诉她:
“林意安,我真的好疼啊。”
第63章 【VIP】“这谁教你的?”……
曾有人评价林意安——
长相清纯但面部线条不够柔和,人情味寡淡,疏离感重,好似永远抱持着“我不麻烦你,你有事最好也别来找我”的态度。可当别人真遇到事了,饶是她再心硬如石,耐心地磨一磨,她尖锐的棱角总会被磨出圆润弧度的。
当时,林意安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如今,当江柏温低头抵着她腹部,低声诉说他的疼痛苦难。
他显得好柔软,叫她心脏也不可避免地震颤,融化,变得柔软。
当她把手掌轻柔地放在他头顶上方,看着阴影落在他头发,接着,感受到他偏硬发梢轻挠掌心的刺痒……
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乖,等下就不痛了。”她指尖捋着他发丝,轻轻地抚摸,温声地哄。
大概她真的不擅长哄人吧,江柏温不再上她的当,不吃她这套了:
“你想我乖,想我听话,但一直以来,你都不见得乖巧听话。再说了……疼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等下就不疼了?”
林意安听着,慢半拍地意识到,他是话中有话。
肋骨骨折,爆炸烧烫伤,花臂文身,还有被碎瓷片扎到脚……哪样不疼呢?
这都是表面可见的伤痛,迟早会结痂或留疤,彻底愈合。
至于那些不可见的,来自内心情感、精神层面的伤痛,又该怎么痊愈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真是一味经久不衰的良药偏方。
“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疼呢?”她问他,他说他疯了,她想,她大抵也是疯了,“你说我应该想方设法地补偿你,你又想我怎么补偿你呢?你送的那些东西都还在,我现在就可以还你。”
除了那个该死的黄金苹果。
因为价值远超海关入境的免税额度,她又拿不出购买凭证或者其他证明材料,所以只能将其暂存在银行保险箱里。
“就算东西还我,时间也回不到最初,那我这一身伤痕怎么算呢?付出的时间、精力和感情,又该怎么算呢?”
更何况,给出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林意安按捺着性子,评价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你好难搞。”
“我都没说你难搞。”他额头轻蹭了下她腰腹,“要不,就从你补回一首《生日快乐歌》给我开始吧……我昨天没来得及许愿。”
她不在,他许的愿望再缠绵悱恻、惊天动地,也无济于事。
“那你先放开我。”她掌根摁着他的额往外推,要他拉开距离。
江柏温那股粘人劲儿又犯了,钻在她怀里,两臂把她抱得紧紧的,就是舍不得放,“我都伤成这样了,酒劲还没醒,你是不是仍要赶我走?”
“……”她倒是想他乖乖离开,两人各回各家,但……有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粘人精呢?
林意安拳头都捏紧了,“这谁教你的?”
知她会和强硬者硬碰硬,也知她难以忍受一事无成的懦弱者。
所以,他以上位者的身份示弱,又以弱者的身份逞强,向她发起进一步试探。
她清楚自己最受不了这种组合攻击,注定会败给变化球。
偏偏他扮作无知:“嗯?”
“好浓的一股茶味。”她吐槽。
“MissLam,”江柏温脑子转得快,“倒也不必借着夸我,拐弯抹角地夸赞你。”
“……别,我可没那么好的茶艺。”她终于可以推开他。
“但你最擅长装乖,哄骗他人。”江柏温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头微微低垂着,稍长的额发落下来,轻轻戳着眼皮,阴影遮盖了眼中神色。
林意安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模样有何不妥。
又一根蜡烛烧到尽头,她重新续了一根,抱着哄小孩的心态——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哄他了,她牺牲手机所剩不多的电量,播一首《生日快乐歌》,跟着唱给他听。
江柏温十指相扣握在身前,虔诚地闭上眼,许愿:“希望可以同林意安小姐结婚……如果再要个BB就更好了。”
闻言,林意安一口唾沫把自己呛得直咳嗽,“你又发癫!”
江柏温只是笑,胸腔震动着,连带着肩膀也轻颤,比向上帝祷告还诚心诚意地许完愿望,他睁眼吹蜡烛。
烛光一熄,全屋瞬间又陷入黑暗,只剩她手机屏幕还亮着灯,一首欢快活泼的《生日快乐歌》循环播放。
她伸手去拿手机,想开手电筒模式,到电视柜的工具箱里,翻找之前被她丢进去的手电筒。
人刚动,手腕就猛地被另一只大手扣住,她下意识转头看他,江柏温不由分说地凑过来,在她柔软的唇上,偷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就这么盖章说定了。”???
盖什么章?
说定了什么?
林意安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懵懂无知。
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差点没忍住,又想一巴掌扇醒他,“几多岁啊你?这么幼
稚都有?”
“嗯哼~”他无所谓她怎么说他。
至少这一分钟,满足了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我可没应承同你结婚生BB。”林意安没好气地说着,拿起手机,去找手电筒。
江柏温再次点着蜡烛。
长时间的摧残下,蛋糕上的奶油已经融化得差不多,而且看着乱七八糟的,确实叫人倒胃口。
他没再吃下去,就这么翘着二腿浪,跟大爷似的,静静看林意安跑前跑后。
这么多年下来,她的独立生存能力不是虚的。
他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操着手电筒,走到玄关处,检查电闸,先是排除跳闸的可能,再是看保险丝是否烧断了。
“别折腾了。”他说,“看阳台外面,大家灯都没亮,估计是这一片都停电。不如等明天再看看。”
可她不折腾照明的问题,她折腾什么呢?
同他谈情说爱,一边缅怀过往,一边畅谈未来?
林意安无奈地折回来。
低头时,才注意到,她针织衫在腰腹那一片,晕染着深色的水渍。
范围不大,像是被豆大的水珠沾湿的。
她用指腹捻两下,半开玩笑道:“不会是你的眼泪吧?”
“像吗?”他这样问她。
林意安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一高一低猝然在半空中碰撞,产生出微妙火花。
她故作冷静。
他模样也淡定,酒后酡红如晚霞融化白雪,晕染他面颊,再淡淡扫过眼睛那一圈,看着相当……诱.人。
“不像。”
她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资本家,顶着一张攻击性极强的皮囊,哭起来像个什么样。
“很晚了,我先去洗澡。”
江柏温眼底渐渐染上讥讽的笑意,不冷不热地“嗯”一声,低头收拾着茶几上零零散散的东西。
没有灯,林意安依靠手电筒那点光,胡乱洗完澡,就裹着浴袍走出来,催促江柏温快去洗,“你一个大老板想休息就休息,我可不行,一个牛马是没有自由的。”
“你扶我。”他胳膊伸向她。
此时已是凌晨两三点,林意安困倦不堪,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你不能自己去洗?”
他脸色一沉,“你家,停电,我脚伤。”
惜字如金,但林意安听懂了——她家他不熟,还没灯,最关键的是,他伤的是脚,不好走路。
“谁叫你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过来。”林意安撇嘴,“还心理变.态,玩自虐。”
"行,"江柏温身残志坚,跟个没事人似的,拿上手电筒,缓慢起身,先是踏出第一步,接着踏出第二步……凌厉的下颌线在暗弱光线中紧绷,“就当我心理变.态,玩自虐。”
林意安坐在沙发上,望着他背影。
一时之间,对他忽然有一种相当强烈的、莫名的,陌生感。
很好奇在他们分开的这九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想也知道,他只会谴责她说谎,撇下他离开。
他很要强,从来都是不屑于自揭疮疤,展示给别人看的那种人。
她有人性,她善良,她心软。
她快步走上前,抓起他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另只手去托住他劲瘦腰身,“你小心点。”
江柏温垂眼看她,她目视前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端正态度,耳垂却悄无声息地红透,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提子。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种软润口感。
“原来你也会不忍心。”他说。
林意安微愣。
又听他接着说:“九年前,我伤得那么重,你又怎能忍心抛下我,不管不顾,远走高飞。”
林意安把他一字一句都听着,无声地搀扶他走着。
第一次觉得,从客厅到洗手间的路,原来这么长。
空气潮闷,每次呼吸都难受。
她嗫嚅着唇,想辩解一两句。
可江柏温不需要了。
在她离开的那九年,在她缄默不言的这一分钟,他设想过好多种可能,在内心帮她狡辩过好多次,也哄了自己千千万万遍。
“辜负真心的人,讲大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向前一步就是洗手间,江柏温拿下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身,睨着她。
“你已经接受过惩罚,我可以不去追究真相如何。”
但她该补偿他的,一定要补偿。
当初她没有履行的承诺,也一定要履行。
他对她就这么点要求。
他不在意她是否会在此刻回应她。
因为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洗手间的门关上。
林意安紧绷的神经一松,紧绷的肩背也一松,她双手抱臂,懒倦地倚靠在墙边。
与江柏温相处一晚,好似直到此刻,不用再面对他了,她才能短暂地松一口气。
环顾一圈这套房,她未设想过要招待客人,是以,整间屋就她卧室里有一张大床。
这意味着,如果她和江柏温无一人打地铺、睡沙发的话,就要躺在一张床上了。
以江柏温那太子爷脾气,他肯定是不会打地铺的,沙发对他来说又短了点。
真不该招惹这祖宗。
林意安烦躁地捋一把头发,挺起身体来,趿拉着拖鞋,就要回房间找多余的床被打地铺。
“咚!——”
身后洗手间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动静。
吓得她心脏陡然一紧。
“江柏温!”她慌乱地叫着他名字,即刻打开洗手间门锁。
花洒正喷水,淌过一具高大健壮的雄性躯体,淅淅沥沥打湿地面。
手电筒的光线经过镜面反射,把氛围渲染得朦胧暧昧。
她怔住,不知该看他宽阔后背,还是紧实挺翘的臀,亦或修长双腿……江柏温回过头来看她,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被打湿,双眸锐亮,右侧眉梢轻轻向上一挑,声嗓被温水浇得湿润磁性:
“你想一起洗?”
第64章 【VIP】碾磨,擦蹭,碰撞
“砰!”
林意安板着一张微微发红的脸,把门甩上,“只是想提醒你洗澡小心点,别弄到伤口。”
“隔着门就能说话,费事打开。”江柏温轻嗤,“以我们的交情,你想看,我能不让你看?”
“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她反驳,“我压根没想看。”
就算以前他们同吃同住一年,还曾肉搏一整晚。
但林意安不认为,他们关系能亲密到看对方洗澡这份上。
“嗯嗯,我知道。”
一听他这“我懂,你不必狡辩”的腔调,她羞恼:“如果不是听到动静,我根本就没想查看你情况!”
“我说了,我知道。”还是那副散漫慵懒的调调。
林意安闭眼,深呼吸,不搭理他了,拿着手机就回房间收拾床铺。
撑不过两个月,搁在衣柜里的除湿盒已经满了个七七八八,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
清明节啊……
林意安拿毯子的手顿住,按亮手机屏幕,订了往返荔州的车票。
虽说阿爸是在港城出生长大的,不过她和阿爸祖籍都在荔州。
这段时间,忙归忙,清明节还是得回去扫墓的。
因为之前在国外,要回来一趟不容易,所以她给阿爸扫墓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年好不容易回国发展了,肯定要尽早跟阿爸讲一声。
除了阿爸,她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哪个亲人,会如此关心在乎她的近况。
她铺好床铺时,江柏温也洗完澡了。
他没刻意避开伤口,纱布全湿,重新处理过了,才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蹭到她主卧。
林意安盖着张毯子,侧躺在地铺上,听到他的动静,知他推门进入,她轻声说:
“我早上还要上班,你快睡吧。还有……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江柏温打着手电筒,往床上一扫,再扫过地上隆起的奶白色毛绒毯,他单膝弯曲,蹲在她身侧,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别人搞不定项目,突然被你签下来了。别人刚接手的项目,现在又突
然换回你当负责人。你觉得合理?”
仅有的一点睡意,被他一番话惊醒,林意安腾地把胳膊支在身下,撑起上身,“我不管,你之前已经骗过我一次,这次不准再戏弄我了!”
“这么凶呀?”江柏温伸手去摸她的脸,她不爽地把脸一撇,他用力捏住她下颌,要她看着他,“明明语气轻柔一点,哄一哄我,就能解决的事……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么?”
林意安不出声,只是盯着他。
手电筒被他放在一旁,光线从下方扩散,照着他青筋偾张的手臂,棱角分明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没穿衣服,只在下半身潦草地裹着一条白色浴巾,浑身上下还沾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汽,散发出和她相似又不似的香味。
真的只要哄一哄他,就行么?
林意安胸腔重重起伏了一下,真是忍辱负重:“你帮我想想办法嘛~好不好?”
江柏温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摆明了相当受用,“声音再嗲一点。”
“……”林意安忍着没翻他白眼,“你很闷.骚诶。”
他挑了下眉,仿佛在说,就算他耍赖,那又怎样?
林意安服了他了,“哥哥仔,帮下我啦~”
“好啊,”他答得轻快,就在她以为到此结束的时候,他低头离她更近,“锡一啖先(先亲一下)。”
恍惚好像回到那晚,他要她验证自己的真心。
林意安咬唇,犹豫半晌,仰头往他脸颊凑去,他却忽然转头,精准迅速地捕捉到她柔软的唇。
她下意识往后躲,他腾出只手用力扣住她后脑勺,不让她退,更不让她躲,说好只是亲一下,他却擅自将其发展为火热缠绵的湿.吻。
薄唇抿着她的唇,长舌没有任何缓冲地攻入她湿热口腔,她软舌推拒他,他便伺机纠缠她。
听到她不爽地从鼻间轻轻哼出一声,原本捏在她下颌的手忽地松了劲,她呼吸,吞咽,感受到他指尖沿着她喉管缓缓向下延伸,途径她锁骨,轻轻一握,便掌住她心脏。
林意安陡然一震,比起大脑,她身体把他带给她的触动记得更清楚,以至于,几下简单的撩拨,就不由自主地作出反应。
撑在身下的胳膊渐渐麻痹,稍动一下,那种电击般,刺刺麻麻的感受霎时传遍全身。
她忽地瘫软了,江柏温双手托住她,好像在挖一颗笋,忽地将她从毯子里抱出来。
身体突然悬空,林意安心一紧,双手用力抓住他肌肉硬实的胳膊。
直到被他放到床上,林意安迷迷糊糊回了神,双手刚按住他肩膀,要把人推开,江柏温便扣住她两只纤细手腕,拉高到头顶。
“江柏温,你放开我!”她嗔他。
他当耳旁风,腾出只手捏住她下巴,再次吻住她。
她不安乱动,两只小腿又踢又踹,他单手按住她莹润的腿,拇指擦过那个文身,她细细地嘤咛一声,稍微变乖了点,他沉身,触碰到她。
碾磨,擦蹭,碰撞。
直到她指甲在他肩背划出鲜红的指印,江柏温胸腔剧烈起伏着,在她不上不下的时候停住,扯起被子,一把将两人盖住。
“睡吧。”他声音哑得厉害,就连吞咽声都格外压抑,好像硬生生吞下即将脱口而出的闷哼。
林意安脑子里,还在播放着两人上次的限制级画面,被他一打断,反而感觉愈发焦灼难耐——即便她腹腔酸酸胀张,已经湿了个彻底。
她侧过头去看他,江柏温合着眼,却好像能感受到她目光,“你可以接受冇condom?”
“不接受。”她翻了个身。
江柏温双手仍搂着她,一只温热大掌轻抚她平坦的腰腹,“其实我们有个BB也不错。”
“你想都别想。”
她拒绝得干脆,双手用力扯开他的手,想下床,江柏温又把她抓回来。
“地上湿凉,又那么硬,睡着对身体不好。”
她无奈:“我只是想去趟洗手间。”
“哦。”他终于肯放开她。
可林意安刚出房间没几步,江柏温就跟过来了,声称:“正好我也想去洗手间。”
经过紧急抢救,小区恰在此时来电,灯光亮起的瞬间,林意安猝不及防扫过他身下的浴巾,呼吸一滞,手脚僵硬地退让到一旁,“你先?”
“还是你先吧,”江柏温相当绅士有风度,“我没那么快。”
“……”-
翌日一早,闹钟按时打响,林意安差点起不了床。
手忙脚乱地冲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换一身衣服,就拎着托特包出门。
现在是早高峰,地铁人挤人还限流,林意安进电梯前,就在手机上叫了车。
出到小区门口,一辆三地牌的黑色迈巴赫招摇过市,正正好好地停在她身前,打着双闪灯。
来接江柏温的?
可她出门的时候,江柏温还没醒呢。
很快,从副驾下来的男人,就给了她答案:“你好,林小姐,我是江总的助理Richard,江总命我来接送你上班。”
他恭恭敬敬地双手送上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林意安礼貌地接住名片,却没上车:“我已经叫车了,要不,你再等等?他应该快醒了。”
Richard愣了下。
林意安往后走,招手示意后方的白色比亚迪,拎包上了网约车。
今日去到事务所,果不其然,大家的话题,不是围绕她收到的阿斯顿马丁车钥匙,就是那台阿斯顿马丁的女武神。
“安安姐,你收到的车钥匙,不会就是那台车的吧?”一个女同事直接八卦到正主面前来,“那,那个帅哥,就是这些天,一直送你东西的追求者?”
“什么叫那个帅哥?”另一男同事打趣,“有人扒出来了,那个就是永星集团现任CEO江柏温!”
“江柏温!”女同事的声调直接拔高八个度,以至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我的天,港城首富啊!难怪那么有实力!”
男同事双手把住转椅的扶手,滑到林意安身边来,“说说呗,林意安,你们怎么认识的?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他。”
比起枯燥乏味的画图工作,见缝插针地聊两句八卦,简直比咖啡还提神。
喝水的间隙,林意安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办公室,各个都竖着耳朵呢。
就连尹玉华,都往她这里看。
“你的图画好了?”林意安直接避开要点。
男同事不依不饶:“都没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了,只是问下怎么认识的,至于这样吗?”
林意安放下搪瓷杯,合上盖,微笑着看他,“你要知道得这么清楚干嘛?他不喜欢男人,你没机会哦。”
“……”男同事瞬间激动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gay!”
“哦,”林意安一副说错话的尴尬模样,“这样啊。”
说罢,她目光回到显示器上,没再搭理任何人,自顾自地忙着工作。
江柏温说得对,如果这时候突然换负责人,估计大家又要猜测她和他的关系了。
以前她是他伴读,大家尚且会抱着最恶毒的揣测,说她是被他包.养。
现在,两人成年人,还是两个有利益牵扯的成年人……其他人又将如何揣测他们的关系呢?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名分的重要。
伴读与雇主、419对象、男女朋友……不同的身份,就连对应的权力和责任都不一样。
回到家,以为江柏温应该早已离开。
然,陡然见到鞋柜里整齐摆放的那一双男士皮鞋,林意安手一松,鞋柜门“砰”一声合上。
她直起腰身,回头便撞见半瘫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形象比前一晚好点,至少穿了一件孖烟囱,腿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好像在办公,长指在键盘敲击出节奏感。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质问。
“很明显,我在居家办公。”
“你居家办公,居的我家?”
“嗯哼,既然你要补偿我,至少在我受伤,不方便行走的这段时间里,你得照顾好我吧?”他忙里偷闲地看她一眼,又回到显示器上,“你怎么工作到这么晚才回?”
“我要加班啊,大佬。”林意安把包放在玄关柜上,“哪还有空照顾你?”
“OK啦,”他懒声懒调,“饭菜做好了,现在还在锅里热着,你先去洗个手吃饭吧。啊,对了,浴室花洒好像有点堵了,刚换了个新的。卧室那张床,动作稍微大点就会响,定制床垫还要点时间,暂时先换个成品用着。还有……”
“嗯?”
他写完邮件,点击发送,“套子和润滑放在床头柜上。”
“……”
第65章 【VIP】我们定个安全词吧……
做建筑这行的,加班是常态。
林意安回家晚时,要么叫外卖,要么图省事,一个电饭煲蒸煮一切,甚至连菜刀砧板都懒得用。
现在家中多了一个人,晚餐竟比往常丰盛许多——花旗参炖鸽子汤、玫瑰豉油鸡、糖醋排骨、荷塘月色……
想也知道,肯定不是江柏温做的。
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厨之手,即便不是刚出锅的,依旧色香味俱全。
江柏温没让她独自坐在这里吃晚饭,迅速解决掉自己的事,就过来陪她。
他是吃过的,喝了一碗汤,又吃了几口菜,随口问了句:
“今早,Richard过来,你怎么不让他送你?”
“不想太招摇。”林意安说。
“还好吧。”他早就习以为常。
要传达的意思,她已经传达,林意安懒得再说。
江柏温单手托腮,歪着头,看她一顿饭吃得斯斯文文,脸颊微鼓,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好像朋友家养的一只仙女猫,“我们养只猫吧。”
“莫名其妙。”
“那,我们养个BB?”
“……”林意安一个白眼送他,“还不如养只猫。”
“好,”他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先从养猫开始。”
“MAX呢?”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当初被狗追得有多狼狈。
哦,对了,他那条狗仗着自己有点聪明,还特鄙视她来着。
“它在月半湾那边。”因为她这屋小了点,所以他没把它带过来。
“你突然再养只猫,不怕它吃醋?”
“它不会。”也不敢。
毕竟他的宠物远不止它一个。
养鳄鱼,养蛇、蜘蛛、鹰隼……在美国的那几年,为了安置那些宠物,他甚至专门打造一个“动物园”,全方位模拟宠物们最适宜的野外生活环境。
嗯,这部分,林意安估计还不知道。
但他总会有机会,带她参观他的小动物园。
林意安:“怎么突然想养猫?”
“因为没有。”而且还可以借机跟她拉近距离。
林意安叹气,跟他把话说清楚:“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你,也没时间照顾猫。如果你想养的话——”别带上我。
他打断她的话:“我来照顾,你负责享受就行。”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江柏温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算全世界反对,他仍一意孤行,坚持要去做。
除了……
除了她违背承诺,丢下他,独自远走高飞。
“这个周末,你有安排吗?”江柏温想约她。
当然,谈恋爱哪有不约会的?
林意安也吃得差不多了,抽一张纸巾擦擦嘴,“加班。”
江柏温:“清明节呢?”
林意安起身收拾餐桌,“有安排。”
他追问:“什么安排?”
她没什么耐心同他聊这件事:“清明节,你说呢?”
江柏温愣了下,也渐渐回想起那起车祸的事了,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林意安到厨房洗碗,他拖着只“残脚”慢腾腾地挪过来,站在她旁边,想帮她。
她让他找地方坐着休息,早点康复,早点离开她家。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江柏温眼睫却一点一点垂下来,沉默得诡异。
十几秒过去,林意安意识到他情绪不好,小心翼翼朝他瞥去一眼,都打好腹稿,想辩解说,她这是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的意思。
江柏温冷不丁开口:“就这么嫌弃我?”
林意安微怔,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扯了扯唇,面部肌肉轻微抽搐:“不是——”
正常情况下,谁会嫌弃他呢?
长得帅,脑子好,家底丰厚,有钱有势。
十七八岁时,少年意气风发,恣意落拓。
二十七岁时,更是矜贵卓绝,高不可攀。
“没关系。”他从她手中接过打满泡沫的搪瓷碗,挑开水龙头冲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指哪种“一次两次”?
被她嫌弃,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是,被人嫌弃,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意安放软了声调:“我只是觉得,我们关系不清不楚的,你总住在我家,不太好。”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名分?”???
她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说,你不能一直赖在我家。”
他装没听见,林意安便没再说下去。
洗完碗,她到阳台收取前一天洗净晾晒的衣服,回到房间,先是看到摆放在角落的、不属于她的大尺寸行李箱,再是看到衣柜里,多出的几件男装……
渐渐地,她好像有点理解,初次见面时,江柏温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一种……被另一个人,逐渐侵蚀自己的生存空间,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的感觉。
再看看那张新换的床,以及干净整洁的床铺。
江柏温说,定制床垫需要时间。
唔……他不是打算长时间赖在她家不走了吧?
放着一千多平的绝美海景房不住,跑来她这儿蜗居,他当他是来拍总裁变形记的?
林意安头疼,扶额。
洗完碗,又洗完澡,她便想睡了。
江柏温去洗澡,她坐在梳妆台前,动作机械地做着晚间护肤。
猛然想起江柏温说的话,她探头看一眼卧室门外,快步溜到床头柜边,一眼扫去,闹钟、水晶摆件、相框,两三本建筑相关的专业书,还有……一瓶润滑,和一盒套。
林意安不认为以江柏温的子弹存量,真就只用准备这么点——毕竟以前当他伴读时,她曾在多个夜晚,见证他打飞机打得有多激烈投入。
果然,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床上用品”时,林意安肩胸一抖,莫名笑了。
她就说嘛,江柏温是个变.态来的。
抛开第一层的套子不说,第二层的大抽屉里还塞了一个盒子。
她心情略感忐忑,又探头望一眼房门外,而后飞快揭开纸盒的盖子。
眼罩、口球、项圈、手铐、皮拍……一整套。
而且还是定制款,造型款式精巧别致,镶嵌了大量珠宝。
最特别的,还属一行“KONGPAKWAN”的花体签名,黑底白字刺绣款,就连"N"字收尾时,习惯性勾出的一个小圈,都和她腿上的文身如出一辙。
“原来你喜欢这个。”戏谑男声猝然在身后响起,冷不防把她吓了一跳,手铐“啪嗒”一下跌回纸盒里。
“分明是你喜欢吧?”林意安佯装淡定,“全都绣着你名字,明摆着是你的所有物。”
“哦~”江柏温懂了她的逻辑,举一反三,“只要打上我名字,就是我的所有物了?”
林意安腿.根文身忽地一烫。
他俯身,她感受到他的迫近,后背瞬间僵硬。
眼前,他清癯修长的指轻轻拾起那只手铐。
耳边,他话语轻轻地响:“包括你?”
“不是。”她讷讷。
来来回回都只会这样说。
每当他向她跨出那一步,每当他试图推动他们关系进一步发展。
她永远都是NO!NO!NO!N!O!NO!
给他照片,NO!
和他约会,NO!
拍拖,NO!
接吻,NO!
扑嘢,NO!
生BB,NO!
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他说什么,她再无奈,都会说“好”。
他不开心,她就轻声细语地哄他。
他靠近,她便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给予他回应。
是她答应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为什么后来她却总是在逃离他?!为什么她总是要对他说NO?!
手铐“咔!”一声锁死她右手手腕,林意安被惊到,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要直起身来远离他,细软腰肢便被一条强壮胳膊箍紧,她被带摔到床上。
床垫受力弹动,晃得她头脑一阵晕眩,耳边落下响脆的一声,江柏温将手铐另一端扣在床架上,她一挣.扎,金属手铐和金属床架剐蹭出响亮吵闹的哐当声。
“江柏温!”她应激大喊,“你放开我!”
“我会放开你,但不是现在。”
不想再听她说“NO”,他摸出口球堵住她的嘴,她“唔唔”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激动到整张脸都涨红,脖颈脉络紧绷出形状。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在骂他。
但没关系,很快,他就能让她发出其他婉转悦耳的声音。
“MissLam,今晚我们玩个游戏吧。”他自认为友好地扯出一个笑来,“不sayno挑战。如果你表现出任何拒绝反抗的情绪,就要遭受惩罚,如果直接说了‘不想’‘不行’‘不要’‘不可以’等,我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一件事,包括要求你同我结婚,而你不能跟我说‘NO’。”
疯子!
神经病!
林意安死死地瞪着他!牙龈都快咬碎!
从他亲手给她文身开始,她就知他发癫!
久别重逢那晚,更是被他摆了一道,折腾一整宿!
怎么她就不知道吸取教训,还放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侵入她的生活!
她气得用空着那只手推搡他,他对视着她的眼,一根一根掰开她指缝,宽厚大掌与她十指相扣,摁在枕边。
“我们定个安全词吧。”
他说着,另只手按住她胡乱踢踹的腿,略带薄茧的指腹缓慢上爬,游蛇一般钻入睡裙裙摆,滑过文身,在某处重重一抵,强制唤醒她兴趣,
“‘草我’,怎样?”
第66章 【VIP】好啊,送我去死
“嗯!”
突如其来的强劲冲击,迫使她从喉间挤出一声吟叫,像一只骤然掉进沸水里的虾,下意识弓背蜷腿,两只圆润膝盖迅速拢起,不安地在他的手臂、腰臀间滑蹭了下。
什么破游戏!
脑子坏掉了,才会想跟一个疯子玩游戏!
而且还是这样咸湿不文的游戏!
林意安憋屈地怒瞪他,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火气。
“不想同我做游戏?”他放松手指,慢慢喺佢个姣西轻扫而过,即刻见到佢忍唔住抖震,倔强对抗,“但是怎么办呢?MissLam现在没有sayno的权利。”
不要!
不行!
不可以!
她不服,不爽。
就当利齿紧咬住的,不是只球,而是眼前这个毫无预兆,突然变得面目可憎的男人!
惊觉他指尖撩开那一层轻薄的隔阂,亲密无间地贴上她肌肤,林意安瞳孔瞬间放大,惶然摇头,带动手铐同床头发出一串哗啦啦的声响。
江柏温倏地停住。
以为他要见好就收,放过她吗?
怎么可能。
他和她之间的游戏才开始而已。
“游戏开始不足三分钟,你就抵触抗拒,把头摇成拨浪鼓……”他有点失望地叹息,怜悯地垂眼望着她,兔死狐悲,虚伪至极,“难道一整晚,MissLam都想接受惩罚吗?”
林意安气急败坏地抬脚踹他胳膊,力气不小,他身形轻晃了下,说不好是被她踹的……还是因为,他太过兴奋,笑出声了。
“再踢下试试?”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她完全不客气,即便姿势别扭,仍是卯足了力气,猛地抬腿踢向他肩臂。
仿佛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原本与她左手紧扣的大手忽地松开,手臂从她腿下穿过,肩膀抵住她膝盖窝倾身往前一压,她长长地哼出一声。
在她胡乱挣动,用左手推搡他的肩膀时,他再次捉住她的手,死死地按压住,把床单都弄乱。
“你中意呢个姿势多D?”他话音带笑,高大热烫的身躯贴她更紧。
腿部筋骨肌肉被拉扯着,她皱眉,酸爽痛疼交织,渐渐抖颤,渐渐沁出一层薄汗,濡湿了他肌肤。
在这样潮湿闷热的夜晚,两人俱是湿黏。
“现在开始第一轮惩罚吗?”他善良地询问着,孖烟囱入边嘅宾州至卑鄙地近住佢,轻轻郁,慢慢扤,“一分钟,忍唔忍得?”
她学乖了,只是恼羞成怒地瞪他,不吭声,不摇头,也不蹬踹。
仿佛接受了这场荒诞至极的游戏。
江柏温与她对视着,爱死她眼中只得他一个,即便里面熊熊燃烧的是怒火,他却好似能从中觅得一丝甜蜜,叫他忘乎所以,险些失控,夹硬迫入去。
但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直来直往多无趣,要的是一点一点沦陷,一点点沉浸,然后……
江柏温渐渐眯起双眼。
一分钟太短暂,他信守承诺,就此停下。
林意安拧紧的眉头蓦然舒展。
叫他看了直想笑,健壮身体稍稍拉开点距离,她便迫不及待地叫他放开她,“唔唔唔!”三个音跌宕起伏,他装聋作哑,故意曲解她意思:
“不可以?是要我再次惩罚你的意思呢,还是要我不可以停下呢?”
黐线!
咸湿佬!
仗着他此刻听不清她声音,林意安用“唔唔”声肆无忌惮地输出粤韵风华:
“仆你个街!”
“顶我个嘿?”他挑眉,明知她嘴里没好话,但他有自己的翻译系统,“系咪真噶?MissLam咁中意同我扑嘢?”
黐咗线先至会搏人丢!
林意安剧烈挣动,他听着她从喉间滚出的一连串唔唔声,想也知道骂得有多脏。
不过,他的MissLam还太稚嫩,没学到街头巷尾那些阿叔阿婶的精髓,骂起人来,也无关痛痒。
“记不记得我讲过什么?”
江柏温一巴扇她大髀,她疼到打颤,戛然收声。
“如果你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情绪,就要遭受惩罚。”
她记得。
当然记得。
刚刚才惨遭过一分钟的惩罚。
现在呢?
“现在开始第二轮惩罚。”他冷酷无情地撂下话,大手亦是冷酷无情地除咗佢条纯白底富,她恼得伺机蹬他,佢只手按住佢大髀压至一旁,由得个嗨湿湿凉凉地晾在空气里,亦暴露在他眼底。
灯光大亮。
愈是显得白白净净,滑捋捋。
知他睇得清楚,林意安心烦意乱,想咬牙切齿地问下他望够没,却发不出声音。
想不到他竟好心取下球,“给个机会你,答出来,便结束这一轮惩罚。”
林意安磨两下发酸的腮帮,被他亢奋到诡异的灼亮目光盯至全身发烫,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他抬下巴示意她。
林意安愤愤咬唇,不肯说。
他便安安静静地睨着她,她沉默多久,他就看多久,眼睛似画笔似相机镜头,恨不得从此将这一幅惊艳画面永久记录保存。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林意安的固执倔强好胜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崩溃,败给他的癫狂邪佞。
咬住唇肉的齿松动,她送出一声很轻很轻的气音,轻得他差点听不见:“嗨……”
“边个嘅姣嗨?”
林意安别过头去。
“不想答?”他语气藏着威胁。
她真是攞来贱:“我嘅。”
“你嘅乜嘢?”
“我嘅……姣嗨。”
“黐咗D滑潺潺嘅嘢,洗唔洗我同你舐干净?”
“唔要!”她拳头都捏紧,“我答完了,当我求你,不要再玩我了。”
“当初你玩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台风夜,仿佛永远镌刻在他灵魂,在每一日每一时刻每一分每一秒,反反复复折磨着他,提醒他——
江柏温,你真是好失败。
爹地永远地离开你,妈咪丢开你,奶奶嫌你麻烦所以送你到寄宿中学,还算亲近的姑姑并不会在争夺财产时偏心帮你,愿意赠你大笔遗产的爷爷是因为没其他继承人可选,异国他乡结识的第一个女孩用言语击伤你,同你要好的兄弟背刺你。
死里逃生,落得一身伤痛后,就连初次动心的女仔,都反悔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承诺,冷心冷肺地说她不过是骗你而已,像你这么没本事的男仔,怎么兜得住她的未来?!像你这种厄
运缠身的人,克死她阿爸不够,难道还要带衰她吗?!
江柏温,做人这么失败,你不如去死啦!
林意安被他突然狂暴的模样吓到,瑟缩了下肩膀,而后听到他阴恻恻地笑了声,情绪变化无常:
“是我求你别玩我才对,我快被你玩死了。”
她战战兢兢地睁着双眼观察他,此时此刻,竟完全无法将他同过去联系起来,只觉得在这副眼熟的皮囊之下,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是不是有病?”这不是嘲讽,而是认真地在问他。
“是,我有病。”他亦是认真地答,“我黐线嚟噶(我神经病来的)!”
不知他是同她讲真还是讲笑,林意安怔住。
他把她的犹疑看在眼里,觉得搞笑:“你系咪觉得好惊(你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别说她,就连他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恨不得去死的时候,都觉得后怕。
他一个那么骄傲自负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人生失败,怎么会想死呢?
活着不好吗?
他聪明机灵,保送藤校轻轻松松。
他还有爷爷留下的巨额遗产,别说他的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挥霍不完。
他拥有那么多普通人无法拥有的东西,何苦在最美好的十八岁,选择去死呢?
他还没跟她一起读哈佛,他还没继承财产。他也没做到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她阿爸又不是他撞死的,凭什么全怪在他身上?
他又不是真的养不起她,凭什么她认定他顾不上她?
他那么相信她,就算明知那时她亲他不过是在哄他,他也甘之如饴地沦陷,凭什么他的努力、他关于未来的规划,在她那里就如此不值一提,无论怎样她都不信他?
她说她最恨就是他。
得到她的全盘否定,他又何尝不是凭借对她的恨意存活至今!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不要’?”江柏温缓慢直起上身,“我听过你说好多好多的‘不要’,我们现在开始第三轮惩罚,你是不是又要说不要?”
废话!神经病才陪他继续玩下去!
林意安奋力拉拽手铐,手腕磨红破皮都不顾。
江柏温望她如慌乱无措的困兽,在他身边垂死挣.扎。
恍惚在想,是她没得救,还是他没得救?
他一把扣住她不堪一折的细腕,手指压到她破皮的细嫩肌肤,刺痛袭来,她惊惶地看向他,那瞬间,大气都不敢喘。
他另一只手抬起,拇指轻揉她紧抿的唇。
对,就是这里。
就是这张可恶又可恨的嘴巴,一句接一句蹦出的言语,比蜜糖还清甜,比刀子还犀利,给他愉快,也给他痛苦。
“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还是好爱好爱她的,所以那么宽容,递一把刀在她手里,让她有机会再次伤他。
但如果,如果这次她还他的,是蜜糖呢?
他还是对她抱有期待。
毕竟他最中意的女仔,久别重逢后,会帮他庆贺生日,会给他买蛋糕,唱生日歌……
她还说,要是真和他有个孩子了,就大肆宣扬。
嗯,如果他们真有个孩子,他也会配合她对外高调宣布的。
“说你那时也对我有点感觉,说你答应一直陪我身边时,有过一瞬是真心的,好不好?”他这样问她。
林意安只觉得他恐怖,看他好陌生,陌生得让她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头皮发麻,寒毛卓竖。
双唇嗫嚅着,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好焦急地望着她,“为什么不说话?”
“不好……”她勉强发出声音,“我想我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
“是吗?”他轻笑,笑得好苦啊,话语不自觉变刻薄,“你把口系咪含过撚啊?讲乜嘢都咁唔啱听。”
“江柏温!”
他气得口不择言,林意安一巴掌甩他脸上,更说不出好话:“去死啦你!”
他因此而怔住,灵魂为之震荡,飘飘然好似真要脱壳。
“MissLam系咪唔识含撚?”他顶着巴掌印鲜红的一张脸,目光痴迷地看她,“我教你,好不好?”
“不好!”她踉跄下床。
江柏温拽住她后衣领将人拖至身前,她跌倒在地,他掌住她后脑勺,低头抵着她的额,鼻尖碰着她鼻尖,呼吸凌乱着,语气温柔地哄:
“乖啦,我会好好地教你。”
头发被他抓拽着,传来轻微的痛,她目光阴狠,字字歹毒:“不怕我咬死你?”
他笑了,猝然将她头颅往下一按——
“好啊,送我去死。”
第67章 【VIP】食到嗒嗒声
开玩笑,他最中意的MissLam怎么舍得真让他死掉?
但她也绝不让他爽。
仿佛两人天生注定要相爱相杀,他折腾她,她便折磨他。
江柏温掐着她下颌迫她张口,眼看着女仔绯色的薄薄面皮,渐渐地,显出佢条撚嘅形状,柒头逼入去,至到佢吞唔落,喉咙颤动着,低声呜咽,眼底好似有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嗯……”
感官冲击太强烈,他仰头从喉间滚出一声闷哼,胸腔剧烈起伏,寸寸神经都变得敏感,掐在她颌骨的手,不自觉再加一分力道,手背青筋偾张,同根系文身纵横交错。
“呜~”林意安皱眉,双唇极力张大,兜不住的唾液被勾带而出,濡湿了下巴,拉丝垂落。
“MissLam好乖。”
他情不自禁地夸她,布满文身的手抓满她散乱的长发,缠绕两圈,收束在她脑后,按着她往下压了压,快活到宜得将春袋摄入佢个嘴!
她顶不顺,双手捉住他膝盖,奋力推拒,却只得到他变本加厉地侵略。
太过激烈,她差点无法呼吸,口鼻里全是他的气味,喉管不受控地紧缩搐动,他轻“嘶”一声。
“点算好呢?突然发觉,原来我真系好爱好爱你。”
迷迷糊糊时,她好像听到他声音。
察觉到他的抖颤,她怔愣,他慌忙抽身,却还是没控制住,弄脏她的脸,她下意识闭眼,听到他一声磁沉的轻笑,她眼睛眯开一条缝,他笑得不太正经,伸手拿纸巾帮她擦拭。
“Sorry啊MissLam,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失礼。”他装模作样地同她道歉。
林意安撇过头去,冷声冷调:“结束了吧?”
“没说安全词,意味着你仍可以继续。”
江柏温扳过她的脸来,俯低上身凑近她,她不想同他对视,低头,又不得已撞见佢条嘢,短短几分钟便重振,惊死个人。
察觉他想亲吻她,林意安抬手按住他嘴巴,“不要”两个字将将脱口而出,又被她咽回去,被惩罚过三次,她到底还是忌讳他制定的游戏规则。
“我刚……那个过。”
“那我也帮你?”
“什么?”
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箍紧腰身带回到床上。
裙摆如浪花翻起又覆没,堆叠在她腰腹。
佢双手擘开佢两只脚,挞脷舐去滑潺潺嘅西水,听到她惊呼大叫,弯身要坐起来,他双手用力按住她乱动的身体,头埋得更深,食到嗒嗒声。
林意安听得面红耳赤,葱白手指揪紧了睡裙,被地板蹭红的膝盖紧张不安地抖动,小腿紧绷出细长的肌肉线条。
“江柏温!停——”她大叫,手指还勾着裙摆,慌乱无措地推拒他,后脚跟擦蹭着床单不断往后挪
,后背刚触碰到床头,两条腿就被捉住,猛地一拖便带回他身前。
他缠着她继续,她却总是想躲。
真讨厌。
真可恨。
江柏温倏然直起上身,高挺鼻尖都沾着水光,他舔了下.唇,仿佛意犹未尽,边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样东西。
林意安手脚并用地往床下爬,拷在床头手铐哗啦作响,他抓她回来,一手控住她另一只手,一手启动开关,任由高频嗡声震动她细嫩皮肉。
“顶你个肺死仆街!”她破口大骂,“信唔信我切你条柒煲汤派街坊——”
“哗!不愧系MissLam,好撚劲。”他不以为意,甚至笑得挑衅,“不过要小心,虚不受补,流鼻血。”
林意安愤愤不平地瞪着他,曾经对着这张脸百般爱慕,现在却觉得可恶至极。
她眼中的痛恨太鲜明,似烈火灼痛他。
江柏温眯了下眼,从抽屉中翻出眼罩蒙住那双灼亮的眼,自欺欺人,假装她还是旧时的她、
旧时的她是怎样?
面对他的告白,他的请求,她总是忐忑、害羞、娇嗔,又……期待。
那时候的她,同他打情骂俏,多可爱。
怎么可能是个感情骗子,把他骗得团团转?
又怎么忍心,看他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林意安……”他情不自禁地叫她名字,如此缠绵缱绻,下手却是更凶狠。
视觉被剥夺,全身所有感官顷刻间集中在一处,林意安胸口起伏频率愈发地快,体内氧气渐渐稀薄,江柏温同她说了句什么,她濒临窒息听不清。
西汁标出,湿晒床单。
林意安大脑有片刻昏黑,迷迷瞪瞪想起他说过的话。
是不是,说出那个词,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佢顶唔顺,真系顶唔顺……
“江柏温……”她声嗓已有些喑哑,带着轻微的哭腔,那两个字太难启齿,她欲言又止。
江柏温轻轻从鼻间哼出一声:“嗯?”
她咬唇,音量很低:“掉我……”
耳畔低鸣的嗡声应声静止,她愣了一下,明确听到江柏温落下一声“好啊”,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松一口气,哪知下一秒,好大一碌嘢便突然之间摄入佢个嗨!
林意安陡然一震,第一反应是剧烈挣.扎。
可江柏温人高马大,两人的体型差就摆在那儿,她挣得越厉害,他没良心,笑得更坏。
“说好补偿我的,MissLam没法主动,现在就连安心享受都办不到?”
他一心二用地同她讲话,动作没停下,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节奏把握得很好。
他还记得她是怎么评价他的——挺爽。
现在,他想表现得更好,让她更爽。
但是……
林意安真的很不听话,真的让他很不爽。
“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问她,有点偏执,有点憋闷、苦恼。
“接送你,你不要。养只猫,你不想。约会,你不肯。甚至,我脚伤没好,你就想赶我离开。MissLam,但凡你温柔点,说点好话哄哄我,我都不至于这么生气,更不会想惩罚你……”
“呵,”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神尽情流露颓丧失意,就连笑容都带着苦涩,“你不会是受虐狂吧?故意这样激怒我?”
林意安大口喘气,不想给他任何反应,极力将意识剥离出来,却是徒劳。
“你才受虐狂!明知我憎你,明知我不想面对你,为什么你还要再三找我麻烦?再三纠缠我?!是嫌你被我伤得还不够,死了才肯放过我么?!”
她气急败坏,整张脸涨得通红,右手腕已被手铐磨红一圈,左手被他死死按住,她不甘地扣紧他手指,叫他也跟着痛。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滞住,除了擦蹭碰撞声,和黐湆湆的水声,江柏温没有接话。
良久,久到她即将被覆没,才听到他附在耳边,很低很隐晦的一句:“原来,你真想要我死。”
林意安在那一刻失神。
他死没死,她不知道。
但她感觉自己快死了,灵魂在半空飘-
天亮醒来时,江柏温不在她家里。
林意安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因为她睡过头了。
江柏温勉强算良心未泯,在她昏迷后,有帮她擦拭身体,也换好床单,把她家处理干净。
昨晚,他不够温柔,留了好多印子在她身上。
林意安边吃着午餐,边骂他是属狗的。
转头又觉得,狗公碌嘢几大,她怕江柏温知道了,会以为她夸他——她知道他疯,但不经历昨晚,她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
江柏温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他再喜欢她,也只是利诱,还会好声好气地哄她,同她说话,只要她不愿意,他是不会硬来的。
哪像现在……他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正常的时候,她尚且能跟他正常交流。
一旦发病,他就跟条乱吼乱叫乱咬人的疯狗无异!
如果说,刚重逢时,她为曾经抛下他,而感到无颜面对他。
那现在,她发现,她是真的怕了他的手段。
她害怕他望向她时势在必得的眼睛,害怕他的偏执,害怕他的强硬,更害怕他的反复无常,要同她互相折磨到死。
她自知自己没能力同他斗到底,她应该趁早逃离,最好能逃到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比如哪里呢?
她在想,花了大量的时间琢磨。
鹏市和港城肯定不能再待了。
英国?她不信江柏温没查过她信息,至少在她的简历里,就有写明她高中大学都毕业于英国,就连第一份工作,都是在英国。
所以,她也没办法再回到之前工作的建筑事务所了。
至于她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她得找机会卖掉。
嗯,对,等她手上的项目完成了,她就辞职,她就带着钱离开。
她天马行空地在脑中做好计划,准备这次要彻底放下他,重新开始另一端新生活时……
又突然发现,江柏温消失了。
那个气她要赶他出去,恨她不能满足他需要,好好补偿他的江柏温,一连多日都未出现在她家,也未出现在她建筑事务所。
他没给打过一通电话,发来一条讯息。
好像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如果不是他的东西仍留在她家,她差点以为,先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这种情况,和两人第一次那晚过后,何其相似。
那次过后,江柏温再出现,在她单位掀起一场绯闻风暴。
那这次呢?
这次,江柏温又想做什么?
她惴惴不安地等着。
等到一场又一场雨落下。
终于,在某一个晴朗的夜晚,鹏市深夜霓虹闪烁,又一次加班到深夜,众人到大排档吃宵夜。
热腾腾的海鲜砂锅粥上桌,尹玉华争当贤良典范,站起身,一碗接一碗地帮大家盛粥。
林意安单手支颐,另只手抓着手机查阅资料。
听到有人“哇”一声,她掀了下眼皮。
大排档店外的一条道上,靠边停放着一排车,其中两辆并肩排列的跑车格外引人瞩目。
一辆红色法拉利,一辆明黄的兰博基尼。
挂的“粤Z”牌,港城来车。
“有钱人不还是一样来吃大排档。”男同事说笑。
林意安忽然回忆起,和江柏温一起去吃农家乐的日子,忍不住想笑。
笑容却在见到江柏温的那瞬间僵硬。
他从一家清吧出来,应是喝过酒的,状态相当散漫松弛,单手抄在裤袋里,头微微低着,听身旁一个OL打扮的高挑女人说话。
不知她说了什么,他耸了下肩,笑得挺混账。
女人叹气,肩膀向下沉,低头从包里翻出车钥匙,法拉利车灯闪两下,她侧过头去,同江柏温说了句什么。
江柏温望一眼兰博基尼,没上那台车,而是跟着她走向法拉利,自顾自地上了副驾。
直至法拉利扬长而去,尹玉华将一碗热粥摆在林意安身前
,袅袅热气上升,熏烫她眼睛。
第68章 【VIP】我保证不对你乱来……
隔日,4月4日,清明节假期前一天。
唐宇、罗茗叫林意安和Mia到办公室谈事。
唐宇开门见山,甩出一份招标公告,是关于盛北城中村拆迁改造的。
因为林意安没有相关经验,所以他想把这件事交给Mia。
至于永星商业综合体项目,虽说一开始是Mia跟项目负责人对接的,不过后来是林意安签下的合同,是以,这件事最终还是交由林意安负责。
Mia只需全神贯注,拿下城中村拆迁改造计划的招标即可。
没想到永星项目,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林意安手里。
挺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事情对外宣布出去,事务所的同事们没有太大的反应。
似乎只要理由足够充分,就算事件发生得再突然,负责人来回更换得再频繁,都不足为奇,顺理成章。
之前她跟江柏温,因更换项目负责人一事,闹得那么凶。
现在总算尘埃落定,她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可以安然落下。
心情好,就连今晚加班,都感觉动力十足。
下班路过水果店,甚至还有心情买了一个菠萝。
直到……
回了家,见到江柏温出现在她家门口。
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衬衫西裤,一手抓着手机跟人通话,一手习惯性地抄在裤袋。
一旁的门把上挂着打包好的晚餐。
余光瞥见她,他侧过身来,捂住手机话筒,轻声同她比着口型:“等下。”
等个屁!
林意安抓紧了塑料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拿下挂在门把上的打包袋,随手一放,便指纹解锁进了门。
江柏温转身要跟着她进来。
她甩门关上。
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一并按住即将闭合的门板,带起的风很轻地从他脸上刮过,他肩膀抵着门打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尾随她进屋。
“出去。”她瞪他。
江柏温迎着她目光,眼眸微眯了下,手机那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告罄:
“我这边还有事,下次聊。”
撂下话,他收起手机,再开口,话是对着她说的:
“怎么又生我气?今天帮你搞定了更换项目负责人的事,你不应该挺高兴?还有心情买水果。”
“一码归一码,”林意安冷声,“那个项目是我应得的,因为我付出了惨痛代价,又是陪你睡,又是陪你过生日。还有,我家是旅馆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有急事要处理。”他解释,怕她不信,又补了一句,“真的。”
林意安没问他是什么事,奋力甩一下胳膊,把手从他手中挣出来,“你又来做什么?”
江柏温把保温袋拎进来,放在玄关柜上,“找你要补偿。”
林意安抿了抿唇,连鞋都没换,突然大步流星地走进主卧,再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偌大的箱子,往玄关一放,堵住江柏温的脚步。
“除了那个金苹果现在不方便给你,这里是你送给我的所有东西,现在还你。”
“什么意思?”
“我拿着心里不安,所以还给你。”
“得,白说了。”江柏温视若无睹地抬脚跨过箱子,拎着保温袋,自顾自走进厨房。
等她回来,饭菜早就冷了,牛腩煲表面凝固着一层细腻的油脂。
他把饭菜放进蒸烤一体机里加热。
林意安不解也不爽地追着他问:“白说什么?”
蒸烤一体机开始工作,暖色灯光亮起。
他不疾不徐地提出述求:“我想要的补偿,是你要对我好,要加倍加倍地对我好……就像当初说的那样,当你在我身边,你应该优先考虑我的任何需求。还有就是,如果选择了我,就必须相信我,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不准再以任何理由离开我。”
他的要求还挺多。
比以前她拿百万年薪时的要求,多得多。
“可现在我不是你的伴读了。”而且别说现在,就连当初,她也没达到他的要求。
“那当我伴侣?”他回过身来,隔着一道门框,与厨房外的她对视。
林意安一向很难追。
她没直接回答他:“我以为,同人拍拖结婚的前提,是相互尊重,相互了解,相互爱慕,相互扶持。而不是我们现在这样。”
“我们现在这样怎么了?”
“怎么了?”她被气笑,“你尊重我吗?我了解你吗?至于什么相互爱慕和扶持,简直放狗屁!”
江柏温有事不会同她讲,他习惯了自己撑。
林意安也是个要强的人,做人做事最怕拖累他人。
“你说你气我赶你走,但前段时间,是你自己走的。你脚伤好了?”
“你很在意我行踪?”
林意安直接下结论:
“你看,我真的不了解你。我不清楚你的行踪,不熟悉你现在的交际圈,不明白你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偶尔会突然精神失常,跟个疯子一样!”
“你想要的是补偿,我想要的是什么?是尊重!不是你假公济私插手我工作,更不是疯了一样突然强迫我!”
“好。我尊重你,我保证不对你乱来,也不搞糟你事业。”江柏温说得直白,同她对视的眼,满是侵略性,“还有……是不是我事无巨细地跟你说明白,你就答应跟我交往?”
她一噎,心虚地撇开视线,“我可没这么说。”
“没关系,我能等。”
——你总有一天将爱我,我能等。
这是当初,他写给她的诗句。
林意安恍惚了下,江柏温转过身去,收拾着餐盒,“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正好吃饭。明天一早还得乘车回荔州给林叔扫墓,今晚得早睡。”
她大脑宕机:“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不是说了?”
“我说过吗?”可能她忙到记不清了,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提过这件事。
伏案画图一整天,林意安腰酸背痛的,把菠萝放盐水里泡着,就去洗澡。
两人难得可以平静地坐在一起吃晚餐。
江柏温说:“你把车票退了吧,我让司机载我们去荔州。”
林意安狐疑:“你跟着来干嘛?”
他语气沉稳:“你有你的心结要解,我也有。”
林意安抬眸瞥他,他吃东西的模样很斯文,长睫的阴影落在眼下,叫人目光不由得集中在他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堪称完美的唇。
趁他现在看着像个正常人,林意安觉得有必要同他说清楚:
“第一,你是江家的长子嫡孙,不跟族人一起扫墓祭祖,反而跟着我——一个和你无缘无故的女人回老家,这很奇怪;”
“第二,我阿爸那边的亲戚没几个,我跟他们也不熟,所以没打算叫上他们一起,而是自己去开路,这很辛苦,你未必能坚持;”
“第三,雨天路滑,出门在外,难免诸多不便,你身娇肉贵,出了事,我可承担不起。”
江柏温吃得差不多了,把筷子一按,“如果我真出事了,你护好你自己,便是最好的交代。”
一旦做好决定,江柏温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林意安拿他没办法、
之前被他按在床上折腾的事还历历在目,今晚,她不想跟他睡,自己去打地铺。
江柏温不跟她争,却在午夜时分,趁她睡熟了,偷偷将她抱回了床上,双手圈着她软腰,呼吸着她的清浅香气,说不出的满足感。
一早,江柏温叫来的车便在小区门外等着。
黑色埃尔法,三地牌,低调无声地炫耀着泼天的财富。
江柏温主动拿过她的行李箱,同他的一并放进车里。
两人先后进入后座,车子一脚油门开出。
担心堵车,两人都起得很早,这会儿都蔫巴着,犯困。
江柏温一上车就盖着薄毯,戴上眼罩补觉。
林意安望他一眼,也跟着睡回笼觉。
清明节小长假车流量激增,车子走走停停,终于赶在中午前抵达目的地。
江柏温肚饿,三人下车,在附近的餐馆应付两口,就开始准备扫墓的前期工作——香烛、纸钱、贡品……
她阿爸的遗体火化后,葬在半山腰的地方,江柏温偷懒不想带那么多东西在身上,直接借用科技的力量,用无人机送上去。
司机被留在车内观察情况,江柏温拿一把镰刀跟在林意安身旁,同她开路上山。
山是荒山,经过短短两三年风吹日晒的滋润浇灌,林木勾结,杂草丛生,如有不慎,一脚下去,草丛能没过小腿。
江柏温眼疾手快,一把薅住杂草,便落刀割断,姿势动作娴熟,绝不拖泥带水,十分有大佬架势,相当符合现如今他江家之主的身份。
“回乡下祭祖时,不会都是你开路吧?”林意安起话头。
江柏温将纠缠成团的厚重杂草,丢在一旁,“我说我只帮你开过路,你信?”
她摇头。
他瞥她一眼。
一记眼神警告。
林意安一个激灵,蓦地想起那晚的“不sayno挑战”,和他说过的“补偿”。
再往前一点,在江柏温十八岁的生日趴上,他曾在她耳畔解出谜底“撚开下道”,后来两人的第一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开路?
她改口:“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林佳麒的坟建在相当隐蔽的位置,即便早就热出满身汗,还被林间丝丝软软的小雨淋了半身,江柏温一句怨言都没,只是大马金刀地拔除杂草,将周边打扫干净。
林意安蹲身摆放香烛贡品,献上花束。
“阿爸,我来探望你了。”她小声地絮叨着,“江柏温也来了。”
其实她想跟阿爸说的话有好多,奈何江柏温在场,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同阿爸交流——
阿爸,我回国发展了,刚接了个商业综合体的项目,希望能顺利完成……不过,项目结束后,是否还要再留在国内,我得再考虑考虑考虑,因为,我好衰,被一个衰仔缠上了。
阿爸,你不知道尹玉华有多蠢,好几次都在给我惹麻烦,好在签了个协议,让她以后都别再拿人情威胁我了。
至于江柏温……
林意安拿眼尾余光瞥他,他脱了手套,和镰刀一并丢进筐里,无袖T恤露着肌肉偾张的胳膊,身形高大威猛,面孔精致又不失英俊硬朗。
此时微微低着头的模样,显得有几分乖巧。
“林叔,虽然九年前的车祸,我并非直接害死您的真凶。但,肇事者及车辆,确实是受了我叔叔的指使,而且主要目标是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与我脱不了干系。您走时,林意安甚至未满十八岁。她憎我,嬲我,怨怼我,我表示理解,并且对她,对您,以及您的家庭,都报以最深的歉意。”
“对不起,林叔。”
“对不起,林意安。”
第69章 【VIP】核突,报警
该表达的歉意,他表达了。
人死不能复生,他无法请求得到林佳麒的原谅。
也没道理要求林意安原谅他,彻底将这一页翻篇。
该他背负一生的愧疚感,他会老老实实地背着。
相比开路上山,下山的路也不太好走。
途中又下了一场细蒙蒙的雨,泥地湿滑,江柏温捡一根树枝充当登山杖,让林意安拿好,叮嘱她小心点。
林意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走一步,她就踩着他的脚印走一步。
正为自己的聪明机灵沾沾自喜,哪知一脚踩到松动的小石子上,她脚下一滑,差点要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倒。
好在江柏温时刻关注她,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她一树枝插到地里,堪堪借力稳住身体。
“没事吧?”
他紧张地问她,轻手轻脚将她扶好不够,犀利眼眸将她上下打量几遍,生怕她有丝毫损伤。
见她没事,才调侃说:
“才刚对你和林叔说了‘对不起’,还承诺会连着他那份一起,好好爱护、照顾你一辈子。要是不到一个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因为没看好你,害你受伤,那我罪过多大。”
“谁需要你照顾一辈子?”她撇嘴,“你好好带路,行不行?”
“行。”这次他没放开她的手,一手牵着她,一手用树枝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杂草,“这种地方,蚊虫蛇蚁不少,你多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要真这么关心我,在乎我感受,之前就不该强迫我。”
“嘘!”他偏头,鬼鬼祟祟地低声同她说,“说得这么大声,生怕林叔不知道我拱了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
“……”
这个臭不要脸的,林意安简直服了。
“反正,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好,”江柏温应得爽快,“我一定把握住这次你给的机会,认真改造,重新做人,争取用个人魅力打动你,让你对我欲罢不能。”
这话越说越恶心肉麻,林意安受不了地吐槽了句:“核突(恶心),报警。”
江柏温笑出声,趁她不注意,上手掐一把她的脸。
林意安嫌弃得要命,拼命用手背擦拭,嫌弃的倒不是他本人,而是:“你手摸来摸去的,都没洗过!好脏!”
他不以为意,抬下巴朝斜前方指了指,“要不要挖点五指毛桃回去?”
废话!
来都来了!
而且还是免费的野生五指毛桃,肯定挖啊!
江柏温有着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林意安十分清楚这一点。
是他固执坚持要跟着她来的,她非常不客气地使唤他,又是挖五指毛桃和春笋,又是摘艾草和蕨菜,还让他想法子弄了两个野木瓜下来。
回到山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司机见两人满载而归,面色微变,许是服务江家多时,没想到有钱如江柏温,也干这贪小便宜的勾当。
江柏温让他别愣着,拿个塑料袋装装,还好心给他分了一点战利品。
司机开心到合不拢嘴,清明节加班虽说有点不爽吧,但三倍工资和这点小福.利拿着,确实有点爽。
鞋上全是泥,林意安早有准备,穿的是旧鞋,直接脱了,丢垃圾袋里。
江柏温也把沾满污泥的鞋丢了,受不了满身脏污,让车里的林意安,帮他打着伞,他就在车外当众换起衣服来。
先是脱了上衣,再是脱掉裤子,林意安别扭地把脸撇开,不想看他,却隐隐能感受到他的灼热体温好像融进了空气中,叫她皮肤也跟着发烫。
他直接套一件孖烟囱,趿拉着人字拖就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再慢条斯理地抽出湿巾,把脸和身体擦拭一遍,问她:
“你要不也换身衣服?又湿又黏又脏的,受得了?”
“昂。”
埃尔法后座升了挡板,她才不要跟他单独在车里,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呢。
反正再坚持一下,到镇上,就可以找到酒店暂住一晚了。
不过不巧,只剩两间大床房了。
本来他们这地方就偏僻落后,能找到个像样的酒店已是不易。
再加上今年回来扫墓的人不少,很多房间早早就被人订走了,尤其是双人房,简直是带娃家庭的不二之选。
何况……她一个女仔住在小酒店,也不那么安全。
“那就两间大床房吧。”
不止江柏温,林意安也懒得再找其他酒店了。
忙碌一天累得要死,又是长途跋涉,又是翻山越岭,还被雨淋得全身湿,她现在就想找个地方,洗澡,睡觉。
拿着房卡开门,插卡槽通电。
暖黄灯光亮起,照着装潢简约的房间。
毕竟比不过江柏温惯住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他略感嫌弃地皱了下眉,走到床头柜边,用遥控器开空调,还打开窗户通风透气。
他在检查房内是否被人装了摄像头,床上用品是否清洗更换过。
林意安的注意力,却在全透明的玻璃洗手间和浴室上。
没有帘子,也没有把透明玻璃变磨砂的遥控或按键。
江柏温检查完毕,过来问她,要不要先洗澡。
林意安摇头,非常客气地让他先。
江柏温单手抄在裤袋里,见她反应过度,他侧头扫一眼浴室,笑得漫不经心:
“你我全身上下,哪里没被对方睇过摸过,锡过钓过,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林意安耳根一热,气急道,“谁想看你啊,辣眼睛!”
“我辣眼睛?!”简直天方夜谭!
“对!”林意安有理有据,“我喜欢的是那种清瘦有薄肌、少年感十足的身材,你是吗?”
他当然不是。
早过了抽条长身体的时候,他现在肩膀更宽阔,胸背肌肉更厚实,腹肌也不是那些纯饿出来的能比的。
“不识货。”撂下话,江柏温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单手抓住T恤下摆一掀,便将下车时随手穿上的衣服给扯了下来,接着,开始褪下裤腿宽宽的孖烟囱。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林意安背过身去,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头低低的,不想看他。
江柏温洗澡挺快,出来时,带着一阵水汽。
他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不洗澡今晚别想上.床。”
一日一洗是两广人的底线,天热的时候,一天洗两三次澡都是正常。
“那你出去等着。”林意安抬头,冷不丁撞见他仅围一条浴巾在胯上的模样,不自觉地挑了下眉。
这是怎样?
用他劲瘦健壮的身体,挑衅她的弱鸡审美?
那她不得不承认,他赢了。
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确实比小学生身材,更man更有性张力,也……更能挑起人的食欲。
林意安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一方面抗拒他的强硬手段;另一方面,又从驯服与被驯服的关系中,体会到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如果可以抛去理智,林意安想,她一定很乐意同他纠缠下去。
但偏偏……她有她的矜持、固执、权衡利弊的判断力,和放不下的过去及隔阂。
她和江柏温不一样。
江柏温目标明确,恨她食言而肥,所以想折磨她到死,要她对他好,要她补偿他,满足他所有需求……目前看来,似乎还包括生理需求。
那她呢?她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安安心心、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之前抛下江柏温,拿着梁曼姿给的钱到国外读书,她承认她愧对他,无颜面对他。
所以,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她是不介意补偿他,对他好的。
但江柏温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会发疯,又是对她威逼利诱,又是搞她工作,还把绯闻带到她的单位来。
试问,有几个人能那么大度,接受良好,不恼不恨?
反正她做不到。
反正无论如何,跟他周旋到底也好,彻底逃离他也罢,她犹如摸着石头过河,总得找到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而在那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行。”江柏温答应得干脆,头发擦至半干,他随手把毛巾丢到一旁,再把浴巾给解开。
林意安慌忙别开眼.
他瞧见了,讽刺地轻笑一声。
换好衣服,也没多余的话,他转身就走出房间。
林意安再三确认他真的出去了,这才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直到把头发吹到半干,都没见江柏温回来,她不放心地打一通电话给他。
铃声响过两遍才接通,江柏温开口第一句就是:“开门。”
林意安去开房间门,“你没带房卡?”
“免得你以为我对你图谋不轨。”江柏温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走进来,放到茶几上。
林意安关门落锁往回走,皮笑肉不笑地嘲他:“你几时像个正人君子?”
江柏温把饭菜一一摆放好,揭开饭盒,里面是五指毛桃炖鸡汤,凉拌蕨菜和油焖春笋,还有糖醋排骨、酿豆腐,甜点是艾草青团。
囊括了他们今天所有战利品。
一天忙下来,没吃什么东西,林意安馋虫被勾起,挨着他在沙发坐下,伸手要从他手中接过其中一双筷子时——
江柏温逗她似的躲了一下,她抬眼看他,他笑得混账:
“跟MissLam比起来,还是有点节操的。毕竟,我可不会夜夜偷.窥别人打.机。没被阴湿变.态女吓到早.阳.,我觉得我内心还挺强大,你说呢?”
……
林阴湿变态.女意安:无话可说。
第70章 【VIP】床照倒是有几张,要不要?……
“以前说你,你还装无辜。”林意安一把从他手中抢过一次性筷,在掌心搓几下,把外包装撕开,“还让我描述长度多少,周长几何……江柏温,你才是真的死变丨态!”
他不满地“啧”一声,边给两人盛汤,边狡辩:“到底是谁倒打一耙?如果不是你先偷丨窥我,我又怎会问你?”
“如果不是你晚晚半夜打*机,我也不会因为担心你身体,所以好心提醒你!”
“所以,我能有现在这副好身体,把MissLam伺丨候得舒舒服服,还真是多亏MissLam当初的劝诫。”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MissLam也真是高瞻远瞩,知道我迟早会和你搞在一起?”
“……”和他聊多几句,低血压都变高血压,林意安被一口汤烫到倒吸气,舌尖火辣辣地痛着,“你以为我稀罕看你?我稀罕的是钱,是年薪百万——”
“原来你喜欢钱啊。”江柏温故作惊讶,看她微张着嘴晾舌尖,他好心给她递了一瓶刚买的冰矿泉水,“早说嘛,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够你挥霍几辈子了。”
“不止是钱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我想办法搞定。”
让她说,她又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喝汤吃菜。
“所以是没有问题。”一顿饭结束,江柏温得出结论。
“有。”吃饱喝足,林意安拿了江柏温撂在桌上的万乐珠糖果,剥出一颗丢嘴里,“房里只有一张床。”
“至少今晚,我保证不碰你。”
说着,江柏温动手收拾满桌狼藉,往垃圾捅里一塞,而后起身,要去洗手间洗手,想到什么似的,停在门口。
“不过……如果再次控制不住,半夜起床打*机的话,MissLam想看可以大大方方地看,我有本钱,我不怕看,不像MissLam那么小气,答应给的比基尼照,九年十年过去,都给不出。”
“……呵,”林意安真要被他气笑了,“是咯,江太子爷有money又有本钱,你大方,你慷慨,你不如多派点福.利,附赠几张裸丨照,给我当做纪念?”
江柏温打开水龙头,磁沉声嗓被水流声衬得清越干净,说出的话却那般下流:“裸丨照没有,床照倒是有几张,要不要?”
薄荷凉感在口中弥漫,她“嘎嘣”一下把糖咬碎,“什么床照?”
江柏温没答她,而是自顾自地拿牙刷,挤牙膏,刷牙。
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恐怖。
林意安坐不安稳,腾地起身,直奔洗手间门口,逼问他:“你说清楚!”
他不紧不慢地含一口水漱口,又洗了一把脸,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了,把她的好奇心吊起来了,也快把她的耐心熬没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只跟你睡过,你说呢?”
他就这么平淡无澜地朝她丢了一颗手榴弹,他在安全区气定神闲,她被“轰”一声炸了个面目全非,恨不得要化身丧尸,徒手撕碎他:
“你把照片删了!”
“不删。”他转身就越过她走出洗手间。
林意安紧跟上前,脾气完全压不住:“你发什么神经啊你!”
江柏温突然回过身来,一言不发地居高睨着她。
看她气红了脸,看她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定罪,看她绞尽脑汁地骂他:
“你什么时候拍的?是在我家里装了针孔摄像头偷丨拍录像,还是上次你强迫我,蒙住我眼睛的时候拍的?你脑子还正常吗?能不能别这么疯!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阿爸,对不起我的话,麻烦你做个人,别再搞我了好吗?”
“那也当我求你,别再刺丨激我,OK?”
“我刺丨激你?”林意安被逗笑,“江柏温,从我们再次遇见至今,一直以来到底是谁先刺丨激谁?!”
提到这个,她就来火。
“是你先设计尹玉华,引我上钩;是你先悄无声息地离开,又突然高调地出现,赠我礼物,害我成为办公室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是你先赖在我家不走,还强迫我……怎么?你留着所谓的床照,是想充作证据,方便我把你控告你罪名,送你进去坐牢吗?!”
“所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网开一面,不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当然!”林意安仰着头,目不转睛地同他对视着,眼神冰冷又冒火,极端的情绪,极端的话语,“你这个强*犯!”
话音落下的时候,也是江柏温失控一把将她抱起摔到床上的时候,后脑撞上蓬软的枕头,不疼,但在那一瞬,她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江柏温欺身压下,双手按住她双手,沉声逼问: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不然呢?”林意安不怕死地继续挑衅他,“难道对你还有更精确的评价?疯子,变丨态,衣冠禽丨兽,神经病——”
“够了!”他倏地收紧手指,掐得她手腕发疼,迅速红了一圈,仿佛也掐在林意安颈间,叫她瞬间停住所有声音。
江柏温死死地盯着她看,胸腔剧烈起伏,好像有一团火在爆炸,在燃烧,叫他全身上下所有已经愈合的伤疤,都跟着灼痛。
最痛还是心脏。
酸胀,刺痛,叫他呼吸困难。
他闭眼,眼球是湿润的,试图以此缓解全身滚沸的火气。
深呼吸,深呼吸,紧绷到骨节泛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放松,直到彻底放开她。
他睁眼,便看到林意安连滚带爬地逃到床脚,颤颤巍巍地蜷缩成一团,像炸毛的猫似的,惊恐警惕地看着他。
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江柏温渐渐也搞不懂自己了。
“我答应过,今晚不碰你。”他直起身来,和她距离越拉越远,从沙发捞起手机,指纹解锁,调出相册来,扬手一丢,手机被抛掷到床上,“你想删就删吧。”
林意安半信半疑地观察着他,没动。
被他惊吓过几回,她不信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江柏温没再搭理她,而是捡走床头柜上的手机插头和充电线,丢回到行李箱里,接着是他刚换下的衣服。
林意安看着他一件一件地收拾着东西,有点懵:“你干嘛?”
“我去车上睡。”撂下话,把行李箱合上,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出门。
林意安叫住他:“有房间不睡,你跑车上睡?!”
他在门口停步,语气躁闷:“那你到底要我怎样?留下来跟你睡一张床,你又要担心我对你乱来了吧?”
“……很难不担心好吗?”她小声嘀咕。
“砰!”门被江柏温关上。
他就这么走了。
林意安大脑空了一瞬,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好像被暴风雨席卷一番,刹那间把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带走,只留下无尽的寂静和空虚。
是她太过分了吗?
怎么可能。
明明是江柏温更过分!
林意安拿起倒扣在被子上的手机,倒要看看江柏温这个仆街仔,究竟拍了什么!
只一眼,她愣住。
不可置信地点进大图,一张一张地翻下去。
和想象中,污丨秽不堪的画面截然不同。
相册中,近期拍摄的,几乎全是她的照片。
所谓床照,不过是两人躺在床上,江柏温趁她睡着,拍的她的睡颜。
最大尺度,也只是露了个肩膀。
往后翻,江柏温生日那晚,他拍她给他买的生日蛋糕,拍她跟人玩酒桌游戏。
他还拍下两人重逢第一晚,她睡在他身边,他低头亲吻她脸颊,模样很温柔。
至此,再翻下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林意安返回到缩略图,正犹豫该不该把这些与她相关的照片都删掉。
瞥见屏幕下方的几张相片,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江柏温出门游玩,习惯用相机拍摄记录,是以,手机储存的相片并不多。
那一张是去年9月28日,在英国泰晤士河畔的咖啡馆拍的,桌上摆着一束鲜花,一个点燃“26”字样蜡烛的生日蛋糕,还有一个摆在礼盒中的信用卡。
那张信用卡,林意安相当眼熟,是前段时间,江柏温赠她的礼物之一。
再往下翻,是江柏温的琐碎日常。
和她在留学圈里听闻的有所不同,江柏温的生活并非只有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看到书中喜欢的句子,他会圈画出来做笔记。
捡到喜欢的花朵叶片,他会把它们制成标本。
他同MAX玩耍,也会和狮子、老虎、鹰隼、鳄鱼等危险动物亲密接触。
最让她讶异的,是他居然在客厅里同MAX玩飞盘!
不知是他家的哪处房产,单一个客厅,感觉就有足球场那么大!
她25岁生日,他在位于美国的公司的办公室里,除了准备鲜花和蛋糕,还有一瓶香槟,以及一件故宫博物馆同款的青花缠枝牡丹纹玉壶春瓶。
林意安继续翻下去。
他这部手机,也就存了几百张照片。
其中至少有一半与她相关,最后一张照片,是九年前她生日那天。
江柏温坐在车内,透过被雨痕切割成无数碎片的挡风玻璃,拍摄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画面有点模糊,似乎在诉说着,拍摄者当时如何心乱如麻,心如刀割。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背影可以如此决绝冷漠,伤人心。
埃尔法就停在酒店外的街边。
夜色深浓,空气湿润清凉。
“笃笃”两声,林意安屈指叩响后座车玻璃,“江柏温,你睡着了吗?”
等了几秒,没听到他声音,她担心地又敲两遍,“江柏温?”
“哗!”车门倏地滑开,江柏温顶着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面色不善地觑她,“就算睡着,也该被你吵醒了。”
林意安抿了抿唇。
他问:“还有事?”
她把手机还给他,没勇气直视他灼亮眼眸,别扭地把视线落在他斜后方的车座上,“手机还你。”
“嗯。”他接过,就要把车门关上。
林意安按住他扶在车门上的手,重逢多日,这算是第一次主动发出邀请:
“那些照片我没删……在车上睡着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回房间,跟我一起睡?”【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