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晋(大修)亮个相吧,小宝贝!!!……
夜幕黑沉,巍峨的皇城像是裹着热气沉闷屹立,一盏盏宫灯连绵不绝的蔓延开又渐渐的熄灭,慢慢的,天边朦胧间透出一线亮光,昏黑与明光暧昧交缠之际,西十六宫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嘀——!”】
【“签到完成”】
【“已成功领取代金券*1”】
没法躺被窝里玩手机,夜里也没有任何娱乐消遣的潘玉莲已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今个儿是八月五日,潘玉莲一数背包,正好攒了七十张代金券,瞅了瞅上面648元的礼包,潘玉莲恋恋不舍的关掉了屏幕。
伤好了以后,就该去侍寝了让她想想,崴脚的借口已经用完了,她再能有个什么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去伺候老皇帝,实现完美的躺平生活?
一边想着,潘玉莲一边起身,这会儿端着茶盏的听梅,已经从外间走了进来。
看着潘玉莲要起身,听梅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行至榻前,她左手将茶盏往小桌上一放,右手已经伸出去扶住了潘玉莲。
“听梅。”
瞧人这么紧张,彷佛她是个什么珍贵又稀罕、稍微磕碰一下就会碎的青花薄瓷似的,潘玉莲没忍住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伤早就好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说着潘玉莲还跺了跺脚,紧接着又原地蹦跶了一下,笑道:“喏,你瞧。”
瞧着潘玉莲脸上带笑的模样,听梅应着声,随后松开了手,跟着潘玉莲去伺候她在净室梳洗。
等洗漱完,翠云端着铜盆收拾了东西出去,听梅扶着潘玉莲去梳妆台前上妆打扮。
两个月没人打扰的潘玉莲休息的很好,她轻快的轻声哼着曲,伸手从红木匣里翻捡着首饰。
潘玉莲这个位份,也就比芝麻绿豆大的九品好一些。
尚珍房送来的首饰,外头光鲜亮丽看着还行,内里的材质却很是寒酸,连单纯的银饰都很少,其他的要么就是铜镀银的,要么就干脆是铜的。
潘玉莲从潘府那对姐妹花打秋风讨来的金镯和金簪子,都不能戴。
在宫里,要是戴了超出品级的东西,那就是僭越。
你瞧,除了跪拜行礼,就连一个人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睡什么,戴什么都有这么严苛的划分。
一层层的踩践,一层层的勒紧。
规矩就是这么一层层的剥开皮,叫人赤裸着血肉往上爬。
所幸潘玉莲的物欲很低,或者说她所拥有的那张堪称奢华靡丽的面容填补了她的这份对于珠光宝气、金玉之饰的欲望。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反正尚衣监和尚珍房送来的衣裳、首饰,还有两月前那些到临华宫‘探望’潘玉莲的宫人们留下的首饰衣料造型和颜色都格外的夸张。
主打的就是规矩内尽可能的花花绿绿一团富贵艳色。
潘玉莲本就生的秾丽稠艳。
从前还在潘府的时候,她打心眼里惧怕原著中那能堆磨着磋人神志,色欲刮骨的‘十|八|禁’手段,因而绷紧了精神,瞧着还不明显。
但自打入宫后,无风无险,安安静静躺平两个月的潘玉莲那是彻底没有了压力。
精神格外松懈下的她,整个人总是透着点欲望被满足后的懈怠感。
再配合上她那副悠然慵惬、懒懒散散、任情流思的妖颓艳气再用这些‘煽风点火’般的配饰,可不就是艳气成精似的捏团往天上飞?
偏偏宫妃不打扮又不行,为着这些‘不怀好意’的首饰衣料听梅没少闷气。
她曾专门禀明潘玉莲此事,还想着私下托人去尚衣监和尚珍房重新制了首饰衣物来,可潘玉莲却没同意。
瞧着潘玉莲这会儿更是半点也不收敛的捡了里头颜色最是绚烂夺目的首饰,听梅微微蹙了蹙眉。
因着选秀之时潘玉莲那副铆足了劲儿要进宫的模样,再加上潘玉莲扭伤了脚踝还格外伤心时嚎啕大哭,懊恼不能侍寝的姿态,连听梅都看走了眼,只当人是真奔着‘皇恩浩荡,宠冠六宫’来的。
之前潘玉莲养伤的时候听梅不敢多言,怕潘玉莲惦记着侍寝争宠急出什么事来,但现在,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劝了起来。
“小主,您本就生的,生的实在光彩过人,耀目非凡,今日是您去中宫请安的第一日,阖宫的妃嫔都在,若再用这些太过艳丽的首饰和衣裳”
听梅的话没说完,她顿了顿,又委婉的加了句,:“更何况,陛下甚是喜爱清淡之色。”
潘玉莲扭头看着听梅,就见她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相处两个月,两人脾性本就十分契合,听梅也是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潘玉莲没了隐瞒的心思。
等听完潘玉莲拒绝奋斗,试图躺平到出宫的意思。
听梅:???
她试着劝潘玉莲打消这些颇有些天真又任性的想法,但很显然,她没劝动。
听梅:行吧。
小主还,还年轻,刚入宫,这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潘玉莲就出了偏殿
临华宫
“娘娘,潘宝林到了。”
闻言,正对着青莲花鸟纹铜镜描眉的温昭仪蹙了蹙眉。
她放下手里的青黛,看着镜子里印出的竹丹有些不满的道:“既来了,就叫她在外间候着就是了。”
“急什么,莫不是还要我去拜见她不成?!”
这两月潘玉莲在偏殿养伤,温昭仪也没按照原计划叫人去教她规矩。
实在是温昭仪就没见过如潘玉莲这般,这般不要脸的浅薄粗鄙之人——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她就敢哭着嚎着,将伺候圣驾的事嚷嚷开。
虽然这事确实是个事实,但贵人们要脸啊!
要是这会儿再派人去教规矩,好家伙,那这位潘宝林还不得满宫里去哭着喊着说她都断了腿还得爬起来学规矩。
就那短短几日的见闻,温昭仪是打从心底里觉着潘玉莲真会这么做的。
潘玉莲不嫌丢脸,她丢不起这人!
见温昭仪脸色不好,竹丹却没走。
她自幼就跟着温昭仪,一直伺候着进了宫。
竹丹她是最知道温昭仪的性子。
这,这今日要是潘宝林当真那般打扮,跟着她们姑娘一同出去那还不得被气的直抽抽?
“娘娘,宝林今日的打扮,实在是,实在是太过”
竹丹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她支吾了一瞬,随后干脆的道,:“趁着如今还有时间,不如您亲自瞧一瞧?”
眼不见心不烦的温昭仪没有‘屈尊降贵’的去‘拜见’过潘玉莲,这
会儿听着竹丹的话,她又是好奇又是不屑。
“呵。”
冷笑了一声的温昭仪当真起身就奔着前殿去了。
这会儿等在前殿的不止有潘玉莲,临华宫内其他宫室的人都到了。
来了以后,对着一连串的什么曾美人,张才人,刘贵人、柳淑女挨个行礼的潘玉莲简直了。
感觉这满宫里拎出来一个都比她位份高。
哦,不,还有几个采女,更衣排在最后。
对,关于请安还有一个事。
大概率是宫里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正七品以下连跟着主位娘娘去坤宁宫站在殿外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这会儿潘玉莲甚至都在想——
这两月这么安静,她甚至都没感受到宫斗的威力,是不是,是不是大家其实都不太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人,哇,那真要斗起来可真是够够的了,他么的来场大逃杀都绰绰有余。
温昭仪从内殿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堆里的那张生面孔。
“”
身旁的竹丹连忙伸手扶住了温昭仪。
温昭仪揉了揉眼睛,随后又看了看潘玉莲。
第二次看这人的时候,温昭仪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是的,她甚至都无缘无故的笑出了声。
一贯绷着脸的温昭仪很少有笑的时候。
这会儿满殿的人对着温昭仪行礼的时候,心下还觉着纳闷。
被扶在上首的温昭仪摆摆手,叫众人起身后她唤了声:“潘宝林。”
被点到名字的潘玉莲这会儿满脸是美滋滋的笑意,她越众而出,屈膝又是一礼,:“嫔妾宝林潘氏,见过昭仪娘娘,娘娘如意安康。”
温昭仪没有二话,干脆道:“去,把你这身打扮换了!”
潘玉莲欣喜的神情霎时一僵,她有些无措和慌张的看着温昭仪,:“娘娘,这,这,嫔妾,是哪里”
嗯?!
没有见到想象中这位‘大名鼎鼎’的潘宝林梗着脖子顶撞温昭仪的场景,满殿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看着潘玉莲站在那无所适从的模样,温昭仪使劲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
“去,现在去换身橙黄的高腰襦裙来。”
光是想想外头的人议论起潘玉莲来还挂着临华宫的名头,温昭仪都觉得全身发麻。
她连连道:“披帛去换成绿色的。”
“还有半臂衫,也换成和襦裙同色的。”
看向潘玉莲头上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温昭仪觉得眼睛疼:“把你脑袋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拆了,捡了颜色素净的戴!”
看潘玉莲站在原地没动,温昭仪瞪着眼,:“还不快去!”
潘玉莲的作妖计划夭折了。
如今她是在温昭仪手底下混饭吃,得罪不起,没必要硬抗。
潘玉莲站在原地,她一面开始拆着头上的珠钗,一面委屈的看着温昭仪,:“回禀娘娘,嫔妾,嫔妾没有橙黄的襦裙。”
她拉了拉自己花花绿绿间绣满花鸟鱼纹的裙子,:“尚衣监送来的都是这样的。”
看看手上造型略有些浮夸的镀银首饰,潘玉莲又是委屈,又是不舍的抹了把眼泪。
“嫔妾的首饰也都是这样的”
潘玉莲紧紧攥着手里的首饰,又哭唧唧抹着泪,倔强的小声嘀咕:“真的很好看。”
蠢货,痴笨!
人怎么能蠢成这样?!
潘府里是怎么教的?
她到底是怎么中的选?
温昭仪咬着牙,扭头对着竹丹道:“去,现在、即刻带着潘宝林去后殿重新梳妆。”
“就按本宫刚刚说过的那些,捡了不逾制的全部都给她换上!!!”
坤宁宫
打扮一新的潘玉莲站在一堆的美人、淑女、才人和良人里。
这两月新入宫的秀女们侍寝后升了一级,也多在这里了。
说来,潘玉莲确实是最惨的。
她和何玉珊入宫时统统成了宝林,但何玉珊现在已经成了正七品的才人,只有潘玉莲还在原地踏步。
天光大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与众不同的潘玉莲身上。
温昭仪的审美很有水准,她的东西,哪怕是捡了最不起眼的,也比潘玉莲收到的东西好太多。
你能想象一个满级漂亮buff叠满,打扮合适,没法子开口用尖酸刻薄的言语,或者用粗鄙浅薄的姿态疯狂拖后腿的潘玉莲是个什么模样吗?
讲真的,只能用昂着头的姿势努力拉一拉平均分的潘玉莲有些气短。
这会儿一个身影慢慢的挪到了她身旁。
用余光看清是谁的潘玉莲心头一惊——你不要过来啊!!!
“啊,瞧了半天我当是谁呢。”
何玉珊阴阳怪气的道:“哦,原来是你啊。”
何玉珊一开口,周围不管做什么的妃嫔顷刻间都分出了注意力放在了这对‘卧龙凤雏’的身上。
当初潘玉莲当街悍然骂哭何玉珊的事,这宫里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何玉珊抱着胸,含笑间她直勾勾的看着潘玉莲。
“怎么,潘宝林到这会儿忽然是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潘玉莲干巴巴的道:“见过何才人,才人吉祥。”
如今潘玉莲的身份吃亏,一点也不想和何玉珊掰扯,眼看何玉珊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她环顾四周,微微提高了声音,:“何才人,我同你之间可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叙旧的话好说。”
“如今可是在坤宁宫,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惊扰了凤驾,这儿可没人吃罪的起!”
看热闹是一回事,把自己搭进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出声劝着何玉珊了。
临华宫的曹美人站了出来,:“何才人,这会儿正是各宫娘娘请安的时候,娘娘们最重规矩,才人还是不要自误的好。”
“是啊,何才人,你别冲动。”
“何才人,你消消气。”
“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闹将开来,你也平白受罪”
与何玉珊同宫的林美人走了出来,她对着何玉珊也说了两句什么。
何玉珊挣开拉着她的人,她对着潘玉莲哼笑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放着狠话:“潘宝林,我们来日方长啊。”
求求你了,赶紧走吧,谁他*的想和你来日方长啊。
潘玉莲面上硬气的哼了一声予以回敬,心里已经麻爪了,可以想见,往后这样的麻烦事不再少数。
院里这场风波结束后,又等了许久,潘玉莲才终于等到了皇后娘娘的召唤。
还是那句话,潘玉莲就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她错过了新人集体阖宫觐见的日子,也没资格叫满殿的妃嫔专门等她一个人。
于是,请安散了后潘玉莲才能有个拜见皇后娘娘的机会。
被宫人引进去的潘玉莲压根就不敢乱看。
她神色认真,端端正正的对着皇后娘娘行了跪拜大礼:“嫔妾临华宫宝林潘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未央。”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一起身,潘玉莲抬头的瞬间,两人都被对方给镇了一下。
潘玉莲瞧着皇后娘娘,五官秀美,脸型不是棱角分明的英气,也不似江水软月的软润,两者结合的正正好,舒展又大气。
就连皇后娘娘穿的,也不似想象中和这宫中众人恨不能清冷冷的颜色,是件正红色裙衫相连诃子裙,上头用银色的线绣着细密的牡丹,外面罩着一件颜色稍浅的大袖衫,淡紫色的披帛搭在臂间。
云鬓峨峨,乌发堆叠,前端是累丝嵌宝衔凤冠,两侧是蝙蝠纹含珠金步摇。
眼前的皇后娘娘,结结实实告诉了潘玉莲什么叫华贵之美。
想想皇帝那个老登的模样
打住,打住,潘玉莲及时拉回了脱缰野马般的思绪。
这位皇后娘娘坐在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了,手握的权势也少有人能及。
母仪天下。
不需要旁的人替她想什么了。
薄皇后微微一怔后也回过了神,她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压迫感,语气还有些温和:“坐下吧。”
“前段日子你扭伤了脚,这些时日可彻底养好了?”
“御医说这伤养不好,可是会落下
病根的。”
看潘玉莲要站起来回话,薄皇后摆摆手,:“这会儿殿里没其他人,你坐着说就是了。”
潘玉莲连连点着头,语气带着雀跃:“娘娘,我嫔妾已经养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说着潘玉莲还小幅度的跺了跺脚。
这个举动惹得薄皇后笑了起来,她看着潘玉莲,:“你如今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嫔妾是延康三十一年生人,八月初三的生辰,如今已经十六了。”
八月初三,算来生辰才刚过。
薄皇后记得当年她选秀之时也才十六岁,也是生辰刚过就指了婚,一晃眼,竟是十七年的功夫就过去了。
不恶意搞事的潘玉莲确实讨人喜欢。
薄皇后都没忍住和潘玉莲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一个打扮十分干练的姑姑进来,潘玉莲才告退了。
不过离开的时候,潘玉莲出乎预料的收到了一份生辰礼。
这是薄皇后特意给她的。
“小主。”
候在殿外的听梅见潘玉莲出来时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抿唇一笑。
她扶着潘玉莲,十分配合捧着生辰礼一步三回头的潘玉莲放慢了脚步。
活到现在,潘玉莲旁的没什么长进,审时度势的眼力见儿却是日益增长。
啧,这位皇后娘娘行事可是顶呱呱的,连她这样的小角色都记得补上一份生辰礼。
讲真的,潘玉莲接收恶意习惯了,对于这种好意她下意识就往‘地沟’里琢磨。
一路琢磨着的潘玉莲从坤宁宫出去不久,刚拐过庆禾门,迎面就正好撞上了往坤宁宫去的一行人。
前头引路的内监潘玉莲还认识——就是那位几个月前还给秀女们准备轿子的常公公。
宫中这么大,来来回回那么的妃嫔和宫人再能遇见这就是缘分啊。
为这份巧妙缘分的潘玉莲脸上露出点笑意。
待看清潘玉莲的模样,显然还记着人她的常公公也笑了。
他对着潘玉莲躬身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小主。”
等见过礼,常公公就先转身对着身后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形高挑修长,肤色微黑,鼻梁高挺,五官周正又仿佛带着点艳丽的人道,:“王孙,这是宫中的小主。”
等介绍了这么一句,常公公又飞快的对着潘玉莲道,:“小主,这是信王孙。”
按说,骤然相遇的双方只需要礼貌颔首后就能离开了。
可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常公公这短短的几个字——猝不及防间叫潘玉莲生吞了一个惊雷!!!
你**的说这是谁?
信王孙???
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另一个信王孙?
潘玉莲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费尽心机想躲的人,就在这寻常的时刻,这不起眼的地方,他妈的相遇了?!!
命运你这个‘心性健康’的小可(傻)爱(*)!!!
一旁的听梅最先察觉到了潘玉莲的异样。
她不动声色的用力握了握潘玉莲的胳膊。
潘玉莲强忍着崩山倒海般的情绪,努力像正常初遇、完全不认识人一般的走完这个过程。
结果刚抬头,正对着一双眼尾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内里的眼珠子漆黑,忽而朝她微弯一笑。
大热的天,潘玉莲愣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强逼着自己潦草的点点头后,握着手中的生辰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眼见的这一幕的常公公没觉出什么不对,慕容烨也神色如常的继续跟着常公公穿过了庆禾门。
临转弯的功夫,慕容烨眉眼微抬,向潘玉莲离去的身影轻轻投去一瞥
待用过晚膳,帝后二人在坤宁宫自然的说起了今日入宫的慕容烨。
明崇帝微微靠在连云案桌上,有些感慨:“朕还从未见过老王叔这般欣喜失态的模样。”
薄皇后闻言道:“苍天庇护,叫王叔寻到了人,这世上血脉至亲总是割不开的,更何况,即便流落民间数年,这孩子竟也生的仪表堂堂,进退有度。”
想起慕容烨身上带着的生气,明崇帝眼里也透出点笑意,:“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宴了,正好,等中秋宴上,叫他们都认认人。”
说完了中秋节的安排,薄皇后想了想,:“之前不是说信王孙还在养伤?”
“这孩子在民间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不如叫御医再去看看,开些温补的方子也好。”
明崇帝点点头,:“也好,就叫周院判去吧。”
提起养伤的事,薄皇后就忍不住想到了也养好伤的倒霉蛋潘玉莲,是个模样顶顶漂亮的姑娘。
又生的心思浅淡,没什么城府。
潘玉莲伤着脚腕的时候,就嚷嚷着侍寝的事,连薄皇后也听说了,这会儿她笑着看向明崇帝,:“陛下,宫外的王孙您上心惦记着,这宫里可还也有个伤愈的呢?”
如今薄皇后少有这般打趣他的时候,明崇帝挑了挑眉,就见薄皇后笑着也倚在了桌上,:“那小丫头今日臣妾瞧见了,模样生的却是干脆利落的漂亮,说话的时候还透着点机灵劲。”
要不是今日正赶上信王孙进宫,薄皇后还想着多留会儿人。
“陛下,新入宫的九个秀女里,如今就只剩下她了。”
“潘大人大小也是个五品的京官,这宝林的位份,确实也是低了点,今日她连阖宫拜见穿的衣裳,都是温昭仪给的也算吃够教训了。”
听明崇帝‘嗯’了一声,薄皇后没有继续言语,待掌灯时分,帝后二人就歇下了
临华宫
黑咕隆咚的夜里,一闭上眼,就记起今日‘惊魂一面’的潘玉莲失眠了。
她开始试图安慰自己,慕容烨是男主不假,但她现在已经进宫了,男主再神通广大,还能把手伸进皇帝的后宫里来?
要知道,老皇帝还没死呢。
沾着她这般模样,若是出点什么流言蜚语的,就很容易往颜色上面搞去,偏偏这种俗气又暧昧的桃色流言,也往往不需要证据,还传播的最是快。
男主又不是无脑的疯批,他的首要目标必定是搞皇位。
但越是安慰自己,潘玉莲就越发像是杠精似的和自己抬杠——
老皇帝这会儿是没死,但他总有死的一天啊。
到那时,谁还能挡得住男主朝她伸过来的手?
按着潘玉莲原本的躺平计划,这个世界慕容烨还没进京的时候她就已经入宫了,无论潘大老爷上蹿下跳的怎么想法子补偿,这主意都打不到她身上。
她二姐潘文珺是女主,又对男主有恩情按原著里写的,等这两人爱恨纠葛上几年,男主的气也早该消了。
他也没有理由再惦记着折腾、连面都没见过,还已经在明崇帝后宫中寂寂无声数年的潘玉莲。
但现在,潘玉莲所有平安无事的想法都叫这一次猝不及防的相遇给搅合的稀巴烂。
要是没见过面还好说。
但现在见了面,还是在男主刚回京满心报复的时候,在潘玉莲收拾的漂漂亮亮,捧着生辰礼春风得意的时候——
没人能对潘玉莲这般时候的皮囊不动心。
除非这个人不行。
但男主不是不行,他是很行啊。
潘玉莲这个充斥不健康颜色的小脑袋恍惚间还冒出个十分肮脏想法——这个时候,搞这种身份的她是不是来的更刺激? ??? !!!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潘玉莲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想了些什么东西。
她难过又痛心疾首的捶着自己的脑袋,完了,完了,她就是看那些东西看坏脑子的。
潘玉莲,你清醒一点啊啊啊啊!!!!
整
整一夜,清醒不了一点的潘玉莲瞪着眼胡思乱想到天亮。
结果天亮了也没消停,一大早的,潘府就火急火燎的往宫捎了封信。
这信,是借着林夫人突发恶疾的名头送来的。
林夫人病了?
看着捧信而来的听梅说起这事,潘玉莲有些不明所以,林夫人病了给她送信?
难不成是想要宫里的御医?
“小主,府中送来了两封信。”
眼看着听梅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封信,潘玉莲一瞬瞪大了眼睛。
夹带私信潘府是不是疯球了?
听梅实际上是她的铁心腹不假,但明面上她们两个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就这都敢让她偷偷送私信过来?
看出潘玉莲疑惑的听梅上前一步,轻声道,:“来送信的嬷嬷话说的很有水平。”
“话里话外的透出的音听得像是试试奴婢忠心不忠心,有没有胆量,能不能做小主您的心腹”
当然,话说的再好听,再有水平也抵挡不住潘府确实是着急上火,病急乱投医的举动。
这也是潘玉莲疯狂的想找高水平盟友的原因。
潘老爷这个人,小事大精明,大事小精明。
一只脚踩着正道,一只脚踩着歪门邪道。
能力范围里的事,他能张罗着给你玩出花来,但遇上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他就有些顾头不顾腚。
说他为人媚上欺下,上善下苛,逢上则喜、逢下则欺说的一点也没错。
还不是金字塔顶尖的达官显贵呢,就已经染上了视下民如草芥的要命心气。
这样的德行,不吃大亏显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但凡当初他能对男主好点结个善缘呢,不就没这‘家破人亡’的祸事?
哦对,就这样潘大老爷还没吃啥大亏,苦头全他*的叫潘玉莲给吃了。
听梅将信放在了潘玉莲的手上。
“小主,先看看信吧。”
“府上这般急慌慌的送来,只怕是当真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潘玉莲吐了口气,颇感无奈的接过了信。
她敢用脚趾头发誓,这里面绝对没憋好屁,八成还与男主的事有关。
那封明面上说林夫人身患恶疾的信,潘玉莲草草看过几眼,随后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封夹带来的私信上——
“玉莲吾儿,见字如面。”
“经年之来,细数府中当属吾儿玉莲最为乖巧,秉性烂漫纯稚,纯孝端敬,府中数载,晨昏定省从无有缺,汝今入宫不过两旬,为父时常感叹,却似三秋有余”
这开头,肉麻的潘玉莲那叫一个头皮发麻,脑后生风。
这是准备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准备生吞活剥了她?
强忍不适的潘玉莲飞快的往下看重点——
“汝祖父因故于八年前与外人儿孙定亲然念及此人不过乡野一村夫,勤勉操持贱业却恐三餐不能果腹,衣食温饱皆有所虑。”
“汝姊妹几人不敢言金枝玉叶之贵,经年却爱护有加,锦衣玉食无有不依”
这封信里接下来的措辞,潘大老爷那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无辜又可怜的就和朵‘稀世白莲花’似的。
他将原本看不上男主毁亲的事,一股脑儿的往不愿意看着她们这些女儿吃苦上面推
这些也就罢了,更叫潘玉莲火冒三丈的是,她都进宫躲这瘟神了,潘大老爷还在锲而不舍的将这口黑锅往她头上扣!
就在男主慕容烨刚进京,潘老爷意识到大事不妙后,当天潘府已经将模样更娇俏的潘芳燕给送去了信王府。
因着男主没收人,给潘府原样退了回去,急的潘大老爷连脸都不要了。
他在信里明里暗里的说这门亲事原本是定给潘玉莲的。
铆足了劲儿PUA潘玉莲,试图让她心怀愧疚的认定,潘芳燕是替她挡了灾,潘府也是替她挡了灾
紧接着,潘老爷就露出了这么疯狂扣锅和PUA她的用意——
要潘玉莲赶紧想想办法,不管是献媚摇尾也好,是弯腰爬跪,逢迎讨好也罢,想尽一切办法给皇帝吹吹枕边风
啊呸!!!
还给她定亲?!
定你爹个头!
这个老毕登,好事轮不到她潘玉莲,坏事一想一个准。
他*的,她都进宫了,还阴魂不散的上赶着卖她。
见潘玉莲脸色发青,胸膛起起伏伏间几欲喷火的模样,一旁的听梅忙上前顺了顺气。
“小主若是有气往外发也好,切莫因他人之言气伤自个儿。”
缓了这茬的潘玉莲这会儿却是连气都发不出来。
她甚至莫名的想发笑。
这*的都是些什么狗屎?
将手里的信给了听梅,坐在榻上的潘玉莲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
“算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听梅你看自己看吧。”
接过信的听梅看的很快。
看完这封信后,听梅的脸色简直和信里的内容一样精彩。
她捧着信的两只手都有些发颤,:“这,这小主,这事是不是真如”
潘玉莲摆摆手,:“想来潘大老爷也没心情大费周章的来和我开玩笑。”
“事情一定比他信里说的还要糟糕。”
“行了,这信也甭留着了,烧了吧。”
“是。”
听梅端来个小铜盆,在蜡烛上点燃信封后丢了进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
不管潘老爷做人做事有多垃圾。
但他没有把头藏在沙子里自欺欺人装看不见的当鸵鸟,而是第一时间就立马开始想方设法补救的利索劲就很顶用。
火苗顷刻间窜了起来,听梅仰着头看着榻上直挺挺躺着,动都不动的潘玉莲,:““小主,这事您打算”
什么打算?
潘玉莲伸手抓着床帐上的如意穗——
把潘大老爷给扒光了,敲锣打鼓,五花大绑的送到信王府去。
让男主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玩什么花样就玩什么花样,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的这个打算怎么样?
潘老爷甩上门的‘破锅’还没解决。
临近黄昏的时候,司寝房的刘公公领着一串人,端着范就来了临华宫。
‘歘拉’一下,满宫的目光紧紧粘在了这位刘公公的身上。
直至目送着人进了偏殿——那是潘宝林的住处。
司寝房里人出去,这宫里哪个不高看一眼的捧着?
不过端着范儿的刘公公显然没真叫这份抬举捧得瞎了心。
一进去,他就利索对着潘玉莲行了一礼。
“见过潘宝林。”
等行了礼,正要习惯性起身的刘公公却没听到那句熟悉的公公请起身。
堪堪停住行礼动作的刘公公险些闪了腰。
他满心疑惑的抬起头,就见面前的潘宝林怔愣在原地。
直到她身旁的宫人都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这位仿佛欢喜的过了头的潘宝林才‘活’了过来。
这位主儿脸上没有喜气,整个人就和做梦似得上前了一步,“公公,陛下当真是宣召,宣召”
看着已然激动的说不出完整话,甚至‘喜极而泣’间被侍女扶住的潘玉莲。
刘公公那点疑惑和闷气都变成了无语和好笑。
他倒是一点也没觉着奇怪。
毕竟当初这位潘宝林,刚入宫拖着伤腿都恨不能侍奉御驾的事,在这宫中谁人不知?
刘公公直起了身,笑着道:“是小主,确实是圣上宣召小主去御前侍奉。”
“一会儿伺候您梳洗的嬷嬷们就来了,您好好准备准备,等晚上的时候,鸾车就来接您了。”
“多谢,多谢公公”
看拿绣帕半捂着脸的潘玉莲咬牙切齿的道着谢,听梅连忙拿出个分量不轻的荷包,上前送到了刘公公的手里。
“多谢刘公公,公公
您辛苦。”
看着面前高兴的快‘疯了’的潘宝林,刘公公了然一笑。
他收下了荷包,随后对着潘玉莲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小主了,奴才告退。”
贵福笑着上前弯着腰送着刘公公往外去。
翠云都不用听梅多说。
待刘公公刚一出去,她就高兴的蹿过来直道:“奴婢去给小主打水。”
贵喜也笑的露出两颗大牙,:“奴才就在门口候着,有事小主您吩咐,奴才马上就去办。”
听梅也笑着,伸手扶着高兴的真快‘疯了’的潘玉莲往净室去。
“小主。”
这会儿再无旁人,听梅脸上的笑意也散了。
她看着潘玉莲——
要是没有信王孙的这事。
虽然她们小主不想侍寝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和任性,但托宫中女人多的福,实际上这事还真的有能操作的空间。
但现在
听梅认真的道:“小主,若是之前,您不想侍寝也无妨,可是现在您不能冒这个险了。”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人心险恶,人言更可畏。
万一有人将潘玉莲一直不曾侍寝的事,同潘府与信王孙定亲的事联系起来怎么办?
再有,如今信王孙留京了。
夺嫡的事,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若陛下当真有个万一,旁的人也就罢了。
可要是那位与她们小主结了退亲仇辱的信王孙
听梅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当初不谁也没想到这人能是王子龙孙。
她们小主生的这般模样仿佛春野里勾的人心里长了草的风。
春风一吹,漫山遍野的草拼命的冒头,看不见边际。
偏偏入宫后一直又不曾侍寝。
若是陛下驾崩时,小主还是完璧之身,这个身份着实是太暧昧也太刺激了。
刺激的听梅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