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添添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把积木和玩具全都塞进沙发底下,那个会给巧克力的漂亮姐姐来了!
邹勇志打开门。
“欢——”
他脸上笑出来的褶子还没展开呢,看见那站在门口的人笑容顿时一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添添!”蒋文璐暗恨,她也没想到这邹勇志脸变得这么快,当初外公还活着的时候邹家的人对他们明明很客气,现在还没过几年呢,就这么看不起他们,真是狗眼看人低。
但她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装作刚发现里面的饭菜香一样,“咦,邹奶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冯桥拦不住蒋文璐,只好尴尬地笑笑,把手里的包装盒塞给邹勇志,“同事送我的饼干,给添添吃刚好!”
邹勇志摸了摸鼻子,笑着把饼干推了回去,“不用不用,添添爸爸不让她吃甜的,蛀牙,你们留着吃吧!”
一盒进口饼干放在外面寄存商店卖,能换五斤米,在天灾下,食物总是更值钱一点。
“我哥伤了腿,好不容易命保住了,我妈正打算给他炖个汤送医院补补,一起进来吃点吧?”
他很客气,不热络也不冷淡,但里面的客套冯桥听出来,蒋文璐也听出来了,当然她不打算点出来而已。
冯桥感觉自己的耳朵在烧,仓促地低头扯了扯妻子的衣袖,“妈还做了饭等我们呢,饼干也送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蒋文璐不满,瞪了拆台的丈夫一眼,但还是被半拉半扯地拉走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慢慢走上楼梯,邹勇志才松了口气,又另外发了条消息。
殊不知此时周惟静和江述就躲在楼梯另一边过道静静看着,听到了蒋文璐暗含不满的低声抱怨,“你再搞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进去看看他们打什么主意的吗?还有,你都不想进去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白白浪费一包饼干!”
江述凑在她的耳边问,“怎么样,决定了没?”
他的头发自从天灾之后就没剪过,微卷的短发垂在耳边,带着玫瑰味沐浴露的香味,轻轻地摩擦她的耳垂。
是一种我在跟你玩‘即便天气这么热也想靠近你’的亲昵游戏。
热气拂在耳边,麻麻痒痒的,周惟静斜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睛像三月的湖水,柔软又明媚。
“当然。”
她轻巧地小步往下走,不戳破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他们下楼的时候和四楼是前后脚,他们看着蒋文璐和冯桥两人在门口耳语片刻,看着一个愠怒一个尴尬,然后门开了。
“你那小勇哥要是态度差点就好了……”
他语气遗憾,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往下走。
要是邹勇志对他们态度热切,但对四楼蒋文璐夫妻太不疏离冷漠的话,周惟静百分之九十会觉得邹家恐怕是藏着什么大阴谋。
毕竟,像那种内心对外人真冷漠的狠点子,周惟静只能忍江述一个。
但邹勇志对不喜欢人也能保持友善的态度,就像之前即便和蒋文璐一家关系一般,但看在邻居的份上,也给了冯桥一个巡逻员的岗位一样。
门再次打开,这会是真的期待的人,邹勇志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带了点真心,“你们来了,先进来坐吧!”
开着空调的客厅里,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的添添脸蛋红扑扑地走过来。
“静静姐姐,这个给你!”
女孩有些羞怯地递了一盒新鲜龙眼。
周惟静蹲下身摸摸头,笑盈盈道,“送给我的吗?那我拿走了咯?”
添添握着盒子的小手紧了紧,又看了眼她垂在身侧的手,像是在确认她手上有没有带自己想要的东西。
“送给你的!”添添眼巴巴地看着,手还不肯放,看周惟静还没明白的样子,耷拉着小脸,着急地说,“姐姐也送给添添一个礼物吧!奶奶说了,交友要平等!要公平!”
邹勇志就在边上双手抱臂笑嘻嘻地歪头看着周惟静欺负小孩,也不阻止也不安慰,只是打趣,“添添你这目的有点明显咯!”
周惟静不逗她了,从江述手上拿过一盒巧克力,看到心爱的巧克力像变模式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添添眼珠子都快不会转了,紧紧盯着巧克力,快乐尖叫,“姐姐真好!天下第一好!”
邹奶奶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虾仁炒鸡蛋,放在的餐桌上,笑容和蔼,“你们俩对孩子很有耐心,正好可以生一个了!你俩的孩子肯定比添添还可爱。”
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一丝不自然。
对视了一眼,江述看她的样子就快要憋不住笑,他们俩能不能生得出来,她还不知道吗?
嘴上含糊了几句,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客厅里只有五个人,但桌上摆了八双碗筷,周惟静疑惑问道,“邹爷爷等会儿回来吗?还有大勇哥,现在怎么样啦?”
邹勇志帮忙在端菜,热腾腾的苦瓜排骨汤,香喷喷的葱烧海参,还有一道清炒菜心,可谓非常丰盛。
闻言回答道,“我爸最近加班加点,直接住办公室了,我哥情况挺好的,做完手术了,打了石膏,晚点会有人送他回来。”他指了指厨房,微微酸道,“他的饭也不用我们管,我妈嘴上说活该,可一听到消息就一直在厨房给他开小灶呢!闻见没?我妈单独给他炖的大骨汤!”
他看到周惟静在看桌上的碗筷,醒悟道,“哦,还有乔安乔叔他们!”他开朗地笑道,“正好家里有菜,省的乔叔乔婶大热天的还要开火!”
周惟静闻言下意识地更放松了几分。
看来不是有目的地找他们有事,只是一次寻常的答谢顺便借此理由聚一聚吃个饭。
没过一会儿,乔家人果然来开门,乔安欢快地上来喊了句,“邹奶奶!小勇哥!小添添!”
乔叔手上提了两瓶药酒,没好气地冲闺女喊道,“没大没小,你该喊小勇叔!”
乔安凑到周惟静身边,俏皮吐舌,“邹奶奶都没说什么呢!再说了,静静也是这么叫的,我们院里小一辈不都这么叫!”
“好了好了!老乔!”邹奶奶出来打圆场,“我和老邹孩子生得晚,他们孩子之间喊什么叔啊伯的太不亲近!随他们去好了!”
乔叔这才笑,拿起手里的药酒,“这个给勇安,这是老山参泡的呢!养伤的时候每天喝几口身体好!”
对于骨折的邹勇安,所有人都态度平常,甚至略带喜色,乔家是知情人,邹家这是被迫和那家人打起了擂台,这回事故里,和邹勇安一批的军官死了好几个,他只是断了腿活着暂时退下来,怎么不算是一件让人松了口气的好事。
饭桌上,长辈们聊聊曾经的旧事,邹奶奶和周惟静的外婆是密友,说着说着几度和周惟静抱头流眼泪,乔叔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他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想到了意气风发的青年,黯然退役的中年,郁郁不得志的现在。
酒劲儿上来,给几个小辈一人肩头一巴掌,“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团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
乔安眼里也有泪花,笑着揉了揉眼睛,“老爸你这句话还要说几遍啊!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邹勇志仰头喝完这一杯,红着眼睛向乔叔保证道,“你放心,过两天我亲自带安安,保证让她身手再上一个台阶,什么歹徒难民,谁都别想伤她一个指头!”
江述也在喝,只是他喝的方式文雅多了,一小杯白酒他微微一仰喉咙就划下去了,优雅轻松得像在喝香槟,喝酒的速度却毫不逊色捧着酒瓶一直在喊‘满上满上’的几个醉鬼。
他看上去很清醒,只是周惟静看过去的时候,过了很久他才能反应过来,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她。
“我们也跟小勇哥练练好不好?”
“好啊。”江述像一尊没有意识的陶瓷娃娃,只知道微笑。
周惟静唇角弯了弯,江述喝多了还挺可爱的。
她提出想跟着小勇哥一起练练,邹勇志当然愿意,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亢奋起来,连未来一个月的训练计划都想好了。
“以后每天晚上,我们就在小区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亲自带你们!保证让你们身手再上一个台阶,什么歹徒难民……”
他喝得已经控制不住大舌头了。
晚上离开的时候,大家心情都很不错,周惟静留下了几盒保养品和钙片,既当是给大勇哥的生病慰问礼,也当是自己和江述的拜师礼。
邹勇志喝得浑身都是酒味,还不忘送他们到门口,最后硬是往江述怀里塞了一个大西瓜,说什么都不肯拿回去,一直念叨着,“还你们的还你们的……”
两个人没办法,心情舒畅准备上私教课的周惟静,推着喝多了像个考拉怀里还抱着个大西瓜的江述回家。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邹奶奶最后的提醒——
“回家记得多放点水,把冰箱连上电池箱,明天就开始限电限水了!”
第82章
12月12日,傍晚六点,新闻联播在播放完今日的各地灾情后,紧随其后播放了关于‘限水限电’的最新通知。
全国性,从东南到西北,各个省份按照当地的发电量和需求量,大致规划了不同的限电时间和停水时间,来达到错峰供应。
a市,被限制用电的时间为每天早上五点到八点,晚上六点到十点。用水量则是暂时统一实行阶梯制水费,只是每户水费在每月五吨以上的部分大大提高。
和邹奶奶在饭桌上和他们透露的小道消息一样。
每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只要离开空调一会儿,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是汗,中午在外面稍微走两步就恨不得变成狗吐舌头降温。
这个政策下达下来,引来了群起抗议,纷纷表示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在群情激奋中唯独川省的人开麦表示支持,作为电力大省,今年洪水后连日不绝的高温导致水库水位大大降低,在自家水利发电都不够用的情况下还要输送给外省,早该让你们也尝尝我们日常停电的滋味了!
在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中,这项新政策,在骄阳似火的十二月正是开始实行。
家属院作为现如今治安和物资供应最全的地方,在新政策实行的初期,也理所当然地应当作为表率。
原先的巡逻员们,在杀虫打药活动结束后,顺理成章地成了每栋楼的楼管员,挨家挨户地上门动员。
2栋负责的楼长是隔壁的徐姜悦。
说来也巧,本来2栋的楼长应该是住在本楼冯桥,但他有了上次的经验,尴尬之下,选择和自己的同事们换一栋楼。
正好徐姜悦也想换,双方一拍即合,一个2栋的住户做3栋的楼长,一个3栋的住户做2栋的楼长。
为此,乔安幸灾乐祸地和周惟静蛐蛐道,“3栋的老头老太可没一个好惹的,不然徐姜悦为什么要换,冯桥这俩口子傻蛋。”
天太热,为了节省一个个磨嘴皮子的时间,徐姜悦直接给每一户人家递了一份传单,上面写了限电时间,还有作为表率,家属院的用水限制是每月每户4吨。
上面还有一些温馨提醒,比如她的电话,如果出现中暑昏厥等特殊情况可以打她的电话,比如家属院内是否可以使用私家的发电机,答案是可以,前提是发电机的噪声不会影响到别人。
周惟静看完随手把这张纸塞到垃圾桶,“我们今天晚上就把发电机连好吧”
她可不想睡觉睡到一半就被热醒。
江述应了声好,他可是把空调师傅的拿手本事都学到手了。
出了一身汗,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江述看到早已洗漱好的周惟静正在发呆,“在看系统面板?”
他走过去,已经习惯地知道周惟静在发呆,八成是在看空间面板。
她有时候脸上会有些惆怅,说现在天灾进度已经到了83%,等到进度条到达百分之百,难道天灾就会从此结束吗?
有时候又会一脸心满意足,她常常说,每次看到外面那么糟糕的新闻就会忍不住看看空间里的东西,想到空间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就觉得心里有底了。
周惟静靠在他胸口,把江述当做人肉抱枕,“我在刷微博。”
她发现了系统更好用的一点,在意识中用搜索框上网,不仅不需要用手的操作还不伤眼,堪称0成本VR。
放在天灾前,简直是组会救星,导师和同学们绝对看不出她在开小差。
江述的手慢慢从放在她的腰上,慢慢往上移,他轻笑着搂住她,发出邀请,“晚上好黑,我好怕,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即便在钟山别墅的时候,两人没少睡在一张床上,但那时候即便是头碰着头背靠着背,也能做到心如止水,但现在,只是坐在一张沙发上就忍不住贴贴抱抱,更别说睡在一张床上。
捅破那张窗户纸后,这件事就带上了另外一层意味。
就像此时他抚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强势又肆意。
周惟静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忘记明天要做什么了吗?”
明天?
江述也想到了,手顿时僵住,表情灰败,长叹一口气,“明天怎么就是周一了呢……”
他们和四楼的邹勇志说好,每周五次拉练,锻炼身体,学习防身术和散打。
第一天去,必然要好好表现,摸一摸拉练里的水深水浅。
之后的几天,两人简直生不如死。
去之前他们以为的强度是健身房私教,去了之后才深刻地意识到他们上的其实是特殊部队军官的私人订制课程。
过程堪称‘酸爽’,每天他们俩都被肌肉痛得摊在床上只剩喘气的本能,就连一向被称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乔安都被练得像条狗一样。
训练持续半个月之后,周惟静和江述两人已经像秋天的腊肠,全身上下都紧致了一圈,周惟静用力时能看出小臂和大腿上肌肉的痕迹了。
更好的消息是,训练身体除了体质提升,还帮她解锁了一个隐藏任务——体质提升!
得到了一个新的奖励,一个棕褐色的小瓶子,长得很像小时候儿童喝的葡萄酸锌口服液。
“身体强化口服液……”周惟静累得焉巴,蹲在茶几边端详着这个小瓶子,“好简单粗暴的名字!”
她笑道,“这瓶子就算是被别人捡到估计也没人敢喝吧!长得也太像骗子骗人用的保健品了!”
江述也累得快晕了,有气无力道,“现在估计还是有人的会喝的,毕竟现在这么缺水……”
这半个月以来,整个a市及周边地区没有下过一滴雨,因为不满足人工降雨的条件,连想要人工降雨也不可能。
a市的生活用水已经需要从数百公里外的南省调运过来,巡逻员来发的通知单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现在除了特殊时段,拧开家中的自来水管,也流不下一滴水,小区里早上黎明前起早遛弯的老年人们不见了,最爱在烈日间跑去小超市买饮料棒冰的小孩子也不见了。
因为缺水,连喝的水都不够了,那些孩子们老人们,都只能乖乖呆在家里,少动动就能消耗点水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邹勇志的小课堂每次都换着不同的地方,被看见的话,总是容易引起麻烦。
用水短缺,那些之前找周惟静换菜换零食的人也上门来暗自打听,问她的人脉,能不能换到水。
周惟静已经被练出了一身好演技,苦着脸回答,“我家也缺水呢,要是能弄到水肯定先给自家,可现在哪里有水?”
一开始限水的时候还能用瓶装水桶装水凑合,但市场上的水价几乎每日都在飞涨,一个礼拜后,除了高价出售的黄牛,已经买不到水了。
她甚至连换菜和换零食的休闲活动也停止了。
理由很好找,她只需苦涩一笑,“不瞒你说,给你们换的东西都是我之前自己高价囤的,邻居之间分享一下也没关系,但现在吧……我家的东西也快没了,实在是抱歉。”
在小夫妻俩如出一辙的愧疚眼神下,几乎人人走的时候都愧疚觉得是自己太得寸进尺。
至于电力,哪里都不缺能人,尤其是家属院里,几乎家家都能靠关系搞来一两台发电机,人脉广些的能用上柴油发电机,人脉差点的在家踩踩自行车好歹也能够空调的电,一家齐上阵勉强也能享受清凉。
在一片叫苦不迭声中,另一个噩耗出现了。
家属院的每日免费粮食包取消了。
第83章
事件的起因是管叔的受伤。
在家属院为了保住工作,除了卖菜买菜,必然不可避免地还要做一些私人的工作。
就像是邹家老太太这两天给大儿子天天熬汤用的骨头就是管叔专门采购来的,人情世故在哪都无可避免。
只是有一户人家位高权重,但家里人偏偏各个心高气傲,从小住惯了国外大庄园的公子小姐们被迫回来住狭小陈旧的老楼房,本就心气不顺,就变着法地在家折腾。
不是想吃牛排了,就是想和鲜榨草莓汁,折腾得家里的保姆一个月换了五六个,还累得管叔一家整天愁眉苦脸。
牛排还好说,给牛肉厂的职工塞点好处,还能专门给你整几块出来,这个天气,上哪找新鲜的草莓?大棚里的都被高温晒死了,辛辛苦苦从找到几个种在室内空调房里的盆栽,大小姐还要嫌不够甜。
为了郭家那几个公子小姐,管叔几乎每天都焦头烂额地在外面不停找供应商攀交情,人瘦了几圈,还中暑两次,为此管叔的儿女妻子很有几分怨言。
“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爹没用只能当个买菜的呢,人家爹一句话的事就能让我没了工作,到时候我们家几口人咋个吃饭呢!”
管叔有苦难言但还要赶着去送菜,只能朝一脸不忿的女儿摆摆手。
三天前,为了不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他带着儿子提早把分拣好的一大包蔬果亲自提去了6栋郭家人住的顶楼。
大热天的热得浑身是汗,把菜轻手轻脚地放门口,再轻轻敲门,表示今天的菜已经送来了。
郭敏那天睡在奶奶家,她睡眠浅,昨天又熬夜和朋友选了一晚上的包和首饰,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她起床气一上来,穿着睡衣打开门就骂,“什么傻逼!有没有素质!一大早吵什么吵!知道我爷爷是谁吗?”看见父子俩手里拿着菜,阴阳怪气,“这么不会做事,怪不得只是个卖菜的!当我家是菜市场啊?”
管叔的手紧了紧,赔着笑脸,好说歹赔礼道歉总算是让大小姐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但跟在爸爸身后的管钟轩却咬紧了牙齿,他没说什么,这愤愤不平的眼神却惹怒了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小姐。
“你什么东西敢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就说你是个臭卖菜的怎么了?狗杂种,小心我让人把你的眼睛挖了!”
拦住管钟轩的不是理智,而是父亲拉住他的手。
为了家人,他只能忍。
郭敏洋洋得意,“真是贱骨头,我还当你多有骨气呢,还不是跟你老子一样,是个膝盖软的货色,天生当奴才的命!”
一股血气直接顺着喉管涌上大脑,一个平常总是显得老实木讷的年轻人涨红着眼朝里面大喊,“国防部部长的孙女就可以这么侮辱人吗?!你们了不起,你们是大官,天天吃着用这民脂民膏还欺压老百姓!!真是让人不齿!”
管叔和姗姗来迟的郭家保姆都脸色大变,当即明白事情这下要闹大了。
郭敏暴跳如雷,一边喊着‘你个狗杂碎,我爷爷是你能说的?!’一边冲上去想打他,她的嚣张脾气只建立在别人都怕她家里的权势被打不敢还手上,碰上真固执顽固地像树桩的犟脾气就像是砸在石头上的雨点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了。
在双方推搡的时候,管叔上手去劝,却被气急败坏的郭敏失手从楼道推了下去。
在一片混乱中,年纪本来就不小的管叔从六楼直接滚到了二楼,全身多处骨折,连同颅内出血,直接送去了抢救。
这件事见了血,整个6栋楼道里几层都是血,再加上连着好几天都没人来卖菜,八卦消息人传人的,渐渐地小区都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了。
只是聪明人都知道多看少说,尤其是可能得罪一家有权有势的邻居。大家心里明白面上装糊涂,齐齐地闭紧了嘴巴。
周惟静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和乔安商量着要不要送点东西给管叔家,不管怎么说,上一辈的交情和邻居多年的交情也让她们没法因为姓郭的权势大就装聋作哑。
隔天晚上,傍晚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是管叔的女儿管婷婷哭着来求邹奶奶,管叔在抢救情况很不乐观,他们想转去好的医院请好的医生,可没有医院接收他们。
这话很微妙,把人推下楼梯的郭敏当天晚上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小孩子吓坏了,发起了高烧现在还昏迷不醒。
至于推下楼梯这事,郭家给出的答复是,当时这么乱,哪里知道是不是小敏推的,反正他们家已经报警,等警察给出结果,是郭敏做的,他们该赔偿赔偿,该追究责任追究责任,一切服从警察给的结果。
周惟静一听就知道里面的猫腻了,冷笑了一声和江述吐槽道,“这姓郭的是真‘聪明’,老爷子从政这么多年学到的本事都用到这种地方了。”
郭家做出一副一切听官方调查结果,什么结果都配合的乖顺样子。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有恃无恐。
他们只需要奉行一个字‘拖’,不给任何赔偿和医药费,问就是结果出来了赔多少砸锅卖铁都给,却暗地里在管叔的求医路上使点绊子,拖到人死了,拖到这件事被其他事情盖过去没人关心了,郭敏又是清清白白的。
这件事就算是被上头调查,这个流程也是完全合规的,不管怎么调查他们都只咬死一条‘等调查结果’。
一个当事人因为精神状况无法配合调查只能暂时等她治疗康复,另一个当事人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就死了。
不再有有说服力的证词,案件只能不了了之。
管家人在几个医院里一跑哪里不明白郭家的险恶用心,但他们一家卖菜的连水都买不起,连家属院的房子都卖了,还是杯水车薪。
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来求邹家。
在这个敏感的关头,邹家但凡出来表态或者是做点什么,邹郭两家原本的那点暗流就立马会被放大成政斗。
乔安当时和她一起,脸色就不太好,拉着她就往回走,愤愤道,“这管婷婷怎么不去找别人?我们小区里的官这么多!这不是把邹家架在火上烤吗,帮了就给邹爷爷立马结个大仇,不帮人都求上门了以后怎么在邻居间做人!怎么都吃大亏!”
站在管家的立场上来看,走投无路之下根本没有余地让他们去想会不会拉别人下水,他们只想给亲人找一条活路。
站在邹家的立场上来看,怎么选都是一条架在火上烤的难事,哪个都是闷声吃大亏。
小区里人心浮动,落在周惟静这些无甚关联的普通住户身上的,就是每天的免费粮食包还有便捷的楼下买菜活动没了。
上面也不是没想过找个人来暂时代替管叔一家的活,可等别人上岗了才知道,这采购新鲜蔬果的水居然这么深。
那些现在还维持着蔬果基地的农户不是熟面孔根本连菜都不卖给你,少数几个愿意搭理你的,都要了个天价,至少是原本的预算根本无法支撑免费粮食包的价格。
换了几波人,都没办法撑着原来的菜摊子活下去,这样一个家属院特有的福利彻底消失。
原本有的时候,小区里的住户们都把每天早上卖菜的三轮车当回事,就是寻常的买菜做饭,每次买完再抱怨几句现在菜价怎么这么贵。
现在一下子连买菜的地方都没有了,住户们都傻眼了。
每天的一日三餐彻底成了问题。
不断有人上门敲601的门,着急忙慌地按着嘴角的火气问周惟静夫妻俩有没有办法从外面牵个线找个菜商来方便一下大家。
周惟静知道,在她家之前搞来这么多粮食米面零食的基础上,说自己没办法,那些和她关系好的人家估计都要在背后骂她装腔作势冷血不帮忙。
江述确实有办法,也认识人,但他以前往来的合作方都是做什么的?做高端商品的,人家在高温干旱的条件下不止能搞来最新鲜水灵的小白菜,连反季节的香椿樱桃都能给你搞来,就是价格吧……按黄金来算。
她诚实地把那边的清单打出来了,每个来问的人都发了一份,再一脸为难地拱拱手,只要你拿得出来报酬,想要多少他们都能代为打招呼。
作为中间商的面子,那边供货的看在江述的面子上,愿意给家属院的住户们八折。
看到清单的人个个脸色都非常精彩,一脸欲言又止地问,“……那,你们家是那什么价买的?”
这时候周惟静就会笑眯眯地说,“她家把钟山小区的房子卖给那人了呀,房价直接用物资和黄金抵的。”
对面想想钟山别墅的房价就顿时败下阵来,小区里的普通人谁家天灾前有别墅住啦?
这件事是糊弄过去了,但那些时常会和601串门说笑的邻居也肉眼可见的少了下来,走在路上,见到周惟静的笑也没那么热情了。
对此,江述一度还为周惟静会不会感到失落担心了一下。
周惟静心情很平淡。
她只是当时感到孤单,心血来潮想社交,这下有了现成的办法让为社交厌倦的她再次平静下来,她轻松还来不及呢,每天在家捣鼓捣鼓她的小鸡,闲着没事和乔婶学学种菜,规律地锻炼学习散打,生活别提多开心。
第二天,是和邹勇志原定训练的日子。
在清晨,急匆匆赶着出门的乔安敲开了她家的门,交代了一句,邹勇志去医院了,今天训练取消,便又急忙走了。
周惟静有些惊讶,邹家居然这么快就做出判断了。
当天,等着乔安回来通风报信的时候,601又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来宾。
第84章
贝溪芮。
那个在医院半逼半求让他们带她一起离开的江述‘前女友’,后来在断崖山再次遇见,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这附近一片的巡逻员。
不是冯桥和徐姜悦这种家属院内部福利岗,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起来类似天灾前的‘编外’而是政府和街道招募的正式工,是享有编制的。
这类正式的巡逻员招募的硬性要求是——具有一定的社会贡献。简而言之,捐够物资后官方才给的奖品。
但同时,正式的巡逻员
心形脸的女孩扑闪着大眼睛,站在门601的门口朝周惟静俏皮地挥了挥手,“嗨!”
站在周惟静背后的江述上扬的嘴角立即耷拉了下来,手一推就要关门,被贝溪芮仓皇地用后背抵住门,硬生生靠着自己够瘦挤了进来。
既然都进来了,周惟静笑了笑,侧身让出一条道,“进来坐吧。”
贝溪芮顶着江述针扎般的目光,厚着脸皮凑到周惟静身边,“我有个好事跟你合作,你要不要?”
“好事儿?”江述非常怀疑,“有好事你还会想到我们?”不自己藏着掖着私吞不是她贝溪芮的做事风格。
贝溪芮额角抽了抽,“你放心,静姐可比你聪明,我要是坑她她能反应不过来吗?”
周惟静看这两人一见面就要掐,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朝江述挥了挥手,“你去帮我喂一下小鹿小鲁吧!”
小鹿小鲁是她养的两只芦丁鸡,按照她一贯的起名习惯,小狗叫够够,小羊叫小阳,按照品种取个谐音。
贝溪芮有些畏惧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一向讨厌她的黑心老板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起身走了。
真是转性了?怎么感觉脾气变好了。
总不能是憋着什么大招吧?
贝溪芮惴惴不安地看了身旁的漂亮女孩一眼,这么漂亮温柔的女人居然和那个黑心老板凑成了一对,真是鲜花插牛粪上了。
“说说吧。”
周惟静平和地把一杯冰镇过的橙汁推到她面前,在她还想说点什么时,温和的目光中带了淡淡的警告,“江述是我的丈夫,你在我这说他的坏话并没有什么用。”
贝溪芮这下消停了,扬着笑脸聊起了她嘴里的这个‘好事儿’。
她当时被绑在断崖山就是为了仓库里的那些物资,她继父财大气粗,天灾后在那个仓库里囤了不少好东西,吃喝用,金银财宝,可谓应有尽有。
在救援官兵赶到断崖山救援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保住那么多财产,干脆就和当时领队的队长提出捐赠。
仓库里的船舶和汽艇都捐赠给救援队,堆满仓库的汽油也捐了一半,解了船只不足的救援队燃眉之急。她只有一个诉求,她要政府给她提供安全的住处保证她的安全。
当时领队的人正好是邹家大哥邹勇安,不仅给她在军队家属院安排了一间房,还附带给她安排了一个铁饭碗。
虽然现在每天都要负责在不同的街道小区之间巡逻,早起贪黑的,但起码衣食无忧,不管外面多乱她都是安全的。
“我现在想把我手里的那剩下一半汽油出手,你有兴趣和我合伙吗?”
周惟静目光一闪,汽油现在可是抢手货,“现在限电限水,汽油这么好销的东西你为什么需要我帮忙?”
多一个人合伙就要多一个人分钱,傻子才送钱给别人。
这个道理贝溪芮当然知道,但她也是不得已,她苦笑道,“要是一桶两桶的还好说,我自己也能用,但你知道我手里有多少吗?”
她报了个数字,周惟静都惊了下,那贝忠亭家底可真够厚的。
“静姐,你们家家底厚,就算我手里有再多好东西都懒得来抢,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她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现在住在梧桐路那边的军队家属院,那些家属们一个个盯我盯得和看犯人一样。”
说到糟心事,她脸色沉了下来,去之前她满心憧憬,带着满满的滤镜,觉得军人家属嘛,肯定都是老实本分,哪里想里面全是一家几口靠一个现役军官养着的闲人懒汉,整天没事就盯着小区里的那一亩三分地。
“我刚去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想着跟人结个善缘,周边邻居挨家挨户地上门送了点吃的,哪里知道那些都是军人家属了,怎么这么不要脸,小区里分菜统一采购想不起我,哪家小孩头痛身体痛了来就来找我借粮。”
说是借,其实就是逼。一口一个我们要互相帮助,你不会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死吧,口口声声,你是大户,连这点忙都要计较,真小气。
知道她有粮有钱,谁都绞尽脑汁地想从她这只肥羊身上啃两口。
关键是她还不止被骗这一次。
贝溪芮简直是满肚子的苦水,她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这么多年遇到的最恶心的人就是继父和江述,但这俩一个赛一个有钱,导致她从来没见过人为了占小便宜和坑你的钱能有这么多手段。
她试过通过大学同学和几个发小把留在自己手头的一部分物资转手卖出去换成钱和她需要的东西。
结果刚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没合作几次,矛盾就彻底爆发出来了,不是被忽然卷了物资就消失,就是中饱私囊两边对不上账,拿了她的物资低价卖给自己的家人亲戚拿她当冤大头的。
她简直要仰天垂泪了,做生意她不行,连当二手贩子她也不是那块料。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手里还有一大批汽油的事,她拜托了邹军官,暂时将她的那一半汽油存放在军队的仓库里。
但现在眼看着天旱高温越来越严重,直觉告诉她最好快点把东西变现。
她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黑心老板夫妻俩。
“你想要什么报酬都行,想要分钱还是分汽油我都给,但前提是,你卖出去的价格只能比我定的高,而且我们要对账,”贝溪芮目光警惕又小心,“当然稍微有一点偏差我也不会抓着不放……”
周惟静打断她的话,“偏差在半成内就算了,超过半成我给你补。”
贝溪芮大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周惟静点点头,对她的态度热切了许多,手指比了个三,“但我要三成的利,你所有的汽油我都可以接手,而且我跟你保证,你在一个月内就能帮你全换成钱。”
她心疼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三成……这可是三成……
但转念一想那一仓库的东西都是那死掉的便宜继父的,又想想那么多汽油能换多少钱她立马就快乐的冒泡泡了。
“到时候由你去跟军方仓库的人协调,到时候直接派人从那边取货,”周惟静想了想,“你是想换成钱,还是换成黄金,我建议你直接换成黄金。”
末世还远远没有结束,货币的贬值是可以预料的,黄金是硬通货,不怕那些风风雨雨。
而且,她空间里什么都多,只有现金不多,黄金倒是能按吨算。
“我要黄金!”贝溪芮眼睛一亮,她也不是傻子,黄金当然比现金好,手里最棘手的东西有了销路,她松下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不安道,“你卖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
周惟静点了点头,“当然,算是我跟你进货,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我先把钱垫着,后面我怎么卖卖多少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贝溪芮点点头,“我明白!”忍不住感慨,这姐也太有钱了,原来是那黑心老板傍上了大腿,怪不得一天天患得患失的。
双方一拍即合,约定明天清晨,她先去取第一批汽油,包括一半的分成,剩下的一半分成在合约的最后取。
达成交易后两人心情都很好,周惟静对她的态度也亲近了些,汽油这种东西有多少她都不嫌多,更别提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了。
临走时,站在门口贝溪芮正思忖着能不能去找那邹警官把自己的房子换到这里来,周惟静提醒了一句,他家现在可能没空管这回事。
贝溪芮卖东西不行,对这种弯弯绕绕可太明白了。
当下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对邹领队家来说,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周惟静愣了下,脑子转过了那个弯,也明白了,会心一笑。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你说什么?!”
周惟静和贝溪芮错愕地转过头,就见楼梯下快速跑上来一个年轻女警官,长腿一迈,两三步就上来了。
“乔安!”周惟静立马迎上去,“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乔安热得脸泛红,不悦地看向贝溪芮,“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邹爷爷家?”
周惟静这下明白了,傻姑娘是听见那话以为贝溪芮是在说风凉话,为邹家不忿。
“你又是?”贝溪芮皮后退一步,大喊冤枉,“我又没有说邹家坏话,邹领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静姐,你知道的,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一场误会,以乔安尴尬地道歉,贝溪芮喜滋滋地告别告终。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作为发小,周惟静很容易就看出乔安现在心情不好,火气很旺。
乔安沮丧地垂下头,“我本来想去给小勇哥帮忙,但是他硬是不让我去,说我还是少掺和进去比较好。”
周惟静拍拍她的肩膀,“小勇哥这是为你好,你家可没个部长爸爸跟人掰手腕,我们晚上带点零食水果去看看邹奶奶,就当是尽我们的心了。”
乔安还是情绪不高,周惟静也只是摸摸她的脑袋。
她和自己不同,乔安从小住在家属院,从小和邹勇志关系就好得像兄妹一样,两家经常互相蹭饭一起写作业,现在看邹家处境为难,着急上火也是正常。
乔安还问起了那陌生的面孔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周惟静只说了是以前认识的人,现在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巡逻员,又问她汽油要不要。
乔安眼睛一亮,“当然要!有没有多的,我给邹奶奶也买点,她家一个老一个小,没有空调恐怕吃不消。”
周惟静给她一个白眼,“放心,我这是帮别人卖的,人家货多得很,我肯定先供给认识的人,大家都管够。”
“哎呀,我这不是一下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吗!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你聪明!”乔安抱着周惟静的胳膊撒娇。
晚上,周惟静拿了点自己种在室内的鸡毛菜,再拿了点自家芦丁鸡下的蛋,和乔安一起去了三楼。
一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孩清脆的笑声,和邹奶奶相谈甚欢,看见周惟静和乔安来了,邹奶奶笑眯眯地朝两人招手。
“快来!奶奶今天炖了老鸭汤!”
添添正在桌子上围着贝溪芮说话,手里拿着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奶茶,脸颊红扑扑的。
贝溪芮跟周惟静打了个招呼,
周惟静放下手里的菜和蛋,也笑着道,“不了,我晚上还有事,我和乔安只是来看看您,顺便问问管叔的事。”
邹奶奶也不勉强,热情道,“那就喝碗汤吧!正好汤炖好了!”
老人家不容拒绝地去厨房盛汤,贝溪芮很机灵地跟了上去,帮腰不好的邹奶奶弯腰拿碗盛汤,白皙漂亮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周惟静道了声谢也坐下了,喝了两口才发觉乔安好像情绪不对。
“怎么了?”她碰了碰乔安的肩,小声道,乔安发了会儿呆,闷头喝汤,“没事儿!”
邹奶奶笑容温和地看着年轻人们乖巧地喝汤。
“不用替我们担心,管天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让小勇去安排转院的事了,我年轻的时候有个学生的儿子,现在在a大附院,在神经外科方面是专家,估计明天就能做手术了,费用我们先帮忙垫。”
乔安松了口气,又忧心忡忡道,“可我听我爸说现在有个新的人要接替管叔卖菜了?那管叔之后好了怎么办?”
贝溪芮一心一意地喝汤,味道比食堂里的大锅饭好了几百倍,她喝得很珍惜,闻言低头做了个鬼脸。
这姑娘不愧是警察,风风火火的,还这么圣母,不是在担心这个就是在担心那个。
周惟静喝了口汤,叹气道,“就算是没有那个人,管叔也不会再卖菜了。”
“为什么?”乔安有些呆呆的,“不卖菜的话他怎么赚钱养家呀?”
“管叔手里有资源有人脉,在外面做批发和蔬菜经销商赚得多了,一直在家属院里做这么辛苦还赚不了多少的活,一方面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另一方面就是念旧情……”
她放下手里的碗,慢慢组织着语言,“那姓郭的这么欺负管叔一家,周围的邻居哪个没拿过管叔的好处,有哪个当时愿意帮一把手了?管叔恐怕是心凉,房子都卖了。”
乔安木木的点点头,“也是,要是我碰到这种事,我恐怕要恨上别的邻居了……”
周惟静的表情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都是微微仰着嘴角,眼眸晶亮,看着温柔又漂亮,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贝溪芮埋头喝了一口汤,有些羡慕。
一口喝完,又露出灿烂明媚的笑来,仰着脸朝邹奶奶笑道,“恭喜邹太太!这下那姓郭的再也没办法跟邹部长较劲了!”
邹奶奶还是微笑,并不多说,摸了摸小添添的头顶。
只有乔安满脑子雾水,偏偏左看看右看看大家好像都知道这谜语答案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刨根问题,等好不容易熬出了大门,才迫不及待地问周惟静这是什么意思。
周惟静打了个饱嗝,拉着她慢慢走回家,“管叔这事儿本来就是那郭敏的错,要是邹爷爷不帮忙,那估计定不了罪,只能不了了之,但邹爷爷要是帮忙了,那郭敏就是躲去精神病院也没用,到时候帮管叔叔就是一举三得,既能拿到郭家的把柄,又能得到好名声,也真的帮到了管叔叔。”
乔安听完嘴巴都成了O形,“……好复杂!好厉害啊!”
但马上又有些沮丧,“原来是我多瞎操心了,我还以为邹爷爷家这是摊上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呢!是我太笨了。”
“也没这么简单,”周惟静继续讲给她听,“郭家的名声我们都知道的,一向脾气很臭,但郭老爷子确实很有本事,邹爷爷和他家撕破脸也是件风险很大的事,你当然担心对了!”
“而且,和聪明地畏手畏脚比起来,我更喜欢你这种虽然不明白但会一直无条件支持我的朋友!”
勇敢永远比聪明更可贵。
乔安很好哄,听她这么说立马开心了,“嘿嘿!你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我当然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第85章
周惟静回家的时候江述正在做饭。
天赋异禀的江大厨在家做了几次,厨艺水平已经把从小要自己做饭填报肚子的周惟静远远甩在了背后。
酸甜软烂的糖醋小排、香辣开胃的小炒肉再配一个清淡解暑的丝瓜蛋汤,两个人的晚餐家常又舒适。
看她回来了,江述擦了擦手,正好把最后一个锅扔进洗碗池,“你去三楼了?管叔一家怎么样了?”
周惟静笑着上前抱抱他,“好香!辛苦啦。”
“管叔现在情况应该稳定下来了,邹爷爷帮他找了人还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
周惟静坐在餐桌前尝了口糖醋排骨,眼睛一亮,“好好吃!”
比起那些大厨们精心制作的菜肴,江述做的饭没有那么精致,却更有家的烟火气,更美味。
江述目光柔了柔,比起吃,他更喜欢看她吃,“那我这两天多做一点,到时候直接放空间里。”
周惟静疑惑了一下,“吃的时候再做吧,现在天这么热,做饭好辛苦。”
江述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做了一桌菜但本人对吃饭兴趣缺缺,“现在家属院的人日子还算好过,我们每顿炖肉炒菜别人不关心,但之后情况肯定会更糟糕,到时候就不能经常开火了。”
不然做饭的烟火气排出去,左邻右舍都在饿肚子,就你家每天大鱼大肉的,不上门抢你就怪了。
“我都快忘了!”周惟静一拍脑袋,她今天满脑子都是卖汽油的事,当下立即跟江述商量起了这件事。
“其实这些汽油我们全都自己拿在手里也可以。”
江述转了转筷子,“但是我们的金子不能就这么给出去,需要稍微加工一下。”
他们从阿美莉卡抢劫中东国家的轮渡上捡漏的黄金,每块都有超过十公斤,且金砖上还印了特殊标志,一旦漏出去绝对会有大麻烦,要用必须处理一下。
周惟静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多少都要卖出去一点,不然很难解释我们拿走了那么大量的汽油运去哪里了,用途又在哪里,我们不止要大部分卖出去,还要按量卖。”
她很小心,这汽油从军队仓库走了一回,她猜官方那边一定会追踪这批汽油都卖到了哪里,卖给了谁,不想沾上任何麻烦就要小心行事。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贝溪芮是说瞎话吧?”周惟静笑了,当然是气笑了,“什么被朋友骗,什么找不到买家,她是怕卖给不该卖的人到时候被追究吧,干脆就把麻烦甩给我们。”
也怪她一下子被这么多汽油迷去了理智,周惟静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被利益哄得头脑一热了呢。
江述两手一摊,他甚至有点沉冤得雪的开心,“你这下明白了吧?那贝溪芮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以后少跟她来往了!反正我们的汽油也够用了,稍微留一点在我们自己手上就好!”
“是啊!”周惟静啃了块糖醋排骨,皮笑肉不笑,“我对她的了解哪有你这个前男友多呀?”
这下江述彻底老实了,夹起尾巴盛汤夹菜,彻底闭嘴。
但事情是自己答应的,临时反悔不是周惟静的风格,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去办了这件事。
从自己的身边人开始,她定的量是卖给一家最多两桶,两百升一桶的汽油,够发电机用几个月了。
她随便找了几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邻居,悄悄在私下跟对方透露一下她有渠道买来汽油,对方立马就能两眼发光连连请求。
现在想要在限电的时段内享受空调,只能自己安装发电机发电,为此,a市位数不多个修缮完的加油站每天都在大排长龙,外面价格牌上油的价一天一涨。
周惟静的这个小道消息简直是天降甘霖。
这个时候,周惟静就会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但是那边只要黄金,你看呢?”
家属院的人家里有囤黄金习惯的很少,愿意为了汽油把囤的黄金拿来用的更少,往往会一下沮丧下来,说要回家考虑考虑。
这时候周惟静又会装出思索的模样,再给人提供一个办法——她可以帮忙兑换黄金。
至于兑换的东西,那就多种多样了。
通过这个表面上倒两手帮邻居们换汽油,实际上是自己既当销售又当中间商,给自己换来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比如某户阿姨自家养的蚕做的蚕丝被十床,附赠自制羊绒床单被套十套,换了汽油两桶。
比如从某个退休的老教授那里一桶汽油换了半面墙的藏书。
……
家属院这边还是零头,卖油的大头主要还是在那些财大气粗的人家手里。
钟山别墅那边的关系网这时候不利用一下简直太浪费。
江述建议她在钟山别墅那边卖油,办法就不能太死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可以学习一下贝溪芮的风险转移。
但他们做阳谋。
隔天上午,周惟静就和现在住在钟山别墅1栋的蒋明月约了个时间,在市中心的一个咖啡厅碰面。
在这个环境下还能**下来的咖啡店往往都打上了奢侈品的标签,成为了真正的富家专属。
周惟静看了眼菜单上的价格,贵得她眉梢一跳。
一杯美式八百八十八,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现在水贵也不是这个涨价法吧?
蒋明月温婉端庄地把自己的那份菜单递给等待的侍者,微笑道,“我点了些吃的,这家的法式松露薯条盒金枪鱼尼斯色拉还不错。”
周惟静就点了两杯咖啡。
江述吃什么都一样,当然是随周惟静点。
双方寒暄几句,就要步入正题。
“我这次找你,主要是想和你做个合作,”周惟静笑容温柔,温柔得江述忍不住频频偷瞥,“我手里现在有一批汽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侍者端来了甜品和柠檬水。
蒋明月微笑,“有多少?”
周惟静报了个数字。
‘叮’地一声,蒋明月手一抖,刚拿起来的餐叉就掉到了盘子上,她脸上精心装扮的假睫毛都抖了抖,“……多少?!”
就算以蒋家的关系和人脉网,想要从汽油管控极其严格的现在搞来这么大量的汽油也是不可能的。
蒋明月眯了眯眼,狐疑道,“你们这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她凝重道,“你们的人情我一定会还,但要是牵扯太大,我做不到,很抱歉。”
周惟静不以为意,闲闲笑了下,“蒋太太,怎么可能呢,我们现在住在家属院,要是敢牵扯到违法乱纪的事情里,马上就被抓,对门就是家警察世家。”
她目光若有深意,“这批汽油是从军区仓库出来的,来路我保证是干净的,但销路我只能拜托蒋姐您了。”
蒋明月深吸一口气,真是摊上了一件麻烦事,但她只是思索了几秒就露出个笑来,爽快道,“你家房子修得是真好,我蒋家占了个大便宜,你放心,这事我来办。”
但凡有点家底的人都知道,人情这件事,不怕找来的事难办,就怕人不来找,双方两清就是最好,为了还人情,她甚至只是象征性地要了点报酬,十来桶汽油。
周惟静给自己留了一成汽油,直接暂存到自家附近的仓库里,两人去看工人下油桶的时候顺手就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把装满油的油桶存进空间,灌满水的油桶放在仓库掩人耳目。
出来一趟,自然不能只办一件事。
两人又去了一趟a市曾经鼎鼎大名的金货一条街,打算在那购买几套熔金的设备,顺便学学技术。
金街很萧条,来往的多是眉目间饱含戾气的男人,穿着件老头背心叼了只烟,蹲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打量来来回回的过路人。
他们的目光移到周惟静这个女人身上时,彼此交换了个视线眼神间多了几分兴味,等到江述不动声色地揽过她的肩膀,男人高大的身体挡住这些人的目光,他们便又安静下来。
有个身材矮小涂着鲜红口红的中年女人,朝两人迎过来,热情道,“是来买金子还是来当金?”
她笑着上下打量了周惟静一眼,哪怕隔着包裹严实的防晒服防晒面具,也能看到女人细嫩的皮肉和生活优渥才有的气定神闲。
“美女一看就不是缺钱的,是来买金的吧?我家档口就在里面九号,什么款式都有!价格还实惠,美女来看看吧!”
那蹲在屋檐下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被红唇女人狠狠瞪了一眼,朝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叫花子’。
“来看看嘛!我家金饰回头客很多的!还是整条街上单价最低的!”
“我们不要金子,也不卖金子,我们来买工具,你知道买工具的地方在哪吗?”
女人一愣,心想这是哪来的菜鸟,估计是在家闲着太无聊看网上那些居家打金的视频看多了,就来找乐子玩的富二代。
但富二代好啊,女人眼神热切道,“我们这是金货街,没有卖工具的,但我家金店还有定制服务,帅哥你们是要怎么加工呢?我老公做了十几年金首饰了,手艺绝对没的说。”
周惟静扯了扯江述的衣角,她才不信,这个女人不愿意说就算了,她们自己去找。
女人拦了几次没用,只好沉着脸看了两眼回自家档口了。
周惟静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现金,走进那个蹲在檐下的男人,递给他一张,“这位兄弟,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工具的吗?”
那男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点了点自己,“问我?”
周惟静点了点头,把手收回去一半,“不知道我去问别人了。”
“诶——”那男人一急,立马把那张粉红色的钞票揣进怀里,“你问别人别人也不会回答你的,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去哪买。”
他站起身,示意两人跟他走。
一边走,一边看在钱的份上给他们泄露了点里面的门路,那红唇女人叫王欢,和老公合开了一家小金店,她弟风灾后丢了工作,当起了小混混,误打误撞成了附近的混混头子,现在有她弟在,金店哪个都不敢和她抢头个生意。
“那你怎么敢跟她抢的?”江述好奇。
男人挠了挠头,讪笑道,“我是以前这帮小混混的头……”
虽然老大换人了,但以前的手下们也念着他的情,不至于对他下死手。就这么成了一个金货街的‘bug’。
他带着两人在老旧的商厦里转了几个弯,停在一个狭小的门面前,敲了下里面的那个小房间的玻璃。
很快,里面就钻出个老头,一边喊着谁啊,一边抄着个铁棍出来了。
“庄叔,这是来买东西的,”男人笑嘻嘻道,“这要给我提成啊!”
又转过脸对周惟静二人介绍道,“这事庄叔,唯一一个王欢奈何不了的竞争对手,年纪大,没人敢对他动手,怕一不小心就搞死了。”
庄叔翻了个白眼,“那帮混蛋也没少打老头子好吧!是怕我用铁棍打他们!”
金货街没有中央空调,只有少数几个档口的空调还开着,这家小店只有一扇嘎吱嘎吱风力微弱的小电扇,热得周惟静汗直淌。
“庄师傅,你这器材工具怎么卖?”她直接了当的开口。
庄叔愣了下,“你们买这个干什么。”
江述也快热死了,“我们买回去有用。”
男人凑在庄叔耳边轻声说:“反正你也没什么生意,最后赚笔大的回家养老算了!”
庄叔在小小的店面里转了几圈,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行吧!但我只有一个条件!把我店里所有的库存全部打包带走!”
把东西都抬上车后,两人终于能吹到空调了,齐齐松了口气。
但就在车即将绕过前方的大门驶出金货街的时候,门边忽然窜出个人影,直直地要往车上撞过来。
周惟静嘴角勾了下,这种小伎俩,吓唬谁呢。
她方向盘握地稳稳的,脚下油门不松,不停不转直直地快速冲了出去。
那窜出来赌她会打放盘撞到边上建筑的人被这个疯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擦着车边好险被压在车轮下。
王欢的弟弟王建擦了擦屁股上的灰,狼狈地爬起来对着那辆豪车破口大骂。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飞扬的尘土。
第86章
隔天上午,邹勇志就来敲门,提醒他们今天开始训练继续。
他神情如常,依然像个热心的军训教官,笑眯眯地跟他们闲聊,提醒他们在家可以多做一些拉伸。
不用周惟静提,他就主动说起了管叔家里的事,“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之前有点耽搁了,但现在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你们认识贝溪芮?”
走之前,他还特意提了一嘴,“她来找我打听过你们。”
周惟静现在对这个人的观感再次降低,只是笑笑,“跟她合作了一笔生意,就是她存在军区仓库里的那笔汽油,不算很熟悉。”
贝溪芮捐献的那一大笔物资走的是邹家的路子,邹勇志当然知道,但他也没想到贝溪芮居然能想到找周惟静来解决剩下的一半汽油。
他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她本来拿这油来找我哥,直接就能给她解决掉,偏偏她不肯。”
她的想法也很好猜,不想什么都通过邹家,让邹家有机会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之后做什么都要看邹家的脸色。
但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心思却深。
邹勇志玩笑道,“她是不是一开始没跟你说实话?”
周惟静露出一个无奈又有点尴尬的笑,“是啊!”她摸摸脑袋,洒脱道,“不过既然是我自己答应的,那我肯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只是她下次绝对不会再和贝溪芮打交道了。
这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两边都心知肚明。
静静从小都是这样,嘴甜好说话,看上去温温柔柔什么忙都好商量,但和她多打几次交道就会知道,她原则感和边界感都很重,一个人一旦被她划到不宜打交道那边,就很难再和她拉近关系了。
她对朋友和亲近的人诚恳又大方,又有本事,想和她拉近关系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和她成为朋友的却很少。
邹勇志真心替那个爱耍小聪明然后错过这样一个机会的女孩感到惋惜-
周惟静的生活再次平静下来,把该办的事都解决了,空间里又多了一堆用得上的东西,她和江述闲着没事就再次开始了整理空间物资,每天过得非常充实且规律规律。
早上五点起床去锻炼,学习防身术和散打。
值得一提,她从系统兑换来的那瓶体质强化口服液非常有用,她喝了一大半,不过一周,就感觉自己的视力和耐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就连力气和抗揍能力都提高了不少,一个过肩摔把措不及防的邹勇志都摔了出去,惊得他差点把她拉去医院研究一下,是不是有谁悄悄给她注入了武功秘籍。
下午最热的时间,她就和江述进了空间整理东西。空间的力量超出这个世界范畴,即便是保鲜区,她们人进去了也是冬暖夏凉,永远保持在23度。不仅可以见缝拆针把东西再塞满一点,还可以省点电费。
在一个正常收拾东西的下午。
周惟静把用汽油换来的书搬进空间,就在那一瞬间,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墙顶忽然涌出一股股雪白的雾气。
什么鬼东西?!
周惟静顿时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脑袋,大声喊了句‘系统!’。
机械电子音波澜不惊,乖巧回应,“主人,我在。”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试了一下,发现并不是系统出了故障,她照样可以顺利地进出空间,空间的倒计时也在兢兢业业地倒数着。
“系统检测到隐藏任务一填满你的仓库已完成,系统正在升级中~预计还有一分钟。”
周惟静松了口气,然后顿感被耍,“那隐藏任务完成了为什么你没告诉我?你不会是故意吓我的吧”
按照以前的惯例,隐藏任务完成会有系统播报和系统消息栏通知的。
原来还以为这系统是个老实的呆瓜,没想到也是个憋坏水的。
“……”系统不明白,系统很委屈,电子音慢腾腾地解释,“系统播报与通知栏消息存在几秒钟的延迟,但系统升级和通知栏是同时进行的……”
意思就是她进来的时机太巧,正好撞上了完成隐藏任务的这个点,然后在系统通报之前先看见了系统升级。
周惟静顿时服了,她扶额道,“我明白了。”
她有理由怀疑,这个呆系统之所以播报比通知延迟几秒就是因为它太呆了。
一分钟的时间很短,她和系统交流完,再进去,里面就已经换了副模样,她下意识地仰起头‘哇——’了一声。
白色的仓库顶被无形的力量抽走,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辽阔湛蓝的天空,天上甚至能看到棉花装的云朵在风的作用下飘动。
空气里甚至能闻到夏季在乡下老家才能闻到的植物和水汽的宁静味道。
比起之前像是在四方的白色仓库里,现在更像是把仓库放在了一片平静辽阔只有她一个人的自然公园。
她蹲下身摸了摸地板,系统升级后,原本像亚克力质感的地现在变成了石板的触感,往前走到和保鲜区的界限时能看到一圈光带,区分着两个区域。
作为仓库容量填满95%的奖励,她的奖励是系统升级一次,并解锁一个新的仓库。
系统面板上,右侧第二行数字悄然变成了3/6。
她正式解锁了一半仓库。
她心中涌起一阵兴奋雀跃,这可真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了!她捂着心口缓了缓,先退出空间,把正在搬东西的江述一起拉进了空间。
一进去,这焕然一新的崭新环境让他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忍不住开心,嘴角都要扬到太阳穴了。
“这系统升级了之后,之前的那些仓库区域的功能和范围变了吗?”
周惟静喜气洋洋道,“没变!原来仓库的大小高度还有功能都和以前一样!我们现在去看第三个仓库吧!”
两人手牵着手,迫不及待地跑向新的区域。
隔着很远,他们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周惟静猜到新区域是什么了,她拉着江述加快速度,在体质强化口服液的作用下,她现在速度飞快,跑了十来分钟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仓库三水库。
一片辽阔的水域出现在两人面前,河边有一条绿意盎然的绿色步道,伸手去摸就能感到久违的微微刺手的草地手感。
在外面的世界仿佛被搜刮走了所有绿色的枯黄下,这片美好的湖泊绿地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更像是美好的海市蜃楼。
指尖轻点,就能拉出仓库三的基本资料。
[水库
集雨面积:243平方公里。
总库容:1.11亿立方米。
水源来自:山脉。]
两人凑着脑袋看着这几行字,心里美得都要冒泡了,这时候要是有人能从对面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就能看到两个如出一辙的傻笑。
“这么多水!这下我们彻底不用担心空间里水用完了!”
江述连连点头,迷迷瞪瞪地,“我之前还在想要是外面一点水都没有了,我们的生活用水怎么办呢……”
“我们闲着没事的话,是不是还可以划船在里面玩?”这是周惟静在家呆得有点太无聊了。
但两个人聊了半天都没聊到点上,这让老实系统憋着没法说很是替主人着急。
系统面板右上角的电量再次闪了闪,还没等周惟静惊讶地‘咦’出声,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主人,请问是否要解锁水库的附加功能?”
老实系统主动剧透的下场是右上角电量刷的一下减掉了10%。
周惟静‘嘶’了一下,为这个提示表示心疼,“当然要解锁!是什么附加功能?”
接下来系统的话让她顿时不为这跑得比电费还快的电量心疼了。
系统:“附加功能一:养殖,解锁需花费1个积分,附加功能二:发电,解锁需花费2个积分,请问需要解锁吗?”
周惟静两眼发光,连声点头,“要要要!!”
后又发问,“那我空间里发的电可以用在空间外吗?”
系统回答:“可以。”
周惟静答应得更爽快了,她看了下,她现在面板上正好还剩下三个积分,解锁两项附加功能刚刚好,这怎么不算是她运气爆炸呢。
还好她这么久忍住了没有在搜索框用掉积分。
“之后解锁仓库的话会不会有新的附加功能,我们要不要先把积分留一留?”江述提醒道,“积分和惊喜盲盒绑定,一共只能有9个积分,我们之前已经用掉了五个积分,未来最多也只能再获得1个积分了。”
周惟静思考了一下,现在他们手上有大量汽油,发电机使用绰绰有余,那水库发电的功能暂时确实不是必需的。
“那我们暂时只解锁附加功能一。”
系统自动扣掉那一分积分,掉了13%的电量,留下一句温馨提醒,“但凡是水产都可以进行养殖,养殖的基本物品由主人您自己准备。”
周惟静这回聪明了。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我们过两天去趟水产市场吧?看看能买到什么,对了,还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海产品……”
江述眸光一动,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系统提示的水产,还包括海鲜类?”
周惟静点点头,系统的水库怎么能只拿普通的水库来看呢,“我甚至觉得不止,我以前去农家乐的时候看过,很多人家会在湖上面建个小平台,养些鸭和鹅,它们也会游泳,也算水产吧?”
在默默听着的系统顿时都想擦擦自己不存在的汗了。
这……可真是有够强词夺理的水产啊!
第87章
在一月初,周惟静找了个时间将汽油折算的黄金准备好跟贝溪芮约了个时间来取。
管叔术后恢复得很好,已经从icu转去了普通病房,在家属院的房子也顺利地卖了出去,还是老熟人。
贝溪芮和爽快地就从包里摸了几块一千克的金砖,拜托邹勇志转交给管家人。
她靠捐物资得到了一个良好的信誉,难得得到一个破例机会,批准买到了家属院的房子。
虽然这间房只有不到五十平,但现在家属院已经收紧了房屋转让的政策,买房卖房都需要审批,可谓一平难求。
要不是管叔这回真的伤了心,打定了主意要把房子卖了,审批部门心一软就特批了下来,贝溪芮还捡不到这漏。
有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确实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烦恼。
就像周惟静从另外一个有钱人蒋明月手里用大把汽油换到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唐刀,据说这把唐刀曾是一位大收藏家的镇宅之宝,要不是天灾来了,放在拍卖行绝对能卖出一个高价。
还从中搭线给她介绍了一个做水产批发的大佬。
在天灾旱灾前,他曾经是整个a市水产界的源头人物,几乎整个a市的水产海鲜都是从他船上下来的。
但现在,在这个本该临近新春而火热的海鲜市场,因为高温和大旱,整个a市只剩下最后一家大型水产市场还在坚持开门。
但周惟静和江述赶去的时候,天光刚透着鱼肚白,水产市场里面只有寥寥几家档口亮着灯,能看到人影。
那位约好了的水产大佬,就穿着西装夹着烟孤零零地蹲在水产市场门口。
脸上胡茬泛青,黑眼圈和眼袋重得像刚被人打了一圈。
看见人来,他扔下烟头顺便把火星子捻了捻,热情打招呼道,“来了啊!”
放在天灾前,他可是大忙人,等闲人等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干这种接待客户顺便推销产品的活了。
但有客户就意味着有钱,有钱就意味着他的债能快点还完,卞升荣精神一振,扬起笑脸热切地和两人握手。
“我听蒋总说有一笔大生意找我,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真是少年英才!”
双方客套了几句后,开始聊正事。
他们假借了江述之前名下的一家餐厅的名义来订购海鲜,要的也不多,各个品类最好的,鲜货各五百公斤,干货各一百公斤。
卞升荣大喜,这种大单子他都快三个月没见到了,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干货黑金鲍、蛏王、特级关东参干仓库里都有!其他鲜货的话,我们马上给您安排最新打捞鲜冻的,你看什么时候给您送去?”
周惟静眼珠转了转,试探性问道,“有没有活的?”
“活的?”卞升荣愣了下,这种问题一般很少有客户问,他只当这是年轻人刚继承家业之前没干过这采购的活,解释道,“我们公司的捕捞船一般一去就是一个月,为了新鲜和口感好,都是当天捞上来当天就处理好,要是不处理的话,回来也都死了。”
江述换了个说法,“钱不是问题,如果我们打算包一艘船出海,只在海面上转几天,可以保证回来的时候都是活的吗?”
老板思忖了一下,“可以是可以,短短几天可以用水箱把捞上来的海鲜养起来……但是这不划算,而且只是几天的话只能在部分海域里转,捞不了很多,油费船费加起来也是一大笔开销。”
卞升荣是个实诚人,将缺点和优点都说了一遍。
对于周惟静来说,只要能让海鲜活着让她试试水库养咸水海鲜能不能行就可以,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种类。
她当下欣然提了一个高价,“那我们包一艘船,这艘船全部的收获我们都要活的,可以数量不多,但一定要活的和品质好的!最好种类多一点!”
周惟静笑意盈盈道,“我们打算把酒店布置一下,做成食材水族馆,这些活的我们就养在酒店里,说不定还能帮老板您介绍点生意呢!”
卞升荣也看出来了,这是两个不差钱的主,说包船就包船,就算不是为了介绍的生意,为了后续的持续合作,他这回也一定会好好办。
“你们放心,我们公司的船员都是经验老道的海员!”他热情发出邀请,“要是你们想的话,也可以一起去,就当是体验一下出海的生活,带上家人朋友一起也可以!”
“不用了。”周惟静连连拒绝,海洋太危险,她还是好好呆在陆地吧。
双方约定一周后在离水产市场最近的码头碰面,到时候新鲜的海鲜都会养在水族箱里,当然,采购养殖设备的资金都由他们出。
拿到以黄金为单位的定金,卞升荣脸上的笑更真切了,在炎热的清晨,一直等到吉普车的车尾气都看不见了才揉了揉笑僵的脸皮。
订好的干货和冻鲜海鲜照样被送到仓库再被收进空间,他们未来的食谱又增加了许多海鲜品种。
至于淡水鱼就好找许多,菜市场就能找到,价格比起天灾前翻了十倍,因为现在水费越来越贵,养殖的成本越来越高,价格越来越离谱。
周惟静和江述包圆了几个鱼摊的各种虾、鱼、蟹,提在手上上车就全倒进了空间里的水库。
“叮——恭喜主人,达成隐藏任务‘物资方方面面’!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邮箱!”
周惟静错愕地在意识中点开系统面板上的消息通知栏,“又解锁了一个隐藏任务!方方面面……怪不得,之前我们囤东西都没有活的东西。”
也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就像芦丁鸡,她也试过把笼子一起收进空间里,但小鸡放进去就僵住了,像是无法呼吸了,不管是在仓库一还是仓库二都无法生存,她只好放弃。
“如果我们之前把积分都用完了,或者我们没有花一个积分解锁这个附加功能,恐怕这个隐藏任务会永远完成不了吧?”江述咂舌,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是一环扣一环的呢。
“没关系,其实水库的养殖功能不开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我们也不缺鱼吃。”周惟静想得很开,“我们之前囤的鱼和海鲜那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也是!”江述赞同道。
晚上,他们带了几箱水产市场老板赠送给他们的新鲜海鲜回家,顺道分一些给一直无偿教他们防身术的邹家和乔家。
打开门,捧着泡沫箱的两人看到眼前这副热闹的景象都睁大了眼睛,屋子里除了邹勇志、邹奶奶和添添,乔安和贝溪芮都来了。
就连刚回家养伤的邹勇安还有一直神龙不见首尾的邹爷爷也在。
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轮椅上,和孩子们还有小辈们相谈甚欢。
邹奶奶看到他们捧着泡沫箱进来,就知道她们又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当下笑容满面地骄傲道,“你们俩也真是太客气了,每次来都要带点好东西!这让我们多惭愧,净吃你的!”
邹爷爷温声道,“静静从小就是要强的,从来不肯拿别人的好处,一旦别人帮了她,她巴不得十倍还回去。”
乔安笑眯眯的,与有荣焉道,“那是!静静从小就要强又厉害,读书读得好,工作了工作能力强,现在这种特殊时候也比平常人人脉广,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邹勇安和邹勇志长得有六分像,只是长相更秀气体格也更瘦弱些,比起军官更像是坐在指挥室里的。
他低声提醒乔安,“安安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静静有本事是好事,要是因为有本事被别人盯上了可就不好了。”
乔安嘟了嘟嘴,“我爸也跟我说过!我知道的!这里不都是自己人嘛!”
坐在边上赔着笑脸的贝溪芮搭不上话,只能微笑,“静姐!您确实很厉害,要不是您帮我好几次,恐怕我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邹勇志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惊讶问道,“好几次?”
“是呀!”贝溪芮甜甜一笑,省略了她和江述之前的那一段故事,将几次死里逃生都说了一遍,惹得心肠软的邹奶奶差点抹了眼泪,直言孩子你受苦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贝溪芮有意想给几家人卖个好,刻意把当时的情景说得更危险了三分,把周惟静做的事更美化了几分,但她眼角悄悄瞥向周惟静的时候,心口咯噔一下。
漂亮的女孩只是淡淡的微笑着,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喝了一口邹奶奶端上来的绿茶,礼貌疏远,并没有打算深入聊聊这些过去的打算。
晚饭她没有留在邹家吃,难得人一家几口齐聚,还是给他们留下自家人说话的空间比较好。
乔安也是这么想的,和添添玩了会儿积木,就在邹奶奶几次的挽留声中告辞回家。
出了门,周惟静让她等一会儿,江述去把留给她的那一份海鲜拿过来。
捧着箱子,乔安撒娇道,“我看到邹奶奶那里的海鲜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给我!”
三人捧着箱子往上走,乔安忍不住吐槽,“我就是有点想不通,那个贝溪芮为什么看我们都走了还非要装不懂留在邹家?她就缺这点海鲜吗,她不是很有钱?”
周惟静对她的印象也不太好,但她也不打算说人的坏话。
“可能他们也有什么事要私下说吧。”
贝溪芮硬着头皮多次拜访邹家,且厚着脸皮不走,是为了一口吃的还是为了拉近关系,很明显。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她不理解但尊重。
第88章
外面的热光越发毒辣,某一天周惟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急匆匆地顶着滚烫的温度去阳台看了眼。
早晨才刚洗完的衣服在猛烈的日光下居然有一件被烤干烤脆甚至被烧着了,焦黑色的火星子散发出灼烧的难闻气味。
她几步上前把火点踩灭,拎着剩下的衣服就往回跑。
在阳台门口,她回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一串黑褐的脚印,又看了眼自己的脚,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阳台的地板被晒得温度太高,她的拖鞋居然都被烫化了!
这也足以证明现在的高温有多恐怖。
异常的天气无法掩藏,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忧心忡忡的专家从一个又一个专业角度来解读极端高温迟迟不退的原因。
这类节目一开始收视都很不错,观众们想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高温,更想知道这见鬼的天气什么时候结束。
一开始专家们说异常的高温会在十二月结束,观众们信了,结果十二月份引来了大批工厂倒闭失业的消息;后来专家们说十二月末结束,观众们也信了,结果得到了限水限电还买不到菜的消息,后来专家们录制节目的摄影棚被气愤的民众当场砸了。
现在人们的活动时间只剩下了清晨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周惟静和江述去港口取海鲜的那天,一路驱车疾驰,沿途除了看到漫天飞舞的黄沙,看不到一个人。
往日繁华的街道如今破败不堪,曾经的人流如织如今宛如空城。
依然美丽的只有辽阔的海,蔚蓝色的海面在桌灼热的阳光下蓝得像一汪清透的蓝宝石,波光粼粼。
晒得浑身黑红的船员们正在帮忙搬一个个大型水族箱,被黑布蒙住的水族箱连着电箱,为了保证里面海鲜的存活不惜成本地往里灌着氧气。
“周老板!江老板!”卞升荣咧嘴一笑,满头大汗地朝两人报喜,“你们要不要验验货?这次出海真是拖你们的福,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往常这片海域没有的鱼虾都被我们捕到了!”
太阳太大,周惟静担心这些好不容易还活着的鱼被热死了,只掀起几个箱子的黑布往里看了几眼。
随即挑的几个水族箱里都装了不少海货,各种颜色的海鱼、海蟹、海虾、鱿鱼游来游去……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很美观。
“没事,卞老板是蒋姐推荐的,肯定给我们的都是好货!”周惟静笑眯眯地看了眼表,“过了九点天就要更热了,卞老板,我们的车在那边,你直接把这些鱼帮我们搬上去就行了。”
卞升荣提议过送货上门,只是要稍微加点运费,但他们为了避免经几次手把鱼给弄死了,干脆两人开了两辆专门运输生鲜的货车来取货。
为了看起来更像样,他们还拿油漆在卡车上绘制了那家酒店的LOGO。
果然,卞升荣看到那两辆车顿时明白了,人家不要运货**,是因为他们自家酒店就有专门的生鲜车来采购。
“要是达到了发现有鱼死了,包管来找我!我全赔!”
卞升荣对大主顾依依不舍,态度好到不行。
鱼死没死,周惟静其实上车就知道了,等装货的船员们帮她把一个个大号水族箱搬进货车,他们前脚走,周惟静后脚就手贴到水族箱上一碰,连水带鱼的都扔进了水库里。
鱼一进水,智能的系统就把死鱼自动筛选了出来。
不多,十来条,整整齐齐地浮在水面上,间距十五厘米,成一个笔直的直线,堪称强迫症福音。
至于海鱼能不能在水库里养活,这个实验需要时间,周惟静打算让小鱼和空间互相自行适应,解决了这桩大事,愉快地回家吹空调。
两人开的货车很明显装的是食材,去的时候没看到人,回程的路上,沿途经过的地方就收到了许多双从窗口或者阴影下探出的眼睛,注视着车,目光幽幽。
周惟静开在前面,江述车上的鱼没有收走,速度慢一些稳一些跟在她后面。
在即将进主城区的那个路口,红绿灯路口忽然窜出一个手持棍子的中年人,浑身狼狈面黄肌瘦地,大喊,“停车!”
他们是这附近村里的居民,因为高温干旱,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吃饱过了,虽然街道一周会发一次救济粮,但那一袋子食物怎么可能够一家子人吃呢?
找倒卖商人倒是能买到粮食,只是那价格,足以让任何一个失去收入的家庭望而却步。
于是他们村里的人就打起了打劫的主意。
他们不要钱也不会伤害人,忽然窜出来的这个人被称为打棍人,承担着最危险的任务,也是拿得最多的哪个,一般都是由村里最困难的那户当。
他的那些同村村民正躲在黄土堆和烧焦的大树后面,头巾蒙着脸等待着。
那些开着物资车货车的司机到这里时一般都开惯了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的舒服环境,忽然窜出一个人,要么一个控制不住把人撞死了,那时这些村民们就会带着证据去找警察报案,让这些货物的真正主人赔他们钱和物资,不给就闹。
要么司机为了避开这个忽然窜出来的人猛地一打方向盘,载重大的货车往往会发生侧翻,沉重的车厢砸在地上,那时候躲在暗处的村民就会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那些货车里的货物。
哪怕这司机技术好,硬生生地把车挺住了,他们这么多人围着一辆车,再亮一亮手里的小刀,司机也只能给他们东西。
巡逻队和警察要管的事情这么多,等他们发觉这里的异常再找过来,足够他们把抢回去的东西吞下肚了,法不责众,难不成还能把他们都关起来不成?!关起来也行啊,监狱怎么也得管饭吧!
但他们没想到,周惟静早就知道那土堆后边藏着人。
因为她手里有个作弊神器。
天灾进度达到80%时,她抽惊喜盲盒抽到的最新奖励——探查罗盘。
打开时,可以看到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活物的位置。
罗盘上光点的大小随着活物个体的大小而变化,像是她自己和江述,在罗盘上是豌豆大小的光点,后车车厢里的鱼,则是像一群撒开的米粒。
在距离这个红绿灯一百米的时候,罗盘忽然出现了一群豌豆大小的光点,罗盘能检测到,但在她的视线中看不见人。
蹲守的人来者不善。
她在对讲机和江述说了这边的情况,两人早已准备好,在即将经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丝滑地微微偏转方向盘,货车偏离大路,轮子滚着路另外一边干巴巴的黄土过去了。
那大喊的打棍人措不及防,张嘴就吃到了一嘴泥,被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怎么回事!”
“康子!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算了,别吵了!今日必须拦一车回去,快点回位置,又有车回来了!”
后面那群村民的交谈周惟静二人听不见,他们径直把车开去了另外一个仓库。
“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
周惟静脸上看不出躲过一劫的欣喜,反而是有些忧郁。
她知道,天灾摧毁的不止有建筑和基础设施,还有人的道德,社会秩序只能存在在安居乐业的环境里,跟快饿死的人谈犯罪除了搞笑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只是混乱的萌芽,如果大干旱一直持续下去,会出现在人群中的,只会越来越恐怖。
当天晚上,邹勇志带着他们练防身术的时候,就专门和她说了这件事。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静静,你们现在经常出去,是生意还在做吗?”
他摸了摸脑袋,又连忙摆手解释道,“我这不是打探你的生活和生意!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现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小勇哥,我知道的!你不会做这种事。”周惟静很感激,邹勇志心地善良,一般像他这样身份特殊的人,不管说什么都很容易觉得对方是不是有另外的意思,不想惹麻烦的人就干脆闭嘴。
但他说了,哪怕对方不了解情况的话可能反而会觉得你是不是另有企图,不领情,但他依然说了,只求不愧于心。
邹勇志松了口气,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我这几天在外面巡逻,撞到好多起恶性事件……”
说到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嫌恶道,“有的人,遇到了难事,不想着找政府找组织,反而想着拉帮结派的去打劫!我们a市就有好几个富豪躲在乡下避暑结果被附近村上的几百村民抢劫,全家老小都被活生生踩死!甚至还有人为了省点吃喝,硬生生把家里的老人饿死了!”
“就连我们这些军官巡逻有时候都会遇到暗算!什么在路上挖坑设陷阱,什么的划轮胎绑架军官要钱……真是什么乌合之众都出来了!”
邹勇志劝道,“我们家属院有卫兵守着们,还有巡逻队,怎么都比外面安全,和生命比起来,什么生意都不重要。”
周惟静立马答应,邹勇志见两人听进去了,对他们的好感更多了一些。
晚上锻炼完,周惟静倒头就睡,每天作息规律的她脸上连痘都一个不长了,光洁的脸蛋嫩得像光溜的白煮蛋。
深夜,小区里很安静。
周惟静却在梦中感觉到了难熬的热意,她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出汗。
怎么回事?
她在梦中呓语,难道是空调坏了……
第89章
终于,她被热醒了。
迷迷瞪瞪间,她伸手摸到了枕巾上湿漉漉的,全是她睡着时热出来的汗,她顿感难受,打算起身换一套枕套床单,顺便去看看空调怎么了。
怎么会这么热?
但抬起头的下一秒,她立马清醒了,窗户外面一片通红,这是着火了?!
她眨了眨眼,看清楚了外面绵延的火光,是小区旁边的公园枯树杂草在燃烧,那些被太阳烤得干燥枯黄的植物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变成一场熊熊大火。
这么大火烤着不热才怪!
她光脚跳下床,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江述就睡在她的隔壁,她来不及解释原因,动作猛烈地拍他的脸颊,把人拍醒,拉着他就往楼下跑。
他们住在顶楼,是逃跑难度最大的位置。
这个时候,外面也有人被热醒了,刺耳的尖叫声和惊慌的呼唤声拉响了黑夜里逃难的序幕。
江述仓促醒来,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差点滚下楼梯,他也热出了一身汗,但在看到外面的火光时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火灾!?”他声音干涩,下意识握紧周惟静的手加快脚步。
怎么会有半夜起火灾?!
她们一路往下跑,整栋楼的人这会儿才刚从睡梦中醒来,江述扯着周惟静往楼下跑,碰到还没从梦里醒来的邻居,他们就顺脚大力踹几下门。
越往楼下走,那呛人的烟雾就越浓,熏得人眼睛不住地冒眼泪,温度也从热变成了烫。
夜晚的温度本该只有三十六七度,但旁边灼热的高温将户外的夜晚温度提高了不止十度,干燥滚烫的空气里夹杂着烟雾和火星,让一个个身形狼狈刚从梦里醒过来的人们措不及防,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辨认方向判断往哪里逃。
周惟静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熏得眼睛不停流泪,全身烫得发痛,江述将一块他下床时随手扯在手里的毯子披到周惟静身上将她裹住,隔绝了一部分热空气。
慌乱的人群不断从一栋栋居民楼里冲出来,被高温烫地尖叫,不断有人摔倒不断有人呼救,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烟雾和火苗让人看不清道路和方向。
两人不止一次面对过混乱的场面,心知越是紧急的关头越是要保持镇静。
周惟静利用毯子的遮盖,从空间里取出了两块沾了水的毛巾,塞了一块给江述,两人掩着口鼻跟着人流往家属院外跑。
在混乱的人群中,站在原地不动是最危险的,一旦有人撞过来很容易被绊倒,而一旦摔倒紧接着的就是被活活踩死的命运。
到处都是人,有的人跑着跑着就在越来也稀薄的空气中脱力窒息,在周围人的尖叫中再也没站起来,还有和父母走散的儿童,哭着向过往人群张开手想要抱抱,有大娘看着不忍心,咬咬牙把孩子抱了起来一起往外跑。
周惟静的肩膀也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狠狠撞了几下,还好江述个子高体型高大,牢牢地钳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被人撞倒。
他看到了眼睛充血的邹勇志正在一边跑一边往人堆大喊,“往东走!往东走!”
在他的背上,还背着无法自己走路的邹勇安,在他的身前,是他年迈的父母,而年幼的添添,则是气喘吁吁的邹奶奶抱着。
一家五口呈一个三字形,将抱着添添的邹奶奶夹在中间。
江述听见邹勇志的话,当机立断地护着周惟静脱离往大门口的人流,强行逆着一段人流往东跑。
在经过邹勇志那边时,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直接把添添揣进怀里,带着她一起往东面跑。
在滚烫的空气和灰尘中,周惟静喘不上气,眼前一片模糊,两人紧紧握着手挣扎着不断往前跑。
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停下脚步,不能停下脚步。
2栋在小区的西面,距离最近的大门是西门,跑过去只有不到五百米,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在到处都是火无法辨别火势最旺的方向在哪时会下意识地往西跑。
但冷静下来就能意识到,家属院附近最大的火源来源地——公园,也在西面。
那里曾经草木葳蕤,参天大树汇成了一片森森绿林。
一旦起火,那里的枯木和干草都会是大火最喜欢的燃料。
周惟静喉头腥甜,即便是被江述拉着跑也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超过了多少跑在他们前面的人,他们终于看到了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东门。
极度干燥的天气里,火灾的蔓延只需要几个呼吸,等到巡逻队带着消防员们呼啸而来时,整个家属院已经全部陷入了一片火海。
好不容易站到了安全的地方,周惟静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紧接着他们脚步从东门跑出来的邹勇志扶着母亲慢慢走过来,关心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奶奶!!”
一路上被抱着都乖乖保持不动生怕给大人添麻烦的添添终于流下眼泪,哭着去要奶奶抱。
周惟静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要不是她现在体格锻炼得好了不少,今天恐怕是坚持不下来。
她在检查江述的情况,闻言转过头去。
“我们都没事……”周惟静勉强扯出一个笑,低头安慰添添,“添添别怕,奶奶没事。”
她在东门的出口,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都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邹勇志递了块卡通包装的湿巾给她,“那片公园和家属院接壤的那一片我们早就让人去挖了一条隔离带出来,就怕有火灾。我们小区里的树也基本都被晒死清理掉了,能烧起来的只有窗帘这些,我想小区里应该不会烧得太厉害。”
他目光忧愁,“但最可怕的是公园烧起来的高温和那些毒气……”
高温能将人烤熟,毒气一旦被吸进去中毒甚至昏厥,那就完了。
只要忍住,能不停地跑动,只要能从烟雾和高温中逃出来,就不会死。
但这个忍住谈何容易。
周惟静对那滚烫的温度仍然心有余悸,她看到逃出来的人多多少少脸庞都被烫得鲜红,不少人甚至痛得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哀嚎声。
他们几个算是跑在人群前段的,但脸皮也被烧得灼痛。
她接过湿巾,惊讶道,“小勇哥,湿巾你从哪来的?”
邹勇志指了指母亲,无奈道,“我妈天天带添添出门习惯了,火灾了她还下意识地把添添的那个小包也背上了。”
怪不得这湿巾是卡通包装,原来是添添的东西。
那边邹爷爷正扶着老伴儿小口小口地喝着添添儿童水杯的水,边上有带着烧伤孩子的家长看见了,几番踌躇下还是红着脸来讨一点水,邹爷爷立马分了一小杯给小孩。
几次分下来,那小小的儿童水壶也彻底见底。
尽管已经远离了火源,可脸上的温度还是迟迟无法降下来,周惟静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起水泡。
可她检查江述的皮肤时才发现,他因为一直护着她,身上也没有毯子遮盖,他的脖子和手臂都被烫出水泡了。
滚烫的皮肤上,连绵一片的水泡看得她心惊。
周惟静看着那一幕,眼珠子转了转,装模作样地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一支小管状的烧伤膏,拉着江述坐下给他涂上。
恰逢这时候和他们走散了乔安疲惫地带着父母找了过来,好奇问她,“你身上还随身带烧伤膏了啊?”
周惟静一边抹一边睁眼说瞎话,“不是烧伤膏,就是我的唇膏,正好在我的口袋里,我想着涂一下总比干等着好。”
半个家属院的人都在这马路牙子边上等着。
还有这么多比他们伤势更重的人,等他们去医院估计江述都要痛死了。
还不如自己找个借口先上点药。
药膏上的文字是德语,没有人看得懂,长得和挤着用的唇膏也差不多,自然没有人怀疑。
乔安也以为这真的是支唇膏。
疲惫地在周惟静身边坐下,迷茫地看着远处的火光。
“怎么会忽然起这么大的火呢?”她喃喃道,“这下要是家里的东西都烧光了我们该怎么办……出来得这么急,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火灾,在发生的第一秒,人的本能就是逃命。
可安全后,第一件事往往会后悔没能带着家里值钱的家当。
现金、黄金、粮食……
在巨大的失落后往往就是巨大的迷茫。
逃生的人们,在短暂的劫后余生狂喜后,很快气氛就低落了下来,所有人的家现在都在火海之中,没有人知道这把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光之后,人要怎么继续活下来。
周惟静也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都没带,她下楼的时候飞奔将放在楼梯口的小鸡饲养箱塞进了空间。
没让小鲁和小鹿一起死在火海里,也算她做了好事一件。
但之后该怎么办呢。
要是家属院被烧干净了,他们又该到哪里去呢?
周惟静也开始发愁。
第90章
这场轰动的大火烧了一个晚上,在天光破晓之前终于将火势控制住了。
天热到处都很干燥,旁边还是火势汹汹的公园,再加上现在缺水,消防水栓的水压不够,救火的进程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救护车的声音不绝于耳,来来回回地将大半家属院居民都送去了医院,一半是烫伤烧伤的,一小半是摔伤撞伤的,还有一部分是无法接受家当全被烧没了当场昏过去的。
剩下的居民就默默地蹲在满是烟尘的马路上,隔着消防车和围观的附近群众在黑红的火光中注视着自己的家是怎么被火烧得一干二净。
周惟静和江述就在这一堆人之中。
乔叔就是最早看着火灾捂着心口倒下去的。
他本身就有心脏病史,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紧赶慢赶地掏出来,身体本来就受不住,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在火光中烧干净,一口没上来就倒了下去。
邹勇安的腿也被烫伤,要不是邹奶奶细心检查,这个一向温和大方的军官还能继续忍着一言不发。
邹爷爷是特殊人员,刚出来就被接走,随行的警卫员本想请家属一道走的,但邹爷爷大手一挥,他们算什么特殊人员,怎么能享受特殊待遇,直接把人都留下。
最后,邹奶奶、邹勇安带着添添一起上了救护车,一辆救护车凑了一车的老邻居,也算是能彼此照应。
邹勇志在人堆中维持着秩序,他于职于情,都要留在这里辅助救援人员救援。
在离周惟静不远处,是穿着睡衣神情呆滞的贝溪芮。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她搬过来才不过几天,花了大价钱买的房子就这样在一场大火里烧成了黑炭。
军区家属院那边的房子已经被收走,她即便是想回去都不行。
她的腿轻轻动了下,磕到脚边的黑色小包,那里面都是黄金。她在被外面动静吵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把捞起了放在床底的黑色小包,那是她的全部身家。
在往外跑的时候,求生欲让她哪怕气都喘不上来了,手里的小包沉得坠手,她也怎么都不肯放手。
差一点点,她就要给这包黄金陪葬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追着一个人,看着她坐在马路边看着家属院的方向,神情寂寥。
现在家属院注定回不去了,她会选择去哪里呢
在看到周惟静转过头和江述说了什么就站起来后,贝溪芮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她舔了舔干得流血的嘴唇,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静姐!”
周惟静回过头,看到贝溪芮时并不意外,她早就看到她了,疏离道,“有什么事吗?”
贝溪芮腼腆一笑,“我知道不能一次又一次地麻烦您……但是,但我现在真是没办法了!”
她苦涩一笑,“我的家也烧没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着东西在外面跑恐怕活不过几天,静姐,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你在想什么好事啊?”江述目光戒备,冷声拒绝,“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我们俩为什么要带着你。”
周惟静没说话,但也没有反驳,默认了。
“可是……!我会死的!”贝溪芮绝望道,“你们真的忍心看我死在外面吗?我是没办法帮你们什么,我也没什么本事,但是……但是我有钱呀!我有钱可以给你们!这些——”
周惟静瞪大眼,快速按住她想摸包的手,“你想死吗?在这里把黄金拿出来,还是想拉着我们和你一起死?”
这可是在大马路上!?
现场掏出黄金互相推来推去,是嫌自己命太硬了吧!
贝溪芮太渴了,渴得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也被这一场大火烧得全是灰尘了,神情绝望地反问道,“……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呢?我不想死。”
江述低声在她耳边道,“没必要心软,她从我们身上得到的,远远超过我们从她身上得到的,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是呀,他们几次帮她的都是大忙,不是救了她的命,就是帮她解决了手里的烫手山芋。
“跟我们一起是不可能的,你相信我,想让我帮你,我谢谢你,”周惟静干脆直接,“但你做的事让我们没法相信你,但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我告诉你,我们打算去避难所住一段时间。”
说完,她拉着江述转身就走。
距离家属院最近的避难所在梧桐路,她们步行过去大概需要半小时。
贝溪芮又饿又渴,头晕眼花的,看到路边有大娘趁乱在摆摊高价卖白粥,她心里有了目标,就又有了振作的力气,抱着小包就跑过去买粥。
但只要她在原地多呆一会儿,就能听到邹勇志举着扩音喇叭的声音:
“所有家属院居民不要惊慌,站在原地等待,很快就有大巴接我们去最近的梧桐路避难所!不会流离失所也不会无家可归!请相信我们!”
是的,去梧桐路避难所不是周惟静的决定,是上头领导给的指示。
将受灾群众安置在梧桐路避难所,只要凭借身份证明就能住进临时的安置房,至于后续的安排,还要等上面通知。
周惟静两人避开了人流最多的地方,到一个没有监控没有人的地方取出了两架自行车,一直到晚上才去避难所。
避难所门口人排成了长龙,想要住进避难所就需要身份证明,而家属院和附近的几个受灾小区,人们的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都全在大火里烧干净了,只能挨个在门口的临时派出所开一个个排队开身份证明,等待补身份证。
周惟静和江述背后都背了一个大包,把可折叠自行车折叠好背在身上,向门口守着避难所的人拿出了身份证和户口本。
“咦,你们也是家属院的?!”
那穿着红马甲的巡逻员听完她的话,顿时瞪大眼睛啧啧称奇,不可思议道,“都一天了,你们还是我见过火灾里证件最全的人了!”
她的目光又注意到了他们俩背后背着的包和一人一个的折叠自行车,心里的惊奇就更重了。
“我们俩下午赶紧去找了几个叔叔伯伯,问他们借了点物资,不然也不能这么晚来。”江述笑眯眯地把证件都重新塞进纸袋里。
周惟静又用几颗奶糖换了乔安几人的消息,好久没吃到零食的巡逻员笑弯了眼,很乐意地帮她们翻了厚厚的登记本,告诉他们要找的人在五楼。
避难所是由一个新建的大学宿舍楼改的。
走进去,一进门一楼就是水房洗衣房和巡逻员的宿舍,往上才是避难人员的住所。
避难所里开着空调,稀薄的冷气在燥热的夏天稍微能让人不那么喘不上气,毕竟这里是改革后的避难所。
在邹家偶尔的聚会中,邹勇志聊天时会说起一些新政策和新改革,周惟静听在耳朵里,也算是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避难所一开始出现,是为那些在天灾中流离失所的人准备的,政府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甚至还帮他们重新建房子。
但随着天灾持续不断的摧毁环境,那些住进避难所的人在感受到避难所背靠国家的甜头,再有外面有自己的家的人也过得这么惨的对比,逐渐开始懒惰下来,赖在避难所不愿意离开。
但国家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刚开始还想着优先录用避难所的难民上岗做巡逻员的工作,但这群好吃懒做的难民上岗几天就出现了偷盗、勒索行为。
于是政府当机立断,让那些难民重新回到自己被重建后分配的家,同时,避难所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开始了新的招人计划。
和贝溪芮的巡逻员岗位还有房子一样,都是用贡献值兑换的名额,住在安全的避难所,由政府提供简单的伙食。
有了物质基础,避难所的环境自然不会太差,走上二楼居住区,周惟静明显感觉到空气凉了下来。
粉刷雪白的墙壁,规划整齐的两排房间都牢牢上了锁,地上的米黄色地砖因为有统一的巡逻员打扫,亮锃锃的。
“这避难所感觉环境还挺好的!”
周惟静皱了皱鼻子,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味。
江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背后传来了几道讥笑声。
是两个抱着水盆的年轻女孩,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像是刚洗完澡,抱着东西从他们后面走上楼。
在经过他们的时候还夸张地捂住了鼻子。
“仓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当然闻到了!好臭啊,这俩难民到底多久没洗澡啊?恶心死了!”
“嘻嘻,别生气,大不了我们关上门吹两天空调,那群难民估计住不了几天就要被赶出去!”
“那晚上可要把门锁好了!谁知道那群下九流的人能做出什么事!”
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听得周惟静一脸无语。
江述也是,一脸嫌弃地收回本来想说的‘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的话,“我们还是过两天就走吧。”
周惟静嗯了一声,“等乔安他们安顿下来,我们就走。”【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