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祥瑞


    周大力提着酒水来赵家的时候,跟赵家人透露了一点消息。


    “大力兄弟如今也是坐到高位了,这样的消息都知道。”赵来贺笑着敬了一杯,周大力忙低了低。


    “托赵大哥的福!”


    “话说,听说丰年侄儿这回要下场考了?”


    一说到这个,赵来贺就笑了,“孩子想试试,咱们做父母的,总不好拦着。”


    周大力十分羡慕,他有两个儿子,也送去了读书,只是资质只能说平平。


    “我也不妨再给你透点消息,丰年侄儿这回下场还真是下对了,张大人啊,还想往上走走,他任期到明年年尾就忙三年了,如今有了这堆肥的业绩,属民生,是一个考核,可还有那教化呢,他可就盼着治下出现一个神童,本来吧,丰年侄儿又是弄孵小鸡、连枷,又是堆肥的,虽然放到外头都是了不起的大事,担得起神童的名,但是他们那些读书当官儿的,还是喜欢读书的,这要是丰年侄儿这回成了,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神童,张大人势必要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好再升一阶的。”


    赵来贺听得又惊又喜,只是冷静下来后,便也没什么了。


    “不瞒大力兄弟,我跟他娘没想让孩子走这条路子。”


    周大力不理解。


    赵来贺想了想,“我们这孩子吧,打小身子骨就弱,也原是我的错,他娘怀他的时候,没能吃上好的,胎里就养得不好,八个月就落了地,后头就大病小病不断,好不容易养住了,我就寻思,孩子想做什么都行,不求他有多大出息能耐,只要过的顺遂如意,我跟他娘就心满意足了。”


    周大力长叹一口气,“都不容易。”


    “宝儿?怎么在这风口上杵着?怎么不进屋里去?”


    “没什么,娘,我先回书房了。”


    “诶诶。”


    巧娘摸不着头脑,只往堂屋再送了碗下酒菜。


    周大力来的不早不晚,赵家已经过了饭点,巧娘自然不好让客人吃剩饭剩菜。


    而这边,府城陈知府也收到了临县的消息,历朝历代都重视农业,劝农桑也是官员考核的重要指标,临县做得好,自然也是知府长官们的的业绩,当即,知府便准备派人年后去考察了。


    “张先多次提到的赵氏之子,也多留意些,倘若真有些个文气,我也不妨成全张先,许他个‘神童’。”


    言下之意是要看那小儿是否正途了,而这所谓的正途,文气不文气的,自然不能是个泥腿子。


    同知于大人点点头。


    治下出了个“神童”,也是对他们为官的肯定,报上去算祥瑞的。


    临县这边,还沉浸在丰收与年节的喜悦中。


    县城里的酒楼食厮刚收走一批鸡,把最后一家这几天要的鸡都检查装笼后,巧娘跟赵来贺将鸡棚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换上了新的干草,又从笼子里摸了一只老母鸡,这才离开棚屋。


    晚饭,赵丰年就喝到了老母鸡汤。


    “灶上煨了两个多时辰呢,多喝点!这样见天的看书,怪费脑的”


    巧娘给儿子盛好汤,又冲赵来贺道,“他二伯娘今天下午来了一趟,问家里还有多少的鸡,又去棚屋那边转了几圈。”


    赵来贺琢磨了一会儿,“应该是二哥让来的,前头听说他们那酒楼前头买鸡的路子断了,说不定是想找咱们买鸡的。”


    “那这可不凑巧了,抛开开春可以卖的,今年家里留了六十,只是这里头还有二十只老母鸡是要留着给宝儿炖鸡汤的,正经能下蛋的,也不过四十只,还要留着孵春雏,等运走许家食肆订的五十只,咱们年前可做不成的。”


    赵来贺点点头,“宝儿要考试,鸡汤不能断,二哥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了。”


    赵丰年很想表示他其实不用两天就喝一次鸡汤,但是赵来贺巧娘肯定又是拒绝的,只能无奈接受安排了。


    这边,赵老二刚从县城回来,便急急忙忙问妻子王小红跟赵来贺家买鸡的事了。


    “放心吧,我都看过了,她那棚屋里,少说有三四百呢,够你们食肆用的了。”


    赵来喜这才放下心来,满意笑道,“这回要是办成了,我可就是大伙计了。”


    王小红也高兴,“大伙计能一个月能给多少的?”


    “少说一百文是有的。”


    王小红心头一热,赵来喜正式被留在县城那家食肆后,每个月能拿七十文,在村里已经是很不错了,若是涨到一百文,那可真就是好日子来了。


    “鸡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们总不能太早了就上赶着去,如今可到年尾上了,她那边再买不出


    去,就只能压价卖了,这时候我们去要买,还是帮他们呢!”


    “那你明儿个再去问问。”


    “还用你说。”


    王小红还沉浸在一百文一个月里,便想到了儿子,“一百文一个月可真是不错了,柱子前头说想要那什么文氏墨纸张的,我都没舍得给买,要是你多赚了,整好给他买,省得他成天的闹。”


    赵来喜皱了眉头,“你就先让他用用旁的,他才进学多久,何必用那么好的。”


    “还不是因为你,前些日子给他带那些好的,他带去了学堂,如今人家都当你这个当爹的多有能耐舍得给儿子买那样的好东西,他自然要脸不想再用差的去了。”


    “那是得了掌柜的赏给的,谁吃得没事干去买那样贵的东西,都是纸,什么不能写?都是你惯的!”


    王小红被说了一顿,心里正是不舒坦的时候,刚要出门,迎面看见了两个女儿背着衣服篓子回来。


    “吃干饭的不成,去了这么久,叫你洗个衣服就知道去躲懒,能做什么事!家里冷锅冷灶的,你爹回来了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赵青青一双手冻得通红,听见骂声也没吭声,只拉着赵翠翠忙则去晾衣服。


    王小红发泄了一通,都等不及明天,就忙着找巧娘去了,刚好错过了从另一头过来的赵来贺。


    “怎么会没有?你那鸡棚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吗,”


    “那是已经定出去的,她伯娘,你看你,腊月里来来回回这么多趟,也不说你要,不然你一早说了,我也好给你留着不是,如今都卖出去了,剩下的还没长成呢,要等开春才能买呢,不过,你要是要的急,我这里明年二月出栏的倒是分你五六十只也不打紧。”


    等到二月,那黄花菜都凉了,赵来喜的大伙计也别想了。


    王小红这里嘴皮子都磨破,巧娘都没松口,气得她一路骂回了家。


    等到了家,才知道赵来贺已经来找过赵来喜。


    夫妻俩打算落了空,都黑着一张脸。


    赵家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只等着镇上许家食肆的伙计把定好的鸡取走,就准备过年了,却一直等到腊月二十六都没见人来。


    巧娘有点担心,家里早就备好了鸡过冬的食物,虽说这五十只定出去的没准备,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的事,但是这约好了,人却一直不见,就担心出了什么差错。


    到了腊月二十七,赵来贺索性套了车去了镇上。


    等回到家,赵丰年跟巧娘都等着了。


    “说是定好了另外一家,把定金退了回来。”


    巧娘皱了眉头,也松了口气,“这许家食肆太过分了,就是跟别家定了,也托个人跟我们说一声啊!”


    赵来贺附合了一句。


    等巧娘去了厨房烧水,赵丰年看着他爹,“爹,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来贺当即垮了一张脸,他就知道瞒不过儿子,当即苦笑道,“说是咱们家的鸡发了鸡瘟,那许家食肆带头说以后都不收咱们家的鸡了。”


    赵丰年听完也皱了眉头,他们家的鸡从小鸡崽开始就比旁人家健康,他爹娘更是每天都要打扫鸡棚笼舍,吃的都是新鲜的蔬菜麦碎,更是雇了村里的人买田螺砸碎了取螺肉给鸡补充营养,病死的鸡也很快就移除笼舍,跟病鸡同笼的鸡都会隔开数日观察确定没有大碍才会重新归笼。


    他能肯定他们家养的鸡没有问题,只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还需要查实,不然别人误以为他们养的都是病鸡,那这生意就别想做了。


    “爹,不如问问大力叔,请他帮忙查一查。”


    赵来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一早我就去一趟周头,只是这事先别告诉你娘,否则她该急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赵来贺去了周头周家村寻周大力,而这边,赵家村里也开始出现了赵家的鸡发了鸡瘟的传言。


    这下,赵丰年跟赵来贺想瞒住巧娘也瞒不住了。


    “这些碎嘴的,我们家的鸡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谁家那么健康的小鸡苗买四文钱,还能让大家自行挑选的,就说下蛋,旁人家的要养六七个月才能下蛋,咱们家的鸡五个月就能下蛋了,下的蛋都比旁人家的大!谁空口白牙就说人家的鸡遭了瘟,这不是害人么,丧天良的!”


    巧娘气冲冲回到家里,两杯水下肚都没消气。


    赵丰年只得告诉她赵来贺已经去请周大力帮忙的事。


    “这事有些蹊跷,娘,我们要查清楚这话从哪里传开的,我本以为是其他跟咱们家做一杨生意的人为了抢生意给许家食肆放的话,可是如今村里也出现了这种谣言,就不正常了。”


    巧娘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就不正常了?”


    “你想想,若是只想抢生意,这话跟镇上县城里的酒楼食肆说说也就是了,何必闹到村里来呢?左右咱们村里又没有大单的买卖,碍不着他们什么事。”


    “是这么个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爹已经去找了大力叔,看看大力叔能不能查到什么,至于其他的,等有了信再说吧,娘,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管其他人怎么说,照常就行。”


    巧娘听了进去,只是气不过又骂了一回。


    不过第二天,周大力就递了消息给赵家,只说没听到县城跟镇上其他地方出现这样的谣言。


    赵丰年心里有了数。


    晚上,赵来贺巧娘还在寻思自家得罪了谁,赵丰年却叫他们等着。


    就在这个当头上,王小红跟赵来喜竟然一起上了门。


    第26章 第26章案首


    “我们这回啊,还是为着买鸡来的,老四,说实话,这些日子村里风言风语的,都说你家鸡遭了瘟,我们做兄嫂的,哪里能看着你们这样,这不是,就又来一回了。”


    赵丰年昨夜刚跟赵来贺、巧娘分析过,今天人就上门了。


    赵来贺此时心中百味交集,巧娘就很直接了,一双眼盯着二房夫妻快要冒出火来。


    “二哥二嫂就不担心我们这鸡病着,回头吃出了毛病?”


    王小红摆手,“嗨,什么病不病的,我们也是相信你们,听说你们前头准备卖给镇上许家食肆的砸手上了,都是一家人,你二哥又是在县城酒楼里做活的,还能让你们真过不好这个年,这不,我们都要了!”


    赵来贺看了眼赵来喜,见他没什么反应,顿时失望不已。


    双方闹得个不欢而散。


    大年三十去老宅送菜孝敬老人的时候,两家人碰面,更是说都没一句,就是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端倪来。


    赵老头也是对老二气愤不已,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大过年的,终究是没说什么。


    大人们还在别苗头,赵青青偷偷将赵丰年拉到了一边。


    “宝儿,我爹娘……”赵青青欲言又止,“总之,你跟婶娘四叔都说说,最近仔细些鸡!”


    赵青青说完就跑了,也不知道她亲口说出这番话费了多大的勇气。


    赵丰年叹了口气。


    赵四家的鸡没问题,县衙门里都买了赵四家的鸡过年呢。


    初一去拜年的时候,村里的风向已经变了。


    巧娘再次听到了大家夸她会养鸡,只不过如今却是没了以往的开心了,经此一事,她也看透了,除了自己跟家人,旁人再多的好话都只是面上好看,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不过再多其他的,他们家也再顾不上了,因为很快就到了县试了。


    赵家村的人知道赵丰年这次考童生的人不多,赵大伯家是头一个知道的,毕竟赵有志也在顾家私塾进学。


    得知赵丰年这次要下场,赵有志气的摔了一个他二叔送的笔洗,险些挨了赵来富一顿竹笋炒肉,好在及时被他爷发现拦了下来。


    赵来富气得扔掉竹竿,让媳妇挑捡了几样糕点,就要往赵家去。


    赵有志本来还想撒泼,却被她奶眼急手快拉住了。


    眼瞧赵来富出了家门,赵有志终于忍不住哭嚎了起来。


    “那是我姥爷给我买的!凭什么要给赵丰年那个病秧子!他在私塾祸害人还不够,到家里


    还要抢我的东西!”


    且不说赵大伯家如何人仰马翻地哄孙子,这头赵来富已经到了赵家坐了下来。


    刚开始他见着赵丰年父子还有些不好意思,等聊了两句,就放开了说起考试需要留意的地方。


    赵来贺巧娘如饥似渴地听着,恨不得长两个脑子。


    赵大伯说的这些,赵丰年在私塾已经听两位夫子说过,但不妨碍他听得认真,以及对赵大伯的感谢。


    他想,这就是他爹说的,赵大伯迟早会从牛角尖里走出来,如今看来,他确实是走出来了。


    赵来富提着赵家给的一篮子回礼鸡蛋,刚离开,这头赵来元就提着一吊猪肉来了。


    “前头是富哥?自打上回,我可有些日子没瞧见他了,还是过年那会儿碰过一次头。”


    “你们倒是一前一后来了,这肉你就别忙了,带回去给我大生叔下酒,彩云不是又怀了,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


    赵来元就笑了,“你可别忙着拒绝,原也不是给你的,这不是给我宝儿侄子补身体考试么,你们家是鸡多,可猪没我家养的多,年前刚杀的,我爹说了,给宝儿好好补补,回头考个童生回来,也给咱们村再添添喜气!”


    赵来贺这下没拒绝了,只是又让巧娘装了一篮子鸡蛋。


    “咱门都别推辞,你也说了,我们家就这东西多,等下个月,里头的鸡雏大了,你只管来抓,给你媳妇炖鸡汤喝。”


    赵来元也笑,“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又那老母鸡,你跟嫂子说说,也给我家彩云留着。”


    考试前一天,赵老头跟张氏也来看了孙子,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妯娌,不管是平日里怎么样,这种时候,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不然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这里面没有二房,众人也不约而同忽略了这件事。


    王三娘送了一碗酸菜,并一条鱼,听说还是大胖亲自抓的,陈莲送了一个钱袋,上面绣着一丛青竹,针脚细密,看得出来费了心思做的。


    考试当天,赵丰年一大早就被巧娘塞了几张饼子,又吃了一个鸡蛋才放过他。


    怕中途出恭耽误时辰,汤汤水水的是不好吃的。


    这也是赵大伯告诫的,巧娘牢记在了心里。


    童生试连考五场,天色微微亮就要入场,在里面待上一天,巧娘再三检察了赵丰年的考篮,确定干粮都带全了,这才放下心来。


    五场考试,一天一场,好在每日是可以归家的,只需要自备中午一顿即可。


    一连五天,赵来贺每日天还没亮就送儿子进县城,赵家村的人也渐渐都知道了,赵四家的儿子要去考科举了。


    五天时间一晃就过。


    县试是县令组织人手阅卷,录取与否几乎全凭县令喜好,张县令听到赵丰年今年下场的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满意,只是等赵丰年真正考完了,他又开始焦虑了。


    他期望在自己任期内出现一个神童,这个期望就落在他认定处处不凡的赵家子身上,因此,这边最后一场刚结束封卷,张县令就忙着让人将赵丰年的卷子找出来。


    “只要不是太差,我就给他录上去,他如今才八岁,那帮老的怎么好意思跟个孩子比。”


    张县令这里想着,待看完赵丰年的卷子,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


    见其他人看过来,张县令摸了一把胡须,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也来瞧瞧赵丰年这份考卷,他不得案首谁能得案首?”


    其他人围过去看过,纷纷笑着祝贺张县令。


    “难得他小小年纪,不仅通读四书五经,一手字也初见风骨。”


    “他能写出这样的答卷,想必府试定然也能榜上有名,本县出了个八岁的县案首,这事也要报到府城才是。”


    这正是张县令想要的,“是极是极。”


    本来县试过了并不会在赵家村掀起什么风浪,毕竟还要过了府试才行,前头又有了赵有志的例子,大家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张县令是铁了心要将“神童”的帽子牢牢扣在赵丰年头上,县试的榜刚写出来,立马就派人大张旗鼓去赵家村报信去了。


    这下赵家村沸腾了。


    “县案首啊!县太爷还亲自派人送信呢,旁人了没这待遇。”


    “啥是县案首?”


    “就是头名,一起考的人里就他最厉害!”


    “那可了不得。”


    “谁说不是,里面一起考的人最大的年纪还有三十好几的呢,愣是考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


    赵家接到报喜的差人,也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边忙着招呼人喝水,一边又忙着找红纸包铜钱。


    送走差人后,村里人都来道喜,到了晚上,赵来贺巧娘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


    只是县试还只是个开始,等四月府试过了,那才能算是过了童生试,一家人依旧还要备考的。


    是以,今年农忙,赵家照样得雇人帮忙,夫妻俩只围着儿子打转,就怕他身体吃不消。


    府试最后一场要连续考两天,赵来贺巧娘担心不已,等终于考完,不光是赵来贺巧娘夫妻俩,就连赵丰年也松了口气。


    童生试考的内容偏向于考记忆力,对赵丰年并没压力,他感到压力大的是巧娘每隔两天就要给他炖鸡汤,就是再爱喝,连喝了四五个月都受不了了,如今考试结束,他只觉得头一回那么渴望萝卜青菜。


    第27章 第27章“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守……


    等回到家,见到桌上一如既往的鸡汤,赵丰年顿时有些绝望。


    看着巧娘期待的眼神,赵丰年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


    “娘,上回大伯娘送来的酸菜还有吗?”


    “有的,怎么想要吃酸菜了?”


    “忽然馋那一口了。”


    巧娘忙去找酸菜,赵丰年替赵来贺也盛了一碗汤,“爹,你也吃,你跟娘这些日子都辛苦了,都要补补。”


    “嗨,你爹壮得跟牛一样,还用补啥!”话虽如此,赵来贺还是美滋滋接过了汤,看着儿子继续盛另外一碗,满眼的欣慰。


    这时候巧娘也端着酸菜出来了,见儿子埋头扒酸菜拌饭,便笑了,“你喜欢这个,我回头跟你大伯娘学学怎么做,她腌的酸菜比旁人腌的味道好。”


    府城这边,陈知府正组织人手阅卷,这些考卷需在五六日之内阅完排序,然后按比例录取上榜。


    上个月陈知府就收到了来自临县的公文,不仅抄录了二月份临县县试的榜单,张县令更是很有心机地将前三名学子的考卷都封存好送了过来,陈知府一看那几张答卷,顿时就乐了。


    “这个张谦,是怕我告他一个徇私呢。”


    既然知道了张县令看中的人确有实力,陈知府也放心了,因此,这次府试,他同样一开始就让人将赵丰年的答卷找了出来。


    府试还不用糊名,是以,赵丰年的答卷很快就被呈上了陈知府的书案。


    于同知见陈知府连连点头,一脸赞赏,就知道张县令的打算是稳当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陈知府说道——


    “此考卷通篇无一错字漏字,理解释意贴合准确,试贴诗也颇有意境妙趣,若无更好的,此子可为上等。”


    底下人纷纷应是。


    五月初的时候,赵家村再次响起了鞭炮声。


    大家奔走相告。


    赵四家的儿子,又得了“府案首”,如今是童生了,还是大夏朝开国后第一个八岁的童生!


    至于虚岁九岁,这个时候自然是往小的说。


    这样的大喜事,赵家肯定是要摆酒的。


    赵来贺跟乡亲们说好农忙后请大家伙来家里吃酒,便赶着驴子上县城采


    买了。


    今年照样大丰收,去年秋收没有来得及堆肥的人家,今年比谁都上心,于是,夏收居然翻了一番,赵家如今是八亩旱田,两亩水田,在赵家村算是大户了,于是这酒也整整齐齐摆了两天。


    宴席上,赵家几房都来了,就连王小红都带着三个孩子出现了。


    自从上回赵青青提醒赵丰年后,赵丰年就没再见过她了,这回见面,却发现她红了一双眼,像是哭过。


    “要不要尝尝这个?”


    赵青青抬头,先看到了赵丰年,这才顺着话看到了他手上捧着的碟子。


    那碟子整整齐齐码了一碟做成花朵形状的点心,碟子周围还有一圈红色,看起来格外喜庆。


    “宝儿弟弟,还没恭喜你考上了案首呢。”赵青青挤出了个笑。


    赵丰年索性领着她去了鸡棚。


    这些日子,巧娘又孵化了一批鸡苗,眼下个个毛茸茸,都是嫩黄色,要多治愈就有多治愈。


    果然,没过多久,赵青青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赵翠翠也玩得不亦乐乎。


    “我爹被县城辞退了。”赵青青捧着一只唧唧叫的鸡崽,忽然说道。


    赵丰年还真不知道这事,年前查到是赵来喜夫妻散布的谣言,赵来贺跟赵来喜兄弟俩聊了一场,闹得很不愉快,自打那后,他们两家算是彻底撕开了脸面。


    赵青青上回提醒过他她爹起了害他们家鸡的念头,赵丰年也让赵来贺巧娘做好了防备,却并没有告发他,原因无他,就是考虑到他赵来喜还有一家子要养,更是不忍赵来贺更伤心难过。


    谁知道,他们没去告发他,他自个儿倒是先被辞退了。


    “我知道跟四叔没关系,宝儿你不是那种人,是我爹自己做了坏事,只是我想着,如果我也是男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带着翠翠离开这里,我们自个儿去县城做工,也省得天天在家里被娘骂赔钱货,宝儿,你那么聪明,能给我想个赚钱的法子吗?”


    赵丰年却沉默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我能做的活本来就没有多少,等我再长大一点,那时候我力气也比现在大,就能找到活做了。”


    赵丰年想了想,“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天来我家,帮我娘喂一个时辰的鸡。”


    赵青青笑了,“这有什么的,四婶要一个人养这么多鸡,我就搭把手的事,你就放心吧。”


    晚上,赵丰年就跟巧娘说了这事。


    巧娘当即就答应了。


    “王小红也不怕作孽,两个多好的闺女儿,她也舍得糟践,你放心,娘保准不让她们饿着肚子,还给她们工钱!娘有钱呢!”


    赵丰年却摇了摇头,“娘,我的意思是,就先不要给钱了。”


    巧娘当即就露出了“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守财奴”的表情,赵来贺也扭头看了儿子一眼。


    赵丰年无奈,“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给青青翠翠存着,等以后她们自己能做主了,再交给她们,否则,您觉得我二伯娘要知道了她们有工钱,这钱能落到她们手上吗?”


    “那肯定不能。”巧娘可太知道她这位妯娌了。


    “所以,我们只说请她们帮忙,包她们一顿吃喝。”


    巧娘点点头,“要不都说你脑袋瓜子好使呢,这个好,左右这吃的还能进两个孩子的肚子,谁也抢不走,不过,宝儿你得叫姐姐!”


    赵丰年点头。


    下次记得再说吧。


    第二天,赵青青果然带着赵翠翠一大早就来到了赵丰年家,这会儿刚过了普通人家的饭点,可见赵青青是挑着时辰来的。


    巧娘看着就心疼,不由分说,就给姐妹俩塞了两个肉包子。


    赵青青不知所措,赵翠翠却抵挡不住包子的香味,下意识就咬了上去。


    “真好吃,姐姐,可好吃了。”赵翠翠惊喜地拉着赵青青的衣服冲她道。


    “青青你也吃,要干活不吃饱了怎么能行呢!别跟四婶客气!”


    赵青青咽了口口水,“谢谢四婶。”又拉了拉妹妹。


    赵翠翠连忙跟上,“谢谢四婶!”


    巧娘看见她两个这么乖巧,只觉得更心疼了,“慢慢吃,不着急,灶上还有!”


    赵青青自然不肯多吃,刚吃完就要去干活,巧娘拗不过她,只得先带姐妹俩去了棚屋。


    两人在家里干惯了家务活,很快就上手了,麻利地打扫着棚屋,喂鸡收鸡蛋。


    到了晌午,赵青青趁饭点前就提出了告辞,却被巧娘拦住了。


    “你们来我这里帮忙,我给你们包一顿饭也是应该的,搁谁家都没有不让帮工吃饱饭的道理!”


    赵青青有些心动,却坚持拒绝,“可是早上已经吃过了。”


    “早上那是婶娘给侄女的,中午这顿是雇主给帮工的,可不一样。”


    赵青青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谢谢四婶。”


    这天赵青青带着妹妹回到家,就见她娘王小红杵在门口,一看就是特意等着两人的。


    “怎么样?给了多少铜板?”


    赵青青抿嘴,“娘,都说了,没说给钱,而且,四婶留我们吃晌午饭的,说是以后都给一顿饭。”她没说早上巧娘还给她们吃了大肉包子,不然她娘肯定让她们以后一大早就去她四婶家去吃早食,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稍稍晚些过去,避开她四婶家的早食了。


    “呸,她柳巧娘面上装个菩萨似的,心都黑透了,帮她干大半天活就给一顿饭吃!”


    可那一顿饭有菜又有肉,白米饭都让她们敞开吃,赵青青心里回味着。


    王小红骂了几句又问,“那你瞧见她怎么孵鸡苗了吗?记下来了没有?”


    这才是王小红得知赵丰年家要她两个女儿去帮忙干活并没有反对的主要缘故,她眼红赵四家孵小鸡的手艺,也不止是她,村里谁不羡慕,只是柳巧娘瞒得紧。


    如今赵来喜丢了活计,儿子读书的花费都没有着落,见天的在家里闹,王小红便起了心思,前几日去吃席面没想到机会,刚巧赵丰年让她一双女儿去鸡鹏帮忙,王小红就有了主意。


    赵青青将赵丰年请她们去帮忙的事跟王小红说了之后,就被耳提面命地要求她记住孵小鸡方法,她内心里十分抗拒,面上却先应了下来。


    此时,面对她娘的逼问,赵青青摇头,“我们只帮忙喂鸡打扫,孵小鸡的地方不在一块儿,四婶只让我们在鸡棚里干活。”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告诉她娘的,宝儿一家对自己跟妹妹这么好,她不能这样做。


    赵青青低着头不言语。


    王小红却再次骂开了。


    “就知道她柳巧娘是个奸的,连个孩子都要防备,我呸!后头留点心,她不让你去,你就不知道找机会偷偷去看嘛,尽蠢的。”


    赵青青没回这话。


    之后,赵青青依旧每日带着赵翠翠一起去赵丰年家帮忙,吃过晌午饭回来。


    而临县今年夏粮产量全体翻一翻,临江府其他县年前也纷纷学起了堆肥,这回产量虽比不上临县,却也都有了增产,县衙门里,最近上下都喜气洋洋。


    张县令去年的考评是优,为了顺利升一级,更是动用了以前的关系,不出意外,在秋收前应该就能收到派令。


    八月的时候,赵丰年听说张县令升到了府城做了通判。


    从正七品到正六品,连跳了两级,这是高升了。


    第28章 第28章黑脸书生


    赵丰年还挺喜欢张县令的。


    临县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此,毕竟,跟以前一上任就搜刮民脂民膏的县令相比,会推行堆肥、推广新农具的张县令可强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新来的县太爷是个什么样的。”


    这也是最近顾家私塾常被提起的话题,读书人,总是格外关注官员的。


    顾老秀才却找上了赵丰年,劝他入县学。


    “多谢夫子。”


    赵丰年深作一揖。


    顾家有两位秀才,而他只是个童生,倘若他留下,顾家私塾必定名声更上一层,劝他去县学,无非是不想耽误他罢了。


    赵丰年记下顾家父子的好意,回到家便跟赵来贺巧娘说了这事。


    赵来贺巧娘自是高兴。


    县学对县、府两试的前三名入学是不收束修的,每月还能发上一斗米,五百文铜钱。


    听闻赵四家的儿子去县城里读书,不仅不花费家里钱,还能往家里又拿米又拿钱,赵家村里一众有儿子的人家当即手就痒了  。


    各家挨了一顿打的孩子再次捡起了对赵丰年的恨意。


    顾家村顾家私塾空前绝后的热闹起来,各村都想把儿子往顾家私塾送,指望下一个“神童”就是自家的。


    这其中甚至还有隔壁县跟县城的人。


    顾小秀才哭笑不得地应付完热情的村民及县城的员外老爷们,对老神在在的父亲拱手。


    “父亲当日所言,如今初见端倪了。”


    顾老秀才笑着喝了口茶水,“你且看着,那孩子,路还远着呢。”


    挑了一个好日子,赵来贺跟巧娘一起赶着驴车送赵丰年去县学报道。


    “今天天不错,不冷也不热的。”话虽如此,巧娘还是给赵丰年带上了斗笠,用她的话来说,“读书人就是要讲究些脸面,不然那戏文里说什么白面书生呢。”


    赵丰年告诉他娘那“白面书生”也不是什么夸人的话,两人对此展开了讨论。


    “豁,还真有黑脸的书生!”


    刚说到一半,巧娘忽然惊呼起来。


    赵丰年顺着巧娘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路边见到一个黑面书生。


    至于如何知道他是一个书生,其实很好认,那人头戴纶巾,身着长袍。


    只是也不知道那老兄经历了什么,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只依稀看得出来此前应是件青色的袍子。


    “宝儿啊,这读书也不尽好,你看他,多可怜,连一身好衣裳都买不起。”巧娘不免担忧了起来。


    赵丰年正要说话,眼神却看见了那人的靴子,忽然就笑了。


    “爹,娘,我们送送他吧,他独自一人走在官道上,又如此狼狈,说不定是进城投亲。”


    此时,那人听见几人说话也看了过来。


    正脸一瞧就更黑了,赵丰年忍住笑意,朝他拱手。


    “足下可是要进城?我们也正要去县城,若不嫌弃,不如一起做个伴?”


    只见那人刚才还茫然涣散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活像家里的小黄狗。


    赵丰年心想,就是颜色不对。


    “进进进!”他刚说完,许是看见了车上的垫子,又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我多日未曾沐浴更衣,怕是会弄脏你们的车。”


    “嗨,这有啥,农家拉货的,不碍事,只管上来!”儿子想做的事,赵来贺巧娘就绝无异议,而且这也是积善行德的好事。


    那人一双眼更亮了,赵丰年觉得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也许想哭一场。


    路上一聊,才知道黑脸书生姓顾,叫顾子升,路上同书童家丁走散了,这才一个人这般形容狼狈。


    赵来贺巧娘听得十分同情,巧娘当即送背篓里掏出了水袋跟包子。


    “家里做的,不值几个钱,还是热的,离县城还有些路程,你先垫垫肚子。”


    顾书生忙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水,又连着吃了三个肉包子,这才停了下来,看的巧娘一脸慈爱。


    “还有呢,只管吃,我们是去县学,登记完就回村里了,不担心吃食。”


    顾子升推说自己饱了,这才问起了赵丰年一家来。


    赵丰年心想,不怪这位这副模样,上了车才想起来打听消息,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于是赵来贺巧娘便将儿子如何如何读书,如何成为了案首,今日又如何来县城去县学,都跟新认识的小顾说了一遍。


    赵来贺巧娘本来觉得投缘,又想要炫耀儿子,谁知道对方很配合,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赞叹,以至聊得尽兴,他们甚至将赵丰年发明了新农具跟堆肥之法都说了出去。


    “……不是我自夸,我们家养的鸡就是比别家的壮实,小顾你回头家里要是想要抱鸡养,就来婶子家,婶子给你挑最活泼的!”


    见话题都扯到母鸡抱窝了,赵丰年开口了。


    “爹,娘,听说县衙隔壁那家烧饼味道极好,我们去县学会经过吗?”


    赵来贺对县城熟悉,“这没啥,咱们从前头大道赶车过去就行。”


    到了卖饼的地儿,顾子丰便提出了告辞,巧娘给他硬塞了两个烧饼才放他走,直把孩子感动得险些又要落泪了。


    赵丰年看了眼他的背影,并没说什么。


    这厢去县学报了名,领了这个月的一斗米跟五百文铜钱,一家人又在县城买了些生活用品,这才回村。


    自明日起,赵丰年就要每日前往县城读书了。


    赵丰年没想到,第二天就在县学再次看见了昨日的黑脸书生,只不过这此他穿着一声绿色的官袍。


    “这是顾大人,咱们临县新任的县令大人,顾大人爱民如子,尤为关心大家课业,昨日才到,今日就来看大家了。”


    授课的李举人跟学子们介绍。


    学子们自当是行礼,赵丰年也不例外,只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就见脸黑的顾大人冲自己挤眉弄眼。


    李举人还想让新县令为学子们讲几句,就见新县令继续巡视其他地方了。


    县学会包晌午一顿午食,不过这里大多数的学子家就在县城,中午并不在县学用,赵丰年是老老实实交了伙食费,一个月三十文,一荤一素,已经算很不错了。


    许是格外有缘,到了饭堂,赵丰年再次看到了新任的顾大人,身边还跟着县学的几位秀才举人。


    赵丰年没打算过去,自顾自吃了起来,等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到刚才还被众星捧月的顾大人坐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赵丰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吃了一口白米饭。


    顾子升当即垮了一张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也是,他们都说你是神童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看见你的第二眼?”


    顾子升疑惑。“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说第一眼吗?”


    赵丰年微笑,“也许,是因为一般的县令不会乔装成乞丐来上任吧。”


    顾子升顿时哑口无言。


    “其实,我是真的跟家丁仆从走散了,并未欺骗你们。”


    “嗯,看得出来。”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想出了连枷跟堆肥之法的神童?我昨天还以为你爹娘夸大其辞呢,张大人对你十分推崇,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迹。”


    赵丰年放下筷子,“所以,顾大人特意过来夸我的?”


    顾子升一愣,思索一番,这才说明来意,“我老师说,我来到临县第一件要紧事就是秋收,但是昨日张大人跟我说,自从有了堆肥之法,临县的粮税都是翻一翻的,我只用盯着就成,这个堆肥之法是什么?你怎么想出来的?过几日我要去下面的村里巡视,到时候你可以教我吗?”


    赵丰年没想到这位顾大人是这个路子。


    他想了解的事,衙门里自有一众想在新县令面前露脸表现的人,如何能轮得上自己,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嗯,虚岁也只有九岁。


    过了几日,新任的顾县令果然巡视了乡里。


    “瞧着挺俊一小伙子,就是那脸黢黑黢黑的。”


    “可不是,那天他冲我一笑,嘿,那口牙倒是挺白,吓得我一哆嗦!”


    “还问我堆肥呢,瞧上去不像是能干农活的,啥地方能晒成这样?”


    赵丰年听到赵家村的人讨论新县令,只笑了笑就回家了。


    只是回到家了,看到那个黢黑一张脸坐着冲自己笑的人,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果然是一口大白牙。


    “宝儿,瞧谁来了!”巧娘看到儿子,十分冲他招呼。


    “宝兄弟,冒昧登门,叨扰了。”


    赵丰年打了个哆嗦。


    “……别,叫我赵丰年就成。”


    还宝兄弟,他可不姓贾。


    “你爹呢?又去地里了  ?”


    “没呢,去池子那边了。”


    今年池子里的甲鱼族群扩张显著,时不时就能在池塘边的地上看到几只遛弯的甲鱼,继一次路过池塘被甲鱼险些咬了脚趾,又在鸡鹏外面踩到一只甲鱼后,一家人终于意识到,那个池塘已经困不住甲鱼家族了。


    鱼大了,也是时候拉出去买了。


    去年忙着教大家堆肥没顾上,今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办了。


    “你们先聊,小顾今天就在家里吃饭,我去逮只鸡,晚上炖鸡汤!”


    赵丰年看了眼乐呵呵的“小顾”,显然,他还没告诉他娘他的真实身份。


    第29章 第29章有钱公子“小顾”


    巧娘走后,顾子升这才解释。


    “我这一路上巡视过来,才知道你们家确实是做了这么多事,就想着上你们家来看看,你上回不告而别,我只能自己找来了。”


    合着还是他错了?


    赵丰年呵呵。


    饭桌上,巧娘赵来贺一个劲地给“小顾”盛鸡汤,盛肉。


    赵丰年看都不看一眼,舀了一大勺酸菜,专心拌饭。


    这一幕险些把顾子升感动得热泪盈眶。


    赵丰年嘴角抽搐,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脑补什么。


    “叔,婶,你们不用特意给我吃肉,自己吃酸菜,你们也吃,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巧娘看了眼儿子,立马明白了,“哎呀,小顾你误会了,我家宝儿啊,就喜欢吃酸菜,不喜欢喝鸡汤的!”


    流浪过一段时间的顾子升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农户家一年到头碗里都没什么油水,怎么可能会只喜欢酸菜,不喜欢吃肉喝汤的。


    当即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赵丰年瞟了他一眼。


    只见那双酷似家里小黄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得,误会更深了。


    顾子升跟赵来贺聊了很久的堆肥,最后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提着巧娘硬塞的两只鸡,被找过来的下属送上了马车。


    巧娘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这小顾……”


    赵丰年看着他娘。


    “还是个有钱公子呢!”


    赵丰年:“……”


    天太黑了,看不大清衙役服也是有的。


    准备卖甲鱼的时候,赵丰年想起了酱油。


    此前他忙着科举考试,都交给了他娘,已经很久没过问了。


    赵丰年跟他爹说起了这事,赵来贺一拍巴掌,“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宝儿啊,那东西怕是坏了,都长毛了啊,还是绿毛!我昨日个还想跟你娘说得扔了呢。”


    若不是相信儿子,加上又赚了点小钱,他们可舍不得拿好好的豆子给赵丰年浪费,那什么酱油的做起来可费事,又是泡豆子,又是蒸,晾干了还要加细面跟面曲子,细面可是要三十五文钱一斤,他们家虽说如今也算富裕了,却还没到顿顿吃细粮的程度,也是大夫说孩子要吃点软面食买来剩下的,结果,失败了两次,最后一点全都在那框绿毛豆子里了,他媳妇还把那绿毛豆子又加水又加盐的,见天地放墙角晒。


    赵丰年无奈笑了,之前他娘还跟他说豆子长了绿毛不要让他爹知道,省得他心疼粮食,如今那几缸还在屋脚晒着,谁知道他爹竟早就知道了。


    巧娘一直记得儿子的话,天天搅豆酱,终于黄天不负苦心人,小半年过去了,得了三大缸酱,只是——


    “这酱闻起来倒是香的,只是瞧上去不大好看,真要带去府城卖?怕是不好卖的。”


    为了把池子里的鳖卖出去,赵来贺决定去一趟府城,他以前偶然猎到了好货也会去府城卖个好价钱,如今为了“黄金肉”跑一趟,一点都不带慌的。


    只是宝儿提议将酱油带一小坛去,问问酒楼里收不收,他就有点把握不准了。


    毕竟这瓮里豆子经过三个月的的晒晾,好像已经没多少水了。


    “爹,还要加水的,我让娘去准备了。”


    说话间,柳巧娘就将水桶里晾凉的开水搬过来了,“六斤水呢,加了一斤盐,这东西太废盐了。”


    这个时代的盐还是很贵的,跟布匹一样,那都是能当钱用的。


    也是巧娘现在赚钱了,不然可舍不得这样放盐的。


    将盐水都倒进瓮里,搅拌均匀,还要再拿干净的麻布过滤一遍渣才行。


    赵来贺跟柳巧娘两个人一起行动,最后装满了一个大坛子,并八个小坛子。


    晚上,酱油就上了桌。


    为了试酱油,根据赵丰年给的菜谱,柳巧娘特意宰了只仔鸡。


    将仔鸡剁成小块,烧锅,炼出鸡油,奢侈地放一小撮糖,将鸡块倒进去抄成焦糖色,再加一点米酒一起抄,米酒也炒干后,加入小半碗酱油,继续炒,炒出香味,加一瓢热水焖煮一刻钟,最后再加上一点盐。


    鸡还在锅里就香得不行,事实上,就在将酱油倒进去翻炒的那一瞬间,香味就已经让人受不了了,实在是太香了!


    本来巧娘听赵丰年读菜谱的时候,还咂舌这菜谱八成只有天上的神仙人人物才能吃得起,又是糖又是米酒的,这样奢侈的吃法,普通人家哪里敢吃,怕是一顿就把几个月的伙食费吃没了。


    等一家人坐到桌上,才尝了一口,巧娘就知道了,这东西确实只有神仙才配吃的了,太好吃了!


    这东西绝对不愁卖!


    赵丰年来了这么久,虽然因为赵来贺能猎兔子没少吃肉,但是那些拿水煮一下,撒点盐的肉实在是不敢恭维,至于鸡汤,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鸡汤。


    今天这道炒菜倒是让一家人都吃了个肚儿圆。


    “他娘,这炒鸡,哦哦,红烧鸡,要不明儿个再做一回吧?”赵来贺吃得十分满足,甚至如果不是巧娘要留着那米酒走亲戚,他还挺想再喝点小酒。


    柳巧娘瞪了他一眼,“还吃呢,鸡都没长大,今天要不是为了试着酱油,我可舍不得,都是下蛋的鸡,哪能这么霍霍的。”


    “那不是还有成鸡?还有公鸡呢。”


    “公鸡就十来只,还要留着配种蛋呢,成鸡定给县城了,农忙后保不齐都不够卖的。”


    赵来贺有些失望。


    赵丰年看了眼他爹,跟巧娘说道:“娘,不然明天再试试甲鱼吧,这甲鱼红烧炖汤都好吃呢。”


    赵来贺当即眼睛一亮,“对对对,得试试,咱们先做来尝尝,尝过了味道,回头去了府城也好跟人家说道说道啊!”


    柳巧娘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当即没再反对了。


    第二天,柳巧娘就剁了两只甲鱼,一只红烧,一只炖汤。


    别说,真不愧是能卖上五两银子的“黄金肉”,红烧甲鱼鲜香可口,甲鱼汤则是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一家人再次肯定,甲鱼也不愁卖!


    趁着赵丰年休息,一家人决定去一趟府城。


    去府城路上得小半天,往常赵来贺一个人也就罢了,赶夜路也不算什么,但是这回带着媳妇儿子,就不能赶夜路,于是赵来贺又跑了一趟岳家,请大舅哥柳大来家里帮忙看顾两天,柳大自是应下不提。


    一家人背着背篓,赶了驴车一大早就出了村子,因着背篓盖得严实,倒也没人瞧见装的是甲鱼。


    这么一趟,过了晌午才到府城。


    这是巧娘跟赵丰年第一次来府城,只觉得什么都新鲜,巧娘听柳父说过府城,一直向往府城的繁荣,只是如今正到了这里,却有些拘谨,赵来贺倒是因为买卖猎物来过几回熟悉了,先带着一家人去了一家面摊,要了两碗荤面,一碗素面。


    荤的六文钱一碗,素的要四文。


    “六文能买一只鸡苗了呢。”习惯了节俭,巧娘有些舍不得,心想一会儿面上来她吃素


    的,给男人孩子补补就成。  :


    “这家面实在,酸菜也够味。”


    老板听了这话乐了,“客人赏脸了,咱们家这在里摆面摊二十多年了,这酸菜可是我家独家秘方,既然客人喜欢,一会儿给您多加些!”


    赵来贺闻言也乐呵呵地跟老板道谢。


    等面上来,赵来贺率先将酸菜素面搬到自己面前来,一边招呼母子俩吃面,“趁热吃,好吃着呢!”


    柳巧娘无奈,正要动筷子,就见儿子用汤匙正从自己碗里往赵来贺碗里舀肉丝,因肉丝不多,他还特意用筷子挑到了勺子里再给赵来贺舀,当即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宝儿自己吃,娘给你爹分就成了。”说完,直接舀了几根肉丝给赵来贺,赵来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往前我来府城去找过一回那鼎香楼,他家收各种野味山珍呢,年年都要雇一批猎户上山打麋子,散户的东西,只要好都收,说不定这甲鱼人家也要。”


    那老板正收拾碗筷,听见这话便问,“客官说的甲鱼,可是那团鱼?”


    赵来贺柳巧娘哪里知道,正懵着呢,赵丰年回了,“正是团鱼,因为它身带硬甲壳,我们那边都管它叫甲鱼。”


    许是之前赵来贺夸赞他家酸菜,又见赵丰年小小年纪说话就口齿清晰,老板也乐得说几句,“要我说啊,你们想卖团鱼,不如去如意楼问问。这如意楼啊,一直想盖过鼎香楼,这不,前些日子又雇了一批人上山下水地去找稀罕的食材,你们若有捉到了那团鱼,说不定能买个好价钱呢。”


    谢过面摊老板好意,一家人带着团鱼还有一坛酱油便去了鼎香楼。


    倒不是不信面摊老板,而是这边离鼎香楼最近,二来嘛,这做生意自然是要货比三家的。


    一家人这边来到鼎香楼,果然听说是收团鱼的,表面来意后,一家人就被小二领到了后院。


    后院此时正嘈杂着,只见不少猎户带着猎物候着,也有一两个带了两盆甲鱼的。


    那掌柜的正跟一个猎户讨价还价,结了钱后这才朝这边走过来,瞅了一眼他们的背篓,只说给三两银一只。


    第30章 第30章买只牛


    赵来贺巧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听到能卖到三两银子他们当即便心动了,可又想到儿子之前说过,这甲鱼可是能卖到“五两银”的,他们家的甲鱼这么个大,总觉得不甘心,一番纠结后,还是决定多问几家。


    鼎丰楼掌柜姓牛,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只说让他们自己决定,转头又去看其他人带来的东西了。


    赵丰年也觉得他们家的甲鱼卖相好,个头也比另外两人带来的甲鱼大,就算是按个数卖,也不该卖同一个价格。


    那位牛掌柜的要么是不识货,要么就是故意压价,作为这么大一个酒楼的掌柜,赵丰年可不觉得牛掌柜不识货。


    出了鼎香楼,一路上几人见到食肆或酒楼都会进去问,却再没有一家给的价格高于鼎香楼的。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卖给鼎香楼?”也是费了那么多精力的,巧娘有些担心砸手里了。


    赵来贺倒是很有信心,“不急,不是还有如意楼嘛,来都来了,多少去问问。”


    如意楼不愧是能跟鼎香楼打擂台的酒楼,装潢甚是金碧辉煌,只不过瞧上去生意却没鼎香楼那么好。


    如意楼的掌柜姓孙,听闻他们有新鲜的团鱼,孙掌柜亲自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等打开背篓一瞧,满眼的惊喜。


    “个头这么大,品相这么好的团鱼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们有多少团鱼,我们如意楼都要了!”


    赵来贺巧娘也惊喜不已,那池子里的甲鱼总算是不怕没销路了。


    赵丰年见他爹娘忙着高兴,只得自己问了。


    “掌柜伯伯,既然我们家团鱼这么好,你打算出什么价呢?”


    孙掌柜稀罕地看了眼他,“你这小娃娃倒是胆子大,都是实诚人,不讲那些虚的,我看中你们这团鱼,我出二两银子!”


    巧娘看了眼赵来贺,赵来贺也有些失望。


    赵丰年再问,“孙掌柜说的二两,可是按斤?”


    孙掌柜笑了,“自然是按斤,我们如意楼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你们尽管放心。”


    这下赵来贺巧娘惊喜了,他们家甲鱼养得肥,一只都有两斤了,二两银子一斤,岂不是一只能卖到四两多!


    “掌柜伯伯,你们酒楼真的有多少要多少嘛?”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一个小孩子吗?”孙掌柜这时候也琢磨过劲儿来了,八成是这家人有什么法子能养团鱼呢,他当然不会去问人家赚钱手艺,不过如果真的能一直供货,有个稳定的货源,对于他们酒楼而言,绝对是好事,而且团鱼这东西,又叫甲鱼,富贵人家吃个团圆滋补,那考科举的举子就吃个头彩,加上又只能吃一个秋天,限期推出,总是能吸引很多食客。


    孙掌柜这么想,也这么说了,赵家三人自是愿意同如意楼定契,不过却不是孙掌柜口中的死契。


    “我们愿意前三年给如意楼独家供货,但是后面就不能保证了,毕竟整个怀江府这么大,我们家的团鱼的品质掌柜伯伯也是知道的,万一后面那些大酒楼找上门来,我们总归是不好一直拒之门外的,我们农户家,也得罪不起那些大掌柜们,再说了,往后养团鱼的人多了,孙掌柜还怕收不到团鱼嘛?”


    孙掌柜没有勉强,痛快地定了契,双方各自一份收好,赵来贺开口了。


    “孙掌柜,明天我们回家后,最晚后天,会给您送一批团鱼过来。另外,我们这回带了一坛酱油,炒鸡炖肉烧鱼都是极好的,就送您当添头了,还望孙掌柜不要嫌弃。”


    孙掌柜虽然不知道什么酱油,但到底是经营酒楼的,听他这样一描述,便知道是调味的,用不用是一回事,但到底是开心地接了过去。


    而这边,走出如意楼,赵来贺抱起儿子,激动不已,若不是在大街上,他狠不得要将儿子抛起来。


    怕卖不去,这次他们来府城只带了四只甲鱼,那四只甲鱼个个都有两斤重,最后竟然卖了十七两!而且后天孙掌柜让再送六十只来,提前付了一百两两的定金,老天爷,他怀里竟然揣着一百一十七两!


    怀里多了一百多两后,夫妻俩看谁都像贼,连晚饭也不敢再去吃面了,只买了两屉包子,找了家客栈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的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花了两文钱让店家帮忙热了昨夜剩下的包子,吃完就打算回去了。


    “咱们家也该买只牛了,这回把甲鱼卖了,家里还是要再买几亩地的,虽说如今家里是雇人干农活,但是回回都要借牛,大生叔跟富哥家里的地也都多,每次须得岔开了借,总归是不大方便的,有了自己的牛,就是后面雇人,不用去借了牛,也不用担心误了下种子的时间。”


    巧娘细细想了片刻,也觉得有道理,当即把昨夜决定这笔钱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买!是得买,等把六十只团鱼送到府城,拿到剩下的尾款,少说有一百四十多两,家里的钱不用动,也能买好几亩地了!虽然他们家如今又是养鸡,又是卖团鱼,但是总归没有拿到手上的地契叫人安心的。


    巧娘已经决定了,往后她要天天去看着那池甲鱼,如今那池塘就是她的宝贝,可不能叫人偷了去。


    一家人原本计划直接回村,现如今决定要买牛,索性到了县城后就直奔买牲口的市集,在这边又是花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挑中了一只刚成年的牛,一番讨价还价后,花了十八两买了下来。


    一只牛的价格也差不多在十八两左右了,只是他们这只牛刚成年,正是干活的时候,能只花十八两算是便宜了。


    买了牛正是新奇的时候,赵来贺便让巧娘跟儿子坐驴车,他自个儿在前面乐呵呵的牵着牛绳。


    走了一会儿,巧娘心疼驴子,坚决不肯坐了,又陪着赵来贺一起走,一遍遍地抚摸着牛笑得眉眼弯弯,赵丰年本


    也想下来,自然是被两人拦了下来。


    这一番折腾,回到家已经临近黄昏了。


    柳大正在院子里做马扎,见他们回来,还领着一头牛,什么都没问,只憨笑着接过缰绳牵着牛院子里溜了一圈,又夸了一番牛挑得好,便准备回桑河村了。


    赵来贺哪能让他这样回去,一定要让他吃了晚饭再走。


    这次回来的急,没带什么东西,索性去池子里逮了一只甲鱼,红烧了,一半上了桌,另外一半装好了,好叫他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家去。


    柳大也被这口感惊艳到了,吃得头都不抬,见他喜欢,赵来贺便又取了坛酱油给他带回去。


    巧娘详细说了一番做法,柳大本来还想着哪一天得抽空去田坝河沟里抓甲鱼,只是他家水田少,不晓得能不能逮到,听妹妹说做其他肉菜也一样香,顿时就眉开眼笑了。


    又听说他们想明日去镇上再做一架牛拉的板车,柳大连忙摆手。


    “花那冤枉钱做什么,左右这些日子没接社么活,我跟爹明天白天就给你们赶工出来。”


    赵来贺自是高兴不提。


    到了第二天傍晚,柳老头跟柳大果然将板车做了出来,去年柳家也买了驴车,这回不用跟之前送家具一样借旁人家的驴车了,直接就放自家的驴车上运了过来。


    柳河村不近,赶夜路也危险,赵来贺说什么也要留两人住一宿,听柳老头夸昨日带回去的红烧甲鱼,当即又要巧娘去烧一顿甲鱼,被柳老头死活不肯拦了下来。


    赵丰年便提议抓一只鸡,赵来贺眼睛一亮,他也爱红烧鸡,甲鱼吃不起,他们家鸡可多的是。


    这下柳老头没再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赵来贺就准备去府城了。


    甲鱼是提前抓好了的,怕路上压死了,直接用之前编的长鸡笼装着,整整装了四个笼子,这次倒是没带酱油了,按照赵丰年的说法,头一回当添头,等人尝到甜头,又发现到处也买不到的时候,他们这酱油就能卖上好价了。


    这次巧娘就不跟着去了,她打算再做两缸酱油出来,为此,昨日在县城还买了点细面,又嘱咐赵来贺从府城回来的时候,从县城带几个缸回来。


    只是,这些都不急。


    柳老头跟柳大也跟着一起顺道回家。


    见柳老头喜欢挺喜欢甲鱼,赵来贺知道明着给他他肯定不愿意收,便偷偷往他背篓里装了两只。


    村里人还不知道赵来贺家买牛了。


    直到巧娘赶着牛车送赵丰年去县城。


    “赵四家买牛了!嚯,那牛牙口好,又壮实,铁定要不少钱呢!”


    “一只牛少说也要十七八两,他们家那只说不准得二十两了。”


    而这边,赵来贺拉着一车甲鱼来到如意楼,这一回驾着驴车,他直接走的后门,刚进去,就见孙掌柜满脸红光,又是激动又是焦急地冲他赶过来。


    “赵兄弟,你那酱汁,还有没有?我如意楼都要了!那可真是好东西啊,烧肉的时候放一点,那香味,整条街上都闻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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