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他一定会回来的


    白牧了解情况后, 便不再坚持让男生回家看看的想法,那个原本的家实在没什么可值得留念的,父亲的辱骂, 拳打脚踢,还有母亲的隐忍期盼就像一道道枷锁似的, 将他笼罩在其中,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要这么做, 他反倒觉得自己跟平常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恶毒反派没什么分别。


    接着聊完几句话后, 他便打算离开。


    开门时, 男生却喊住了他, 并将自己身上的红绳交到了他的手上。


    平平无奇的一根红绳,长度刚好能环绕手腕一圈,虽然有磨损痕迹,但也不难看出男生对它的爱惜程度,洗得干干净净, 没有一丝灰尘藏匿其中。


    大少爷白牧见过了好多为奉承巴结,企图从他这里寻求帮助的,那些人的眼里满是算计,像男生这样会用清澈目光打量他的算是稀罕物。


    男生看出了他的不解与诧异:“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我不太清楚了, 但它好像能保佑人平平安安,我预感挺不好的, 希望这东西能保佑你。”


    白牧感动的眼泪横流, 刚道谢完, 就见盘腿坐在他前面的男生头一歪:“跟在你后面的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白牧正纳闷他哪来的朋友,一转头,就看见了和白跟顾昭,他理所应当的打起了招呼:“白哥, 顾哥,你们怎么来了?”


    和白:“怕你不小心再次出现意外。”


    人的胆子真的很让人费解,明明白牧的胆子如同芝麻粒大小,但他就是架不住好奇心旺盛。


    哪怕再凶险的事情,只要前途迷茫,他就敢一脚踏进去,尝尝咸淡。


    和白问的问题就比较直白了:“你是从哪里认定来的她一定就是你的母亲?”


    男生知道自己编造出来的所谓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骗不到他。


    心灵感应大概率只存在于电影之中,现实却很少有相类似的事情存在。


    “从记忆里看到的,但我并不确定。”


    男生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现实,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凭空多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告诉我,这位穿着红色大衣,打扮时髦的女士就是我的妈妈。”


    这还不是最匪夷所思的,他敢肯定,他在小区里待的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走出去小区大门,他的脑子就像打开了枷锁似的,开始灵活转动起来。


    这些话他当然没跟和白他们说,他只是严肃提醒,让他们尽快远离那栋小区。


    白牧还以为是男生在那个小区里遭受到了不少来自于那个破碎家庭的诸多不公,所以对那里包括整个小区产生了一系列厌恶反应。


    他拿出一副长辈的态度出来,有模有样的安慰小鬼头时,男生非但不领情,还赏他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和白明白男生的用意,临走前说了声谢谢。


    男生的态度还不是最奇异的。


    更为奇异的是领养男生的两口子并没有在孩子丢失的第一时间报警,而是在一天过后,男生的养母没见到自己的儿子回家,发觉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报警,而且将儿子丢失的情况汇报到了房东那里。


    他们在看见房东时,展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来,尤其是月底拿不出来房租钱时,或许对于有钱都主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但能住在这里的大概率都是穷人一个。


    穷人拿不出对应数额的金钱是常有的事,一来二去,见到房东就会退缩恐惧几乎成了肌肉记忆。


    但即便是害怕,他们还是选择去找房东那里解决麻烦,就好像房东在他们的心中担任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似的。


    导演看不过眼,亲自去向那位母亲诉说事情的经过结果,结果这位母亲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找不到儿子”的话。


    最后副导演跟导演轮番上阵,都没有将这位母亲从机械性重复中拉回正轨。


    “需要再报一次警吗?”


    副导演提议道:“我感觉这位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导演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跟那位孩子的亲生母亲发生争执,你让孩子怎么办?决定权在孩子手里,既然他乐意跟着他的亲生母亲,我们只要支持他的选择就好。”


    “而且我看那孩子在这个家庭里所遭受的种种虐待程度,还不如让他待在自己真正的亲生母亲家里的好,毕竟你也看到了,那位母亲对于儿子是真的疼爱。”


    “这一点在那孩子身上也能看出来,只有真正开心的人,才能展露出那样的笑脸。”


    导演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副导演没再反驳:“那就这样吧。”


    他是真的麻木了,在开导这位母亲接受现实的过程中。


    但女人也并非一直保持着像被夺舍似的魔怔姿态,在看到白牧的出现后,她怔愣了下,仿佛有感应般,别有深意的往他手上戴着的红绳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跟吃了安定剂似的,她没由来的收了所有的崩溃情绪,在导演面前就像变脸似的,重新挂上一副期待表情。


    “我会等到他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和白的注意力全在房东身上,他总感觉房东像是一切怪异的起源。


    顾昭却将目光锁定在白牧手中的红绳上面,来自于污染物的敏锐感知告诉他,这条红绳绝不简单。


    此时,一个高中生个头的男生从楼上跑了下来,将房东撞开的一旁。


    房东撇嘴,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刚走出门的男生:“没礼貌的臭小子,迟早会遭天谴的。”


    她打算就此住口,但和白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是?”


    “跟你们住在一层楼的那个疯女人的宝贝儿子啊?你没见过也正常,毕竟你也知道,他妈护着他就跟护命似的,估计是今天趁他妈没留意,偷跑出来的吧。”


    门外除了男生孤单影只的背影外,别的生物连毛都没见,今早也是,站在过道里看下面的话,和白他们所住的小区跟开了屏障似的,小区里也不过两栋楼,搞得跟珍稀物种隔离似的,外围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过来。


    就像开了一道强有力的屏障,就这么将小区里面的所有人都关在其中似的。


    和白虽然没看到有相关进出登记表的记录来,但从保安室里的监控上可以看出,这几天除了和白他们一行人的进出,小区里居住着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


    包括和白他们刚住进来时,那个在楼道上遇见的,擦肩而过的男生一样。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小区里居住的人好像处在一种封闭状态里,不管是上班,上学还是买东西什么的,他们只会选择在小区里进行。


    刚才那个意外将房东撞倒出去的高中生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走出小区的人。


    或许也包括那个疯女人,虽然脑袋并不是很清醒,但她却能展现出一种有独立思考方式,异于其他住户伪人行为的智慧来。


    因为精神状态的决堤,让她没能像其他人一样被同化成为一个真正的伪人。


    关于和白为什么有这么一番定论,是因为他刚准备回到房间,却在楼道里意外撞见了那个疯女人。


    疯女人应该是刚刚为了追自己的儿子跑出来的。


    和白刚踏上一阶台阶,疯女人就指着他身后大叫一声有鬼。


    也不管和白信与不信,扭头跑走老远。


    这样声东击西式的做法,就不太像个伪人。


    因为伪人不会这么聪明。


    和白回头,跟跟在他身后的顾昭撞了视线。


    导演他们紧跟着走上了台阶,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糟糕。


    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的糟心事太多,事情平息后,他们也歇了想继续拍摄的心思。


    导演拍手示意所有人聚集到他面前,他发表讲话道:“快到午饭时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能看出大家明显累了,就暂且休息一天,明天接着拍摄吧。”


    虽然他们这栋楼下就有一个杂货店跟水果店,但白牧看着一颗颗水灵灵的蔬菜,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只能考虑点外卖。


    但在填好地址后,外卖上却显示并不能送到他们所在的小区里。


    想去小区附近吃美食的想法也彻底歇菜,因为小区周遭是一片空地,住在这个小区里,就好像与整个社会脱轨似的。


    白牧衡量再三,决定还是考虑一下外卖的好,送不到没关系,他可以联系骑手加钱。


    骑手面对金钱的诱惑,到底没忍住:“老板,送倒是可以送,但是不能进小区的门,我送在小区外面,你出来领可以吗?”


    由于条件限制,所以白牧的脾气格外的好:“这倒不是啥大问题,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不敢进来吗?”


    “大概一个月之前吧,来这里送餐的两位骑手都在进去后,沉迷其中世界,再没出来过,在骑手群里传开后,我们都怀疑小区里是不是住了什么能蛊惑人心的妖精。”


    “老板,要钱要事业还是要美色,你懂的。”


    第82章 第 82 章 他们想杀了我


    白牧追问道:“你确定是发生这栋小区之中吗?”


    “这还能有假?”骑手反手发过来一条相关营销视频链接给他看, 而且还将人骑手的信息照片给发了出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你有幸见到了我这俩哥们,记得替我问个好。


    而且骑手还进一步打探消息道:“你在这个小区相处那么久, 就没发现异常吗?”


    说到异常,白牧能发言的话题就多了。


    “确实有, 好像小区里原住民里,挺多人机的。”


    “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 人机。”骑手聊嗨了。


    “我跟其中一个沉迷其中的骑手认识, 但他那个人自从住进小区后, 天天就神神叨叨的,发一些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什么的,如果不是我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我都怀疑我兄弟号被别人盗了呢。”


    白牧聊嗨了,连顾昭站在他身边许久他都没察觉出来。


    终于在交流完毕后, 白牧才迟钝的发现了顾昭的存在。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渐渐对顾昭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觉得这哥也就是表面看起来比较凶一点,气质也同样凶狠罢了。


    但要真论会切换到无情打人模式什么的, 这点倒是完全不用担心。


    但即便知道顾昭不会伤他,但他的突然出现还是吓了白牧一大跳:“哥, 你不好好陪在白哥身边, 看我干啥呢?”


    看得他全身发毛, 仿佛只要再多看上一眼,他就能原地爆炸似的。


    顾昭却并不管这些,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白牧手腕上的红绳上。


    直觉告诉他,这红绳绝对跟一些东西有所牵连, 就比如选定同化的下一个对象。


    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也不妨一试。


    如果他真的会被选中作为下一个同化对象的话,那好歹还能有幸反应过来,如果是白牧,以这小子的意志力应对来说,想要将人真正唤醒过来,就相对有些棘手了。


    但顾昭问人要东西也不说原因,是直接伸手党:“红绳,给我一下。”


    白牧伸手直接将红绳捂住了:“哥,这其实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绳子罢了,您要真的想要,我可以跟你买一根。”


    但顾昭就是铁定了心要去抢他手上的那根,白牧与他对峙半天,最后终于支撑不住,选择了放手。


    边取下红绳,边嘀嘀咕咕着:“强盗。”


    顾昭要过来那根红绳后,直接戴在了自己手腕上面。


    头也不回打算离开时,可能是良心发现,没走两步就停下来,说了句谢谢后才继续走的。


    白牧简直信了那两个谢谢的真实涵义。


    和白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因为他的手机在屋里扔着充电,再加上中午到了,所以他点开快卖软件正要下单时,顾昭将门推开进来了。


    和白从屏幕上面移开后看他一眼,就再次去观看他即将归入下单范畴内的菜谱去了。


    他手指横在眼前的位置放的很有水平,只要不站在他身后,单从正面是无法看出他所点的菜单的。


    做这些对于和白来说很有必要,因为某人的视线简直是堪称bug界的存在,这点距离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顾昭见他这样,怀疑道:“亲爱的,你最近肠胃不是很好,不会背着我点些冷饮之类的吧?”


    和白稳如老狗,不动声色的将刚点的他喜欢喝的口味的两杯冷饮付了单,又继续物色别的食物,面上平淡如水。


    “不会,我很注重饮食健康。”


    真注重……就有个鬼了。


    要是白牧此刻在他身边,估计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和白正点的激情澎湃,打算将刚点的石锅拌饭的口味改成甜辣时,顾昭的触手早有准备,躲在他身后,将他的手机抽了过来。


    和白手疾眼快的躲开,点完后无所谓的将手机放在了客厅桌子上。


    “已经付过钱了,骑手也接单了,退不了。”


    顾昭见他这样,就知道他绝对点了自己不能吃的,打开和白的手机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看着两大杯加冰的冷饮,顾昭的眼角青筋一直突突直跳。


    “你不要胃了吗?”


    恰时这时骑手来了电话,顾昭接起。


    “喂?”


    “请问是和白先生吗?”


    “是我,怎么了?”


    骑手为难道:“不好意思,我们不送这个小区,麻烦你这边退一下单吧。”


    顾昭说好,刚点完退款,火速到账。


    他刚将手机放下,就见期盼美食到来的某人,用一张死人脸跟他视线相撞。


    但这也不全是顾昭坏的事,商家的原因,和白也不好发脾气。


    他这种想发又硬憋着的感觉快将顾昭逗笑了:“没办法亲爱的,毕竟就算到了你也喝不了,肠胃在这里摆着,你目前不能吃太阴冷的东西。”


    和白的胃病能追溯的时间要早了,因为和白一贯赖床,上大学那会儿,除非早八,早上就不可能七点四十睁开眼睛。


    而早八也是卡点到的,有时候实在不想去,就花点小钱让室友帮忙答到。


    因为总有一些老六老师总爱搞一些二维码跟位置签到,所以他专门买了两台手机,一台自己留着用,一台给室友拿去签到用。


    所以早上可持续睡觉的时间又增长了,在没人喊的情况下,和白能一觉睡到近十点才醒,如果不是要去上下一节课,中午什么时候开饭,他什么时候醒。


    因为他出色的赖床记录,所以早餐就水灵灵的错过了,再加上他出色的饮食搭配,跟步入社会,进入娱乐圈工作后,天天进入酒局的经历,就养成了一个烂肠胃。


    以前阴凉东西随便吃,根本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现在吃一点他就受不了了。


    说白点就是他自己作的。


    胃药再多吃一点,他估计都要对胃产生抗体了。


    顾昭正是因为知道和白这点,所以才坚持在他俩交往后,一直自己动手做饭的。


    现在顾昭挽起袖子道:“祖宗,中午吃什么?我给你做。”


    和白说:“麻辣牛肉拌粉,鸡翅包饭,辣子鸡丁土豆泥拌粉,麻辣虾尾,蒜蓉的也行,水煮肉片……”


    点菜过程都快赶上报菜名了,看得出来是饿坏了。


    顾昭却说:“估计不太行,你现在不能吃这么辣的,养生一些,筒骨汤,米酒小汤圆,裙带菜豆腐冬瓜汤,清炒土豆,香菇炒肉,锅包肉,这些怎么样?”


    和白:“……”


    不怎么样,一个赛一个的清淡,一个带辣的都没有。


    “所以……你问的意义在哪里?”


    “排除一下错误选项?”


    和白窝在沙发上不说话了,他不会做饭,只能顾昭做什么他吃什么。


    他眼尖的看到了顾昭手上新戴的红绳:“你怎么将那红绳从白牧手上抢来了?”


    “看着喜欢,情不自禁。”


    屁。


    八个字,连带着两个标点符号都在演。


    “这根红绳有问题?”


    一语中的,聪明人说起话来就是这样,表面上装的越好,越无所谓,在他们面前统统无所遁形。


    顾昭拨了拨红绳道:“应当是有的,但是我现在不太确定,需要证明一下。”


    和白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正当他想接着这个话题往下问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又急又重,敲门的节奏更是毫无章法,就像外面的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似的。


    打开门后,被他们一致贴上疯女人标签的将一大盘炒饭送到和白手中,还带有一瓶没查封的可乐。


    她没有以往的疯癫模样,齿高气昂道:“吃不完了,就当送给你们了。”


    和白并没觉得异常,将东西接过来,女人手中东西没有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茫然无措的看着看着和白:“你在干什么?”


    她又变成了平时骂骂咧咧的样子:“我儿子呢?他是不是被你藏在了家里?”


    和白横在门前,疯女人估摸着俩人的体量,也不敢贸然硬碰硬,推开他进屋里,去找她儿子的下落。


    但她气势上不带输的:“我儿子是不是在你家里面?”


    “没有,”和白见女人诧异,又重复一遍道:“如果你没有在这里找到你的儿子,那很不好意思,我会将这盘香喷喷,刚从锅里出来的炒饭扣你头上。”


    女人吃了扁,她也不敢确认自己儿子是否就在里面,转身放狠话道:“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你,如果看到你跟我的儿子有任何纠缠,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女人前后的反应差异过大,这不禁让和白认为她有双重人格。


    在这两个人格中,一个是疯癫状态,而另外一个,应该是处于清醒的人格。


    至于那个人格突然跑出来,并送给他食物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应该不是为了杀他。


    和白不认为疯女人挤到那个人格,并在自己儿子不在家的情况下,大费周章的过来是为了除掉他。


    相反,如果是求救的话,这个概率反而会更大一些。


    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和白去厨房拿来一副筷子,夹了一口炒饭尝尝味,女人做的是菠萝玉米炒饭,吃着口感很是不错。


    和白是真的饿了,转头又拧开可乐喝了大半。


    褐色液体被他喝掉大半后,藏在瓶身的,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字迹才真正显露出来。


    那三个字绕了瓶身一圈,正是遇到危险时,最耳熟能详的三个字——“救救我。”


    和白又转而拧上瓶盖,将瓶子中的液体侧过来时,剩下的三个字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黑色签字笔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想杀了我”。


    第83章 第 83 章 他又不是活人


    没看错的话, 女人是在向他求救。


    对于和白来讲,可乐瓶上的“他们”应该算是女人的儿子跟丈夫。


    女人不敢直接求救,只能趁她儿子跟丈夫不在的时候才会尝试向外界呼救。


    但这么几天下来, 能肯定的是疯女人家里只有她名义上的儿子出了小区的大门。


    那么……她丈夫呢?


    女人敢这么做,足以证明她丈夫也没在家, 否则她不敢在想要杀她的丈夫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来。


    其实在之前的录像里就可以看出,女人诉说起她的境遇时, 她就挑明自己的丈夫跟儿子是同一个人。


    这让和白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可怖的念头来。


    既然如此, 那会不会是她丈夫自从那次出意外死掉, 是变成污染物回的家, 后来他躲在自己儿子床底下,被儿子发现后,杀掉了儿子,变成了自己儿子的样子。


    但同时他也能变成原本身为人类的好好丈夫的模样。


    顾昭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餐桌,看到和白手中可乐瓶子上的字迹后, 将前后因果串在了一起。


    “亲爱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识过,有一种污染物能模仿吃掉人的模样的。”


    他顺着和白的思路猜测道:“我倒是认为那个污染物在吃掉女人丈夫的尸体后,同时继承了他的记忆, 它将自己当成了吃掉的那个人,便冒出了想要回家看一看的想法。”


    “作为夺取的记忆中的, 担任父亲角色的他自然而然能对熟睡中的儿子产生怜爱, 但如果儿子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便会想当然的爆发出自身的兽性来。”


    “所以他吃掉了自认为的‘儿子’,并充当儿子的角色来将女人圈养起来。”


    在吃掉儿子后,他当然也会继承儿子的记忆,但因为他的本质还是怪物, 是将女人看做是母亲还是一团肥肉,这都不得而知。


    但显然,女人不敢做出任何不正常的举动来,以免引发自己儿子的疑心。


    但说来说去,这也不过只是个猜测罢了,没人知道那污染物皮囊底下,究竟藏的是哪个人的灵魂。


    但很快,和白从一个经过这个小区的学生口中得知了答案。


    那个学生看着像是高中生,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头直逼一米八,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在小区外面徘徊犹豫了好久,直到看见和白出来,他才贴上来。


    “哥,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王路的男生吗?他也是个高中生,跟我个头差不多,应该是在这里居住的,因为他好久没来上学了,再加上我之前有一段时间里,跟他玩的比较好,所以老师让我过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他看着在保安室值守的大爷道:“那大爷说什么就是不让我进去,呃……其实也不算,主要是我问他什么他基本就跟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理我,好在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没跟他一般计较。”


    后面他描述半天,总算将自己同桌的外貌表述了个大概,也在这时,顾昭拿着手机从小区大门走了出来。


    他理所应当的看着和白道:“不是去买水吗?怎么不走了?”


    高中生猛拍脑门道:“对哦,我拿了手机的。”


    说着,他将手机上面的照片点开给和白他们看:“这就是他。”


    他眼冒星光道:“你们见过他们吗?”


    “有印象,”顾昭道,“这不就是上午跑的飞快,冲出小区的那个小子吗?”


    既然有印象,那就好办了。


    “那他现在在哪?哥你们清楚吗?”


    “不知道,但不在小区里。”


    “那就没办法了,我这次还是抽时间来的,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回学校了,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男生向和白他们鞠躬道:“那就麻烦两位哥帮我催一下他,让他尽快回学校。”


    和白看着他的校服问道:“王路他有跟你说过他家庭的情况吗?”


    “家庭?”男生狐疑的看着和白道,“你们不是认识他吗?怎么会不清楚?”


    原谅一个社畜高中生,并且心里只关心游戏跟篮球的男生根本装不下明星综艺,娱乐八卦之类的,在他眼里,和白跟顾昭就是两个颜值出众的帅哥,别的相关名词他一个都说不出来。


    和白:“我们刚搬进来这里不久,跟你口中的那位同学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并不认识。”


    “哦哦,”男生这才道,“他是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的,平时全都靠着将他捡回家的奶奶将他抚养长大,他平时挺争气的,但自从他奶奶去世后,可能是心里受了太大的打击吧,他好久没来学校了。”


    “具体多久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小几个月那样?”


    和白跟顾昭对视了一眼。


    和白再次询问道:“你确定他没有父母吗?”


    “我当然确定,我之前跟他玩的最好的那时候,去他家拜访过,当时就是领养他的奶奶接待的我。”


    “但这件事过去一年多了吧,自从重新分班后,我们之间的相处互动啥的就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的轻松,但却从他无意的攥紧手指,在听到和白说王路并不在附近的消息后,其放松的表情,就能看出他跟王路之间绝对有所猫腻。


    要说他跟王路之间玩的要好,和白是不信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第一时间就能联系上王路,并通知相关信息,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打听,并来到所住的相关小区内找人。


    但男生也生怕多说多错似的,交代完事情后,就往别的方向去了。


    但巧就巧在,他没走两步,就被老远一处在便利店门外站着的,三四个穿着同样校服的高中生看到了。


    为首的那个嘴里叼了根烟,纹着一胳膊的纹身,看向男生的眼神凶狠,他将烟拿开,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用鞋踩在上面碾了碾。


    “妈来个巴子的,这小子原来在这儿!找了好久呢,可算找到人了。”


    也可能是老天不开眼,男生刚一个丝滑转身,没跑两步,就一个脚滑摔在了原地,膝盖磕肿了好大一块。


    他嘶了两声,一瘸一拐的拖着伤腿,企图身残志坚的挪到和白身边寻找援助。


    和白他们也很给力,得知男生的意图后,俩人凑上去一左一右给男生开了最强屏障。


    这让赶过来的花膀子男生极其不乐意,他对受伤的男生骂道:“你这个怂蛋,当初唬我们霸凌王路的胆子跑哪里去了?去到狗肚子里了?”


    受伤的男生不敢吱一声,生怕被扒出底裤来。


    但花臂男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他对和白说道:“不是我说,两位哥,你知道你们护着是个什么玩意儿吗?一位遇事只知道出卖兄弟的怂包。”


    “我承受我跟后面的兄弟几个脾气确实暴躁了些,但我们还是讲道义,就事论事的。”


    他越说越愤慨。


    “我记得是酒吧那次,喝醉酒本意就想抓个女生问个路,结果被一个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了一顿,那时候我太晕了,再加上那小子戴了口罩,没认清楚脸,就只记得了他手上戴着的一条显眼的银色手链,还有那身熟悉的校服。”


    “我嘛,有仇就报,第二天满学校的找人时,这小子倒好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手链给了王路,还背对里怂恿劳资霸凌他,简直畜生……”


    说到这里,受伤男生情绪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帮我一点小忙怎么了?”


    花臂呸了一下:“拉倒吧,人有你这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好当时还有别的目击者在场,还拍了视频,要不劳资就差点被你小子摆了一道。”


    “怎么?”花臂循循善诱道,“现在事实真相曝光,再加上你替死鬼不在了,遭不住了?才不过今天一天而已,我还没动手呢,一放学你小子窜的跟个兔子似的,还好没跑太远。”


    “你现在……”花臂看着附近的小区,不由得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你不会想着只要将你那甘愿给你挡灾的同学找到,你就会再想方设法的将脏水一滴不漏的泼到人家身上吧?”


    花臂的小弟也在后面嘲讽道:“我看他也没喝什么酒啊?怎么醉成这样?”


    “谁知道呢?人家现在还沉浸在受害者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呢?”


    “我要是他那倒霉催的兄弟,我现在一刀砍了他,现在也不知道王路跑哪去了?我托人打听过,好久没回学校了都,说起来咱还欠他一个道歉呢。”


    “等他回来,咱就跟他买个道歉礼什么的,一定要好好补偿人家。”


    他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丝毫不在意受伤男生那越发阴沉的脸色。


    而在他们口中经常出现的王路本人正站在路对面的一条胡同的阴暗处,正阴狠的盯着他们这里,眼神如同豺狼虎豹似的。


    他在磨牙,可惜他今天早上刚被自己找来的母亲投喂饱了食物,目前还算不上太饿。


    “可惜了。”他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饿的一天。


    现在的他不需要上学,上学只有活人需要,但他又不是活人。


    第84章 第 84 章 报仇雪恨


    说起来, 王路从小到大都是跌跌撞撞的长大的,他没有可以为之诉苦的爸妈,不为什么, 就只因为他是一个孤儿。


    作为一个不被父母给予尊重的,意外造就的生命, 他爸爸并不承认他的存在,他妈妈自认为抚养不了他, 她习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这次的意外怀孕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没做好防护措施而造就的意外罢了。


    因为王路的父亲还算一个手里有些权势的小官, 他妈本来是打算打掉他的, 结果那时候怀孕时间比较长,刚好能检测胎儿的性别。


    见到是男孩后,他妈二话不说将他留了下来,只为等孩子生下来后,水到渠成, 带着儿子上他亲生父亲那里狠狠的敲诈上一笔。


    结果不成想,他亲生父亲根本不承认他的存在,还毫不留情的将这对母子赶出了家门。


    王路他妈一见事情没成,甩手就将王路扔进了附近街道里的垃圾桶里。


    还好当初是初春, 天气算不上冷,王路在垃圾桶里哭得格外响亮, 刚好被一个路过的老婆婆发现了, 老婆婆见他实在可怜, 又在寻找其监护人未果后,便主动担任起了照顾王路的责任。


    即便王路并不缺乏来自于老婆婆的爱,但在幼儿园时,他也曾盼望着自己能有一个爱他的爸爸妈妈。


    他不止一次向老婆婆询问他爸爸妈妈的下落, 也从未放弃过要寻找他们,但最后寻找的结果换来的只有亲生父母的嫌弃与白眼,歇斯底里的将他赶路出去。


    只有真正缺爱的孩子才会把别人的一点善意回馈以更热烈的感恩。


    就像他曾经交到的一位同桌一样,他王路孤僻惯了,鲜少与人交往,但他同桌好像并不把他的孤僻高冷当成一回事,很乐意与他建交。


    哪怕那个男生到后来背叛了他,将他当作自己的挡箭牌,推向一堆霸凌者的面前,但没关系,不是说好的朋友。


    王路是真性情,一向说话算话。


    也是真干事,在同桌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冲到他的眼前护着他。


    但男生却并不这么看他,比起用朋友这个词来称呼他,他更喜欢将王路冠以一个好用趁手的工具,一个乖巧听话的狗。


    但殊不知,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王路再一次对其同桌的置之不理跟将他推往霸凌者的行为勃然大怒时,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再加上养他的奶奶离世,他对人间彻底没了留恋。


    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势必要将男生上绝路,就像他造谣污蔑自己一样,结果证据前脚刚发出去,后脚他就因意外去世了。


    算得上是一起性质恶劣的严重事故,他跟意外撞上他之后,又打着方向盘不小心撞破围栏的司机双双跌落的悬崖。


    车辆底盘下拖一个人,车里坐一个,掉下悬崖后,俩人统统没了声息,当场断气。


    而那个死去的司机刚好就是疯女人的丈夫,他死后,王路却拖着被树枝贯穿心脏的身躯站路起来。


    起初王路大半截肠子被树枝硬生生捅了出来,但每走一步,他的伤口便跟随着他的步调在迅速愈合,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是被祂挑选的男人,祂赋予了王路新生。


    没得到眷属的司机还在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


    王路没走几步,肚子开始疯狂叫嚣着饥饿,所以他俯下身来,就像一个野生动物一样,一点点用锋利牙齿将司机身上的血肉撕扯吃掉。


    等到吃完后,他发现自己的皮在一点点松弛下来,身高,体重……统统朝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向发展,王路意外发现自己好像获得了男人的记忆。


    随着记忆涌入的越来越多,他好像不太能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谁了,但心里有一个念头却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我要回去,回去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凭借着夺来的记忆,他顺利找到了男人的住处,他本来是打算见完儿子后就出去的,但奈何实在没抵御住食物的诱惑,他真正的儿子便成了他的嘴下亡魂。


    他本来是打算也一并将疯女人给除掉的,但因为两套身为女人家人的记忆作祟,他没下手,将女人留了下来。


    如果女人是个定时炸弹的话,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除掉,但好在她在当场见识到自己生啃自己儿子身体的情景后,当场吓破了胆。


    后面再醒来后,她便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出于对于生前的亲情渴望的那些因素在作祟,王路并不着急下手。


    他自信的将她当做上天的馈赠,女人的存在与关心虽然并没有多少,但确实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爱的存在。


    再说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区也很微妙,有一个能干扰记忆的污染物在里面坐镇,但好在王路等级也不低,他们说好了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或许也正因为王路的存在,那个污染物没怎么敢对他圈养起来的,称呼为母亲的女人动手。


    这也许就是为何女人不管是两种人格的哪一种,都没有成为人机般的存在。


    但王路并不执着于此,或许是属于污染物之间的惺惺相惜在作祟,他在某次外出觅食,吃掉一个老太太的狗后,突然就感受到了附近的同类气息。


    作为同为祂一手创造出来的产物,他自打被污染起,内心就不由自主贯彻了王的念头。


    当然,不仅仅是在和白身上,在跟着和白身边的顾昭身上,他感受到了更为可怕的气息,那是来自于更高等级的污染物的审视与压迫。


    但王路舔着嘴角,期待的看着和白他们,他总觉得作为高级污染物,还有下一代王的候选者,他们的滋味吃着一定要比他之前的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品尝一番。


    有句话证明说来着,机会也是创造出来的。


    但在他打量着和白的同时,和白跟顾昭也在暗地里用余光打量审视着他,礼尚往来。


    和白需要用余光去看,顾昭看的方式就颇为大胆了。


    他在用潜藏在皮肤底下的眼睛去看。


    眼珠子在脖颈处冒了个头,瞳孔滴溜溜的转着,相当灵活。


    要不是眼珠子藏的地位刁钻,还是隔着布料看的,但凡冒出半个头来,估计在他面前叫嚣的,还有在他们身后躲藏的,当场就能给顾昭表演一个原地石化升天了。


    可能是意识到情况不妙,王路匆匆撤离了现场。


    现在就只剩下和白跟顾昭和花臂跟他的一帮小弟对峙着。


    花臂见和白他们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也不留情面道:“你们可想好了,要数真护着你们身后这个小子我和不会心慈手软,连带你们一起揍。”


    和白:“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说要护着他了?你亲自给他下的定义吗?”


    顾昭主动侧身道:“帮人倒是没什么难度,但要看人值不值得我们出手了,不帮人渣哈。”


    他说着,将身后受伤,滋哇乱叫的男生往身前一推:“这是哥应该做的,不用谢。”


    花臂:“……”


    谁要谢你了?凑不要脸。


    但顾昭却在他们没开口回答的这几秒里,全当他们承认了,自己哄自己很有一套。


    最后受伤男生是被他们拖进小巷子里暴打的一顿,顾昭站在原地为他们鼓掌,以资鼓励。


    花臂都快被顾昭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整不会了:“哥,这是在为我们送别吗?”


    “算也不算,还有一部分为某人送行的旋律夹杂在里面。”


    花臂将男生拖进最里面后,用原先折磨王路的手段在男生身上重新实施了一遍。


    拳打脚踢,脱裤子羞辱,言语辱骂……男生这时才发现自己将王路推向被霸凌的行为是多么的可耻。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最后的最后,在小区里缓缓走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来。


    花臂正打得开心呢,结果还没尽兴就被小弟的提醒报告给破坏了。


    他根本不屑于回头,漫不经心道:“看见就看见了呗,你也说了只有一个人,他能是我们的对手不成?”


    但小弟却随着脚步的靠近,声音愈发抖动起来,差点就要腿软跪下来,给花臂大哥磕一个了。


    “但……大哥,那走过来的小子跟失踪人口王路长得一幕一样啊?”


    另一个小弟接着道:“我看他状态不太对劲,就走过来的几步活像被丧尸附身似的,大哥……你知道在王路消失的这么多天里,大家是怎么猜测他的吗?”


    他咽下口水道:“我们都猜测觉得他死翘翘了,根据当时的惨烈程度推断,虽然并没见到受害者的相应骸骨,但这并不能排除他不会被野生动物吃掉的结果,再说王路受伤跌落下去的悬崖底部,那一片丛林里有老鼻子多野兽了,被吃是迟早的事。”


    “反正我并不认为在如此险境中,王路还能完整的走出来。”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般,王路在他们几米外突然停着不动了,他脖颈咔哒咔哒好几声,整个头颅从脖颈上一垂,竟是软塌塌的垂了下来。


    连接着头颅跟脖颈的位置之间好像只有一层皮连着,看着就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似的。


    第85章 第 85 章 反抗不过是徒劳……


    “鬼……鬼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如同一把尖锐的冰锥,瞬间刺破了胡同里死寂的空气。


    原本呆若木鸡的众人,像是被施了某种解封咒, 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恐如同被放大镜聚焦, 被无限放大。


    “鬼……不,是王路, 王路复仇来了!”


    一个小弟双腿抖如筛糠, 每迈出一步, 都像踩在棉花上般绵软无力, 整个人跌跌撞撞。


    他目光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嘴里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好似被恶鬼死死缠住,无法挣脱。


    尽管膝盖一次次重重地磕在粗糙的地面上, 蹭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有鲜血渗了出来,他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那模样, 就像背后有个穷追不舍的索命厉鬼,随时会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


    没错, 确实有鬼。


    花臂男生像一颗出膛的子弹, 在众人中一马当先。


    他肩上披着的校服, 因他拼了命地狂奔,被无情地甩落在地。但此刻,逃命的欲望早已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被冲出胡同外的王路当场处决了似的。


    几分钟前,他们还信誓旦旦,胸脯拍得震天响,声称要找到王路,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然而,当王路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所以的话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仅仅只是瞬,便将那些承诺撕得粉碎。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人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保命要紧。


    王路低垂着头,头颅摇摇欲坠,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如同两团鬼火,静静地注视着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


    他没有丝毫追赶的意图,又或者说,他并没有相关打算,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锁定在墙角那个遍体鳞伤的男生身上。


    这个男生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正是生前背叛了王路的男生,现在这样一幅惨状也算是罪有应得。


    等花臂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王路缓缓伸出双手,那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他将垂落下来,高度几近贴近胸膛的头颅稳稳地抱起来,重新安回脖颈。


    紧接着,断裂的骨骼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如同破旧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竟重新连接、拼凑在一起。


    此刻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非人的气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诡异和恐怖,说是怪物,一点都不为过。


    墙角的男生拖着伤腿,双手在地面上艰难地挪动,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碎石。当他的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意识到再也无路可退时,真切地感受到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飙升,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


    “我错了……求你,别杀我……”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被污染的王路,怎会轻易放过这个背叛他的人。


    虽说王路并非饥肠辘辘的状态,但如若努力一把,将这个背叛者吞入腹中,也并非难事。


    王路猛地扑向男生,双手瞬间化作利爪,毫不留情地将男生撕扯开来,一块一块地送进嘴里。


    鲜血如同喷泉般飞溅而出,王路贪婪地吞咽着,连一滴都不放过。


    胡同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嘎嘣嘎嘣”,节奏诡异,就像在吃着薯片,让人头皮发麻。


    花臂刚跑出胡同,还没来得及享受光明带来的安全感,就一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我草你……”话到嘴边,当他看清眼前人的瞬间,脸上的愤怒瞬间转化为谄媚的笑容,硬生生挤出一句:“哥。”


    顾昭身形高大,比花臂高出整整一个头来,气场强大得让人窒息,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花臂几乎喘不过气来。


    花臂心里盘算着,想趁顾昭不注意,找个缝隙溜走。


    可和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堵得严严实实,让他进退两难。


    和白看到花臂等人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但为了确认,还是开口问道:“胡同里怎么了?”


    花臂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目光慌乱地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哪怕一丝逃跑的机会。


    然而,顾昭跟和白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似的,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在绝望的笼罩下,花臂只能硬着头皮老实交代,他带着哭腔说道:“有鬼……真的,太邪门了!”


    为了让和白与顾昭真切感受到胡同里的恐怖,花臂手舞足蹈,整个人像发了疯似的比划着:“是王路!绝对是他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恐怖……脑袋就那么硬生生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一点给人做个心理准备的余地都没有。”


    说到这儿,花臂浑身打了个哆嗦,脑海中浮现出了相应画面,他根本不敢细想,眼神中满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可惜,花臂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面对如此惊悚的场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


    那些恐怖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可他只能通过夸张的肢体动作,勉强传达出内心的惊恐。


    花臂心想,这么可怕的场景,和白与顾昭听后,怎么也得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吧。


    然而,和白的反应却大大出乎花臂的意料。


    和白不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毫不犹豫地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路过花臂身边时,和白还调侃道:“有空多读读书,翻翻成语词典,你这表达能力,实在是有待提高。”


    花臂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愣在原地,目送和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此刻,胡同深处的王路正津津有味地啃食着最后一块大腿肉。


    这肉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毕竟这人是被活活吓死的。但对于已然沦为污染物的王路来说,这种酸涩味就像上等的调味剂,让他吃得愈发起劲。


    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官,王路不用回头,就能清晰地捕捉到和白与顾昭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可在王路眼中,这两人不过是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继续自顾自地享受着“美食”。


    王路在心里盘算着,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对付这两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就在和白与顾昭出现在他面前的瞬间,顾昭猛地发动了攻击。


    只见一条条粗壮的触手,从顾昭的脊柱中如闪电般伸出,像一条条灵活的蟒蛇,瞬间将王路紧紧捆绑起来。


    王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拼命挣扎,身体疯狂地扭曲着,试图挣脱束缚。


    与此同时,和白在一旁默契地配合,手中的符咒如漫天雪花般飘向王路,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将王路笼罩,进一步限制了他的行动。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王路的反抗显得愈发无力。


    仅仅几个回合,王路就被彻底制服,重重地被摁趴在地上。扬起的尘土在他周围弥漫,让原本就阴森恐怖的场景,更添了几分压抑。


    王路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和白与顾昭的实力。


    面对眼前的困境,王路知道,再反抗也是徒劳。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选择屈服。


    和白缓缓走到王路身边,蹲下身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王路的双眼,声音低沉而威严:“来聊聊怎么样?”


    不怎么样。


    王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眼中满是不甘:“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逃不出这厄运……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是的,开始,没有人会不渴望成为领导污染物的领袖,哪怕他被打趴下了,还有更多渴望追逐权力的污染物会前赴后继的扑来。


    和白皱了皱眉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耍花样,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代。”


    至于到底要交代什么,和白跟污染物之间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他们这群污染物背后的真实目的。


    有顾昭死前的记忆为依托,和白总觉得祂在做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祂试图在创造能领导污染物的主人,新神,而每个污染物之间,除了背叛过祂的顾昭外,其他的污染物间大概率是互通信息的。


    王路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时,胡同里突然刮起一阵阴森的风,吹得地上的尘土漫天飞舞。周围的温度骤降,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弥漫开来,让人作呕。


    那是从垃圾桶那里刮过来的,气味着实有点感人。


    和白跟顾昭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鼻梁,试图阻止气味的进一步入侵。


    但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王路冲着和白他们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脸来,将身体化为一滩黑水,逐渐融入进了黑暗之中。


    顾昭有心打算拦截一下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和白相处久了的缘故,他居然破天荒的养出了洁癖来。


    和白亦是因为洁癖缘故没直接出手。


    但他们敢断定王路一定会回来的,在他回到家没发现自己的母亲后。


    第86章 第 86 章 我们都是祂手中的小白鼠……


    形势所迫, 和白跟顾昭早早在房间里准备了“诱饵”,只等王路自投罗网了


    昨天的交手,再加上王路对于自己“母亲”的不离不弃, 这让和白确信王路绝不可能丢下他的“母亲”不管不顾,哪怕这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一定会来的。”他喃喃自语道。


    这不仅仅是因为王路吞噬了其亲人的记忆, 那些记忆如同诅咒般在他灵魂深处作祟,更因为王路生前对亲情有着极度的渴望。


    不然, 他又怎么会将这个女人留到现在, 一直维持着这场诡异的“家庭闹剧”呢?


    回到小区相应楼层后, 和白与顾昭迅速进入状态, 两人分工明确。


    和白负责敲门,而顾昭则躲在门后,藏在猫眼的视野盲区之中。随着和白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屋内传来女人烦躁的回应。


    “要死啊?大白天的敲什么敲?是你家门吗就敲?”


    每一声敲门,都像是在挑战女人的耐心。


    终于, 女人被敲门声激得烦不胜烦,愤怒地打开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顾昭如猎豹般窜了出来,凭借敏捷的身手, 迅速完全限制住女人的行动。


    他将女人搬进她家房屋后,和白配合着他的行动, 不慌不忙地搬来一把板凳, 又找出一大截麻绳递给顾昭, 示意他将女人捆绑在椅子上。


    剩下的时间里,顾昭留在客厅,时刻警惕着女人,防止她逃跑。


    而和白则在屋内仔细翻找相关线索,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从书架到衣柜,从抽屉到床底,然而,屋内的摆设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组浅米色的布艺沙发,柔软蓬松,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惬意与慵懒。


    沙发前的胡桃木茶几,纹理清晰自然,桌面上一方素雅的蓝色印花桌布,为空间增添了几分清新的格调。一束雏菊插在透明玻璃花瓶中,静静绽放,散发着淡雅的芬芳,给整个客厅注入了生机与活力。


    卧室的布置同样温馨而舒适。


    一张宽敞的床铺位于房间中央,柔软的床垫上,铺着一套浅粉色的纯棉床品,被子蓬松,枕头饱满。床头两侧各摆放着一个小巧的床头柜,上面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里的一切无一不是在向和白证明,在这里生活的人尤其热爱生活,哪怕她被后面的一系列变故折磨的面目全非。


    或许是感应到了四周的安全,客厅里,被五花大绑的女人突然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疯狂辱骂和白他们,以此撒气。


    相反,她的态度变得温和起来,举手投足间,竟像一个真正的翩翩君子。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杀了他,你们应该见到他了,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


    女人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我受够了他每天幻化成我丈夫和儿子的模样,跟我玩过家家。甚至为了讨得另一个喜爱狗的人格欢心,他还幻化成狗……我真的受够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在与王路相处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女人无数次想为死去的丈夫和儿子报仇。


    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可惜,她没有相应的能力,无法杀掉王路。


    或许是在这场残酷的精神折磨中,她分裂出了保护人格。这个人格不断给那个她洗脑,告诉她,你就是王路的亲生母亲,你生前痛失了他,现在你要保护好他,不要让任何别有用心之人靠近他。


    通过这一场交流,和白他们对女人的处境有了基本了解。


    和白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送到女人手中,问道:“你能控制两个人格之间的转化吗?”


    “能。”女人回答得很干脆,“我很清楚,另一个人格分裂出来,就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和白点了点头,叮嘱道:“他应该会在半夜出现,等他来解救你的时候,你将这东西贴他身上就行。”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女人暂时也找不到别的解救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现在,他们就像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静静地潜伏着,不知道这次的“鱼”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王路的交友范围和他的警惕性。


    凌晨一点,整个小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和白与顾昭轮流站岗,眼睛死死地盯着四周。


    终于,他们等到了王路。


    王路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前来,而是单枪匹马顺着窗户偷偷溜了进来。


    经过昨天的一战,他学乖了,并在潜伏进来之前特意留了个心眼,生怕和白他们潜伏在暗处,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趴在外面的墙壁上,观察了好一会儿,确保屋里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探进去。


    借助夜视能力,王路看清了客厅中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将女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女人始终低垂着头,在察觉到身上的绳子松开,并确认面前人是王路后,她才将一直背在身后,并松开束缚的手,猛地伸到面前,找准时机,迅速将符纸贴到了王路身上。


    符纸在贴到王路身上的一瞬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瞬间变成了绳索,将王路捆绑得严严实实。


    女人见状,从喉咙里慢慢吐出一口恶气,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恨似乎也随着这口气消散了一些。


    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躲在暗处的和白他们可以出来了。


    和白和顾昭谨慎地排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同伙躲在暗处后,和白懒得再跟王路废话。


    他双手快速结印,符落阵起,一股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瞬间将王路笼罩其中。


    王路在绳索的束缚下拼命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


    随着光芒一闪,王路被直接送到了地府,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终于落下帷幕。


    在此之前,顾昭看着被捆绑的王路,有意提醒和白:“亲爱的,不打算继续盘问了吗?”


    和白摇头道:“没必要。”


    “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将我们脱离祂掌控的信息传送到其他污染物那里,这样哪怕他失败了,其他污染物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皱着眉头,继续道:“我并不认为我不过参加个综艺就能次次遇到污染物。如果前面几次有超自然事物处理所的任务悬赏也就罢了,但这次却什么也没有。”


    “我手气一向挺臭的,但这样次次都能中奖遇见污染物,这运气就跟中彩票似的。我怀疑祂躲在后面暗箱操作。”


    和白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沉重,眼神暗沉。


    “我感觉自己跟祂养的小白鼠没什么差别,不,我想,应该是我们。”


    和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人的心脏上。


    随着最后一丝危险气息消散,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女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恢复如常,双腿一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劫后余生的强烈冲击,让她浑身颤抖不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她满是疲惫与惊恐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不在了,他终于不在了……”


    女人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是啊,那个如同噩梦般笼罩着她生活的人,终于消失了,她再也不用在恐惧与绝望中,度过那些暗无天日、噩梦般的日子。


    “离开这里吧。”


    和白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趁现在。”


    和白一边说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虽然目前还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但凭借丰富的经验,他清楚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区,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从踏入这里开始,一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始终萦绕在周围,让他莫名不安。


    此刻,他的左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如同命运敲响的警钟,预示着更大的危机或许即将来临。


    若是在刚认识和白他们时,听到这样的提议,女人或许还会犹豫迟疑。


    但在亲眼目睹和白他们展现出的超常本领,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后,她对两人充满了信任。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女人迅速回到房间,将生活必需品一一收拾妥当。


    夜色深沉,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掩护着她的行动。


    和白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你……”


    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长期独来独往的生活,让和白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情感,再加上他那克制不住的毒舌习惯,此刻面对女人,他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话语来。


    最后,还是顾昭打破了这份略显尴尬的沉默。


    “你打算出去之后怎么办呢?”


    女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残留的阴霾。


    “仇也报了,我现在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恩人放心,我还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念头。如果我丈夫跟儿子还在世上,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自暴自弃,我要带着他们的那份期望,好好活下去。”


    看着女人的笑容,和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女人家中的陈设。


    简单的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几盆绿植生机盎然,墙壁上挂着温馨的家庭合影。


    就像她的家一样,女人的内心平和恬静,即便经历了重重磨难,依然对生活抱有炽热的热爱与美好的希望,这份坚韧让和白内心深处泛起一丝敬意。


    但危难往往隐藏在平静后,和白晚上睡觉刚翻个身,手掌触及处还留有温热,正是顾昭睡之前躺下的地方。


    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同时屋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和白本来睡眠就浅,下意识叫了顾昭的名字。


    在没有立刻得到某人的回应后,和白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他刚坐起身将床头的台灯打开,就见听见动静提拉着拖鞋走过来的顾昭带着一种极其清澈的眼神问道:“门打不开,它为什么会打不开呢?”


    不是伪人胜似伪人。


    和白想说,你问我?不是你怕白天摄像师跟导演他们突然进来锁的门吗?


    就连钥匙也是你亲自放的。


    但很快和白就反应了过来。


    顾昭这个反应……怎么说呢,跟这栋楼里住着的其他人机住户的情况太像了。


    第87章 第 87 章 好好演


    在这仿若被浓稠墨汁浸染的黑暗房间里, 寂静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唯一的光源,是那盏放置在床头柜上的台灯, 它在幽深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黑暗大海里一座随时可能熄灭的孤灯, 光晕昏黄而黯淡,勉强勾勒出房间内模糊的轮廓。


    顾昭静静地伫立在门前, 他垂下来的一截手腕上, 红绳在这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愈发鲜艳, 那颜色浓烈得仿佛刚刚涂抹上的鲜血一般, 在黑暗中诡异地焕发出妖艳的红色,犹如一条灵动的赤蛇,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蜿蜒缠绕,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夺目。


    此刻的顾昭,眼神空洞得如同深邃的枯井, 没有一丝波澜,不负以往的半分神采。


    不管是他开口说话时那有气无力的语调,还是肢体动作中透露出的迟缓与麻木,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死感来, 仿佛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


    “你知道怎么开门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带着几分迷茫与无助。


    他站在门前, 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门上的把手,仿佛那是一个蕴含着无尽奥秘的神秘物件。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在空中虚虚地抓了几下, 又缓缓地落在门把手上,用力地转动着,可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会开不开呢?”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困惑,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那门把手在他手中被反复扭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和白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双腿交叠,静静地看着顾昭的一举一动。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有好奇,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床头柜上的台灯洒下的微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线条,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愈发捉摸不定。


    他伸出手,将床头柜上面摆放着的茶杯拿在手中,放在嘴边浅浅抿上了一口。


    水还是温热的,在睡觉前,这还是一杯滚汤冒烟的热水,升腾的热气仿佛还在眼前缭绕。


    然而,距离顾昭意识遭受同化,再到和白醒来,也不过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和白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试探。


    “名字?”


    顾昭听到这个问题,动作猛地一滞,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和白。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好像这是一个难以解答的世界性难题似的。


    “我有名字的,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仿佛那些熟悉的家具、墙壁上的装饰能够给他一些提示,帮他找回那已经模糊的记忆。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断地重复着“我叫什么名字”,声音里的焦急与不安愈发明显。


    和白看着顾昭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将茶杯轻轻地放回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顾昭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很轻,仿佛生怕惊扰到这个已经陷入混乱的灵魂。


    “别着急,慢慢想。”他轻声说道,试图安抚顾昭的情绪,一字一句,声音极具魅惑,仿佛蛊惑人心的妖精。


    顾昭却像是没有听到和白的话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我叫……”


    顾昭站在原地,脑袋微微低垂,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不紧不慢地思索着,每一秒的停顿都像是在从脑海深处艰难地挖掘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被一道灵光击中,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似是解脱又有些怪异的神情,说道:“我叫雀德,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脑内记忆带给他的答案是这个,但顾昭的潜意识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这个名字属实有点骂人的意味。


    这一点让他不由得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这“雀德”二字一出口,和白差点没能绷住。


    他下意识地上下打量着顾昭,心里暗自想着,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就透着一股“缺德”的味道呢?


    若不是和白之前仔细观察过,确定顾昭此刻还处于梦游般的奇异境况,他都要忍不住怀疑顾昭是不是故意装成这样来拿他寻开心的。


    但也不太像,像顾昭这种一天恨不得夸自己八百遍的自恋人士,怎么也说不出贬低自己的话来。


    可顾昭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和白内心的波澜,跟这个名字古怪之处似的,紧接着,他又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背后所谓的缘由。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裹挟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奈:“我妈叫王金花,我爸叫白华兵,我是一位意外造就出来的产物。我爸尤其不欢迎我的到来,所以他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准确来说,他不仅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毕竟当初是我妈主动追求的他,他觉得我妈能嫁给他,就是受了他莫大的恩赐。”


    和白静静地听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顾昭那张冷若冰霜、英俊硬朗的脸上。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样一番带着些凄苦和荒诞的语句,实在是难以和这张脸联系到一块儿。


    这张脸平日里总是透着一股坚毅和沉稳,此刻却因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显出一些格格不入的违和感来。


    和白在心里暗自揣测,顾昭身上这一系列异常的源头,大概率是来自他手腕上戴着的那根红绳。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红绳的颜色实在是红得太过诡异,那鲜艳欲滴的色泽,就像刚刚从活人血管里流淌出来的鲜血一般,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妖异之感。


    然而,和白却并不着急将顾昭即刻唤醒。


    他心里自有一番盘算,算是衡量再三的结果。


    其一,这样奇特的状况对于和白来说实在是新鲜。


    他认识顾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模样,那潜藏在心底的好奇与玩闹的心思被勾起大半,想着趁机寻个开心,多观察一会儿顾昭这奇异的状态。


    其二,和白隐隐觉得,顾昭这诡异的变化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后还有幕后主使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趁此机会,他想将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钓出来,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于是,和白在反复仔细地确认顾昭没有撒谎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拿出钥匙,将房间的门打开。


    门缓缓打开,一股凉飕飕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外面的夜色倒是不错,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


    可和白此刻却丝毫没有任何想要欣赏的想法,他的心思全在顾昭身上。


    顾昭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的走路姿势算不上磕磕绊绊,但也绝对称不上正常,那动作机械又僵硬,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生硬的计算,就像一个刚刚被制造出来、勉强驯服了四肢的机器人似的。


    和白小心翼翼地跟在顾昭身后,两人一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楼梯口处。


    当他们停下脚步时,一阵清晰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从楼道下方传了上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一下一下,就像敲在人心上,让人心里直发毛。


    同一时间,一道昏黄的光亮从底下慢慢浮现,逐渐向上蔓延。


    顾昭像是被这亮光吸引住了魂魄,毫不犹豫地追随着它往前走去,此刻的他,行为举止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知。


    和白看着顾昭的样子,心里清楚这样跟着走下去很可能会陷入未知的危险,为了防止将错就错,他心一横,伸出手从背后猛推了一把顾昭。


    这推下去的力道不轻不重,但也足够让顾昭的身体猛地一震,若是常人,这一下多半是要被颠醒了。


    更别提身为污染物,也不过是处于“梦游”状态中的顾昭了,只需要一些刺激就足矣。


    趁着那手电筒的光还没完全照上来,和白迅速地凑近顾昭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小声交代道:“好好演。”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刚踏入楼道,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混合着潮湿发霉的气息,令人作呕。墙壁上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黑褐色的水泥,上面似乎还隐约有奇怪的水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惊悚。


    脚下的楼梯坑洼不平,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沉闷的“咚咚”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


    楼梯扶手上满是灰尘,摸上去黏糊糊的,像是有什么不明物体爬过。楼道里弥漫着诡异的静谧,偶尔传来几声不知何处响起的“嘎吱”声,像是老旧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又像是有人在暗处偷偷窥探时发出的响动。


    每一层的拐角处都堆放着杂物,破旧的纸箱、废弃的家具,影影绰绰,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在一处拐角,一个老式布娃娃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它那玻璃眼珠在微弱灯光下泛着冷光,咧着的嘴角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嘲笑,让人脊背发凉。


    走着走着,楼道里突然刮起一阵凉风,吹得人头皮发麻。


    那风声在楼道间呼啸穿梭,发出如鬼哭般的尖啸,而就在此时,身后似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可回头望去,却只有一片漆黑 ,什么也没有。


    顾昭在确认身后和白的躲藏位置后,才回的头。


    但不过是个转头的功夫,一张浮肿肥大的苍白人脸便转瞬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88章 第 88 章 把他带回家吧


    楼道里昏暗灯光在这张肿胀诡异的脸上留下诡秘光影, 房东在白天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和蔼可亲的脸,此刻却在光影交错的灯光照射下,显露出一种极其可怖的情形来。


    她眼窝凹陷, 眼眶肿胀,面部皮肤形如枯槁, 就像披了老树的皮。单看她整个头颅,就不难看出她面上的皮肤削瘦蜡黄, 活脱脱像是在头骨上罩上了一层皮囊似的。


    此刻房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她用一种贪婪垂涎的眼神将顾昭从头打量到尾, 甚至连一分一毫都不肯轻易放过。


    随着她放肆打量眼神一起落下的, 是她嘴角压不住的弧度。


    “多好的一层皮囊啊,多健硕的身体,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说着,她还不忘伸出手来,捏一把顾昭的肌肉, 就冲着顾昭这一胳膊的腱子肉,就知道手感相当不错,房东满意的眯起来眼睛。


    她对于刚刚顾昭扭头的行为并不是特别在意,只当他是一种下意识的表现, 再加上和白躲藏的位置相当巧妙,她没有看出其端倪来。


    原本房东计划将白牧这个胆小鬼最先同化的, 毕竟能联系同化的物件在他手腕上戴着, 她想着, 便将目光移到了顾昭手腕上佩戴着的红绳上面。


    看似普通平常,但在其主人离开这栋小区或者因为别的意外事故去世后,如果外来人佩戴他们身上的物件太长,便会取代他们在这个小区里所担任的职责身份, 成为这个小区中的一员。


    当然,前提是身处在这个小区之中,毕竟仅靠她的污染范围,也仅仅只能同化小区之中的成员。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同化替代的对象由白牧变成了顾昭。


    作为污染物的一员,她当然知道顾昭的威名,但现在,这个曾经被祂选中成为“神”的家伙竟成了她傀儡军中的一员,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兴奋不已。


    她想,被祂选中又如何,不还是在她这里甘拜下风。


    但为了确认被同化的具体程度,房东还是按照流程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雀德。”


    虽然这个名字房东听了无数次,但在顾昭德嘴里说出来,再搭配上某人缓慢悠长的语调,房东莫名有一种自己被戏耍的感觉。


    她试图甩甩脑袋,将自己的情绪甩飞出去。


    在手电筒照射下,顾昭并没有因为灯光晃眼的问题而无意识眨动眼睛,他在台阶上站得笔直,是再标准不过的军姿,身形挺拔如松。


    为了配合伪人的行为习惯,顾昭控制着面部表情,确保其看起来麻木僵硬。


    房东不死心的用手电筒照着,将他从头晃到尾,绕着他走了一圈,确认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心里的不安与恐慌才消减下去不少。


    但这远不能让她彻底安心下来。


    于是她缓缓开口问着剩下的问题,包括顾昭的家庭住址,父母名字跟经历之类的。


    顾昭凭借着被同化时脑内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一一回答完全,没有分毫差错。


    直到此刻,房东才真正确认顾昭是真的被同化了。


    房东的眼睛因为激动差点滑出眼眶,她的身形在阴影中诡异的变形扭曲,就像掉完叶片后,干煸畸形的枯树枝干,每走一步,长满眼球的枝干就在乱晃。


    花苞位置尽数由眼球为替代,它们就像一个个独立思考的个体,骨碌碌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着,又会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眼球看向同一方向位置。


    它们就像一个个审视者,窥探并催眠顾昭的大脑。


    “是的,我的孩子,你记住,你的名字叫雀德,你生活在这个小区里,是我们的其中一员。”


    “你很爱你的父母,哪怕他们经常闹出大大小小的矛盾来,即便有时对你恶语相向或者拳打脚踢,但你从来不会考虑还手。”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将不会试图主动的走出小区大门。”


    顾昭保持着一种平缓语速,将这些话以第一人称说出口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伪人那样,跟机器人没什么分别,跑着固定的程序代码,没有任何的主观能动性跟辩证思维。


    数颗眼球一起望过来的景象实在骇人,如果顾昭是个密集恐怖症患者,估计此刻已经被这样的景象吓破了胆,但可惜,顾昭的本体远比他还要诡异畸形。


    要是现在时间来到他刚被祂同化的时候,估计房东会被顾昭当成饭前开胃小甜点,一口一个嘎嘣脆,眼球被牙齿咬破,在嘴里完全爆开,一口爆汁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但现在他却完全没了刚开始的想法,毕竟洁癖发作,顾昭心里只剩下了一个评价的字——丑。


    “嘎吱嘎吱——”


    楼道里又响起来了别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的主人并非来自于和白,而是顾昭“新身份”的父母。


    他们可不管房东的脸色,只顾着发泄找不到儿子的暴躁情绪来。


    哪怕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房东展现出一副怪异造型来,他们全然视而不见。


    这对夫妻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要数充当母亲角色的女人,简直比煤炭还要再黑上一个度来。


    “我儿子呢?”


    她可不是因为担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儿子不在,没人帮她分担男人的火力。


    男人的声音沙哑,因为感冒而变成了嘲咋难听的公鸭嗓,即便如此,都没能压下他的音调来。


    “我家娘们今天中午刚被我打折了手腕,根本下不了厨房,如果我儿子不在的话,我接下来的几天伙食该找谁去做呢?”


    仿佛印证男人的话般,女人的手跟没骨头似的,软啪啪的垂下来,手掌弯曲一百八十度,掌心能严丝合缝的跟胳膊上的皮肤贴合在一起。


    但她面上却像感知不到任何痛苦似的,以一种麻木的表情看着自己手掌不受控制的晃动着。


    她维持着一幅得体的笑脸,看着房东道:“一时半会是掰不过来了,但我是知道我丈夫的性格的,他平时不会这样,只是没收住脾气而已。”


    房东看着她,仿佛是通过截然不同的皮囊去看同样的态度,之前这个楼层,同一个房间里也住着这样的一对夫妻,男的脾气暴虐无常,时不时暴打自己的妻子儿子发泄工作上的不满,跟挤压在他心里的火气。


    他妻子没个本事,没个正经工作,是个全职家庭主妇,就跟个吸血虫,菟丝花似的,靠着他供养投喂着,虽说肚子争气,给他生了个带把的。


    但生下来的儿子一样不给他争脸,长相丑陋,拿不出手不说,就连成绩也一塌糊涂,本来他还因为自家妻子生的是个儿子而感到沾沾自喜,但时间一长,各种来自于对他儿子长相跟成绩,智商的鄙夷声接踵而至。


    男人最受不得脸上无光,听着外界各种调侃讽刺,拉他面子的话,便把火气一并泄到了儿子身上。


    女人就自不必说,生来就是挨打的贱种属性,每次都趁着丈夫不在家,拖着同样伤痕累累,身上衣服脱下,没几处好皮的身体,跟其他房间,楼层的居民挨家挨户的求救。


    但真当有邻居愿意使以援助时,她又会因为种种原因心软,不肯打电话报警,离婚,甚至上诉。


    哪怕有些实在看不下去的好心邻居帮忙报警,可当警察停到楼下,警察敲门检查做笔录时,她能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丈夫做伪证,各种夸奖她丈夫的话不打草稿,连珠炮弹般从嘴里说出来时,看得周围观看的邻居们鄙夷连连。


    但不管她如何花言巧语,儿子的陈述跟他们身上大小深浅不一的淤青跟伤口完全将真相暴露在他们眼前,甚至一圈看不下去的邻居们纷纷站出来作为人证提供真相。


    不管在邻居跟儿子的口中,女人的丈夫是如果的暴虐无常,不干人事,但女人都一口咬定她丈夫是个好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口供让警察犯了难,他们问女人为什么时,女人又罗列出一系列丈夫的好来,说起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来可笑的理由。


    “我总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他说他一定会改的。”


    “我的儿子不能没有父亲,这样他会被其他同学瞧不起的。”


    “他是我家庭里的唯一经济支柱,如果没了他,我靠什么挣钱养活我自己还有我的儿子呢?”


    “……”


    只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说谁。


    渐渐的,邻居们开始对他们一家人疏远起来,再没人愿意在女人在走廊跟楼道里哭泣求救时,肯打开门来将母子二人接纳进去,好心帮忙。


    或许只有等到女人被自己心目中的“好丈夫”真正打到下不来床的那一天,她才能幡然醒悟。


    房东从回忆中慢慢抽离出来,记忆中那个身材干煸,年老色衰的老妇人慢慢变成了眼前有着曼妙曲线,风姿卓越的年轻女人。


    他们是因为迷路,前来小区问路,并被房东成功催眠成为这个小区的第一对住户。


    这一对小年轻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全然与他们的“新身份”形成了强烈反差,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房东最初的目标不过是重新将她原本的小区建立起来罢了。


    所以这对夫妇如愿以偿的成为她记忆中住户的模样。


    现在,以防他们再无理取闹下去,房东转身,示意站在上面那一层走廊的顾昭下来,笑意盈盈的将他推了下去。


    “你们的孩子在这里,将他带回家吧。”


    第89章 第 89 章 亲爱的,你确定吗?……


    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像垂死之人的喘息,又像是老者的微弱喘息。


    顾昭站在台阶上,军姿笔直得像个提线木偶。


    别看表面上正经, 与常人一般无异,但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隐约能看到脊椎处延伸出的黑色触手,光影交错下, 就显得极为可怖。


    但这统统都不能影响他们见到儿子的喜悦, 尤其是女人, 哪怕顾昭跟她之前的“儿子”相貌, 身形等统统不一样,但她依旧大声承认着顾昭的身份。


    "是我的儿子,没错,就是雀德。"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顾昭禁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好在他指甲嵌进掌心,疼痛的感觉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归正轨,硬生生的将即将露出的微笑忍住了,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异样神色来。


    女人的声音明明温柔得过分, 但却在不经意间能品味出某种机械的僵硬感来。


    她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深深勒进皮肉,戒指内圈刻着的"L&C"字样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顾昭注意到她的左手食指不自然地抽搐着, 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树液, 在旗袍开衩处的牡丹刺绣上晕开一片污渍。


    同时, 他的目光扫过男人扭曲的站姿——左腿明显比右腿粗了一圈,裤管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西装裤撑出诡异的凸起。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扯淡,但顾昭确实认识他们。


    应该说是真正的他们, 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


    因为他看到了女人无意间揪住的上面旗袍开叉处,那里别着一枚褪色的徽章,那是一家市立医院的标志。


    而顾昭曾经有次出现意外事故时,又恰好是在那家医院就的诊。


    他记忆中的信息又恰好能跟女人旗袍上面的标识对上,这也就意味着,在顾昭印象中,男人是精神科医生,女人是护士长,才是他们真正的身份。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他又注意到,女人无名指上的戒痕比现在戴的婚戒宽上许多——这枚婚戒根本就不是她的。


    不光是顾昭在打量,藏在消防栓后的和白同样在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天师血脉让他的双眼能看穿表象——女人后颈的皮肤像树皮般皲裂,裂缝中隐约可见蠕动的红色菌丝。


    更可怕的是,她脚踝上缠绕的根本不是红绳,而是一截细小的枝条,正源源不断地将黑色液体注入她的血管。


    那绝对不是正常的菌丝,“红绳”亦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又或者说,那或许本就不是字面意思上的红绳。


    还有顾昭手上佩戴着的红绳,在黑暗环境中妖艳的不像话,就像它拥有自我的生命似的。


    如果白牧知道自己信任的小孩给他的是如此怪异骇人的东西的话,估计要当场哭晕在厕所里。


    但至于那个送他红绳的孩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女人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似的,她面色如常的询问顾昭道:“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迷路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顾昭贡献出了此生的最大演技,尽可能机械地回答,声音平静得没有半分起伏,"我跑到302那里问路,不过可惜,302的新住户指错了路。"


    “原来是这样,既然找到我们了,那就不要乱跑了。”


    她说话间,旗袍上的牡丹刺绣诡异地蠕动起来,花瓣中央裂开细小的缝隙——那是几十只闭着的眼睛。


    顾昭当然将这一系列诡异现象收纳进眼中,或许这对夫妻刚开始是人,但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将其当成人来看待了。


    或许这个小区里也不全然住着被房东同化成功的正常人类,还有遭受着房东能力庇护的污染物。


    现在……谁知道房东给这对夫妻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她小区中原先住户的替代品。


    如果说单单只是给正常人类催眠成功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可难就难在如何左右污染物们的记忆。


    甚至房东差点就能将灾难级污染物顾昭同化成功,这绝不是一个低级污染物该有的能力,起码要是重灾级别的污染物才对。


    虽然顾昭这句随口胡扯瞎编的话能骗过女人,但男人可不像女人那么好糊弄。


    "302哪来的新住户?"


    男人的公鸭嗓突然变得尖细,尖锐程度完全不像一个男人能发出的声音,像是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声带说话。


    与此同时,他西装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树皮般的纹路。


    女人神经质地揪着红绳:\"上周不是有对兄妹"她的瞳孔突然扩散到整个眼眶,"穿红裙子的姑娘说要租来当画室"


    突然间,女人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


    “哦……他们现在早就不在那里住了,现在302房间应该是没有用户居住才对。”


    她咧大嘴巴道:“不是教过你,不能撒谎吗?为什么要说一些欺骗我们的话?”


    显然,这些话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需要的,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儿子,而是一个只需要乖乖听话的玩具罢了。


    “当然有人居住,我亲爱的母亲,你忘了前几天刚搬进这里的新用户吗?”


    顾昭想,302房间正好住着他跟和白,有没有住户他心里能不清楚吗?


    女人这才恍然大悟道:“我错怪你了,雀德,我的儿子。”


    她伸出没有折断的手腕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回家吧。”


    顾昭本想若无其事的握上去,但仅仅只是扫上一眼,就猛地伸手抓住她手腕。


    女人“红绳”下的皮肤冰冷得不似活人,更为可怖的是,在她手腕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针孔,此刻它们正在一刻不停的往外渗出黑色液体。


    最可怕的是,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眼球,齐刷刷盯着顾昭的咽喉。


    “真漂亮。”女人看着这道绝美风景赞叹道。


    男人却不屑一顾,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腿长,他连着跨了好几道台阶,随后还不忘回头看着龟速前行的顾昭还有自己的妻子骂骂咧咧道:“走快点,还要等劳资停下来等你们吗?”


    女人身先士卒,谄媚的跟了上去:“亲爱的,不要生气,我马上就上去。”


    男人对于女人谄媚温柔的话很是受用,他的脾气终于缓和下来,缓缓将目光落在顾昭身上:“今晚的饭你来承包,好好做,做的不行看劳资打不死你。”


    但也只不过是骂了一些语句出来罢了,男人并没有真正动手,这足以表明他现在的心情确实不错。


    但不管怎样,男人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站在一种施舍者的位置上冲别人发号施令,命令的声音中带着威胁与压迫。


    “放心好了,”顾昭配合着他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道,“我的……父亲。”


    男人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爬楼梯,或许是察觉到了腿上的畸形不方便往上攀爬,裤腿底下凸出的部分便慢慢降了下去,转瞬恢复正常人类的大小来。


    同一时间,顾昭还不忘回头看上几眼,房东早已不见了踪影,黑暗中,除了楼道的微弱,卡痰式发光的灯光外,早不见来自于包括手电筒以外的任何灯光。


    既然最大的障碍麻烦不在,那么想要这对污染物夫妻铲除来讲绝非难事,于是顾昭看着脚下台阶,突然开口从十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


    刚好对应着他抵达楼层的最后几个台阶数量。


    男人被数数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数什么数?闭嘴可以吗?”


    可即便遭受了挨骂,顾昭的声音依旧没停,这种不听话的行径显然是在男人的雷区上面蹦跶,这让男人极为不满。


    他感觉顾昭是在挑战他的威严,于是二话不说扭头朝着楼下跑去——他甩了顾昭好大一截。


    但顾昭数数的真正用意,或许也只有跟他打配合的和白才懂。


    和白会意,顾昭这是在告诉他,等倒数结束,让自己跟他同时出手的意思。


    最后和白也没辜负顾昭的期望,是再最后一个倒数数字落下的瞬间同时跟顾昭出的手。


    和白冲着男人贴上了一张符纸,顾昭则迅速伸出触手将女人紧紧缠绕起来,更贴心的在女人惊愕的眼神注视下用触手将他的嘴巴死死堵住。


    也不知是不是和白画下贴在男人额头上的驱邪符纸太过给力,男人突然癫痫发作般倒地抽搐不止。


    他撕开的领口下,胸口皮肤透明得能看见里面蠕动的黑色菌丝。更骇人的是,那些菌丝组成了一张人脸。


    和白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像极了房东年轻时的模样。


    他将自己这一发现告诉顾昭后,后者也像模像样的绕着男人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出相关端倪来。


    “亲爱的,你确定吗?”


    “当然,虽然外面的一层表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但骨骼走向可不会骗人,这是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哪怕整容也无法改变。”


    第90章 第 90 章 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为了不扰民, 和白跟顾昭戴了手套,在女人嘴里扣出门锁密码后,就打开门, 合力将俩人抬起,扔进了屋里。


    男人面部朝向天花板, 突然他的整双眼球瞳孔乃至瞳仁变成了白色,胸口处的菌丝成细丝状, 每一根都在用尽全力从他身体里面抽离出来, 随着他们的离开, 逐渐露出了他胸腔处, 那空洞洞的大片凹陷。


    他的西装后背"刺啦"一声裂开,十几条细小的枝条像触手般舞动。每根枝条顶端都长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眼球,瞳孔里倒映着顾昭的身影。那些眼球疯狂转动,像是在记录着什么重要的数据。


    “我……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不……我不住在这里。”


    这样的情形其实很适合抱头痛哭一场,可惜男人胳膊牵动不了分毫。


    他是被操控的, 这种念头同时席卷了顾昭跟和白的大脑。


    借着男人现在意识处于混沌的这股契机,顾昭叫出了男人真正的名字:“林德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真实身份是一家市立医院的精神科医生。”


    “对对对……”男人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雯雯说要跟我一起出来游玩的才对……我们迷路了……然后……”


    他记得当时路过一家小区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圆脸女人接纳的他们, 当时因为女人看着实在面善, 再加上其热情好客的性格, 他也就没多想。


    那……然后呢?


    男人记得自己在最后一次昏迷前就是见的房东,他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跟房东脱不了干系。


    "那个疯女人!"


    差不多摸清前因后果的男人突然大骂一声,可惜他的声带已经被菌丝取代,声音像是无数根须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她把我们种在了她的身体里"话音未落, 他的喉咙突然鼓起一个大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突然之间,他变了另外一副表情跟音色,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堪比公鸭嗓:“咯咯……你们……逃不掉的……”


    女人却并没有记起相关记忆,她在顾昭伸出的触手的缠绕下不敢轻易开口,可怕的气息将她全身心笼罩起来,她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与此同时,教人头皮发麻的不详预感应验了,整栋楼突然断电,四周传来爬行动物匍匐在地,滑动爬行时才会发出的“沙沙”声音来。


    但声音的来源却很是古怪,它并不是从地面某处传来的,而是从天花板。


    黑暗中,和白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啪嗒”一声,如果不是他凭借感官作用躲的及时,液体差点就要低落在他的头顶上了。


    在昭明符的作用下,楼道里重新开始亮堂起来,悬浮在半空的照明符纸堪称蜡烛,但它们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比蜡烛还要耀眼夺目。


    因为光亮的存在,顾昭跟和白注意到,天花板突然开始往外渗出的黑色黏液。


    黑色粘液的源头正在铺满整个天花板的粗壮树枝,而在这些延伸出的树枝的树干处,竟长着一张跟房东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能说是种呢?”房东顺着男人的话茬道,“我不过是赋予他们新生罢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长久的在这里活下去。”


    “就是可惜了我刚拐过来不久的那个男孩,明明只有在这里再呆上一星期,我就能永远的夺取他原本的记忆,将他完全留在这里了。”


    “都怪你们!”


    这句话他是冲着和白他们说的。


    “倒是我小瞧了你,”那张诡异的脸突然冲着顾昭道,“我以为你已经完全落入了我的陷阱之中,没想到,这样的程度居然不足以迷惑同化你吗?”


    “不……不对……”她看着顾昭手腕上缠绕着的红绳,若有所思道:“既然红绳并未断裂,那就证明我有足以影响你们记忆的能力。”


    一般进入小区里面的同化人群分为两类,一种是意外拿到最先居住房客的相关物件,而代替成为住客的替代品,另一种是时间问题,只要他们在这里待待时间够长,就能一点点成为这栋小区住户其中的一员。


    就像和白他们楼上居住的用户似的,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忘记在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只等时机成熟,房东就可以毫无忌惮的将他们吞噬,这便是男人口中的“种”。


    后面再由她的枝干结出果子,埋进土里,将人种出来即可。


    这样种出来的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但又无法归为污染物那一类型,自然不会被外面的,逮捕消灭污染物的人察觉到相应的异常来。


    说着,房东将自己全部的主干从墙里钻出,趁着和白他们还在思考,愣神的间隙里,将枝条精准地插入\"夫妻俩\"的后颈。


    和白他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们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皮肤表面浮现出树皮般的纹路。最后只剩下两张完整的人皮挂在枝条上,像两件待穿的衣裳。


    同一时间,房东那张大脸的附近的树干上长出两张跟这对夫妻一模一样的脸来,他们挣扎着想要逃离出去,面部表情不断撕裂扭曲,看上去痛苦极了。


    “破坏了……”房东不满的重复着,“现在全都破坏了,本来是好好的夫妻,结果你们将其中一位的身体差点撕裂破坏,而另外一位情绪崩溃,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了,现在他们都需要回炉重做。”


    房东讨厌工作,更讨厌复工。


    扫兴的家伙,她在心里想着。


    还好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爬上墙在黑暗的遮掩下默默观察。


    现在,她将矛头落在和白他们的头上。


    “现在,你们该代替他们成为这里新的住户了。”


    她发疯般的将身上的数条枝干如尖刺般射了出去,这些尖刺对准的地方刚好是和白他们最容易一击致命的部位。


    可惜现在的她已然忘了,底下站着的男人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尤其是顾昭。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一时的放水,竟让房东的行为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触手的敏锐度本来不允许它所缠绕上去的女人,被轻而易举的偷袭而将身体的残存的部分吸食殆尽,但和白及时制止了顾昭的行动。


    在房东即将发动攻击之前,和白迅速在顾昭的手心处写下了,他们是傀儡,不必理会,几个字。


    顾昭心里想法出奇的一致,他们想在等待,等待房东露出马脚来。


    现在这个高度对于和白他们来说,想要抓住她并不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现在的房东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她真正的本体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而现在树枝一齐冲他们发动攻击时,正是绝妙的时机,顾昭当即伸出触手来,像捆绑打包一般,大腿粗细的触手一扫而过后,将所有的树枝捆绑在了一起。


    可怕的气息从触手吸盘处传递而来,也不知是吸盘吸的太紧,还是顾昭身上的威慑力过于强大,房东竟感觉动弹不得。


    更让房东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顾昭当着她的面舔舐着嘴角,长长的舌头上面满是倒刺:“很健壮的躯壳,看来平时没少滋养啊,也不知道吃进嘴里是个什么样的味道。”


    房东恐惧起来,每一根树枝都在剧烈颤抖,本来就没几片树叶在上面点缀,经过这么一抖,现在掉的可是半点儿不剩。


    “别……别杀我,并不是我想要亲自上阵铲除的你,是……是别人,他想替代……”


    房东的目光越过顾昭,落在和白身上:“他想替代你成为‘新神’,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乖乖听命。”


    顾昭将房东从头扫到了尾,啧啧称奇道:“我看你的实力起码也是S级别的污染物才对,居然还有比你等级更高,更危险的存在呢?”


    房东感觉他是在说屁话,怎么没有?她面前就站着一个。


    但为了活命,她还是绞尽脑汁的挤出赞赏话来:“大……大人,像您这么高级别的,他绝对不可能成为您的对手……”


    顾昭乌压压的目光扫过来,房东立马改口道:“当……当然,他连见您一面的机会都不配,又怎么能当您的对手呢?”


    和白上前两步,跟顾昭站在一起时,房东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哪位的威压跟气势更拔群一些,但这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因为她一个都惹不起。


    和白道:“‘新神’代表着什么?”


    “您……”房东瞪大眼睛道,“您居然不知道吗?在人类期间打败污染物获得其的尊敬与认可,这样便能在日后接受系列,化身污染物的过程中,能成为污染物的领袖人物。”


    说着,她的眼神不由得痴迷起来,眼中尽是期许与疯狂。


    “到时候,‘新神’将率领我们走向新生,在那个期间,所以人类都会被我们完全吞噬并且消耗殆尽,我们终将成为这个世间全新的霸主,掌权人。”


    问清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和白又问起来了另一个。


    “你知道,命令你加害我们的究竟是谁吗?”


    “不……不知道,”房东惊恐道,“当时他是从背后袭击的我,天……天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清。”


    见此情形,和白学着她刚开始吓唬人的腔调道:“可惜了。”


    说着,他用燃烧符召唤出了火焰烧向了房东的本体。


    房间里,房东的尖啸震耳欲聋,险些震碎玻璃。


    她从墙里钻出本体——一株人形槐树,树干上嵌着几十张痛苦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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