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你和他一起睡?”……


    门外的男人风尘仆仆。


    关越平时的私服都比较休闲, 今天倒是穿上了一件偏正式场合裁剪的衬衫。


    桌上的三人都将目光落向缓缓走近的男人身上。


    裴栖江身边的椅子拉开,扑闪着眼,望着关越。


    男人举止从容, 谦和礼貌地同江疏林打招呼:“不好意思, 阿姨,久等了。”


    女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能看出有几分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随即也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你是小栖的男朋友?先坐吧。”


    关越坐进位置后, 不紧不慢的答道:“嗯,我是。”


    裴希坐在边上,歪过脑袋来,上下扫视着眼前的男人:“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你几岁呀”


    男孩的小嘴一张一合的, 蹦跶出一堆问题。


    裴栖出声解围道:“之前就认识了。”


    “怎么现在才说?”江疏林微微蹙眉,略带责备之意。


    小水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措辞。


    女人的眉心越锁越紧:“已经打算稳定下来了?”


    裴栖抿抿唇:“嗯”


    身旁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只是唇角还是控不住的向上抽了抽。


    “那介绍一下吧。”女人颇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口吻。


    裴栖咽了咽唾沫, 不禁有些紧张。


    “我叫关越,您叫我小关,小越都可以, 今年三十岁。”关越自然地接过话茬,张口缓缓道, “目前就职于禾市第二人民医院, 车房都有, 无贷款, 父母退休健在,是独生子。”


    江疏林听着,眸色稍稍缓和些许:“是医生?”


    关越点点头:“对。”


    江疏林:“和小栖认识在一起多久了?”


    关越:“三个月零二天。”


    裴栖愣了愣。


    居然能记得具体的天数吗?


    他只能记得自己是六月份和关医生领的证。


    果然做医生的记忆力就是好。


    裴希话里带上了一点小情绪:“都三个月了哥, 你真是,都不和我说。”


    裴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正式点和你们介绍。”


    “是该早点说一声,不声不响的,我和三姨还傻子似的一直给你介绍对象。”女人的语气里又添上几分不满。


    气氛不禁有些凝固。


    好在此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摆上圆桌。


    裴栖:“我们先吃饭吧都饿了。”


    众人纷纷动筷,江疏林倒是没怎么吃,只夹了几筷子的狮子头,期间给裴希夹了几筷子蔬菜:“多吃点胡萝卜,对你身体好,在学校别吃那些没营养的,什么麻辣烫,烧烤的不许吃。”


    裴希看着碗里的胡萝卜丝,也没立刻动筷。


    江疏林:“快吃,小宝。”


    “知道啦。”男孩终于还是动筷子。


    “你弟挑食的很,不爱吃蔬菜。”女人说着,看向了关越,“一般他这样的年纪,需不需要买点维生素鱼油什么的?”


    “体检说缺的话,可以买,不然也不用特意补。”关越回答。


    眼神不由落向身边正低着脑袋默默咀嚼的小水豚。


    小水豚其实没什么肉,只脸上圆一点,身上压根没有哪块有多余的肉,还有夜盲症,还关上灯就睡不着。


    而身旁的裴希,身材结实,面色红润。


    裴希:“哎呀,妈,我不用补了,我身体好得很,倒是哥,你看着比去年瘦了。”


    小水豚咽下嘴里的米饭,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是嘛可能是今年上班比较忙吧,我自己都没觉得。”


    好像确实捏着没之前那么多肉了。


    碗里忽然被夹上了一颗饱满的狮子头。


    小水豚偏过视线,扭头,看向筷子的主人。


    是身边的关越。


    顶着一张冷脸给他夹菜的关越。


    男人并没有抬眼看他,而是又给他了夹了一筷子的蔬菜:“你也补充点维生素。”


    小水豚漾起一对梨涡:“谢谢关医生。”


    差不多吃饱后,江疏林又简单问了几句男人,而后才悠悠道:“我们都不在禾市,小栖呢,也是房子买在这了,我看他也是不打算和我们在南方的,我和他爸爸都是生意人,也是想给他找个同样家庭的,不过现在,你们已经在谈对象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关越:“明白阿姨。”


    江疏林:“这样也好,也麻烦小关你多照顾照顾他弟弟了。”


    关越微微颔首:“应该的,小栖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小水豚这会还在闷头干饭,干完了最后一口。


    “吃饱了,哥,我和妈今天能住你那儿吗,我们房子刚装修好,得散味儿几天,妈说住酒店,可我想和哥你住。”裴希对着青年撒娇,“好久没和哥睡了。”


    裴栖有些窘迫地应承下来:“可可以的。”


    身边的男人没说话,只是将筷子置在瓷碗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


    声响不大,小水豚却不由一激灵。


    男人不紧不慢道:“那我送大家回去吧。”


    江疏林:“也好。”


    大家一起上了车,裴希嚷着要开车,刚刚拿到驾照的男孩尤为兴奋。


    裴希:“哇,关医生你这车酷啊。”


    “给你开。”男人将钥匙甩给了男孩。


    裴栖倒是有些担心,毕竟关医生这车要是磕了碰了的,可比他磕了碰了的费钱:“小希,你行吗?”


    “我当然行,哥,你们就坐好吧。”男孩搓了搓手心,迅速溜上主驾。


    江疏林很自然的坐上了副驾。


    裴栖则和关越一起坐在了后排。


    小水豚握着胸前的安全带,抿着唇,小心翼翼地偏过脸,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裴希忽然又开口,问起车子的各种配件和发动机。


    关越都一一回答,回答的同时,拿出了手机。


    不过几秒。


    他的手机也在口袋里麻了两下。


    他拿出来查看,是男人发来的信息。


    关大厨:【你也要回去住?】


    Seven:【嗯嗯。/[抹汗]】


    关大厨:【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Seven:【什么?】


    关大厨:【我们住在一起。】


    Seven:【过过段时间吧。】


    关大厨:【多久?】


    Seven:【我想想。】


    关大厨:【他们什么时候走。】


    Seven:【应该过几天吧。】


    关大厨:【那是几天?】


    裴栖咬着唇,手指顿住了。


    关大厨:【别咬嘴巴。】


    小水豚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唇,也不敢扭头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Seven:【没没咬了。】


    裴希的开车技术的确还不错,很顺利便到了小区楼下。


    几人下车,简单的寒暄道别后,母子三人便进了小区。


    全程,青年都没敢和关医生对视,走进小区的时候,总觉得后背有点灼烧感。


    他也很久没回来,公寓的指纹锁一解开,里头都是被蒙上了防尘袋的家具。


    “唔我出差了,也刚回来。”小水豚只好编出一句瞎话来。


    “没事,我来收拾。”裴希很主动的开始打扫起屋子。


    江疏林围着屋子转了两圈,站在客厅前的玻璃窗边:“有点小有点偏,不过也还算过得去,房贷能承担吗?”


    裴栖刚把防尘袋收纳好:“单位有住房补贴,还好。”


    “嗯。”女人点头,“那你和你弟弟一起睡吧,我住哪个房间?”


    裴栖:“那妈你住我的卧室吧,楼上第一间。”


    江疏林:“好,我们就住几天,等那边好了,就搬过去。”


    裴栖:“不着急的。”


    “哥,你房间里的那个大橘子灯长得好特别啊。”裴希搭住青年的肩,拉着青年回屋“我都没在市场上见过。”


    “噢,那是我自己做的,做的不是很好。”裴栖被拐着往楼上走。


    “妈,你也早点休息。”裴希朝楼下的江疏林打招呼。


    江疏林:“嗯,你别熬夜。”


    裴希:“知道了知道了”


    两兄弟回到房间后,裴希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大袋橙黄的橘子:“宁城最近橘子熟了,我记得哥你爱吃。”


    宁城盛产柑橘,品种上乘,皮薄汁水又多,是酸甜口的,不会有像加了药水似的甜味。


    裴栖的确很喜欢吃。


    这么多年没回宁城,他一直都想着。


    裴栖接过这一大袋橘子:“谢谢你啊,小希。”


    “小事儿,噢,对了。”裴希不知从哪又拿出一套按摩仪,“补你的生日礼物。”


    “你哪来这么多钱。”裴栖认识这个牌子,价格不菲,“别乱花钱。”


    “那给哥你买,当然得是最好的。”裴希扬着脑袋,“谁让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呢。”


    裴栖看着他那张和自己大概有三分像的脸,勾着唇:“那就谢谢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他的弟弟,大概是这个家里,最爱他的人。


    裴希更骄傲了,“哼哼”两声。


    彼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小水豚拿起手机,来电提醒显示“关越”。


    他接起:“喂”


    裴希这会正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哥,你床单特香,和你身上一个味儿”


    关越:“”


    “喂关医生?”听筒里没有声音,裴栖不禁怀疑是不是手机出了问题,还是关医生按错了?


    直到三秒后。


    “你和他一起睡?”听筒里的声线冰的似乎都要把手机冻住。


    第32章 第 32 章 “我好像有点想你。”……


    裴栖听着, 往卧室的窗边走了两步:“唔对,我们这就两个房间嘛。”


    关越:“”


    小水豚有些怀疑是不是房间里的信号不太好,怎么听筒里老是没动静呢。


    裴栖:“喂听得见么?”


    “听得见。”听筒里这才幽幽传来三个字。


    裴希这会从床上起来:“哥我洗澡去喽。”


    “噢, 好。”小水豚举着电话回头应声。


    “就不能他睡沙发你睡床么?”电话里的声线还是很冷, 还带上了几分偏执的色彩。


    裴栖听出来关医生好像有点急,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沙发有点小,不太舒服,床挺大的, 就两个人挤挤嘛。”


    电话里又没声了。


    小水豚试探性地开口:“关医生你睡着了?”


    电话里传来几声意味不明的笑:“睡着?我怎么睡着。”


    “我感觉侧卧比较容易睡着。”裴栖一本正经的回答。


    关越:“”


    “明天还去不去花鸟市场的?”男人依旧冷着声。


    裴栖:“去呀, 明天我妈说他得去见几个合作商,我弟弟”


    “不许带他。”男人说完,又匆忙补上一句,“带着他, 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容易被发现,你自己考虑吧。”


    裴栖:“不用不用带他,他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了。”


    关越:“嗯。”


    青年立在卧室那扇玻璃窗前, 看着悬在高楼之上的半轮月牙。


    电话里地男声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裴栖没有听见:“明天,我把鱼油维生素带给你吧?衣服什么的, 要带么?还有,鱼油吃了有用么?”


    “关医生。”小水豚那双眼里装进这半轮月牙, 好像又不止这半轮月牙, “我好像有点想你。”


    说出口来的那一瞬间, 小水豚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在说什么呢。


    怎么会突然说这个的。


    小水豚眨巴眨巴眼。


    喉间不禁干涩了几分。


    电话里的男人又不说话了。


    气氛好像有点小尴尬。


    “咳”青年咳嗽了两声, “我”


    是不是应该说句不好意思呢。


    “你等等。”关越丢下这三个字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裴栖被搞得有些懵,等等?等什么。


    这会, 裴希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嚷着说今晚要和他彻夜长谈,结果一沾床就睡着了


    等他冲个澡的工夫,这家伙已经打起呼噜来。


    裴栖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彼时,被他丢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又震起来。


    他急忙接起,是关医生的电话。


    “下楼,我在小区楼下。”


    小水豚的瞳孔不禁也睁大了一圈:“你在楼下?”


    关越:“嗯,下来,还是我上去?”


    “我我下来吧,你等一会,我很快。”


    挂断电话后,他随便从衣柜里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直奔楼下。


    已经快十月份,禾市夜里的温度已经降下许多,甚至是有些冷。


    关越就站在单元楼下,手里拎着一袋药。


    裴栖小跑过去,呼吸不禁重了几分:“关医生,你怎么怎么过来了?”


    “药,每晚都得吃。”男人站在一盏路灯底下,“停了,就看不出有没有药效了。”


    光源是偏冷色调的,银色的光线铺下来,路面前映上一道阴影。


    另一道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有药效的,我最近晚上,感觉眼睛亮一点了。”小水豚凑到男人跟前,“不用特地跑一趟,多麻烦。”


    他伸手想要接过药袋,男人却没有给的意思,反而缓缓道:“你不是说想我了。”


    耳边又有几阵风经过,呼呼的。


    好像在替小水豚尖叫。


    “是你说的想我了。”男人蓦地向前抵了一步,“我就过来了。”


    路灯下的人影都快要重叠。


    “那关医生呢?”裴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就和刚刚一样,莫名其妙的,“你有想我吗?”


    又是一阵急急的风吹过。


    这次不知道为了谁在呼啸。


    良久,都没有回话。


    “虽然我们也才不见几个小时吧,哈哈。”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在凝结,小水豚只好自己找补着,“我乱说的,关医生你别”在意。


    手腕蓦地被拽住,男人将药袋挂在他的指节:“上去吧,穿那么少。”


    小水豚身上只一件薄款的睡衣睡裤,搭着一件不算厚的外套。


    “那那我走了。”小水豚有些不好意思,夹着尾巴就准备开溜,“关医生路上注意安全。”


    手腕上的力道却并未在此时松开。


    裴栖小幅度的挣动了几下。


    “等回来,就搬过来睡。”男人开口,语气很冷静,冷静的像是在刻意控制。


    裴栖:“唔我是担心,会不会影响关医生”休息。


    关越:“我装了盏夜灯,亮度刚好。毕竟我们总不能一直都分床。”


    的确,他们结婚算起来都快一个季度了呢。


    裴栖点头,表示在理:“好。”


    “那我走了。”手腕上的力道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他只好再次委婉的提醒。


    男人的眼神紧紧盯住他,和手中的力道一样,禁锢得很深。


    视线从小水豚的眼睛缓慢下移,最终定格在他那张形状好看的唇瓣上。


    看的直接,像是已经要替嘴巴啃上来。


    裴栖只是觉得这个眼神来势汹汹的,他不敢对上去,于是默默瞥下眼。


    终于,手腕处的力道松开了。


    耳垂却被捏住。


    男人的指腹不紧不慢碾过小水豚的敏/感的耳垂。


    裴栖和所有的小水豚一样,耳朵是浑身上下最不稳定的存在,一碰就要抖成筛子了。


    “唔”近乎是处于本能的在躲。


    好在,下一瞬,耳垂上的压迫感便消散,男人松开了手,随即往后退回一步。


    关越:“嗯,明早过来接你。”


    “好。”小水豚的脸上也被惹上一圈红晕,淡淡的,在脸颊处泛开。


    这红晕一直到他都躺进被窝里了还没散开。


    身边的裴希已经睡的很熟。


    他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手动降温。


    只是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自己做的蠢事。


    都在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床边的手机这会又亮了亮。


    关大厨:【睡觉别乱动,睡自己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小水豚有些懵,呆呆地思索了几秒,乖乖应下:【好。】


    是怕他摔下去吗?


    唔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翌日,裴希一大早就去报道了,还给他留了份早餐。


    裴栖醒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关越发来的信息。


    关大厨:【急诊手术,花鸟市场过几天再去吧。】


    关大厨:【我上台了。】


    Seven:【好的。】


    Seven:【小猫捶腿jpg.】


    又过了几天,江疏林那边的公寓已经可以入住,裴希在学校上课,女人一个人打包好了行李,准备离开。


    “对了。”临走前,女人忽而给裴栖递了一张卡,“这里面有五十万,拿着还房贷吧。”


    站在门前的青年不禁一怔:“什么?”


    “毕竟我给你弟弟买了套房,这笔钱总也要给你,虽然你这几年也不回家,也没让我省心。”女人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总归也是要给你的。”


    裴栖低下视线,看着女人手里那张银行卡。


    江疏林:“是嫌太少吗?我这次来没带别的卡,这样吧,到时候再给你一张。”


    “不”裴栖摇摇头,将卡推了回去,“我自己能负担。”


    他其实一直都不是想让江疏林给自己钱。


    他不要很多很多的钱。


    女人仍坚持的将银行卡递出:“你弟之后也要你多照顾,毕竟是一家子,虽然我生气你从来不听我的话”


    “妈,你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总对我这样吗?”青年仰起脸,那张从来不带什么怒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还是在江疏林面前,“我从来就没觉得,你给弟弟买了一套房子,就要给我买,我从来没羡慕过你们给弟弟花钱”


    他只是羡慕。


    羡慕裴希被江疏林爱着。


    “妈,你还记得我是在哪里上的大学吗?记得我是坐什么去的,坐了多久吗?”这些话他原本已经不打算说了。


    他原本只打算就和关医生说那么一回。


    女人的话语一瞬间被塞住:“我如果你那时候听我的,根本就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


    裴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些事情,算来算去又有什么意思。”女人垂眼,冷着语气,“收下钱,我走之后,多照顾你弟弟就是。”


    裴栖听着有些想笑:“所以这是我照顾裴希的照顾费吗?”


    江疏林也有些恼起来:“你非要这么想,就这么以为吧。”


    裴栖:“明明就是这样吧。”


    忽然就想开了。


    不。


    其实他很早就想开了。


    “妈,我有时候总是会想,明明我也是您儿子,为什么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其实这些话,他早就想说,“我总是想问问您,为什么。”


    “可我现在不想问了。”


    “我现在已经不想思考这些问题了,也不想知道原因了,因为我已经不想要了。”


    不再想,也不再奢求母亲对自己的爱。


    江疏林最不缺钱,所以他可以大方的给他卡,一张不够,就给第二张。


    每一张密码都是裴希生日的银行卡,也许可以给他好多好多张。


    可是爱呢。


    很抱歉,她一点也分不出来。


    江疏林像是很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睁大那双眼:“你”


    “裴希在禾市上学,出于一个哥哥的责任,我会照顾他的,不用您担心,但以后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就不要联系了吧。”青年一字一句的道出。


    一字一句的砸进江疏林的耳朵里。


    女人是什么反应,又是怎么离开的。


    他都没有在意。


    只是靠在门边,怅然的发了好久的呆。


    然后掏出手机,点进和关越的聊天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点进了和关医生的聊天框。


    完蛋了,他又想见关医生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埋进了男人健硕的前胸。……


    彼时还在医院的男人, 正准备下班,和值班吕栋一交代着:“29床的切口恢复的不是很好,要多注意一下, 31床并发荨麻疹, 已经让皮肤科过来了。”


    “好。”吕栋一点点头,“师哥你反正公寓离得这么近,别着急走嘛,陪我吃两口再走呗, 我点了那家特好吃的川菜。”


    男人已然起身, 毫无停留之意。


    “走了。”


    “着什么急嘛,着急回家陪嫂子啊?”吕栋一开口打趣着,表情有点欠欠的,“上次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的么, 过这么久了藏着嫂子不给我们见啊。”


    男人微微杨眉,大步离开:“嗯,不给见。”


    才不给别人见。


    他走到门外还能听见吕栋一的啧啧声。


    刚下电梯, 手机便收到信息。


    一只坏水豚:【关医生,我回来了。】


    一只坏水豚:【已经到家了。】


    一只坏水豚:【晚上回来吃吗?】


    G:【阿姨和你弟走了?】


    一只坏水豚:【嗯呐。】


    一只坏水豚:【走了。】


    G:【好。】


    G:【刚下班,十分钟到。】


    一只坏水豚:【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今天的路程格外远,时间格外漫长。


    到家的时候, 小水豚正绑着围裙在厨房里捣鼓。


    “做什么呢?”


    裴栖扭回头, 只见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水豚真诚地答, 手从淘米水里伸出来:“唔, 想做饭。”


    “做什么饭?”男人的语调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韵味。


    裴栖怔了怔:“唔就就白米饭啊,关医生不想吃饭吗?那吃面条?”


    他只会也只擅长做面条。


    “吃饭。”男人说着,伸手将青年背后的蝴蝶结解开, “脱了给我。”


    小水豚还想说他来做。


    只是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给再次否决了。


    “我来做。”


    “那我洗洗菜打打下手吧。”估计是因为他做饭菜确实很一般关医生不爱吃吧。


    他把围裙脱下来。


    围裙的领口处也沾上几分梅子的香气。


    关越将围裙戴上:“你帮我后头系上,别的不需要帮忙。”


    裴栖闻声,乖乖帮忙系围裙。


    怎么每次给关医生系围裙,都感觉奇奇怪怪的。


    主要是管医生那截窄腰长得实在是太


    “又在乱想什么?”关越一回头,就看见在溜号的小水豚。


    他现在已经很熟悉裴栖那些微表情了,尤其是走神时候的微表情。


    毕竟这只坏水豚几乎每次接吻的时候都想在走神。


    裴栖这才回过神来,毫无说服力的开口:“没没想什么。”


    男人又说了几句赶人的话,这才把青年给赶出了厨房。


    裴栖坐在客厅舒适的沙发上,扭头就能看见玻璃门里,男人系着围裙在炒菜的身影。


    还好呢。


    还好关医生在。


    随即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危险的想法啊


    手机显示出几条来自裴希的消息。


    裴希:【哥,你和妈怎么了?】


    裴希:【是不是吵架了。】


    裴希:【哎,妈确实是】


    裴希:【她这会给我点了一整盘的胡萝卜丝,非要我吃完,我吃一口都要浑身发抖。】


    裴希很讨厌胡萝卜,这件事裴栖也都知道。


    裴希:【她就是这样,什么都得听她的。】


    裴希:【支持你反抗,哥!/[雄起][雄起]】


    裴希:【但是别也不理我啊。/[流泪][流泪]】


    Seven:【没有不理你,刚刚没看到消息。/[摸摸]】


    Seven:【我和妈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Seven:【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哥说。】


    裴希:【好,等我周末来找你玩。/[哭][哭]】


    回复完裴希的消息,小水豚的脑袋里又开始循环下午和江疏林对峙的场面。


    想起女人说的话,又想起自己说的话。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但至少,说出来了。


    “吃饭了。”男人的动作很快,一下就炒好了好几道菜,“过来吃饭。”


    小水豚也缓过劲来,起身:“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小水豚有些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米饭。


    男人看着,微微蹙眉,但很快便又掩下:“ 他们都搬进新公寓了么?阿姨回宁城了?”


    “嗯搬过去了。”青年回答的有些含糊,甚至因为走神走的太厉害夹起了一块青椒。


    男人的眉心不禁又锁紧几分:“你怎么了?”


    “唔,没没怎么。”裴栖的思绪这才被重新拉回,也才注意到自己夹起的是一块青椒。


    关越:“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吃辣了?”


    “想试试”他硬着头皮接话,硬着头皮把青椒塞进了嘴里。


    他想着青椒应该不会很辣的。


    确实,可能不是很辣,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咳”小水豚满脸憋得通红,咽下去的一刻,喉咙也开始烧。


    面前的男人,眉心越锁越紧,将一杯凉水推到青年面前。


    “咕嘟咕嘟”。


    裴栖仰着脑袋,一杯水都被自己悉数咽下。


    这才缓解了嘴里的辣度。


    “尝试尝试失败了,哈哈。”被一点青椒点燃的小水豚甚至脖子都泛成了粉色。


    关越有些无奈,厉声:“少尝试这些。”


    小水豚乖乖点了点头:“我吃饱了,关医生慢慢吃噢。”


    他记得,刚刚青年只盛了一点点米饭。


    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青年下了餐桌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是在看电视,其实压根连一句囫囵话都没听进去。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关医生说。


    又该怎么说呢?


    和自己的妈妈大吵了一架,然后自己说,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怎么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而且,也总不能把关医生当成自己的情绪垃圾桶吧。


    其实现在,只要关医生在,他都觉得安心许多。


    蛮吓人的。


    小水豚就这么头脑风暴的在浴室里洗完了澡,又在卧室里呆了好久。


    什么也没做,就是发呆。


    脑子里的各种想法在打架纠缠。


    搞得他脑仁疼。


    大概都快要十点了。


    卧室门被叩响。


    躺在卧室懒人沙发上的小水豚慢半拍的起来去开门。


    只见身着一套居家服的关越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一盏外形是一只小水豚的夜灯。


    “昨天在超市买菜的时候逛到的,试过,灯光很舒服,护眼材质。”男人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上的夜灯。


    原本这盏夜灯,已经插在他床上的另一边床柜上。


    “特意给我买的么?”小水豚灰了一晚上的眼睛忽而一亮。


    “不是说你回来一起睡,我觉得台灯太亮了,想着买个夜灯而已。”男人的口吻很是漫不经心,“不一起睡,我又用不着,放着可惜。”


    裴栖这才想起关越那晚说等他回来一起睡这回事。


    “又又不一起睡了么?”青年像是真心在疑惑


    怎么忽然又不按原计划执行了呢。


    关越的语气恶劣了几分:“你愿意?你不就是想躲着不一起睡么?”


    不然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磨磨蹭蹭的,和他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搞得好像他多坏似的?


    “我我没有不愿意,我们一起睡。”虽然不知道关医生是怎么得出这堆结论的,但小水豚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澄清自己没有不愿意。


    男人举着那盏夜灯顿了几秒,一边往回走:“不用勉强,我也没多想我们一起睡。”


    小水豚跟着狼爪印,一步一步迈向了另一间卧室:“没有勉强啦。”


    夜灯被重新插在床头:“那你睡这边吧。”


    “唔,好。”裴栖点点头,往床沿一坐。


    关医生的床单是上次他选的那套,难得的浅色系,和这间深色系装修的简约卧室,反而撞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还挺有设计感的。


    青年有些拘谨地躺进一侧被窝里,卧室里只留了那盏小水豚外形的小夜灯。


    光照的确很舒服,护眼,还有种暖烘烘的滋味。


    裴栖睁着眼,偏头看着边上的这盏夜灯。


    灯光映出灯身,水豚抱着灯泡的滑稽形象。


    还挺可爱的。


    “你如果觉得和我睡很难受,就算了。”躺在床另一侧的男人忽而缓缓开口。


    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小水豚扭过身子来:“我没觉得呀。”


    有什么好难受的,毕竟关医生不张口说话,他都忘了边上还躺着一个人了。


    夜灯将关越的脸型的轮廓与阴影都映衬出来。


    好流畅的线条,好优越的鼻峰。


    青年不禁往男人身边挪了一点,眨着眼,仔细的端详。


    真好看。


    鼻间涌进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


    小水豚张唇,那双澄澈的圆眼里多出几分水露:“我没觉得和关医生睡觉难受。”


    关越:“那你今天是怎么了?”


    裴栖:“唔没怎么。”


    关越:“骗谁呢,你平时能吃两碗米饭。”


    裴栖:“”


    居然是在这露馅了么。


    算了,总归是要说的。


    “就是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坏,坏的我有点担心关医生会不会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小水豚说着,往被子里躲了躲,“到时候,关医生可能会觉得和我一起睡觉很难受呢,哈哈。”


    那双水盈的眼露在被子外,夜灯下,也依旧勾人的要命,


    倏然,腰间一紧。


    一道强悍地力量紧扣住小水豚的软腰,然后他便被带着,跌进了一具温暖结实的怀抱。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埋进了男人健硕的前胸


    第34章 第 34 章 唇腔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太厚实了, 密度高,闷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雪松的味道蔓延在鼻息之间,也不再局限于鼻间, 裴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颗积满陈雪的松柏给拢住了。


    只是这颗雪松的触感是温暖的, 甚至是有些灼人。


    “唔”小水豚的脸在男人的胸前蹭了蹭,倒不像是故意的,只是闷得慌,想把脸曾蹭起来透口气。


    就是这么一蹭, 脸上的一处肌肤似乎蹭到了一点凸/起


    一点不像是皮肤的触感。


    小水豚好不容易蹭出来的脸蛋, 霎时间红成了苹果。


    他不敢乱动了,僵着脖颈子,那双圆眼往上飘了飘。


    在关医生的怀里看关医生。


    这个视角其实挺死亡的。


    不过这张脸抗住了。


    男人也在此时低下眼来。


    这会关医生没有戴眼镜,那双视线就这么毫无阻隔地落在青年的脸上。


    这个眼神, 裴栖不知道怎么形容。


    有段时间他特别喜欢吃藕粉。


    他觉得男人的眼神就像藕粉,还是泡的特别成功那种。


    “发生什么了?”男人的语气比眼神要正经一百倍。


    但也可能是因为眼神太容易出卖人。


    小水豚也没有立刻回答他,酝酿了好一会。


    “我和我妈妈说”音量也是越来越弱, “让他以后如果没事,就不要联系我了。”


    “但但是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这么说的,起因是她给了我一张卡, 有50万呢。”他原本想释一下,又发觉解释起来好像自己更不识好歹了, “但其实我不是要她的钱, 关医生你能懂吧。”


    小水豚脸上的红圈渐渐淡下一点儿, 张着粉唇, 悻悻地继续道:“我一直都没有要过她的钱我只是想他能像对我弟弟那样,只要有对我弟弟一半的劲儿,其实都不要一半吧, 三分,三分就够了”


    “我说了我想说的,她就生气啦,说是我不懂事,是我从来不听她的话。”青年原本便有些湿漉的眼里更添上一层朦胧,“她好过分,给我一张卡,然后让我好好照顾我弟弟,我感觉好奇怪好奇怪,她说对我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青年说着说着,眼角缓缓往下:“可能吧,可能我真的也有问题,可我已经不想再纠结了,也不想再见她,所以我就那么说了。关医生,我做错了吗?”


    “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再和她见面了。”


    “你没做错。”男人听完,开口的同时,更用力的圈住了怀里的小水豚,“你做的很对,裴栖。”


    “真的吗?”小水豚重新抬起眼,像一个听到了肯定的小孩,迫切的确认着。


    “真的,你没有任何问题,是她的错。”男人回答,再次给予肯定,“你没有错,你做了一件其实很早就可以做的事情而已。”


    “是噢,就是吧,我以后都没妈了。”小水豚的语气轻松,像是玩笑一样的口吻,“不过我感觉我很早就没有了,哈哈。”


    关越听着,心口忽然觉得空了一块,他把小水豚抱的更紧,像是要把他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唔”青年不禁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腰肢被勒的很紧很紧,身体被全方位地包裹在男人的怀里。


    感受着并不来自于自己的温度,触感,和气味。


    “没事啦,我都习惯了。”裴栖能感受到这是关医生安慰自己的一众肢体表达,于是表达着自己没什么事,“反正我现在这么大了,都过了最想要妈妈的时候了。而且关医生你这么理解我的选择,我心里一下轻松好多。”


    关越:“下次出了什么事,不要让我猜。”


    静谧的空间里,男人的话语犹未清晰:“要主动告诉我,知道吗?”


    小水豚慢半拍的点点脑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几秒后,男人再度开口道:“以为我会说你做错了吗?”


    傻的要命。


    “嗯,而且也不想总是和关医生说这些吧,关医生也很忙啊。”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违背当初承诺的,尽量不打扰关医生。


    怀里的小水豚忽然不安的挣了挣:“唔,差点忘了,我们一起睡,会不会”


    男人并没有因为小水豚的挣动儿松开手,手掌抚在青年的腰侧,隔着衣物也似乎要将掌纹烙印:“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太打扰关医生?”小水豚的语气认真,“就是结婚了虽然大多数人都会睡在一起,但是也有很多伴侣也都会分房的”


    他一直觉得卧室什么的,是特别私人的空间,所以他几乎没有进出过关越的卧室,关越也很少会去他的次卧。


    所以,倒也不必好像完成任务似的就住在一起。


    关越那对剑眉这会又拧在一块了,那双眼里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睡?不想就不想,不用找这些理由。”


    裴栖觉得很冤枉,咬了咬脸颊肉:“不是我找理由啊,是你之前说的嘛尽量不要打扰”你


    “你”字还没吐出来,唇瓣便被狠狠堵住。


    “唔”小水豚有些难捱的受着,双唇下意识的张开些许,男人灵巧的舌尖便由此滑入,撑/开他的贝齿。


    小水豚的唇瓣很软,安在唇腔里罚站的舌尖更是软的不像话,关越的舌卷进去,湿濡唇腔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并且毫不知足的来回扫荡,反复舔舐着,将战线拉得很长。手也没闲着,在小水豚细/软的腰上游/离。


    小水豚的腰和耳朵一样抿感,一碰整个人就止不住的细细颤抖。


    好凶巴巴的吻,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关越的舌尖搅得他口腔都有些发疼,好像要把他的舌头也给吸掉一样,一直搅着不放。


    而且浑身/热的好像要化掉一样,可怕的是紧贴着自己的男人,温度比他还要高。


    “唔。”真的快受不住了,唇齿的缝隙之间泄出一个音节。


    唇腔里的侵入者才缓慢而留恋的退出,却又并未完全退出,而是改换战地,在他的唇瓣上碾压停留。


    小水豚的唇瓣薄厚适中,唇色是粉色的,唇角有一个自然的上翘弧度。


    给人一种不管做的有多过分,小水豚也会笑着说没关系的感觉。


    他会这么感觉,别人也会。


    男人那双原本就有些散碎的眼神了,更多了些许混沌和不清醒。


    齿尖一张一合,在青年的唇角上落下了一道齿印,收着力道不是很深。


    裴栖只觉唇角连带着后脑勺都麻了麻,吃痛的皱紧了眉头。


    紧接着,他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不许让别人做这些。”?


    小水豚的唇瓣被欺负成了嫣红色,眼眶里湿漉漉的:“??”


    什么和什么啊。


    “我当然不会”他虽然觉得关越这个话说的莫名其妙,但也还是张口回答。


    关越:“嗯。”


    男人的手掌仍旧贴合着他的腰身,拇指甚至还在衣料上来回摩挲着,然后才缓缓道:“我是说我工作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扰我。”


    “噢”裴栖听着这个在一顿莫名其妙的吻后的回答,大脑刚刚回到氧气充足的空间里,还在缓冲,有些慢吞吞地答道。


    低垂的视线里,是被自己亲的有些犯傻的小水豚。


    皙白的脸颊上,泛着两朵惹眼的红晕,那张唇被他搅得乱糟糟的,唇角不禁有他咬出来的一道齿印,还溢出一点水莹。


    他有个很坏的想法,想把手指鳃浸小水豚窄车欠的口腔。


    把他搅得乱七八糟,津/液胡流。


    男人的喉结不禁上下滚动,暂缓喉间的干燥。


    “我好困”不知道是不是被亲累了,裴栖这一下子觉得眼皮特别沉,快要睁不开。


    体力这么差,关越不禁有些担忧,哑声:“睡吧。”


    “晚安”说出这句话后,小水豚就彻底眯上了眼睛,呼吸也趋近平稳。


    在这之后,男人才轻声回应着:“晚安。”


    窗外的月色也渐浓,风声在即将十月的秋季里,多出几分冷冽。


    “啊嚏——”刚出单位的大门,裴栖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大喷嚏。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着“天禄琳琅”的展出,展览也终于要在明天展出。


    正值国庆期间,博物馆的小程序的预约功能这几天崩了好几次。


    “明天可就国庆放假了,别被吹感冒了,小栖。”身边的景阳有些担心的提醒着,“是不是穿太少了。”


    景阳也是他的师哥,不过调去了其他修复组,最近古籍组实在忙,就回来帮忙了。


    “秋裤早已在身。”小水豚骄傲的回答,“没事,就是刚刚风一吹鼻子就痒了。”


    景阳搭上他的肩,往出口走:“那就好,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裴栖:“不用,我坐地铁就行。”


    两人走出单位门口。


    景阳仍搭着青年的肩,玩味地说道:“客气什么,不在一个组了,就生疏了是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胳膊莫名有种在被火烧的怪异滋味。


    男人有些困惑的抬起视线。


    只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道人影。


    再仔细一看。


    哇,好恐怖的一张男鬼脸。


    第35章 第 35 章 他要把小水豚的整张唇都……


    “你怎么来啦。”裴栖也看到了正前方的男人。


    摆着一张古怪神色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关医生此刻的脸色, 和今天的天气很像,阴冷的空气里,带着几分潮湿感。


    阴飕飕的。


    “来接你。”男人的语气淡淡, 掩在镜框下的那双眼仍旧盯着那只搭在小水豚肩上的胳膊。


    景阳有些受不了, 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误感知了,赶紧松开了裴栖的肩膀,挠了挠后脑勺:“这是?”


    “噢,这是我男朋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介绍关医生了, 但青年还是觉得有点害臊。


    “我之前听阿墨说你谈恋爱了来着, 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他们乱说的呢。”景阳咧着嘴笑,伸出手去,热情的和某只男鬼打招呼, “你好,我是小栖的师哥,你叫我景阳就行。”


    某只男鬼脸上的怨气在此刻才少了些许, 伸出手回握:“你好,我叫关越。”


    景阳:“你好你好。”


    两人寒暄式样的握完手后,景阳又感慨道:“只有我还是老光棍。”


    裴栖:“有合适的给师哥介绍介绍。”


    “行, 那什么,那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我就先走喽, 明儿见。”景阳道别着, 挥挥手就往马路对面走。


    裴栖:“好, 师哥明天见。”


    景阳走远后,两人也漫步往车边走。


    “今天怎么有空跑过来?”裴栖主动搭话着, “我自己坐地铁就好啦。”


    关越:“去总院开会了, 顺路过来。”


    小水豚点点头,正打算问问男人明天有没有空,可以过来看展出。


    男人却幽幽问道:“你到底有多少个师哥?”


    “唔”他记得之前关医生好像就问过这个问题,“嗯只算我师傅这一门的话,加上我有八个呢,不算师伯师叔这些的。”


    关越:“噢。”


    小水豚以为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成想,路上快拐进公寓停车场的时候,男人忽而又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有师哥或者师弟和你表过白吗?”


    问完,关越还补上一句:“包括你师伯师叔的那些。”


    小水豚听着,消化了好一会这个问题。


    脑子里闪过一些久远记忆里的画面:“嗯好像是有的。”


    男人的语气骤然冷冽:“好像?”


    小水豚眨眨眼:“我记得有过吧,好几年前了。”


    “谁,我见过么?”男人手中的方向盘被捏的想喊疼,“刚刚那个和你表过白么?”


    “没有没有。”裴栖晃晃脑袋,“关医生应该没见过,好几个都不在禾市了,去外地工作了。”


    关越:“好几个?”


    方向盘此刻真的很想变异,起来反抗这位力气没处使的醋缸子。


    关越:“那是几个?”


    裴栖真的有点忘记了,那时候自己好像还没大学毕业,是有几个师哥师弟都对他表示过好感,但当时的自己一心只想和师傅好好学手艺,每天都泡在工房里和浆糊还有碎纸谈恋爱,已经没精力和真人谈恋爱了。


    裴栖:“应该是三个吧,我有点忘了。”


    关越:“都不在禾市了?”


    “有一个好像在瓷器组,现在好像都快做组长了呢,特别厉害。”裴栖说着,想起那位师哥,他已经记不得长相了,只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这个师哥就是系里的前三名,“他修的瓷器,完全看不出修复痕迹,好像从土里挖出来就是那样的。”


    关越不语,只将车子停进车位。


    呵,他缝的针也看不出修缝痕迹。


    回到公寓后,男人也不怎么说话,在厨房里洗菜。


    裴栖想过去帮忙,被赶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男人也很沉默。


    之后,关越又在书房里开会,回房间的时候,已经上床的裴栖正趴在床头玩那盏小夜灯,开开关关的,像个小孩。


    “开完了么?”小水豚听到动静,扭过身子,主动的问着。


    关越:“嗯。”


    深秋时分,小水豚穿着秋款睡衣,睡衣上的花纹也是橙黄的橘子。


    细长的脖颈露出,皮肤是莹白的。


    像是在让人上去咬一口。


    “那关医生明天要上班么?还是放假了?”他知道关医生的工作性质,一般很少能在假期放假,基本都是调休。


    “放两天,其他的积休。”男人回答。


    “噢噢。”小水豚仰着脑袋,真诚的邀请道,“那关医生明天要不要去看展览,我们古籍组忙活了整整一年呢,‘天禄琳琅’的展览。”


    像是害怕男人会不敢兴趣,小水豚又有些弱的补上一句:“不会很无聊的。”


    关越:“可以,去吧,几点钟?”


    “唔,闭馆之前都可以。”他想关医生难得双休,还是让人家睡个好觉吧。


    “好。”男人也躺上床。


    和关医生同床共枕也快一周了,除去第一晚他的嘴唇被咬破之外,之后,两人都睡的相安无事。


    关医生只是会让他靠过去一点,圈着他睡觉,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今天,男人也没说要他靠过去一点。


    但是最近天气好冷,关医生的怀里特别暖和。


    他一直觉得关医生的体温比起常人好像偏高一点。


    总之冬天待在男人的身边,效果堪比暖气。


    而且关医生身上还有一股雪松的气息,很好闻,他很喜欢。


    小水豚觉得自己拿出了很大的毅力才没往关医生身边靠。


    他想他还是不要不请自去了。


    多冒昧多打扰呢。


    嗯


    小水豚这么想着,翻了个身,盯着床柜上的小夜灯,睁着眼看了大概一两分钟给,眼皮就重了。


    最近忙着展览的事,忙的他头晕目眩的。


    但好在明天就能顺利展出了,又觉得特别幸福。


    他想着明天去展馆里看自己的修复的文物,还是“天禄琳琅”,就觉得好满足。


    于是安心的闭眼,呼吸也变得规律而安稳。


    半梦半醒间,小水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腰上很痒,像是被什么给捆住了。


    然后腰上的痒感渐渐被耳垂和耳廓处的痒感埋没。


    痒的他忍不住发颤。


    关越有点生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可能是生气这只臭水豚就这么背对着自己睡的香喷喷。


    他现在恶劣的很,只想把这只臭水豚的耳朵咬满自己的齿印,再把他的嘴巴也吸肿。


    睡的很香的臭水豚终于是不堪其扰的开始“哼唧”了两声。


    男人稍稍放缓了一点唇上的动作,温和了几分。


    怀里的青年也没刚刚挣脱的强烈了,眼皮阖盖着,浓密卷翘的羽睫细细颤抖,眉心拧紧几分。


    他轻轻啃噬着青年软薄的耳垂,一点一点的用齿尖去啃磨,而后又稍稍侧过一点脖颈,吻上青年软绵绵的唇瓣。


    上次把小水豚的嘴角咬了个印子出来。


    裴栖早上起来看到之后,气鼓鼓地瞪了他两眼,然后戴着口罩去上班了。


    他今天想把这只小水豚整张唇都吸肿,然后不许小水豚出门戴口罩。


    让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师哥还是师弟。


    也不管是什么瓷器组的还是古籍组的。


    都知道。


    都看见。


    没有了镜片的遮掩,男人那双眸中的恶劣神色悉数展露。


    他是这么想的,唇瓣也毫不客气的贴上青年。


    裴栖睡的很迷糊,混混沌沌的时候,只觉的嘴巴很疼,好像不是自己的嘴巴了似的。


    还很痒。


    很像以前去小佳家里,被他家那只大金毛舔的感觉。


    黏答答。


    湿乎乎。


    他的眉心越锁越紧,眼皮想掀开,又觉得特别困难。


    像是有千斤重是秤砣压在他的眼皮上。


    几经艰难。


    他终于睁开了眼。


    他怎么又在关医生的怀里了?


    刚刚他是被关医生拽过去了么?


    嘴巴上还麻麻的。


    裴栖:“我我怎么”


    男人面不改色,声线更是平淡的像一条直线:“你睡觉很不安分。”


    “啊?”小水豚那张有些发红的唇瓣微张,“是是我滚过来的?”


    男人仍旧淡定:“嗯。”


    裴栖这会又把嘴巴抿上了,沉思着。


    深刻分析着。


    他的睡相以前没有过这种前科的。


    “那我的嘴”他吧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唇瓣。


    关越:“你自己非要贴上来,撞得。”


    “??”


    裴栖对于这个解释是真的觉得很离谱。


    但是但是。


    男人那张脸又特别正经,特别严肃,一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真的很离谱。


    他也不敢大胆质疑,万一真的冤枉了关医生。


    况且他总觉得,如果是关医生亲的。


    依照关医生的性子,应该会直接说吧?


    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于是他开始担心嘴巴撞麻之后的后遗症:“那关医生帮我看看,有肿吗?明天应该会消吧?”


    唇瓣被一道凌厉的眼神盯上。


    他感觉自己的唇好像又被这个眼神给狠狠咬了一遍。


    几秒后,男人才幽幽道:“怎么?”


    裴栖有些懵:“什么怎么?”


    关越:“明天的展览,那个瓷器组的圣手也在?”


    第36章 第 36 章 “用别的行不行。”……


    瓷器?圣手?


    原本就迷糊的小水豚思考良久后, 才知道关医生说的是谁。


    “你是说童师哥吧。”


    刚刚这么使劲一回忆,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位师哥的姓了,只是名字还是想不起来。


    “他应该不在, 最近瓷器组也很忙, 在修唐末的一批文物。”青年认真地回答着。


    男人并没有言语,只是垂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小水豚。


    盯得很深,好像要穿透青年一般。


    童师哥。


    呵。


    还说不记得了。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


    裴栖见男人没回话,小心翼翼地仰了仰下巴, 望向男人的那双眼。


    非常非常冷的眼神。


    还带着潮湿感。


    他都快怀疑是不是最近秋季, 天气太阴冷,连带着把关医生也腌入味了。


    他不敢再看下去,默默垂下眼。


    算了,现在嘴巴也不是很麻了, 明天他自己再看看吧。


    现在还是离关医生远一点好了。


    身体随之往床沿挪了几分,有些苍白的解释着:“我一般睡觉不会乱动的我以后尽量注意”


    原本男人还能感受到青年的肌肤的温度与触感,那种快要失衡与失态的情绪还能稍稍被安抚些许。


    但是这会儿。


    这只臭水豚还往外挪, 一边挪还一边说什么“尽量注意”的鬼话


    是想把他气死去找那位童圣手么?


    男人的眼里有一片妒海,在翻涌,席卷, 即将吞噬所有。


    然后终于爆发。


    “回来。”


    裴栖这会已经重新掩好了被子,准备好了入睡姿势, 只听身边的男人忽而发出一道冷冽的声音。


    明明只有两个字, 威慑的力道却是实打实的足。


    “唔”小水豚其实有很大的疑问, 但都被自己先咽回了肚子里, 乖乖照做又往男人身边挪了几分。


    但也没有直接贴上男人,两人之间大概还有两三公分的距离。


    他已经能感触到关医生偏高的体温,鼻间也早已被雪松的味道霸占。


    “再过来点。”


    依然是很冷很硬的四个字。


    “噢”小水豚依旧听话的照做, 但在贴近男人怀抱和肌肤的瞬间,也开口道,“这次不是不是我自己滚过来的。”


    可不能再怪他了。


    关越:“”


    青年那截软瘦的腰倏然又被掐住了,身边的男人将那张性感的唇凑过来,微微张唇,低声道:“这次是我亲的。”


    然后他好不容易已经不怎么麻了的嘴巴又被吸麻了,而且还疼


    关医生吻得特别凶,霸道的好像要把他的嘴都给咬下来。


    他艰难又含糊地控诉了好几声,关医生也没有罢休的意思,还把他的唇珠都啃了一口,随即身体也倾压而来。


    有点不对劲


    食草系的小水豚像是感受到了成为猎物的危险值,睁开了模糊的眼。


    关医生的眉心微蹙着,鼻尖嵌在的脸颊旁。


    戳进去一个小圆芯。


    唇瓣还在被舔舐,嘶磨。


    他甚至还能清晰的感知到关医生的。


    喉间不由干哑了几分,浑身的细胞也跟着紧张起来。


    关越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紧张。


    微微睁开眼。


    只见小水豚也正睁着眼在看自己。


    圆圆的眼里情绪外放的厉害。


    胆怯,无措,紧张。


    还有很明显的不安。


    刺进关越的眼里。


    蓦地,他离开了小水豚的唇。


    随之也微微侧开身,没有再压着青年。


    结束的有点突然,裴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还以为关医生会


    就没啦。


    也行吧。


    他伸出有些发麻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同样发麻的唇瓣。


    “睡觉。”男人的语气依旧冷冷的。


    裴栖想起刚刚卷自己舌头的那张唇。


    明明温度很灼人,怎么能过滤出这么冷漠的语气的。


    也是门学问。


    但他现在更关注另外一点。


    “关医生”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酝酿着只先唤了唤男人。


    关越:“嗯?”


    “你能睡得着么?”他刚刚感受到了,如果这样的话,他觉得应该是不太可能睡得着的吧,得像情绪一样发泄出来才好。


    不然,容易出问题


    就像一些情绪憋久了,人就容易患上心理疾病。


    男人额前的青筋陡然一跳,抿唇,极力克制着:“你别说话我就能睡着。”


    小水豚听话,乖乖闭上嘴。


    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他也不敢说话了


    重新入睡的小水豚睡的很迷糊,他以为关医生今天不会早起的,没成想男人八点就捏了捏他的脸蛋,开启叫醒服务:“起床,去看展。”


    男人的语气像今早的阳光,生机勃勃的,一改昨天阴冷潮湿的滋味。


    裴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勉强的睁开眼。


    “也也不用这么早,反正开到下午五点,而且我们也不用买票。”小水豚的声音哑哑的,手指揉着眼睛,手腕也连着用力。


    使了这么一点力气,手腕的酸痛感就开始侵袭大脑。


    然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就跳出来了。


    因为疼痛感,青年的五官也跟着扭了扭。


    关越敏锐的察觉到了:“很疼?”


    裴栖不想承认:“还还好。”


    男人不知从哪翻出一贴膏药来,往青年纤细的手腕上贴。


    可能是医生,裴栖觉得男人贴膏药的手法都特别专业。


    关越:“都让你睡觉了。”


    哇,好没良心的话。


    裴栖有点小生气,但是也没说什么。


    因为后头确实是自己非要帮忙的。


    但是但是


    说不上来,他很想给自己辩解几句。


    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去洗脸了。


    然后憋了一路,一直到车子都快开到博物馆了。


    他才鼓着勇气,憋出一句:“那我我哪知道你这么久。”


    恰好在路口的红绿灯处,男人听着这句话,竟差点压线。


    一个急刹,裴栖不受控的往前,又往后一摔,敲得他后背都疼了疼。


    关医生开车向来很丝滑,几乎没有过这种踩急刹的情况。


    关越:“……”


    …………


    下了车,两人一起进的博物馆。


    禾市的气温骤降,一出车门,就冻得青年连打了很几个喷嚏。


    不过一进博物馆,在一众神圣的玻璃展柜面前,裴栖所有的杂念都没有了,只凑着脑袋一本一本细细观赏着。


    他原本还想着和关医生好好介绍介绍每本古籍的,结果自己看得入了迷,陷在了众多在工位上奋斗的日子。


    关越也在看,博物馆里的观光者很多,他并不能在一处展品前停留太久。


    但看着每本穿越时空展映在自己眼前的古籍时,他似乎都能看见趴在工位上,压着脑袋一点一点拼凑修复的小水豚。


    “哇,这本线装,我当时真的粘了好久,整整一个星期呢。”裴栖指着玻璃展柜里的一本古籍,是明时期的一本农学典籍。


    “还有这本,当时发霉的特别厉害,大家一起搞了很久。”他又带着男人往前逛。


    “还有这本,不是我主负责的,当时好像是小佳在弄吧,他被搞的三天都没睡好觉,当时这本真的特别稀碎,最后是师傅出马呢……”


    男人听着,只看着眼前这只小水豚:“这么多,很累吧。”


    “是挺累的。”裴栖回答着,“不过看到它们在这里面,漂漂亮亮的,就很开心啊。”


    说着说着,他又带着男人来到了一面黑色的展览墙,墙上金色的刻字上,写着全体古籍组修复师的名字。


    他找了好一会,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反而是男人伸出手,指到了他的名字:“你在这,裴老师。”


    金色的楷体,印刻着——裴栖。


    “哇,我居然在这么前面。”小水豚的眼睛亮晶晶的,仰着脑袋,看着自己金色的名字。


    身旁的男人也偏眸。


    看着金色的小水豚。


    展厅很大,裴栖带着男人逛,逛的也比较仔细,所以出来的时候都快午饭时间了。


    有点兴奋过头,加上昨晚睡的太迟又起的太早,回公寓之后,裴栖又躺下睡了一觉。


    睡完以为会舒服点,结果越睡脑袋越沉。


    精神的自己想要起来,但是肉/体的自己只是一昧的躺倒。


    午后,关越在书房里修改主任要求落实的查房数据,修改完,窗外已然只剩一片日落。


    他出书房,竟仍不见裴栖。


    还在睡么?


    还是只懒水豚。


    男人快步上楼,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宽阔的双人床上,小水豚窝在床沿,只露出一颗脑袋在被子外。


    他走近,温声:“怎么还在睡?”


    真有这么累么,昨晚。


    只是走进的那一瞬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裴栖的脸颊红的不正常,他将手背往上一触,烫的不行。


    “裴栖,醒醒,觉得人怎么样?”他往床边坐下,试图唤醒昏睡的青年。


    “唔”青年那双好看的眉皱在一起,语气里都是害怕,像是在一个可怖的梦境里,“不行不行,会撑坏的用别的行不行,不能用这个”


    第37章 第 37 章 “不会坏的。”


    男人的手背还贴在青年的额前。


    听着青年断断续续从嘴里道出的梦呓, 喉结不禁上下滚动一周。


    小水豚还在发烧。


    不能太畜/生了。


    他将掌心贴向青年绵软的脸颊,印上指腹。


    轻声抚慰着:“不会坏的。”


    只露出那颗圆圆脑袋的小水豚仍旧皱着眉,哼哼唧唧的, 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不会让你土不的。”男人仍旧轻声安慰道, 指腹轻轻磨过青年的脸颊和梨涡显现的地方,“我去拿温度计,很快回来。”


    刚刚侧额前,温度大概是有38度以上的, 但还是测量一个比较放心。


    有些不安焦躁的小水豚像是听懂了, 稍稍安分些许,偏过一侧脸来,往被窝地更深处埋。


    男人匆匆找来温度计,给青年量上。


    38.5度, 需要药物降温了。


    裴栖睡的昏昏沉沉,但好在似乎从那个可怖的梦里脱身了,但因为发烧难受, 脸蛋还是皱在一起。


    “起来吃药,喝口水,好不好?”


    关越对待喝醉的小水豚和生病的小水豚时, 大概是语气最好的时候。


    “唔”


    关越已然将人从床上捞起,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即将药丸抵上青年的唇。


    裴栖阖着眼, 闭紧牙关, 非常不配合。


    “乖一点, 张嘴。”男人被磨得有点没脾气,又不能强硬把青年的牙给掰开。


    裴栖反倒是委屈起来了,眉头往上抬, 拧紧:“不要”


    关越:“不吃怎么能好?听话。”


    “这么怎么吃?”小水豚的语气更委屈了,眯着的那双眼像是在澄澈的湖水里泡过。


    “哪里汏了?”关越看着捻在自己指尖的那颗退烧药,都不是胶囊,真的谈不上大。


    裴栖闭着眼,仍旧很是抗拒的在他怀里挣了挣:“汏没见过这么汏的。”


    关越:“你看都没看过,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裴栖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生气,像是有理说不清似的,“都说了很汏,我怎么屯的下去”


    关越:“”


    小水豚像是委屈到了几点,眼角挂着一点晶莹,卷翘的羽睫也粘在了一块:“等下嘴巴破了怎么办反正藤的是我你又不会藤,还会觉得漺吧哼”


    关越:“”


    “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我让你吃的是药。”


    “我不看。”青年说着,更往他怀里缩了缩,好像一颗退烧药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随即还咳嗽了好几声。


    男人的脸都不由沉了沉,蹙眉。


    必须得让这只臭水豚吃药。


    本来就不聪明,再烧下去脑子都要坏了。


    “吃药,不吃就把你嘴巴掰开了。”


    裴栖:“唔。”


    趁着青年唇瓣微张的工夫,男人找准时机用指尖抵住,将药丸塞了进去。


    “咳”小水豚很不配合的想把药丸吐出来。


    但男人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贴向青年的唇。


    药丸便顺着温水被青年咽下去了。


    小水豚一开始好像不想咽,呛着咽了一口之后,又像是很渴似的,攀起来自己扶着杯壁“咕嘟咕嘟”的喝。


    “不星呢。”喝完大半杯水,喝的大喘气的青年餍足的道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评价,然后挂在男人的臂弯里,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关越:“”


    真想把这只脑子里不知道都装着些什么的水豚*醒。


    男人将眼皮阖了阖,额前的筋络仍在细细的跳。


    好一会后,他才把怀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青年重新安置在枕头上,拿了一张医药箱里的退热贴往青年冒着虚汗的额前贴上。


    这会小水豚不说胡话了,只是唇瓣仍一张一合着,呼吸也还不是很平稳,脸上的五官稍稍舒展些许。


    半小时后,他又复测了一遍青年的体温,37.8度,已经降下不少,这才松口气,也躺了下来,圈着体温还是比较烫的小水豚睡觉。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道德,只是亲了亲小水豚的后颈,连嘴巴也没亲。


    裴栖后半夜有醒过一两回,但就是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好像又贴着关医生,但是没力气滚出来,破罐子破摔的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等真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关医生正在给他撕额头上的退热贴。


    裴栖睁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关越:“唔。”


    “你昨晚发烧了,现在退下来了。”男人察觉到了青年苏醒的动静,出声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很难受?”


    小水豚摇摇头:“现在还好,麻烦关医生了。”


    难怪昨天他想爬起来但就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自己只剩下一团软绵绵的躯体。


    再之后他就一直在做梦,梦境一直换,具体是些什么他也记不得了,但就是很累。


    现在也还觉得累,不想起床。


    关越:“我煮了粥,下去喝点?”


    气色还有些苍白的青年又摇了摇头:“我还想再躺会。”


    关越:“不饿?你昨晚就没吃东西。”


    “我想再睡一会。”裴栖有点有气无力的回答。


    “那你再睡会儿吧。”男人替他掩了掩被角,“再睡半个小时起来吃,好不好?”


    像是在询问一个小孩子一般。


    裴栖是那种很少发烧,但是一发烧就会好严重的体质。


    他记得上次自己感冒好像是刚来禾市的时候。


    也是个假期,他那时候还没买房,住的是环境很普通的出租屋。


    体温直接快要干到39度,他也没力气起来去医院,就在被窝里硬扛着。


    等好一点,手撑着小小的灶台给自己泡了一桶速食面。


    好像成年后生病,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原来,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人是这样的感觉吗?


    裴栖抬起那双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盯着站在床沿的男人。


    关越问他“好不好”的语气,真好听。


    “关医生。”还再病中的小水豚,有些哑声地唤他的名字。


    关越将青年身上的被子掩的结实:“嗯?”


    裴栖:“下次我生病的时候,关医生还会在么?”


    关越看着青年那双逐渐散去雾气的眼,变得透明,清晰。


    像两颗通透却易碎的寒冰。


    他不敢再细看下去,蓦地挪开眼。


    “下次你不会生病。”几秒后,男人才张口。


    小水豚那双犹如寒冰般的双眼正在渐渐融化,垂下眼睫,乖乖的点头。


    关越:“再睡会,我去切点小菜。”


    裴栖:“好。”


    男人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裴栖眯着眼,看着房门重新合上。


    其实也不能要求关医生一直在。


    对。


    反正也没关系,他很早就可以一个人处理自己生病啦。


    一片擦拭的一点落尘都没有的落地窗外,正是一派萧瑟景象。


    小水豚扭过脑袋,看着窗外被寒风卷起的枯黄落叶,渐渐又闭上了眼。


    整个国庆,有一半的时间他都躺在床上,终于在假期末尾的时候,好了八九分。


    关医生已经去医院上班了,他原本想带裴希去看展的,但裴希趁着假期去外地旅游了。


    于是他就又在家里宅了几天。


    关越每天都会回来做晚饭,还会监督他吃药。


    他不喜欢吞药丸,有时候生病能忍着的时候都不吃。


    但是现在某种意义上,他活在自己主治医生的眼皮子底下,每天,他的主治医生都得盯着他吃药,确认他都吃掉了才会起身去给他拿橘子吃。


    他也知道这是关医生在关心自己,他生病的这几天,关医生照顾的面面俱到,就差没给亲自给他洗澡了。


    于是在自己感冒完全好后的头天,恰好关医生去值班。


    他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忙活,跟着手机里的教程,势必要做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便当,然后被关医生送过去。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视频里的博主把给萝卜改花刀,切成了一片片雪花的时候悄然发生了改变。


    要不还是做一份可以吃的便当吧


    除了外形身上有点差强人意,味道他刚刚有偷偷尝两口,还是很不错的。


    他把炒的几道菜外加米饭和一份番茄蛋花汤都打包进保温食盒里。


    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好马上就要五点。


    于是他点开和男人的聊天框。


    Seven:【关医生,我做了便当。】


    Seven:【现在送过来。】


    Seven:【你在忙吗?】


    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想这会估计是在忙着晚交班么。


    反正他也知道关医生在哪个科室,值班室又在哪,于是就先出门上了地铁。


    到医院时,已经快五点二十,关越仍旧没有回复。


    裴栖乘上八号电梯,直达十九楼。


    他直奔进值班室却不见关医生的踪影。


    小水豚提着食盒沿着走廊,路过医生办公室,也没人。


    难不成在手术室么?


    拐了个弯,耳边忽然挤进一道刺耳的骂声。


    裴栖蓦地抬眼朝不远处望去。


    只见关越这会正站在护士台前。


    他的面前是一名情绪激动的男子,正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咒骂着。


    骂的很难听,裴栖有一瞬都在愣神。


    倏然,激动的男人竟还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关越,紧接着似乎还要上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裴栖一个箭步上去,挡在了关越的身前,神情严肃,脖子都气红了:“你凭什么打人!”


    第38章 第 38 章 “心疼我?”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儿!”男子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青年。


    裴栖“砰”的一声将自己手上的食盒置在护士站,立在原地护着身后的关越:“你打人就是不对, 我就是要管。”


    “我打他怎么了, 这个黑心医院,黑心医生,我还要曝光他们呢!”男子显然不是个善茬,掏出手机就要打开摄像头,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黑心有医院, 收了钱不给我们做手术”


    关越即刻牵住身前青年的手,步子往前一迈,将小水豚挡在了自己身后,语气严肃, 天然带着一股威慑力:“家属,医院是禁止拍摄的,这样我们只能叫安保了。”


    “你们就是怕吧, 怕我录下来传网上去,你们怕倒是别做这些事儿啊,我爸不吃不喝等着做手术, 结果等了一天都轮不到我们”男子仍旧举着手机,开始控诉。


    一旁的小护士都要听不下去:“手术都是一个个排着做的, 况且下午轮到你们的时候, 你们自己又吃了半个包子, 那只能取消明天做呀”


    小护士没说完, 便被另一个老护士给制止了,示意她不要再言。


    病房里的患者和家属都听到了动静,三三两两的掩在门前凑热闹, 却没有人敢上前来制止这名危险份子。


    果不其然,拿着手机的男人像是被护士的话给刺中,踩到了尾巴似的,更激动了,气急败坏的就要冲到那位小护士身边去。


    “家属,请你冷静一点。”关越也随之挪动脚步,挡住男子的去路。


    男人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眼,眼神冷冽的盯着意图不轨的男子:“如果对于手术安排有异议,可以和我们商量,对我们有不满,可以投诉。”


    男子像是根本听不进去,狰狞的面目越发失去控制,又要伸手打过来:“你装什么!”


    裴栖已经看不下去,要冲过去。


    他也看过一些医闹新闻,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卷在其中的人不是别人,是关医生。


    那个人要打的也不是别人,是关医生。


    裴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强烈的冲突,即使有什么气,也不至于到要动手的程度,对于这样的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他绝不能接受有人欺负关医生。


    素来与人交好,温顺友好的小水豚这会像是披上了一块硬盔甲,竖着两只眉就要上去和人对抗到底。


    恰好在此时,医院的安保和领导都赶了过来。


    混乱的场面一下便受到了控制。


    关越也终于得以脱身,走近还有些愣神的小水豚,原本冷冽的眼睛里融进一股暖流:“没事吧?”


    青年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慢半拍的抬起视线,关切地开口:“我肯定没事,关医生有没有被受伤?”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去值班室等我吧,我一会过来。”


    周围的环境依旧混乱,男子被安保围住了,但是情绪依旧激动,来凑热闹的路人也愈来愈多,嘀嘀咕咕地声音混在一起,聒噪的很。


    小水豚抿唇,眼里装着担心:“你”


    “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去值班室吧。”像是怕小水豚还是不放心,男人又补充道,“安保在,不会有事,你去值班室把饭菜打开,我很快过来。”


    “好吧。”裴栖闻声,虽然还是想留下,但还是听话,提着食盒准备离开,“关医生你一定小心。”


    关越:“我知道,快去吧。”


    裴栖拿着食盒转身走了,往前走了一会,快拐角的时候,他又不放心的往后瞧了一眼。


    这会关医生已经和赶来的医院领导们站在一起和闹事的男子沟通。


    男子的情绪和态度似乎都比刚刚缓和了些许。


    他这才放下一点心来,扭回脑袋往值班室去。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后,值班室的门终于被拧开。


    男人一进门,便先将脸上的口罩给扯了下来,眼里的疲态很重,但语气仍是上扬的:“做了什么好吃的?”


    “唔,做了一个番茄鸡蛋汤,还做了一个辣椒炒肉和辣椒炒藕。”裴栖回答着,抿唇盯住走近的男人,关切地问着,“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就是做了一天的手术,有点累。”男人说着,往椅子上坐,伸手打开食盒,“你都会做辣椒炒肉了。”


    “跟着视频学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裴栖回答着,眼神还是很真切的跟着男人。


    关越:“看着还不错。”


    “你尝尝。”裴栖把筷子递了上去。


    关越:“嗯。”


    “怎么样?”他刚刚在厨房有偷吃,确认味道还行才盛出来的,但不知道符不符合关医生的口味。


    “还行。”男人咀嚼着,咽下,“应该和我学。”


    裴栖:“唔,那回去关医生教我。”


    关越:“算了。”


    裴栖:“为什么?”


    关越:“我没什么耐心,你还是坐着等吃吧。”


    没什么耐心?


    是侧面说他比较笨么?


    虽然他确实是在做饭上没什么天赋。


    “我好好学,应该还是好教的不会很笨。”青年小声发给自己争取着机会。


    男人拿起装着米饭的食盒:“我做的饭很难吃?”


    “没有啊,当然没有。”裴栖不懂他怎么这么问,“很难吃的话,我也不会和关医生学啊。”


    关越:“那你吃我做的不就好了,干什么非要自己做。”


    裴栖:“我想做给你吃。”


    男人的神情微微一滞,举着筷子的手都是一顿:“”


    小水豚双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想有时候你值班我休息的时候,就给你送饭。”


    男人的嘴唇蓦地抿成一条直线,那双藏在镜框下的眼里,似乎泛起一点遮不住的涟漪:“那你就做鸡蛋面好了。你不是很会做这个。”


    这个确实是他会做的,并且是唯一会做的。


    男人说完,便垂下眼,看着盒里的饭菜,继续吃。


    依照小水豚那样的做菜水平,他估计做着几个菜得两小时起步。


    裴栖仍旧撑着下巴,有些不解的问着:“那也太简单了,关医生不是不喜欢吃鸡蛋面?”


    他是不喜欢吃鸡蛋面,但不是简单点给这只蠢水豚省点力气么?


    蠢死了,问这种问题。


    “我想做你喜欢吃的。”小水豚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本就已经不敢抬眼看裴栖了。


    可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耳朵也闭上。


    这只蠢水豚今天是要干什么。


    搞得他都乱了。


    关越:“我先吃饭,你别说话。”


    唔。


    裴栖拱起一点下唇,乖乖闭上了嘴。


    他记得关医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习惯来着。


    但他还是尊重的闭上了嘴,一直等到男人吃完了饭。


    关越的脸色比起刚刚进值班室的时候好了不少,小水豚这才又小心的问起:“刚刚那个事情,怎么解决了。”


    男人的语气平淡:“能怎么办,不就是道歉。”


    “他和你们道歉吗?”裴栖有听到刚刚那位小护士说的话,听着是患者不遵医嘱引起的后果。


    “想什么呢。”男人笑了笑,像是早已习惯,“当然是我们和他道歉。”


    “可”小水豚睁圆了那双眼,有些不能理解,“可这不是他的问题么?你们又不是没和他说过不能吃东西,而且手术安排什么的,不也会提前就告知么?”


    他之前陪三姨做过一个小手术,一般手术时间和注意事项都会提前告知的。


    “是提前告知了,也的确宣教过。”男人的语气依然平淡,甚至还带着点抚慰的滋味,好像被不公平对待的人不是他,而是小水豚,“可都得我们道歉,都是我们的问题。”


    “关医生都不生气么?”裴栖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还算好了,但是他现在有点生气。


    不是一点。


    是比较生气。


    “他刚刚都想上手打你和那个护士了,那打了呢,打了也不追究么?”他忽然想起那些恐怖的医闹新闻,“之前有人和关医生动过手么?”


    “有比这还情绪失控的。”关越回答着,看见小水豚眼里快要溢出的担心,“没事,这只是偶发事件,大部分患者还是挺好的。”


    也正是因为这大部分。


    让他坚持着。


    这会换成裴栖的脸色不太好看了:“那偶发的时候,都是关医生在受委屈。”


    “也还好,毕竟医患关系很复杂,在患者的角度,确实容易极端。”关越将鼻梁上的眼镜抬了抬,似乎是真的毫不在意。


    只是这会小水豚已经彻底耷拉下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很丧气的样子。


    “怎么?你又没有做医生。”男人忽而挑眉,那双视线落下。


    小水豚难得像是憋着一股气似的,听完他的话,气呼呼地:“可是你在做医生呀。”


    关越的视线不禁闪了闪,眉梢上扬的幅度又往上提了提:“心疼我?”


    “我当然心疼啊。”裴栖不假思索地道,语气很是真切。


    第39章 第 39 章 “没有关医生抱着睡不着……


    我当然心疼。


    其实也不是多长的一句话, 却在男人的耳边回旋,过滤了许久。


    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戏谑之意的眼蓦然沉了沉,像是被什么给罩住了, 随即闪开了视线。


    裴栖仍然直直盯着眼前的关越, 有些不解,关医生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还把视线都瞥下了。


    好像有点伤心似的。


    是忽然感觉到委屈了么?


    他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


    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明明也都扛过来习惯了,但一有人关心起自己, 忽然坚硬的外壳就破开了, 流出内里柔软的内馅。


    也许关医生这会也是这样的心理状态。


    唔。


    他要不要抱一抱关医生?


    但是男人这会还穿着白大褂,他总觉得这样抱上去有亵渎职业的滋味。


    于是小水豚只是歪了歪脑袋,继续盯住男人那双掩在镜片后的眼,然后伸出托在下巴上的那只手, 握向了关医生。


    关医生毕竟比自己要高出二十多公分,骨架当然也比他大,手掌也不例外。


    他的手并不能握住全然包裹住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只能勉强的握住三分之二吧。


    手掌的温暖的体温贴住微凉的手背。


    关越的视线也在小水豚的强力捕捉之下,不得不对上那双澄澈圆亮的眼镜。


    手背的温度,在温柔的侵蚀着自己。


    “关医生, 你别难过,以后我都心疼你。”


    关越真的不知道这只臭水豚想做什么。


    额前的青筋不由又是猛地一跳。


    “你是不是谁都会心疼。”压着那根疯狂的激动的神经, 男人语气平淡地道出一句。


    “唔”裴栖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确实是一个在路上看到衣衫褴褛的老人也要心疼一下的人, 但应该也不是对谁都心疼吧, “也不是。”


    关越:“只心疼我?”


    “那也不是。”小水豚诚恳的答道。


    关越:“”


    “我也会心疼我师傅腰伤还得坐一下午修东西,也会心疼苏师哥还有小佳他们苏师哥也有好严重的劲椎病,上次为了赶进度, 疼的转一下都受不了”


    关越压根不想听下去,唇角不禁向下走去,收回了那只被青年握住的手。


    手心猝不及防一空,裴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师哥?那个脸煞白的?”


    两句疑问语气很足的话,尤其是叫称谓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怪里怪气的,裴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怪怪的。


    还有这个形容,脸煞白。


    嗯也是挺独特的。


    裴栖:“也没有这么夸张吧,不过苏师哥确实是肤色比较白。”


    关越:“他是你的同门吧,认识多久了?”


    裴栖:“对,那认识好久了,我都快数不过来了,我上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


    关越:“他也和你表过白么?”


    “没有呀,怎么可能,师哥有女朋友的。”小水豚不禁睁圆了一点眼,急忙否认着。


    “这样。”这两个字里的尖锐感总算少了很多。


    但是等等。


    他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不是在安慰关医生么?怎么又扯到师哥身上去了。


    “没有那么多人和我表过白啦。”感觉关医生好像觉得谁都会和他表白似的,哪有这么夸张。


    关越听着,自动翻译为:没有那么多人,但确实也有不少。


    他并不搭话,只是抿唇,默默开始收拾桌上的餐盒。


    裴栖也没说话了,就这么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还好,关医生长得高,身材也不是单薄那一卦的,应该会让人看着没那么好欺负一点。


    关越开口:“等会我就不送你下去了,值班走不开,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只是普通的叮嘱,也没扯其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漫出一股子醋味。


    “好。”裴栖点着头,“我明天也休息,不着急。”


    “对了,明天我们要不要去逛逛花鸟市场,不用很早,等关医生睡醒了再去。”


    很早就想去的花鸟市场,竟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关越:“可以。”


    彼时,值班室关合的门被叩响。


    “关医生,来了个新病人。”


    男人迅速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新口罩:“好,马上来。”


    “好的。”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关越偏过眸,刚想叮嘱小水豚。


    小水豚便抢答道:“关医生你快去吧,我等会自己下楼回去,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嗯,路上注意安全。”男人点点头,拧开房门的一瞬,有补上一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小水豚很乖的点着脑袋。


    男人这才出了门。


    又坐了一会,裴栖把食盒叠好,拎着离开了医院。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就发了报平安的信息,不过男人并没有回复,估计是还在忙。


    他将手机松下,用指尖碰上指纹锁的识别区域,他总是忘记自己当时录得是哪根手指头。


    得试个两三回才对。


    “啪嗒”一声,门开了。


    小水豚在心里一直默念着,“是右手食指是右手食指”以此加强记忆。


    立在玄关前,他忽而觉得公寓怎么这么空大,还冷飕飕的,之前关医生在的时候都没发觉,这会儿总觉得好空。


    再加上公寓里的设计和内饰都是偏深色调的,灰色的或是黑色的,家具的造型也大多都是硬挺线条,显得格外没有温度。


    又是快要入冬的季节。


    还在换鞋的小水豚不由打了个冷颤。


    明天一定要买点绿植回来,冬天的话,可以买水仙,也可以买红梅盆栽之类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洗漱完上床。


    这好像还是他和关医生睡在主卧之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呢。


    主卧的风格和次卧的相差不大,只不过是面积稍大了些,多了一个飘窗。


    飘窗上摆着一款小木桌,桌上摆着的都是些有关医学的杂志书籍,大多还都是英文版本。


    他之前有翻开看一眼,然后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是隔行如隔山。


    随即默默的合上了杂志,翻起师傅前段时间总给自己的古书。


    今晚他也准备看几眼就睡觉的,手机却在这时“叮咚”了好几声。


    是许久没有联系的三姨给自己传来了微信。


    三姨:【小栖,听你妈妈说,你已经找男朋友了?】


    三姨:【难怪之前给你介绍,你都说不去。】


    三姨:【应该早点和三姨讲的嘛。】


    三姨虽然和江疏林是亲姐妹,但性子显然没有这么强势,还是比较讲道理的。


    裴栖也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没告诉女人是觉得有些太突然了,之后是真的忘记说了,于是赶忙解释着。


    Seven:【对不起三姨。】


    Seven:【也不是故意瞒您的,就是有点突然,怕吓到您。】


    三姨:【怎么会,你找到对象了,三姨高兴还不及呢。】


    三姨:【什么时候带来给三姨见见?】


    Seven:【过段时间吧,这段日子工作比较忙。】


    三姨:【好,你们工作要紧。】


    三姨:【早点休息吧,三姨也睡觉了。】


    Seven:【三姨晚安。】


    结束对话之后,小水豚也觉得心口舒展开了好大一块空间,还好三姨也没怪他。


    也还好,江疏林没有在三姨面前说自己说不要再和她联系。


    也不意外,江疏林要面子,大概不会主动让人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关系很僵。


    他点出和女人的聊天框,眼球下意识的落向“关大厨”的头像。


    还没有回复。


    忙这么久么?


    不会又有胡搅蛮缠的患者家属在闹事吧。


    小水豚不禁有些紧张,抿住了唇瓣,点进了聊天框。


    想再发一句。


    但又担心,是不是会打扰到关医生。


    关医生一直都和强调,工作的时候不要给他发信息呢。


    唔。


    还是算了吧。


    他还是熄灭了屏幕,打开睡眠模式后,重新打开放在床边的古书。


    不知不觉间,月色愈发深浓。


    关越这会刚刚从急诊回来。


    裴栖走后,他收了三个病人,接着急诊又打电话上来,来了两个车祸伤。


    折腾到现在,他才回值班室。


    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


    在一众消息里,小水豚的头像框上只顶着一条消息。


    Seven:【关医生,我到家啦。】


    嗯,就这样。


    没了。


    男人沉默的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脸色黑沉沉的。


    说什么心疼他。


    就这么心疼的?


    马上就要凌晨,这个点那只特能睡的小水豚肯定已经睡觉了。


    睡觉也不和自己说句“晚安”。


    他蓦地将手机反扣,坐在值班室的沙发上看了一会墙上的时钟。


    思想斗争了快五分钟。


    男人还是拿起了手机。


    G:【才忙完。】


    G:【睡了吧。】


    G:【晚安。】


    怎么这么舔?


    发完他就后悔了。


    撤回算了。


    晚什么安。


    指尖长按对话框,准备撤回。


    机身却蓦地一麻。


    一只臭水豚:【忙到这么迟呀。】


    男人蓦地松开指尖,点出键盘:【嗯,还没睡?】


    一只臭水豚:【睡不着。】


    一只臭水豚:【关医生。】


    G:【 ?】


    一只臭水豚:【你以后还是不要抱我睡觉了。】


    男人的脸色又沉了沉,还好这会身边没有人,不然一定会被这只男鬼吓到。


    G:【你自己滚过来的。】


    一只臭水豚:【那你把我推开吧。】


    一只臭水豚:【我现在没关医生抱着都睡不着。】


    一只臭水豚:【这种习惯肯定不行呀。】


    第40章 第 40 章 “我们会离婚吗?”……


    裴栖是发自肺腑打下这几句话的。


    他真的觉得这个习惯肯定不行。


    他得重新养回一个人睡觉的习惯。


    不过他觉得可能和冬天有也关系, 关医生真的自带暖气,贴着的时候又温暖又有安全感。


    只是这会却一直没有新消息弹出,难不成关医生睡了?


    小水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 抿唇, 决定发句“晚安”作为结束好了。


    下一秒,手机一震。


    关大厨:【为什么这种习惯不行。】


    关大厨:【是觉得被人抱着睡觉的习惯不行。】


    关大厨:【还是觉得想被我抱着的习惯不行。】


    这是什么问题,怎么这么哲学还这么拗口。


    裴栖深切的思考了几秒。


    还没想透彻这两个问题到底在问什么。


    新消息便又弹出了。


    G:【你还想让别人抱着睡?】


    裴栖:???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呢。


    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的。


    他急忙开始敲键盘:【当然没有!】


    Seven:【我就是觉得】


    Seven:【这种习惯不好啊。】


    Seven:【就和开灯才能睡着一样。】


    Seven:【这个还好做到,在卧室里安个夜灯就行。】


    关越看着小水豚回复的消息, 一条一条的, 都是在表达不信任。


    他还没有夜灯可靠。


    这只臭水豚。


    Seven:【关医生又不是夜灯对吧。】


    Seven:【总不可能一直都在的。】


    关越:“”


    Seven:【都凌晨了,关医生快睡觉吧。】


    他看到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提醒,才发现都这么迟了。


    不应该再打扰关医生的。


    Seven:【快趁现在睡一会吧。】


    Seven:【晚安喽。】


    彼时正在值班室床边的男人,值班室的灯被他关上, 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屏幕泛着白光。


    他确定这只臭水豚就是耍着他玩的。


    不然为什么能把他的心高高抛起,又狠狠摔下。


    这种习惯就好了么?


    不就是仗着他这会回不去。


    不然他一定要把这只臭水豚干/晕。


    对此潜在危险, 在公寓床上的小水豚一无所知。


    他完全不知道,关医生的习惯比他的还要不好。


    不对。


    是恶劣。


    他只是往平时关医生躺的那一边挪了挪,贴近男人的枕头。


    雪松的气息便更浓了。


    眼皮也终于在这会有点沉下来。


    还好明天是周末, 可以睡到自然醒。


    也不知道是几点,忽然觉得被窝里的温度变得有些灼人。


    浑身像是被什么给裹住了, 热的他出汗, 浑身黏糊糊的, 有些不适的动了动指尖, 意识逐渐回拢。


    “唔”喉间有些艰难的发声,眼皮也不太听使唤,羽睫轻颤着, 费了好大劲,才抬上了眼皮。


    房间拉上了遮光窗帘,窗外只有朦胧的一个光轮廓。


    小水豚盯着窗户看了几秒,腰间好像附着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有点沉。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


    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因为鼻间的雪松味道更甚了。


    这个姿势,真的是自己滚进关医生怀里能形成的么?


    他不禁又开始有点怀疑起来。


    还是说,是自己滚进去之后,两个人都睡着了,就形成了这种关医生搂着他的姿势。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


    他的腰侧好痒,睡着了不觉得,这会睡醒了,连带着腰上的痒痒肉也醒了。


    小水豚抿住唇瓣,屏气,小心的伸手牵住男人搭在自己腰上的大掌。


    很轻很轻的一寸一寸的挪。


    进度虽然很缓慢,但身后的呼吸声并没有变化,还是成功的。


    就在工程快要取得阶段性成功的时候,原本只是意识的那只大手却蓦地觉醒了啊。


    小水豚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牵着的那只骨节突出的手便猛地将他反握在掌下,腰间更是一紧。


    然后整个人都向后平移了好几公分,跌进了更温暖的空间。


    “唔。”小水豚刚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后脑勺有一块被压瘪了的乌发,“好/紧痛。”


    腰间的力道这才缓缓松了些许,但也宽松不到哪去。


    后颈处被贴了贴,痒的他不由又往后缩。


    “不睡了?”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


    “醒醒了。”小水豚说着,觉得这么背对着关医生,好像更被动,于是在被窝里折腾着,翻了个身。


    男人任由他折腾,只是禁锢在他腰间的大掌岿然不动。


    小水豚真诚的提问道:“又是我滚过来的么?”


    关越依然是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答:“嗯。”


    裴栖睁着那双惺忪的眼,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迷糊:“不是让关医生可以把我推开么?”


    男人垂下视线,正对着青年那张刚刚睡醒的粉脸:“推开了你又黏上来,我也没办法。”


    这个描述。


    裴栖觉得自己好像一块狗皮膏药啊。


    小水豚像是在认真思考对策:“嗯那”


    并不等他说完,半眯着眼的关越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时候去花鸟市场?”


    “现在几点了。”小水豚很自然的接上话茬,打了个哈欠。


    关越:“应该十点多。”


    小水豚转了转越来越清明的眼睛:“那我们先起来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花鸟市场。”


    关越:“嗯。”


    嗯


    但是为什么“嗯”完不放开他


    那他怎么动。


    裴栖轻微的挣了挣,想要起来。


    却恰好对上了男人压下的视线。


    这个眼神


    又不好形容。


    但是他有点看懂了。


    因为眼神落在他的嘴巴上。


    这应该是想要“动嘴”的眼神。


    “我”小水豚弱弱地开口说起自己的顾虑,“没刷牙。”


    男人低压而下的视线闻声,悄然移开,不慌不忙地表示:“想什么呢。”


    裴栖:“唔?”


    “你的嘴巴有点开裂,涂点润唇膏吧。”


    话毕的同时腰间的舒服也倏然松开。


    男人也随之翻身起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只留下小水豚还呆呆地躺在被窝里。


    原来是他想歪了么。


    他不禁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面。


    好像是有点太干燥了。


    确实得买润唇膏了。


    午饭随便吃了一点,两人就一起去了花鸟市场。


    御江府靠近商圈,又是临江区域,地段很繁华,反而还没有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是在老城区,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小水豚又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刚好到达目的地。


    市场里不仅有卖各类绿植盆栽,还有很多锦鲤,金鱼,鹦鹉,鸽子,乌龟


    裴栖很少逛过这种市场,看着商家鱼缸里密度惊人的小金鱼,想起自己之前精心爱护的五只小金鱼,让他们住在相对而言已是大平层的鱼缸里,每天都观察它们的动向,每天都严格喂食,检查水温,水环境结果全死了。


    “想养这个?”关越看着俯着半个身子的小水豚。


    “算了,我之前养过,没养活。”小水豚摇摇头,挺起脊背,“关医生想养吗?”


    男人摇头,幽幽道:“不了,养一只都养不过来了,能吃能睡的。”


    裴栖:“”


    他还反应了好一会,才懂男人这是在说他呢。


    他很能吃吗?


    很能睡吗?


    好像是的


    竟没法反驳。


    那就算了吧,还是去逛逛绿植盆栽吧。


    在一众花花绿绿里,两人选了三盆水仙,还有两株龙游梅,和三盆大西洋雪松盆栽。


    回去的路上,裴栖就在想每个盆栽的摆放位置,客厅肯定要摆上,卧室的飘窗上也可以放一个,中岛台上可以放水仙花,不过每个都得摆在日照充足的地方,不然冬天里更难养活。


    一进家门,小水豚就开始搬着盆栽到处找位置。


    “你说摆在电视柜上,还是摆在阳台?”青年抱着手里那盆修剪完美的雪松问。


    他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小水豚说的话。


    只一昧的沉浸在这个场景里。


    嗯。


    这只小水豚终于开始打扮这个空间。


    终于把这里当成栖息地了么?


    男人的神色不受控的微闪着,很快挪开:“你发挥吧,我去做饭。”


    “噢好吧。”裴栖努努嘴,乖乖点着脑袋。


    然后就开始自己慢慢的挪着盆景,每个角落都摆上去试试,然后又慢慢对比放在哪个地方好。


    放在哪个位置不会破坏空间原本的简约氛围,又能带上点“人味”。


    就这么慢吞吞的折腾完,男人做的饭菜也上了桌。


    满屋子都弥漫着菜香味。


    裴栖正好在把最后一株龙游梅安置在阳台的护栏上,在回身进客厅的时候,饭桌上已然摆上了好几道冒着热气的饭菜,系着围裙的关越刚好也从厨房出来。


    “吃饭了。”


    “来啦。”裴栖小跑着进厨房洗手。


    关越:“外面有筷子。”


    裴栖:“好。”


    很日常的对话,也是很日常的画面。


    但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很满。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甚至现在正拥有着,就有些疑虑,会不会哪天都化为泡影。


    就像小时候在那间不大却温馨的平房里,江疏林给他倒热水洗脸的画面。


    成了记忆里模糊的幻影。


    记忆里幻影和如今的轨迹一同交错。


    又想起最近他都要关医生在身边才睡得好。


    想到这,拿起筷子的小水豚蓦地又放下来,郑重其事地对着眼前的关越道:“关医生,我们会离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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