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我好难受,老公。”……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哑下几分。
莫名带上了几分压迫感。
裴栖的手还抵着男人的下唇, 这会有热气裹住他的指尖。
“唔。”小水豚下意识想收回手,指尖向下滑了滑。
只是还没离开男人的下巴,手腕便被猛的拖住, 不给他收手的机会。
“还是不要…不要你做我老公了。”小水豚也内过分挣扎, 转了几下手腕发现无济于事之后,便没再动。
男人的神色依旧锐利,像是要穿透些什么:“为什么?”
“因为……”小水豚酡红着脸,低头, 那双圆眼迷离着:“老公不可以…随便换。”
手腕处的力道这才缓缓松开了, 男人眼中的锐色也稍稍钝化些许,重新低下头:“换鞋,全是水,我的鞋柜都被你弄湿了。”
“噢……”裴栖不动了, 配合着给他脱。
他发现了,小水豚就吃这一套。
给小水豚换好鞋子,他又把人从柜子上抱下来。
“去洗澡, 能不能自己洗。”
问出口之后,他就发觉这是个多余的问题。
小水豚傻愣愣的定在原地,又因为喝醉了重心不稳, 有些晃晃悠悠的抓着他借力:“可…可以。”
“可以个屁。”他重新揽住小水豚的瘦腰,不太费力的就这么单手提溜着将人提进了洗手间。
脱衣服的时候, 小水豚又不乐意了, 挣扎着不给他脱。
“你干嘛脱我衣服!”
关越:“不脱怎么洗澡?”
“你不许……不许脱。”裴栖揪着自己身上那件短袖的领子。
“……那你自己脱。”男人停住动作, 尽量耐着性子。
“那你…出去。”裴栖还抓着自己的领子, 另一只手扶着洗手台。
他现在眼前的东西都在晃,洗手池在晃,镜子在晃, 浴缸也在晃,晃的他站不住。
“好烦…怎么一直在晃……”说完,青年就趴下脑袋“呕”的一声,吐的稀里哗啦。
男人扶上青年的背,眉心不禁锁起:“干什么喝酒,难受不难受?”
裴栖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发苦的嘴巴冲,流水带走些许酸苦的味道,脑子却还是和浆糊一样糊成一团。
男人没再给小水豚商量的余地,这会刚吐完,小水豚也没力气挣扎,只能任由男人把自己扒光抱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放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原本还不太情愿的小水豚像是找到了栖息地,很乖的窝在热水里,只是那张脸更红了,连带着脖颈和两只胳膊都变成了粉色。
关越取了两泵沐浴露在手心,想要往小水豚身上抹。
一直泡在水里不怎么动的小水豚忽得又躲开了:“不要摸我,你不可以摸我。”
关越:“……”
“你自己又洗不干净。”
“那你也不准……我都被你看光了。”裴栖很委屈很沮丧的样子,“你还要摸我……我有老公的。”
可怜巴巴。
关越摊着还涂着沐浴露的手,语气柔下来:“我知道你有。”
“那…那你还在这儿,你走开!”小水豚的语气越来越恶劣,还用手拍了一下水面,顿时激起一个大水花。
温热的水珠沾湿了男人身上那件纯白的背心,连带着脸颊处也被点上了几颗。
“那怎么办,我让你老公来帮你洗?”关越也不恼,配合着青年。
“嗯……”裴栖的态度这才软下去一点。
男人的唇角扬起,摇着头,装模作样的出去又进来。
“是我,我可以帮你洗澡吗?”他重新走到浴缸边,询问者水里泡的像只醉虾的青年。
“唔。”半眯着眼的小水豚勉强扩开视线,眼皮撑开几秒很快又忍不住闭上,就这么来回了好几次,“你是…我老公吗?”
关越:“我是你老公。”
小水豚又问了一遍:“你是我老公?”
关越又回答一遍:“嗯,我是你老公。”
小水豚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指尖上还冒着水蒸汽。
手指又毫不客气的揉上男人的脸颊,用力捏着,似乎在判断眼前这个人的真伪。
脸像块面团被青年揉来揉去:“……骗你是猪。”
“你也戴眼镜……你的眼睛也好漂亮……”小水豚睁着那双迷离的眼,手指揪着男人的脸颊肉。
下一瞬,那双迷离的眼里,色彩忽而暗了暗:“你不是…你是小骗猪。”
关越:“……”
“凭什么说我不是?”
“我的老公,我说不是就不是……”小水豚已然松开了男人的脸颊,重新窝进水里,半个下巴都淹在水里。
“他不会……不会帮我洗澡的。”隔了好几秒,青年又弱弱的补上一句。
“他为什么不会?”关越追问着,“他对你不好吗?”
小水豚的发尾已经被水面浸湿,晃着脑袋:“他会…给我做好吃的,会接我回家……还会带我去泡温泉……”
关越:“那他为什么不会帮你洗澡?”
“因为……他最近……最近在冷暴力我。”说着说着,小水豚的语气里蒙上了很重的鼻音,“他是个坏老公。”
坏老公本人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冤枉,却又没办法发作,堪比哑巴吃黄连,有些无措的在一旁。
“你误会他了。”
“我才没有误会……”
小水豚在浴缸里,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眼睛也越眯越紧,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关越一手固定着他,一手胡乱在他身上抹了一遍沐浴露,快速的洗完这个澡,就把这只醉鬼包在浴巾里,很顺手的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醉鬼这会睡的迷糊又安稳。
男人盯着他的睡颜,嘴里有些不服气地喃喃道:“我坏?有你坏吗?”
谁会把自己的结婚纪念日记成电商狂欢节的。
谁又会连备注都不给自己老公一个的。
就算备注个“AAA市二医院关医生”也好啊。
裴栖像是感受到了男人灼热的视线一般,羽睫轻颤,将脸更往被子里藏。
男人更往下俯,将小水豚笼在身下,鼻尖轻嗅着。
嗯,很香。
他洗的。
唇角又不由扬起几寸,唇瓣压下,吻了吻小水豚暴露在空气外的那半张侧颜。
很软,像一块刚刚蒸出炉的戚风蛋糕。
小水豚抱着被子又滚了小半圈,轻轻蹙眉:“唔……”
关越克制着,没有把这只水豚弄醒,翻下身,只是把他搂进了怀里。
小水豚起初没怎么动,睡的还算安稳。
虽然两人是在初夏结的婚,这会眼看着都快入秋。
可算起来,好像还是除开第一晚,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入睡。
关越稍稍收拢一点手臂,将青年往自己身边捆。
小水豚这才有了点反应,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又闭上。
肩膀没什么意识的挣动。
当然是挣不开的,反而活动空间更小了。
像是在不满,小水豚轻哼了两声。
“乖一点,快睡觉。”男人哑着声。
像是在安抚这只不太听话的小水豚,又或者是在安抚自己。
被窝里的温度很高,被怀里的某只这么蹭几下,温度更高了。
烧的他嗓子都干的要命,浑身像是要冒火了。
怀里的青年忽而吐出了一句他能听懂的人类语言,“痛…”
说着,肩膀又挣动了好几下。
“痛?”关越捕捉到了关键词,这才稍稍松开了一点怀里的小水豚,但并没有完全松手,“你别乱动,就不会痛了。”
怀里的人又不说话了,但呼吸声也还是乱乱的。
像是攒着力气要闹。
预估的没有错,小水豚卯着劲来了个大的。
低着脑袋对着他的手腕吭哧就是一大口。
“嘶。”关越吃痛,厉声,“松口,你是小狗吗?”
小狗没松口,只是稍稍松了一点力道,哼哼唧唧的:“我不是小狗。”
“我是一只好水豚。”
关越:“”
渐渐的,自称是好水豚的某人松了口,眯着眼,低头看着不知道是谁的胳膊上,自己咬出来的一圈牙印。
牙印很深,深得发紫。
显得特别刺目。
不禁将醉水豚给刺得清醒了几分。
“唔这是我咬的么?”
关越:“”
“不是你,是狗。”
怀里的人竟很赞同的点了点脑袋:“噢那应该不是我。”
关越:“”
青年忽而从被窝里钻出来大半个脑袋,往男人的下巴去够,“我可以咬你的喉结吗?”
刚说自己不是狗……
“”关越听着,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你的喉结长的很好的咬的样子。”裴栖现在的视线里,看东西还是飘的,但是这不妨碍这颗喉结好看。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伸手抚上了男人那颗凸出的喉结,指尖轻轻点了点,而后又缩回来,抚上自己的喉结:“你的怎么这么/大。”
男人沉着眼,额前的青筋不由跳了跳,紧紧盯住怀中的青年。
小水豚的眼里又被几分醉意给浑住,泛着傻劲:“我…我想咬。”
蓦地,一只大手捏住了他两侧的脸颊肉,颇带一定恶趣味的反复揉搓着。
裴栖不由蹙了蹙眉,却没有反抗,因为脸颊肉被捏着,说的话就更含糊了:“不给就就算了。”
“给。”关越的眼神更沉下几分,压下身,作势就要吻上怀里的小水豚。
裴栖这才挣扎起来,胡乱撇过脑袋:“不”
男人温声,颇带一点哄骗的意味:“亲完给你咬。”
小水豚犹豫着:“唔,你你是我老公吗?”
“是,我是你老公。”
关于这个问题,男人总是能不厌其烦的回答。
“那那好吧。”犹豫的小水豚终于把脑袋重新扭回来,脸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晕再次升起:“亲了就给我咬吗?”
关越:“嗯。”
裴栖:“你真是我老公吗?”
关越不禁勾了勾唇:“嗯,真的是你老公。”
“那为什么你不叫我宝宝?”小水豚忽然委屈起来,“你还再对我冷暴力。”
“没有,宝宝。”关越的喉结不由再次滚动,喉间的干涩感更重,渴的不行。
怀中的小水豚这才松开了一点眉心,主动攀上了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唇瓣贴了贴。
一股淡淡的梅子甜气便涌进一呼一吸之间,夹杂着一点意乱的酒精味道。
关越不禁握紧五指,强撑着,没有把裴栖压倒在身下。
“我要咬你了。”裴栖很有礼貌的通知着。
青年将仰头的幅度抬高,对着男人那颗喉结,咬了上去。
热气一点一点喷在男人修长的脖颈上。
关越抿住唇,拥着青年的手臂上,粗直的静脉赫然凸显,五指有些收不住力,捏住青年纤瘦的肩。
小水豚眯着眼,啃得毫无章法,大概还是醉酒的状态,齿尖的锋利似乎都被酒精给泡软了,咬的时候也是软绵绵的。
不疼,反而有点痒。
不光是皮肤上感知到的痒。
咬累了的青年,终于松了口,仰着脑袋,醉眼迷离的。
男人也正低着眼,视线里,只有,也只能装下这只醉的不清的小水豚。
裴栖只觉得好累,又累又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又开始晃。
晃得受不了。
他闭上眼,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好难受啊老公。”
关越感觉自己好像也要醉了,耳垂有点热,热的让他难以忽视。
“要不要喝水?”
怀里的小水豚摇了摇脑袋,头顶几根碎发随之也在晃。
“老公”
“嗯?”他伸手,将那一撮毛发绕上指尖。
裴栖:“抱抱我”
关越更用力的抱紧青年:“抱着呢。”
怀里的人紧紧贴住他的胸膛,隔了好一会,才含糊地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妈你也疼疼我吧。”
分贝很小,吐字也很含糊。
关越听见了。
他沉默着,只是将这个拥抱变得更加结实,低下头,吻了吻青年的发旋。
窗外的大雨没有停歇,伴着狂风,下了一整夜。
这场台风和大雨,将禾市憋闷了几天的热气都给消散了。
裴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能够醒来是因为窗外渐浓的雨声。
脑袋疼的像是被拆下来又装回去过,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很明显的宿醉状态,因为对于昨晚的记忆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没喝酒之前,是在饺子馆,点了二两的饺子,结果饺子没吃几口,光喝酒了。
都怪自己当时没有点盘花生米,不然也不至于醉成这副鸟样。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
好在今天是周六。
青年庆幸的同时,猛地发现自己不在自己的卧室里。
这个床头柜上没有小台灯。
小水豚又转了一圈脑袋,环顾四周,这确实不是自己的卧室这是关医生的卧室。
再掀开被子,床单很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地上垃圾桶里也没有。
就是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知道是怎么换上去
青年埋下脑袋,嗅了嗅自己。
快被雪松香给腌入味了。
他想着给男人发个信息问问,点开微信才发现关医生有给自己留言。
G:【我去上班了。】
G:【厨房里有姜汤,醒来喝掉。】
裴栖揉着太阳穴,稍稍集中起一点注意力。
指尖再屏幕上打下一行字又删了。
想问昨晚的一些细节,又有点问不出口。
最终只发出了两个字:【好哦。】
并没有回复。
估计这会关医生还在忙。
裴栖在床上坐了一会,实在没力气起来,又躺下了
眼皮沉了沉,又睡着了。
伴着雨声,睡了很沉的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脑壳觉得轻了不少。
一看时间都快已经下午四点了。
关医生也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
G:【嗯,醒了?】中午十二点零三分。
G:【晚上吃土豆烧鸡还是土豆牛肉?】
G:【我大概会早点回来。】
G:【 ?】下午两点十分。
G:【又睡着了?】
G:【-语音电话未接听-】下午三点三十三分。
裴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再一会关医生都下班回来了
他得赶紧把锅里的姜汤喝了。
于是一边刷牙一边匆匆回复:【吃哪个都行。】
洗漱完,他跑到楼下开火热汤。
带着生姜辣味的醒酒汤刚刚盛上碗,玄关处便传来了动静。
关越回来了。
裴栖有点做贼心虚,想赶紧把汤喝了,可是好烫,他吞下去的话,食管估计会被烫出一排的泡。
所以,等男人拎着一袋食材回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手里托着一碗姜汤的小水豚脸上挂着心虚的表情对他讪讪的笑。
裴栖:“关关医生今天回来这么早呀?”
男人将食材放进水池里,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意置在了餐椅的靠背处,随即又绕回厨房:“刚醒?”
小水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嗯不小心又睡着了。”
他这个睡眠时长,困猪来了也得甘拜下风的。
“头还疼吗?”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水池前,打开装着鸡块的塑料袋,“你昨晚说很疼。”
“好多了。”裴栖回答,视线不由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关医生居然穿着一件高领紧身内搭,不是很厚,但现在穿显然还是有些突兀。
虽然刚刮了台风,可毕竟现在也才是九月份。
关越将鸡块放在流水下冲洗:“帮我拿下围裙。”
“噢好。”裴栖闻声,将手里的姜汤放下,拿起挂钩上的格纹围裙。
男人微微侧过身,俯下脊背:“手湿了,帮我带。”
“好。”裴栖拎着围裙的领子,舒展双臂套上男人脖子,而后拎着两条带子绕到关越身后,贴着男人的腰身,系上一个标致的蝴蝶结。
关医生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窄,他系的稍稍紧了一点,就特别的显腰身。
从背后看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
很想冲上去把围裙扒下来,然后把这截精干的腰给抱住。
裴栖被自己的色鬼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身去喝姜汤冷静一会。
厨房里忽然安静的只剩下流动的水声,裴栖喝下已经能入口的姜汤,脚底板都被热乎的姜汤给煲暖了。
裴栖:“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来择菜吧。”
关越:“你去把衣服收回来,这里我来。”
“噢好。”裴栖默默退出了厨房,跑去阳台收衣服。
是他昨天穿的那些衣服。
甚至还有他昨天穿的内裤!
晒得方方正正的内裤夹在晾衣架上,裴栖仰头沉思着。
已知他和关医生都不可能把这种私人衣物塞进洗衣机里洗,并且昨晚他喝醉了,连衣服都不知道是怎么脱的
那么这件内裤,会是谁洗的呢?
裴栖很想用是自己半夜梦游爬起来洗的来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这个说服力实在是太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内裤给叉了下来。
磨磨蹭蹭的折好塞进了衣柜里。
他想已经不用问身上的衣服怎么换得了,毕竟连内裤都
等他心理重塑完,菜品都也已经陆续上了桌。
吃饭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弱弱地开口问道:“我的内裤是关医生帮我洗的吗?”
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反问道:“不是我,裴老师还想是谁?”
不想是谁,只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裴栖欲哭无泪:“下次放着我自己自己来就好。”
“放着容易滋生细菌。”男人面不改色的回答。
裴栖:“麻烦麻烦关医生了,我昨晚喝喝多了。”
关越:“以后要喝酒的话,在家里喝吧。”
“不喝了以后肯定不喝了”再想不开,他都不要再喝酒了。
男人像是漫不经心般问出一句:“昨晚和谁喝的?”
和谁
和饺子喝的……
裴栖都不好意思说。
“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冷暴力,不开心了喝的酒吗?”关越并没有因为小水豚没回答就停止询问。
裴栖差点没被嘴里的米饭给噎死。
不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关越:“为什么觉得我在对你冷暴力?”
事已至此,小水豚弱弱的开了口。
“就是感觉,感觉最近关医生不太搭理我。不过我我知道的,关医生工作忙嘛我就是喝醉了,有点神经质。”
关越:“你在乎?”
裴栖不是很懂:“什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我忙不忙。”也不在意我出现的频率。
裴栖噎了一下:“那我肯定还是还是在意的,我知道的,要多关心伴侣嘛”
男人没接话,视线却直直落在小水豚的脸上。
小水豚梗着脖子,被看的有点紧张。
他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是犯规了,超出了关医生内心设定的那条伴侣与伴侣之间的界限,但他这会还在说关心什么的
显得好像更没有边界感了。
“如果关医生不想有这种关心的话当我”
话音未落,便被男人蓦地打断:“裴老师。”
裴栖被这么正经的称呼给唬了两秒,愣了一会:“啊,怎怎么了?”
男人的口吻严肃:“有一件事我的确有一点建议。”
“关医生请说”
裴栖不禁暗暗腹诽:好像单位里开月会啊。
“关于微信备注的问题。”男人早已松下了手中的筷子,继而推了推镜框,“裴老师不是不喜欢水豚吗,其实我也不太喜欢‘G’这个备注。”
裴栖觉得关越说的有偏差,他不是不喜欢‘水豚’,他是不喜欢“坏水豚”!
“也不是不喜欢,我们毕竟是伴侣,总觉得太生疏。”男人依旧是一本正经的陈述。
太生疏?
那是不是就是要亲密一点?
关于备注这件事,其实是因为裴栖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
他的微信列表里的人不多,几乎都是熟人,所以不用备注他也能知道谁是谁。
所以很自然也没有给关医生备注。
小水豚想了一会,问道:“唔,应该的,那关医生是想要亲密一点的嘛?”
关越:“可以这么理解。”
裴栖点点头,像是心领神会了一般,掏出了手机开始改备注。
但是,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又删除了。
亲密一点儿老公?
这这也太肉麻了。
光是想想青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如果就叫“关越”感觉也不太符合要求。
嗯
他低下头,看着桌上品相极佳的菜肴,忽而灵机一动。
随即在手机上输入,而后屏幕对向跟前的关医生。
“这个可以吗?”
只见屏幕上的黑体字显示着“关大厨”。
男人没有即刻回答,盯着屏幕沉默两秒:“你不觉得,饲养员更贴切吗?”
裴栖反应了几秒,只能弱弱的反驳了一句:“我有那么能吃吗”
他今晚不也就吃了两碗米饭而已。
好像确实有点能吃
小水豚悻悻地垂下了眼皮,男人却扬起了唇:“没点积蓄的话够呛。”
裴栖默默熄灭屏幕,从座位上起来:“我吃饱了。”
“没事,我还有积蓄。”
裴栖敢怒不敢言,只能再次强调:“我真的吃饱了!”
小水豚走了,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坐下剥橘子吃。
睡了一整天,完善课件的任务也就留到了晚上。
他把笔记本搬在膝盖上,开始敲键盘,中途,关越端着一盘水果和蜂蜜水。
“喝了,吃了。”
裴栖顿住了敲键盘的动作,觉得这话真的好像饲养员啊
“谢谢。”他把温热的蜂蜜水握在手中。
关越:“你之前说,要去和你师傅吃饭,什么时候?”
“噢,师傅前两天又问了,不过关医生有空吗?”前几天关医生都不太出现,所以吃饭的时间也就一直没有敲定。
关越:“明天休息。”
“那明天?明天刚好周末。”小水豚双手捧着蜂蜜水,仰起脸。
“可以。”关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了身上那件高领内衬,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居家服。
其实刚刚他就想问,穿高领真的不热么?结果被“饲养员”三个字干的全忘了。
只是这一抬眼。
他便看到了。
男人那截裸露在空气外的脖颈上,那颗略带着棱角的喉结上,有点点红印。
没有深到发紫,但也红的扎眼。
裴栖睁大了双眸,视线一直反复粘上男人的喉结,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
自己真的没有眼花。
“你在看什么?”男人当然注意到了青年毫无遮掩的眼神,不由还往前了几步,贴近沙发的边缘。
像是在方便青年观察。
离得更近,裴栖也就能看到更多的细节。
这点点红印,不太像是蚊子包,像人为
他这么判定是因为,自己那天早上逃跑回家洗澡的时候,身上好多这样的印子
所以,关医生喉结上的红印子,大概也是人为
他要问吗?
要怎么问?
别人趴在关医生身上咬的吗?
咬在他也很喜欢的喉结上。
青年蓦地垂眼,不由发怔。
还是,装没看见?
“你又在乱想什么?”耳垂又被捏住了。
小水豚敏/感的往另一边缩,撇过脑袋,不给捏。
他觉得,他还是装不了这个瞎:“关医生,我们我们结婚了,对吧?”
关越:“你说呢?”
“那你和我结婚了,不可以不可以给别人亲的。”裴栖抿唇,抬起了低垂的视线,对上男人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眼,“这样是出轨。”
关越:“”
裴栖一鼓作气的继续道:“如果是因为我们分房睡,你的欲/望没地方疏解的话,应该告诉我,我不能”原谅出轨
“裴栖。”关越气的想笑,“你给我趴过来好好看看,这牙印是谁的。”
第27章 第 27 章 “搬过来睡。”
关越很少叫他的全名, 稍稍严肃一点也只是叫他“裴老师”。
青年被这么一叫,又愣了两秒,真的把脑袋往前凑了凑。
他怎么看的出来这个牙印是谁的嘛
可关医生的样子和语气, 搞得好像是他干的似的。
等等
他干的?
不会吧?
小水豚的眼神里带上几分惊疑, 盯着男人喉结上的红印,捏住了自己衣角。
这个他也看不出来啊,又没有咬出一个“栖”字来。
会不会是昨晚他喝多了干的。
干这么过分的吗?
青年的脑袋里,千万根丝线都绕在一起了。
缠成一团。
“看清楚了吗?”关越又看出来了。
这只家伙, 又在溜号。
“唔”青年刚刚增长些许的气势这会已经全面哑火, 小声地,不太确定地道:“是是我?”
“自信点。”男人扬起眉尾,俯视着抬着脑袋,眼里装满不可思议的小水豚, “昨晚裴老师咬的时候可是很干脆的。”
裴栖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汉字了。
脑子彻底被堵住。
居然真的是自己干的吗
“不相信吗?”男人幽幽的抬起一只手,将手腕里侧的一圈牙印暴露在青年的视线里。
这圈牙印比喉结上的好要深,牙印的轮廓也很明显, 外圈甚至泛起一点紫。
看的小水豚不由往后闪了半个脑袋,眼里的惊异更深了些许:“这这是我干的? ”
关越:“狗干的。”
男人的语气凉凉的,仍然举着手臂。
小水豚并没有对这个小狗的称呼展露出什么不悦的情绪, 只一个劲的感道歉疚,伸手, 轻轻牵住了男人的手指:“对不起, 你坐下来吧。”
青年的语气软软的, 牵着男人往沙发上坐。
关越也配合, 挨着小水豚坐下来。
沙发的弹芯稍稍往下一陷。
“我看看,这个好深。”裴栖面露难色的盯着男人的手腕看了好几秒,随即又抬起视线看向了男人的喉结。
喉结上的牙印没有这么明显, 至少没有变成紫红色。
“家里有有药膏吗?我帮关医生涂一涂,手腕上是不是很痛?”青年抿住下唇,语气很真诚“对不起,下次我喝多了这样,你就给我来一拳,不用客气不,不会有下次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喝完酒之后就能有这么多惊天举动。
第一次醉酒把人家往床上带,第二次醉酒差点把人桡动脉都给咬开
还咬人家喉结!
关越偏过视线,将目光落在小水豚被紧咬住的下唇上,语气稍显严厉:“别咬,等会破了。”
“唔”裴栖头脑风暴着,他这会没咬关医生啊,“我我没咬。”
说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咬住的自己的唇瓣。
关越:“”
男人只好伸手,擒住小水豚的下巴,指尖抵上唇瓣,稍稍使力。
下唇便从齿尖下逃脱。
“不咬别人,就咬自己,是吗?”
裴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关医生是让他不要咬嘴巴。
“不咬了。”他的语气弱的像只小猫在蔫蔫的叫,“我去拿药膏。”
“抽屉第二格就有。”男人眼神示意眼前的玻璃茶几隔层。
小水豚接到指示,殷勤的伸手去拿药膏,随即拧开盖子:“我用棉签给关医生涂吧。”
他想着关医生有洁癖,正准备去拿棉签。
“棉签家里用完了。”男人面不改色的出声。
裴栖记得前几天他还看到一大盒来着:“用完了?这么快?”
关越:“嗯。”
裴栖:“那我用手了,我手刚洗过,干净的。”
男人没说话,只默默挺起一点脖颈,充分暴露印着点点红印的喉结。
裴栖用食指指腹蘸取一小块凉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贴近男人,屏气,指腹轻轻触上“伤痕累累”的喉结。
他动作很缓,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关医生。
指腹触上男人的喉结,触感是坚硬的,带着一点滑动性,光滑的皮肤上,烙着点点齿印。
裴栖一想到这是自己咬的,耳根就不受控发开始发热,热的快爆炸了。
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咬都咬了,一点滋味都不记得。
有点亏。
哇,怎么会有这么的想法。
小水豚不禁在心中谴责起自己,指腹抚上红印的动作放的更轻。
关越垂着眼,眼角微微上吊,幽幽道:“这么小心,昨晚怎么不见裴老师口下留情一点。”
小水豚的指尖都是一抖,耳根处可疑的红痕已然蔓延至脖颈处,连带着脸颊也泛起一点淡粉色。
一逗就红的像颗小番茄,怎么这么好玩。
“要不关医生你打我一拳出出气吧。”这是裴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了。
关越:“打坏了还要我负责。”
裴栖:“不用,不用你负责。”
关越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那你还想要谁负责?”
裴栖:“??”
男人蓦地将眼神挪开,轻咳了两声,喉结随之滚动。
裴栖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低下眼,决定专注伤口:“唔脖子上好了我涂手腕吧。”
关越配合着伸出被咬紫的手腕:“明天去你师傅家吃饭,还是订饭店。”
“去师傅家吃,师娘做饭很好吃的,关医生可以尝尝。”裴栖说着,轻轻揉上男人的手腕。
关越没说话,只是低着眼,视线由自己手腕缓缓游向小水豚。
小水豚涂的认真,全然没有注意,自己此刻是一只完全暴露在霜狼视野里的可口猎物。
关越:“要不要搬过来睡?”
正在拧回药膏盖子的青年手中的动作一顿:“什什么?”
“裴老师不是担心我们分房睡,欲/望无处疏解吗?”男人幽幽,又事不关己地补上一句,“虽然,我个人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裴老师需要的话”
裴栖脸颊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去,这会有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匆匆开口:“不用!我我也没问题。”
说完,小水豚就跑了,头都没抬一下:“我去洗澡了,关医生也早点睡。”
洗完澡之后,裴栖才觉得冷静下来,白天睡太多的缘故,这会有些难以入眠。
他侧过身,面对着床边那盏泛着暖色调的台灯。
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哲学的问题。
和关医生睡觉会比和台灯睡觉更有安全感吗?
思考了好一会。
他有点难以得出结论,因为自己和关医生一起睡的唯一一次有记忆的,也是开灯的。
所以,想了快半小时的青年,成功把自己想困了。
并且得出结论,还是台灯比较靠谱,毕竟台灯会一直一直在的。
带着这个答案,小水豚终于安眠。
翌日,是被师傅的电话打醒的。
裴栖哑着声:“师傅”
“还没起呢?我在菜场,你和那个割阑尾的医生有什么想吃的吗?”听筒里的背景音很是嘈杂,还能听见柑橘打折出售的吆喝声,“给你买点橘子。”
裴栖的脑子逐渐清醒,打了个哈欠:“好。”
老蒋:“吃什么菜?红烧肉,油爆虾,土豆焖肉”
老人报了几个青年平时爱吃的菜。
裴栖:“可以炒几个辣菜吗?”
老蒋:“那位喜欢吃辣啊?”
裴栖:“对,他比较喜欢吃辣的。”
老蒋:“行,你们早点过来”
裴栖:“好。”
小水豚起来的时候,关越已经做好早餐,连衣服都已经换好了。
还是一件高领内衬,外搭一件深色夹克。
看到这个穿搭,裴栖心里不由就有些内疚起来。
要不是他乱咬人,关医生也不用在九月里穿上高领。
“买了点补品和吃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老人家忌口的。 ”车子停在局老式居民楼下后,关越将后备箱打开。
裴栖站在后备箱前,看着成堆的补品,什么冬虫夏草,铁皮枫斗,燕窝阿胶,观音普洱堆得和座小山似的。
“没没什么忌口的。”小水豚不由睁圆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堆礼盒,这是“一点”?
裴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没有特意准备,之前别人送我的,借花献佛而已。”男人说着,已然将七七八八的礼盒拿下来,拎在手里。
裴栖凑上去帮忙,也拎了两盒:“啊,给你送燕窝阿胶吗?”
关越:“几楼。”
“六楼”裴栖有些不忍告诉男人这个残酷的现实,“这种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
关越淡淡:“嗯。”
男人就这么拎着两手都拎不下的礼盒,爬上了六楼。
只拎了两盒的裴栖都已经累的大喘气,男人倒是挺轻松,只是呼吸声稍稍重了些。
敲响防盗门后没多久,老蒋便在里头开出们来。
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快进来”
关越脸上挂着礼貌的笑,谦和道:“一点心意。”
“不用的人来就行。”老蒋领着两人进屋,眼神一只停注在男人身上,打量了好一会,“怎么穿着高领啊,台风走了今天升温,不热吗?”
男人倒是没有着急回答,反而将眼神幽幽落向边上的小水豚。
似乎是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裴栖一愣,眼神四处逃窜。
老蒋也顺着关越的眼神,朝小水豚看过去,眼神里装着疑问。
裴栖只能硬着头皮胡诌道:“他他最近体检说是体虚,要多穿点保暖。”
第28章 第 28 章 “再亲亲我吧。”
老蒋若有所思的再次停顿目光, 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帅小伙,再高点脑袋都快磕到房梁了:“这样啊挺壮实一小伙啊。”
老师傅说着,还可惜的叹了口气。
关越:“”
师娘杨秋这会端着茶水从厨房里出来:“快坐快坐, 哪有站着聊天的道理。”
两人被招呼着坐上沙发。
期间, 裴栖有偷偷瞄身边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他,眼神冷冷的,湿湿的。
就像秋天里飘雨的阴湿季节。
“也不知道关医生喜欢喝什么,家里只有绿茶了。”杨秋笑着, 也开始打量起眼前这名穿着高领的帅小伙, “刚刚听说身体有点虚吗?我认识一个中医”
小水豚自知理亏,跳出来接话:“噢没事,就是一点小毛病,已经在调理了。”
“那就好。”老蒋坐在另一条单人沙发上, “关医生是在市二医院?”
男人正襟危坐,回答道:“对,市二医院的普外科。”
老蒋:“主治医师?”
关越:“对。”
老蒋点着头:“挺好的, 父母呢?在禾市吗?改天可以一起吃饭。”
“他们之前也在禾市,后来工作调动,这会退休了, 在老家,有机会让他们来。”关越一一回答。
老蒋还想问, 被杨秋给打断了:“别再这调查户口了, 来厨房帮忙。”
关越已经要起身:“我们来帮忙吧。”
“不用, 哪里用的着你们, 和小栖一起坐着等吃就行啊。”杨秋赶忙阻止,摆着手,“老头子你过来。”
老蒋乐呵呵起身:“你们坐一会, 菜马上就好。”
老两口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关越有些犹豫的重新坐下,身边的小水豚给他抓了一把葵瓜子:“这个奶油味的,好吃。”
男人低眸,随即又将阴湿的眼神落向青年。
小水豚被看得有些发毛:“唔不喜欢奶油味吗?那椒盐?”
关越:“”
裴栖又抓了一把瓜子。
“我体虚,能吃瓜子么?”男人那双浓眉微微挑起。
小水豚一愣,他还以为这事翻篇了。
“我”
关越:“原来我在裴老师这的形象是体虚。”
小水豚摇摇脑袋,有些迫切,但是又害怕惊扰到厨房里人,小声道:“没没有。”
“菜好了,你们俩快上桌。”老蒋宛如天降救星,端着两盘菜走出来。
“来了。”裴栖松了口气,揪了揪男人的衣角,“我们先吃饭。”
关越配合着起身,两人一同上桌。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除了裴栖爱吃的,还加了几道辣菜。
杨秋递过碗筷:“小栖说你爱吃辣的,我做的比较少,你尝尝好不好吃。”
“看着味道就好,师娘谦虚了。”关越接过碗筷。
小水豚说他喜欢吃辣的。
这只坏水豚还会记得这个?
男人的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杨秋:“多吃点,别客气。”
裴栖最爱吃杨秋做的红烧肉,一点不客气的扒拉着米饭。
关越:“喜欢吃红烧肉?”
他只知道小水豚喜欢吃土豆烧鸡和各类富含维他命C的水果。
“喜欢吃师娘做的,你尝尝,真的不输饭馆。”裴栖给他也夹上一大块油亮的肉。
男人夹起碗里的那块肉,尝了尝:“好吃的,师娘有什么秘方吗?”
裴栖这会嘴里正含着一口青菜,听到关越也叫杨秋师娘的时候,咀嚼的节律忽然断了一下。
“没什么秘方,就是会放点香料,最后出锅的时候,放一点糖。”杨秋将红烧肉的盘子往两人边上推,“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老蒋也招呼着,但依然不忘刺探情报:“多吃点小关,你平时会做饭吗?”
“会,关医生做的土豆烧鸡特别香。”小水豚捧着饭碗,抢答道。
老蒋:“你尝过呀。”
裴栖:“我天天吃呢,哪天师父师娘来家里,做给您二老尝尝。”
杨秋听着,不由也张了唇:“你们住在一起么?”
裴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显得自己和关医生的关系有点太亲密了。
“唔没有,就是有时候,我会去他家里吃。”青年讪讪解释着。
身边的男人没搭话,略微颔首。
杨秋弯唇,也没再问下去:“这样呀你们吃,别客气哈。”
吃了很饱的一顿餐后,老蒋带着自己的小徒弟进书房,说是新得了几本有关修复技艺的古书,关越则在帮着杨秋一起收拾碗筷。
杨秋系着围裙,正在水池边洗碗:“不用客气的小关,你去坐着看电视就好。”
“顺手的事情。”关越将餐桌收拾干净,一边撩起袖子,走进厨房,“我来洗吧,您也忙一天了。”
“我来我来。”流水声哗哗地响,女人如水般温和的眼神也投落在眼前这名高大的男子身上,“虽然我呢,和小栖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真心喜欢小栖这个孩子,也是看着他毕业,工作,现在又找对象了”
杨秋感慨着,继续道:“小栖这孩子性子特别好,我和他师傅,老担心他受人家欺负,所以知道他谈对象之后,就一直想见见,今天他师傅问东问西的,小关你别太放在心上啊。”
关越点着头,认真倾听:“我明白,您和师傅是关心小栖。”
他其实一点不介意被盘查或质询。
至少证明,在他没有出现之前,有人在关心爱护着那只坏水豚。
“小栖是个很好的孩子,待人很真诚,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我很心疼他,所以小关”女人将流水的开关拧闭,微微侧身,郑重其事地对着身边的男人道,“希望你也能真诚的待他。”
“一定的,杨姨。”关越点着头,微微弯唇。
杨秋:“那就好那就好”
裴栖抱着几本古书出了书房,几人又在客厅里小坐了一会。
直到关越接起一通医院来的电话。
匆匆挂断后,男人便有些着急的起身:“急诊来了台手术,我得回医院一趟,不好意思”
老蒋也匆忙起身送客:“快去吧,手术重要,路上小心啊小关。”
男人点着头,将眼神落向身边的小水豚。
“唔你去吧,我等会坐地铁回去就行。”裴栖也起身送他,“我送就好,师傅你们别动了。”
几人又寒暄着道别,裴栖将男人送到门外。
关越:“大概三个小时左右,或者你在这等我来接你。”
“不用,我等会自己回去就好了。”小水豚摇摇头,“你路上小心噢。”
关越微微垂下眼:“噢,我走了。”
男人走后,裴栖也没再多待,抱着几本古书上了地铁。
临走前,师傅还和他交代着:“小关是不错,但还是要多相处相处,也别定的太快”
裴栖这会盯着地铁上的扶手发呆。
他要是和师傅说,自己和关医生领的结婚证都已经不热乎了
口袋里的手机这会也震了两下。
关大厨:【回去了吗?】
关大厨:【又来了台急诊,估计得晚上才能结束了。】
Seven;【好噢,我已经在地铁上了。】
Seven:【辛苦关医生。】
Seven:【小猫捶腿jpg.】
关大厨:【回来给我捶。】
裴栖:“?”
这只是一个表情包。
好吧,他去找视频研究一下怎么捶。
夜里,男人并没有回来,也没发消息,裴栖想大概是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于是便自己在厨房里捣腾晚饭。
他的厨艺虽然很一般,但还是能把菜做熟的。
于是,他在冰箱里搜罗了几样食材,做了几道色香味皆一般的饭菜。
这会正解下围裙,准备给关医生打个电话。
江疏林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进来。
看到来电提醒的那一瞬,小水豚的耳朵便不由耷拉下去。
“喂,妈”
电话里的女声难得和颜悦色:“小栖啊”
窗外的风声呼呼的。
老蒋说错了,今天的气温并没有回升,风一吹,反而带上了几分秋色的凉意。
关越回来的时候,桌上摆着的饭菜有些凉了,但并没有有人动过的迹象,小水豚也不在客厅里。
男人找了一圈,最终敲响了那扇紧闭着的卧室房门。
“叩叩”。
“叩叩”。
大概过了个五六秒,房门才被悻悻打开。
小水豚将门缝一点点掀开,像是刻意摆出一副精气神的样子:“你回来啦。”
关越微微拧起一点眉:“嗯,你睡觉了?”
“噢,刚刚有点困。”裴栖不会扯谎,所以只能低着脑袋,“我做了几个菜的,就是可能凉了,我去热热吧。”
小水豚说着,企图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走。
手腕蓦地被一道强悍的力量抓住。
男人俯身,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小水豚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伪装给穿透了:“困得眼睛都熬红了?”
裴栖只觉眼眶这会又开始泛疼,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关越将腰身俯地更低,高大的身影将小水豚包裹在影下,温声:“裴栖,你怎么了?”
裴栖忽然觉得心里软了一块,这才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对上男人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眼睛。
想起之前关医生说和伴侣肢体接触,可以放松心情,他当时也有帮关医生“充电”,那他现在如果这么要求的话,应该不算过分吧。
小水豚开口,带着闷哑的鼻音:“关医生。”
关越:“嗯?”
裴栖:“可以抱抱我吗?”
然后又很弱很弱的补上了一句,那双水盈盈地眼里盛着一汪晶莹:“可以的话,再亲亲我吧,我有点不开心。”
第29章 第 29 章 伸出舌尖,探进青年的唇……
小水豚立在门前, 就这么仰着脑袋。
他有些看不清关医生那双眼里神情。
明明吸顶灯都明晃晃的亮着,可他就是觉得好像看不清。
“如果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青年笑起来, 一对梨涡也随之漾起。
小水豚的梨涡很甜。
关越不否认他喜欢。
喜欢这对梨涡。
可他现在却不想看小水豚笑。
笑得梨涡都苦哈哈的。
笑得他心烦。
“关医生也很累吧, 做了两台手术唔,我去热饭吧。”小水豚挣了挣被握住的手腕,重复着“我去”
话说到一半,手腕是被松开了, 腰间却陡然一紧, 紧接着,是整个脊背似乎都被压裹住。
好暖和。
整只小水豚都被裹在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里。
似乎连带着那颗动荡空旷的心也被接住。
男人抱的很紧,手臂围住青年的瘦软的腰。
裴栖贴着这具温暖的身体,侧过脸来, 右耳贴着男人的胸口。
耳边是规律有力的心跳。
鼻间被一股雪松的气息填满。
这个拥抱很舒服,气味也很好闻,心口也一下觉得被填满了, 可…
眼睛却莫名其妙的湿了。
泪液顺着重力往下,沿着下巴继续往下流,一滴一滴, 染湿了男人心口处的布料。
关越能察觉到怀里的小水豚好像在哭,身体在他怀里细细颤抖着, 直到心口处感到一片湿润的时, 他确定了。
小水豚就是在哭。
“裴栖。”男人低声唤他。
裴栖听见了, 也发觉自己好像把关医生的衣服都给哭湿了, 直起一点脖颈,看着眼前这件高领的针织面料上,一滩被自己染上的水渍。
“对对不起, 等会脱下来我洗吧。”青年的语气弱弱的,像是在等着挨训。
倏然,下颚便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扼住,小水豚有些被迫仰起了脑袋。
小水豚那双圆亮的眼睛,这会是湿润的,眼圈周围泛着红,就连精巧的鼻尖都泛上了一点粉色。
男人那双掩在镜片下的眼微微眯了眯,随即俯身,压下面庞。
裴栖觉得下巴被捏的有点疼,刚才关医生的眼神还有点凶狠狠地。
他其实还有点担心。
担心自己的嘴巴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又肿起来。
可是,当男人凉丝丝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半点暴戾的气息。
只是温和的贴住他的唇,轻轻的触碰。
男人并没有全然阖上眼,直到观察到眼前略显紧绷的小水豚放松下来,并且闭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后,他才缓慢的伸出舌尖,探进青年的唇腔。
小水豚闭着眼,配合着,更仰起一点下巴。
擒在他下颚上的那只手,也在此时松开,继而捆住他的后腰。
是全然贴合着的两具身体,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裴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渐渐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到肺里的最后一口氧气都被消磨殆尽,压着他的男人才缓缓离开了他的唇。
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仍在耳边交织。
“好点吗?”男人哑着声。
怀里的小水豚像是缺氧后在发懵,怔怔地点点头,没有回答。
随即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再给我抱一会。”像是怕被拒绝,小水豚补充着,“就一会儿。”
这回换关越没有开口,只是将怀里的小水豚抱的更紧。
裴栖有些贪恋,就这么窝在男人的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饿吗?”好一会后,男人才开口,“我去热菜。”
小水豚在他的怀里摇了摇脑袋,恋恋不舍的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我好多了,我去热吧。”
关越:“好多了?”
小水豚郑重其事的点点脑袋:“嗯!”
“那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男人垂眸,眼角拖出一点柔色。
裴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往外走了两步,男人跟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裴栖往餐桌前走,企图扯开话题,“我做了油麦菜,关医生喜欢吃这个吗?”
“是不能和我说,还是不想和我说?”
显然,他扯开话题失败了。
青年靠在岛台边,那双圆乎乎的眼还是红通通的吗,语气里带着几分强装的轻松:“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我弟弟嘛,他考上禾大了,要过来上学。”裴栖扭过脑袋,看着中岛台上装着柠檬水的玻璃茶壶,“我妈说他会陪我弟弟一起过来,她还准备给我弟在这边买一套房,他上学实习都方便,还说让我多照顾他,其实真的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到了自己上学的时候。”
小水豚又在笑,勾着唇,眼睛里流出来的颜色却是灰的。
“我上大学的时候,去的北方,我没什么钱,生活费就是够用吧,所以我坐的火车,坐了好久好久,北边特别冷,我那时候第一次去北方,下车的时候鼻子都要冻掉了,拎着大包小包,转公交到学校报道,到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就更冷了。”裴栖呼出一口气,在禾市,他看不见这口呼出的气,但之前在北方的时候,他每次呼气,都能看见很明显的白气往天上飘。
“我给我妈打电话,我想和她说这里好冷,想和她说火车坐的我的屁股好疼但她都没听我说。”小水豚眼里的晦涩更甚,“她和我说到了就行,她得去个饭局。”
“其实也没什么的,真的。”
原本他都想通了,他想自己的妈妈就是那种不太会柔情那一套的妈妈,可他的妈妈也会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弟弟裴希,也会叫裴希小宝、宝宝,会让他给裴希补课,会在裴希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说要陪着一起来。
噢,原来他的妈妈也可以是一个特别柔情的妈妈。
只是,不是对他而已。
小水豚将失焦的视线重新回拢:“我就是忽然想到之前在北方的时候,那个天气,特别特别冷,给我冷的眼睛都红了,哈哈哈。”
真的不是胡说的,他刚刚在房间里,真的是想到了之前在北方的那个温度,眼睛忽然就湿了。
距离自己大概有一米多距离的男人蓦地走上前,在他边上,将岛台上保温壶里的热水倒出一杯来,递给他。
青年慢半拍的接过水杯,掌心与热乎的杯壁相贴。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冷的时候了。”又隔了好几秒,男人才张口道出这句话。
小水豚握住水杯,抿着唇笑,那对梨涡虽然还是不太甜,但至少看着没那么苦了:“谢谢关医生。”
男人匆匆敛起视线,没敢对上青年的那双眼:“你等一会,我去热菜。”
裴栖举着水杯,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已经端着菜盘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泄情绪发泄累了,这会裴栖是真觉得饿,吃了好大一碗米饭。
如果是换成关医生做的菜,他估计自己可以吃掉半个电饭煲的米饭
“关医生,你这周什么时候休息?”撑的不行,小水豚这才松下了筷子。
关越:“周三周六吧。”
裴栖:“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花鸟市场?”
关越:“你要养水豚了?”
裴栖:“”
不是这有什么联系?
况且花鸟市场里哪来的水豚!
“还是算了吧,家里有一只就够了。”男人眼角含笑,起身收拾碗筷。
小水豚有一点恼:“不是!我想去选点绿植盆栽,公寓里一点绿色也没有。”
他很早就想买了,总觉得公寓里没有绿植,怪冷清的,没什么活物的气息,但这毕竟是关医生的公寓。
“不过关医生是不是不喜欢花花草草,不喜欢就”
“可以选点。”男人收拾餐具的动作微微一顿,“我没不喜欢。”
这只小水豚终于要把这里当栖息地了吗?
裴栖:“那周六一起去?”
关越:“嗯。”
关越:“那你弟弟”
“我妈说他们周五过来,我到时候去见一见就好。”小水豚哭过了,这会情绪又恢复到了稳定线,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噢。”男人转身进了厨房,没再搭话。
裴栖:“我来洗吧。”
关越:“去洗澡,你哭的臭死了。”?
小水豚低下脑袋闻了闻自己身上。
他什么怪味也没闻到。
难道他的眼泪是臭的吗?
将信将疑之下,他还是去浴室冲澡了。
厨房里的某人正在给脏碟子洗澡。
低眸的瞬间,见着了自己胸前湿掉的一小块,泪渍有渐干的趋势。
这只臭水豚。
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倒,倒完又撇得干净。
自己去见一见,就是没想过带他呗。
更好。
他根本就没想去。
某人冷着一张脸,将每个盘子刷的都能反光。
花洒里出来的水线淋在小水豚的脸上。
忽然把他淋的想起一件事情来。
青年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一套新睡衣,关越这会也刚好上楼。
他的头发还没怎么吹干,带着水汽和梅子的香气,冒到男人面前。
“头都没吹干。”关越皱着眉。
裴栖直言不讳:“我刚听到你上楼的声音就先出来了。”
男人听着,语气缓和不少:“干什么?”
“唔,就是”裴栖舔了舔自己的唇,“周五我和我妈吃饭,关医生要不要来?”
第30章 第 30 章 “怎么突然亲我?”……
男人的手搭在卧室的门把上, 动作微微一滞。
掩在半框镜片下双眸里闪过一丝异彩。
他很快抬手,将镜框往上推了推,眸中的异彩很快便被自己压下。
面不改色地道出一句凉语:“我能去?”
“可以啊, 为什么不能?”小水豚并没有听出男人言语里的古怪, 真诚回答道。
关越:“周五晚上?”
“嗯!”裴栖点头,“大概六点吧,下班时间。”
“我看看有没有空。”男人继续拧开卧室的把手。
裴栖又点了两下脑袋:“好,关医生看看。”
关越:“嗯。”
“那关医生晚安喽。”青年扭头, 准备离开。
“你把头吹干了再睡。”身后男人蓦地道出一句
裴栖伸手抓了抓自己半干的头发, 感觉已经可以不吹了
他吹头总是比较敷衍,这种程度也过得去。
关越:“你就打算不吹了?”
他怀疑关医生不是外科医生,而是心理专家,这不妥妥的读心术么
小水豚重新侧回身子, 讪讪地扬着嘴角,企图蒙混过关:“我觉得它差不多干了唔。”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已经上前捉住了这只不听话的湿水豚:“懒死了。”
然后裴栖就被带着重新进了浴室。
关越站在他的身后, 拿起洗手台上的电吹风:“别乱动,等会烫到。”
说着,电吹风便“嗡”的一声启动了。
裴栖哪敢乱动, 像个新兵蛋子似的立在半身镜前。
刚刚洗过澡,浴室里是一股梅子的甜气, 半身镜上蒙着一层薄雾。
裴栖透过眼前被风吹扬起的乌发, 看着半身镜里的画面。
比自己高出快大半颗脑袋的关医生, 正站在他的身后, 单手举着电吹风。
另一只手抚在他的头顶,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将热风吹拂在每根乌发上。
发丝上印满指纹。
裴栖盯着镜子, 不禁怔愣了好几秒。
镜子很模糊,可是心镜似乎变得很明亮。
电吹风的噪音在五秒后戛然而止。
“好了,以后都吹干再睡觉,知道没?”关越将电吹风重新置于台面。
浑身尤其是手心上,都沾满了梅子的甜气。
耳根不由也被染成熟透的梅子色。
雾面镜子里的小水豚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
关越下意识错开了视线:“你笑什么?”
裴栖:“关医生是第二个给我吹头发的人。”
“第一个是谁?”男人忽然蹙紧了眉心,语气都急了几分,“你前男友?”
裴栖摇摇头:“唔,我没有前男友。”
男人的眉心这才稍稍松下:“那是谁?”
“是我妈妈。”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去外地,他的弟弟也还没有出生。
关越的眉心又微微蹙紧些许,眼里逃出几分柔色,蓦地俯身。
偏过脸,用唇蹭了蹭小水豚的脸颊。
像动物间亲昵的举动。
裴栖一怔,身体也随之僵了僵,然后抬起视线,扭脸直直对上男人:“怎么突然亲我?想安慰我吗?”
那张清秀精致的脸上,一对甜心梨涡随之漾起:“我没难过,我自己可以吹头发呀,而且关医生也会给我吹。”
男人没说话。
镜子上的一层薄雾慢慢散化,逐渐变得清晰。
“你自己吹的什么乱七八糟。”说完,男人便转身走了。
小水豚立在原地,眨巴眨巴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袋上有几根头发立起来了。
他伸手,将发丝捋下。
唔关医生吹的也没有多服帖嘛。
“服帖,小栖,你这裱得太服帖了。”苏墨欣赏的看着出自自己小师弟之手的杰作,“这是最后一个了,总算是赶完了。”
裴栖也长抒一口气,从工位上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在位置上坐了一天,刚刚没感觉,这会儿放下浆笔了之后才发觉。
浑身都酸溜溜的。
苏墨:“总算是能在国庆之前赶出来了。”
原本“天禄琳琅”的展出定在了九月初,但因为工作内容太繁琐复杂,大家加班加点也赶不上,所以推迟到了国庆。
裴栖点着脑袋,眼里装着明显的疲惫,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他这才看见,已经五点了。
是弟弟裴希发来的微信消息。
弟:【哥,我和妈在去饭店的路上。】
弟:【你下班了吗?】
Seven:【刚结束。】
Seven:【我也过来了。】
和师哥匆匆打过招呼,小水豚就迅速赶往地铁站。
江疏林是个比较讲究的人,所以,他定了一家在市中心的高级餐厅,这会地铁过去大概也要四十分钟。
在地铁上的时候,他忽地又想起关医生。
早上出门的时候关医生和自己说查完房过来,也不知道这会到哪了。
小水豚点开手机。
关医生刚好在此时发来信息。
关大厨:【我这边病人出了点情况。】
关大厨:【现在过来,大概四十分钟。】
Seven:【好噢。】
Seven:【在303包厢。】
关大厨:【嗯。】
小水豚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呆。
他其实心里有点忐忑。
真的要把关医生带到妈妈面前了。
也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反应。
就这么忐忑着,他到了餐厅。
还好,比江疏林早一点到了包厢,不然肯定又要被数落了。
他刚进屋子脱下外套,包厢门便被推开。
先走进来的是江疏林。
女人一身的名牌,颈前的珍珠项链尤为惹眼,身后跟着的男孩穿着休闲,但脚下的鞋子也是价值不菲。
江疏林打量了眼包厢的环境,缓缓走过来:“这个餐厅还不错。”
身后的裴希凑上来,兴奋的和裴栖打招呼:“哥!”
“快来坐吧,看看想吃什么。”裴栖笑着起身,眼神从裴希身上转向江疏林,“妈。”
江疏林点点头,唇角扯了扯:“这是吃什么菜的?你弟弟吃不了辣。”
裴栖摊开菜单,脸上的笑敛下:“不辣的,禾市本地菜,都不辣。”
裴希凑到他的跟前,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我想死你了哥,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刚工作,比较忙”裴栖对着男孩笑,“你来禾市上学了,以后就能常常见了。”
裴希激动地道:“是啊,我就是想着哥你忙,那我就来找你。”
裴栖:“你看看想吃什么?敞开了点。”
“好!”男孩招呼来服务员后,对着菜单一顿乱指。
点完菜,三人也落座了。
“哥,你是不是在博物馆上班啊,好酷啊,能带我去看看吗?”裴希和他虽然相差快八岁 ,从小也不是一起长大,但血缘这个东西就是特别其妙,他的弟弟很是黏他。
虽然他很羡慕裴希,但也从来没有嫉妒过他。
“可以带你去博物馆看看,单位里文物比较多,不太好去。”裴栖回答着,“等国庆的时候有古籍展,带你去看。”
“古籍展,里面都是哥你修的吗?”裴希的眼里装着快溢出来的崇拜。
小水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唔,我有参与啦,都是我修的话,我得修半辈子。”
一直没搭话的江疏林这缓缓开口,语气略显冷调:“粘粘纸而已。”
“妈,那是文物,什么粘纸啊。”裴希率先反驳着,“算了你不懂。”
江疏林继续道:“你哥当时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选别的专业,非要选这个”
裴栖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当时他执意报考古籍修复,和江疏林的关系闹得很僵,所以两人现在,变得格外生疏冷淡,女人对此更是耿耿于怀至今。
裴希:“那那总得有人学这个啊,保护文物,多神圣啊。”
江疏林冷笑一声,没说话。
裴栖被这句冷笑刺得心口有点麻麻的。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就是觉得,包厢里的空气有些稀薄。
“你是特地订了大一点的包厢吗?”女人看着多出来的一个空位,“不如把上次的小白叫来,你们再接触接触。”
“小白人还是不错的,长得也周正”女人的红唇轻启,终于望向裴栖,“你的工作我已经不想管了,人生大事,总要听听话。”
江疏林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即使上了年纪,也能看出其中韵味。
裴栖和裴希都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外貌优点,有一双传神的圆眼。
裴栖看着女人那双眼睛的时候,就会想起小时候。
妈妈对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
长大以后,妈妈几乎没有再那样对他笑过。
小水豚想起小时候的画面,不禁怔愣了几秒。
裴希跑出来帮他解围:“妈,你好啰嗦啊,着什么急,哥自己会找的嘛,你这样很招人烦欸。”
女人没搭话,自顾自掏手机:“我问问小白吃没吃过。”
“这里有人的。”裴栖急忙出声,“妈,这里有人的,他快到了。”
江疏林皱起那双眉:“什么人?”
裴栖其实已经酝酿了好久了。
再地铁上演习了好多遍。
终于在此刻,略显僵硬地说道:“我我男朋友。”
“什么?谁?!”裴希比江疏林的反应还要大,从椅子上跳起来,“哥你谈恋爱啦?你都不和我说!”
包厢门也在此时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