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公主与骑士游戏
连‘一个女婿半个儿’,‘一起孝敬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钟离先生在头皮发麻的同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想了想,道,“我并不赞同你这一决定,但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强行阻拦,我尊重你的决定。
但作为你在此世唯一的亲长,在你考虑不周时,我也有必要为你提供一些指引。”
裴娜娜立刻乖乖站好,小学生一样乖巧又恭敬,“舅舅请说。”
钟离先生道,“你与他相识多久?两个月?三个月?”
裴娜娜垂下眼睛,不想回答,但钟离先生的眼神太端肃威严了,最终,她不情不愿的道,“两个多月……吧……”
钟离先生呵呵一笑,意味莫名,继而道,“两个月。区区两个月,如何就敢轻断一生?又让舅舅如何相信你这决定经过慎重思考?”
裴娜娜:“可是——!”
钟离先生抬扇打断她,让她不要插嘴,淡淡道,“舅舅先前说了,你若执意如此,我并不会阻拦,但我也应对你负责。既然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不如先拟订个契约,如何?”
裴娜娜顿了顿,乖乖的道,“您说。”
钟离先生道,“一年。我给你一年思考的时间,若是一年之后你依旧不改此志,舅舅就帮你提亲。你总不会,连一年都等不了吧?还是说,你没有信心,你们的爱情能够坚持一年?”
“谁说的!”裴娜娜不由得鼓了鼓脸,“一年就一年!”
“好,那么,契约成立。”钟离先生双眸亮了一瞬,琥珀般得金瞳有一瞬间变成了威严又冷酷的竖瞳,充斥着高高在上伟岸的神性。
裴娜娜不由得抖了一下,见舅舅恢复正常,她有点好奇又有点敬畏的观察着他的瞳仁,小心翼翼的问,“舅舅,刚才那是……”
钟离先生轻笑了一下,又抖了抖那叠写着‘食岩之罚’的白纸,意味深长的轻笑道,“鉴于某人昨日才违背契约,而我只小惩大诫,未免她觉惩罚太轻继续犯错,我特意请[摩拉克斯]降临见证一番。这次,是真的会有食岩之罚的哦。”
裴娜娜僵住了,“呵呵……倒也不必那么严肃吧……”
钟离先生,“呵呵,总不好在小辈心中留下始终儿戏的印象。”
裴娜娜,“……”
不啊!我不介意啊!
不过,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其实这条契约对她十分有利,就算是她想违约也蛮难的。
一年之后只有两种可能,她还爱着旅行者,或者已经不爱了。如果是前者,那别说,请舅舅完成契约,帮她提亲。如果是后者,嗨!那自然是当做无事发生了!只要她不在这一年里催着舅舅帮她提亲,左右她都没有任何损失。
对于‘契约之神’来说,大概也就对她又放了个海吧。
裴娜娜很感动,决心不辜负舅舅的一番良苦用心,努力摒弃那些冲动的爱慕之情,沉下心来,认真思考她与空先生的未来。
离开时,不小心又撞见往生堂的堂主胡桃小姐。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腼腆的说,“不好意思,胡桃小姐,我又来打扰了。”
胡桃托着下巴打量着她,若有所思,“你一个外人,这一天天的往我们往生堂跑也不是事儿,我看你挺闲的,也挺惦念我们客卿,不如来我们往生堂做个临时工吧?”
裴娜娜,“?”
胡桃小姐围着她转了两圈,想起裴娜娜上次陪钟离一起上街给自己省了多少钱,越想越觉这是个好主意,一边想一边点头,道,“你对丧葬习俗估计也不太懂,不需要你做别的,就跟在客卿身后做个跟班小妹,把一些缺的漏的都记下来。
挺简单吧?那不是只要会写字有手就行?”
钟离先生想了想,道,“倒也是个好主意。呵呵……你之前不是还问‘入籍令’的事吗?应该是想考个璃月籍试试。不过,应该对璃月古今文化了解不多吧?不如最近这段时间跟在我身后,我也给你讲讲以前的故事。”
裴娜娜听了,很是意动。犹豫了两秒钟,果断答应下来,“那就多谢胡桃小姐了!”
没两天,空先生和小派蒙又回了璃月港,顺便去看看裴娜娜。这才发现裴娜娜现在在往生堂做了一份临时工。
小派蒙叹气,“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去往层岩巨渊之下探索的,找了工作的话,就不太方便了吧?”
裴娜娜道,“可以请假呀。我当时和胡堂主说好了,随时可以离开。不如我现在就去请个假,明天和你们一起下去吧?”
“别别别,还是别了。”小派蒙连忙摆手,“我们现在已经往地下探索了很深,里面越来越不对劲了。不仅有很多污浊又诡异的淤泥,还有可以扭曲精神的许愿石……反正,越往下走越诡异。和我们一起探索的普通人,有的身体开始生病,有的精神开始不对劲,就像……受到了污染一样。”
她鸡贼的左右看了看,小声的凑到裴娜娜耳边说,“我跟旅行者怀疑,那些东西可能跟深渊有关……打算好好查一查。那些污染人类身躯和精神的诡异力量,说不定就是来自于深渊。
所以,你最近还是别去了,我们会拍一些相片回来,旅行者也会帮你写游记日志的。”
裴娜娜心中微紧,想说既然那么危险,要不别去了,又想起旅行者游戏主角的勇者身份,估计躲也躲不了。于是抿了抿唇,转而道,“已经那么危险了吗?那些普通人还要继续探索吗?”
旅行者叹气,“劝不动。与我同属勘探队的是个普通人冒险家,非常倔强要强,满心都是想做一番不输于神之眼拥有者的大事。
一路上我已经劝了她五六次了,前两次还愿意和我好好说话,现在她已经有些生气了……大约是觉得,我在瞧不起她吧。我觉得,她大概是要凶多吉少了。”
他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见惯生死的冷漠,“我并没有瞧不起她,也从未轻视普通人,事实上,她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觉得十分了不起。她觉得我傲慢,我却觉得傲慢的是她自己——人类并不弱小,但人类真正的伟大之处在于微小的努力与一代代、持之以恒的传承。人类的伟大在于族群,她却想以一己之力,比肩神明。
千万凡人可以铸造不输于神迹的宏伟城池,但如果这座城池的重量压在千万人中某一个人的身上,只会把她压垮。
她羡慕我拥有超凡的力量,觉得我瞧不起普通人,想做一番不输于我的大事业……可瞧不起普通人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啊。”
裴娜娜听的云里雾里,她能看出空先生的心情不太好,却不知具体情况,只好求助的看向小派蒙。小派蒙叹了口气,把他们这几天遇到的事给她讲了讲。
裴娜娜听了,顿时心疼的抱住空先生的胳膊,道,“有这么个搭档,你真是辛苦了。”
旅行者又叹了口气。
如果他足够心狠,他可以坐视不理,反正都是那人在自己作死。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听着对方的酸言酸语,他一再出言提醒示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如果他足够冷酷,他可以直接告诉那个女孩:是,没错,所有生物都是有极限的,超出能力范围你就是会死。就像人被杀就会死,不是说你喊两句不服输的口号强求,现实就会为你让步。鸡蛋就是鸡蛋,硬要撞石头,那碎的肯定还是鸡蛋。
如果他足够霸道,他也能把人直接打晕,不理会志琼自身意愿,强制遣返。
可他都不是。
于是,他只能一遍遍的苦口婆心的劝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倔强的往死路上奔……甚至可能因为自己的劝说,她起了逆反了,越拦越来劲。好像跟他作对,就能证明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就比他强似的。
眼睁睁看着同伴自寻死路自己却无能为力,旅行者很难不烦躁。这次跑上来,就是想缓缓心情。
看他愁眉苦脸心情郁郁,裴娜娜既心疼又不满,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实在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从成为冒险家的那一刻,就应当做好在探险中死亡的准备。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既然选择了那条路,那么是生是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们要尊重她的权利。”
旅行者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动道,“还是你好!”
跟志琼做了一路搭档,他才意识到超有自知之明、永远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娜娜到底有多省心!每每被志琼的油盐不进气到心梗,他就不由得想起娜娜,并由衷的觉得,娜娜真的是比她可爱一万倍!!!
假如娜娜是志琼那样头铁的性格,他感觉自己都得要疯了!
裴娜娜甜甜一笑,依靠在他的肩头,温声道,“就像我跟你,派蒙说层岩巨渊下的情况十分诡异,我也很担心,甚至想让你们不要去了……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冒险家,所以,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假如我现在阻止你们继续探索层岩巨渊,你们会高兴吗?”
“高兴呀。”小派蒙嘿嘿笑道,“毕竟娜娜是在关心我们嘛。但是,旅行者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旅行者点头,道,“我不会有事。那些深渊力量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瞧。”裴娜娜摊手,“所以没必要多事,提醒危险,说明利害,之后,就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了。管太多人家只会觉得你太烦,而且,还会觉得你不尊重他们的意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们。”
旅行者,“……”
“……我只是很遗憾,年轻的生命正在凋零。”
“空先生,我们只是旅行者啊。我们路过此地,见证一切的发生,但那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裴娜娜轻声劝说道,“那都是属于他人的故事。”
旅行者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我接下来打算好好在地底探索,为防迷路,有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到地上来,你要回蒙德吗?我送你。”
裴娜娜想了想,说:“我确实出来太久了,我们可以先回蒙德一趟,我还想在璃月考个试试试的。”
“行,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离开。”他带着裴娜娜进入尘歌壶,以尘歌壶为中转站,转瞬来到蒙德西风骑士团上方的传送锚点。
蒙德的生活节奏非常慢,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被风龙破坏的建筑已经基本修缮,显得格外漂亮。
两人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戴娜女士喜不自胜,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把这段时间的账本出入交给了她。
戴娜女士每天都有记账,各项收支写的清清楚楚,但是裴娜娜迷惑的是,盈利反倒高了。
不应该啊。
随着时间推移,之前存粮吃的差不多,新粮受灾,原料应该涨价才对呀。怎么利润反倒高了?
裴娜娜挠头,请了戴娜女士来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家长久无人主事,戴娜女士一个厨娘也不懂如何做生意,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跑去天使的馈赠咨询,查尔斯先生顺手就帮她一起解决了。
各种原材料价格确实涨了,可走了晨曦酒庄的进货途径后,拿的都是最低批发价,而且因为物美价廉还都是生活必须,酒馆的查尔斯再时不时帮忙宣传下,客流量反倒比以前更大了。现在的客户已经远远不止码头的工人们。薄利多销,这集在一起显得就很多了。
戴娜女士说,这样下去,再过两个月,她应该就能开得起第一家分店了。
裴娜娜:“……”
戴娜女士出去后,裴娜娜迟疑地看向旅行者,“迪卢克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是不是该再去谢谢他?说起来,我给你的朋友们准备的那些礼物还没送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空先生似乎不太喜欢她和迪卢克先生接触。
旅行者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我去送,你尽快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们还要回璃月呢。”
“好吧。”裴娜娜拿出她给迪卢克先生,琴小姐等人准备的各种礼物,一个个交接给旅行者,又把需要交接给戴娜女士的东西整理好,比如各种种子和菜谱,以及在璃月购买的香辛料,写了未来半年发展方向的计划书,通通交给戴娜,顺便帮她涨了涨工资。
然后,三人再一次回到璃月。
旅行者和小派蒙再次回到层岩巨渊,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冒头,而裴娜娜则进入往生堂,跟个跟班小尾巴似的跟在钟离先生身后,补课的同时,顺便帮他记录各种清单。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絮。而在遥远的冰天雪国,承载着托克的船,终于靠了岸。
他的哥哥姐姐早就收到消息,提前等在港口,终于见到离家出走的幼弟,又是高兴又是生气,揪着他的耳朵好一通教训。
小托克连忙求饶,好一会儿,才把哥哥姐姐哄好,转而说起自己这一路上精彩又神奇的冒险经历。
好容易说到璃月,小托克神采飞扬,“我见到哥哥了!我不仅见到哥哥了,还见到了旅行者哥哥派蒙姐姐和……嗯……潘塔罗涅叔叔的女儿!她真的好漂亮好可爱!可是……她只是把托克当成小孩子,总是和哥哥说一些悄悄话,还说托克太小,他们在说一些大人的话题。”
冬妮娅姐姐和安东哥哥对视一眼,笑眯眯的套话,“托克,那位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呢?”
其实他们对那位小姐好奇已久——作为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普通人,富人的奋斗史艰难而又透明,虽然发达之后对过去的经历进行了扫尾封锁,但对于很多上层人士来说,依旧不是秘密。
而对于他的家庭情况,那就更不是秘密了。
——他单身。
无家无爱,无父无母,也无儿无女,真·六亲皆无,孑然一身。所以,关于自身家庭,他特别坦荡,连掩藏都懒得藏。
结果,多年之后,突然爆出了那么大一个消息,看似坦坦荡荡的富人不仅有家人,还有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女儿。
大家第一反应是震惊和懵逼,“假的吧?!”
没人相信。可当有人问询,愚人众所有执行官的反应却都很微妙,本来就是全员谜语人,说话更加意味深长耐人寻味了。
愚人众的执行官们在至冬国内也是威严甚重的,有时候提起他们,甚至让人不寒而栗,冷酷无情的执行官们身上忽然出现这样的大瓜,这不就跟冰川雪原上忽然开了花一样吗?瞬间接地气了。
就跟普通人爱吃豪门瓜一样,至冬的上流社会们对吃瓜愚人众也特别感兴趣。
突然爆出那么大个料,那可不就跟掉进瓜园里的猹似的,瞬间亢奋了吗。
吃瓜群众们开了几个沙龙私下里揣摩一阵,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只是富人这次翻车太丢人,所以想要掩盖掩盖。
——毕竟女儿都能被野小子拐跑,可见教育失败。
渐渐接受现实后,不禁感慨,“不愧是富人啊,你小子,是真的阴啊。”
竟然觉得这还真是富人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他是众所周知的两面派,也许当一个老阴逼在某方面特别坦荡的时候,大家就该想想,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坑。
不过,冬妮娅他们跟富人没有冲突关系,反倒因为[公子]和[富人]关系不错而天然偏向富人,所以对这件事主要是好奇。
结果询问最亲近的[公鸡]大人之后,却被意味深长的教训了一句,“不该问的,别瞎打听。”
冬妮娅,“……”
可恶!这不是让人更好奇了吗?!
冬妮娅只能憋屈的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过没关系,长辈们不说,这还有个见过真人的弟弟呢!
托克想了想,天真的说,“嗯……娜娜姐姐特别漂亮特别可爱,像雪天安静飘落的雪花,又像晴朗的时候天上薄薄的云朵,身上还总是带着花香,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像夏天的花朵一样软。真的,特别好看。
不过,她身体不太好,连托克一个小孩子也不如,我们一起出门逛街,她没一会儿就累了。她有一个会飞的坐骑,走到哪里都让坐骑带着她。”
冬妮娅和安东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和坚强的至冬少女们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
如云如雾,如花如雪,孱弱易折又安静美丽。
难怪富人大人藏着呢。
安东问道,“那她跟那个黄毛……旅行者哥哥相处怎么样呢?”
托克双手握拳,崇拜道,“娜娜姐姐好厉害的!她说话都没人敢反驳的!无论是旅行者哥哥还是派蒙姐姐,就算是哥哥——只要娜娜姐姐说出来,大家都会照做!特别听她的话!”
冬妮娅瞬间警觉,“等等等等,你说,阿贾克斯哥哥也很听话??”
“对!”托克道,“娜娜姐姐说什么哥哥都答应,托克想买什么,哥哥还说托克要不要买,可是娜娜姐姐随便看看什么,都没说要买,哥哥立刻就买下来了。而且,娜娜姐姐对哥哥凶巴巴的,还故意欺负哥哥,但哥哥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哈哈的,我帮哥哥打抱不平……”
托克有点失望又有点郁闷的鼓鼓脸,愤愤不平,“结果他们居然告诉我他是自愿的!说什么在玩公主和骑士的游戏!说娜娜姐姐是公主,哥哥是骑士,所以,娜娜姐姐有权利欺负哥哥……
可恶!托克也好想玩啊,但是娜娜姐姐说,托克还太小了,要等托克像哥哥一样大了,才能玩这种游戏……”
冬妮娅,“……”
安东:“……”
咱就是说,阿贾克斯哥哥,你这个‘游戏’,它正经吗?
姐弟俩默默对视一眼,都觉得……这瓜怕不是要吃到自己身上了。
第92章 流言的N个版本
冬妮娅和安东继续追问,小托克对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毫不设防,将阿贾克斯哥哥和娜娜姐姐的相处细节,对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一一道来。
冬妮娅越听心里越凉,越听心里越觉得不对,听到后来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们自己的哥哥自己最清楚,阿贾克斯哥哥说的好听点,叫纯粹,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个武痴!除了他们这些家人,无关之人‘冒犯挑衅’他,爪子都能给你打断那种。
他是雪国无畏的战狼,可不是随便任薅的猎犬!
可你听听你听听,你听听小托克在说什么——考虑到花费的钱财北国银行报销,说到底,不论花销多大实际都是人家女孩子自己爸爸掏的钱,这点就不说了,单说阿贾克斯哥哥:帅气的脸蛋说掐就掐,一言不合说怼就怼,招一招小手立刻过来,关键是,据托克所说,人家不论怎么对待他,他从不生气,甚至吃个桔子还帮人家剥好……我亲爱的哥哥,您为何如此听话?
你是狼不是狗啊!你不是冷酷无情的执行官吗?怎么那么好脾气?!
……再加上允许对方保留自己不光彩的相片,吃对方帮忙夹的食物……
回到家之后,冬妮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半夜,忍无可忍,忽然把被子一掀,从床上跳下来,“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才行!”
她换上外出的衣服和大氅,悄悄翻出窗户。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廊下抱着酒瓶自酌自饮忧郁赏雪的弟弟安东。
她眼睛一眯,阴森森的问,“我亲爱的弟弟,你在喝酒吗?”
安东抖了下,连忙把酒瓶藏到身后,“啊!你,你不是睡着了吗?冬妮娅姐姐?”
冬妮娅冷着脸向他伸出手,安东挣扎了下,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默默交出酒瓶,小声的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拿着这个做做样子,只喝了一点点。现在的心情,正适合喝酒不是吗?”
冬妮娅拔开瓶塞,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酒液灌入口中,立刻像一团烈火热辣辣的烧向四肢百骸。她感慨一声,说,“小孩子一个,不要总是去模仿那些大人。你也在想阿贾克斯哥哥的事吗?”
“……很难不想吧?”安东叹气,“姐姐这一身,是要出去吗?”
“对!我必须得去问清楚!”冬妮娅恶狠狠的说,长出一口气,“这实在是太怪了,令人难以置信!托克还太小了,很多事情说不清楚,说不定还有什么误会,我必须得去找其他的知情人去问一问,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接下来我真的是完全睡不着了!”
安东忙道,“那我和姐姐一起去吧!我也很在意这件事!”
冬妮娅看了他一眼,爽快点头,“行。”
安东连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厚实挡风的衣服,姐弟俩一起离开家门。
一路上各怀心事,都没怎么说话,来到愚人众士兵的驻扎点——今天陪托克一起从璃月回来的愚人众士兵,就在这里。
冬妮娅就要进去,但安东却拦住她,“等等,冬妮娅姐姐。那些普通的愚人众士兵,未必敢说执行官的闲话,更不敢告诉我们这些执行官的家人,也许,我们需要换个身份。”
安东道,“我认识一个愚人众的士官,等下我们把他叫出来,冒充他的下属,拜托他带我们一起去探听消息。只是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冬妮娅向他挑了挑眉,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安东犹豫了下,超小声的说,“虽然这种事发生在阿贾克斯哥哥的身上很不可思议,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阿贾克斯哥哥他……也是个刚刚成年不久的男人。听托克说,那位小姐非常漂亮,不是吗?如果一场突如其来的爱火焚化理智,哥哥未必做不出违背常理的举动。而且,哥哥一向喜欢天真的人,欣赏纯粹的心……
那位小姐既然愿意舍弃潘塔罗涅叔叔提供的优渥生活与安全保护选择与人私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天真又纯粹的女孩子吧。顶多就是,过于天真单纯了些。”
冬妮娅,“……”
不!我还是接受不了!
那可是一片柔弱的雪花啊!阿贾克斯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柔弱的女孩子?而且,人家是私奔逃跑的啊!人家有恋人的啊!
啊啊啊啊!!!
……
安东约见了他所熟识的那位士官,拜托对方帮忙,本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要打听的消息也无关机密,没一会儿,士官就找来两套愚人众的制服,让他们两个换上,把他们带进驻地。
愚人众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标准制服一穿,眼罩和帽子一戴,谁也分不清谁是谁,士官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混进了愚人众的驻地。
身处在异国他乡,难免要时刻警惕。等完成任务回到安全的大本营,几乎所有的愚人众士兵都放松下来。他们在一起烧烤聚会,大口喝着火酒,相约狂欢到天明。
冬妮娅一身愚人众打扮,轻松的混入狂欢的愚人众士兵之中,她左看右看,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一群赌博罚酒的愚人众女兵。于是和弟弟打了一声招呼,在自己的身上泼了一点残酒,拎着一个酒瓶摇摇晃晃走到她们之中,随着她们一起玩了两把赌局,罚了几杯酒,很快打成一片。
她装着有点醉的样子,与一位醉醺醺的女兵勾肩搭背,笑问,“哎,我听说富人大人的女儿可漂亮了,你们在璃月执勤,看见过她真人没有?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一样漂亮?嗝。”
几位刚从璃月回来的愚人众小姐姐们对视一眼,只露出半张脸的表情也能看出微妙的一言难尽。
其中一个咕咚咕咚灌下半杯烈酒,叹道,“漂亮。非常漂亮。我执行任务的时候跟她偶遇过几次,那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漂亮。
你们见过第六席的散兵大人吗?——她就跟散兵大人一样,像是经过最精心的雕琢调整,每一分每一毫都经过细心的打磨,塑造成最完美最适合的模样,挑不出一丁点的瑕疵。
但跟散兵大人不一样的是,她看上去可有人气太多了。散兵大人美的像个人偶,她是血肉之躯,温热的,鲜活的,软软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美丽没有散兵大人那种一眼摄魂的冲击性与非人感,第一眼看上去只是觉得很漂亮,第二眼觉得很和眼缘,然后……不知不觉中,越看越觉得和眼缘,越看越觉得合心意。”
“姐妹们,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啊,我们私底下也讨论过那位小姐,我跟几个姐妹以前审美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乖巧的小妹妹,有人喜欢英姿飒爽的大姐姐,但认识那位阿芙罗拉小姐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非常美丽,很和自己眼缘,有人甚至已经把自己的审美扭曲成了她的模样。”
她的身边,几位姐妹不由自主的附和点头。
女兵二号睁着醉蒙蒙的眼睛,感慨,“别提了,我就是那个审美完全不属于那款的……其实第一次见到那位小姐的时候,并不觉得她多漂亮,她虽然长的还行,但太柔弱易折了,我喜欢强大又顽强的生命。但……她真的很精美,像个仙女娃娃,不知不觉间,我每天下班都不由自主的想到她那边转两圈,如果能看到她,一晚上心情都会很好呢。至于性格嘛……
唔……跟富人大人相比,像是狡猾的狐狸生出了兔子,一窝蛇蛋里孵出一只团雀,除了叛逆,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女兵三号认真的总结,“总之,你可以说阿芙罗拉小姐愚蠢,天真,幼稚,弱小,优柔寡断,欺软怕硬,懦弱无能……等,用所有不好的词汇骂她是个叛徒,但,你绝不能质疑她的美貌!
要不是那个黄毛旅行者实在实力超群威慑力拉满,还有忌惮我们愚人众,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呢,反正就我所知,其实有不少一见倾心的,但知道她男友是谁,又是两情相悦私奔的之后,就识趣的放弃了。”
女兵二号醉醺醺道,“其实我觉得最了不起的是,在奥赛尔事件后,几乎所有的愚人众在璃月民众们眼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人,偶尔还有胆大包天的家伙,会故意寻衅滋事,而玉京台那边绝不会帮助我们。所以,迫于种种原因,我们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那位阿芙罗拉小姐就很奇怪,她有一种奇怪的天赋,让大家对她另眼相待,听说还有璃月人怕连累她,特意跑到玉京台,告诉璃月七星她是无辜的,制裁愚人众的事应该与她无关。哈哈,真是离谱。”
女兵一号,“这不是很正常吗?奥赛尔事件的时候,阿芙罗拉小姐可是拯救了不少的平民,为此听说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后昏迷了好几天了。璃月人感谢她也是应该的。”
“哈哈!哪里正常了?”女兵二号翻了个白眼,又咕噜咕噜灌进半杯酒,越发醉意朦胧,“平时咱们合作的那些垃圾你们又不是不清楚,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阿芙罗拉小姐那种……嗝……正常来说,嗝……不应该是被容易被迁怒的吗?可神奇的是,那么大一个璃月港,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君子还是小人,没有一个欺负辱骂她的,甚至还放任她在自己脑袋顶上飞来飞去。”
几个愚人众女兵立刻争论起来,冬妮娅在一边听着,忧心忡忡。
该死,我哥不会是‘一见倾心’的倒霉蛋之一吧?
冬妮娅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怎么听说,她跟公子大人的关系好像也很不一般?”
大家又是对视一眼,三号也凑过来,神神秘秘的小声说,“姐妹你消息挺灵通啊?没想到这消息这么快就在咱们这边传出来了,本也不是被封口保密的事,我们也不瞒你,咱们私底下确实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在私奔之前,那位阿芙罗拉小姐其实是有个未婚夫的,那个未婚夫就是咱们公子大人。”
“什么?!”冬妮娅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
女兵们立刻示意她小点声!
冬妮娅连忙捂了捂嘴,给大家道了一声歉,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还有这事?你们从哪听说的?保真吗?”
女兵三号道,“虽然只是小道消息,但消息是从北国银行近卫那边流出来的,那些大人物进进出出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很少留意他们,一不小心就会听到很多秘密。所以最起码八成概率保真!”
女兵二号嘿嘿一笑,醉醺醺的说,“听说公子大人还对那位小姐玩过囚禁呢,你们知道囚禁吗?嘿嘿……反正听说啊,好吃好喝的供着,温声细语的哄着,要什么给什么,珠宝首饰随她挑,就是不允许她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人去见她。可惜,那位小姐对那个黄毛情比金坚,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后来那个旅行者找上门来要人,达达利亚大人没办法,只好放人了。所以我觉得未婚夫这个说法不对。如果达达利亚大人是正经的婚约者,那个黄毛怎么能理直气壮的上门要人,达达利亚大人又怎么会让步?”
四号道,“我这倒还听说过一个说法,听着可比你们这些家伙靠谱多了。”
“快说快说!”一号连忙兴奋的催促,“别卖关子!”
四号绕了绕头发,笑道,“我听说啊,富人大人这两年其实一直在各种渠道物色未来女婿,以前的达达利亚大人也是其中之一,后来达达利亚大人成了执行官,就从一群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了。你们想,富人大人对公子大人是不是格外的友善和关照?为什么啊?岳父看女婿呗!”
“等等!”冬妮娅憋不住了,连忙打断,一下子引来周围一圈小姐妹注视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努力若无其事道,“可是……富人大人对公子大人友善关照,难道不是因为公子大人以前是讨债人出身吗?银行家对催债的有天然好感吧?”
四号白了她一眼,扯了扯发辫,说,“北国银行的讨债人多了,怎么没见富人大人对其他讨债人另眼相待啊?而且,愚人众里讨债人那么多,成为执行官的可只有公子大人一个。所以,选一个前途无量,实力高强,又受自己钳制的后辈做女婿,也很合理吧?”
一号催她,“好了,你接着说自己知道的。”
四号,“总之,富人大人很中意那个未来女婿,但在事情谈妥之前,这事就被阿芙罗拉小姐知道了。你们都知道的,那位小姐是有点倔强任性在身上的,一气之下直接跑了。证据嘛……那位旅行者可从没来到咱们至冬,怎么跟阿芙罗拉小姐私奔?
摆明了是那位小姐先跑了,后来才意外遇上那位旅行者,然后索性给自己找了个自己喜欢的男朋友。”
另一个女孩也凑过来,“其实我这里也有听过一个说法……”
她们一个比一个说的信誓旦旦,还个个有理有据,直听的冬妮娅心里拔凉,而她在听了很多个说法之后,也确认了两点每个说法似乎都赞同的关键点,一,富人潘塔罗涅曾有意选择公子达达利亚为女婿。二,公子刚开始也不太喜欢那位‘小姐’,后来真香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公子大人对阿芙罗拉小姐别具好感。
冬妮娅,“……”
崩了,家人们,心态已经崩了!
回去的路上,姐弟俩对了下各自收集的情报,陷入长久的沉默。
好半晌,安东艰难的安慰,“别太悲观,反正那位小姐对那个旅行者情深似海情比金坚不是吗?”
“唉,也只能希望如此了,希望阿贾克斯哥哥能尽快回来,跟我们好好说清楚。”
又过了两天,听说富人大人从枫丹回来了,托克哭着闹着要去拜访他,因为听说富人大人即将前往璃月,而他有很多礼物希望潘塔罗涅叔叔能帮自己捎带过去。
冬妮娅对此也很好奇,假意阻拦了几下,就带着弟弟和礼物上门拜访了。
作为北国银行的最高掌权人,这位自称银行家的先生哪怕孤身一人,也住着完全对得起他的身份的豪宅,一个词,奢华。完全像是在烧钱一样的奢侈与华丽。
他的住宅不像一处居所,更像一座美轮美奂的水晶宫,各种珍奇的宝物在这里只是普通的装饰,只有昂贵的同时足够美丽,才有资格被摆到人前。
……忽然觉得潘塔罗涅能养出为爱私奔的女儿一点也不奇怪了。
他生了一副璃月人的长相,皮肤像白纸一样苍白,黑色的头发弯弯曲曲的,戴了一副链条眼镜,各种宝石首饰在他身上烨烨生辉。
可能是笑眯眯的神情,可能是温柔如水的气质,也可能是那一身珠光宝气,总之,冬妮娅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位执行官,而是一位豪门贵妇。
莫名的,她想起托克对阿芙罗拉小姐的形容:像安静飘落的雪花。
这位苍白病弱又贵气逼人的执行官也像雪花,不过,是能轻飘飘的杀人于无形的鹅毛大雪吧。美丽,脆弱,却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在孤立无援中绝望等死。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隔着薄薄的镜片,潘塔罗涅笑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一大一小一对姐弟,心里对她们的目的有点好奇。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达达利亚的家人们。达达利亚非常在乎他的家人,考虑到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不刺激到同僚,大部分执行官都默默选择跟对方的家人保持安全距离。
虽然他跟达达利亚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正因为关系友好,才更忌讳去踩对方的底线与雷区。
嗯……确实跟达达利亚长得挺像。
那么,“两位小朋友,听说你们有事一定要见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潘塔罗涅叔叔的帮助吗?”
托克激动的跑上前,“潘塔罗涅叔叔!听说您马上就要启程去璃月了!是真的吗?”
潘塔罗涅想了想,故作认真的点头,“是的。我这次从枫丹忽然回来,就是为了亲自前往璃月,大概明天就会启程。”
想起收到的那些情报,潘塔罗涅感到了难得的愉悦——感觉比赚到了大笔的摩拉还要让他亢奋欢愉。
他不由得弯了弯眼睛,轻轻抬了抬镜框,语气里笑意更甚,“难道小托克,是有什么事需要潘塔罗涅叔叔在璃月帮你办吗?”
“嗯!”托克用力点头,犹豫了下,道,“潘塔罗涅叔叔……您到了璃月之后,会去见娜娜姐姐吗?”
“娜娜姐姐?”潘塔罗涅轻声。
冬妮娅连忙补充,“就是那位阿芙罗拉小姐,外面都在传言那是您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潘塔罗涅叔叔,您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儿吗?”
“哈哈,当然!”潘塔罗涅愉快的笑起来,指尖弹起一枚金灿灿的摩拉,又稳稳接住,只用两根手指轻松捏住那枚摩拉,唇角扬起诡异的笑,注视着它的眼神深情而又冰冷,意味深长道,“她当然是我的女儿。”
就算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那,潘塔罗涅叔叔到时候会去见娜娜姐姐吗?”托克紧张的问,顿了顿,小声的帮自己的娜娜姐姐说好话,“……虽然娜娜姐姐没有明说,但托克能看出来,娜娜姐姐非常、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人。所以,您要去看看娜娜姐姐吗?”
潘塔罗涅,“……”
看出来了,你很喜欢那位娜娜姐姐。但你的娜娜姐姐,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93章 潘塔罗涅的猜想
潘塔罗涅不知道璃月港有多少人想让他回去,但他却知道,如果问有谁不想见到他,那这位‘娜娜姐姐’绝对榜上有名。
看着小朋友还在颠三倒四的努力为那位娜娜姐姐说好话,潘塔罗涅不由得轻笑出声,趴在宽大光滑的办公桌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小孩,“你…很喜欢娜娜姐姐吗?”
托克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喜欢!娜娜姐姐是好人!”
“好人?”潘塔罗涅轻笑,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然后呢?除此之外,你还对她有些什么了解?或者说,在你的眼里,娜娜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冬妮娅姐姐昨天才问过,托克还有印象,很快又答了一遍,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所以,我真的很希望娜娜姐姐重新开心起来。”
“开心啊……”潘塔罗涅沉默了一下,轻笑,“可是小托克,你确定如果你的娜娜姐姐见到潘塔罗涅叔叔,真的会开心吗?”
“当然会了!娜娜姐姐也很想念家人的!甚至因此偷偷掉了眼泪,当时旅行者哥哥安慰了好一会儿呢!潘塔罗涅叔叔不是娜娜姐姐的爸爸吗?她肯定会想您的呀!”小托克说的信誓旦旦,毋庸置疑。
‘不,我很确定,她想的一定不是我。’
假如不是潘塔罗涅十分清楚自己跟那位‘娜娜姐姐’其实毫无关系,说不定他自己都要信了。
面对小朋友一片赤诚的好心,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也陷入沉默。
他的无言以对,很快引来小朋友的怀疑,“潘塔罗涅叔叔……您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娜娜姐姐呀?她离开您那么久,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念她吗?还是说,您还在为她跟旅行者哥哥之间的事生气?可是妈妈说,一家人就要互相包容照顾,您这样是不对的……”
“托克!”冬妮娅连忙轻轻扯了他一把,板着脸小声的教训,“对长辈不可以没有礼貌!”
“唔……”托克委委屈屈低下头,“托克知道了……”
“咳!”潘塔罗涅轻咳一声,笑道,“托克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我确实生她的气,但我毕竟是她的爸爸,倒也不是完全不想念她。虽然她现在离开了我的身边,但其实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一些愚人众发来的相片,对于她的情况也算基本了解,所以,并不着急。”
“相片?!”冬妮娅又惊又喜,一激动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潘塔罗涅叔叔您有那位小姐的相片?!能让我看看吗?”
潘塔罗涅,“?”
“咳!”冬妮娅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重新坐下,努力端出端庄淑女的样子,道,“凡是见过那位阿芙罗拉小姐的,都在夸赞她难得一见的美貌,对此,我也十分好奇。如果潘塔罗涅叔叔有那位姐姐的相片的话,希望我也能有荣幸亲眼看一看,长长见识。”
说着,她蓝色的眼睛闪亮亮的盯着潘塔罗涅,盈满了期待。
谁说只有男人会对美女感兴趣呢?明明漂亮的女孩子们更想瞧瞧啊!
潘塔罗涅听了,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起身,从不远处高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册子,翻了两下,送到托克两人面前,温声问,“我听说前段时间她生了一场大病,应该就是你到了璃月不久之前的事。你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气色如何?和相片里的状态对比呢?”
冬妮娅和托克立刻凑过去一看,在册子里看到一张特写大图。一位异常娇柔美丽的少女站在璃月街头小摊前,面前三四排坠着红穗流苏的风铃摇晃着。她穿着一身暖杏色广袖襦裙,肩上撑着一把桃花伞,轻柔的衣袖如薄云,被微风吹起,发间簪着两朵明艳富丽的霓裳花,银晃晃的流苏步摇在花心中垂落。
侧颜流畅,杏眼圆润微扬,微微踮脚前倾,抬手去够高处的风铃,神态专注又认真,像专心致志的抬爪去抓高处的羽毛的幼猫,有种纯然无辜的天真可爱。
下面还标了一句话,[阿芙罗拉小姐于璃月街头,X年X月X日。]。
冬妮娅忽然意识到,她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而是‘惹人怜爱’。
就像这副明显是偷拍抓拍的相片,神态生动天真,让人有如身临其境,她在相片外只是看着,竟然就有种‘有点危险’,想扶她一把、替她摘下来的错觉。
一时间,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怎么办,她一个女孩子尚且如此,感觉哥哥更加完蛋……’
小托克完全不知道自己姐姐心中的五味杂陈悲喜交加,他看着这张相片,一下子捂住了脸,激动的原地蹦跳了两下,“哇!不愧是娜娜姐姐!果然是漂亮又可爱!”
冬妮娅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了一下头,“确实漂亮又可爱。”
潘塔罗涅轻笑,到小托克的另一边坐下,温声笑问,“那小托克觉得,这张相片里的娜娜姐姐,和你亲眼见过的娜娜姐姐,有什么差别?
嗯……哪个更瘦一点?”
托克想了想,说,“托克见过的更瘦吧。相片里的娜娜姐姐脸更圆一点。”
他随手一翻,下面相片就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上面标了一个名字:[知易]。
托克立刻愣住,不信邪的连忙又往后翻了几页,后面再没有一张属于娜娜姐姐。
他顿时沮丧的鼓了鼓脸,哀怨道,“怎么只有一张啊?潘塔罗涅叔叔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相册啊?这还没有娜娜姐姐随手拿给我看的那本厚呢。”
“是有其他的,不过不在这里。”潘塔罗涅随口道,饶有兴趣问,“娜娜姐姐也给你看过相册吗?是什么样的?”
“是一本那——么大,那——么厚的大相册,里面放了好多好多相片,里面还故意放了很多哥哥出丑的相片。”小托克比比划划,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夸张的大圆,随即挠挠脸,有点遗憾的道,“可惜,托克还没有看完,就忽然被娜娜姐姐抢回去了。”
潘塔罗涅一愣,“抢回去了?”
小托克点头,“托克正看的起劲呢,忽然就被抢回去了。”
潘塔罗涅立刻起了疑心。
不同于冬妮娅,冬妮娅对‘阿芙罗拉小姐’一无所知,所有描述都是来源于托克,托克说了娜娜姐姐拿回相册的事,但也讲了娜娜姐姐故意刁难捉弄哥哥,在冬妮娅的心里,这位‘阿芙罗拉小姐’本来就有些刁蛮任性的人设。
一位娇纵任性又有点恶趣味的大小姐,会跟小朋友抢相册虽然让人无语,但不算很奇怪。
但潘塔罗涅却对裴娜娜更为了解。
裴娜娜是有点娇气任性的,但基本只对信任的亲近之人使性子,对‘外人’她疏远又识大体,对老人和小孩也比较照顾。
她是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孩子’,非常有教养。
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从一个小朋友手里抢东西?
潘塔罗涅轻轻推了下眼镜,不动声色的亲和微笑道,“那她可真是有点过分。托克还记得那是一本什么样的相册吗?”
托克想了想,说,“那本相册上面有个名字,叫《快乐源泉》。据派蒙姐姐说,是一些让人看了就能高兴起来的相片。”
冬妮娅嘴角微微一抽,第一次知道那本相册竟然是这么微妙的名字。更微妙的是,名为《快乐源泉》的相册里,放的全都是阿贾克斯哥哥的丑照。
换句话说……
‘看阿贾克斯哥哥出丑,就能让她格外高兴吗?什么仇什么怨啊?’
潘塔罗涅才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他摩挲了下手上的蓝宝石戒指,不动声色的笑问,“那托克还记得在娜娜姐姐夺走相册之前,你在看什么吗?”
托克努力想了想,回想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的想起来,“是一幅画。”
“画?”×2
冬妮娅,“你们不是在看相册吗?怎么会有一幅画?”
“我也不知道。”小托克迷惑的挠挠脑袋,“托克也觉得是相片,但娜娜姐姐和旅行者哥哥都说,那只是一幅画,就是画的太像真的了而已。”
潘塔罗涅循循善诱,“那是怎样的一幅画呢?”
“是一头龙!一头特别特别威武的龙!”小托克激动起来,眼睛亮晶晶,手舞足蹈,比比划划,“超大!超威武!下面全是白色的云,天上是黑色的云,娜娜姐姐在那只巨龙面前,还没有它一颗脑袋那么大!”
“……龙?”潘塔罗涅眼镜滑了下,瞳孔微缩,喃喃低声,反应过来,立刻道,“托克,你等等!”
他几步迅速来到书架前,从最顶层拿出一个画卷,展开在托克面前,有些急促的询问道,“托克,你见到的龙是什么样的?是不是长成这个模样?”
托克瞅了瞅,挠了挠脸,迷惑,“好像也差不多,但要更加威武。——它像一座山那么大!”
“……这样啊……”潘塔罗涅喃喃,唇角疯狂想要上扬,却又在竭力克制,于是这自相矛盾的冲突让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他像怕吓跑猎物的猛兽,微微屏息,竭力保持循循善诱般的温和语气,“托克能帮叔叔,好好讲讲那幅‘画’的内容吗?”
他的瞳仁微缩,笑容夸张的有些狰狞,整个人亢奋到有点癫狂病态,黑色的大氅无风自动,无形的压迫感像一张大网,将她们覆盖。别说是小托克,连冬妮娅都感到本能的害怕,不知不觉抱紧了弟弟,警惕的盯着他。
托克更是胆怯的依偎着姐姐,回过神,努力鼓起勇气,张开两条细细的小胳膊挡在姐姐身前,颤颤巍巍的问,“潘、潘塔罗涅叔叔……”
潘塔罗涅努力收拢自己崩散失控的情绪,用力推了下眼镜,反光的镜片挡住了眸底嗜血的亢奋与癫狂,他努力装出温柔无害的人模狗样,“呀?吓到你们了吗?别害怕,叔叔只是太高兴了。
托克,好好回想一下,告诉叔叔,那张画上都有什么。”
冬妮娅顿了顿,小声的对弟弟说,“托克,好好回想一下,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托克不知道潘塔罗涅叔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乖乖回想,尽力描述,“嗯……天上的云黑漆漆的,旋转着,下面的云白白的,软软的,有很多山尖尖从白云里冒出来,其中有一个特别高,像一根柱子一样。有一条特别大、特别大的龙像蛇一样盘在柱子上,身上微微发着光,脑袋搭在山顶上。
他真的特别特别大!身体在那个柱子上盘了好几圈,还有半截在云里呢!娜娜姐姐也站在那个山顶上,看上去还有没龙头的一半高!但娜娜姐姐一点都不害怕,还伸手去摸龙的脑袋,特别勇敢!”
冬妮娅,“摸、摸龙??”
“啊~原来是这样啊。”潘塔罗涅沉默片刻,感叹般轻笑出声,语调悠扬愉悦,宛若兴致大发的歌剧演员,“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让人惊喜又意外。啊,对了,小家伙儿,你不是拜托我来给娜娜姐姐带东西的吗?”
他的唇角上扬,愉悦笑道,“拿出来吧,你说得对,家人间应该互相包容。作为一位父亲,我怎么能和自己的孩子一直置气?我会去见她的。”
“好耶!”小托克高兴的跳起来,用力欢呼一声,“谢谢潘塔罗涅叔叔!”
“呵呵,我也要谢谢你才对。”潘塔罗涅笑容微妙。
小托克很快让人把自己的礼物送上来,并不是什么昂贵珍惜的东西,但在孩童的眼睛里,大概是无价的珍宝。那是一箱各种各样的小玩具,还有一些至冬特产的物产,应该是冬妮娅帮忙填充的。
潘塔罗涅承诺会帮他们送的,就送走了两个孩子,没有外人,他回到空无一人的书房,顿时再也压制不住,“哈哈哈哈哈!”的一阵歇斯底里的癫狂大笑。
“摩拉克斯!哈哈哈哈哈!摩拉克斯!!你竟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愚人众守卫默默捂上耳朵,不敢多听。
片刻后,优雅从容的富人大人又一次从书房出来了,像是之前的歇斯底里根本不曾出现过,优雅精致到了每一根头发丝。他面带亲和微笑,对门口的愚人众守卫吩咐道,“去让人准备一些年轻女孩们会喜欢的……漂亮的礼物。
漂亮的衣服,华贵的皮毛,精美的首饰,色彩艳丽的羽毛……不拘是什么,总之,我要和你们阿芙罗拉小姐和好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离开爸爸的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呵呵……”
愚人众守卫,“是!”
潘塔罗涅再一次回到书房中,书房中,摩拉克斯的画像摊开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潘塔罗涅盯着那幅画,禁不住唇角再次扬起。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想起很多。
想起自己往年的过往经历,想起自己对岩神青睐的苦苦哀求与求而不得,想起自己出走璃月时,颠覆摩拉秩序的梦想与对摩拉克斯的诅咒……想起很多很多。
当时,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和高高在上的摩拉克斯,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哈哈……”
“女儿啊。”
她究竟是谁的女儿?潘塔罗涅不知道,但潘塔罗涅知道,从今天开始,是他的了。
有多少人能让傲慢的摩拉克斯温柔垂首任由抚摸?潘塔罗涅同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倾尽所有,愿意剖开胸膛奉上所有的信仰与追求,也无法换取神明一次垂眸注视。可有的人,却能让神明主动低头垂首,真身来到她的面前……
这世界何其不公!
“不过没关系……”潘塔罗涅低低的笑起来,反光的镜片遮住了所有眼神,只能看到高高扬起的唇角,他抚摸着画中巨龙,想要扼住祂的咽喉,却遗憾于它只是一幅画,他温柔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我终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无论是爱你的,还是……你爱的。”
他想,那张被托克意外看到又被裴娜娜和旅行者藏起的那幅所谓的‘画’,应该就是摩拉克斯和那个女孩真正的关系了。被抹去的,属于仙神的关系。
不然总不能是那个女孩变成凡人后,还见过摩拉克斯的真身吧?呵呵,这种猜测太离谱了,不说场地,摩拉克斯可是已经[死了],假如恢复那么庞大的真身,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所以,只能是很久以前。
他又想起下属们传来的情报,称‘阿芙罗拉小姐’找到了自己的‘舅舅’,正是之前与公子大人合作的往生堂客卿[钟离]。
舅舅啊……
即使遗忘,摩拉克斯依旧再一次接纳了她,选择庇护她。
潘塔罗涅忽然有点好奇,在记忆被抹去之前,这位曾经的仙人和摩拉克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即使是在仙神中,应该也很不一般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画……”
应该有吧。不然她为什么抢相册?显然是后面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而且,摩拉克斯一手打下璃月,做了数千年的岩王帝君,心肠冷硬如铁,会那么轻易随便的与人建立亲密的亲缘关系吗?他会不会其实也看到了那些‘画’?相信自己之前与‘娜娜’确实有联系,才会轻易的接受自己‘舅舅’的身份?
但,如果真的只是舅舅,那个女仙为什么要抹去记忆,然后再跑去和摩拉克斯相认。
结合裴娜娜恋爱脑的属性,潘塔罗涅忽然有了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是根本不是‘舅舅’,而是‘父亲’呢?
众所周知,旅行者空是个降临者,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爱上他能有什么前途?假如是自己的女儿爱上这么一个注定离开的浪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拦的。摩拉克斯会不会也做了相似的事?
于是,恋爱脑的女儿反抗不了父亲,偷偷抹去了父女的关系,没了这层天然的联系,以摩拉克斯的冷酷无情,自然不会再横加阻拦。于是,女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但她又舍不得自己的父亲,于是,跑去和[钟离]相认。
合情合理。
虽然为了爱情就去碰瓷世界树,这付出实在是有点大,但那些恋爱脑的小姑娘,一时热血上头,气死老爹的也不在少数。说不定摩拉克斯就遭报应了呢?
能被轻易说服,他应该真的很在乎那个女孩吧?即使被抹去记忆,依旧残留着大量的好感。
潘塔罗涅想着想着,渐渐又笑出声,轻轻抬了下眼镜,叹息般轻声呢喃,“在乎才好啊。你如果不在乎,我又怎么会有掠夺的动力呢?”
“嗯……我得趁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做好准备,赶快把小丫头的身份过往编造好。她没有来历确实百口莫辩,但如果我的证据不够充足,也无法说服他人,更没办法把她的身份篡夺到我这里。”他坐在办公桌后,屈指敲着桌沿,陷入沉思。
“该编造个怎样的身份才合情合理呢……”
“啊,为了让摩拉克斯更憋屈难受,我还得把那个‘舅舅’身份一起利用起来才行。哈哈……亲爱的大舅兄,想来您看到我这个姐夫,也一定很惊喜吧?呵呵。”
而远在遥远的璃月,‘亲爱的大舅兄’忽然凭空打了一个哆嗦,“阿秋!”
裴娜娜:“?”
小姑娘抱着本子,茫然的望着他,迟疑迷惑,“……舅舅,神也会感冒吗?”
钟离先生,“打喷嚏也不一定就是感冒……说不定是有谁在念叨我呢?呵呵。”
裴娜娜,“……”
第94章 隐藏的相片
外交受限哪也去不了,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必须达成的目标,达达利亚留在银行里,一边养伤,一边数着手指算日子,闲到快要长毛。
每天也只有帮讨债人们追追债才能稍微打发下时间的样子。但那些对手弱的一刀就能打倒,也是实在没劲。
就在他快要无聊至死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封来自至冬的密信。
达达利亚:“嗯?拜托我调查一下……娜娜和钟离?”
他抖了抖信纸,有点不高兴,“这算什么要求?我想这应该不是女皇陛下吩咐的任务吧?”
“不错。”叶卡捷琳娜小姐抬了下眼罩,语气冷静,“是潘塔罗涅大人的个人委托。
潘塔罗涅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您顾忌和旅行者以及娜娜小姐的友谊,也可以拒绝亲自出手,只需要帮我们把他们拖住,由我们自己前往调查。
如果这次行动您足够配合,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潘塔罗涅大人就不计较您污蔑他名誉的事,并替您为之前难以控制的流言进行扫尾。
如果您不答应,也没什么。只是在这封密函发出之前,潘塔罗涅大人已经在前往璃月的路上,潘塔罗涅大人希望,在他踏上璃月港的土地之前,您能想好如何跟他解释为什么忽然之间,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大龄未婚却育有一女’的事。以及,好好想想,为什么您在璃月港的总花销,超出了三倍的预算。”
达达利亚,“呃……”
叶卡捷琳娜小姐和善微笑,“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公子大人?”
达达利亚,“咳!大家都是朋友!是同生共死的同事!何必那么较真!都是为了女皇的意志牺牲,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嘛。”
叶卡捷琳娜小姐微笑,“您说的对。”
不等达达利亚露出笑容,她就端庄的继续说道,“但我只是一个小职员,一个没有感情的传话筒。您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可以与潘塔罗涅大人当面说。对了,公子大人,您做好决定了吗?”
达达利亚想说这只是小事,但想想那些完全解释不清、已经被广大群众默认为事实、甚至是越传越离谱的谣言,难得的感到几分心虚。他轻咳一声,谨慎的道,“先说说看,潘塔罗涅那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先说好,我与旅行者与娜娜小姐已经是朋友,除了女皇大人的命令至高无上,我不会再做会伤害朋友的事。”
“很简单。”叶卡捷琳娜小姐道,“放心吧,潘塔罗涅大人只是想让我们找几张私人相片而已,只是他说,钟离先生虽然表面上平平无奇,其实深藏不露,如果不把他调开,我们很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寻找东西,所以才需要您的帮助。”
达达利亚犹豫了下,“确定不会伤害他们?”
叶卡捷琳娜小姐微笑点头,“当然,我们只是想验证一些猜想而已。放心,与愚人众与至冬的伟大计划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潘塔罗涅先生的个人委托。”
达达利亚,“好吧,我会找个机会把她们约出来见面的。”
……
最近璃月都没有什么大人物去世,举行的葬礼也是中规中矩,作为主要针对各种‘疑难杂症’的客卿,钟离一时间比较清闲,又恢复了到处喝茶看戏遛鸟的日常。
裴娜娜照常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她的日子过得就没那么滋润了,反倒有点痛苦。
裴娜娜在背书。
最近在背《璃月风物志》,作为把璃月当成后花园一样了解的昔日岩神,钟离先生的‘私课’教导起来也是相当的与众不同。一般老师教导可能是死记硬背,但钟离先生时不时会带她出去实地考察,近距离观察那些璃月物产。
看完了现场讲解,讲完了就是背。
但裴娜娜又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天才,上学的时候一篇《出师表》就能背上个三五天,这整本整本的背资料书就非常痛苦。
作为一条咸鱼,她没坚持几天,就迟迟疑疑的想要退缩。
……咱就是说,这个璃月国籍,咱也不是非入不可对不对?不考那个入籍证,也不妨碍她的生活对不对?尤其是在她认了钟离先生做舅舅之后。
就算现在岩神退休了,那也是从台前退到幕后,璃月现在的掌权人谁敢因为他退休了就轻视他?作为曾经的[岩王帝君]的外甥女,谁敢因为她没拿到璃月国籍就把她驱逐出境?
所以这书,其实也不是非背不可,对不对?
裴娜娜迟疑,懈怠,想要退缩,咸鱼支棱了几天,就想躺平偷懒。
但是,钟离先生特别冷酷无情。刚开始是让她自己去读书,发现她一个人背书,其实是在找个地方偷懒之后,立刻采取了强制措施。比如出门遛弯都带着她。
为了防止惊扰到路人,也防止她怪异的表现被其他人关注,又或者因此社死摆烂,还‘贴心’的用神力,在她周身构建了一道无形的晶体护盾。
无论她在里面念书念的多大声,外面都听不到一点声音,她也听不到外面的对话,哪怕是身处茫茫人海或者咿呀戏楼,也不会有人打扰她上进。
能与她进行内外交流的只有钟离自己。
于是,钟离听戏的时候,她坐在一边默默背书,钟离喝茶听书的时候,她在一边默默背书,钟离提着画眉鸟笼在树下观棋的时候,他在不远处默默背书。钟离接了私活帮人鉴赏珍宝的时候,她跟在后面默默背书。
裴娜娜,“QAQ!”
裴娜娜心态崩了,绝望的简直想死,就算她对神龙的那800米滤镜,也拯救不了那雪崩一样的后悔。而更让人崩溃的是,她念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是记不住,背个两三页就磕磕碰碰满脑子浆糊,但钟离先生一边在做自己的娱乐,一边三心二意的时不时听一耳朵,竟然就这样记了下来,遇到不会的一卡壳,钟离先生顺口就接了下来。
裴娜娜有点敏感多思又矫情,但所有痛点中,‘智商低’绝对是死穴中的死穴。他这顺口一接不要紧,可把裴娜娜扎心了个彻底。
所以当看到达达利亚的那一刻,她真是又惊又喜。
达达利亚,“?”
自相识那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娜娜小姐态度如此热情,即使听不见声音,也又蹦又跳的向他招手,欢欣鼓舞仿佛他是什么大英雄。
达达利亚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笑道,“呦,这不是钟离先生和娜娜小姐吗?真是好巧啊。”
钟离先生散去围绕裴娜娜的晶体壁垒,冷淡的微微点头,“公子阁下,好久不见。不知阁下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裴娜娜也赶忙向他打招呼:“达达利亚!”
“哈哈!我每天都很有空!只是不想出来而已。不过,我就快离开璃月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想了又想,还是打算出来逛一逛,顺便给家人们买一些伴手礼。”达达利亚笑道,“小姐又在背书呢?哈哈,听说您最近背的很努力,真是辛苦了。祝您早日通过考试,虽然您可能并不需要,但我们至冬是支持双国籍的哦,就连我们愚人众的执行官们,最少有一半都不是单纯的至冬人呢。
对了,用璃月话说,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我们遇到了,不如去大吃一顿怎么样?我请客!”
裴娜娜迟疑的看向钟离。
她已经原谅达达利亚,并接受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朋友邀请聚餐,当然没什么问题。但钟离先生呢?
……虽然空先生比钟离先生重要,但如果是跟达达利亚比的话……咳!虽然她现在背书背的想逃跑,看钟离先生那张俊美的脸都有些面目可憎,但正事上,当然是钟离先生的态度更重要啦!
达达利亚看看她,又看看钟离,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先生,小姐,你们不会不答应吧?好在大家曾经朋友一场,你们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你们璃月不是最讲究面子了吗?”
钟离先生看向裴娜娜,问,“你想去吗?”
裴娜娜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她认可达达利亚成为朋友,当然是愿意的。但达达利亚曾经对璃月造成很大的伤害也是事实,作为[岩王帝君],钟离先生是怎么想的呢?如果看到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又会怎么想?
她迟疑了下,板着脸怨气冲天道,“与此刻的我而言,任何一个能把我从学习地狱中暂时解救出来的人,都是救苦救难的男菩萨!”
“呵呵。”钟离先生哑然失笑,微微摇头,莞尔道,“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如果不是你在我面前立下了保证,我也不会这样逼你。”
裴娜娜一脸血,“我那只是给自己喊喊口号加加油鼓鼓劲QAQ!哪个念书的学生一天不下三五个决心的?!”
“我在教你谨言慎行。”钟离先生抬起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不过,确实也应当劳逸结合。既然遇到了朋友,那随他走一走倒也无妨。今天,就允你半日假期吧。”
“耶!谢谢舅舅!”裴娜娜高兴的跳起来,一激动就扑到他身上又蹦又跳。生怕他又反悔,急忙向达达利亚跑过去,拉着他就要跑:“快快,我们走!你不是要去给家人们买礼物吗?!我给你参谋参谋呀!”
“等等等等,小姐!”达达利亚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向钟离先生热情的招手,“钟离先生一起啊!”
钟离和裴娜娜一起怀疑的看他,裴娜娜小声的提醒,“喂,你认真的?虽然舅舅在那件事中也是幕后棋手之一,但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愚人众对璃月所作所为也都是自发行为。你不会真的以为,舅舅对愚人众会有什么好感吧?”
达达利亚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好朋友窃窃私语般小声说,“可总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吧?不然要是旅行者哪天听说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也,也是哦。”裴娜娜微微一愣,小脸忽然一红,羞羞答答的点头,迟疑的看了钟离一眼,又飞快的甩甩脑袋。
不行,不能因为自己那些小心思,就为难舅舅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小声的道,“那我们再找其他人做个饭搭子吧。”
达达利亚小声问,“你觉得谁合适?”
裴娜娜,“……”
裴娜娜想了一圈,竟然一个都没想出来。主要是达达利亚作为璃月愚人众的领头人,人缘实在是太差了。
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小声埋怨,“你好没用啊,达达利亚,除了我和空先生,你竟然连一个正直可靠的朋友都没有交到。”
达达利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道,“这世上,能够托付信任的朋友不需要太多,能够找到一两个,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我达达利亚的运气一向不错。”
裴娜娜,“……”
可恶!不愧是情商蹦极的达达利亚!又被他给装到了!
钟离先生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默默放下茶杯,起身道,“罢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裴娜娜迟疑,“舅舅……?”
达达利亚爽朗大笑,“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有钟离先生在场,旅者绝不会胡思乱想!
对了,咱们上次一起去了琉璃亭,不如这次就去新月轩如何?”
“不如何。”裴娜娜冷眼,双臂抱胸,“这次还去琉璃亭,我舅舅不吃海鲜!这么明显的事都不知道,你们愚人众真是没用啊,还七国最牛的情报系统呢,是不是偷懒了?每年拿我那便宜老爹那么多经费,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呃……”达达利亚被骂的一脸茫然,无辜的挠挠脸,迟疑的自我反省,“那……我回去催催他们?让他们继续努力?”
“哈哈!滚啊!”裴娜娜被逗笑,溜到钟离先生身边,搂住他的胳膊,狐假虎威,洋洋得意,“敢溜到我们身边,我就让舅舅打他们哦!你不会以为那些人能骗过我舅舅吧?”
达达利亚,“哈哈!”
年轻的男女说笑打闹着,拉着一位无奈的大家长,一起去吃饭逛街,而在他们说说笑笑进入琉璃亭的时候,一支精英愚人众小队悄悄潜伏进入钟离先生的家中。
钟离先生有全套的身份证件,也有私人住宅,就在往生堂附近,旅行者进入层岩巨渊不冒头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也在自己的家里,给裴娜娜安排了一个房间。这段时间,裴娜娜一直住在他的家里。
这也方便了愚人众进行调查。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搜查钟离先生的卧室,一路去搜查裴娜娜的房间。
在他们闯入卧室的那一刻,钟离先生莫名其妙的看了还在和裴娜娜高谈阔论讲述雪国风光的达达利亚一眼。
他没有质问,但一双威严冷漠的黄金瞳,却在闯入他的私宅的愚人众们头顶睁开了,居高临下又静默无声的注视着他们。
……
叶卡捷琳娜亲自带队,搜查宅院里的所有房间。裴娜娜的房间很简单,除了几本考证的资料书,就是各种漂亮衣服首饰和充满少女心的小装饰,找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愚人众们将物品小心复位,退出了那个房间。
而相对于简单易懂的娜娜小姐的房间,钟离先生的房间可以说是地狱难度了。
他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恼人的小机关,但在与卧室紧密相连的书房里,贴墙放着三个大书柜,而在书房隔壁,还有两个收藏室,几乎每个上面都放的满满当当。
考虑到潘塔罗涅大人提醒说‘目标是相片或者画卷’,可以说,工作量巨大。
叶卡捷琳娜看到的第一眼,脑仁都疼了。揉了揉太阳穴,叹息,“……希望公子大人,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吧。
都小心一些,不想留下痕迹。”
一位愚人众密探看着那密密麻麻满满一架子书,眼神逐渐绝望,“……万一真是相片并且夹在书里,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叶卡捷琳娜轻叹,“你们最好祈祷他真的是夹在书里了,而不是翻完所有书之后发现……房间里其实还有密室暗箱之类的东西。”
‘相片?’顶上的黄金瞳眼神微动,默默看向书架顶上一个龙形石珀小摆件。
说起和娜娜相关的相片,只有那几张了吧?
小姑娘的一片热忱心意,他不想辜负,但,那些相片也不好展示于人前,于是,他就把相片收藏起来。
那个石珀龙雕雕刻的是祂曾经的挚友若陀龙王,祂有一个大大的圆肚子,浑身胖乎乎,做一个镇兽刚好合适。
那几张相片,就压在若陀龙王镇纸下的小盒子里。
而且,小姑娘那么喜欢龙,若陀虽然跟他长得不太一样,但同样是龙,想必小姑娘知道她把相片放在那里,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的安排可谓十分贴心,只是……
#唉嘿?想不到吧?虽然确实放在了书架上,但真的不在书里。#
一顿美味的午餐,达达利亚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家宾主尽欢。吃完饭,怕两人就要告辞,达达利亚立刻开口请求,“既然吃完了,不然我们到璃月港逛逛吧,请两位帮我挑一挑哪些东西适合带回老家做伴手礼?”
钟离先生分神往家里瞅了一眼,很好,他们还没找到相片。最令人同情的是,有人检查了书架,有人检查了收藏柜,但是,没人检查书架顶端装饰的那几个仙神塑像[工艺品]。
他们已经检查完了相片所在的那个书架,但并没有发现他们想找的相片。
除非有人灵光一现或者干脆再从头找一遍,不然,估计是发现不了了。
钟离先生看着达达利亚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拖延时间,金色的瞳孔微露怜悯,好脾气的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吧。顺便……”
他转头看向裴娜娜,眼神温柔,语气核善:“……考考你关于璃月的人文禁忌。这方面,你前几天才背过的,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吧?”
裴娜娜,“……”
笑着笑着,忽然僵住。
钟离先生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放心,舅舅今天只考你关于‘送礼’与‘人情往来’相关。”
裴娜娜“……”
啊啊啊,好好的一条龙为什么要这么魔鬼啊?!!我一个基本没有社交的社恐为什么要考人情往来?!我不信玉京台的入籍考居然还考这种东西!舅舅你是不是夹带私货了?!!
裴娜娜一脸菜色,游魂一样飘荡在两人身后,一边跟着达达利亚和钟离先生往前走,一边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前两天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啊,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呢QAQ。
这段时间背的东西太多了,感觉已经串了……
在钟离先生的配合下,达达利亚的拖延计划很顺利。但叶卡捷琳娜小姐的行动却异常不顺,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书房和几间收藏室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钟离先生收藏的各种图画不少,但没有一样,是与‘龙’相关的。
这其实是一件比较古怪的事,岩神摩拉克斯是璃月的泛信仰,璃月人各种建筑装饰摆件,都若有若无的喜欢运用祥云纹或者龙鳞纹,关于龙的各种画像摆件也不少。
但钟离先生作为众所周知,对璃月古文化知之甚祥的‘大家’,家里却没有一件关于[岩神真身]的画像或者摆件。
一件都没有。
就在大家面对面苦思冥想,思索自己还有哪里疏漏时,忽然有一个愚人众小哥迟迟疑疑的小声说,“……我好像找到了……”
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过去,只见那小哥手里抓着一个薄薄的黑檀木小木盒,从里面抓出几张相片,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然后默默的把相片递到叶卡捷琳娜面前。
旁边有个愚人众密探不甘心的问:“在哪找到的?”
小哥心虚的指了指书架顶端那几个仙神雕像,小声的说,“……被那个胖龙雕像压住了。”
叶卡捷琳娜想起了他是谁,这家伙伪装身份是个陶艺学徒,平时安分守己,就是私下有点小爱好,喜欢收集各种[小人]。估计是看到那些精美的雕塑偷偷走神了。
不过,看在他这次立了功的份上……
第95章 病弱贵公子
叶卡捷琳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过相片,只看了一眼,她就神色微变,在其他愚人众看到之前,就刷啦收起来,冷着脸道,“全都出去!”
愚人众密探们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出去了。
叶卡捷琳娜翻开那些相片,相片不大,里面的信息量却不小。
不多,一共也只有五张,每一张都是龙与少女。
确切的说,是摩拉克斯与裴娜娜。
她甚至在相片上感受到了与‘百无禁忌录’相似的‘仙力’。
叶卡捷琳娜一张张翻看,心中巨震,作为极少数知道裴娜娜与潘塔罗涅先生毫无关系的谣言发起人,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位娜娜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结果百思不得其解,她无可奈何,考虑到时间不多,她把那些相片一一拍照留下记录,又将原本的相片放入黑色的檀木小盒,恢复原状,然后带着自己的下属迅速撤退。
随着他们的离去,金色的眼睛消失了。钟离有点意外,本以为还要再重新找一遍,没想到那么巧就拿到了。
不过无所谓,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关于娜娜的身份猜测更多一点罢了。不过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差别,反正从应下那句‘舅舅’开始,她的身份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关系了。
难道冰神觉得她可能跟自己关系匪浅就放她一马,确定两人确实有关系之后反倒选择赶尽杀绝了?
不可能的。
相对于那几张相片可能带来的麻烦,他更好奇,潘塔罗涅要那些相片究竟想干什么。
他不紧不慢的跟着两个孩子,时不时帮裴娜娜讲解一些知识要点与文化变迁,顺便考考曾经讲过的内容,一直逛到半下午,愚人众派人来找,才终于告别。
裴娜娜捧着一束鲜花,挽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跟他回了往生堂,路上遇到出门工作的胡桃,顶着堂主看工贼的眼神当真是压力山大,连钟离都不由自主的站直了很多,老老实实的打招呼,“胡堂主,下午好。”
胡桃堂主点头,意味深长,威严甚重,“嗯……很悠闲嘛,客卿先生。慢慢悠悠,滑滑溜溜,若论偷懒,属你最牛?”
钟离先生干咳一声,弱气的辩解,“胡堂主言重了,我只是工作的效率更高而已,属于我的工作已经干完了。”
“干完了?”胡桃叉腰,冷哼,“干完了你就不会去看看还有别的工作吗?还有你!”
她气势汹汹的看向裴娜娜。
裴娜娜立刻讨好的甜甜一笑,捧着那束鲜花送到胡桃面前,“喜欢吗?胡桃小姐?送给你?”
“呦?挺聪明嘛,还会收买我?”胡桃挑眉一笑,接过花束俯首嗅了一口,嗤道,“我胡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买的人!”
裴娜娜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束红玉堇红红火火的,热烈又独特,很配胡桃小姐而已。”
“好吧,确实挺不错。我就收下了。”胡桃小姐矜持的点点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玩的还挺开心吧?”
裴娜娜笑道,“是挺高兴的,逛了不少地方。”
“哈哈!”胡桃踮着脚尖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跟着我家客卿好好学,虽然客卿爱偷懒,但要论学识,那真是不错!好好学,好好考,要是考过了,本堂主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好了,本堂主今晚还有事要忙,这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客卿——”
她喊了一声。
钟离连忙应了一声,肉眼可见的有点紧张,“胡堂主。”
胡桃道,“娜娜小姐就交给你,好好照顾人家,也不用逼得太紧。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她要是真记不住,你一个家长再着急上火也没用,我特意去学堂里打听了下,听说还可能造成厌学的情况。”
钟离,“……多谢胡桃小姐,我会考虑的。”
胡桃摆手,不以为然:“嗨,多大点事啊?作为你的领导,应该的。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回啊!”
她抱着那束鲜花,一蹦一跳的走了,两条长长的长马尾在身后一抖一抖。
裴娜娜目送她离开,转头看向钟离先生,小心翼翼,“那,我们明天再放一天假?”
钟离先生微笑,“呵,你在说什么?舅舅没听清。好了,今天已经玩的够久了,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温习功课呢。”
裴娜娜,“QAQ,”
……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像上了法条的机器玩偶,每一天都仿佛在重复着前一天发生的事。
裴娜娜需要背的书,又换了一本,从《璃月风物志》,变成了《璃月陶瓷变迁史》,随着她的阅读量越来越多,学的东西越来越杂,钟离先生给她安排的课业从口头抽查,渐渐变成了模拟考试。
裴娜娜有时候能考过,有时候又飘起满江红,钟离先生批改试卷的时候,有时候控制不住唉声叹气。裴娜娜心虚,小声辩解,“……因为这里跟我以前老家那边的人文文化非常相似嘛,时不时就会记混,一不小心,就会把那边的答案答到这边来。”
“我能理解。”钟离先生无奈,“对于这一点,也没有什么比较良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尽力而为了。把试卷拿回家,今天晚上修订出正确答案,明天舅舅要检查。”
“哦……”裴娜娜沮丧的绵软着声音,接过满江红的试卷。
钟离先生揉了揉她的头,忽然道,“潘塔罗涅应该就快要到璃月了。为了避免麻烦,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裴娜娜一愣,“那达达利亚是不是要走了?”
达达利亚在璃月民众中并不受待见,从魔神奥赛尔被重新镇压,璃月七星就对当时在璃月的那批愚人众进行了驱逐处理,只是两国并没有断交,需要一位新的大使来接替达达利亚的工作。所以他一直留到现在。
但现在接替的人来了,他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钟离先生,“是要回去了。”
娜娜立刻道,“那我趁潘塔罗涅还没在,去给他道个别吧,他走的时候就不去了。”
钟离先生,“你很害怕潘塔罗涅?”
“不啊。”裴娜娜一脸的理所当然道,“就像您刚才说的,怕麻烦啊。”
……
裴娜娜驾驶着鸟巢飞到北国银行,喊了两声门口的守卫,从鸟巢里取出一个小箱子,让他抱着,然后顺着垂落的树藤攀下来,跑进银行里。
叶卡捷琳娜小姐还在柜台接待的位置,看到她眼神有点诡异,但还是彬彬有礼的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找达达利亚!”
“楼上请。”
跑上楼,来到达达利亚的房间前,青年正在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陪娜娜站在门口,高声喊,“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吓了一下,回头一看,好笑的道,“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裴娜娜道,“听说你就要离开了,我来给你送别。你正式离开的那天一定很忙也有很多人,我就不凑热闹了。”
“哈哈,行。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再见的时候,我会给你和旅行者写信的。”
裴娜娜点头,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我看你这乱糟糟的,似乎在收拾行李,就不打扰你了。一路顺风啊,达达利亚。对了,我给托克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准备了礼物,就转交给你了。”
她向身后示意,跟过来的愚人众守卫立刻把箱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告退。
裴娜娜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箱新玩具。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束琉璃百合,道,“你们家在至冬也算是大户人家,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应该送你的弟弟妹妹什么,后来想到听托克说,至冬每年几乎有半年都在冰雪中度过,少有鲜花,所以做了一束永生花,希望冬妮娅妹妹能够喜欢。”
达达利亚接过花束,盯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晶体层,若有所思。
裴娜娜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听说安东弟弟比较喜欢读书,这支墨条就送他了,写出来的字防水的。嗯,他喜欢就用,不想用放在书房里做摆件也挺好。
剩下的嘛,当然,全都是我们可爱的小托克的了!”
达达利亚还在研究那束花,摇了摇,打趣的笑道,“你拜托钟离先生帮忙了?我在上面感受到了岩元素力。”
“咳!”裴娜娜轻咳一声,尴尬,“那什么,我本来想问问舅舅有没有制作永生花的工艺的,没想到舅舅随手就给我做了。放心吧,虽然只使用了一点力量,但这束鲜花保持个十年二十年还是没问题的。时间再久的话,就被岩元素力侵蚀结晶化了。”
“也挺不错了,我替他们谢谢你啊,而且,变成魔晶花朵也挺漂亮。”达达利亚笑道,把花束放进了箱子里。
裴娜娜又看了眼他乱糟糟的屋子,有点嫌弃,摆手,“你尽快把自己的事办好吧。我走了!”
达达利亚:“等等!”
他拿出一个鲸鱼符递给裴娜娜,笑道,“今日一别,也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准备的这些礼物,你也算费心了,你们璃月人讲究有来有往,既然如此,我也得给点回礼才行。
这是我的私人信物,名字叫‘吞天之鲸’,拿着它就等于是我达达利亚的朋友,遇到麻烦可以让当地的愚人众给你帮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
不过,这只是很私人的关系,相当于……利用下属对长官的敬畏之心,来搞点小福利。呵呵。所以,不要太嚣张。总之,使用条件,一,要做的事不能与愚人众的利益与立场发生冲突。二,你也知道我只是末席,愚人众里官比我大的足足有是个,假如委托与上峰的命令起冲突,那……当然是谁官大听谁的。所以,瞅准机会,别发布一些一定会与其他执行官起冲突的命令。”
裴娜娜忍不住吐槽,“……你事好多啊,达达利亚。”
“哈哈。”达达利亚也不生气,爽朗的哈哈大笑,“那你要吗?这东西?”
“当然要了!”裴娜娜一把夺过来,抓住吞天之鲸的令符在手里摩梭了下,白了他一眼,道,“听空先生说,这个世界上就找不到没有甜甜花薄荷和愚人众的地方,既然如此,我拿着它,没事让那些人帮我打打杂也好呀!
不过说真的达达利亚,你的席位真的有点低,居然还要看那么多人脸色,在我的大腿名单里,显得有点没用欸。
——你真的应该好好努力了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心态那么好的人,也被她说的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嫌我没用,你也可以不用啊。而且,席位提不提升能是我说了算的?别看我们愚人众的执行官只有11位,其实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人家积累的那功勋,能是我一个新人可以比的?更遗憾的是,我虽然确实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我估计啊……”
他叹气,“除非女皇把我调到其他岗位,又或者执行官中有人死亡或者叛逃,不然,这辈子我的职位算是差不多升到顶了。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富人。不过,我只是能打而已,也没有人家那可以动摇七国的影响力,没办法复刻他的成功之路。
所以,知足吧,没得挑了。”
说着,他暗淡无光的蓝眼睛笑起来,得意又俏皮。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裴娜娜故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离开了,“我走了,没事可以给我写信哦~”
“再见。”达达利亚看着她消失在门外,淡淡轻声说。
他知道,此次一别,大概率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不同于四处冒险的旅行者,娜娜小姐喜欢平和安逸的环境,而他会永远处在最危险的风口浪尖上,他们就像游鱼和飞鸟,隔着看似透明的水幕短暂对视之后,再无交集。
那个鲸鱼符,算是今后对朋友微小的帮助与纪念,也算是之前协助潘塔罗涅骗走她给予的道歉了。
虽然有摩拉克斯的存在潘塔罗涅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但他确实利用了朋友的信任。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会儿后,强行摒弃不该有的情绪,又一次忙碌起来。
而离开房间的裴娜娜,却不小心遇到了意外的情况。
鲸鱼符的主体是一块黑色的金属,上面用银色的花纹勾勒出鲸鱼的形状,外形漂亮简约,拿在手里沉甸甸很有分量。
裴娜娜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鲸鱼,时不时抛一下。
走着走着,忽然“哎呦!”一声,像是撞到一堵墙,向后跌去。
“小心。”有人拉住她。
鲸鱼符当啷啷摔出去好远。
裴娜娜扶着那人的胳膊站稳,迷惑的抬头,看到一个有点波浪卷的璃月青年。
他生的温柔雅致,俊秀非凡,戴了一个半框眼镜,镜腿上垂下两条细细的银链,优雅禁欲的同时,那银链摇摇晃晃的,又仿佛能晃进人的心里,书卷气十足。
不过,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在温暖的璃月,竟然搭了一件毛绒大氅,看上去很是怕冷。而且,身材虽然高挑,但十分消瘦,脸色也是苍白而又病弱的,有种温柔又易碎的美。
像个病弱又温柔的贵公子。
面对这种好欺负的‘弱势群体’,只一眼,裴娜娜就好感大增。
她小心翼翼的轻轻推开青年的手,细语温柔的道歉,“是我走路没有注意,不小心撞到你了。抱歉呀。对了,您没事吧?”
“咳咳。”病弱贵公子握拳抵在唇边,闷闷轻咳两声,唇角微扬,有点虚弱的说,“无妨,我也没那么脆弱。”
裴娜娜,“……”
不,你看上去真的挺脆弱的。
她不着痕迹的,又默默退后一步,怕对方如果真的倒下,自己解释不清,有点紧张的笑道,“哈哈,这样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先生。对了,谢谢你刚才扶住我!”
她说着,向青年点点头,就要迅速撤退。
“等等。”青年喊住她。
“还有事吗,先生?”裴娜娜警惕回头,指尖捏住了手腕上的星星手链。
青年温吞的笑了下,指了指摔到走廊边角的鲸鱼符,好脾气的提醒,“你东西掉了。”
“呃,这样啊。呵呵,多谢。”裴娜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忙跑过去,捡起鲸鱼护符,随口说了句,“再见”,匆匆跑下楼。
“咳!”楼上青年莞尔,又是一声闷咳,两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身影像一只小小的团雀穿过大堂,从北国银行消失,终于,他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轻轻抬了一下眼镜。很快,假面一般温柔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别着急,我的女孩儿,我们确实……很快就会再见。”
他转身走往走廊深处,看上去病弱,每一步却都无比沉稳又自信,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在他的面前。
终于,他停在达达利亚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达达利亚抬头,有点惊讶,又不是很意外,“潘塔罗涅?你可算来了。”
“咳咳。”潘塔罗涅轻咳两声,走进来,看看乱糟糟的房间,略有不悦,“还没收拾好?我以为,留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充足。”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公务交接已经全部准备好,在隔壁的办公室里。这些都是我的私人物品,当然是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喂,我听你在咳嗽,不会是在外面待的久了,回到老家反倒水土不服了吧?”
“真是嘴碎。短途传送后遗症而已。”潘塔罗涅横了他一眼,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压了压嗓子里的痒意,“别说闲话了,趁现在有时间,好好跟我说一说璃月现今的具体情况。”
达达利亚也端正了神情,严肃道,“关于璃月……”
……
回到往生堂,生活又进入了学学学的痛苦模式,终于,又过了两天,胡桃小姐忽然蹦蹦跳跳的跑来问她,“听说今天来自至冬的新使臣就要进港了,那可是能跟凝光小姐扳一扳手腕的超级富豪,他所乘坐的船队一定十分气派。你要不要和本堂主一起去看一看?本堂主让客卿给你放假啊!”
“……这么一说,不去看看确实挺可惜的。”裴娜娜沉吟,想了想,道,“不过港口人太多了,而且视野有限,想看也看不了多少,不如我带胡桃小姐到天上去看吧?”
胡桃,“……也行。站得高,看得远,用你那个鸟巢在天上,说不定啊,看的更全呢!哎,对了,客卿要不要去?”
钟离惊讶,“我,我就不——”
“哎呀!不什么不啊!一起走啦!”胡桃不耐烦的拽住他,一把将他从椅子上薅起来。
钟离被她扯了一个踉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跟上。
裴娜娜忍俊不禁,连忙跟出去,呼唤来鸟巢。胡桃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起跳到鸟巢上,往沙发上一坐,回头向钟离招手,“客卿!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
钟离又是一声轻叹,跳到鸟巢上,乖巧的站到沙发后。
胡桃推动操作杆,“——冲冲冲!”
升起的浮空鸟巢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往广袤的大海。
眼看都要冲过海岸线了,裴娜娜赶忙拦住她,“好了好了,胡桃小姐!好了!不要再冲了!”
胡桃,“我们不再靠近点吗?别不好意思啊!人生在世,没必要纠结来纠结去的,等死了,大家都是一捧黄土,你一堆我一堆,不必再分谁是谁。”
裴娜娜后知后觉意识到,胡桃小姐其实是想帮她去看看“爸爸”。她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感动,连忙道,“够了够了,这么近已经足够了。我并不想让船上的人发现自己。我已经选择了属于自己的路,也不打算去改变别人,大庭广众之下引来大家的关注,不过是给彼此添麻烦罢了。”
“这样啊。”胡桃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停下浮空鸟巢,还贴心的往不远处的山峰上藏了藏。又安慰裴娜娜,“你也别总想着你跟你爹怎么怎么闹别扭,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说不定当初你爹不答应,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呢?你不去试探试探怎么知道他反没反悔?
再不行,他们愚人众不是还在咱们往生堂包了身后事吗?那家伙还不知道吧?改天我让你跟客卿去送个通知书,让咱们的客户心里知情知情。”
裴娜娜,“……不用了,谢谢胡堂主,我会找机会跟爸爸好好聊聊的。”
第96章 潘塔罗涅上门
他们飞得很高,视野非常开阔,临近中午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陆续出现了很多艘钢铁大船。
是的,巨舰般的钢铁大船。
裴娜娜有点惊异,但转瞬想到[博士]的‘玩具研究所’和愚人众先锋军使用的各种枪炮,以及达达利亚机甲式的魔王武装,又淡定了。
提瓦特的科技树一向很怪,璃月看上去是古代,但曾经能坐稳七国头把交椅,实力不可能差。说不定人家点的是超凡侧技能树,而至冬那边点的是科技侧技能树呢。
不过……
“至冬那边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是来找璃月七星修补关系的吗?这么多人跟大兵压境有什么区别?确定不是为了施压?”裴娜娜皱起了眉。
胡桃不由得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知道她向着璃月,但这种话,从至冬执行官之女的口中说出来,真的很怪。
钟离先生轻笑一声,淡淡道,“应该只有前面五艘最大的船属于愚人众,剩下的都属于各种商人。
海中魔兽众多,普通商人来往十分危险,当有官派船只出行的时候,大多数商人都愿意交一部分钱请求跟随他们。
不过,考虑到这次来的大概率是愚人众的第九执行官‘富人’,那些商队运输船应该有相当一部分和他有关系吧。四舍五入,也算是愚人众的船。”
“唉,希望这次他们能安分一点。”胡桃叹气。
裴娜娜也在暗中祈祷。
在海边看了半天热闹,眼看着巨大的钢铁大船进入海港,穿着统一制服的愚人众士兵列着整齐的方阵,从最中央的大船上走下来,然后分列到两边。在他们的拱卫中,一个穿着黑衣披着黑色大氅的人从旗舰中走出,与等在港口的璃月外交负责人天璇星与月海亭秘书会晤。
没一会儿,就一起往月海亭去了。
胡桃带人看了热闹,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行了,热闹也看完了,咱们也该回了。可惜离得这么远,除了看了几艘大船,也没瞅出什么乐子来。”
裴娜娜小声叭叭,“……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乐子比较好吧。”
“哈哈!”胡桃小姐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娜娜,你现在可是我们往生堂的员工,要摆正心态!”
她一推操作杆,驾驶着浮空鸟巢飞往养生堂,一边飞一边轻松的道,“其他人都可以担心这担心那,唯有咱们往生堂,行走在阴阳之间,看淡那生死祸福!
对了,客卿啊,回去再盘盘货吧,该补的赶紧补,多准备点货。又有一批新的愚人众士兵过来了,说不定咱们生意旺季也要来了!人家愚人众可是在咱们这里办了全套业务的,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可不能让客户等咱们!”
裴娜娜,“……”
钟离,“……好的,胡堂主,我知道了。”
回去的下午,钟离先生果然又盘了一遍所有丧仪用品的库存,裴娜娜现在是他的专属小助手,也趁机从茫茫学海中偷了一下午懒,帮忙写了一下午的清单。
她以前也有毛笔字基础,但效果只是一般,久不练习之后,更是丑的像个新手,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复习,她的字已经好看了很多,最起码端端正正的了。
把清单往负责采购的小妹手里一交,对方还夸了她一句进步不小。
裴娜娜心里美滋滋。可惜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第二天,裴娜娜又被尊敬的舅舅摁进书房里读书。
裴娜娜,“QAQ。”
真的,我后悔了!真的!我就不该说那句大话!我就不该想入那个国籍!
但如果说放弃,想想自己之前付出的那些努力和痛苦,再想想钟离先生为了帮她通过考试,付出了多少心力……不行,好亏!
可是真的好痛苦QAQ。
浑浑噩噩的又在无垠学海中苦熬好几天,忽然有一天,她听到了院子里吵杂的声响。
裴娜娜,“?”
#猫猫探头#
家里雇佣帮忙打扫看门的老头张着两条干瘦的胳膊,像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般拦在门口,色厉内荏的高声大喊,“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你们愚人众居然敢私闯民宅,是想干什么?!小心我立刻叫附近的千岩军过来啊!”
但他只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而已,很快被人一把推开,几个穿着黑紫色制服的愚人众闯了进来,分列两周,精神抖擞,端正挺拔,像仪仗队一样,仿佛正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愚人众?私闯民宅?’
裴娜娜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坦白说,自从确认了她‘执行官之女’的身份,外面的那些普通愚人众,无论是行事霸道张扬的时候,还是被迫低调的时候,基本都没有冒犯过她,更别说对她的住处那么强硬的私闯民宅了。
但此时此刻,他们的态度如此强硬,再加上那种毕恭毕敬的仪式感和排场……
某种强烈的预感让她头皮发麻,骨子里逃避危险与畏惧强权的习性立刻冒头,让她嗖的一下缩进桌子底下,紧紧抱住脑袋捂住耳朵。两秒钟后,她迟疑的悄悄露出一点指头缝,支愣着耳朵偷偷听外面的动静。
相对于裴娜娜瞬间缩进兔子洞的秒怂行为,钟离先生可太刚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放下书,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示意老先生从后门离开,双臂抱胸冷漠的看着门口。看着某个多年之前逃离璃月的家伙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摆了半天排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相对于少年时离开的一身狼狈,再次归来的他满身华贵雍容,只是灵魂与精神都更加扭曲了。
走进院子里也不说话,优雅的轻轻抬了一下眼镜,笑盈盈的注视着钟离。
那眼神,让钟离的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像边上有一群黏黏糊糊的虫子。
他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低沉,语气冷淡,“不知阁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潘塔罗涅不由自主的再次轻轻抬了一下眼镜,语调情不自禁的愉悦上扬,“啊~想见您一次可真是不容易。所为何事?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来看看我亲爱的女儿和小舅子。你说对吗?[弟弟]?”
钟离,“……”
就算是钟离,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勇气当着他的面喊出那个称呼。他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妙的感到了一丝敬佩。
——这是真的勇啊,就那么自信,祂不会因此恼怒随手抹杀凡人?
“滚。”钟离先生冷漠的说,难得的不客气。
“哈哈!”潘塔罗涅大笑,阴柔的道,“可是弟弟,我还没看到我的女儿呢。我们父女才是一家人,你一个舅舅,支持她离家出走,不太好吧?而且,我听说,你最近在安排她的入籍考试?呵呵……[弟弟],既然是我潘塔罗涅的女儿,怎么能入籍璃月?
我可是背弃了岩神的叛逆者,我的女儿,自然也该和我一脉相承,永远舍弃摩拉克斯!”
“哈哈哈哈!”他癫狂的大笑,兴高采烈的说,“快把她还给我吧,[弟弟]!舍弃了一切、也被一切舍弃的你,照顾不好她的!
我会把她带去至冬,再也不会回到璃月,虽然作为财富之神的摩拉克斯无法再庇护她,但作为下一位掌握着这世间所有财富流向的人,我手中的财富,足以取代摩拉克斯的位置!”
钟离,“……”
钟离早就知道,在离开璃月的时候,这娃就有点疯,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竟然已经这么疯了。
自从魔神战争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舞到他的脸上。一时间,他竟然有些被无语住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轻轻歪了下脑袋,岩晶耳坠摇摇晃晃,真诚的发问,“你就那么想死?”
潘塔罗涅轻笑,轻轻抬了下因大笑滑落的眼镜,笑问,“那您要现在杀我吗?打破您定下的契约和计划?因为我冒犯了您?”
他说着,笑容再次越裂越大,仿佛正无比期待着这件事的发生。
“……不,我还不会杀你。”钟离先生淡淡道,“在触及底线之前,人类有选择自己的权利。”
潘塔罗涅没趣似的瞬间收了所有表情,脸色阴沉不耐,“那就把那个女孩交出来!让我带她走!她既然承认我是她的父亲,那么我想,我有权利这么做!”
他忽的又是一声轻笑,意味深长的问,“……钟离先生,您应该不会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吧?”
钟离,“……”
钟离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家伙就是来胡搅蛮缠的。毕竟无论是他还是潘塔罗涅都很清楚,裴娜娜与他毫无关系,而他就仗着周围还有不知情的普通人存在,他不好自揭马甲把话说明白,在这里兴风作浪。
他就是上门来添堵的。
想清楚后,他索性不再与潘塔罗涅废话,直接唤出一杆长枪,刷啦投到院子中央,澎湃涌动的岩元素力像是地震,一层层向外震荡,直震得那些愚人众士兵站立不稳摇摇晃晃。
房间里,书本茶具也在摇晃,不少东西都啪嗒摔在地上,裴娜娜躲在桌子底下,一时不稳摔了一个屁股蹲,下意识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唔!”
钟离先生微微侧眸,曼长的丹凤眼锋锐凛冽,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又不为所动的收回目光,双臂抱胸,冷漠的看着潘塔罗涅,淡淡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作为[凡人钟离],我也有属于自己的选择。
你想带走她?可以,打过我再说吧。只要你能打得过我,你想什么时候带走她、怎么带走她,都可以。”
潘塔罗涅,“……”
如逼逼机一样嚣张了好半天,终于轮到潘塔罗涅无语了。
笑死,他要是能打赢岩神摩拉克斯,还会站在这里?
冰神确实赐予了他们属于神明的力量和权柄,可别说是自己这种只是被神明赐福的人类了,就算是冰神自己亲自来了,敢说自己一定能打赢[摩拉克斯]吗?
潘塔罗涅沉默了,一时间表情变幻莫测,特别精彩。
钟离先生冷漠的注视着他,淡淡问,“打吗?不打就滚。”
潘塔罗涅咬牙,“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钟离先生没理他,而是学着裴娜娜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抬起手,金色的晶体护壁像一堵厚重坚硬的墙,立在他与愚人众们之间,然后,他手掌轻轻一推,金色的晶体墙壁就把所有不速之客推出门外。
他一向认为这种行为不太礼貌,但此时此刻忽然觉得,想怼人又不屑搭理的时候,这个眼神用起来真的很舒坦。
潘塔罗涅来时刻意打扮得光鲜亮丽,就想让[摩拉克斯]知道自己背叛他之后过得有多好,此时被那晶体墙壁简单粗暴的一推,顿时像落了水的大公鸡一样狼狈。
左右的愚人众亲卫们顾不得自己同样的狼狈,连滚带爬的来扶住他,生怕他真的不小心摔倒出了丑。
潘塔罗涅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用力甩开守卫搀扶的手,恶狠狠道,“你不要太得意!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拒绝注视我而后悔!也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不得不正视我的存在!
早晚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这里!到那个时候,我才是此地的主人!我终将拥有一切!而你,一无所有!”
钟离先生漠然道,“随时恭候。”
他一挥手,大门啪嗒关闭。
那两扇门板关的响亮,就像拍在他的脸上一样,潘塔罗涅更气了,恶狠狠的推了一下眼镜,咬牙狠戾道,“我们走!”
护卫着他们的愚人众士兵们战战兢兢,为首的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那这些东西……”
作为举世皆知的大富豪,潘塔罗涅老爷来见女儿和小舅子,当然不可能是空着手来的,事实上,他带了很多礼物。只装‘见面礼’的宝箱,就有十来个。
此时,这些礼箱的存在就和抬箱子的愚人众士兵们一样尴尬。
别问,问就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潘塔罗涅一眼看向那些箱子,满心的暴戾让他只想把箱子狠狠踹倒。他的脚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抬了起来,但离开[摩拉克斯]的视线,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他又重新冷静下来。
压制住暴戾狠毒、想要摧毁一切的情绪,潘塔罗涅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已经抬出门的礼物,哪有再抬回去的道理?岂不显得我们十分小气?放在门口吧。
今日是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情绪,我们……明日再来!”
愚人众士兵们,“……”
……
听到外面安静下来,裴娜娜悄悄拉开一条门缝,鬼鬼祟祟的往外探头,见院子里只有钟离先生一个人,空气里还亮着一个金黄色的水晶般的晶体层护盾,她才放心大胆的拉开门,在晶体墙壁上敲了敲,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
钟离先生轻笑一声,散去晶体护盾。
裴娜娜一溜小跑跑到他身边,气鼓鼓的埋怨,“那个潘塔罗涅是怎么回事?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有脸跑来找我们!还有达达利亚也是,不是答应过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吗?怎么潘塔罗涅还是找上门兴师问罪了!”
“不是兴师问罪,也与你无关。”钟离先生摇头道,“相信你也听出一点端倪了,潘塔罗涅早年与我有一些过节,一直记恨到如今。所以不是兴师问罪,只是寻衅滋事。也与你无关,即使没有你,他也有可能找其他借口。”
裴娜娜惊奇,“他一个凡人,竟然还能跟你结怨?怎么做到的?”
钟离先生无奈一笑,好脾气的道,“神之眼是愿望,是梦想,是某一瞬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纯粹意志。
提瓦特有一种说法,当人的愿望达到极致,神明就会投下注视,神之眼也会随之降临。
他年轻的时候盲目追求神之眼的力量,疯狂祈求岩神摩拉克斯的‘注视’,但神之眼的赐予是有一种独特的内部运转标准的,他的心思多且杂,自然不可能得到神之眼,更不可能获得代表守护的[岩系]。”
裴娜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的愿望并不纯粹?”
钟离先生道,“确切的说,他是[贪婪],他想要的太多了,没有为了某一个愿望某一个目标付出一切的觉悟与意志,所以,审核没有通过。”
钟离先生继续道,“他的意志不够坚定,没有为某一瞬间的愿望付出一切的决心,却认为是我没有注视他。因此,怨憎于我。”
裴娜娜,“……什么人啊,这是。”
钟离先生莞尔,好脾气道,“这倒并不奇怪。凡人不了解神之眼的机制,将之简单认为是神明注视,还以为是我们想发给谁就发给谁,会觉得不公平,也不奇怪。
潘塔罗涅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只可惜……心态太差了。就他这种意志力和承受力,我觉得神之眼永远都不可能选他。”
“……这么绝?我觉得潘塔罗涅能把北国银行发展到全大陆,已经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了啊。”
“神之眼其实是一种交易,在这场交易中,交付力量的那一方,比起能力,更看重坚定的意志与决心。轻而易举就会心态受损的人,不符合要求。潘塔罗涅有能力,但如果说意志……呵呵。他如果真的有坚忍不挠的意志,还会在少年时期,就愤而出走吗?
彼时年岁尚小,就算遭遇了挫折,也有继续努力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他只想走神之眼的捷径,求而不得,就悲愤出走了。
璃月港那么多人,拥有神之眼的人又有几个?绝大多数人,也只是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神之眼真是神明发放,没有发给具体的某一个人,有什么奇怪?本就是万里挑一概率极低的事件。但潘塔罗涅却认为,只要他想要,概率就该是百分百。
你觉得这种心态,是有大毅力大智慧?”
裴娜娜:“……”
救命,这什么世界中心‘小公举’?
裴娜娜无言以对,表情也十分的一言难尽。
钟离先生轻笑一声,仰头看向天空,现在还是白天,群星隐没,但钟离能看到,祂们就在那里,永远烨烨生辉。
交易的一方赐予了可以完成契约另一方愿望的力量,神之眼就是完成契约的方式,那么作为交易,获得神之眼的人,也应当付出足够的代价。
神之眼的存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但来自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神之眼的价格是什么呢?是你‘愿意付出一切’中的‘一切’啊。
如果只是说大话喊口号,交易机制可不认可。
“他确实曾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狂信徒,但确切的说,他信仰追求的是‘财富’。因为摩拉克斯同时还是财富之神,所以,顺带信仰一下岩神。
……嗯,就像你为了通过考试,偶尔祈祷并不存在的幸运女神保佑一样,提瓦特并不存在执掌幸运这一权柄的神明,但你依旧会祈愿。
富人的话,他祈祷的是‘升官发财’,只是刚好,‘财富’之神切实存在而已。即使没有我,他依旧会祈祷发财,只是狂热信仰追求的不再是岩神。”
裴娜娜听着钟离先生絮絮叨叨的解释了很多,一直沉默的听着,忽然问,“舅舅,您是不是怕我误会啊?关于潘塔罗涅那些简直像黑化痴汉一样的发言……”
钟离,“……”
钟离先生僵住了。
裴娜娜怜悯道:“我不会误会的,也会相信您的清白。毕竟,我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嘛。神明与凡人之间的天堑,是比我与空先生之间更加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是,那些跟着潘塔罗涅过来的普通愚人众却未必知道。
经过我的身份流言,我发现那些家伙表面一本正经,其实脑洞都挺大的。潘塔罗涅今天这番话,对不知内情的人来说,你猜,从今天开始,凡人钟离与潘塔罗涅在世人眼中,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爱恨情仇?”
钟离先生一下子扶住了额头,向来坚定沉稳如磐岩的他,身躯微微摇了摇。
裴娜娜立刻冲过来扶住他,大惊失色,“舅舅!坚持住!您可是提瓦特第一战神!魔神战争那么凶残都没打倒您!”
不,我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一个曾经的狂信徒对自己背叛的神明控诉那些话,毫无问题,但,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说这些话,问题就很大了。而如果是[姐夫]对[小舅子]说这些话……
钟离,“……”
这就是来自潘塔罗涅的报复吗……
要不还是死回绝云间吧?等这代人类死绝了再出来……
第97章 甜甜花和骗骗花
钟离先生的心态有点崩,但他可是钟离,什么阵仗没见过?……好吧这种狗血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确实没见过,但凭着杀穿无数魔神、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稳健心态,钟离先生还是扛过来了。
他只天旋地转了短短几秒钟,就稳健的站住了,轻轻推开跑来搀扶他的裴娜娜,冷静道,“问题不大。”
裴娜娜:“……”
裴娜娜算是发现了,舅舅真的挺喜欢说这四个字。以前钟离先生一说,她立马就相信,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却不由得打鼓:真的问题不大吗?
要知道,狗血八卦可是流传最快的,越劲爆人们越有兴趣,而这种桃色谣言,也是最难证清白的。
钟离先生冷静道,“无论是至冬还是璃月,高层掌权者都知道我的身份,听到这种谣言,也只会当成一个乐子一笑而过,甚至会帮我压下。
至于不知情的普通人……”他深吸一口气,头疼的扶了一下额头,无语道,“……我会和冰之女皇传讯的,让他……尽快滚出璃月!”
裴娜娜看一向优雅持重的龙龙都被气的说了脏话,不由得心疼,安慰的拍了拍舅舅的后背,“舅舅其实也没必要烦忧,反正刚才一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的是潘塔罗涅,舅舅都没说几句话,更没说什么暧昧不清引人遐想的语言……
就算真的传出去,大家也只会以为是潘塔罗涅那个神经病在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对于舅舅嘛……嗯,顶多是比较倒霉,遇到一个神经病追求者,就像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狗咬了一口一样……大家只会同情你,而不是怀疑你真的跟他有什么。”
说着说着,她眼睛一转,玩笑般自我挖苦道,“真要说尴尬,这件事里最尴尬的应该是我吧?假如真的出现那种猜测,再结合之前传言里我的身份,那问题来了,我是怎么诞生的?大家会怎么猜想我的身世?”
钟离先生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顿时被逗笑。
裴娜娜见他终于笑了,立刻眉开眼笑,热情的小奶狗一样凑过去帮他捶肩膀,一边锤一边趁热打铁,“所以舅舅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别理他——他要是真敢为了给您添堵就放任这种流言,我就是拼着这张脸皮不要,也得让他在整个七国出名!”
钟离先生饶有兴趣,“哦?你打算怎么做?”
裴娜娜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他要是敢放任那种谣言,我就让谣言变成现实!我送他全世界出柜!到时候看谁更丢人!
舅舅你只是多了一个狗皮膏药似的神经病追求者而已,说明我舅舅魅力大!男女通杀!但他可就是男同骗婚生女还倒贴被嫌弃的垃圾了!是个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能在他面前找到优越感,在心理上鄙视嘲笑他,最起码人家不是卑微的舔狗,也没送上门也没人要啊。
潘塔罗涅那么高傲那么自我中心一个人,我不信他受得了。不过,到时候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呀,他肯定会被气疯的。”
钟离先生想了想,哑然失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种传言绝不可能发生了。今天的那些愚人众,应该会被封口吧。”
以潘塔罗涅骄傲的自尊心,绝不会让自己沦为笑柄,等他反应过来,一定会采取措施。
钟离放松下来,轻轻动了动肩膀,示意裴娜娜别捶了,道,“门外有一些东西,是潘塔罗涅带来的,你可以去收起来。”
裴娜娜,“?”
裴娜娜迟疑,“哎?不太好吧?我们不是已经翻脸了吗?怎么能收敌人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收?”钟离先生反问,“他到这里一通胡闹,难道不该留下一点东西,作为赔礼吗?
去收吧,那点东西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你拿去玩吧,就当是补偿今日所受惊吓,以及之前被流言的拖累了。”
裴娜娜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那,我去拿了?”
钟离先生莞尔,宠溺道,“去吧。”
裴娜娜嘿嘿一笑,提着裙子风风火火跑出门外,看到那十来个红木大箱子。她掀开一个,里面大小不一的锦盒摞了上三层下三层,她随手拿来一个,打开一看,“哇!”的一声,蓝晶石的项链深沉犹如深海,神秘尊贵。
她又打开一个,某种昆虫鳞翅攒成的花朵被一颗圆润的黄玉压住,在阳光下,鳞翅的每一个角度都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裴娜娜,“……?”
裴娜娜迟疑的放下锦盒,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是一卷卷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布匹。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乐淘淘的唤来鸟巢,开始往鸟巢空间里装东西。
没想到把鸟巢塞的满满当当,外面居然还有不少东西物品,她苦恼的挠挠脑袋,眼巴巴的看向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莞尔,丢给她一个翠玉戒指,笑道,“早年得的一个小玩意,比不得旅者的尘歌壶,里头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拿去玩吧。”
“谢谢舅舅~!”
……
因为之前的岩元素共振,家里很多东西都掉在了地上。虽然被钟离先生的力量保护着没有摔坏,但要一个个重新规整好也挺麻烦。
裴娜娜和钟离花了将近一个下午,才把乱糟糟的家里重新收拾好。
本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又有人敲门。
“谁呀?”院里的老伯放假休息了,裴娜娜没办法,放下碗提着裙子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看到一个异常俊秀斯文的青年,眼镜下的银链摇摇晃晃,雪白的皮肤苍白如纸,笑眯眯的神情如春风般和煦温柔。
苍白,病弱,又温柔似水,浑身充斥着亲切可人的书卷气。
她一下子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她去给达达利亚送别那天,在北国银行意外撞见的那个人。
她眼睛左右一扫,果然看到了一些跟在他身后穿着愚人众制服的人。
这并不奇怪,北国银行的楼上本来就是愚人众的地盘,当时这人能在那里独自行走,本就说明他与愚人众的关系匪浅。
不过,考虑到遇见他的时候潘塔罗涅还没靠岸,这家伙应该是达达利亚的手下。对达达利亚,裴娜娜还是有些信任的。
她抱着门框有些警惕的问,“你是谁?来找谁?来干什么的?”
病弱俊美的贵公子轻轻一笑,轻轻抬了抬眼镜,温柔缱绻道,“他们都告诉我说你失忆了,我一直不肯相信,还以为这是你跟我闹脾气的新手段,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吗?”
裴娜娜,“??”
裴娜娜茫然的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青年温柔一笑,核善又好心的提醒,“我是爸爸啊,宝宝。”
裴娜娜,“??!”
裴娜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过电般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咔嚓’一下关上了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用后背用力抵着门板,两只小手疯狂的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隔着门板,她又一次听到青年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这次她听出来了,这种猛一听挺温柔实则阴柔诡谲的笑声,不正是昨天她听到的潘塔罗涅的声音?
她的心态瞬间崩了,像是身后盘着一条冰凉的毒蛇,一下子跳起来,尖叫一声,“啊啊啊啊!舅舅!”
撒丫子跑向钟离先生,一下子躲到他的身后,抓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语无伦次,“门,门外,那谁又来了!”
“我已经知道。安心。”钟离先生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没强行拉她面对,反倒安抚似的又把她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带着她一起,走到大门口拉开了门。
站在略高的门槛内,钟离先生居高临下的盯着门外的潘塔罗涅,冷声问,“还有事?还是说,你已经考虑清楚,决定试试我的枪法?”
“呵呵,别这么说嘛,昨日是我不对。”潘塔罗涅轻笑一声,优雅的抬抬眼镜,温柔从容道,“昨天是我过于激动,才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只是我这个曾经被歧视、嘲笑、被你们看不起的落魄女婿发达了,找你们扬眉吐气也不奇怪吧?”
钟离先生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他为昨天那些话寻的借口,给那些愚人众的‘人精们’一个不要胡乱猜测的合理理由。
相对于昨天的歇斯底里,他今天看上去正常很多,有点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样子,主打一个人模狗样,最起码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制止那些令人想要原地消失的诡异流言,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钟离没必要拒绝。他只停顿了一下,就面不改色十分自然的接下潘塔罗涅递来的台阶,“我们看不上你,可不是因为你家境落魄。”
“无所谓,你尽可以嘴硬。”潘塔罗涅不以为然的轻笑,“当我弱小落魄时,谁都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当我掌握着他们的生死祸福,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我。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他向侧弯下身子,隔着瘦瘦高高的钟离,向躲在他身后的裴娜娜打招呼,笑眯眯的温柔神情和招财猫似的小幅度摇动的手,像在逗什么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样,“宝宝,想不想爸爸?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宝宝……’
裴娜娜情不自禁的又抖了一下。
连她亲爸妈都没有叫过她这么恶心的称呼。
她抓着钟离先生身后的腰链,被恶心肉麻的难以适从,忍无可忍,也微微弯下腰,从他身侧探出半颗小脑袋,凶巴巴恶狠狠的小声警告,“别这么叫我!太恶心了!还有,你说是谁[爸爸]呢?别胡扯了,我不信你不知道那只是达达利亚放出的谣言!我长那么大,可没见过上赶着喜当爹的!”
“那是宝贝你见识少了。喜欢给人当爹的男人可多了。”潘塔罗涅笑眯眯的说,依旧温声和气,“而且,你怎么能说爸爸不是爸爸呢?如果我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又是谁?”
裴娜娜噎了下,小声的说,“……反正不是你!”
潘塔罗涅笑眯眯的说,“如何证明?你不是失忆了吗?”
裴娜娜,“……”
潘塔罗涅笑意越发明显,“小丫头,就在刚刚,你最信任的舅舅已经替我证明了身份,你没听出来吗?”
裴娜娜,“???”
钟离先生,“……”
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女儿]不太聪明,潘塔罗涅也不嫌她笨,好心的解释,“我说,他们瞧不起落魄的穷女婿,你舅舅说,他们看不上我并不是因为我落魄——你瞧,你舅舅也承认我是他们家的女婿呢。”
钟离:“……”
钟离先生愣住。
裴娜娜也愣住,好一会儿,她震撼的喃喃轻声,“……好家伙,感情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埋坑了?这是杀了一个回马枪?不愧是你啊,[富人],竟然这样阴险狡诈……”
潘塔罗涅莞尔一笑,亲切至极,谦虚道,“不敢当,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毕竟,钟离先生确实很不喜欢我,如果有足够的借口,我想,他会毫不犹豫撇清你与我的关系的,而你又什么都不记得,很可能完全听信他的话。
爸爸不得不给自己一些倚仗。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真的毫无关系,我为什么非得认你做女儿?我潘塔罗涅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只要我一句话,愿意送上门给我当儿做女的人能从至冬排到璃月……你看我像是缺孝子贤孙的吗?
如果你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我为什么给你这样的待遇?我图什么?”
裴娜娜愣了下,下意识想了想,迟疑的小声道,“……呃,为了跟舅舅作对?只要舅舅不高兴,你就高兴了?”
潘塔罗涅忍俊不禁,轻轻抬了一下眼镜,温柔笑问,“那么,我为什么要跟你舅舅作对?”
……因为我舅舅没给你‘发’神之眼啊。
但边上还有许多普通愚人众看着,这种真实理由不好说。
裴娜娜想了想,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因为……因为你们,在你小时候结了仇?你记了仇,所以想要报复他?”
“对啊。”潘塔罗涅微微一笑,“所以我拐走了他的姐姐。”
钟离,“……?”
裴娜娜,“???”
不是,你丫的又坑我是吧??有病吧?!你还圆上了?!
裴娜娜脸都气绿了,睁圆了那双杏核眼,猫咪一样气愤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就非得给人当爹?!就非得给仇人当姐夫?!
潘塔罗涅好脾气道,“不要生气,爸爸只是在和你讲道理。讲道理的时候,谁先动气,谁就输了。”
裴娜娜,“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叫[爸爸]。你不同意我的说法,也可以反驳。爸爸是一位开明的家长,给你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
裴娜娜,“……”
钟离先生看看躲在他身后炸毛的裴娜娜,再看看笑眯眯的潘塔罗涅,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眼前的场景多少有点奇怪。
众目睽睽之下,[父女俩]都是弯着腰,隔着他这么一个[大木桩子],竟然就这么探着头旁若无人的小声聊了起来。
而且,之前没发现,当两人面对面、用一种孩童般的幼稚认真态度聊天的时候,钟离却发现,他们其实还真有一点父女相。
裴娜娜生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算起来也是“柔弱娇柔”系的美人,而潘塔罗涅则是苍白病弱,同样都有些‘弱不禁风’。裴娜娜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虽然偏好属于仙气飘飘,但也算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潘塔罗涅则是珠光宝气,明明是一个大男人,身上各种珠宝首饰,算起来一点也不比裴娜娜少。而且,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父女俩]对人说话的语调也都是软的。
只是裴娜娜是真的明媚甜蜜的甜甜花,潘塔罗涅是伪装成甜甜花的骗骗花。
……但一眼看过去,假如不知道潘塔罗涅的真实身份,真的有点相似。尤其是现在[父女俩]小孩子一样探着头,绕过他说话的时候。
钟离转身薅住裴娜娜的领子,把她拽直了,叹道,“一直这样弯着腰,难道不累吗?”
潘塔罗涅轻笑一声,也慢悠悠的站直了,笑吟吟的看着裴娜娜被提溜的敢怒不敢言。
钟离先生又转头看向潘塔罗涅,冷冷道,“有什么话,不妨进来说。”
“别呀。”潘塔罗涅瞬间警惕,镜片后笑眯眯的眼睛都睁开了一些,眼珠微微滑动,余光看到自己的那些手下全都在,又有了底气,笑道,“昨日擅闯贵府已经闹了很大的不愉快,这次说清楚之前,我怎么好意思再进去?
我们先在门口说清楚好了。嗯……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嗯……啊,说到结仇了。”
“我们一个在满世界开银行,一个在璃月做送葬人,如果没有特殊的缘由,你舅舅凭什么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和金钱,设那么大一个局来针对他?”
裴娜娜,“……”
因为我舅舅是真正的财富之神啊!
裴娜娜在心里震声尖叫,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哪怕对提瓦特了解最少的她也知道,一个拿死工资的普通打工人跟一个钱权可以撼动世界经济的金融巨鳄相比,在寻常人眼中地位差距有多大。
要知道,不知道钟离先生身份的胡桃小姐还时常对钟离先生吆五喝六的呢。这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是正常人对打工小钟的正常态度。
一个世界级富豪针对一个冷门行业小职员,还绕了N个大圈子,有点基本逻辑能力的都不信里面没问题。
潘塔罗涅继续不紧不慢的摆事实讲道理,“再有,如果只是单纯的仇人……我昨天带的那些礼物你看到了吗?虽然不知道失忆后的你和钟离先生是否喜欢,但它们确实足够珍贵,并且价值不菲。
假如你的仇人,报复你的方式是让属下为你保驾护航,赠送你各种名贵珍稀的华服美饰,借你尊贵的身份提高地位……我想,会有无数人希望这样的仇人越多越好。
我是从不做赔本买卖的银行家,又不是做慈善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既然会这么做,必然有我的缘由。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是你的父亲,所以,一切都变得情有可原。”他轻轻推了下眼镜,微微偏了下头,银色的镜链在苍白的脸颊边轻轻摇晃,他笑眯眯的温柔问,“对于我的说法,你能接受吗?要反驳吗?”
裴娜娜气的胸膛起伏,明明潘塔罗涅是在诡辩,无论是他还是她们都很清楚,这是满口谎言,可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反驳!
她不由得抓紧了钟离先生的衣服,求助的向他喊,“舅舅!”
钟离先生从那一句话中被潘塔罗涅抓到漏洞,就以一种冷静的审视态度观察着得意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潘塔罗涅。作为契约之神,他从不食言。哪怕被人用话套住,他也不会反复。
人类能抓住他言语的漏洞,反将他一军,那是人类的本事。
他安慰的拍了拍裴娜娜的手背,金色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她,淡淡道,“不必惊慌。还记得舅舅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难以辩解,那也不必再解释。就算认下这位父亲,他也无法对你做什么。”
裴娜娜一下子想起了之前钟离先生说的,冰之女皇会护着她的事。
一下子安下心来。
她扯着钟离先生的袖子小心翼翼,吞吞吐吐,“那,舅舅您怎么办呀?如果真的承认这种事的话,他岂不是会有很多机会给您添堵?这种时候,女皇大人也不好掺和属下的家务事吧?”
钟离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以为女皇插手,真正想保护的究竟是谁?”
裴娜娜,“……”
忽然想起[摩拉克斯]曾经无辜路过的魔神都会被踹两脚的恐怖传说……
裴娜娜一下子胆气就壮了!
巡视后花园的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支棱起来,挺胸抬头,接了潘塔罗涅的剧本,“没错!我确实失忆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但就算你真是我爸爸那又如何?我已经有了新的家人,还有了相爱的男朋友,很快我们会组建新的家庭!
你就当我死了,或者已经嫁人了吧!”
潘塔罗涅轻轻抬了抬镜框,笑眯眯的语气温柔又慈爱,“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说的一定不是真心话。爸爸不信。”
裴娜娜裂开,看了钟离先生一眼,无奈,“潘塔罗涅先生,你究竟想怎么样?”
潘塔罗涅道,“跟我离开。”
裴娜娜想也不想,果断否决,“不可能!”
潘塔罗涅叹了一口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落了下来,有种属于‘空巢老人’的落寞与感伤,“虽然你叛逆又任性,但作为父亲,爸爸还是会原谅你的。一直没有记忆,也不是办法,让你跟爸爸回家,你又不愿意,既然如此……爸爸也只好常常来找你聊聊了,希望通过熟悉的相处,你能尽快找回记忆。”
裴娜娜,“???”
钟离先生头痛的扶了一下额头,叹了一口气,感觉瞬间沧桑了很多。
裴娜娜慌了一下,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一下子护住自己的舅舅,“可以!但你不能再打扰我舅舅!”
“没问题~”潘塔罗涅笑眯眯的说,“听说你很喜欢到万民堂吃饭,那么明天中午,爸爸请你去吃好吃的哦。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提前空出时间,不然,爸爸只好到舅舅这里,亲自来接你了。”
他又看向钟离先生,眉眼弯弯的笑脸如狐狸般狡诈,“啊,我知道[弟弟]看我很不顺眼,就不在这里给你添堵了。不过我也希望钟离先生可以识大体一点,不要因为一些私怨,就阻碍别人骨肉团圆。”
钟离,“……”
裴娜娜,“……”
潘塔罗涅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装模作样的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唉,时间不早了,爸爸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忙,先离开。明天见哦,宝贝。”
他带着自己的下属们扬长而去,嚣张犹如凯旋而归的将军,裴娜娜气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跺脚,“……他真的好讨厌啊!”
主要被挑衅的钟离先生倒是有种沉稳如山八风不动的淡定,道,“这不也挺好?”
裴娜娜,“?”
钟离先生道,“尘埃落定,最起码以后不要再烦忧‘身世’的事情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你的来历生出怀疑。也不用担心流言澄清身份暴露,会有愚人众恼羞成怒对你不利。
而且,潘塔罗涅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尤其擅长财富经营一道。有了今天这一出,你以后再不必烦恼钱财问题,如果遇到钱财不凑手的时候,不必再苦恼应该如何筹备,你可以如公子一般,直接把账单送到北国银行。
相信潘塔罗涅既然以父亲自居,必然不吝女儿的零花钱,尤其是……曾经养在真正的财富之神手下的女儿。”
他翘了翘唇角,略带轻嘲的意味深长道,“他既然想与[财富]的权柄碰一碰,又怎么会轻易认输?
所以,不必客气,即使他是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的资本家,他也绝不会克扣你的零花钱。因为,他把你视作另一个向我示威的战场。
如果看他不爽,就去花钱吧,花到让他肉疼,你就舒坦了。”
死宅·好养活·生活系妹子娜娜,“……”
可我也不是血拼三娘啊……你这猛一说让我花花花,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啊……
裴娜娜表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钟离先生拍了拍她,安慰,“实在不想看到他也没关系,我已经给冰之女皇传讯,女皇说,等潘塔罗涅与凝光谈妥补偿方案,就会立刻调他去往他处。”
裴娜娜,“好耶!”
自那天之后,潘塔罗涅时不时就会让人来请裴娜娜过去吃饭,即使不请的时候,也会派下属来送一些小礼物,可能是漂亮的胸针,可能是一朵格外艳丽的花朵,可能是一本好看的书籍。
他身边的愚人众下属们往钟离那边跑的路,恨不得比往北国银行都要熟了,一天少说刷新个七八次。
总之,主打一个‘哥虽然不在,但哥的存在感时刻被提醒’的状态。假如钟离心态有一点不好,铁定被隔应的饭都不想吃。
但钟离先生稳健到了极点,八风不动的冷眼看他作妖,对潘塔罗涅之前盗取相片的行为,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最后,反倒是裴娜娜先受不了了,期期艾艾的说,“要不,我先搬出去住吧。”
呜呜呜呜,这样打扰钟离先生实在是太尴尬了!
钟离先生淡声道,“不必。他是故意的,现在是骚扰,如果你受不了搬出去,下一步,就该是暗示鼓动你去找他了。”那家伙想做的,从始至终,只是想‘夺走’而已。这不过是手段。
裴娜娜,“可是……”
钟离先生,“不必可是,也不必愧疚。呵,闲来无事,看他绞尽脑汁的做些无用功,也是挺有意思的。”
裴娜娜,“……好吧。”
呜呜呜!空先生你在哪里?快回来接我啊!我想回蒙德!
从亲眼见到、摸到神龙之后,裴娜娜有相当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钟离的身上,就连她爱慕的旅行者,于她而言也仿佛不再是不可或缺,有时候甚至会被忘记。
但此时此刻,她突然无比强烈的思念空先生,怀念着他们一起在蒙德,度过的那些安宁又快乐的日子。
她想回蒙德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忽然发现,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空先生了。
‘有多久了呢?’
‘最少半个多月了吧?’
意识到这个时间,裴娜娜忽然焦躁不安起来。
什么考试学习,什么潘塔罗涅,通通被她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空先生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我?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甚至就连和神龙贴贴,对她都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钟离先生很快就发现了她坐立不安的焦虑烦闷,温声安慰,“不必胡思乱想,这些小手段想撩拨我的喜怒,差的远呢。我们稳稳坐着,急的就是他了。”
“不,不是……”裴娜娜欲言又止。
钟离先生,“?”
少女不由自主的绞紧手指,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的问,“钟离先生……你有没有觉得,空先生很久没有出现?他上次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在地底发现了一座古老的遗迹,一座倒悬的城市,要去探索一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音。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钟离先生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茶杯,淡淡道,“璃月地底的矿洞错综复杂,对布局分布不够熟悉的人会迷路也是常有的。但旅者可以使用传送,如果他真的被困住,也有最后一天退路。
所以,不必担心。说不定是那座地底遗迹太过庞大,再加上迷路,才一直没有探索完成呢。”
裴娜娜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都半个多月了,应该足够久了吧?他可是先把矿区探路的委托做完了,才专程去探索那个遗迹的……可惜地下通道鸟巢不能飞,不然我好想去找他啊。
对了,舅舅知道关于那座倒立城市的事吗?”
“知道。”钟离先生淡定道,不等裴娜娜高兴询问,就接了一句,“不过不能说。”
裴娜娜,“……”
她叹了一口气,又趴在了桌子上。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支棱一下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盯着钟离先生,期待,“对了!舅舅你刚才说,已经和女皇进行传讯!你们有远距离沟通的手段?能帮我找找空先生吗?!”
“有。但是神明专属。”钟离先生道,“具体方式为用元素力传导信息。但我不确定旅者是否能接收信号。”
裴娜娜哪怕还顾得上失不失败的可能,一听有办法,立刻跑到钟离先生身,拉着他的衣袖哀哀请求,“舅舅~舅舅~你就帮帮我嘛~咱们试一试,说不定能收到呢!而且,就算空先生无法收到信号,到时候您也一定能知道他的处境吧?
拜托~拜托~”
钟离,“……你可还记得舅舅并不支持这段感情?”
裴娜娜瞬间警觉,警惕,“咱们当初约好的只是一年之内不提亲!可没说挡我谈恋爱!舅舅你不会要违约吧?”
钟离,“……”
裴娜娜,“哎呀~舅舅~!帮帮我嘛!”
“唉。”钟离先生被她摇来晃去缠的没脾气,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我试试。”
裴娜娜连忙放开他,乖巧的站到一边,翘首以待望着他。
钟离先生轻笑了下,指尖亮起一点细微的金光,然后,金芒飘飘忽忽落到地上,没入大地不见了。
裴娜娜:“这是?”
钟离先生道,“承载了一段信息的神力,找到目标后,会再次解析重组。”
裴娜娜似懂非懂的点头,期待的等着消息。而在层岩地渊的地底石窟里,旅行者举着流明石做的‘火把’,和小派蒙走在幽深寂静的地底隧道里。
安静,死寂,荒芜,黑暗,污浊。漫长的通道像是一条吞噬万物生机的蛇,幽幽冥冥仿佛没有尽头。
正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身边元素力某种细微的躁动,旅行者瞬间跳开,一手举着流明石‘火把’一手亮出无锋剑横在胸前,警惕的盯着那个方向。
小派蒙也是惊呼一声,急忙飞到他的后方,“啊!什么东西!”
旅行者打开元素视野,在两人警惕的注视下,岩元素力推着细小的石子滚动着,然后,在崎岖的山洞里形成简单大气的五个字。
小派蒙凑过去,借着荧光辨认着,吞吞吐吐的念,“‘思念,速归。钟。’呃……什么意思啊?”她苦恼的挠了挠脑袋。
忽然,她灵光一闪,惊呼道,“不会是娜娜想我们了,拜托钟离先生来找我们吧?!”
旅行者叹了口气,缓缓放下火把和长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琥珀金的大眼睛垂着,散乱的金发洒在精致小巧的娃娃脸上,垂头丧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派蒙凑到他跟前,期期艾艾,“那……旅行者,我们现在,是回去看看娜娜,还是继续找去须弥的路啊?娜娜那么害羞,能劳动钟离来找我们,一定非常想念我们吧?”
“……唉。”旅行者沉默了下,又叹了一口气。他掏出一张相片,看着相片里笑容灿烂的少年少女与小小飞行物默然不语。
第98章 突然翻牌(捉虫)
小派蒙无措的围着他飞了两圈,挠了挠脸,吞吞吐吐,“所以,旅行者,我们要回去吗?”
旅行者,“……”
小派蒙,“其实你如果很想回去看看她的话,我们也能回去的呀。毕竟就算不是恋人,娜娜也是我们很好的朋友。”
旅行者淡淡道,“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钟离,达达利亚,还有其他的朋友……娜娜虽然弱小,但在安全安逸的环境里,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而有了钟离的保护,也不会再有什么危机能迫使她不得不出卖‘深渊’的消息保命。
也就是说,他不需要再盯着她了。
除了感情,他已经没有了让自己必须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可,可是……”小派蒙抓耳挠腮。
旅行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第一个劝我与她保持距离的,不就是你吗?”
“唔……话虽如此……”小派蒙背着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道,“能够狠下心来抽身离开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但是你最近,一点都不开心吧?
以前说话就已经很少了,现在更像哑巴一样。
我想你们分开,是不想你们以后难过,毕竟你是我最好的伙伴嘛。
……但是,你现在就已经很难过了。这段时间我也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旅行者沉默的看向她,微微挑了挑眉。
他与娜娜之间的难题是无解的,除非他们能解决娜娜的寿命问题。难道小派蒙有什么好办法吗?
小派蒙挠挠脸,尴尬的干笑两声,道,“总之,后来我看你总是牵挂这件事,又想,强行拆散是不是只会留下遗憾,然后让你念念不忘?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就自然而然分手了呢?毕竟你们两个性格差异还是挺大的。
到那个时候,问题完美解决,而且,谁也不会难过。”
她双拳握起,下定决心,“所以!所以旅行者你如果现在想回去的话,我不会再阻拦你了!”
旅行者,“……”
旅行者捏着相片,默默看向之前‘文字’出现的地方。那些字已经消失了,他的心情却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好几天的小鸟,某一天,笼子忽然被打开了,于是,它迫不及待的想飞出去。
他不由得用手按了按胸口,眼神微暗,轻声道,“可是……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小派蒙软软道,“可她很思念你呀。”
旅行者,“……”
小派蒙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旅行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哦。”
旅行者点头,算作答应。
小派蒙又焦躁似的飞了两圈,迟疑的问,“那个,旅行者啊,你一直没有回去,还想避开娜娜直接去须弥……到底是打定主意跟她断开联系,还是,心里不痛快,在跟她赌气啊?”
旅行者,“……”
同样的沉默,不同的心虚。
旅行者不由自主的默默移开眼睛,淡淡的轻声道,“都有吧。”
他想想之前心情,还有一种淡淡的委屈酸楚往上涌。
从裴娜娜跑到钟离先生那里借住,他其实已经回到地上世界不止一次了,也去看了裴娜娜不止一次,只是间隔一次比一次久。
但以前裴娜娜每次看到他都会惊喜万分,围着他团团转。虽然她的过度热情亲密总是让他有种难以招架的苦恼,但空不得不承认,被喜欢的女孩儿时刻关注的感觉确实有种充盈幸福的美妙。
她像温泉里温暖的气泡,草地上微醺的暖风,有着令人手脚瘫软难以抗拒的魔力。
他理智上告诉自己不可以,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感到沉醉与窃喜。
可是……遇到钟离之后,娜娜她就变了。确切的说,与钟离先生的龙形神躯近距离接触之后,娜娜她就变了。
她的大半注意力都在钟离先生身上,无论他是离开三天,五天,还是更久,她都不再牵挂,偶尔看到他,短暂的惊喜之后,又会很快把他忘在脑后。
有时候看她围着钟离先生转圈,向他撒娇讨赏,他安静的站在一边,会忽然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外、被遗忘的尴尬。
‘你就那么喜欢龙吗?’
‘你真的爱我吗?’
‘是我重要还是钟离先生重要?’
‘你为什么可以被轻而易举转移注意力?’
‘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当初的别无选择?’
空很难不胡思乱想,也很难不为对方忽然冷淡的态度感到委屈。一时郁气,索性不再上去。
他期望裴娜娜能发现他不见了,请人来寻找他,但自我开解两天后,他却又觉得——这样也挺好,本来就有分开的打算,只是他一直恋恋不舍,难以狠下决心,趁着这次机会,干脆一刀两断也是一件好事。
因此,在探索了一番层岩巨渊之后,他听地底的矿工们说,‘层岩地渊有一条通往须弥的密道’,于是,索性直接开始寻找那条密道,打算直接前往须弥。
爱情都是骗人的,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唯有骨肉相连的血亲永远不会忽然改变背叛。
去了须弥,他会遇到新的人和事,总会慢慢冲淡那些刚萌芽的感情,从此他继续游历世界,而娜娜在岩神的庇护之下乐业安居,彼此也算是各得其所。
‘可她在思念我……’
被失望与理智压制的思念与委屈,忽然就像被抽走的潮水,又反扑回来了。
旅行者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相片,紧紧抿住了唇。
‘所以,要回去呢?’
正犹豫着,忽然,再次感受到了岩元素力的异动。
他下意识立刻看过去,看到地上的小石子跳动着,组成了新的文字,‘速归!’
旅行者酷不得悲春伤秋,一下子站起来,神色严肃又焦急,凝重道,“钟离先生怎么催的那么急?难道是娜娜出了什么事?我们立刻回去看看!”
他伸手一把薅住小派蒙,转身没入尘歌壶,通过尘歌壶,瞬间传送回璃月港。
璃月港已经完全恢复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从未经历过岩神仙逝与魔神降临的打击。旅行者顾不得多看几眼,扯着传送锚点附近的大树身手矫健的翻上屋顶,顺着璃月港的碧瓦飞檐他飞奔到往生堂,像往生堂执行的小妹着急问道,“你好,钟离先生呢?”
“啊!好久不见!是你呀!”摆渡人小妹吓了一跳,见他神色着急,莫名其妙的紧张道,“钟离客卿在他们自己家呢。”
旅行者,“多谢。”
他拽着派蒙,转身跑往钟离先生的住宅,等不及敲门,直接从院墙上翻了进去,刚落地就着急的大喊,“钟离先生!”
一进来他就愣住,有点懵的问,“……你们?”
小院的一角生了一丛青翠的竹子,一个小小的凉亭放在竹林里。此时,凉亭里的两人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
钟离先生坐着,神色苦恼又无奈。裴娜娜站在他的身后,两只小手搭在他的肩头。
看到他,她眼睛骤亮,高兴的欢呼一声“空先生!”立刻舍弃了钟离,像一只奔向鸟妈妈的快乐小鸟,提着裙摆向他飞奔过来。
旅行者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向她张开怀抱,然后,将那柔软芳香的一团接在怀里。
柔软的,温暖的,带着绵软的香气,像是最柔软安神的香氛,刹那间舒缓了他紧绷的精神。
他紧紧的抱着,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怀中满满当当的充盈感与幸福感让他的精神都感到几分飘飘忽忽。
“娜娜……”
他情不自禁的,压抑又克制的轻声唤道,声音微哑。拥着她的手臂越发紧了,面颊微转,唇瓣就若有若无的碰到她发箍上垂落的花朵与柔软的发丝。
“空先生!”裴娜娜回应,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撒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嵌进他的怀里,哀怨又委屈的控诉,“空先生,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久都没回来?!我好想你呀!”
旅行者轻轻吞咽了一下,低声克制道,“抱歉,是我不对。”
“哼!我不管!你以后不许再离开那么久!”裴娜娜娇哼一声,在他背上捶了一下,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好。”旅行者不仅没有生气,反倒不由自主的在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裴娜娜开心不已,却又莫名觉得不满足,脸颊垫在他的肩头,鼓了鼓脸,抱着他痴缠的摇了摇,绵绵软软哀哀怨怨道,“不行,你答应的没有诚意。”
旅行者有点茫然,一边任她摇晃撒娇,一边揽着她避免她不小心跌倒,迟疑了下,道,“那……我保证?”
“嘿嘿!”裴娜娜偷笑,忽然,她飞快的微微一抬头,“啾咪!”的一下,又轻又快的在少年脸颊上飞快的偷亲了一下。
旅行者,“?!!”
漂亮精致的小少年一下子愣住,眼神茫然,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他傻乎乎的转头看向裴娜娜,恨不得融化在他怀里的女孩半点不心虚,反倒向他甜甜一笑,无辜的看着他。
“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犹如擂鼓,震耳欲聋的轰鸣着他的耳膜。旅行者盯着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远去了,只余下面前女孩带着粉意,笑眯眯的笑脸。
他有点受惊,下意识就想松开她。
但这次裴娜娜却不像之前那么好打发,她不仅没有放手,反倒更加紧密的贴在少年的身上,纤细柔软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强行与他十指相扣。
然后,“啾咪!”又亲了一下,这次的亲吻落在了唇角。
旅行者僵住,而后后知后觉的涨成了一个大番茄,说话都不再利索,“你……”
“我?我怎么了?”裴娜娜无辜看他,拉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用一种若无其事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天真又无辜的道,“我亲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她轻轻一推,上可九天打龙,下可下海伏魔的旅行者就像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被她恶霸似的推倒在墙上,不知所措的紧张望着她,眼神惊慌中又带着楚楚可怜。
裴娜娜轻笑一声,本不想太过分的,可此时此刻,却萌生出了巨大的恶趣味,她忽然凑上去压住旅行者,然后低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少年的唇瓣软软的,像是果冻一样,裴娜娜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旅行者,“?!!!”
少年瞬间一个激灵,浑身肉眼可见的有点炸毛,他一下子用力甩开被人强行十指相扣的手,两只手掌按在少女的肩头,发力的姿势明显是意图将她狠狠的用力推开。
但那双手紧紧按着女孩柔软的双肩,裸露的手臂上肌肉紧紧绷起,筋络跳动。
可那双手却僵硬的犹如雕塑一样,一直没有爆发出相应的力量。他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一动不动的任人按着亲吻。
片刻后,像是认了命,手臂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顺着少女圆润的肩头缓缓下滑,滑过单薄的后背,落在少女纤细柔软的腰上,紧紧环在自己的怀里。
而后,他腰部忽然发力,猛一扭身,刹那间反客为主,直接与裴娜娜调换了位置,将女孩抵在了墙上亲吻。
裴娜娜,“!!!”
旅行者低声道,“专心。”
裴娜娜又惊又喜,一下子红透了脸,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又乖又软的乖乖迎合。
小派蒙,“……”
钟离,“……”
事情发展快的就像龙卷风,钟离先生的茶杯还端在手里,小派蒙热情举起来打算打招呼的手还没有放下去——她甚至没来得及把问候语说出口,那俩莫名其妙忽然就亲上了。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看过来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懵逼。
而后,钟离先生忽然一抬手,一道岩脊拔地而起,像一堵墙一样直接将两人围堵在其中。
小派蒙后知后觉的捧脸尖叫,“——啊啊啊啊!!!你们在干什么?!!”
轰隆隆的岩脊与小派蒙的尖叫让裴娜娜回神,而且,她没和人接过吻,也不会换气,这会儿已经憋的快要窒息了。她用力的推了旅行者一下,少年没理她,她又推了一下,对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时情不自禁的又轻轻啄吻了两下她红润的唇。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外界的一切都被隔开,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自己。裴娜娜趴在旅行者的怀里,手脚发软,气喘吁吁,忍不住笑,“空先生……我们现在,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吗?”
“……嗯。”
少年低哑的应了一声,琥珀金的眼眸蒙着一层水润的水意,像荡漾的蜂浆与蜜糖,又像池底暗藏的漩涡,平静温柔之下,藏着危险的深意。
给她点喘息的空间,少年便又若无其事的抬起她的脸,再次亲吻上去。
裴娜娜,“唔……”
甚至为了防止她挣扎,几乎是本能的,悄无声息抓住她的双手,指尖滑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然后一起压到她身后的墙壁上。于是,她便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只能任由自己索取了。
……
等那对初次亲密接触的小情侣黏黏糊糊的从狭小的岩脊缝隙里出来,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因为缺氧,裴娜娜眼神迷离,有点迷迷糊糊的靠在旅行者的怀里,如果不是被抱着,说不定都有点站不稳了。她左右看了看,喃喃轻声,“舅舅……和,派蒙……呢?呼……”
金发的少年眼睛亮亮的,蜜糖似的眼睛温柔甜腻的仿佛能拉丝,还有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与愉悦。
想起古板庄重的钟离先生和傻乎乎的天真小派蒙,他不由得轻笑出声,亲了亲她的额角,笑道,“被气走了吧。”
巧了,之前明确反对过他们在一起的,正是这俩。
他有点心疼的道,“你还好吗?要不到尘歌壶里休息一下吧?”
裴娜娜红着脸点头,现在回想起她竟然在钟离先生和小可爱派蒙面前做出这种事,后知后觉的羞愤欲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旅行者掏出尘歌壶,一手拿壶一手牵着她的手,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等我,我很快就会来见你的。”
“嗯!”裴娜娜乖巧又羞涩的点头,指尖却在他的掌心轻轻勾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尘歌壶里。
旅行者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而后哑然失笑。
他舔了舔红润微肿的嘴唇,若有若无的灼热疼痛就从唇瓣上传来,他抬起手指按了按,然后扬起温和平静的笑脸,走出门外。
钟离先生大门口有两个石狮子,此时,钟离与派蒙正一左一右坐在两个石狮子底下思考人生。
他们一言不发,也不对视,像是两个门神,坐在台阶上茫然的思考着。
他翘了翘唇角,满心的快乐与愉悦就像汽水里的气泡,控制不住的上涌炸裂,并想把这快乐分享给所有人。
他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太明显,“咳咳”端正严肃的用力咳了两声。
钟离先生和小派蒙一起回头,幽幽的盯着他。
旅行者,“……”
旅行者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又底气十足,挺胸抬头,骄傲的宣布,“诸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与娜娜的关系,重新确立了!”
钟离先生,“呵呵……▼_▼”
小派蒙死鱼眼看他,“我们又不瞎。”
钟离先生站起身,双臂抱胸,冷漠又威严的审视着他,“既然你还是选择了和娜娜走到这一步,对于我之前询问的那几个问题,你应该也已经找到了答案。”
“是的,我已经想清楚了。”旅行者神清气爽,爽快道,“钟离先生不支持的理由很充分,您提出的问题也确实全都在,但我与您最大的不同,在于我是‘旅人’。
不得不告别的孤独与离别,确实让人痛苦,但作为旅人,我的人生本就在迎新与送别中渡过。结识新朋友,送别旧朋友,因为我是‘旅人’。珍惜眼前,就是我的人生。
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旅途的风景,我不该因为最终会别离、觉得不会再看到这样的风景,就错过旅途中本该有的,最美好的瞬间。
我们终将别离,也许花不再开,但无论如何,我亲眼目睹了属于自己的花朵绽放,那她就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那不该是孤独的遗弃,而是属于旅人的浪漫。
所以,钟离先生,我想清楚了,我愿意成为娜娜小姐的恋人——不仅是名义上。”
“嘶……”小派蒙捂着腮帮子,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明明你半个小时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与娜娜分道扬镳……”
改变主意那么快的吗?
而且,之前还一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结果一个吻就让人家搞定了,旅行者你这也有点太不值钱了吧?
旅行者莞尔,道,“你也说是考虑。现在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扭头认真注视着钟离先生,手按在胸口,认真郑重道,“娜娜在这个世界上别无亲人,她的心里一直把您当做长辈看待,既然如此,我也愿意承认尊重这份羁绊。
所以,我希望您能把她交给我。”
小派蒙迷惑,“欸……?可是娜娜现在,本来不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和钟离相比,明显是我们和她关系更亲密更近吧?”
钟离却听懂了,他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想和她结婚?”
旅行者点头,“娜娜和我不同,她的每一天都很珍贵。我既然选择和她在一起,就该担起责任,也该给她一个承诺。”
他想,让尘埃落定,他自己也能安定下来,不用再胡思乱想左右摇摆。
钟离先生想了想,双臂抱胸,道,“可以。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也可以做你们的主婚人,但我有一个条件。”
旅行者,“?请讲。”
钟离道,“一年。年轻人血液上头就容易冲动,我很难相信你们突然之间的任何决定。一年,只要一年之后,你依旧意志不改,我就同意你的求婚。”
旅行者,“……我并不是冲动之人,可以为自己的所有发言负责。”
钟离先生却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你们如果不过问我的意见,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不会多嘴,婚礼上也只会多喝一杯酒。但如果你们询问我的意见,我的态度就是这个。”
他注视着旅行者,平静的问,“旅者,你四处奔走乃是为了寻找妹妹,找到血亲之后呢?是为了妻子暂时留下,还是带着妹妹一走了之?这都是结婚之前,你需要考虑清楚的事。”
第99章 新手爸妈带娃模式
钟离的话,将他从幸福甜蜜中唤醒。
最刚的话当然是‘我就不能带着老婆和妹妹一起走吗?!’事实上…确实不能。
星海是非常危险的,看似平和的世界泡里,也可能藏着各种各样的陷阱。就像这次,他们进入提瓦特之前,提瓦特的外壁开满了白色的鲜花,看上去纯洁平静又美好,……谁能想到会翻车翻的那么厉害?
他的妹妹直接下落不明,而他本人也被封印了所有力量,即使现在看上去是自由之身,但假如娜娜提供的信息属实,那么如今看似自由的他,也不过是在带着镣铐起舞而已。
说不定四周还有无形的墙壁,像个牢笼一样将他关押在这里,只是如今他尚未触碰到活动的边界,所以不曾发现自己依旧受制于人。
拥有力量的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娜娜呢?
将她贸然带入星海,才是对她安全的最大不负责。
那他暂时不离开提瓦特?直到陪娜娜一起度过这凡人的一生?
……听上去似乎也不太行。
当然他是愿意这么做的。他经历过那么多世界,见过的千奇百怪种族多了,他与人结交基本脱离了‘种族’与‘外表’的桎梏。他不认为,娜娜的形貌发生变化,他就会如庸俗的凡人男子一样,对年老色衰的妻子心生厌恶。
只要她的灵魂与自我意志不曾发生改变,那么她就依然是自己的爱人。但是……
就算不提别的,找到妹妹之后,他难道不该立刻试着离开一下提瓦特,验证一下自己和妹妹是否还能离开?又是否真的被大能力者禁锢在这个世界?
毕竟,按照娜娜的说法,他可是命运已经被人编织好的‘勇者’,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幕后之手,他又怎么会允许‘角色’轻易逃离舞台?
假如不走出那个‘舞台’试试,验证一下无形的枷锁是否真实存在,他又如何甘心?
所以,找到妹妹之后,他必然是要离开提瓦特的。然后又不能带着娜娜一起离开……
(嗯……钟离先生的问题,确实是个麻烦……)
旅行者不由得陷入沉思。
但是想着想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逃离舞台,如果不能成功……也没必要再考虑是选妹妹还是选老婆的问题,因为他根本离开不了提瓦特。既然如此,那当然是老婆妹妹全都要啊!
如果能成功,说明他并不是那幕后黑手手中的提线木偶,对方无法完全控制他,那也没必要再畏惧祂。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再一次回到提瓦特陪娜娜渡过一生啊!反正提瓦特就在那里,又不会消失!祂还能把自己隔绝在外吗?
如此一来,那不还是老婆妹妹全都可以要吗?
所以这个问题除了搞人心态,毫无意义。
想通之后,旅行者神清气爽。笑道,“虽然我不觉得我会轻易改变主意,但我依旧同意与您的约定,因为我知道您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作为一位负责的长辈,为娜娜的未来做出长远考虑。希望一年之后,您愿意真诚的祝福我们。”
钟离先生微微点头,淡淡道,“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们双方的心意都没有任何改变,那么我会以契约之神的身份,为你们见证缔结最真诚的契约。”
“哇!排面拉满啊!”小派蒙高兴的鼓掌,呱呱呱的拍的小手通红,她左右看了看,奇怪,“欸?说起来,娜娜呢?”
旅行者不由的小脸一红,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努力若无其事道,“咳!她有点不太舒服,我让她先回尘歌壶休息了。”
“不太……舒服?”小派蒙怀疑的看他,狐疑道,“她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旅行者,“咳咳!”
钟离先生,“咳咳咳咳!”
小派蒙,“?你们怎么了?”
迎着小派蒙单纯又无辜的眼神,旅行者涨红了脸,又羞窘又尴尬的羞恼道,“……她只是害羞而已!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小派蒙,“???”
钟离先生努力装作没有听到他们的胡说八道,板着一张俊美威严的脸,严肃提醒,“对了,你既然已经回来,又和娜娜成为了真正的情侣,那么有一件事,我也需要提醒你。”
旅行者,“?”
钟离先生道,“还记得达达利亚释放出的关于娜娜身份的流言吗?”
小派蒙迟疑了下,“……都已经那么久了,没人再提了吧?”
“呵。”钟离先生一生轻笑,淡淡道,“原本确实已经没人再提了,不过最近潘塔罗涅来了璃月港,并且,主动坐实了流言。”
旅行者,“???”
小派蒙,“???不是,为什么啊?难道这对愚人众有什么好处吗?”
她满头问号的挠头,挠着挠着迟疑的看向旅行者,“难道是利用了旅行者一次还不够?打算再捆绑他,到了其他国家告诉大家他们是一伙的?好、好卑鄙啊!”
钟离先生:“……”
旅行者满头黑线,无语道,“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这种局不是轻而易举就会被拆穿吗?”
他转头看向钟离,认真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轻笑一声,道:“我并没有特别帮她澄清,混淆视听,也是一种掩盖身份的方式。”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们去玩儿吧。”
旅行者闻言,脸上顿时浮现些不好意思,又有几分迫不及待,“多谢先生!”
钟离莞尔,看着他带着派蒙跑去裴娜娜暂住的房间,刚进去没两秒钟,里面就没了声响。
估计是进尘歌壶了。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去院里的大松树上取了自己的鸟笼,溜溜达达走出院子。
“该去干点什么好呢……啊,趁今天不用帮孩子补习功课,去看书评会吧!”
……
旅行者和派蒙跑到尘歌壶的时候,裴娜娜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正在屋前追着阿圆跑。
圆滚滚的团雀躲在圆乎乎的大茶壶里,一边溜的飞快一边啊啊大叫,“啊啊啊啊!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种东西!”
裴娜娜追在祂的身后,气势汹汹,眼神坚定,一边追一边喊,“我不信!你肯定有!阿圆你快停下!我知道你一定有!”
“欸?”小派蒙歪了歪脑袋,迷惑,“娜娜你们在干什么呀?”
裴娜娜和阿圆听到声音,齐刷刷看过了,阿圆看到他们简直快要飙出眼泪,挥舞着两只短小的小翅膀驾驶着圆滚滚的大茶壶向他们飚过来,一边飚一边大喊,“壶主救命啊!!”
几乎是同时,裴娜娜也在大喊,“空先生!快帮我抓住祂!!”
旅行者几乎是想也不想,下意识抓住了那只茶壶。
阿圆,“?!”
阿圆仰起头,圆溜溜的豆豆眼,震惊的瞪大了一圈,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现在看一个叛徒,“壶主?!”
旅行者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抱歉啊,阿圆……我不是故意的。”
嘴里道着歉,抓着阿圆壶柄的手确实稳稳的。
阿圆难以置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派蒙眼神怜悯,仿佛过来人一般,意味深长又带点沧桑的对阿圆说,“时代变了,阿圆。”
阿圆,“?”
小派蒙眼神更同情,怜悯道,“你还不知道吧?阿圆,娜娜和旅行者正式在一起了。”
阿圆有点吃惊,又有点惊喜,小脑袋在裴娜娜与旅行者之间转来转去,“真的?!”
旅行者不好意思的微微点头,“嗯!是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阿圆高兴的拍打了几下翅膀,期待的问,“那以后娜娜是不是会常常留在壶里不再离开?这么久没见,我也很想念她。”
裴娜娜终于跑过来,捂着腰腹气喘吁吁,闻言翻了个白眼。
旅行者赶忙一手抓着阿圆的茶壶,一手扶了她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微微皱眉不悦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小心又抽筋岔气。下次还想追什么的话,可以让我去追。”
裴娜娜点点头,喘匀了些,靠在他的肩上,瞪着阿圆喘息道,“想、想我?你还好意思说!呼……呼……你如果真的想我,刚才、呼……跑什么?!”
阿圆转头看她,理直气壮又一本正经道,“我想念你,与你追我逃并没有任何关系。”
小派蒙看她俩互相瞪眼睛,挠了挠脸,有点无奈的道,“哎哎,这还有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呢,愿意跟我和旅行者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旅行者点头,“确实。”
女孩明显跑太快脚软了,靠在他身上有点不受控制的下滑。他轻笑一声,缓缓放开壶柄,改为两手抱着裴娜娜,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那笑声就在她耳边,低低的轻轻的,像一根轻柔的羽毛,让裴娜娜耳尖发麻,情不自禁的又脸红羞涩起来。
她偷偷抬眼去看空先生,却见对方也在看她,这一抬眼,刚好与他对视。那眼睛里仿佛含着烫人的东西,惊的她一下子躲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只余下一阵忐忑又欢喜的面红心跳。
少年又是一声轻笑,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柔又缓慢的插进她的指缝里,手指揉捏着她柔软的指尖,一本正经的看向阿圆,问,“介意说说吗?”
阿圆,“……”
阿圆总觉得这会儿四‘人’之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作为一位常年宅在壶中洞天的仙人,祂却又说不上。
没办法,祂用短短的翅膀戳了戳脑袋,索性不再去想,解释道,“她想向我索要一些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不接触尘歌壶就进入壶中洞天的办法。我拒绝了。”
裴娜娜拉了拉旅行者的胳膊,立刻告状,“肯定有!”
笑死!这个尘歌壶明显是游戏里常见的‘家园系统’,就算是一些网页游戏小程序也能好友互相拜访偷个菜呢,那么大那么牛一个游戏,她不信没有‘邀请好友回家’的办法!
她说的斩钉截铁信誓旦旦,于是,旅行者和小派蒙怀疑的视线就落到阿圆身上。
小派蒙捏着自己的下巴,像个思考的小侦探似的,怀疑道,“阿圆,真的没有办法吗?
说起来,旅行者还要继续拜访七神寻找妹妹,有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娜娜也不好跟着我们一起跑。如果有其他入口的,那岂不是即使分隔两地,我们也能在尘歌壶里一起会面了?”
旅行者的眼睛也亮起来,期待的看着阿圆。
阿圆沉默了下,扭扭捏捏,“……也不是完全没有。”
“哇!那你怎么跟娜娜说没有啊!”
阿圆理所当然道,“这种事明显需要经过壶主同意吧?我虽然很喜欢娜娜,但娜娜并不是壶主。”
小派蒙,“……有道理欸。”
裴娜娜听了,好生气好生气,但稍微想一想,又觉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无能狂怒的迁怒到‘壶主’身上,气恼的踩了他一脚,狠狠的掐他!
“壶!主!你听到了吗!”
再次默默吃瓜却被无辜殃及池鱼的旅行者,“??”
他赶忙按住她的老虎钳子,向阿圆追问,“那,要怎么做?”
阿圆道,“不是我不帮忙,首先,你们需要把壶中洞天解锁到第五阶‘初显锦绣’,然后我才能有足够的仙力去制作壶中洞天的第二把钥匙。”
小派蒙若有所思,“那我们现在几阶了?”
“第三阶哦,‘屋舍俨然’。”阿圆鼓励,“其实你们建设的已经很快了,尤其是娜娜小姐的那些设计稿,包括想尽快升到‘初显锦绣’的话,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行。”
说到这里,祂谴责地看了旅行者一眼。
可能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太迷人,也可能是裴娜娜布置的屋舍环境已经满足生活所需,又或者习惯野外流浪的旅行者对生活要求真的很低。总之,自从裴娜娜离开壶中洞天之后,阿圆一级也没升过。
仙力提升的速度跟之前相比,也像是乌龟在跑。
就这遇到真正的要紧权限,祂还瞒着娜娜,维护壶主权力,阿云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敬业爱岗忠心耿耿感动到。
旅行者无辜的看回来,轻轻眨了眨眼睛。
裴娜娜想了想,道,“如果按照之前的速度,你觉得大概多久能升到第五级?”
阿圆道,“一两个月吧。”
“好久啊。”裴娜娜叹气,很快又振作精神,握拳道,“我会努力的!”
旅行者道,“我也会帮忙的,如果愿意出摩拉的,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愿意出售图纸。”
“摩拉……”裴娜娜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抓住旅行者胳膊,狡诈道,“你说,北国银行那边会不会有很多图纸?
他们做生意的手段不太光彩,很多人的家传宝物都抵押在银行里,东西那么多,为了防止忘记以及弄错,会不会附带一些记录详细信息的图纸?”
旅行者托腮想了想,迟疑,“应该会有吧……”
裴娜娜眼睛眨了眨,立刻神秘又狡猾的笑道,“亲爱的,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爸爸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旅行者,“你说潘塔罗涅?”
裴娜娜一呆,娇柔清丽的脸蛋有种傻乎乎的呆萌,“啊……你已经知道了?”
旅行者莞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就在刚刚,钟离先生和我提了提有关潘塔罗涅与流言的事。”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吓吓你呢。”裴娜娜鼓了鼓脸,很快又开心的笑起来,摇着他的手娇娇道,“亲爱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北国银行打了劫吗?”
“你可以去,但我不能去。”旅行者笑道,“钟离先生说,潘塔罗涅亲自坐实了流言,并且他现在就在璃月港。如果我和你一起前往北国银行,在外人眼里,就是一起去见了父母。以后我再与愚人众打交道,会很难办。”
“那好吧!”裴娜娜耸了耸肩,拉着他跑向主屋,“你们那么久没有回来,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听你的旅途经历了。快来!”
旅行者跟着她跑进主屋,翻出自己作为写作素材记录的事件本递给她,笑道,“我感觉这本《旅行者游记》我最起码有一半功劳。”
小派蒙笑嘻嘻道,“我也帮了不小的忙,功劳应该也有我的一部分吧?”
“可惜,作者是我呢。”裴娜娜得意洋洋,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不过,我可以在作者栏下面写上你们的名字!”
旅行者揽住了她的脖子,不让她退开,顾忌着派蒙还在,用气音小声问,“这是贿赂吗?”
裴娜娜偷笑,“难道不行吗?”
少年严肃着表情故作沉思,忽然笑起来,在她耳边意味深长的小声耳语,“小姐,如果是贿赂的话,这点好处可不够,您需要付出更多才行。”
若有若无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裴娜娜脸色一下子就红了,害羞的同时,隐隐又有一点兴奋,双眸水润润的,娇嗲嗲的的矜持道,“那先生,您需要人家做什么呀?”
说着,她软软的指尖若有若无的勾勒少年裸露的腰线。
她知道的,空先生其实非常怕痒。
旅行者小巧的喉结不由轻轻滑动了下,腰部的肌肉紧紧绷起,进攻性的欲望渐渐被勾起。但他一个抬眼,一不小心却撞上小派蒙有点好奇的眼神。
旅行者,“……”
旅行者,“??”
不是,你怎么还在啊??
他连忙推开了裴娜娜,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端正坐好,看着她向派蒙那边使了个眼色。
裴娜娜,“?”
裴娜娜莫名其妙看过去,顿时也看到了小派蒙。
裴娜娜,“……”
裴娜娜,“???”
裴娜娜默默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端庄优雅的像个千金小姐,而后轻咳一声,笑道,“小派蒙,你要不要也试试画些设计图?想画什么画什么。”
“欸?我?”小派蒙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小短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毛笔,纠结,“……我的手太小了,抓不住的吧?”
“我这里有一支钢笔,听说是潘塔罗涅从枫丹带回来的,还挺好看,送给你了。”裴娜娜打开戒指的空间,从塞得半满的礼物堆里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支精致又小巧的钢笔。
小派蒙拿着试了试,竟然真的能写,顿时又惊又喜,“我喜欢!”
裴娜娜拿出两张白纸铺到她面前,笑眯眯的说,“那就试试吧,派蒙可以把自己想要的小摆件画下来哦,然后我们拜托给阿圆,最后,放到派蒙的房间里。刚开始画的粗糙也没关系,我很乐意帮派蒙进行一些小修改。
要加油哦,派蒙。”
“嗯!好!”小派蒙干劲满满,往下飞了一些,胖乎乎的小手抓着钢笔,认真的在纸上勾画。
在她专心致志画图的时候,裴娜娜偷偷扯了扯旅行者的围巾,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离开了。
一出门,裴娜娜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转身,就扑进旅行者怀里,两条软玉般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压低了声音,严肃道,“亲爱的,关于小派蒙,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
“我也觉得。”旅行者的表情同样凝重。
两人对视一眼,手拉手,鬼鬼祟祟的跑进裴娜娜的卧室。
她的卧室里做了隔断,向阳的窗下放着床,对着床脚是梳妆台和衣柜。在床的侧面,是一个四副的折叠大屏风,屏风做了隔断,隔断的另一边,是一个私人小客厅。
里面放着一个三人长条沙发,和一个条形茶几,茶几上摆着烛台和鲜花。
她拉着旅行者到沙发上坐下,自己顺势偎在他的怀里,严肃的说,“我觉得,让孩子拥有独立时间和空间很重要!”
“孩子?你说小派蒙吗?”旅行者想了想,道,“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
对了,说起来,你说,派蒙懂这些事吗?”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裴娜娜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不懂。小派蒙虽然是向导,但她对凡人的信息似乎只了解一些常识,并不深入研究。我想,她是明白接吻的是情人,但拉灯之后嘛……”
她给了少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声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旅行者小脸微微一红,也小声的回答,“……我也觉得她应该不懂。
我们亲吻她会大惊小怪哇哇大叫,但一些更过界的行为,她反倒像是没什么感觉。”顶多觉得他们黏黏糊糊的又腻歪在一起。
“什么叫过界的行为!我们本来就是情侣!”裴娜娜气恼,咬牙道,“不行!我们必须得想点法子,找点事情给她做!
——我还年轻,才刚谈恋爱,可不想那么快就进入新手爸妈带娃模式!”
旅行者,“新手爸妈带娃模式?”
裴娜娜翻了个白眼,郁闷道,“是我以前看小视频刷到的,说生孩子之前,小两口如胶似漆,生了孩子之后,在小宝贝面前什么也不敢做,正经夫妻偷偷亲热一下,搞得跟偷情一样。”
旅行者想想那种场景,忍俊不禁。但转念一想,这种场景很快就可能发生到自己的身上,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神情凝重的点头,“你说得对。我们是该给派蒙培养一些兴趣爱好,或者让她交交朋友了。”
第100章 阴险的男朋友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
裴娜娜期待的问。
旅行者想了想,苦恼又遗憾的摇头,“派蒙从未和我分开过,我们确实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但是……让派蒙自己去找他们玩儿,会很奇怪吧?派蒙可能会发现什么。
而且,如果她发现我们的意图,觉得我们是在一起排挤她,她可能会难过的。”
“唉。倒也是。”裴娜娜叹气,随手抱起在脚边打转的小机器狗,撸了两下,道,“壶里除了我们只有阿圆,阿圆又不爱和人一起玩耍,如果我们不和派蒙一起玩儿的话,她会很失落吧。”
如果有人擅长玩闹,又跟派蒙关系很好就好了。这样小派蒙可能主动被他勾过去一起玩,而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伙伴中多余的那个。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总是这么做吧。与其碰运气,不如自己想想办法,搞一些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开心的东西。”旅行者叹气道,想了想,有了主意,“对了,我们不是要刷阿圆的仙力吗?这段时间,就尽量弄一些趣味玩具的图纸吧。只要玩具足够有趣,说不定她一个人也能玩很长时间。到那个时候……”
少年转头向她轻笑了一下。
裴娜娜小脸一红,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你真聪明!”
旅行者莞尔,挨挨蹭蹭的小金毛一样亲了回来,两人粘糊了一阵,旅行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前段时间我发现尘歌壶的一角扩充了一块新的领域,上面有一棵很漂亮的大树,弯弯的像鹿角一样,还有半截伸展到云海外。
我在上面做了个秋千,你要去看看吗?”
“好吧!”
裴娜娜立刻放下小狗,跳起来。
旅行者偷偷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探头往书房瞅了一眼。
门外静悄悄的,派蒙应该还在画画。
于是,旅行者悄悄推开卧室的窗户,站在窗外的绿瓦上向裴娜娜伸出手,小声道,“小声点,我们悄悄的去。不然派蒙要跟上来了。”
裴娜娜偷笑了下,连忙搬来一个小椅子,踩着椅子和梳妆台爬出窗户。
旅行者拉着她的手,明明能轻而易举跳下去的,他们却蹑手蹑脚又彼此搀扶的顺着陡峭光滑的屋檐在主屋上转了小半圈,直到摸到一根树枝伸展到屋顶上的大树,爬到了树上。
裴娜娜不太会爬树,尤其是在树杈上行走,脚下又圆又滑,好像随时可能一脚踩空,又或者踩滑摔下去。
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十分紧张。
但空先生一直牵着她的手,甚至是面对着她倒退着走路,鼓励着她,一点点引领她走下来。
终于,他们从蜿蜒的大树上落了地,裴娜娜长长松了一口气,又生出雀跃的成就感,小声的得意道,“我还是很厉害的嘛!”
“嗯,很勇敢。”旅行者笑着夸赞,他又转头看了书房的位置一眼,笑着轻轻嘘了一声。
裴娜娜连忙捂上嘴巴,笑的眉眼弯弯,像一只偷到烧鸡的小狐狸,狡黠又可爱。
旅行者情不自禁的心中微痒,爱怜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摘去她头顶树叶,然后牵着她的手,手拉着手,带着她一起偷偷溜走。
仿佛‘不被派蒙发现’,已经变成了两人情侣之间的小游戏。
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主屋平台的边缘,看到一条长长的空中木索桥,裴娜娜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我们不会是要走过去吧?”
不怪她大惊小怪,这条木索桥不仅又窄又长,而且有些木板看着已经断了,整个桥身在山风中微微摇晃。
裴娜娜只看着,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种场景——她在桥上走着走着,木索桥摇摇晃晃,忽然!桥歪斜向一边,而她直接从上面摔下万丈深渊!
只要一想,腿都有点软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但一向很顺从她的旅行者这次态度却很顽固,他脚下站的稳稳的一动不动,还拉着裴娜娜也不让她走,笑眯眯的道,“你忘记了吗?下面的深渊与云海都只是幻境而已,即使真的掉下去了也没事的。我们试试嘛,我就在你身边,一定会拉住你的。”
裴娜娜再次看向那条长长的木索桥,有点迟疑,犹豫了两秒钟,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走上去,连忙摇头,“我不——”
“哎呀!试试嘛!”她话刚一出口,旅行者却故意打断她,不仅扭过头不看她,还硬拉着她往桥上走。
裴娜娜大惊失色,拔河一样努力后坠,还在用力甩他的手,娇声喝道,“我不要!看上去就好危险!你快放开我!”
“呵呵……”但她的反抗毫无用处,旅行者坏笑着,硬是把她拽上了桥。
深入木索桥两三米,她就不敢用力乱动了,因为她的动作稍微剧烈一点,都会连带着整座木索桥一起摇晃起来。
裴娜娜感受着那种不安定的摇晃感,腿软的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察觉到她忽然安分了,旅行者故作惊讶的回头看她,纯良无辜的道,“欸?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不信你看!”
说着,他演示性的左右用力摇晃了一下,于是,整个木索桥都随着他在高空中剧烈的左右摇摆起来。
裴娜娜惊恐的尖叫一声,一下子蹲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抓着桥上的木板,怒吼,“旅行者!!!”
“哈哈哈哈!”被凶了,旅行者一点都不生气,反倒得意的叉着腰哈哈大笑。眼看裴娜娜气的眼圈都有点红了,还在恶狠狠的瞪着他,他终于心虚的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重新向她伸出手,“咳,好吧,不闹你了。我们走吧。”
“哼!”裴娜娜重重的冷哼一声,扭开头,不理他。
旅行者挠挠脑袋,若无其事蹲在她面前,可爱的娃娃脸上浮现出明媚又讨好的笑,“真的不起来吗?实在不愿意过去的话,我们往回走也行呀。”
裴娜娜,“……”
裴娜娜默然不语,旅行者叹了一口气,无奈,“好吧,等下我去对面装一个临时锚点,咱们等下直接传送过去。”
裴娜娜,“……”
旅行者向她伸出手,想拉她起来,但裴娜娜却莫名其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把手伸过来。
旅行者皱了皱眉,有点不悦,劝道,“你就算真的不愿意走,咱们也得先回去啊。难道你真的生气了?”
裴娜娜咬牙,又羞又恼的小声呵斥,“你!闭!嘴!”
旅行者,“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了。”
裴娜娜的脸色阵青阵白,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点恼羞成怒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懊丧道,“……我腿软了。不敢动。”
旅行者,“……”
旅行者,“噗。”这才两三米啊!
裴娜娜凶狠的眼神立刻瞪过来,像是在警告他,‘你敢再笑一个试试?!’
旅行者连忙捂住脸,将笑容压制下去,而后殷勤的凑上去扶住裴娜娜的肩膀,顺着她的胳膊抓住她的手,温声安抚道,“没事,交给我。”
裴娜娜小心翼翼将施力重心从紧紧扣着的木板,挪移到他的手上,被他拉着慢慢站起来,忽然旅行者用力一拉,她惊叫一声,摔在他的怀里。木索桥也随之剧烈摇晃起来,裴娜娜又惊又怕,只能本能的紧紧的抱住他,就像快要掉落悬崖的人紧紧抓着悬崖边的树木。
旅行者紧紧抱着她,待摇晃的木索桥渐渐平稳,他安抚的拍了拍恋人的后背,道,“好了,稍微放松一点,不要抱的那么紧,然后站着不要动。”
裴娜娜阴森的盯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照做,稍微放开他一些。
旅行者笑了一下,可爱的女孩子做什么都是那么可爱,就算是记仇的表情,都是那么的让人心痒。这种气鼓鼓阴暗的样子,他不仅不觉得害怕,还想手贱的再戳一下。
如果能把她欺负的炸毛,忍无可忍的朝他亮爪子,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一定非常可爱。
不过……如果真的害怕的话,还是不要逗的太过比较好。
旅行者遗憾的想着,牵起裴娜娜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在她的怀里转了半圈,背对着她,让她趴到自己背上,一弯腰,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裴娜娜,“?!!”
裴娜娜下意识紧紧抱住他,浑身都绷紧了,一动不敢动。
但旅行者却健步如飞,摇摇晃晃的木索桥在他的脚下好似如履平地一般,连摇摆的幅度都没有多少变化。
百多米长的木索桥,视角感受比高空中的群玉阁还要恐怖,裴娜娜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像个石像,僵硬的任他背着。直到穿过木索桥,来到另一个宽阔的山顶平台。
脚踏实地的缓了缓,她终于感觉似乎所有的知觉又重新回来了。于是,阴森森的看向旅行者。
旅行者,“?”
旅行者疑惑了一瞬间,似乎察觉到某种危险,迟疑的往后退一步。
裴娜娜立刻凶神恶煞的向他扑过来。
几乎就在她动起来的同时,旅行者也想也不想瞬间做出了本能反应,他嗖的一下跳起来,撒腿就跑。
裴娜娜愤怒的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的怒吼,“你站住!别跑!”
但她哪儿追的上旅行者啊,旅行者就保持在比她快个三五米的位置,一边逃跑一边无辜的努力为自己申辩,“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只是幻境而已!而且,尘歌壶里的一切都受到阿圆控制,除非阿圆故意,不然就算是壶里刮暴风这桥也不会真的出问题。
在安全的环境里尝试一下,不也挺有趣的吗?”
裴娜娜,“你闭嘴吧!我心里害怕不行啊?!你给我站住!”
她甚至唤醒了星星手链,一边追一边朝他丢小火球。
旅行者一边跑一边躲,有时候裴娜娜追的慢了,他还会停下等一等,可把裴娜娜气了个够呛。
你追我逃的围着山顶平台追了一圈半,裴娜娜终于追不动了,捂着腰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旅行者勾引了她两次,见她确实不再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小游戏。
他凑过来,笑着扶住跑的满头是汗的女朋友,带着她缓缓走了小半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笑问,“渴不渴?喝点水吧?”
裴娜娜接过来,咕噜咕噜灌掉半瓶,然后递还给旅行者。少年随手收起水瓶,一转头,却见裴娜娜又一次阴森森盯着他,而这一次,裴娜娜已经抓住他,而他还没来得及跑。
旅行者,“?”还来?
女孩嗷呜一声直接扑过来,一下子把他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骑在他的身上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笑容张扬又得意,恶狠狠的笑道,“哈哈!我让你跑?!被我抓住了吧!”
“呵呵……真是……狡猾!”少年扶额,用手掌遮住眼睛,哑然失笑,他一手护着裴娜娜的后背,忽然,猛的用力一个翻身,连带着裴娜娜一起在草地上滚了半圈,再次反客为主,反将裴娜娜压在柔软的草地上,压着她的双手,张扬笑道,“这位小姐,给您提个醒!有时候实力——也很重要!”
他笑容灿烂明艳,金眸烨烨生辉,蓬松的金发跳跃着阳光,像一轮灿烈张扬的小太阳。灿烂一笑,像是把所有的阴暗与阴霾都驱散了。
裴娜娜看的不由得呆了一下,突然莫名羞怯的移开眼睛,不太敢看他,连反抗挣扎的动作都忽然软化下来。
旅行者,“?”
少年也愣了下,渐渐察觉出气氛的微妙变化来。他打量着被制住的女孩,眼神也渐渐有了变化,青春阳光的少年感渐渐退去,侵略感一点点加强。
裴娜娜被看的心慌慌的,连忙催促,“那、那个,我,我不找你麻烦了,你快放开我。”
“我不。”这次拒绝的反倒是旅行者,他压着裴娜娜的双手,俯下身,笑问,“我赢了,公平起见,作为胜利者,我是否应该获得奖励,或者享有自己的战利品?”
裴娜娜,“……”
裴娜娜腾的一下涨红了脸,她羞恼道,“你快起来啦!”
“我不。除非有好处。”他说着,低下身,将脸颊凑到裴娜娜面前,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裴娜娜没办法,只好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亲吻了一下,羞答答甜丝丝的娇声道,“好了,你快起来!”
两人又胡闹了一阵,没一会儿又好的如胶似漆,终于从草地上起来。
那山顶平台背靠着一座山峰,山峰怀里是一片小盆地,这会儿平台上空无一物,只有绿茵茵的草地。
而在山峰顶上,盘着一棵树叶棕黄的古树。半边树头都悬在平台之外,下方就是洁白的云海。
裴娜娜仰头看着那棵古树,表情快要裂开了,不太确定的问,“你说的那个秋千,不会在那上面吧?”
旅行者点头,道,“荡出去就像抛向云海,还挺有趣的。”
他顿了顿,道,“你又不是恐高,云海也没有危险,秋千连接在大树上,也算稳固,为什么不玩一下试试呢?试试吧,真的挺好玩的。
第一次如果很害怕的话,我陪你一起怎么样?”
裴娜娜迟疑了下,不忍反驳他的心意,缓缓点头,“那……试一下?要小心哦。”
旅行者立刻笑起来,拉着她慢慢爬上山峰。
山峰顶端那棵古树上,果然高高的悬挂了一个秋千。
往秋千上一坐,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旅行者坐在她的身边,让她抱紧自己,然后脚上用力一蹬,那秋千就飞了起来,将他们高高的抛往云海。
裴娜娜原本是很紧张的,荡了两圈之后,她也不由的放大了胆子,开始“啊啊啊啊!”的兴奋的尖叫。
荡了十来圈,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再也看不出一点之前害怕的样子。旅行者轻笑一声,提醒道,“小心喽。”
裴娜娜:“?”
不等她反应过来,旅行者居然放开了秋千,于是,高高的秋千借助惯性将他们抛起,抛飞到半空中。
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云海。
裴娜娜大惊失色,下意识紧紧抱住旅行者,还不等她尖叫出声,“刷啦”一声,天青色的风之翼在旅行者背后展开,带着他们缓缓降落。
速度平稳又安逸。
裴娜娜愣住,有点茫然的抬手摸了摸那宽大的风之翼,看向空先生。
少年样的旅行者笑了下,狡黠的向她眨眨眼睛,神秘的道,“你不想去看看,云海之下究竟有什么吗?”
裴娜娜顿了顿,小声道,“不是说是幻境、其实下面什么都没有吗?”
旅行者笑道,“说不定是骗你呢,不如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裴娜娜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搂住旅行者,然后低头盯着下方的云海。
瀚海无垠的洁白云海,天高物远,空旷宏大,渐渐西沉的太阳为远方的层云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辉。灿烈的少年怀抱着少女从云海的上方缓缓降落,安稳的渐渐没入层云。
裴娜娜能看到四周明显的变化,洁白的云雾几乎遮住了她所有视线。就在她连远处的山峦都要看不清的时候,忽然,她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站稳后定睛一看,她们竟然又一次回到那在峰顶生了一棵古树的山峰上,高高悬挂的秋千在她们的眼前还在摇摇晃晃。
她愣了下,眼睛骤然兴奋的亮起,拉着旅行者的胳膊又蹦又跳,兴奋的呼喊,“好有趣!我还要玩!我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好,那就再来一次!”旅行者莞尔,拦下兀自摆动的秋千,率先跳到秋千上。这次都不用他催,裴娜娜就主动的坐在他的身边。
后来,甚至不用旅行者参与壮胆,裴娜娜自己就玩开了。她让旅行者帮她推秋千,她被秋千高高抛起,又在最高处松开手,被惯性抛飞到空中,然后张开双手,像飞鸟一样向下方坠落。
然后,转眼间,再一次出现在旅行者身边,眼睛亮晶晶,兴奋的喊,“再来再来!”
“呵呵,好,再来!”
直到夕阳已经完全坠落,她才意犹未尽的捶了捶后腰,哑声道,“不玩儿了,好累。我们回去吧。”
她看向旅行者,张开双臂,理所当然的撒娇道,“我好累呀~空先生,不想走了,你背我。”
旅行者轻笑了下,爽快的背对着她蹲下。
裴娜娜一个飞扑,就跳到他的背上,“哈哈!驾!”
旅行者:“……喂,我可不是马啊。”
……
没一会儿,两人回到主屋,主屋里已经亮起灯光,小派蒙和阿圆坐在大厅里,一人抱着一本书,表情严肃。
旅行者和娜娜还从没见过派蒙认真看书的时候,顿时生出强烈的好奇心,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来到小派蒙身后,探头一看,只见上面花花绿绿都是食物的图片。
——这竟然是一份菜谱。
旅行者无语的摇头,故作遗憾的叹息道,“小派蒙,我还当你是知道上进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吃吗?”
小派蒙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丢开菜谱抱臂冷哼道,“哼!如果你说这个,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不是为了自己看菜谱,而是为了你看的!”
旅行者一愣,惊讶,“为了我?”
“对!”小派蒙斩钉截铁的点头,得意洋洋道,“哼哼,你们丢下我偷偷去约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看在你们是情侣又是我的好朋友的份上,我才给你们个面子,没有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而已。
你如果足够识相,难道不该好好的做一顿好的请我大吃一顿?!”
旅行者羞窘的脸上微微发烫,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凑到小派蒙耳朵边,小声笑道,“多谢了。”
“哼哼哼哼,嘴上说的好听,我可不买账。我得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全!都!要!”
旅行者凑过去一看,顿时霍的一声,小派蒙选出的那些菜,都是做出来很麻烦的大菜。
不过……假如能够贿赂小派蒙的话,似乎也挺值?
而且,就在今天,他跟自己喜欢的女孩确定了关系,难道不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吗?
旅行者捏着下巴想了好一阵,鼓励道,“你可以再挑几个菜,今天无论你想吃什么,只要我会做又能做,我都可以做出来。”
小派蒙顿时两眼放光,不自觉擦了一下口水,兴奋搓起小手手,嘿嘿傻笑,“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我也要……”
旅行者:“……”你确实还挺不客气……【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