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喂，妮娜的篮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甚平？你怎么在这？”
“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马尔科吗？好久不见了。”
马尔科走了过来，和被称作甚平的鱼人碰了个拳，顺手拿过了妮娜手里的小篮子。
小声对妮娜解释：“他是甚平， 是我们的朋友。”
接着又小声问：“只买了这些？”
妮娜摇摇头， 小声回答：“还有一些， 哈尔塔队长帮我拿回船上了。”
马尔科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甚平说：“我们刚到这里，休息两天，补充一下船上的物资。”
甚平也收回了在妮娜身上的视线：“我知道你们在这，所以顺路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妮娜你一句我一句搭起话来，让妮娜不由得有一点好奇。
“哦对了，甚平， 这是妮娜，我们船上的护士。”
妮娜对他微微点头：“您好， 我是妮娜。”
甚平恍然， 他低声说：“怪不得…”
马尔科：“？”
甚平的视线挪到了妮娜袖子上的图案，马尔科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妮娜的另一边袖子上。
海贼旗……？
妮娜这是在自己的衣服上， 画了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旗。
突如其来的， 马尔科感觉自己因为妮娜的做法…有些高兴。
“画得…嗯， 挺好的。”
这扭曲的海贼旗说不上好看，但是比妮娜曾经画的那个还是稍微进步了一些的。
妮娜扯着袖子看了看：“是吗？哈尔塔队长说这座岛上的海贼多， 我一个人在外面，有这个标志可以赶走一些小麻烦。他就帮我画上去了。”
“哈尔塔？”马尔科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是…您怎么了？”
马尔科揉了揉眉心：“没什么…这里确实有很多海贼，听说还有些山贼驻扎着，有时候会互相争抢地盘， 或者是抢劫。是应该当心一些。”
妮娜听后整个人严肃起来，她连忙点头：“是， 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一边的甚平在听到哈尔塔的名字后，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哈尔塔啊，画得还真有特色。”
马尔科看向了甚平：“甚平，你要见老爹吗？不过老爹现在可能还没醒。”
他指了指船的方向：“昨天，唔，老爹昨天……”
“哈哈哈哈哈哈又喝多了吗？”
“啊，你知道的，我们一向拦不住他。”马尔科无奈地笑了笑，“不如先来跟我们先喝一杯？”
“好，很久没见面了，大家现在还好吗？”
“当然，精神好得就差把船拆了。”
马尔科招呼着甚平跟自己走，一边低声问妮娜：“妮娜，还要买些什么？等下我带你去？”
妮娜连忙摇头，她伸手去拿马尔科替她拿着的篮子，也小声回答：“不用了，马尔科队长。”
她看马尔科好像要和朋友相聚的样子，将篮子拿回来以后，指了指海岸的方向。
“我想先回船上一趟，您先带甚平桑去和大家碰面吧。”
妮娜说着就想走，但马尔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看了一眼甚平，见甚平一副没关系的样子，他才对妮娜说：“那我送你去。”
“不用了，马尔科队长，这里离船上很近，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真的有什么情况，您也很快就会看到的，对吗？我放完东西就来找您！”妮娜说着举了举自己的小篮子。
看妮娜这么坚持，马尔科也不多说了，他松开了手，叮嘱了两句，就看着妮娜往船上走去了。
一直到妮娜的身影完全消失了，马尔科才转身和甚平一起往酒吧走去。
…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太阳却还没有下山的意思，整条路都亮堂堂的。
连旁边越来越近的山贼的刀都被阳光反射得有些刺眼了。
妮娜：“……”
猛地被反光一晃眼，妮娜下意识扭过了头。
紧接着就感觉到了脖子上一凉，一把刀贴了上来。
“小丫头带的钱袋子倒是挺沉的。”
像这样的剧情，妮娜只在马尔科的嘴里听说过，还从来没有机会亲身体验。更不要，是刚听说完，就倒霉地来体验了。
说起来，在白胡子海贼团的船上待久了，妮娜的警惕性反而更差了些，面对这些山贼，她还有空愣神。
篮子被三个山贼拽了过去。发现他们的意图，妮娜连忙拽住了自己的钱袋子不肯松手。
开玩笑，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了这么久才拿到的钱，今天才刚刚从金币换成了贝利，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抢走。
然而反抗的后果很明显，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妮娜可以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已经将她的脖子划伤了，一丝鲜血顺着刀锋滑下，又滴落到了她的衣服上。
耳边传来山贼“桀桀桀”的笑声。
“臭丫头是要钱不要命了吗？”
妮娜的脑子到这时候才清醒了过来。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小偷或是抢劫犯，也不是像马尔科他们那样的海贼。
他们是拿着刀的凶恶的山贼。他们是真的会杀了她。
妮娜开始努力思考着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在保命的情况下还能保住自己的财产。
再不济，财产丢了，至少把命保住。
脑子飞速转动后，她沉声道：“你们看不出来我是哪艘船上的人吗？”
“船上？你？”山贼发出了一阵嗤笑，“海贼？你是说这个？”
他们扯了扯妮娜画着歪歪扭扭的海贼团标志的袖子。
想到袖子上不比她画得好看的那个海贼团标志，妮娜不免有些心虚，但是仍然尽量保持冷静说：“对，白胡子海贼团。”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丑东西吗？你说这个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别告诉我你画点白的就当自己是白胡子海贼团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大她说她是白胡子海贼团的！”
虽然他们嘲笑得好认真，但是妮娜却因为他们的笑声快速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无语。
被抢劫然后被刀架着脖子也就算了，还要被嘲笑画的丑。
妮娜：“……”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趁着他们在开怀大笑，妮娜松开拽着钱袋子的手，人往后一仰躲过刀，又抄起篮子里包着布的沉重的台灯，用力地敲在了她身边的山贼的头上。
只听“邦”的一声，被砸中的山贼的脑袋顿时鲜血直流，他的手下意识松开了对妮娜的钳制，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趁此机会，妮娜矮下身子，一把抓回自己的钱袋子，抱紧篮子就冲着岸边跑去。这个距离已经隐约能看到停靠在岸边的船了。
她记得，今天应该是阿特摩斯守船，只要跑到船附近，就一定有船员会注意到她这里的情况来救她。
然而妮娜的体力怎么都是不如强壮的山贼的。即使有一个被她打破了头，依然有两个完好无损的混蛋正气急败坏地提着刀追她。
妮娜扭头看了一眼，那闪着光的刀刃简直都快砍到她的脸上了。
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说实话，妮娜一时有些后悔。如果刚才直接把钱袋子给他们的话，或许他们就只是要钱，不会伤害她。但就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她把钱袋子给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早知道还不如——
可这些是她辛苦赚的钱，凭什么这群家伙就可以直接抢了？
妮娜想到这就觉得生气。她往周围扫了两眼，路上被收拾得很整洁，这导致她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当武器都做不到。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随着妮娜的快速跑动，伤口被扯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妮娜只能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过好在凭着她的经验来说，这点伤最多只是疼一下。
“臭丫头！别跑！！”
“抓住她！！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身后的山贼海贼不断叫嚣着，听声音中气十足，而且越来越近。
反观妮娜，她感觉自己喉咙口都跑出血腥味了。这样跑下去，还没等到船边呼救，自己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妮娜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缓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一手将钱袋子挂在肩膀上，一手握紧了包着布的沉重的台灯。
仅仅几个呼吸以后，身后的山贼就追了上来。
他们看妮娜已经跑不动的样子，狞笑着就握紧了刀缓慢走来。
“跑啊，再跑啊！今天我就要……啊！嘶——”
“怎么——啊！！”
“嗷，该、死…”
妮娜趁着他们靠近的时候，猛地转身，一手甩起篮子扣住了破了头的山贼。微微弯腰屈膝，又用台灯用力地砸向了离她最近的山贼的膝盖，顺着惯性，抡着台灯用力地砸向另一个山贼的脚指头。
做完这一切，妮娜根本不敢停留，爬起来就转身往船上继续跑。
“别让她跑了！该死的！！”
跳着脚的男人快速地挥刀，但是脚上的伤让他无法站稳，结果一刀偏了，正好擦过妮娜的肩头，穿透了衣服，反而硬生生勾住了妮娜。
妮娜瞬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也一阵刺痛。
“哈、哈哈哈抓住你了！”
妮娜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还有卡在衣服上的刀。刀都在肩上了，那个山贼更是近在咫尺。
“哈哈哈哈再跑啊？”男人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手却已经搭上了妮娜的肩膀。
这个情况是拖不了一点了。
妮娜一手抓紧自己肩膀上的布料，使劲往刀锋上一划。虽然衣服没按照她想要的那样划破，但是袖子和衣服的缝线处顺利地崩裂开了。
妮娜趁机把胳膊抽了出来，转回身又给了他受伤的脚指头狠狠地一脚，转身就跑。
“去死吧混蛋！喜欢我的袖子那就送给你了！”
妮娜一手抱着台灯和钱袋，一手捂着脖子，拼尽全力往岸边接着跑去。
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再被追上了，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该死的船为什么这么远。
身后的山贼还在嘶吼，但是妮娜根本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这一瞬间，妮娜不可否认自己忽然好想马尔科。如果他在的话，她根本不会遇到这种家伙。
她不该拒绝马尔科送她的。
…
“哎，过来！你看看那个是不是妮娜……？”
“妮娜？妮娜不是在镇上……等下，真的是妮娜？她身上怎么都是血？”
“那谬尔队长！妮娜受伤了！”
一阵慌乱以后，船上守船的船员们跳下来好多个，纷纷围在妮娜的身边。
“妮娜？！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妮娜此时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没力气说话。
但是仇是一定要记的，状也是一定要告的。
她费力地指着自己身后不远处，那三个凶恶的山贼。
“他、咳咳，他们…”
然而那三个家伙一看到妮娜身边围了这么多人，早就疯了一样转身就跑，快得都没人能看到他们的脸。
“混蛋！我去追他们！”
有人马上就气不过要去抓他们，但被拦住了。
“回来！”
那谬尔伸手抱起妮娜，喝止了气得要炸的同伴们。
“这次留在船上的人不多，别一个人去，说不定他们人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治疗妮娜！”
“去通知马尔科一声，我们现在可没有医生。”
“是！我马上就去！”
那谬尔说着，将妮娜送到了医疗室的床上。
回到了医疗室这个熟悉的地方，妮娜的意识稍微清晰了一些。
看到同伴们都一脸担心地站在她的床边看她，她连忙小声说：“我没事，是、轻伤。”
说着她艰难地坐起来，指了指药柜。
“药柜？妮娜要哪种药？”船员一个箭步打开了药柜，“这个吗？还是这个？该死的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啊啊啊！”
“笨蛋，平时为什么不看看妮娜酱是怎么替我们包扎的！”
“绷带，绷带总需要吧？”
妮娜看他们慌乱的样子，只能努力伸手指着：“右边、右…”
“右边一瓶！”
妮娜：“绷、带…”
“绷带！快拿绷带！”
“止、血…”
“止血剂？等下，这里有几十瓶药剂！哪一瓶才是啊！！妮娜！这个吗？还是这个？！难道是这个？！”
“蠢蛋，你倒是看颜色啊！！”
“你才是蠢蛋，这些明明是一样的颜色啊！”
妮娜：“……”
虽然她的伤不严重，但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伤可能要加重了。
妮娜下定决心，等她好了一定要用标签把所有的药剂全部标上名字。
…
妮娜这边在兵荒马乱，马尔科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报信的船员并不知道马尔科他们喝酒的酒馆在哪，只能焦急地一边问路，一边一家家摸过去，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推开了酒馆的门。
“马尔科队长！！！马尔科、马、马尔科队长！！！”他扯着嗓子，呼哧呼哧喘着气，站在门口找马尔科。
阿特摩斯依然挡在门口，让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马尔科队长！你在这里吗？”
阿特摩斯低头：“马尔科……？妮娜很久没过来，马尔科去接她了。”
报信的船员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什么？！”
就在几分钟前。
马尔科离开了酒馆，往岸边停船的方向走去。
怕和妮娜交叉错过，马尔科还特意留意着周围的情景。
“该死的臭女人…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杀了？她的脸还不错，还不如卖给嗯，上面的人，还能换一笔钱。竟然还敢把篮子扣我头上。”
奇怪的对话和奇怪的走路姿势，让马尔科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看过去。
那是三个拿着刀的家伙，看起来不像是海贼，倒像是山贼。
马尔科不想惹麻烦，刚准备略过他们离开，就忽然听到了清脆地“嘎达”声，还有什么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是个什么藤编筐的碎片。
下一秒，马尔科只觉得自己心口一沉，一脚踩上了其中一个山贼的肚子，把他撂翻在地。
山贼措手不及：“什！谁？！”
马尔科根本没理他，反而矮下身看着他，语气充满威胁：“喂，这个篮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篮子他太熟悉了，是妮娜最常用的那个小篮子，她平时不管出去做什么都喜欢带着它。
而现在，这个篮子出现在他们的手里——以碎片的方式。
第52章 “现在家里人被欺负了，哪有不去报仇的道理。”
“这个篮子， 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是谁啊敢这么踢我！”被踩住的山贼奋起反抗，想要拿刀去捅踩在他身上的马尔科。
然而，刀锋直接穿透了不闪不躲的马尔科的胸口， 并且在刀口处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诶？”
几个山贼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时没了动作。马尔科顺势捏住他的刀， 以对方无法抗拒的力气将刀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刀锋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
血迹…
马尔科感觉自己的头脑都有些充血。
“她、在、哪？”马尔科的背后逐渐燃起星星点点的蓝色的火焰。
“谁知道那个臭女人在哪…唔唔，唔！”山贼还想嘴硬两句，就被身边的同伴一巴掌捂住了嘴巴，不让他说话。
“喂，闭嘴！这个火焰，这个胸口的标志…他是白胡子海贼团的那个……「不死鸟」马尔科！”
“难道她一开始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人…”
山贼声音颤抖地对马尔科说：“马尔科桑，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对她做！真的！我们还被她拿重得要命的东西砸破了头， 还砸了膝盖啊， 你看伤口还在这呢！”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额头上还渗血的伤口。
接着又一手指着岸边：“她被人！被人带上船了！后面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了！”
马尔科深吸了口气，判断了一番他们嘴里的话几分真假。如果按照他们说的， 那妮娜多半是被同伴们带回船上了， 应该没什么事。
但是刀上有血。
马尔科的视线扫向三个一脸惊慌的山贼，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希望你们没骗我。”
现在， 先确定妮娜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瞬间，马尔科展开了蓝色的翅膀，翅膀一挥，三个山贼顿时被重击， 摔出了百米外，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没时间去看山贼怎么样了， 他转过身，飞速往岸边飞去。
马尔科很少这么懊悔过。
他明明知道这座岛上盘踞了山贼，也知道这里有不少海贼来往，更是清楚这群家伙会挑刚来的没有防备的人下手。
但他还是让妮娜自己回船上了。
“妮娜…”他低声喃喃了一句，翅膀一振，再次加快速度往船上飞去。
…
“马尔科队长！马尔科队长回来了！”
“马尔科队长！！”
守在甲板上的船员一眼就看到空中的火焰，连忙对着马尔科招手。
马尔科收起翅膀，一下落在了地上。
“妮娜呢？”
“马尔科队长！妮娜酱，妮娜酱她……”
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
一听船员慌乱的声音，马尔科根本顾不上多问两句，顺着他指的方向就往医疗室里跑。
身后，船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马尔科队长回来了！！太好了妮娜酱有救了呜呜呜呜——”
他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让马尔科咬紧了牙，一次性冲到了医疗室的门口，猛地推开了门。
“妮娜！”
随着医疗室的门被打开，里面混乱的样子映入眼帘。
妮娜正在艰难地用嘴叼着绷带给自己的肩膀包扎，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猛地一转头，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松开了嘴里的绷带，伸手捂住了脖子。
然而妮娜的床边围满了人，他们正叽叽喳喳地看妮娜包扎，想要上手帮忙又不敢随便帮忙，只能一个个都伸着手慌乱地站在旁边。
听到马尔科的声音，围在床边的人纷纷让开了路，马尔科这才能看到坐在床上的妮娜。
衣服上滴滴答答都是鲜血，脖子上绑着渗血的绷带，衣服被扯开了，从肩膀处往下的袖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伤口。
发现来人是马尔科，妮娜惊喜地快要哭出来了。
天知道她自己给自己包扎有多困难。更不要说还要一边安抚这群比她还要紧张的同伴们。
“马尔科、队长，您、回来了？”
马尔科在门口站定了几秒，才迈开步子，他一步步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马尔科队…唔？”
整个人被轻轻地拢了怀里，妮娜手上的绷带顿时松了开来，落在马尔科环住她的胳膊上。
瞬间，蓝色的火焰包裹住了妮娜的肩膀和脖子，让她的伤口迅速止了血。
“呼，妮娜…”
马尔科来得大概很急，呼吸声迟迟没有能平息。现在凑得这么近，妮娜好像都能听到马尔科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有力地，敲击在她的耳边。
“妮娜…”
马尔科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往她的头顶摸去，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顺下来。
好像是在安抚她。
但妮娜却感觉，他是在安抚他自己。
妮娜敏锐地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推开他，冷静地告诉他，自己的伤都是轻伤，只需要包扎一下休息两天就好。
但是她的手抬了抬，最后又放了下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敏锐的。
在安静的医疗室里，就有人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马尔科队长回来了。”
“马尔科队长，我们……唔？”
他的嘴被后面的人死死捂住，然后拖着人往外走去。
一边走，船员们一边小声说：“既然马尔科队长回来了，那我们就赶紧离开，不要影响妮娜酱的治疗。”
“诶？说不定有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呢！”
旁边的船员小声骂道：“帮什么倒忙！快滚蛋！”
“啊，马尔科队长，那我们走了。”
“走走走走，快走！”
很快，原本挤满人的医疗室里，只剩下了马尔科和妮娜。
没有人了，妮娜好像反而莫名地紧张起来了。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没有回应，她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抬起手，在马尔科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马尔科队长，我没事，都是擦伤而已。”
听到妮娜的声音，马尔科的手下意识松了一下。
“抱歉，弄疼你了。”
他抬手揭开了妮娜胳膊上松开的绷带，有不死鸟的火焰在，妮娜的伤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尚未结痂的划痕。
和她说的一样，对他们这群整天受伤的海贼来说，这其实连擦伤都算不上。但是当这些鲜血凝结在妮娜的皮肤上，马尔科只觉得刺眼得不敢多看。
他小心地扶妮娜坐好，靠在背后的枕头上。
轻轻抬起妮娜的下巴，解开被她随意缠好的绷带。脖子上的伤口也在火焰的修复下恢复起来了，但伤口毕竟在脖子上，还要好好涂抹一段时间的伤药。
手顺着脖子往下，越过肩膀，抬起了妮娜的胳膊。原本妮娜就是疤痕体质，现在她的手腕上，胳膊上，留着几个深深的红印。一看就知道被人用力地拽过。
马尔科握着妮娜的手腕，盯着她手腕上的手指印。
妮娜连忙说：“没事的，马尔科队长，其实不疼，你知道的，我一碰就这样…”
眼前蹿起半人高的火焰，吓了妮娜一跳，话也被打断了，她看着火焰慢慢地、慢慢地缩小，最后环绕在了她的胳膊上。
红印子几秒后就消失不见了。
但火焰却仍然一圈一圈缠绕在她的身上。
马尔科在生气。
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妮娜就是这么感觉到了。
而且他在因为她受伤了生气。
他在生气，但她却感到了欣喜。
说实话，这对妮娜来说实在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甚至有些让她想要去抗拒、去逃避这种感觉。
但妮娜自己也不可否认，她正因为“马尔科会因为她受伤这件事生气”，感到窃喜。
马尔科拿过一边的伤药和消毒药，默不作声地开始替她重新清创、上药、包扎。
一时之间，医疗室里只剩下了呼吸声。
安静的时间太长了，即使会感到欣喜，妮娜还是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捉摸不透的尴尬。
她脑子一僵，磕磕巴巴地开始找话题：“马尔科队长，您的火焰也太好用了！我的伤好像都愈合了…”
妮娜说着抬手想去安按自己的脖子，可手伸到一半就被马尔科抓住了手腕。
“还不能碰，脖子上的伤…有点深，要包扎几天。”
从声音听不出他的喜怒，只不过声音压得低低的，要不是医疗室里很安静，妮娜都觉得自己可能听不清他说话。
妮娜慢慢活动了一下肩膀：“没关系，不疼了就好。”
肩膀上的划伤比脖子上浅，但是毕竟是关节处，反而让妮娜觉得不适得多。
“妮娜。”
“是？”
马尔科低下头，垂眸：“抱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我明明知道……”
“马、尔、科、队长。”妮娜一字一句地喊着他，顺便捧起他垂下的脑袋，让他能看着自己。
“是我自己坚持一个人回来的，您不应该为此自责。”
看马尔科的脸上仍然是懊悔的表情，妮娜连忙补充道。
“虽然说受了点伤，但是我也没让他们舒服，而且一分贝利都没让他们抢走，我觉得我已经很棒了，您应该夸夸我。”
马尔科终于还是被她一贯的样子逗笑了。
“是，你很棒，你把三个山贼都打跑了。”
妮娜僵住：“……”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要夸夸，然而现在真的得到了夸夸，倒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脸上发烫起来被马尔科发现。
“妮娜？”
“啊，是，这、这才对！嘶…”妮娜甩甩头，赶紧应了一句，结果因为甩头的动作扯到了伤口，让她皱着脸捂着脖子。
手被拿开，取而代之的是马尔科宽大的手掌，他的手心正好可以轻轻覆盖住她的脖子。
火焰从他的掌心燃起。虽然火焰修复的效用有限，但是热乎乎的火焰包着伤口处，也能让妮娜的疼痛缓解许多。
“妮娜，最近当心点，不要把伤口撕裂了。”
“嘶，是…”妮娜应了一声，但是一想到那些山贼，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我的篮子…”
“没关系，我们去买个新的。”
“也是，至少我的贝利没被抢…等下，您知道是三个山贼？”
妮娜猛地反应过来：“您见过他们了？”
马尔科点点头：“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顺手给了他们点教训。”
说到这几个山贼，马尔科的嘴角拉了下来。
“就是下手轻了点。”
“马尔科队长！”妮娜忽然一把握住了马尔科的手腕，“那个，我想……”
…
第二天傍晚，海岸边。
夜色朦胧，但借着火光，仍然能清晰地看到三个鼻青脸肿的山贼背对背被捆在了一起，跪坐在地上。
“哦，就是你们伤了妮娜。”
哈尔塔一刀贴着他们腿插下去。他有些生气，并且还没地方发泄。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妮娜，后脚这几个家伙就盯上了她。妮娜受伤…这怎么都有他一半的责任。
“对！哈尔塔队长！他们想抢我的贝利！”
妮娜抓着马尔科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头告状。
“哦，都抢到我们头上了。”哈尔塔蹲下身看着他们，语气都带着凉意。
山贼们努力辩解：“我、我们真的不知道她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啊！要是知道的话怎么都不敢动手的！”
妮娜立刻反驳：“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你们不信！”
身边都是船上的同伴，身前还有马尔科挡着，揪着他衣角的妮娜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底气。
虽然有些像是狗仗人势，但是这不重要。
她越说越来劲：“然后我说我袖子上画的就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旗，你们说丑得要命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谁会信啊。”
妮娜说得激动起来，手抓着衣角已经不够了，直接往前一步，双手抓着马尔科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后大声告状。
马尔科侧过头看了一眼妮娜抓着他袖子的手，但她的肩膀还抬不起来，很快又松开了手。
马尔科默默地将手插到了口袋里，向她侧了侧身。
“哈尔塔队长，他们说您特意（重音）为我画的海贼团标志…丑！”
面对几个海贼难以置信的眼神，妮娜面不改色地开始添油加醋。
看着他们的眼神，妮娜心虚了一下，手自然而然地抓上了马尔科的手腕。
但也只是一下。
“马尔科队长，他们还抢走了我的篮子！”妮娜说着拽了拽马尔科的手腕，让他看他们。
“抢…篮子？那个明明是你扣我头上…”
妮娜面不改色地打断他们：“马尔科队长，他们抢我的篮子！”
马尔科顺着她的话：“对，我看到了，他们抢走了你的篮子，还按碎了。”
“我们…我们真的没有！！你，你用篮子扣我的头，还拿个什么鬼东西砸我们膝盖！真的！咿——真的！！”
山贼还想为自己辩解，哈尔塔的刀已经竖到了他们的眼睛前。
“抢财宝啊…这可是我们海贼最喜欢干的事情了。嘿，你们的老窝在山上是吧？”哈尔塔说着，招呼船员们一拥而上，他们握着拳头，把关节捏得嘎达响。
“诶……？饶了、嗷、饶了我们——”
“求饶？我们可是海贼。”
既然都出手了，那是一定要挖空他们的老底了。
面前的画面有些不宜观看，马尔科转过身，挡住了妮娜的视线。
“好了，妮娜，你该回去休息了。”
“诶？马尔科队长，我等下…”
马尔科不容置疑地拉着妮娜的手腕，装作没看到她恋恋不舍的眼神，硬是带着她回到了医疗室。
“好了妮娜，放心。”马尔科回过头，“老爹也很生气，大家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的。”
“船长…？”妮娜有些惊讶。
“当然了，这几个家伙，就算你不说，老爹也会让我们去抓他们回来的。”
妮娜看起来还是没能理解马尔科的意思。
马尔科笑着将她引到了床边，让她靠着床头休息。
他看着妮娜的眼睛：“你不是知道的吗？莫比迪克号是我们的家。”
妮娜点头。
“那你应该也还记得？我说过，上了我们的船，就都是家人。现在家里人被欺负了，哪有不去报仇的道理。”
“我？家、人？”
“…当然，只要你愿意。”
妮娜没有再应和，她有些不敢去细想马尔科话里的意思。
空气一时凝结了。
幸好，马尔科并没有逼着妮娜去深究这些话的意思。他等了几秒，没等到妮娜的回答，就站了起来，走到了桌边，拿起放在桌上的医书看起来。
妮娜下意识透过圆窗看了看外面暗沉的天色。
“啊对了，马尔科队长，您用这个！”
妮娜翻身下床，兴奋地搬出那个用布包裹着的台灯，放到了马尔科的工作台上。
“这个，昨天买到的，甚平桑说这个可以灯光可以维持一年左右。”
掀开布包，古朴的台灯放在马尔科的工作台上倒还挺配。
“这样晚上看书会不会好一些？”
马尔科没有评价这盏灯怎么样，反而问起：“妮娜，你昨天就是抱着这么沉的台灯跑回来的吗？”
“是，我特意买的沉的，沉一点的不容易从桌上砸下来，而且也不容易碎。”
妮娜搬过自己的高脚凳，刺溜一下滑到工作台的旁边：“您试试看，这个亮度怎么样？”
“我喜欢比较亮的灯光，但是您看会不会太亮了？而且这个东西白天也会发光，比较麻烦，不过白天可以遮挡起来，晚上就没办法了…”
“我很喜欢。”马尔科出声打断了妮娜的碎碎念。
他侧过头看着妮娜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很喜欢。”
第53章 “看着…看着同伴受伤，和自己受伤是不一样的。”
妮娜得到了一个衬着蕾丝小花的新篮子， 比之前的更精致，也更轻巧。
“谢谢您，哈尔塔队长， 我很喜欢！”妮娜拿着篮子来回看着， 喜不自胜。
“别谢我， 是那群家伙去买的。”
哈尔塔往后一指，果然看到了躲在墙后只冒了个头的几个船员。看到妮娜看过去了，他们反而不好意思地缩回了头。
“你喜欢就好，东西我送到了，先走了。”哈尔塔说着指了指妮娜的身后，“你再不回去，有人就要来抓你了。”
妮娜回头一看， 马尔科正靠在医疗室的门口，手里还拿着几根刚摘的染料。
“妮娜， 我们走了。”哈尔塔挥了挥手， 带着几个船员一个转身不知道上哪去了。
妮娜都来不及打招呼，哈尔塔他们已经纵身下了船。
“这么着急…”
“当然着急， 难得甚平来了。”马尔科笑着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 妮娜才想起来， 前两天帮她躲过了狡猾的杂货店老板的骗局的那个鱼人。
“甚平？也是船长下属的船队的吗？”
“不是，他是我们的老朋友。”马尔科招呼妮娜回去医疗室。
妮娜疑惑：“老朋友？那您不用去和他见一面吗？”
马尔科这两天可以说是一直都在妮娜的周围， 妮娜很想告诉他，不用这样陪着她的，但马尔科估计是怕她觉得尴尬，所以只是在旁边看看书， 写写笔记什么的，也没多关注她， 这就让妮娜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马尔科看向了妮娜的脖子：“等给你换好药——”
妮娜：“就去？”
“就带你一起去。”
“？”
妮娜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她大概知道，经过这次意外，马尔科肯定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包袱，去哪都需要人背着。
马尔科掀起眼皮，缓慢地解释道：“甚平这次过来带来了很多鱼人岛特产的美酒，还有点心……正好带你去尝尝。”
这么一说，妮娜就期待起来了：“鱼人岛的点心？”
“嗯，可以算是伟大航路最美味的点心。”
“太好了！”妮娜忍不住感叹道，“有个鱼人族的老朋友真好啊。”
马尔科看着她，随口提起：“妮娜，你想知道我们和甚平怎么会成为老朋友的吗？”
妮娜竖起耳朵：“？”
妮娜斩钉截铁：“想！”
妮娜立刻精神振奋起来，她呲溜一下将椅子滑到了马尔科的工作台边上，双手往桌上一趴，准备好了听故事。
马尔科拿着药臼，将刚才摘下的染料植物塞了进去，一边用研磨棒捣，一边和妮娜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老爹和鱼人岛的尼普顿王是朋友，那个时候，鱼人岛…”
…
“哒哒”的捣药声和马尔科略微低沉的嗓音搭配在一起，让妮娜有一种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学校里听老师讲童话故事的感觉。
而且故事的主角是善良的人鱼和邪恶的海贼，听起来就更加童话了。
比起自己去看那些童话或者是探险的书，妮娜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听马尔科一样一样、一点一点和她讲述看，会让她有一种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的样子的感觉。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鱼人岛，现在也是我们的地盘了……妮娜，别这样坐，会扯到伤口。”
妮娜刚才听着听着，已经像没骨头一样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马尔科怕她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又推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好。
妮娜乖乖坐好，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羡慕声音：“真好啊，鱼人岛…我还没有见过人鱼。”
马尔科头也没抬：“不只有人鱼，还有人鱼咖啡店。”
他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余光看到妮娜眼里的向往，又接着说：“妮娜，去鱼人岛而已，之后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去的。”
“真的吗？我们会去吗？那今年去吗？”
马尔科想了想：“…不一定，这得听我们的船长命令了。可能……明年？或者后年？”
“那我或许是没机会了。”
妮娜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明年、后年的，她那时候估计早就已经回到波子汽水岛的小房子里过上吃喝不愁的富裕余生了，哪有机会去鱼人岛。
与此同时，马尔科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有些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而妮娜很快恢复了状态，她甩了甩脑袋，又翻出了一个新问题：“马尔科队长，甚平桑既然感激船长的恩情，那为什么不干脆加入我们海贼团呢？”
马尔科也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回答道：“妮娜，他不能加入我们。「七武海」，听说过吗？照理说，甚平和我们见面都要偷偷的。”
「七武海」…？
“是那个「王下七武海」？！”妮娜震惊地用手比划着马林梵多的海军本部，那座巨大建筑物的形状。
马尔科看了几遍才明白过来妮娜在比划点什么，他点点头：“嗯，大概就是…”
学着妮娜的手势，也比划了一遍。
“这个。”
妮娜没想到，看起来很正派的鱼人，竟然是「王下七武海」。
“在想什么？”马尔科看妮娜发呆，随口问道。
“在想……我还以为「七武海」这种都是混蛋海贼。”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也对，海贼能有什么好人。”
“有，我们船上的大家都很好。”
“我们？”马尔科笑了笑，“好吧好吧，那要记住，海贼里只有我们是好人……给，妮娜，这些应该都能用了。”
“好，我试试！”
马尔科往手里被研磨成了浆的染料植物里加入了水，捣匀以后递给了妮娜。妮娜马上拿着小刷子跃跃欲试起来。
“今天一定要将所有的药剂都做好标记。”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鸡同鸭讲的感觉了。
“好，我来帮忙。”
妮娜用刷子仔细地撇去染料的浮沫。马尔科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仰头看她认真的侧脸。
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将药柜里那几十瓶药剂端到了工作台上。
妮娜想了想：“止血剂用红色的，消炎药用蓝色的，解毒剂用…”
马尔科端起一个药臼：“棕色？”
“好…但是棕色好像不多了，要麻烦您再磨一些。”
“好。还有这些是创口消毒的…用白色？”
这些染料植物是他们自己从种子一点点种出来的，妮娜也没想到竟然能够成活，就是整个植株比在染坊镇的野外见到的要小得多，不过也够用了。
这次的经历，正好让妮娜想到用染料给药剂瓶的瓶塞子上点个颜色，这样就算她和马尔科不在，船员们也能轻松地分辨和使用药剂了，至少关键时刻也能救个急用。
而不至于拿着好几个瓶子都分不清该用哪个帮她疗伤。
妮娜想到这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马尔科一侧头就看到妮娜嘴角勾起的样子，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是已经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了。
“我在想，那天您回来以前，大家围着我团团转，看起来比我还慌。”
马尔科似乎不太喜欢妮娜提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停顿了一下，才顺着她的话讲下去。
“关心则乱吧。你一身鲜血回来，他们都吓坏了。”
“是吗？但是大家战斗的时候明明受伤更可怕。”
马尔科摇摇头：“不一样，看着…看着同伴受伤，和自己受伤是不一样的。”
妮娜似懂非懂，不过代入一下，她自己受伤的时候，好像是不怎么急，但要是是同伴们受伤，她作为战地护士一定急到心如擂鼓。
“说得也是。”
“好了妮娜，来换药吧。”
…
…
莫比迪克号没停留多久就又向着前方启航了，远道而来的甚平自然也搭上了船。
这次急着出航，主要是因为身为七武海的甚平和海上皇帝在一起出现，那被人看到了一定会对他们的立场和举动产生一些莫须有的猜测。
白胡子当然是不怕这些的，甚平自然也是不怕的，但是他们背后保护着的鱼人岛怕。
为了不给鱼人岛带来麻烦，所以白胡子还是提前启航了，准备在船上继续叙旧。反正都是海贼，在哪里叙旧不是叙旧？
不过话说回来，甚平这次来，其实不单是来叙旧的，应该说他是来帮忙的，而这些酒原本的计划也是打赢了以后开了庆祝用。
只是他的消息滞后了，导致他现在才刚到。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一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甚平坐在一边放声大声笑着。
“甚平，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乔兹叹了口气，“克洛克达尔的挑战？还有敌方的偷袭？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乔兹，甚平赶过来也是要时间的啊。”
甚平并不在意乔兹的调侃，他大方承认道：“其实我在半路上就听说老爹已经解决了，但是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当是专门来为你们带些特产的吧。”
他说着，举了举手里的巨大酒瓶。
白胡子显得很高兴：“库啦啦啦啦啦啦，鱼人岛的美酒最好不过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啊——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
“船长，您不能喝太多。”
白胡子背后的声音一出现，他就不由自主地板起了脸。
白胡子默默地看着脚边叉着腰的妮娜：“……”
妮娜话锋一转：“或者，您就听马尔科队长的话，等下把药喝了？就一小碗。”妮娜说着比划了一下小碗的样子。
白胡子斟酌片刻，挪开视线，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
“知道了。”
妮娜心头一喜：“您是船长，一定说话算话的对吗？”
白胡子这次没回答她，依然是那副不甘不愿的样子。但妮娜知道，白胡子从来不会做什么反悔的事情。
她转过头，对着靠着船舷的马尔科光明正大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同时得到了马尔科的大拇指回应。
计划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才的一幕逗笑了甚平，他认识白胡子这么长时间，可能还是头一回看到白胡子吃瘪的样子。
“马尔科，看来你找了一个厉害的助手。”
马尔科也笑着回应：“嗯，非常厉害。”
“对了，甚平，你这次来就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吗？”比斯塔站在栏杆边上，手搭着栏杆问他。
“这个嘛…如果要说起来，倒还真的有一件事。”
“什么？”
“老爹，你有兴趣来一趟鱼人岛吗？”
白胡子眉头一皱：“鱼人岛怎么了？”
“嗯。最近是有一些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但这并不是重点。”甚平笑了笑，直接带过了这件事。
他接着说：“哈哈哈哈哈哈哈重点是，要来参加龙宫城的宴会吗，老爹？”
第54章 “要牵着我吗？”
一个半月后， 香波地群岛附近。
一艘巨大的海贼船正在缓慢地向18号GR靠近。
“前面就是香波地岛了，老爹！”
“老爹，我们要在18号岸边停靠吗？”
白胡子盘腿坐在船头， 胳膊托着下巴， 远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香波地岛巨大红树。
“绕一绕吧， 老爹，看起来16号那边还比较安静。”甚平本来盘腿坐在白胡子的身边，听到船员们喊18号，这才站起身来提议。
白胡子也是这么想的：“啊，绕去16号吧。”
“是！老爹！”
舵手打了一把舵，船员们便吆喝着往16号行驶而去。
就像他们说的，前面的18号GR前似乎停靠了好几艘海贼船。白胡子并不想被多打扰， 不如独享一个渡口。
萨奇这时候正靠在船舷上，伸手搭在额头处挡风， 他远远地眺望前面巨大的树林。
“香波地啊， 真是好怀念啊，多久没来这了？一年……？”
乔兹：“有两年了吧？这两年不是一直在新世界吗？”
萨奇：“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哎！妮娜， 你期待的鱼人岛近在眼前咯！”
“是！”妮娜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期待， “这里就是， 香波地群岛……”
她没想到，之前随口和马尔科提的奢望， 竟然这么突然就要实现了。
鱼人岛！那可是鱼人岛！
她还记得，那天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得恨不得去抱一把甚平，再抱一把白胡子的小腿！
甚至已经开始想着到鱼人岛穿什么， 买什么看什么。可惜船上没有关于鱼人岛的书，不然她都可以去记一下旅行攻略了。
不过船员们当即就打破了妮娜的幻想。
“妮娜酱， 去鱼人岛之前得先给船镀膜，所以要先去一趟香波地群岛。”
香、香波地群岛！那个传说中位于红土大陆附近的旅游胜地！
妮娜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但是从我们这到香波地群岛，要…嗯，总之路线比较复杂，在航路顺利的情况下，或许得要一两个月。”
一、一两个月？
先不管镀膜是什么，光是一两个月才能到中转站就够妮娜震惊的了。
白胡子和那位鱼人岛的尼普顿国王的感情一定很不错，才会愿意花这么长时间航行，就为了参加一次宴会了。
“哈哈哈哈妮娜酱，急的话…其实，也可以抄近路。”看出来妮娜的心急，面前的船员忽然对妮娜挤眉弄眼起来。
“抄近路”这个词简直像是威胁，妮娜立刻被他的话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她连忙摇头：“大海上航行一两个月什么的很正常，不急，一点都不急。”
“哈哈哈哈哈哈哈上次吓坏了吧！”
“好了你，老爹喊队长们开会了，我们该去换航向了……诶我记录指针呢？”
…
确实，像是航行一个月都没到达下一座岛这种事都常有，更不要说是远行去赴宴什么的了。而且海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看，现在，她已经到达了这次的中转站——香波地群岛，一座她曾经只能在报纸上看看的岛屿。
“妮娜，准备一下，我们要靠岸了。”身旁马尔科的声音传来。
“是！”
妮娜应了一声，又看了两眼不远处的香波地岛。
“妮娜？”见她没跟上，马尔科停下了脚步等她。
“是！来了！”妮娜连忙收回视线，快步跟上了马尔科。
说起来，可能是上次受伤吓到了马尔科，这一个多月来，即使是在船上，马尔科也总是要保证除了晚上睡觉，妮娜都要在他的视线之内。
妮娜倒没有因此感到不适，只是一开始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没几天就适应得很好了。
应该说，和马尔科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她觉得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所以她也很乐意跟着马尔科。其实仔细想想，以前…好像就是这样的，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
船稳稳地停靠在了安静的16号GR。不过这次，大家反常的，好像并没有自由活动的意思。
这样的氛围让原本兴奋的妮娜也不由得冷静了下来，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白胡子的命令。
白胡子坐到了船边的石头上，他听听附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先要把船的镀膜完成好——乔兹。”
“是，老爹，我去找镀膜工匠。”乔兹应了一声，带着几个队员就率先离开了。
“物资也要重新去收集一些了。”
“老爹，让我们去吧！”
几个4番队里的队员连忙举起手，白胡子挥了挥手便由他们去了。
“莫比迪克号这个体积，镀膜可能要一周左右。”甚平揣着手看着巨大的船，“我在这座岛上并不方便露面，我来守船吧，老爹。”
“甚平，我们有这么多人，要你帮什么忙？”哈尔塔挂在船舷上往下看他，“你想去看看的吧。”
哈尔塔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前面小数字的几个渡口。
甚平看了看他们，又转头看了一眼白胡子。见白胡子也是这个意思，才笑着说：“那我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好了好了，你这个家伙就是喜欢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萨奇拍了拍甚平的肩膀，“你快去吧。”
安排完毕，白胡子直起腰拍板说：“先等镀膜，这几天，你们的行动都注意点。”
“是！放心吧老爹。”
妮娜刚开始还有些不解白胡子话里有话的“行动注意点”是指什么，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在这艘巨大的海贼船上，除了甚平戴上斗笠，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乔兹带人去找镀膜工匠了，还有零散几个队员去补充物资了。
剩下的其他人，全都留在了船上，或是在岸边白胡子的周围休息。
全、都。
这就是“注意行动”吗？直接一个都不自由活动了是吗？
这就让早就蠢蠢欲动想要去岛上的妮娜有些不好开口。大家都在这留着，离开的又都是有任务在身的……
马尔科看到妮娜纠结的表情，好笑地上前两步，想开口带妮娜去岛上逛逛。
“妮…”
“妮娜。”
马尔科的声音被同时开口的白胡子盖了过去，他下意识看向了白胡子。
但妮娜很少听到白胡子叫她的名字，愣了两秒才回过神看了过去。
“船长？”
然而白胡子没说话，只是用下巴看妮娜，又摆了摆手。
意思很明显。
——你、快、走。
妮娜：“诶？”
她当然看明白了白胡子毫不掩饰的动作代表了什么。
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者说似乎有些嫌弃，但妮娜很清楚，白胡子这是在主动放她去玩。
“船长！”
她连忙三步并两步跑到白胡子的面前，高举起右手跳了几下，让白胡子看她。
“船长船长！”
白胡子眯了眯眼：“我听见了。”
“谢谢您，您真好！”
白胡子：“……”
“噗嗤”一下，马尔科没忍住笑起来。他一向是妮娜的道谢三连的最大受害者，但现在在旁边看白胡子也受不了这个，让他一时有些感同身受。
白胡子看了马尔科一眼，马尔科连忙收起了笑容。
他仰起脸，刚想和白胡子说一声自己跟妮娜一起去，转头就发现妮娜已经拎着小篮子毫不留恋地往外走了。
马尔科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妮娜走得当然快，她没跑去岛上看已经是在努力克制了。现在得到了许可，她简直都压抑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了。
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转回头，这才发现马尔科没跟上来，他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马尔科队长？”
看马尔科还站在原地，迫不及待的妮娜转身回去，抓过他卷起的袖子扯着他就要往前走。
“我们快走吧，马尔科队长！”愉悦的心情仿佛已经让妮娜的周围溢出了粉色的小花。
马尔科像是愣了一下，妮娜第一下没拽动他，但第二下，不用她拽，马尔科已经自觉地跟了上来。
他边走边转过头，对白胡子喊道：“老爹！我陪妮娜到处去看看，很快回来。”
语气中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白胡子也扬起了嘴角：“不那么快回来也行。”
“哦哦哦哦哦快在一起——呜啊…”
“嗷嗷嗷在一起！”
白胡子的身边忽然响起了小小的起哄声，但被坐在白胡子一边的比斯塔抄起佩刀，用刀鞘砸了头。
更加小小声：“比斯塔队长…”
萨奇抢先训了一声：“都被听到了啊笨蛋！”
比斯塔面不改色：“少起哄，别捣乱。”
“是…”
然而这小小的骚动还是引起了妮娜的注意。她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被她抓着衣袖的马尔科也停下了脚步。
她听到了。
【“在一起…”】
妮娜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循环刚才听到的小声音。
什么、在一起…？
妮娜转回头，看到了那几个起哄的家伙正在被比斯塔教训，但是脸上仍然是压不住的笑意。
他们在说什么？谁在一起？
妮娜低着头皱起眉，视线中是自己抓着马尔科衣袖的手。
马尔科。
和马尔科在一起。
他们在说，妮娜和马尔科，在一起……吗？
…
“怎么了，妮娜？”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马尔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诶……？”
妮娜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爬出来，脸上一下涨得通红，不敢去看马尔科。
啊啊啊啊她刚才在想什么呢？
慌乱中，她灵光一现，平复着呼吸，转过头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船长，您应该不会是为了喝酒所以特意把我和马尔科队长支开的吧…？”
白胡子：“……”
比斯塔见状，立刻接道：“妮娜，安心去玩吧，我们会看着老爹的。”
萨奇也连忙跟上：“还有马尔科配的药方，我也会一顿不落帮老爹煮好的。交给我们吧。”
“是啊，交给我们吧！妮娜酱！”
“妮娜酱别担心了，好好去玩！”
“就是啊妮娜，现在又没有什么工作，你留在这也浪费啊。”
气氛转变了。
妮娜的心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还要去香波地岛上看看呢。
在船员的一声声保证中，妮娜深呼吸了一口，忘掉刚才的想法，重拾愉悦的心情。
抓着马尔科袖子的手松了松，还是又捏紧了袖子，继续拉着马尔科快步往岛上走去。
走着走着，妮娜的心情就又轻松了起来。因为她再次感觉到了在莫比迪克号上工作的幸福。
她现在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带薪旅游的快乐吧。
…
身后，看到妮娜和马尔科的背影走远了以后，比斯塔忽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萨奇也长叹了一声：“唉，马尔科的进展也太慢了，第二年了还在原地踏步。想想当初御田他们，第二年桃子都出生了！”
比斯塔看他一眼：“萨奇，马尔科御田不一样，妮娜和时也不一样，有什么好比的。而且现在不是进展挺好的吗？”
比斯塔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不只是他，船舷上趴着的哈尔塔，旁边好几个船员也在捧着脸低着头笑，笑得周身开满了小粉花。
萨奇：“进展？”
比斯塔看向了白胡子，白胡子正支着脑袋看远处的大海，感觉到比斯塔的视线，才看了回来。
“老爹可没说让马尔科跟去。是吧，老爹！”
白胡子不置可否，但嘴角却上扬得更厉害了。
萨奇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接着捧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对，你说得对哈哈哈哈哈。”
【“您应该不会是为了喝酒所以特意把我和马尔科队长支开的吧。”】
“老爹可没有支开马尔科哈哈哈哈哈哈。”
——
——
香波地岛，这是一座神奇的岛屿，神奇到能让妮娜瞬间就将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现在又抓着马尔科开始看泡泡了。
“马尔科队长，您看，好大的泡泡！”
妮娜盯着脚边冒出的泡泡，还没到观光区，都快挪不动脚了。
“亚尔其蔓红树，”马尔科站在旁边，颇有耐心地和妮娜解释着这里的现象，“记得吗？”
“记得，您给我的书里有写这个，是一种巨大的红树，而且根部会因为呼吸作用分泌特殊的天然树脂。”
“对，这些泡泡就是树脂由于空气膨胀形成的。看着很脆弱，实际上能承载巨大的力。镀膜船的泡泡膜，也是由此而来的。”
“太难想象了…那人能进去吗？”
妮娜看着巨大的气泡有些蠢蠢欲动。
“应该可以，要不要试试看？”
“可是我该怎么进去？”
“有我在怕什么？”
“唔，那要是气泡飞走了怎么办…？”妮娜记得这里的气泡一离开香波地的上空就会炸开。
“那就牵着我。”马尔科说着朝妮娜伸出了手。
牵着他……
诶？为什么…是牵着他？不是像以前一样，让她抓着他？
【“在一起…”】
妮娜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的大手。
将手伸到她面前的这个动作，马尔科之前为了给妮娜传递火焰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妮娜对这个动作也尤其熟悉。
但今天好像一下有些陌生起来。
牵手和击掌，是不一样的。妮娜不至于不明白这一点。
【“在一起…”】
妮娜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马尔科该不会是…等一下等一下…
人是真的很容易受到旁人的影响，在今天之前，妮娜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但是现在，一旦这个想法出笼，猛然间，妮娜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经不少类似的情况——
【“不会错过的，不管是哪里，我都能带你去看。”】
【“以后都不用躲了。”】
【“也可以只是为了让你开心一下。”】
…
【“我很喜欢。”】
啊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不对。
妮娜在心里疯狂呐喊。
她不应该随便猜测，她可不能做那种“你为什么看了我一眼你一定是对我有意思”的过分自信的人。
“妮娜？”
妮娜盯着马尔科的手沉默了许久，让马尔科忍不住出声叫她。
“是？”
妮娜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马尔科，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但马尔科对她的时候总是同样的微笑，根本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和之前取暖时一样的，只是出于帮她的心理——可他可以让她抓袖子抓绳子抓哪都好，为什么偏偏是牵手。
难道真的是出于……她刚才内心深处想到的另一种情况。
这很难不让她多想。
看妮娜好像还在认真且严肃地思考什么，马尔科警觉起来。
过去不太好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马上打断妮娜的思考，不然等到她又扬起灿烂的微笑看着他的时候，那这件事情绝对会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并且很难再掰回来。
所以他当机立断再次喊了一遍妮娜。
“妮娜，别想太多。”
妮娜回过神：“？”
“不要想太多，你只要告诉我，要牵着我吗？”
对，马尔科说的对，不要想太多…
她怎么忘了，她明明最清楚了，双方沟通不畅才会造成更大的问题，她工作至今总是反复提醒过自己这件事。
虽然还有些…别的想法让脑子有些混乱，但如果是抛下一切思考，只是顺从心意的话——
“要！想要您牵着我。”
下一秒，妮娜毫不犹豫地伸手，牢牢地握住了马尔科的手。
马尔科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
他轻笑了一声：“好。”
第55章 还是海贼的方法好用
*
海贼的生活很危险， 这点妮娜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被大家保护得很好的妮娜一点都不害怕，她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根本没有人能越过他们来伤害自己。
而现在——
妮娜悄悄偷看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这种安全感仿佛由此具象化了。
不管自己去哪里， 不管周围有没有危险， 不管有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安静地牵着手，从16号GR慢慢地走向位于30号GR的热闹的购物街。
长长的路，足够妮娜将自己脑子里混乱的想法和问题全部梳理一遍了，但她本能地抗拒去触碰脑海中的答案。
仿佛不去想，这个答案她就不知道一样。
虽说是自己顺从心意要来的牵手，但事实上，除了绝对的安全感， 随之而来的还有非常强烈的异物感。
妮娜很不习惯牵手，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和别人牵过手了。上一次牵手还是父母仍在的时候， 牵着她去集市上买新衣服。
她的身体抗拒着这种感觉， 但内心又没办法拒绝从马尔科的手上传来的温度。
妮娜的手松了松，马尔科的手就会自然而然地紧一紧， 他不会让她的手从自己手里滑走。
而像这样， 每次手背上传来的收紧的力道， 都会让妮娜觉得被握住的不像是她的手，而是心脏。
一颗不断被强制充盈的心脏。
从家人离开以后， 妮娜就再也没有过像这样心里满满的感觉了。
所以不说马尔科对她到底怎么想，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是喜欢马尔科，还是只是习惯了马尔科对她的好。
好吧，假使她的一切疑问都是肯定的答案。
但马尔科是一个在大海上四海为家的大海贼， 而她只是一个故乡在波子汽水岛的普通护士。
马尔科花了十几年，从见习海贼到现在白胡子海贼团1番队队长， 他能单枪匹马挑了一整个船队，能化身不死鸟保护船员，他的「家」是莫比迪克号，他的家人也全都在船上，他的每一天都伴随着冒险和危险。
而妮娜呢？妮娜花了十几年，靠着自己一个人，终于学好了本事，留好了后路，攒好了余钱，并且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个平静又安全的新家……
明明她期待已久的梦想在合同到期后就要实现了——虽然没抗住诱惑续了一年，但是过完这一年，这笔钱供她两辈子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下一秒就听到了耳边传来声音：“怎么了，妮娜？”
妮娜小心地抿了抿嘴，连忙将这一个个问题全部埋在了心里。
她扯出招牌的笑容，摇了摇头，忽然强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往前跑了两步才转身对着马尔科招手。
“马尔科队长，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啊，走吧。”手被甩开，但马尔科却好像没有很大的反应，他的语气依然温柔。
得到了回应，妮娜转过身往前走去，不再看马尔科。她知道马尔科会跟上来的。
马尔科很好，特别好，是妮娜遇到的最好的人。
但也因此，妮娜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今年合同到期以后，她就该下船了。
她很害怕。
害怕莫比迪克号，害怕船员们，也害怕马尔科。
比起得不到，她更害怕得到了以后失去。
身后，马尔科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嘴角下压，默默地将手塞回口袋里，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微妙了起来。
…
30号GR的购物街非常有名，红树根里产生的特殊泡泡在这里成为了旅游地标，商铺们也都靠着泡泡打出了不同的招牌。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光是看这些奇怪的人群都足够有意思了。
这一路上，妮娜总是带着刻意的、若有若无的疏远，不过马尔科不在意，也不着急，只是双手插袋，若有所思地跟在妮娜的身后。
他知道这样的气氛应该微妙不了多久。
就像现在，妮娜一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就已经将刚才脑子里提醒自己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抛之脑后了。
强烈的好奇心让妮娜飞快地忘掉了之前的一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前的新鲜事上。
连马尔科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并且悄悄抓住了她的手腕也没有反应过来。
“马尔科队长，她们每个人都戴着泡泡帽子诶…”妮娜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围的女孩子们。
“什么？”周围太过嘈杂，马尔科一时没听清妮娜的话。
妮娜悄悄往女孩子们那指了指：“泡泡帽子。”
马尔科低头询问：“想要？”
妮娜一时没有吭声。
但没有吭声一般说明这个东西想要，又觉得要了也没什么意义。
见妮娜没说话，马尔科干脆抓着妮娜的手腕，往旁边的商铺里走去，利落地买了一顶泡泡帽子戴在了妮娜的头上。
“诶，马尔科队长，您怎么就买了…”妮娜嘴里小声念着，但是手上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摸自己的新帽子。
这是一顶奶黄色的泡泡帽子，周围镶着一圈黄白相间的小花，衬得妮娜的金发更加耀眼。
而且这顶帽子有皮球那么大，可顶在头上，却格外轻巧，戴着很舒服。这让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的妮娜感到一阵惊喜。
妮娜站在商店门口的橱窗外，借着玻璃的反光喜滋滋地照镜子。
透过橱窗，妮娜可以很轻易地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马尔科正微笑着看她。
她看到橱窗玻璃中的马尔科对她抬起了手。妮娜下意识歪了下头躲过，转过头看马尔科，和他抬在半空中的手。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两秒。
马尔科并没有受这样沉默的氛围影响，反而自然地继续将手伸向她的脑袋。
妮娜的眼神跟着他的手指挪动，直到头顶感受到一阵痒痒。
妮娜抬着眼看脑袋上的大手，看不清，余光便不由得看向了橱窗中的他们。
马尔科正在帮妮娜整理后脑翘起的头发。她蓬松的长发被泡泡帽子一压，反翘了起来。
妮娜想了想，重新转过头，干脆地将后脑勺留给了马尔科，方便他帮她整理。
“好了，很好看。”马尔科笑着夸了一句。
妮娜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又确实很高兴，只能抿着嘴笑了笑，掩饰性地理了理自己的额发。
透过玻璃，妮娜的手顿了顿，她不由得收回了手看了看自己素净的手指。
“怎么了？”
妮娜有些可惜：“没戴艾尔米小姐送的戒指…那个款式一定很搭我的帽子。”
因为平时的工作问题，妮娜很少戴饰品，所以即使出来逛街，她也不会想到要戴点什么。
食指的指背被马尔科的指尖轻触了一下，蓝橙交织的光在妮娜的瞳孔中闪烁。
“唔，好像颜色不太搭…？”马尔科笑了两声，“就当稍微点缀一下？”
妮娜转身欣喜地看了一眼马尔科，又凹着手指的造型，伸直了胳膊，远距离欣赏自己的新“戒指”。
马尔科也在看妮娜的手：“感觉还缺点东西。”
“什么？”
他伸手握住了妮娜的手腕，随着他手掌的移动，妮娜的手腕上也缠绕上了丝带一样跃动的火焰，紧接着是帽子上的小花花蕊中间，也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火星子。
马尔科：“好看吗？”
妮娜透过橱窗看到了闪闪烁烁的火星。她再次感叹起来，不死鸟的火焰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火焰。
妮娜：“好看！”
马尔科看着妮娜，忽然又对她伸出了手。妮娜以为他要帮她的另一只手也染上火焰，不疑有他，一下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然而没想到，马尔科直接顺势合上了手掌，牵着妮娜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还有香波地岛的特产美食，要去看看吗？”
妮娜：“……？”
她愣了一下，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这次不像上次，马尔科的手动也不动。
妮娜小声喊着：“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没有听，径直拉着妮娜拐进了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这才停下了脚步。
站定后，他转过头看着妮娜的眼睛：“妮娜，是讨厌我吗？”
他的神情凝重，并且在“讨厌”这个词上刻意加重了音。
什、什么？
妮娜一惊，也不挣扎了，脑袋摇得帽子都松散了下来：“讨厌？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有人讨厌马尔科！
“我永远都不可能讨厌您的…”妮娜脱口而出。
可话一出口，她就为自己暧昧不清的话感到有些后悔。心脏克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脸上也再次变得红扑扑的。
她连忙找补：“我，我是说，您，您人很好…”
“嗯…很好…”
妮娜词穷。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妮娜的反应，马尔科忽然笑了。
“那就好，我们继续走吧。”
说着，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牵着妮娜往前走去。
就刚才，马尔科已经可以肯定，妮娜对他是有好感的，又或许是好感以上。
只是不知道妮娜自己一个人乱七八糟想了些什么，导致现在他进一步，妮娜往后退两步。
他想起来了，之前萨奇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应该和御田学习，用海贼的方法来更加直接地解决这个问题。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到底该怎么样正确地和妮娜交流。
什么都是假的，直接堵死后路「硬来」才是真的。
与此同时，妮娜正愣愣地盯着两个人重新牵在一起的手，一时也忘记了挣扎，甚至顺从自己的心意，还紧了紧手指。当然，回应她的是马尔科握得更紧的手。
等一下，这好像不太对劲。
这和妮娜想过的发展不一样。
就这么被牵着走了好几步，妮娜才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摆了一道，但她又无从说理。只能欲言又止地仰头看身旁的马尔科。
然后就和马尔科的眼神对视了个正着。
妮娜慌忙挪开了视线，看向了一边。
过了会儿，只听到马尔科轻声问：“妮娜，是有什么心事吗？”
妮娜快速摇头。
“所以是有，而且是关于我的？”
妮娜僵硬，但继续摇头。
“好吧，那要去前面的特产店买小饼干吗？”
妮娜没想到话题转移得这么快，她愣了愣神，才点头：“要！”
“老板，帮我打包…30盒吧。”
听到30盒这么多，别说老板听愣了一下，连妮娜都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尔科是准备分给同伴们。
“好嘞，30盒，您稍等我一下！我去里面拿！”
老板连忙转身朝着身后的店铺跑去，生怕错过了这单大生意。
于是妮娜和马尔科就站在摊子前等着。
香波地岛有不少这样的饼干摊子，而且桌上总会摆着好几个试吃的盘子。
马尔科伸手拿起一块，递到了妮娜的手边。
“尝尝吗？”
“嗯？谢谢您。”
一手被松松地牵着，一手拿着小饼干放在嘴里嚼吧嚼吧，耳边听到的事愉快的游人们和热闹的街市，眼前看到的是老板欣喜又忙碌的背影。
妮娜刚有些躁动的心，也跟着慢慢放松了下来。
看着面前平静的一幕，妮娜忽然开口问道：“马尔科队长，您会一直做海贼吗？”
马尔科显然没想到妮娜会问这种问题，但他仍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应该会？怎么了吗？”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妮娜摇摇头：“没有，只是忽然想到而已。”
说罢，她便不再多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马尔科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问：“妮娜，你是怕……”
“小哥！你的30盒饼干到了！”
“啊，谢谢…”
马尔科的问题咽了回去，他有些庆幸自己的话被老板打断了，毕竟现在好像不是什么谈心的好地方。
他快速买了单，将饼干盒子全都装进了气泡里，又将绳子拴在了妮娜的小篮子提手上。
刚想带着妮娜继续往前走去，却忽然听到了前面出现的什么骚动。马尔科的眉头皱了起来，拉着妮娜的手转身往船的方向走去。
“抱歉，妮娜，今天应该不适合再逛了，我们先回船上。”
一头雾水的妮娜：“什？”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拽着走了。路上，马尔科还顺便租了一辆泡泡自行车，快速载着妮娜往16号GR骑去。
骑出去了一段后，妮娜转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生，才问道：“马尔科队长？发生什么了吗？”
马尔科也回头看了一眼：“有麻烦的人来了。”
“什么？”
马尔科松开一只手，往天上指了指：“大麻烦。”
他这个手势一出，妮娜瞬间就懂了，她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问下去。
那些可就不是她能够置喙的人了。
“抱歉，明天我再陪你出来逛逛，我记得30多号都是有意思的东西，还有个在建造中的泡泡公园。”
妮娜下意识就点头应下来：“好，谢谢——”
话锋一转：“没关系，其实不用麻烦您，我自己逛就行。不会有危险的，您别担心。”
马尔科脚下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直白地说：“不管有没有危险，我想陪着你。”
说着，他侧过头看向妮娜：“你会觉得我烦吗？”
“怎、怎么会！”
妮娜顿时别过了头，手揪紧了手里的泡泡线。
过了一会儿，看起来她已经反复挣扎了一番，才小声接话：“……那明天也拜托您陪我了。”
马尔科没忍住，捂着嘴闷声笑了起来。
“好。”
他学会了妮娜的说话方法，并且用妮娜的方法打败妮娜。
非、常、好、用。
第56章 “看起来你被讨厌了？”
“再给我一份， 我要去拿给妮娜酱。”
“妮娜酱？妮娜酱怎么坐在你们那了？”
“喂喂，什么语气？妮娜酱怎么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坐了？羡慕去吧你！”
…
白胡子海贼团正团团坐在海岸边，吃着香波地岛气泡特色蟹味海鲜饭——别问气泡特色是什么特色， 总之就是厨子们特制的海鲜饭。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吃饭， 也有没什么胃口坐在一边休息的。
马尔科正枕着胳膊靠坐在堆起的圆木上， 一边的比斯塔默默地坐到了圆木堆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神看向被船员们围在中间的妮娜。
妮娜手里拿的是马尔科买的30盒香波地小饼干，现在变成了抢手货。没一会儿，几个队长也挤了过去，分到手好几块。
“马尔科…这样真的好吗？”
马尔科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比斯塔：“什么好不好的？”
比斯塔：“别装傻。”
马尔科看了他一眼，坐了起来， 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他看向端坐在船员中间的妮娜，正巧， 妮娜也在偷偷看他的方向。
然而妮娜一接触到他的视线， 就慌张地低下了头。
比斯塔揶揄他：“看起来你被讨厌了？”
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他摸了摸下巴，其实也有些看不明白马尔科在搞什么。但好在看这样子， 也不像是真的被讨厌了。
“没有。”马尔科回答得很绝对。
“没有？那你还不过去？”
布拉曼克走了过来， 抱着胳膊坐在马尔科的身后， 手里还拿着从妮娜那里蹭到的小饼干。
马尔科嗯了一声，但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
布拉曼克看他这样也不急， 他拿起一块扔进嘴里，嚼吧嚼吧：“这个饼干倒是挺好吃的。”
“哎，布拉曼克，也给我一块。”
比斯塔伸手从布拉曼克手里拿了一块， 塞嘴里嚼吧嚼吧。
两个人把马尔科夹在中间，也不说话， 就是一边一个嚼饼干。
很快，旁边又陆续挤过来了好几个嚼饼干的。
马尔科：“……”
妮娜是被船员们包围了分饼干，而马尔科是被队长们包围了被迫听他们吃饼干。
“嘎叽嘎叽”的声音让马尔科的脑袋都疼了。
他受不了了，还是妥协了：“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仿佛开了闸的水坝，在听到马尔科这句话后，他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对妮娜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妮娜怎么了？”
马尔科：“……”
他无奈地说：“你们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
凑过来的萨奇看热闹不嫌事大：“嘿嘿，不急，一个个回答。”
马尔科挠了挠头。
“没发生什么。”
“没做什么。”
“没被拒绝。”
“因为岛上有点骚动不想掺和进麻烦。”
“妮娜没怎么，可能在害怕吧。”
他像个老师召回孩子们的注意力一样拍了拍手。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说着，他推开了堵在面前的萨奇，准备起身去吃两口饭。
“等等，等等等等。”
衬衫被一把拉住，马尔科被拽得踉跄了两步。
他回过头：“做、做什么…萨奇？”
“你刚刚说…妮娜可能在害怕？害怕什么？你吗？”萨奇感到匪夷所思。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马尔科，一边瞄着妮娜，一边质问：“妮娜，竟然会害怕你？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整艘船上，妮娜可能会害怕任何人，但绝对不可能是马尔科。
马尔科的手搭着萨奇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些。
“马尔科？”
“不是怕我。”
“那是什么？”
马尔科搭在萨奇肩上的手忽然按了按：“唔，大概……”
【“您会一直做海贼吗？”】
“是怕我死吧。”
说完，他推开了萨奇，转身去盛了一碗满满料的热乎乎的汤，往妮娜的方向走去。
身后，萨奇还没从马尔科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
耳边传来：“哎，萨奇。”
萨奇“嗯”了一声，转过头：“呜啊……你们在干什么！吓我一跳。”
几个队长早就嚼吧完了小饼干，正偷偷摸摸地凑在他后面，几个大脑袋把走神的萨奇吓了一跳。
“我们在偷听啊。”
“嘿，别把偷听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马尔科跟你说什么呢？”
“你们几个听我说话啊！”
但这群家伙一看就知道不会是那种会好好听人说话的类型。
萨奇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大概是说……妮娜可能害怕他会死？”
“……？”
他一抬头，果然看到了大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想到了一些不算好的事情。
不过，布拉曼克忽然打破了沉默：“让马尔科自己想办法去吧，我倒是觉得他们现在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随着他的话，几个人一起看向了马尔科的方向。马尔科已经端着汤坐到了妮娜的身边，妮娜立刻变成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看起来是在拒绝马尔科送来的汤。
但也不知道马尔科说了什么，让妮娜急忙接过了汤，还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不行，现在那边正在手忙脚乱地替她倒水喝。
看他们这样，萨奇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什么死不死的…虽然说，我们决定做海贼的时候，就想好了大概会死在海上。”
“但我们是不会死的，我们可是白胡子海贼团啊。”
…
另一边，妮娜慌慌张张地喝了好几口水，但被烫到的舌头现在又麻又痛，让她小声地“嘶”了两声。
“张嘴，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脸颊被捧住，面前出现了马尔科凑得过分近的脸。
妮娜僵硬了一下，连忙撇开眼神，想摇头但脑袋动不了，她只好努力将自己的脸从他手里拔了出去。
“现在、现在已经好了…嘶…”
妮娜忍不住皱着脸捂着自己的嘴巴。
“喝这么急做什么？”
手边又递过来一杯水，妮娜瞥了他一眼，才小心地避开了马尔科的手，翘着手指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
又灌了一小口才小声说：“没有很急…不小心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
她喝一点水，瞄一眼马尔科，发现马尔科在看她，又赶紧低头看着水杯。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去瞄马尔科，而此时马尔科依然托着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看她的视线。
妮娜：“……”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的手一抖，差点将杯子失手滑落，还是马尔科伸手帮她托了一下杯底才稳住了。
妮娜尴尬地说了声“谢谢您”，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妮娜有些不明白，一向温柔又体贴的马尔科，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变得…
说不清马尔科到底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妮娜知道，如果说曾经的马尔科是棉花糖的话，现在的马尔科就像是麦芽糖浆。
甜蜜但粘稠。
明明每一句话都很普通，可是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会…
就会变了味道！
像是要印证妮娜的想法一样，马尔科换了只手撑着下巴，语气随意地问：“妮娜，是我在你身边让你感到紧张了吗？”
妮娜：“……”
“咳咳咳、咳……咳咳咳……”
短短几个词，让妮娜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一时之间咳嗽都停不下来。
“妮娜！”
马尔科也没想到妮娜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连忙拿走了妮娜的水杯，握住她慌乱地在空中抓握的手，一手伸到她的后背上，帮她顺了顺气。
“咳咳…”
在妮娜缓过来一些后，他才又递上一杯水，想让妮娜缓解一下喉咙的不适，但妮娜摇摇头拒绝了这杯水。
就这么一会儿都喝了三杯水了，感觉喝水都快喝饱了。
马尔科也不强求，将水杯放到了一边，腾出的手继续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后背。
妮娜深呼吸了一口：“好多了，谢谢您，咳咳…”
刚才一阵咳嗽，妮娜感觉自己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刚想伸手去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现在还牢牢地握着马尔科的手。
她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猛的一下缩了回来，捂在自己胸口。她有些紧张地看向马尔科，可又在两人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低下了头。
不过马尔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笑着说：“看起来已经缓过来了？”
妮娜干巴巴地应着：“是…是的…只是，只是呛了一口水，现在已经好了。”
马尔科静静地看了妮娜一会儿，忽然站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妮娜下意识仰着头，想要追问马尔科的去处。
“您去…”但话到嘴边，硬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马尔科的脚下顿了顿，可他没有等到妮娜的挽留，他也没说什么，只当没听清，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妮娜偷瞄了一眼，他是回到了刚才所在的队长们的身边，确定了这一点，妮娜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看了看眼前那碗马尔科特意端过来的热汤，小心地端起来，小口小口喝着。
只过了没几分钟，妮娜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痒痒，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马尔科。
他正被哈尔塔和比斯塔一左一右勾着肩膀，不知道聊着什么，但看脸色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妮娜不知道他怎么了，又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她怕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连忙甩了甩头，安静地继续喝汤。
…
另一边，马尔科确实正在被哈尔塔和比斯塔夹击。不过他们并没有在聊些什么。
就像妮娜在观察马尔科一样，马尔科这里也在注意着妮娜的动作。
哈尔塔凑近了马尔科：“马尔科，妮娜又在看你。”
马尔科推开他的头，余光看了一眼满脸纠结的妮娜。
他轻笑了一声：“我知道。”
第57章 “我讨厌你。”
*
妮娜在躲马尔科。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件事。
如果是以前， 妮娜不是在医疗室里工作，就是跟在马尔科的屁股后面，只有在马尔科实在忙得不行时候， 她才会一个人出现。
但这两天， 她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除了马尔科的身边。
比如现在，她就在厨房里给白胡子煮醒酒汤药。
被抢了活干的萨奇无奈地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着妮娜不太熟练地操作料理台的动作。
“妮娜，要不还是我来吧？”
妮娜转头微笑：“没关系，萨奇队长您也难得休个假吧？”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妮娜，你真的不去岛上逛逛吗？错过这一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了。”
萨奇说着， 眼神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厨房门口：“总不能为了躲马尔科，连你心心念念的泡泡购物街都不去看一眼了吧。”
妮娜的笑容顿时一僵。是的，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尔科， 她东躲西藏，想尽办法推掉了之前答应的让马尔科陪她去岛上逛的事情。
妮娜心虚：“我…没有躲马尔科队长…就是， 我得先完成我的工作…”
萨奇叹了口气， 他是不知道马尔科和妮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样下去， 折磨的不只是马尔科，还有他们这群倒霉蛋。
“好吧好吧， 但是我们大概两天后就要出航去鱼人岛了。”萨奇说着又叮嘱了一句，“小心火候，那我去休息一会儿。”
“是，我知道了。”
萨奇摆摆手离开了厨房， 将偌大的空间让给妮娜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会儿。
厨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萨奇背着手走了出去， 又轻轻地将门关上，接着才卸了力气一般靠在了门上。
“我说，马尔科，你们是来折磨我的吗？”
马尔科这时候正靠在门边，和萨奇的愁眉苦脸相比，他反而显得气定神闲的。
看萨奇这么头疼，他笑出了声：“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妮娜来帮你吗？”
“我是希望妮娜来帮我！”
“但是，谁愿意…”萨奇说着，伸出手指用力戳了好几下空气，“谁愿意在你们的漩涡里搅和！”
他一巴掌想拍上墙壁，又怕吓到里面的妮娜，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你那天到底干什么了？”
萨奇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出去的时候，妮娜还高高兴兴地要拉着马尔科一起，怎么回来以后两个人就变成了这样。
马尔科想了想：“装不下去了，就没忍住。”
当封紧的门突然被撬开一道缝隙的时候，再想关上就很难了。更不要说，缝隙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豁然开朗。
萨奇：“？”
马尔科仰着头靠在墙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也是…很辛苦的啊。”
萨奇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倒是想质问一下这种每天睡醒就有人帮忙端茶送水整理资料打下手还能捏肩揉背并且还能扛住白胡子的威压硬是逼着他少喝酒多喝药的生活到底辛苦在哪里——
辛！苦！在！哪！里！
但马尔科似乎没有好好说的意思，他理了理自己的衬衣，手往口袋里一插，转身往船下走去。
边走边说：“萨奇，我有事离开一趟，帮我和妮娜说一声。”
萨奇：“？等…喂！”
马尔科的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萨奇还站在厨房的门口进退两难。
“啊，那个混蛋！根本什么都没说清楚吧！还装不下去了，装什么了？”
“装温柔体贴又善良的船医先生吧。”
萨奇回过头：“乔兹？你不是跟老爹喝酒去了吗？”
乔兹嘿嘿一笑：“甚平回来了，正在跟老爹叙旧，我来帮忙拿两桶酒的。”
萨奇点点头，他又想起来乔兹刚才的话。
“乔兹，你刚说什么？温柔、体贴、善良的船医先生？”萨奇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脸嫌弃，“你说的是马尔科吗？”
马尔科的脾气比起船上的其他人确实算是不错的，但要说一个海贼温柔体贴善良……萨奇想到就觉得牙酸——去问问船上那些家伙们吧，有几个没被马尔科按得嗷嗷叫的。
“又不是装给你看的。”
乔兹眯着眼，意有所指地对着厨房歪了歪头。
萨奇跟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厨房。
脑子里转了两个圈，他明白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哦，妮娜。”
乔兹拍了拍萨奇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别担心，马尔科有分寸。”
他说着推开了厨房的门：“妮娜，老爹的醒酒汤好了吗？”
…
也不知道是不是妮娜的躲避计划有了成效。
她已经有两天没见过马尔科了。过了今晚，明天一早，他们就将启航离开香波地岛，前往万米深海的鱼人岛。
照理说，见不到马尔科，就不会去想一些复杂的问题，不用面对马尔科那些让她无从回答的话，也不用花费精力去制止自己心里疯长的想法。
这对妮娜来说应该是轻松了许多的。
但是她却丝毫不觉得轻松。是她要躲着马尔科，但到头来，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还是她。
说起来，妮娜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牵手。
她牵上了他的手。
又甩开了他的手。
然后就好像打开了藏在马尔科身上的一个该死的开关。
然后，然后……
然后她逃了。
或许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因为她是个胆小鬼，她不想、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任何现实的问题。
她想回家。
她想坐在阳光明媚的二楼小阳台上欣赏来往的游船，想起来的时候就去浇浇花，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找花匠来帮她养花，然后再养一条汪汪叫的小狗陪伴她度过富裕的余生。
妮娜的笔尖重重地按在了纸上，洁白的纸张瞬间被墨水晕开了一片黑色。
她连忙松开笔尖，放下笔，小心地吹着自己的笔记本。
看着上面的字迹，她又不由得出了神。
「新房装修灵感记录：
10、搜集艾尔米那样精美的首饰
11、买一台相机
……」
墨水慢慢干了，她在这坐了一晚上，到最后也没能加上第12条。
不是不想写，而是妮娜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她在这艘船上呆得越久，越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新房子里，到底该添置些什么才会像现在一样让生活充实又新奇。
或许第12条应该是「买一艘莫比迪克号」。
妮娜有些自嘲地想着。
就在妮娜走神的时候，“砰”的一声，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妮娜酱，搭把手！”
门口忽然闯进来两个脸上通红、一身酒气的1番队的队员，架着马尔科就往里面挪。
“你们…马尔科队长？”
妮娜吓得站了起来，她愣了一下，才引着他们将马尔科放到了病床上。
“这是，这是怎么了？”
两个队员咧开嘴挠着头嘿嘿一笑，看上去喝了不少，现在脑子清不清醒还是个问题。
“马尔科队长，喝多了，嗝，乔兹队长让我们，嗝，把他送过来，嗝，休息一下。”
妮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马尔科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
她低头看了看瘫在床上的马尔科，确实像是一副喝醉的样子。他身上弥漫着酒气，脖子到脸上的皮肤还泛着红。
“嗝，妮娜酱，那我们，先走了。”
“走了，走、走了。”
“等，等下，哎……”妮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床上的马尔科，又对着两个船员伸了伸手。
“哦，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嗝，我们还能喝，哈哈哈哈哈！”
“走，哈哈哈哈喝酒，嗝，喝酒！”
然而这两个同样喝多的家伙，根本没能理解妮娜的心情，反而对着妮娜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妮娜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
陷入沉思。
可都已经送过来了，总不能放在这不管。
妮娜站在床边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去外面打了一盆热水回来，准备给喝多的人擦擦脸。
拧了一把热毛巾，妮娜迟疑了一下，才坐到了床头，将毛巾轻轻地覆盖到了他紧闭的眼睛上。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他喝醉了……
脑子里循环了数遍以后，妮娜俯下身，一遍一遍拧着毛巾，从马尔科的额头擦到了脸颊。
“咳，唔……”
忽然，马尔科动了动，吓了妮娜一跳，她连忙收起了毛巾远远地站到了一边。
但马尔科看起来只是难受地咳嗽了几声，仿佛喉咙里卡着什么粘稠的东西一样。
“马尔科队长？”妮娜试探着小声喊他。
马尔科没反应，看起来还是没醒。
妮娜松了口气，放轻了手脚，弯着腰继续帮他擦着脸。虽然一直和马尔科一起，但她好像很少有这种机会离他这么近。
说真的，凑近了以后……
酒味好、重。
酒味真、的、好、重。
妮娜立刻板一张脸，连手上的动作都忍不住重了起来。但重了没两下，又赶紧放轻了，生怕把他弄醒了，或者是弄吐了。
刚擦干净脸，就发现马尔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这么热吗…？”妮娜小声说着。
可能是酒喝多了，体温容易升高，再加上现在在温暖的医疗室里…吧？
她歪着头，把毛巾搭在马尔科的额头上，伸手去解马尔科的衬衫扣子——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平时他都喜欢敞着胸口的，今天偏偏衣服穿得还挺端正。
妮娜的想法很简单，帮他把衬衫敞开，擦擦胸口，也算是散散热了。
然而扣子解开到最后几颗的时候，马尔科忽然手上一用力，紧紧握住了妮娜的手腕，接着面向着她翻了个身。
“诶……？”
这流畅的动作直接拽了妮娜一个措手不及，只能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到了床沿上。
妮娜急忙使劲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她的力气和一个普通的醉鬼都比不过，更何况这个醉鬼还是马尔科。
无用地挣扎了几下，没能将手抽出来，反而让自己的手腕通红。
她推了推马尔科，小声说：“马尔科队长…您松开…我只是帮您擦一下汗而已…”
“马尔科队长…”
可惜她的求饶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感觉对方的手正在变本加厉。
原本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而现在，妮娜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正在不顾她的抵抗，坚定地、不容拒绝地嵌入她的指缝间。
一根一根。
直到十指相扣。
那股令妮娜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异物感又来了。麻麻的感觉清晰地从指尖顺着胳膊往上，直达胸口。
怦怦——怦怦怦——
心脏猛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丝毫不顾及妮娜这个主人煎熬的心情。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所以她挣扎得更用力了：“松手啊…求您了…”
“马尔科队长！”
始终摆脱不了，妮娜有些暴躁起来，但依然小小声：“马尔科，松手啊……”
“松手！”
“混蛋！”
“大混蛋！”
实在没忍住，也只敢用气声骂了两句。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挣扎，认命地用一只手去艰难地挤毛巾的水。
然后用仍然湿哒哒的，有些凉凉的毛巾直接盖到了马尔科侧脸上。水珠很快顺着他的下颌滴到了床上，发出接连不断的滴答声。
“唔……”
马尔科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不适。
妮娜连忙心虚地拿走了毛巾，用手掩饰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水痕。
她小声辩解：“是您抓着我不放我才拧不干毛巾的。”
“您难受吗？您松开一下，我去帮您拿一杯醒酒汤？”
“马尔科队长？您好？”
“马尔科？”
“你醒着吗？马尔科？”
“…你是故意的吗？”
但马尔科看起来睡得很熟，对她的问题没有反应，可也没有松开她的手的意思。
然而，这样的氛围下，妮娜的心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安静地看着马尔科，又看了看被紧扣的手。她的手指倔强地伸直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放松下来贴到马尔科的手背上。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妮娜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
“马尔科，你听得到吗？”
“我讨厌你。”
“明年拿了尾款我就要回家。”
“办公室恋情没有好下场的。”
“我不想跟海贼在一起。”
“院长说得对，海贼都是混蛋。”
“你让我很心烦。”
“所以你也是混蛋。”
细碎的话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的，还有些不讲道理，但妮娜却像只是发泄一般，根本不想管自己说了什么。
碎碎念了一长串，直到把胸口郁结了好几天的气全都撒了出来，妮娜才觉得舒服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妮娜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自己被握住的手。
“马尔科队长？您醒着吗？”
“妮娜…？”
妮娜：“……”
啊啊啊啊啊啊——他醒了？！他听到了吗？
妮娜在脑海中尖叫，她慌张地站了起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反而被手上的力用力一拽，整个人趴到了马尔科的胸口。 ？
妮娜的后背被一只手死死按住，让她和马尔科的胸口完全贴合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分开。
另一只被握住的手，此时已经被马尔科递到了下巴处。从脖子上传来的过分炙热的气息熏得妮娜也热了起来。
“妮娜……”他的嘴里似乎发出了一声喟叹。
“马、马尔科队长……？”妮娜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想支起脑袋看看马尔科到底醒了没。但是脑袋太重了，头发还被马尔科的手压在背上，只能稍微抬头，看到了他紧闭的双眼。
没两秒，妮娜就觉得脖子酸，啪叽一下倒在了他的颈窝。
“妮娜，别…”
努力抬头：“您说什么…？”
马尔科拽着妮娜的手，贴到了唇边，轻轻地碰了碰。
“别讨厌我。”
“……”
妮娜盯着马尔科看了看，最后还是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长着胡茬子的下巴蹭了蹭，头顶蹭得刺刺的痒痒的。
想躲开，又会被按在后背上的大手按回来。
就这样反复几次以后，妮娜连抬头都懒得抬了。
她侧着脸窝在马尔科的颈窝处，视线所及之处，就是他们交握的双手。
妮娜忽然什么都不想去考虑了，默默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手指软软地搭到了马尔科的手背上。
“妮娜…”
马尔科还在轻声唤她的名字。
妮娜闭了闭眼睛，闷闷地、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按在背上的手忽然松开了。马尔科好像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紧接着，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妮娜小心地摊开手掌，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耳钉。
马尔科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他们说…女孩子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耳钉…”
“你平时工作太辛苦了，这些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妮娜：“你们？”
马尔科似乎是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妮娜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
“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比艾尔米的首饰，更精美。”
妮娜抬眼看了看马尔科的下巴。
沉默了一会儿，她握紧了手，耳针扎在手心里有些疼，可妮娜还不想松开。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等马尔科的呼吸又平稳了，妮娜忽然把脸埋到了他的肩窝。
她闭上眼睛，用气声说着：“我刚才说的那些…”
“都是假的。”
…
岸边，白胡子海贼团还喝得起劲。
布伦海姆端着酒瓶子来找乔兹他们喝酒，四处看了看才发现不见马尔科的身影。
“乔兹，马尔科去哪了？”
乔兹指了指船上：“喝多了，抬回去了。”
布伦海姆看了看他们脚边放着的仅有的两三个酒瓶。
“这些就醉了？”
“一瓶就醉了。”
第58章 “你喜欢吗？”
第二天一早， 莫比迪克号就要准备重新启航了。
这样一艘巨型海贼船，要下潜到深海万米，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
别说下潜会怎么样了， 光是看着莫比迪克号的镀膜， 妮娜都觉得挪不开眼睛。
白胡子坐在甲板上的台阶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儿子们。
他问：“乔兹，搬完了吗？”
乔兹回过头：“这是最后的了，绝对够我们在鱼人岛停一个月了。”
甚平哈哈大笑：“待多久都可以，鱼人岛可不会亏待你们，大餐也早就准备好了！”
白胡子也笑了起来，他很久没有和尼普顿见面了，这回马上要见到老朋友了， 还真有些期待。
“好了，既然这样， 小的们——出航！！”
“哦！！”
…
听着甲板上传来的声音， 妮娜忍不住从医疗室里探头看出去。
可惜在医疗室的门口只能看到莫比迪克号的船头猛地抖动了几下，紧接着， 整艘船好像都开始缓缓下沉了。
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 天空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碧蓝的海水。船的镀膜太过于通透，让妮娜感觉他们仿佛是直接进入了海水之中。
她不由得抓着门框看得出了神。
“妮娜， 你去外面看看吧，现在的景象可不多见…唔，我自己、自己坐一会儿就行。”
马尔科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妮娜这才回过了神， 转头看向他。
他这时正坐在工作台边，背靠在椅背上， 头往后仰着。手遮住了自己半张脸，动作随意地揉着自己的额头缓解宿醉带来的头痛，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
妮娜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马尔科，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左手腕，长长的袖子直接盖过了她的手。
袖子里，她的手腕上面还有昨天被他硬抓出来的指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妮娜感觉到现在按上去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她撇开视线，不太想看马尔科。因为一看到他，她的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马尔科好像喝断片了，一点都不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到最后只有妮娜一个人面对这场尴尬。
这让妮娜又生气又……庆幸。
生气凭什么这种记忆，只有她留存着？
庆幸这该死的记忆，只有她留着…
“嘶……”马尔科似乎头疼得厉害，按着自己额头的手力气也增大了，手背上青筋凸显。
妮娜下意识看向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没怎么喝过酒，不知道宿醉后感受到底怎么样，但光是看马尔科这个样子，也知道这感觉一定好不到哪去。
既然这样，那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她实在搞不明白这些爱喝酒的人。
看了看马尔科，又看了看外面的景象，妮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走到了马尔科的身后。
马尔科睁开眼，诧异地看向她：“妮娜？”
妮娜轻轻拂开了他毫无章法的手，接着自己按上了他的额头两侧。
带着凉意的手指贴上来的一瞬间，让马尔科更清醒了一些。
他听到妮娜小声说：“我…我帮您按一下，应该能缓解一些头疼。”
马尔科就这么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神直勾勾地看妮娜，似乎是有些惊喜。
他的手指动了动，又很快克制了下来。
声音也被他压得有些低沉：“妮娜，我不要紧，只是有些喝多了。你想去外面看的吧？”
回答他的是额头上传来的有规律的按压感。
妮娜干脆地撇开了头，直接开始动作。她不太敢和他对视，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态度来和他说话。
她很茫然，总觉得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奇怪到她已经想要破罐子破摔任其发展了。
尤其是在昨晚以后。
【“妮娜，别讨厌我。”】
脑海中又响起了马尔科的声音，让妮娜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手下也重了一些。
马尔科“嘶”了一声，又没敢躲，只能轻轻喊着：“妮娜…”
妮娜脱口而出：“您别说话…请。”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不太好，还不忘记拐个弯。
“……”
于是马尔科真的不说话了，盯着妮娜的脸看了一会儿，在妮娜要受不了之前，主动闭上了眼睛。
就在马尔科闭上眼睛以后，妮娜反而开始光明正大地看马尔科了。
她会和马尔科在一起，会和他一起生活在莫比迪克号上，会有每天都不一样的冒险，会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妮娜就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这根本不是妮娜想要的平静的、正确的未来人生。
可是她竟然在…期待。
期待一个海贼。
妮娜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想到曾经在家乡的平静生活，一会儿又想到这一年多来在大海上的新奇生活；一会儿想到自己一个人度过的二十几年，一会儿又想到了马尔科对她的“纵容”，想到在船上和大家一起过的新年……
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和自己的情感打架。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妮娜的手指停了下来，不听使唤地开始虚虚地描摹马尔科的脸。
忽然之间，他抬起了手，顺着妮娜的手指往上，握住了她的手腕，就像昨天那样。
但这次，他只是虚虚地拢着，并没有用力。
即使这样，妮娜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来，并且也非常顺利地抽了出来。
可当她察觉到马尔科没用力的时候，她又一下停了动作，于是手就这么僵在了马尔科的颈边。
空气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
妮娜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气氛又怪了起来，会有她控制不住的麻烦事发生。
她连忙想要退缩。
“我、我出去……”
可海贼一向不会给目标留下太多的思考空间。
“妮娜，抱歉。”
正在此时，马尔科的手一抬，又抓住了她的手。手指顺着她的手指慢慢往上，直到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依然是松松地虚拢着，仿佛只要妮娜想走，就可以立刻抽身离开。
然而当他卸下力气的时候，妮娜也停下了动作，并没有再次抽出自己的手。
抱歉？抱歉什么……？
妮娜听得有些懵。
“昨天晚上…弄疼你了。”
马尔科说着，拉着妮娜的手站了起来，位置交换，现在妮娜被他按在了椅子上。
妮娜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因为她正处于“马尔科好像没有断片”这个可怕的可能中。
手腕被他托在手里，长长的袖子被拉开，手腕上清晰地指印露了出来。
妮娜可以感觉到马尔科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解释道：“不是您抓的…”
是她自己明知道他是个醉鬼还要硬挣扎，反而把自己的手腕弄成这样。
“不，这就是我的问题。”
马尔科说着，拇指已经蹭上了妮娜手腕上的印子，蓝色的火焰自然而然地包裹住了她的整只手。
不消片刻，红印全部消失了。
袖子再次被拉了下来，但是手腕并没有被松开。
“妮娜…我不该喝太多的…”他长叹了一口气。
妮娜瞬间警觉起来，听马尔科话里的意思，难道他根本没断片，全都记得？
包括她说的那些胡话吗…
妮娜瞬间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僵硬了。没什么比背后悄悄骂人还被听到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
啊啊啊啊啊——
马尔科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妮娜仰头正好可以看到马尔科掩藏在他的手之下的表情。
一脸懊悔。
“我一定做了很多让你讨厌的事情。”
妮娜：“？”
妮娜警觉：“马尔科队长…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了吗？”
马尔科皱着眉，手指在妮娜的手腕上蹭了蹭：“唔，我只记得…我拽着你不放。”
“只记得…这个吗？”
“我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
妮娜立刻摆摆手：“没有，您什么都没做。”
“妮娜，你不能为了我，就帮我隐瞒。”
“？”
“如果我什么都没做的话，你怎么会怕我？”马尔科说着，低头看向妮娜捏紧的拳头，一副紧张的样子。
妮娜：“……”
她连忙松开了手，她很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怕他才这么紧张的，但又怕自己一说，反而勾起了马尔科的记忆。
最后只能默默认下了这件事。
然后小声补了一句：“我没有怕您。”
这是实话。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马尔科相处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妮娜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妮娜的肯定，马尔科忽然笑了起来。妮娜以为他是在庆幸自己没有对她做什么。
可没想到，她听到马尔科有些遗憾地说：“我还以为，我抱着你不放手。”
妮娜一僵，用力摇了摇头：“您怎、怎么会呢…”
“唔，不，我希望这是真的。”他低着头，认真地盯着妮娜的眼睛。
妮娜的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她猛地抽回了手，再次慌乱地撇开了头。
马尔科静静地看了妮娜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递到了妮娜的眼前。
妮娜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到了眼前闪闪发亮的耳钉上，不过她没有去接，只是抬头看向了马尔科。
马尔科笑着说：“昨天我应该只摸出来了一枚。”
妮娜从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到了昨天马尔科给她的那一枚。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个…原来是只送出来一枚吗？
马尔科拿起一枚，试探着往妮娜的耳朵上比对。见妮娜没有躲开，才小心地替她戴了上去。
一边摆弄，一边说：“耳钉，应该会方便工作时间戴？”
“诶……？”
马尔科后退一些，看着妮娜耳朵上闪闪发亮的宝石，在阳光下正好和她的一头金发交相辉映。
“你不是说，艾尔米送的戒指在工作时间不方便戴吗？那耳钉，应该没问题了吧。”
妮娜有些发愣：“您…还记得？”
“你说的我都记得。”
妮娜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嗫嚅着问：“好看吗？”
马尔科笑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什么？”
“你喜欢吗？”
他蹭了蹭妮娜的耳垂，像是在问妮娜喜不喜欢耳钉，可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妮娜的眼睛。
妮娜挪开了视线，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即使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这两枚耳钉长什么样。
她昨晚早就反反复复看过很多遍了。
等待了十几秒，马尔科才听到了妮娜的回答。
“…喜欢。”
第59章 “…是，人总是会想念家乡的。”
*
就在莫比迪克号稳步朝着海底下潜的时候， 船上的大家敏锐地感觉到妮娜和马尔科和好了。
因为他们两个又开始同时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船员们都松了好大一口气。尤其是萨奇，他总算是不用再被卷在他们两个的漩涡中进退两难了。
为此他还特地拉着乔兹和比斯塔， 狠狠地骂了两句马尔科， 说他磨磨蹭蹭， 一点也不海贼。
乔兹安慰他，马尔科有自己的分寸。
但萨奇听不进，分寸分寸分寸，他说马尔科的分寸就是拿他当传声筒。妮娜不理他的那几天，全靠他一边安抚妮娜，一边给马尔科传消息。
不过比斯塔倒是很欣慰萨奇能帮上忙。
他说：“萨奇，你成长了啊。”
可惜他刚夸赞了一句， 萨奇就抄起勺子冲他打过去了。
萨奇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你是老爹吗？”
两个人打闹起来，乔兹连忙让开， 生怕被他们两个波及到。
其实妮娜和马尔科两个人， 也不能说是和好。毕竟从始至终他们两个都没有争吵和不和。只能说，妮娜不再单方面躲着他了。
因为妮娜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看着那个马尔科对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别讨厌他」， 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更不要说……
妮娜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的那对新耳钉。
更不要说， 他…这么好。
“戴着不舒服吗？”
马尔科看到妮娜摸耳朵的动作， 便抬手伸向妮娜的耳朵，但在指尖触碰的一瞬间， 又停了下来。
“我帮你调整一下？”
妮娜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您是什么时候买的？”
马尔科收回了手，转过身，背往后一靠， 胳膊肘随性地搭在船舷上。这个动作让他原本就没好好穿的衬衣大敞，胸口的纹身整个露了出来。
他一字一句地回答：“你躲着我的那两天。”
妮娜被噎了一下， 半晌才嘴硬道：“…我没有…躲您…”
马尔科也不戳穿，反而顺着她的话，笑着说：“对，你没有，是我怕你躲我。”
妮娜：“……”真是如鲠在喉。
有时候真的很想直说，她就是躲他了，说她不想和一个海贼在一起。
有时候又很想破罐子破摔，说她就是觉得他很好，想和他在一起，即使他是个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海贼。
她哪种都不能。
因为马尔科还什么都没说。
不过，马尔科可不知道妮娜的理智和感情正在打架。
他歪过头看着妮娜，继续说道：“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去香波地了吗？我想你这次没能在香波地多逛逛，如果还就这么空手离开了，未免太遗憾了。”
说到这，马尔科看起来有些失落，转过了头不再看妮娜。
他的表情让妮娜不由得心里一揪，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抓马尔科的胳膊，跟他解释一番。但手刚抬了抬就停在了半空中，又缩回了自己胸前。
马尔科像是没看到妮娜的动作一般，他接着说：“所以，嗯…因为你，没时间，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结果在商店街正好看到这一对，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幸好……”
他微微歪头，余光瞄了一眼妮娜的耳朵，才抬眸看了一眼妮娜。
他勾起嘴角：“幸好，你喜欢。”
妮娜的心里再次一揪，她的手背一下抵住了自己的脸，猛地转过头看向外面的海洋。
“是，是啊，谢谢您，我、我很喜欢…”
很喜欢，大约是的。
妮娜将尾音咽了回去。
她的脑子又开始被一些纷繁复杂的思绪占据了。
马尔科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让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发酵，并在味道发酸以前，主动撕开了包裹在外的膜。
他撑着船舷一用力，坐了上去，支着一条腿，指着船的顶上说：“妮娜，你看那边。”
正在胡思乱想的妮娜一下就被叫回了神，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可是顶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深海的巨大鱼，你看到那点白色了吗？”
妮娜努力分辨了一番，才勉强看到了一片黑色中隐约可见的白色。
“那是它的眼睛。”
“眼睛？！”妮娜震惊地看向马尔科，手上比划着那个跟她的脑袋一样大的白色东西。
“那还是个孩子，如果成年的话，光是眼睛都能比我大了。”
马尔科低下头，伸出双手，火焰从指尖冒出，慢慢形成了一条奇怪的鱼的形状。
“我们现在看不清它的全貌，不过它大概长这个样子。”
“身上还有这样的条纹。”
“雌性的体型会比雄性大一圈，大约是这样。”
不死鸟的蓝色火焰在马尔科的手中，变成了最好的教学道具。随着他低沉的嗓音，火焰不断变化，将他口中徐徐道来的画面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妮娜怎么可能抵挡这种诱惑。
什么感情困扰现在都已经被抛之脑后了，她只想听马尔科老师上课。
在不知不觉间，妮娜从站在马尔科的一边，自觉主动地凑到了他的面前。
马尔科本就比她高了不少，现在还坐在船舷上，即使他已经弓着背，尽量矮下身体了，可这个姿势依然很难受。
就在妮娜忍不住揉脖子的时候，马尔科抛出了话：“妮娜，要不要上来？坐到我身边。”
他朝妮娜伸出了手，和在香波地岛那时一样。妮娜盯着马尔科的手心，又看了看他。
她的脑子忽然清爽了起来，她扬起了和以前一样的笑容，将手搭了上去。
“要。”
随便吧，再怎么样，反正也只有一年的合同了。
…
从香波地岛下潜到深海万米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越往下潜，首先就是看似无止境的黑暗，接着是涌动的暗流，再是潜藏于深海的可怖海兽…
不管是其中的哪一样，都有足以让整船的人丧命的危险。
幸好船上有经验丰富的舵手甚平在，在他的掌控下，即使莫比迪克号是一艘笨重的巨船，他也照样有能力让它乘上最安全的海流，顺利地驶向海底。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甚平！”
“甚平，干得漂亮！”
船员们对甚平的掌舵能力赞不绝口。
甚平听着耳边他们的话，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
乔兹站在甚平的背后，眼神看向周围宁静的海域。
他拍了拍甚平的肩膀：“甚平，这段还挺平稳的，我们来掌舵就好，你去餐厅吃点东西。”
甚平摇摇头拒绝了：“我还不饿，很快就要到海流交错的地方了。”
“好吧，累了记得叫我们。”
乔兹闻言也不多劝，就像甚平说的那样，海底的航路，还得交给专业的来。
见甚平还在专心掌舵，乔兹转头往甲板上走去，准备叫上同伴们先去吃个饱饭。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看到桅杆后面鬼鬼祟祟地窝了好几个人。
他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前看去，又默默地收回视线，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好看吗？”
“呜啊！乔兹队长！”
“嘶，乔兹队长你怎么来了！”
“嘘！嘘！别吵，别被发现了！”
桅杆后的家伙们连忙缩回了脑袋，互相比着“嘘”的手势，硬是将惊呼再咽了回去。
乔兹双手叉着腰，歪了个头就看到了和马尔科面对面坐在船舷边上，专注地看着马尔科的妮娜。
妮娜的脑袋微微侧了侧，马尔科手上燃起的火焰，将她耳朵上的新耳钉照得闪烁微光。
“嘿嘿嘿嘿。”
“嘿嘿嘿。”
几个船员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颊在桅杆后扭来扭去。
“看起来进展还不错。”乔兹抱着胳膊，靠在了桅杆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1番队的队员可没觉得现在进展好，他们只觉得进展太慢了。
“唉，马尔科队长动作也太慢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告白、牵手、拥抱、接吻一次性完成啊！”
“是啊——”
两个船员像是在强忍着冲动，捏紧了拳头，最后还是只能叹了口气。
“马尔科队长在犹豫什么呢啊！”
“训练我们的时候不是很果断的吗！”
“喂！嘘——别被听到了笨蛋，你是嫌训练还不够严格吗？！”
乔兹拍了拍手把他们召回来：“好了好了，这些问题你们留着等下去问马尔科吧。走了，我们去吃饭。”
他们的问题，乔兹听着就耳熟，前不久才在萨奇的嘴巴里听到过。别说他们有这个问题，和马尔科相处了几十年的乔兹也有些不解。
毕竟他认识的马尔科，可不应该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乔兹转头又看了一会儿那边看起来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便招呼着几个偷看的家伙往海贼餐厅走去。
身后的船员还在嘀嘀咕咕：“我都想去替马尔科队长和妮娜酱说了……”
“笨蛋，你想干什么？”
“小心马尔科队长给你一脚。”
“哎，我就说说！”
*
虽说有甚平带路，但因为海底的地形情况和海流情况相对复杂，再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的巨大海兽们，所以在海底航行的这些天，队长们还是自觉加入了值岗中，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在将妮娜送回医疗室休息以后，马尔科就毫不停歇地离开了医疗室，去换下了哈尔塔他们的班。
所以也毫不意外地遇到了同样在甲板上值守的萨奇他们。
“哦，马尔科，你来了？”萨奇朝他身后看了看，“妮娜去休息了？”
马尔科点了点头，盘腿在他们身边坐下。
“是不是快到鱼人岛了？”
那谬尔看了看周围：“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哈哈哈你也好久没回来了吧，那谬尔。”
那谬尔咧开嘴笑起来。他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只有像今天这样，马上要回到家乡的时候，才会忍不住笑意。
他说：“真怀念啊，鱼人岛。”
萨奇也感叹着说：“是啊，好怀念啊，好多年没来了吧？也不知道鱼人岛有什么新的料理！上次在鱼人咖啡店吃到的甜点真是太棒了！”
那谬尔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这次让你好好吃个够。”
马尔科看了看那谬尔高兴的样子，他轻笑一声：“你看起来很高兴，那谬尔。”
“马尔科，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会想念家乡的。”
马尔科顿了顿：“…是，人总是会想念家乡的。”
他的语气实在有些古怪，让在座的队长们不由得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
马尔科回过神，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仰起脸，指了指前面若隐若现的气泡。
“鱼人岛，好像近在眼前了。”
第60章 “您还要牵着我吗？”
*
所有人都知道， 鱼人岛是充满梦幻的岛屿。不管是冒险小说，还是童话故事，永远都少不了美人鱼的戏份。
所以妮娜一直向往着鱼人岛。
但这座岛的真实面貌仍然比妮娜想象中的来得更加震撼。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乘坐着巨大的比目鱼前往传说中的龙宫城。
那可是比目鱼！比目鱼坐骑！
比不死鸟坐骑还要让人震惊！
还有珊瑚礁！有奇形怪状的鱼人！有漂亮的气泡和建筑！
这边妮娜在眼睛发着光看着周围， 那边的队长们已经在给马尔科施压了。
哈尔塔：“马尔科， 你要失宠了。”
布拉曼克：“不死鸟输给了比目鱼。”
萨奇：“嘿嘿， 不死鸟天天能看，比目鱼可不能每天坐。”
马尔科：“喂，你们几个…”
比斯塔耸耸肩，总结：“未必失宠，看起来不死鸟的毛比比目鱼好摸得多。”
几个人一起看向跪坐在气泡边的妮娜，她正摸着自己身下的比目鱼，然后迅速收回了手， 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哈尔塔唏嘘一声：“幸好你是不死鸟，你要是秃鹫的话可能还真的争不过比目鱼。是吧马尔科……诶？马尔科？喂， 马尔科呢？”
比斯塔指了指已经坐到角落里的妮娜身边的马尔科：“刚才就过去了。”
哈尔塔：“……”
萨奇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才烦恼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这家伙啊…你说他磨磨蹭蹭， 他又动作很快。你说他动作很快， 又一点进展都没有。”
比斯塔咳嗽两声， 帮马尔科说话。
“他有自己的顾虑。”
“顾虑什么？海贼的身份吗？”
“啧……”比斯塔摇摇头，“这就得看妮娜在顾虑什么了。”
“说起来， 马尔科拿了个什么东西下来？”萨奇指了指马尔科挂在腰上的包。
“嗯？谁知道呢……”
“好了好了，比起这些，不如先想想等下打包哪些酒吧。是吧，布拉曼克！”哈尔克用胳膊肘捅了两下布拉曼克。
布拉曼克早有准备地拉了拉自己的口袋， 掏出了个装酒用的空葫芦。
“放心，多少都能装走。”
比斯塔看不下去一般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喂……你们两个是来鱼人岛打劫的吗？”
…
比目鱼缓慢地前进着， 妮娜正坐在气泡膜的旁边，手撑着气泡张望周围的景色。
“妮娜，这个气泡和船上的镀膜韧度不一样，当心掉下去。”
马尔科盘腿侧身坐在妮娜的旁边，手虚虚地绕过妮娜的腰前，结实的臂膀像栏杆一样拦在她和气泡之间。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我就真的抓不住你了。”
马尔科的声音带着笑意。
妮娜还沉浸在海底的奇幻中，她没听出马尔科话里的玩笑意味，只以为自己的动作太过危险了。
她连忙收回了撑在气泡上的手，顺手就搭在了他伸出的胳膊上。
接着脱口而出：“怎么会？我会抓住您的。”
话一出口，马尔科先愣住了。
看到马尔科的表情，妮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妮娜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歧义，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好像在调情，在暧昧不清。
但不管怎么想，这都要怪马尔科，就是他先将话说得…说得那么奇怪。
根本不能怪她。
是的，不能怪她。
妮娜默默地扭回了头，看了看自己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继续抓着似乎不太好，显得她好像过于主动了…但要松开，她的身体又不听使唤，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总之就是进退两难。
不过马尔科好像从来不会和她一样感到尴尬。他或许是看穿了妮娜的心思，笑着说：“抓着吧。”
他这么一说，妮娜反而一下就收回了手，头摇得一头散开的发丝都乱了起来。
“没关系，您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不会掉下去的…”
“但我不放心。”马尔科轻声说着，他冲着妮娜翻转了手腕，手心向上。
意图很明确。
他最近经常这样做。
只不过，妮娜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看到他的手伸出来，就会毫不犹豫地搭上手来的妮娜了。
她现在是一个对「海贼」马尔科的一举一动都充满警惕的妮娜。
所以马尔科也没想过还在纠结中的妮娜会给他什么让他惊喜的回应。
他一手支在腿上托着下巴，以一种轻松的姿态看着妮娜，仿佛无论妮娜要不要搭上他的手都可以。
他看到妮娜盯了自己的手好几秒，看起来今天的邀请也会以失败告终。
然而，就在他准备像以往一样为妮娜递出台阶，揭过这件事的时候，他看到她缩在背后的手动了动。
马尔科到嘴边的话立刻干脆利落地咽了回去。
之后，他看着妮娜，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小心地、虚虚地将手搭了上来。
马尔科不由得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眼神直直地看向妮娜。
像是猎人生怕惊动一只脚已经迈入陷进的猎物一般，他伸出的手一动都不动。直到掌心处清晰地感受到了妮娜微凉的体温，才微微拢了起来。
马尔科一直没说话，这让总算是大胆一回的妮娜忍不住悄悄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却正好撞上了他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的眼神。
下一秒，妮娜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紧紧地，以一种她根本挣脱不了的力道握在手里。
他的手很烫，热度瞬间包裹住了她的手，随着掌心，透过手背，蔓延到了脸上。
妮娜偏过头，抬起手背贴在脸上，为自己的脸颊降温。
她带着些许妥协，语气不善地小声说：“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什么？”
没想到这么小声也能被听到，妮娜噎了一下，语气转了个弯：“……我是说，您这样会放心一些吗？”
“不够。”马尔科斩钉截铁。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妮娜的手，拉过去放到了自己盘起的腿上。妮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听到他说：“要这样才够放心。”
妮娜瞬间脸颊绯红，她撇过头不想去看他，也不想听他说话。手上试着挣了两下，没挣开，就干脆地放弃了。
——哦。
妮娜在心里悄悄回答着。
…
“哈哈哈看起来国王陛下已经知道贵客到了。”
比目鱼穿过了气泡层，稳稳地停靠在龙宫城的门口。他们还没落地，就看到了一队鱼人军队早就守候在了一边。
甚平率先跳了下去，军队立刻让开了一条道，热情地和他打起招呼，转头欢迎远道而来的白胡子海贼团。
妮娜在船上的时候就听大家说过了，鱼人族和人类有着常年的纠纷，所以鱼人对人类总是敌对的态度的，而这样的情况下，唯有一个例外——他们白胡子海贼团。
不过大家在说起当年的事时都默契地闭口不谈，妮娜也就无从得知详细的了。只能从甚平嘴里猜到，白胡子是鱼人岛的大恩人。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不过能让白胡子这样豁达的人都不愿提起，那一定是一段惨痛的回忆。
妮娜也不想去揭人伤疤，现在能托他们海贼团的福，来鱼人岛看看，已经是实现了人生目标的程度了。
“纽盖特！”
“好久不见了，尼普顿。”
巨大的人鱼国王一见到白胡子，便高兴地迎了上来。
“你们终于来了！宴会早就准备好了，快来吧哈哈哈哈。纽盖特，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库啦啦啦啦啦啦，你别喝几杯就醉倒就好。”
“我现在的酒量也是有进步的哈哈哈哈，为了今天的宴会，我们可是准备了足够的美酒！”
“是吗？鱼人岛的美酒啊，还真是期待啊。”
两个人一碰面就聊起了好酒。在这种场合下，妮娜也不方便去阻拦白胡子喝两杯，只能欲言又止地跟在他们后面。
其实，就算她想追上去也不行。
她的手还被马尔科牢牢地握在手里，根本跟不上白胡子。
“今天就算了，妮娜。”马尔科轻轻晃了晃妮娜的手，“老爹和尼普顿很久没见了，谁也拦不住他的。”
然而妮娜的注意力全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根本听不清马尔科的话。
马尔科又叫了一声：“妮娜？”
妮娜回过神：“是？哦对，船长…船长、酒…”
马尔科顺着她的话帮她说了下去：“你说得对，今天谁也拦不住老爹喝酒的。你就当给自己放一天假？”
妮娜：“这么说的话，我最近一直都在放假。”
“怎么会？你最近一直在打两份工。”
看着妮娜不解的眼神，马尔科压低声音：“我这里一份，萨奇那里一份啊。”
妮娜：“……”
他在说自己前两天为了躲他所以缩在厨房抢了萨奇的工作的事！
妮娜暴躁：“我…我没有…”
“对，是我拜托你去照顾老爹的。辛苦你煮了好几天醒酒汤和药了。”
所有的话都被马尔科一个人说完了，妮娜被噎住：“……”
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能帮上您的忙，一点都不辛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妮娜和马尔科同时转过头看过去，原来是乔兹和布伦海姆他们几个被马尔科和妮娜相牵的手拦住了进门的路。
乔兹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分开双手的动作。“只需要给我们两秒钟过去，保证再没人会打扰你们了。”
妮娜听懂了他们的意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慌忙想要甩开手。然而马尔科的动作更快，他手上一用力，将妮娜拉到了自己的里侧，两个人一起站到了一边。
他抬了抬下巴：“请吧。”
走在乔兹身后的布伦海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马尔科，伸手搭上了乔兹的肩膀。
“走吧走吧乔兹，打扰人恋爱可不好。”
乔兹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唔，谁说不是呢？对吧，马尔科。”
马尔科知道对付这群家伙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破绽，不然他们一定会得寸进尺。
所以他笑着扬起手，装作一副赶人的样子：“知道还不快走？”
“啧，走走走，我们马上就走。”
两个人眼不见为净一般勾肩搭背地走进了龙宫城，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对着马尔科他们投以嘿嘿一笑的船员们。
于是，马尔科和妮娜成为了最后两个进场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马尔科不用去对付一个两个想要八卦的同伴，妮娜也不用再因为他们的话而涨红了脸。
没有了碍事的“嘿嘿”声，马尔科一下放松了许多。他侧过头，想转换些话题，让妮娜也放松些——她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然而这一侧头，入目就是妮娜还泛着红的脸颊。
海底的微光打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格外…
可爱。
这不只是相貌上的可爱，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一想到那个平时对待工作认真，处事又细致谨慎的妮娜，现在正红着脸由着他牵手往前走。
这是一种不会再有别人看到的样子——
当然，如果能维持得再久一些就好了。
马尔科有些无奈地看着上一秒还在脸红的妮娜，下一秒已经拖着他去摸龙宫城外的珊瑚了。
“马尔科队长，您看这个珊瑚，会吐泡泡。”
“马尔科队长，那边有好多奇怪的鱼，好——长一条！”
“马尔科队长，这是什么？是虫子吗？”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
“马尔科！”
即使只是在龙宫城门外，也有太多新鲜的东西了，妮娜根本看不过来。
她忍不住惊叹：“鱼人岛真的和童话里一样，比童话里更加神奇。”
“是吗？你看起来很喜欢这里。”
妮娜立刻回过头：“当然了，这里可是鱼人岛！您可能来了好多次，但大海上好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人鱼，而我现在就站在鱼人岛上！”
“你说的对，这是一次值得好好珍惜的机会。”
妮娜眼睛都亮起来了：“我们会在这停留一段时间对吗？那我可以到处去看看吗？”
马尔科：“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都可以。”
“太好了！谢谢您！”
妮娜高兴坏了，要不是被马尔科牵着，她现在就能跑出去蹦两下。
“妮娜。”
看妮娜高兴的样子，马尔科忽然松开了手，扶着妮娜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然后在她的脖子上挂上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妮娜：“？”
“这么神奇的经历，如果不记录下来，是不是太可惜了？”
妮娜愣愣地低头看着挂在胸口的东西。
“相机……？”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了这台一看就是最新款的相机，在手里摆弄了两下。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香波地岛上已经害你错过了想看的风景，鱼人岛上可不能再错过了。”
妮娜傻傻地看着马尔科，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为什么…送我这个？”
“可能因为，你喜欢？”
马尔科笑了笑。
【“你说的我都记得。”】
马尔科会和她开玩笑，但从来不拿她开玩笑。他说他记得，就是真的全都记得。
这是一份礼物，但不是为了感谢她照顾白胡子，也不是为了奖励她的认真工作。
这是一份单纯的只是为了让「妮娜」开心的礼物。
“妮娜？”
见妮娜依然盯着相机，一言不发，马尔科少见地慌了起来。
“不喜欢吗？”
“喜欢。”
妮娜抬起头，对他绽开了和以往一样灿烂，但又好像不太一样的笑容。
她说：“马尔科，谢谢你，你真好。”
马尔科还没从这熟悉又陌生的妮娜式感谢中反应过来，妮娜已经对他摊开了手。
她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让马尔科清楚地感觉到了妮娜的转变。
“您还要牵着我吗？”
马尔科不假思索：“当然。”
他没忍住攥紧了妮娜的手，嘴角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他知道，妮娜终于开始接受他了。【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