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马尔科队长，您原谅他们吧？”
莫比迪克号的这一次启航非常顺利。
不过船尾舵的受损多少影响了一些莫比迪克号的速度， 所以在离开长条岛的一周后，他们才顺利返回了伟大航路的航道。
并且在伟大航路遇上了少见的大晴天，无风无浪， 也没有其他船只， 只有绝佳的好天气。
说起来， 好天气是好事，航路上很安全也是好事，无风无浪说不上很好，但总比极恶天气好。
然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那就不太好了。
海贼团的大家已经无聊得快要死了。
就像现在，不少船员正百无聊赖地瘫在甲板上聊天。
“啊， 今天的天气也该死的很好啊。”
“是啊，感觉又能该死的睡一觉了。”
“啊——该死的好无聊啊——”
“你们几个， 别睡在路中间。”那谬尔踢了踢横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顺手拎起两个的后衣领子，扔到了一边。
“嗯？那谬尔队长？”被拎起来的船员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根长长的鱼竿， 他们一下就兴奋起来了， “鱼竿？哦哦哦要钓鱼了吗？”
“船停了， 正好钓个鱼。”
现在海上没有风，船就这么停在海面上， 偶尔随着海流动一动，闲着也闲着，那谬尔扛着鱼竿就要往甲板上走去。
然而他的鱼钩还没进海里钓上鱼，就钓到了不少船员， 本来懒洋洋的一群人，一听说那谬尔要钓鱼去， 纷纷鲤鱼打挺爬了起来，一个两个都吵着说也要去。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了船舷边上，钩子一甩开始了钓鱼的娱乐活动。
“嘿嘿，我今天一定钓一条最大的！”
“就你？你上次钓的鱼有我手指头长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绝对能钓上来一条大的！”
本来坐在船舷上剔牙的萨奇，一转头就看着吵起来的几个人，乐得一拍大腿。
“这样，你们钓上来好鱼的话，今天就给你们炸鱼丸子。”
萨奇一句话，甲板上炸开了锅。
“哦——萨奇队长！！”
“萨奇队长等着看吧！！！”
“走走走，我要占个好地方！”
“这里是我先找到的！”
“谁先坐下就是谁的！”
…
人群一哄而散，纷纷往船的四周去找好地方钓鱼去了。
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钓鱼，现在变成了一窝人抢钓鱼点，那谬尔扛着鱼竿有些无奈。
萨奇倒是很高兴，他拍了拍那谬尔的肩膀：“我说，那谬尔，你直接下水去抓不就好了。”
那谬尔回给他一个看呆子的眼神：“我是为了吃鱼才来钓鱼吗？”
“那不然呢？”
“……”
眼看着那谬尔下一秒就懒得理他准备转头离开，萨奇赶紧勾上他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哎，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钓个鱼解解闷嘛。走走走，我知道哪里钓得到鱼。”
说着，他勾着那谬尔就往甲板后面走去。
…
热闹的声音一路传到了甲板后方，妮娜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那边一眼，只看到他们都兴奋地蹲在船舷附近，似乎是在钓鱼。
钓鱼啊…
等忙完了，她也想去看看。
妮娜这么想着，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正在给白胡子做本周的第三次例行身体检查。
对，第三次。
因为之前有一次，马尔科检查出来白胡子的心脏有杂音，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身体检查从一周一次改成了一周三次。
白胡子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拗不过几个儿子，最后也逐渐习惯了这个检查的频率。
“船长，虽然您的身体非常强健，但是您也不能忘记放松肌肉。尤其是在动过刀以后！”
妮娜跪坐在巨大座椅的扶手上，用力按摩着白胡子小臂上的肌肉。
“知道了。”白胡子抬起手，自己给自己的胳膊随意地按了按。
“船长，这样放松不了的！”
妮娜急得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小臂，做着拉伸的动作给他看。
“您要这样！”
白胡子看着她麻烦的拉伸动作，敷衍地动了两下胳膊就不干了。
妮娜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病人，果然，还是得她自己来。这个问题也得和马尔科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这艘船上的肌肉怪物全都是这个毛病，光顾着强大，却不管自己的身体消耗，明明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包括马尔科。
妮娜放弃了帮白胡子放松肌肉的想法，转而准备去检查他的旧伤还有心脏。
白胡子高大的身材对她来讲，跟翻山越岭的区别也不大。
但幸好甲板上有台阶和椅子可以爬，妮娜才算是顺利地趴在白胡子的肩头检查他的旧伤。
白胡子被妮娜的头发弄得痒痒的，偏了偏头、
“好了，可以了吧。”
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身体却一动不动。
不过妮娜已经习惯了白胡子的这种只有嘴硬的病人，她甚至还敢拍拍白胡子的肩膀说：“船长，您别动。”
妮娜从口袋里拿出听诊器，用自己的双手捂了捂，才艰难地伸向白胡子的胸口。
“妮娜，梯子。”
妮娜往下一看，乔兹已经将她准备好的梯子架到了白胡子的座椅旁边。
“谢谢您，乔兹队长。”她微笑着道谢完后，又猛一回头看向白胡子，“船长，您不要动哦，稍微忍耐一下。”
白胡子看了她一眼，歪过头，倒是没说什么。
妮娜站在梯子最上面，重新捂了捂听诊器，才放到了白胡子的胸口处。
妮娜平时不太用听诊器，这一般交给马尔科这个专业的医生来，毕竟她只能做基本的健康评估。
但白胡子的心脏杂音，已经是连她都能听出不对劲的程度了。
“怦——怦——”今天的心跳声平稳有力。
妮娜满意地拿下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顺着梯子往下爬。
见她下来了，乔兹这才问起来：“对了，妮娜，马尔科呢？”
“阿特摩斯队长带着队员们回来了，好像伤员挺多的，所以马尔科队长去配药了。”妮娜回答道。
“哦对，阿特摩斯说他们队里好几个同伴受伤了还躺着呢…”乔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伤势都很稳定，之后几天注意休息就行。”
“那就好，那你们这些天又要忙起来了。”
妮娜听到这，忽然站在梯子上对乔兹招了招手，在乔兹凑过来以后，她才压低声音，矮下身子，凑近乔兹的耳边小声说：“其实那边还好，主要是马尔科队长说，我来检查，船长会不好意思拒绝。”
乔兹捂着嘴，瞄了一眼白胡子：“这样啊，他说的对哈哈哈哈。”
白胡子默默地看了毫无说悄悄话意识的两个人一眼。
陷入沉默：“……”
“老爹。”
马尔科的声音传来，偷笑的妮娜和乔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走到白胡子的面前，侧目看了一眼妮娜，得到了妮娜的ok手势以后，才放下心来。
马尔科看向白胡子：“老爹，他们在吵着要钓鱼比赛，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胡子笑起来：“库啦啦啦啦啦啦，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你们去吧。”
顺便指了指旁边一听到他们几个被叫做“小孩子”就忍不住偷笑的妮娜。
“把她，也带走。”
妮娜：“……？”
“哈哈哈哈哈知道了，老爹。”
马尔科也笑了起来，走到妮娜站着的梯子下面，对她伸出了手。
“走吧，妮娜，我们今天还有工作。”
“是。”
妮娜连忙探出身体，握住了马尔科的手，直接从高处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妮娜拿过医药箱，转头对白胡子微微鞠躬：“船长，那我先走了。”
“老爹，我们先走了，去给那些个闹腾的家伙换药。”马尔科说着接过了妮娜手里的医药箱，招呼妮娜往回走。
乔兹看着他们俩，又听着船上的吵闹声，他摸摸后脑勺：“老爹，我们真的不去看看他们钓鱼吗？”
“钓鱼？库啦啦啦啦，等他们真钓上来了再叫我去看吧。”
乔兹笑了笑：“说得也是哈哈哈哈，这里可不好钓。”
…
妮娜跟在马尔科的身后，她左右张望着船上一群人拿着钓竿甩钩子的样子。
“钓鱼是要耐心的，你们一分钟甩30次竿，别说鱼了，臭鞋子都钓不上来。”
说话的是13番队的队长阿特摩斯，那是个论体格能和乔兹相比的人，甚至比乔兹还要壮上一圈。
他经常带着队员去执行任务不在船上，再加上总是一脸凶相，所以妮娜和他不怎么熟悉。
“阿特摩斯只是看起来凶而已，那家伙人很好，尤其是对小孩子。”
马尔科歪了歪头，帮阿特摩斯说话。
妮娜当然知道这一点，她点点头：“我知道，上次队员受伤的时候，我看到他坐在一边，一脸自责。”
“哈哈哈哈，是他会做的事情。”
阿特摩斯听到了马尔科和妮娜对他的调侃，转过头来对他们撇了撇嘴。
他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压迫感，这样盯着妮娜看，让妮娜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阿特摩斯忽然开口了：“马尔科，我的队员就麻烦你了。”
马尔科噗嗤一下笑出来：“你酝酿了半天，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他走到阿特摩斯的身边，一拳头碰在他的胳膊上。
“我——是船医啊。”
阿特摩斯静静地看着马尔科，没有说话，看起来还沉浸在感谢中。
妮娜看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便从马尔科的身后探出头，高高举起手。
“阿特摩斯队长，我我我——”
马尔科转过头，正对上妮娜灿烂的笑容。
“是护士。”
马尔科愣了一下，倒是阿特摩斯被逗笑了，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马尔科看了看阿特摩斯，再看看一脸目的达到的妮娜：“对，你是我们船上最好的护士。”
他让开了一些，让妮娜整个露出来。
“阿特摩斯，虽然你们没怎么说过话，嗯…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她是——”
“我当然知道，她是妮娜酱。”阿特摩斯咧开嘴，他弯下腰看着妮娜，“我队里那群的家伙，从回船上开始就一口一个‘妮娜酱’。”
他转头瞄了一眼马尔科，开起玩笑：“比你受欢迎多了。”
马尔科耸了耸肩，他侧过头故意大声说：“是吗？那他们一定不忍心让妮娜到处跑，今天他们的换药工作就交给我吧。”
不远处猛地传来好几声惊呼：“诶——”
妮娜一侧头，就看到那几个明明应该躺在床上的伤员，这下正瘸着腿、吊着胳膊从船舱里探出头，用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看到马尔科看了过去，又立刻背过手，假模假样地对着一边吹起了口哨。
马尔科：“……啊，看起来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他抓过妮娜的手腕，直接转身：“走吧妮娜，我们回去休息会儿，正好你不是想学制药吗？我现在有空了。”
妮娜看了那边一眼，一边觉得他们很可爱又很好笑，一边配合地跟上了马尔科的脚步。
她憋着笑：“是，马尔科队长！”
“啊啊啊——马尔科队长！！我们需要！！我们很需要！！”
“不然，至少把妮娜酱留下吧！！！”
“啊！！今天好不容易轮到我接受妮娜酱的治疗！！”
妮娜实在没忍住，她放慢了脚步，往后扭头看去。
入目是东倒西歪，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好几个躺在地上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她扯了扯被马尔科牵着的自己的手腕，“马尔科队长，您饶了他们吧？”
马尔科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她。
妮娜依然在看身后的几个人，笑得合不上嘴。从马尔科的角度，能看到她的发顶，好几缕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翘起，看到她眼角笑出了眼泪，在闪着光。
妮娜蹭了蹭自己的眼角，又扯了扯自己的手腕，转过头继续帮他们对马尔科求饶：“您原谅他们吧？”
她知道，马尔科不过也就是逗逗那群家伙而已，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他们了。
所以妮娜帮忙递了个可有可无的台阶。
可台阶都递出去了，马尔科却没接。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看了妮娜一眼，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用手指蹭掉了她眼角边没擦干净的眼泪。
妮娜抬头看他，只不过马尔科已经看向远处瘫着的那群人：“好吧，妮、娜、酱——都替你们求情了，那还不去躺好？”
他刻意加重了妮娜的名字读音，但这群家伙完全没有收敛的样子，一个个活蹦乱跳起来。
“好耶！妮娜酱！”
“妮娜酱——”
马尔科无奈地笑了两声，带着妮娜往前走去。
见此，阿特摩斯也跟了上来。
边走，马尔科和阿特摩斯聊了起来：“说起来，阿特摩斯，你们这次是怎么回事？”
阿特摩斯表情严肃了些，他按了按自己的牛角帽子。
“唔，碰到了一个，有点麻烦的家伙。”
第42章 “马尔科，那要是妮娜决定下船呢？”
船员船舱内。
“您别动， 骨折要休养…嗯，好吧，您可能只需要一周就会好了。”
妮娜捧着伤员的骨折的胳膊看了看， 现在已经连肿胀都消了。
她应该习惯了的， 这群家伙怪物一样的恢复力。
“妮娜酱， 该我了该我了！”
妮娜不慌不忙地在医药箱里拿出各种外伤药，嘴上也不忘答应着：“是，马上来。”
“妮娜酱，你累了吗？先坐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妮娜酱饿了吗？”
“妮娜……”
…
阿特摩斯抱着胳膊盘腿坐在门口，他看着面前站着看妮娜的马尔科，小声说：“看起来，根本用不上你啊， 马尔科。”
马尔科转过身，走到阿特摩斯的身边也盘腿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是啊， 妮娜来了以后， 很多地方都用不上我了。”
阿特摩斯闷声笑起来：“那还真是不错。不过我记得，妮娜签的雇…什么雇佣合同， 只有一年？就快到期了吧。”
他拍了拍马尔科的肩膀：“你记得抓紧续一年。”
马尔科顿了顿， 他看了忙碌的妮娜一眼， 沉默了几秒才笑了笑说：“…还有小半年呢，急什么。”
阿特摩斯很不赞同， 他歪着身子盯着马尔科：“半年？我们十几年不是也一眨眼这么过去了。”
“别以为你现在是成熟稳重的1番队队长了，我就会忘记你小时候追在老爹屁股后面吵着要去对战然后被老爹弹了脑瓜的样子。”
“…咳咳，喂，阿特摩斯！干嘛突然说这个， 而且那时候我才几岁…”马尔科咳嗽了两声，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对了，刚才你说是什么麻烦的家伙？”
阿特摩斯双手抱胸，歪过头想了想：“叫什么……鳄的，一个玩沙子的家伙。”
马尔科想了想：“沙…克洛克达尔？”
“对，是叫这个。”阿特摩斯摸着下巴说，“那家伙一上来就说要挑战老爹，问我们老爹在哪。”
“然后呢？”
“强是挺强的。”阿特摩斯抬了抬下巴，指向了伤势不轻的好几个队员。
“不过一上来就想挑战我们的「王」，未免也太自大了。”
看起来是在阿特摩斯这里就碰了壁了，马尔科了然地点点头。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那家伙我知道，如果他想要挑战老爹的话，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是吗……”阿特摩斯挠了挠头，若有所思，“要是这样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是啊，得和老爹说一声。”马尔科缓慢地吐出这句话，接着站了起来，朝着妮娜走了过去。
妮娜正在帮面前的队员换药，他的胸口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勾画出了一个大叉，伤口很深，为了伤口的痊愈，马尔科帮他缝合了伤口。即使如此，绷带上仍然沾满了鲜血。
“您忍耐一下，马上就好。”妮娜不敢用力，只能小心地用棉球帮他清创。
“哈哈哈、咳咳，这点小伤，不怎么疼的，妮娜酱，你放心上药就好了。”
“是，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妮娜微笑着夸了两句，又低下头专心投入到换药的工作中。
“嗯，咳咳，还好、就还好吧…”
在船上呆久了，妮娜发现自己已经对伤势的轻重没有了概念。
以前在医院里工作时 ，那得多久才能有这样一个重伤的病人，并且康复也需要好几个月。
但是现在在白胡子的船上，没有战斗的时候嘻嘻哈哈，一旦有了战斗，就逃不过会有人受到致命伤。
不过他们不太一样，好像只要没死，就能十天半个月恢复过来。
“妮娜，我来帮忙。”
从身后忽然伸出的手，接过了妮娜手里的绷带。
妮娜愣了一下，头往后一仰，只能看到马尔科的下巴和喉结。坐着的时候更加感觉到他们真的好高。
马尔科低下头了：“怎么了？”
“没，那您坐在这，我去给其他人检查。”妮娜连忙侧过身子起来，将床边的座位让给了马尔科。
马尔科笑着坐下，看向躺在床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妮娜离开的家伙。
“躺好了，这点小、伤，我帮你换个药就好。”
“诶……？不用麻烦马尔科队长，还是妮娜酱来吧，马尔科队——嗷，长！”
妮娜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过去。
“没事，他精神恢复得不错。”马尔科正在固定手上的绷带。
妮娜小心翼翼绑了十分钟都没绑好的绷带，马尔科接手以后只消三两下就全部裹完了。
妮娜看了看躺着的伤员，确实面色红润，精神恢复得很不错的样子。
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大家的恢复力真强啊，像这样的伤放在普通医院里都是致命伤。”
光是救活都要费很大劲，更不要说是这么几天都恢复精神的。
马尔科绑完了手上这个，拿着绷带起身朝着下一个走去。他早就习惯了船上大家的恢复力，一点没有妮娜这种感叹。
“他们？只是精力过分旺盛吧。”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马尔科队长！”
妮娜拿着病例记录走到马尔科的身边，顺手将大家的伤势情况记录好。
她举着夹板翻了翻前几天的记录。
再次感叹：“大家太超常了，感觉我要是回到医院里，再接手普通的病人，反而要不适应了。”
马尔科手上停了一下，他笑了声说：“……是吗？”
他张了张嘴：“那…”
“妮娜，那不如明年也留在我们船上吧！”刚才被马尔科一顿缠绷带缠得浑身僵硬的家伙，现在一下坐了起来，兴奋地看着妮娜。
“对啊！妮娜酱，明年也留下吧？”
“如果妮娜酱一直在我们船上就好了啊啊！”
“妮娜酱别担心什么危险，我们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船舱里突然炸开了锅。
“明、明年…”妮娜有些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听清他们都说了什么，也来不及回答。
“是啊，明年，不对，明年后年都留下吧？”
妮娜下意识就想拒绝：“明年，可…”
她新买的「家」，还空置在岛上，那些装修的想法也还没来得及实现…
可她的话刚出口，脑子又卡顿了一下。
她忽然开始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明年，要不要，也留在这艘船上…？
可是……
没等她好好想想，面前热情的海贼们已经被人挡住了。
“看起来，你们好像确实精神很好的样子。”
“没有没有…”
“嘿嘿，马尔科队长…我这就躺回去…”
下一秒，该坐下的坐下，该躺下的躺下，一个个都闭上了嘴，船舱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妮娜，伤药不够了，你帮我去再拿一些过来吧？”
马尔科背对着妮娜，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诶？”妮娜记得自己有对着名单准备伤药。
但是既然是马尔科说的，她连忙应了一声。
“是，我马上去。”
她转过身，匆匆忙忙地往医疗室跑去。
转头看着妮娜跑远的背影，马尔科才垂下眼转回了头。
他看着同伴们：“都别围着逼她。”
“要不要留下，妮娜自己会做决定的。”
船员们也知道他们会吓到妮娜，连忙告罪了两声，平静下来。
马尔科一手往口袋里一插，一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阿特摩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样子。
马尔科：“？”
阿特摩斯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松了松肩膀，往后靠在背后的墙上。
“马尔科，那要是妮娜决定下船呢？”
马尔科看着阿特摩斯，沉默片刻，回答道：“那就送她安全回家乡。”
…
在给13番队的伤员们处理好伤口后，马尔科和阿特摩斯两个人就去找白胡子了，而妮娜终于腾出了空开始今天的日常工作。
「病例记录x32」
「旧伤病基础护理x124」
「药剂消耗清单x1」
「干药材消耗清单x1」
…
“呼……”妮娜伸了个懒腰，让自己僵硬得嘎吱作响的骨头好好放松一下。
“咔嗒”，一杯水被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完成了？”马尔科放下了自己在看的医书，转而拿起妮娜手里正在记录的东西，翻看了两眼。
“是！”妮娜一口气将水喝完了，才把杯子放下。
马尔科瞄了她一眼：“还要吗？”
“够了够了。”
他快速翻阅了一遍手上的册子，才面色不佳地将册子合上，放在了桌上。
册子的封面只是简单地写着「记录」两个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白胡子海贼团的海贼旗，一看就知道是妮娜的杰作。
“老爹的身体…啧。”马尔科搬着自己的椅子也坐了过来。
这本是用来记录白胡子的身体情况的病历本。
虽然说，除非直接开启一场能够重画海图的大战，不然还真的未必有人能威胁到白胡子。
但是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以防有心人会因为知道了白胡子的身体情况故意做点什么，所以这本关于白胡子的身体记录只有马尔科和妮娜知道，最多还有一个白胡子本人知道。
妮娜平时在记录的时候也刻意模糊掉了一些关键信息，反正看的人是马尔科，他知道记了些什么就行。
“马尔科队长，比起一般60多岁的人，船长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健了。”妮娜安慰道。
“但是比起一般60多岁的人，老爹的身体也够伤痕累累的了。”
马尔科再次打开了记录本，翻阅起来。
“平时惯有的颈椎病和旧伤什么的就不说了…现在这段时间里，心脏、肝脏、肺脏…”
马尔科说着说着就不想说下去了，手里的册子也摔在了桌上。他揉了揉自己过度疲劳而酸胀的眼睛，一下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很颓废。
妮娜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随着人变老，这些疾病其实是高发病…但是她发现她想说的那些安慰的话在马尔科面前根本没有意义。
那可是白胡子啊，大海上最强的男人，他们的老爹。
看马尔科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已经翻阅了所有的医书了，然而却发现自己对此束手无策。
尤其是白胡子还有个酗酒的毛病。
“马尔科队长……”
妮娜想了想，站起身走到了马尔科的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忽然的黑暗，让马尔科下意识抓住了妮娜的手腕。
“妮娜？”
“您看了太久的书了，这样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我帮您放松一下。”
妮娜说着，手指用力，帮他按了按头部。
“我好歹也做了好几年的护工，帮病人按摩推拿也是很拿手的。”妮娜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但是船长那样的身体我不行。”
“我今天已经用尽全力了，但是根本按不动他的肌肉。”
“感觉船长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按在地上…”
马尔科听着妮娜的絮絮叨叨的声音，好像慢慢放松下来了。
他一想到妮娜帮白胡子按摩放松的场景，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猫爪挠海王类的样子，一下笑出了声。
妮娜低头看他：“我觉得您好像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马尔科收住了笑容：“…当然不会。”
“说起来，您的肌肉也太紧绷了，脖子也是…您到底晚上几点睡的？不会看书看到了半夜吧？”
“……没有。”
“所以是通宵了。”
“……”
“您这样，船长不会感到高兴的。”妮娜的手从马尔科的头上一路按到了肩膀上。
“老爹……哈哈哈哈如果是老爹的话，一定会说这种事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是啊，可能还会板着脸说，”妮娜清了清嗓子，“「我可是白胡子啊，我是不会死的」——像这样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过老爹平时也不板着脸。”
“托您的福，船长面对我的时候总是板着脸。”妮娜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马尔科失笑，确实，这段时间都是妮娜来分担火力的。
他知道如果是妮娜来替白胡子检查的话，他再不耐烦也会配合检查，不过脸色可未必好看得到哪里去。
马尔科忽然睁开了眼，往后仰头看着妮娜：“妮娜，刚才他们说的，明年……”
妮娜：“？什么？”
马尔科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没什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妮娜。”
妮娜微笑着低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与此同时，手腕一用力。
“唔，嘶——妮娜妮娜妮娜，好酸，别按了别按了…”马尔科顿时歪了下肩膀想跑。
但被妮娜抓着衣服按了回来。
“您通宵看书，肩颈早就已经超负荷了，忍耐一下吧。”
“嘶，啊，嘶——妮娜！”
妮娜见惯了被按酸了就想跑的病人，气定神闲：“您要是再这么通宵，只会更痛。”
“不会了不会了，嘶，妮娜妮娜妮娜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
医疗室外，萨奇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转头看了一眼比斯塔：“我…还要进去吗？”
比斯塔也看了他一眼：“进去啊。”
“？不会打扰他们吗？”
“会啊，但是现在大家都很无聊。”
所有人都会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萨奇默默地扭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沉默。
他提起一口气，指着比斯塔：“你——”
正在此时，“咔嗒”，门开了。
“你们站在这做什么？”马尔科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奇奇怪怪地站在门口。
萨奇一口气又咽了回去。
比斯塔亮出自己的刀，刀柄上面绑着一根鱼线：“约你们钓鱼，老爹都来了。”
“你用这个…？”马尔科扭了扭自己被妮娜按得又痛又痒又放松的肩膀，一边匪夷所思地看着比斯塔太过于随便的鱼竿。
“是啊，怎么了？”比斯塔毫不在意，“很好用。”
马尔科也只是问问，他点点头，又转过身对着门内喊了一声：“妮娜，好了吗？”
“是，马上！”
妮娜快速整理完了工作台上的东西，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萨奇注意到妮娜的一头长发已经被绑成了马尾。妮娜平时很少有这样的造型出现。
“哈哈哈哈这个发型也很好看。”他不吝啬地夸奖了两句。
妮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她的头发有些蓬松，扎起来以后也是蓬蓬的，她总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脑袋大，所以平时不太愿意扎高马尾，本来想绑麻花辫，可又一绑起来就都是碎发，显得很凌乱…
“谢谢您的夸奖…马尔科队长说带我去抓鱼，我怕头发吹得很乱，所以正好扎起来试试。”
“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正好我们来比比谁钓的鱼大。”
“妮娜，走吧。”马尔科按着肩膀又扭了扭，跟萨奇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妮娜往甲板中间走去。
萨奇看着他们的去向：“诶？等下，那里没好位置咯。”
比斯塔一肘子勾住萨奇蠢蠢欲动的手。
“位置？要什么好位置。”
“什么？”
“你没听到是‘抓鱼’吗？”
“抓、鱼…？”
“你说，还能怎么抓？”
随着比斯塔的话音刚落，甲板中间，巨大的不死鸟展开了双翼，扇动着翅膀瞬间朝着天空盘旋而去，接着又俯冲到水面，贴着水面快速飞行。
甲板上好几个钓鱼的船员被这阵风扇得摔在地上，正在乱七八糟地爬起来。
萨奇默默地看了看天上：“……哈哈，是这个抓啊。”
…
妮娜对于坐在不死鸟的背上已经相当有经验了，她一点也不怕马尔科的各种危险动作，只觉得海风吹在脸上格外舒服。
马尔科为了答谢妮娜刚才帮他的推拿按摩，所以提出了带她出来飞一圈放松一下的建议，而这个提议得到了妮娜的强烈支持。
“哈哈哈哈哈马尔科队长，谢谢你的礼物！”
飞在天上过于高兴了，妮娜都忘记了敬语。
但马尔科听着好像挺高兴，他笑了笑：“这算什么礼物。”
“算！是最棒的礼物！”
“比……嗯，比萨奇比斯塔和艾尔米送的还好吗？”
“唔，这不一样，没办法比较。”
“…好吧。”
马尔科收起翅膀，滑翔而下，脚面几乎贴到了海面。
“马尔科队长，你这样碰到海面不会难受吗？”妮娜看着马尔科贴海面这么近，一时有些担心。
“就一点点海水，还不至于妨碍我。”马尔科说完，又问了一句，“会害怕吗？”
妮娜怎么可能害怕，她都已经不用抓着马尔科的羽毛了。
“不怕，这么美的景色，要是有一台相机、就好了…”
马尔科歪过脖子，看着在他背上张开手臂迎接海风的妮娜。
嘴里喃喃：“相机啊……”
就在两个人飞得开心的时候，莫比迪克号上倒是一阵喧哗。
“哎！马尔科！我的鱼都被你赶跑了！”
“马尔科队长！风太大了，噗，风！！”
“啊，真羡慕妮娜，我也好想飞一圈啊…”
“做什么梦呢？”
特意来看他们钓鱼的白胡子，这时候也正用手支着脸撑在船舷边上。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马尔科带着妮娜在天上翻转了一圈飞翔。
白胡子垂下眼，看着海面，嘴角勾起。
“哼，长大了啊。”
一边的乔兹实在没忍住：“老爹，长大什么？马尔科都几岁了…”
“嗯？几岁，那怎么了？对我来讲，你们全是毛头小子库啦啦啦啦啦。”
乔兹挠了挠头，也笑了起来：“好吧好吧，说得也是。”
第43章 “…以后都不用躲。”
13番队的伤员们在两周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妮娜的工作也一下轻松了不少，她又可以投入到单纯的日常工作中。
在船上的日子感觉过得很快，平静得都不像是在海贼船上。这和妮娜原本想象的出生入死的海贼船生活完全不一样。
应该说， 比之前在医院里过的——说不上多轻松， 但是每天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认识不一样的东西，光这一点就比一模一样的白墙有意思多了。
也不知道当初院长向她推荐这份工作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这么适合她。
妮娜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低头在自己的装修灵感手册上记下了一笔：要一台相机。
翻了翻自己的笔记，妮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记录了。
平时的工作时忙时闲的，但也不是忙到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写东西， 只是休息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和船员们玩，要么就是跟着马尔科看书学习。
怎么感觉她好像都快忘记自己这次工作的目的， 忘记那套心心念念的小房子了。
妮娜用笔杆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站起身， 拿起放在一边的大象浇水壶，离开了医疗室往船头走去。
…
“妮娜酱， 起来这么早啊， 呜啊……”
甲板上负责值夜的船员累了一晚上， 现在正睡眼惺忪地和妮娜打着招呼。
“是，今天正好起得早。”她拎起自己的浇水壶， “我来浇花了。”
“这样啊。”
这几天马尔科好像很忙，平时他一大早就该在医疗室了，但昨天一上午都不在，今天刚到医疗室门口， 就被比斯塔队长叫走了。
听说…好像和阿特摩斯队员受伤的情况有关。
不过，他们海贼的事情， 妮娜也搞不懂。她反正照常工作和生活就够了。
船头的两排花箱里，一朵朵白色的花开得正好。和马尔科说的一样，这些植物的适应能力很强，而且有较强的抗药性。
等以后花谢了，结籽了，可以采摘后晒干研制成抗毒药剂。
妮娜还挺期待的，她一直以为这些花只是欣赏用的而已，没想到竟然也是一种药材。
正好想和马尔科学一些制药的技术。在海贼船上当船医，果然是见多识广，比在医院里闭门造车好多了。
小白花的旁边，几个花箱里播撒了染料植物的种子，以及其他常用的草药，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已经冒出了幼小的芽，不过还没指甲盖大。
“妮娜，哈哈哈这些草药发芽了啊。”
巨大的影子笼罩了妮娜，不用回头，光看这个影子的造型，就能猜到是乔兹。
妮娜收起浇水壶，扭过头：“乔兹队长，早上好。”
她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小苗：“都是马尔科队长种的，他也太厉害了，船上也能种活这些草药。”
乔兹抱着胳膊，弯着腰凑近看这几个花箱，又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嫩绿的叶片。
“我也没想过在船上还能见到这种嫩芽哈哈哈哈。感觉下次可以种点蔬菜了，那就有新鲜的食材了。”乔兹随口说着。
怎么说现在也都是在海上航行，即使他们的船足够巨大，设备也比较完善，但是物资还是船上生活的大问题。
吃多了肉，果然还是想要吃蔬菜啊。
乔兹只是随口说说的，但妮娜却觉得这倒不是不可行。
莫比迪克号上的地方够大，如果说能在不影响航行的地方都种点可以收获好几季的蔬菜…但真要种植的话肥料、淡水都是大麻烦。
妮娜挠了挠头发，感觉又不太可行了。
“唔啊……妮娜，不去餐厅吃早饭吗？”乔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声音打断了妮娜的思考。
乔兹看起来有些困倦，妮娜没记错的话，乔兹作为队长，昨天晚上带着几个队员守夜。
“是，我想等马尔科队长一起去。”她想了想，又开口劝道，“乔兹队长，您不去休息一下吗？您昨天熬了一晚上了。”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乔兹哈哈笑起来。他可不止熬了一晚上，这几天，他都没睡好。
听妮娜提起马尔科，乔兹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没看到马尔科的身影。
“妮娜，别等马尔科了，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吃早饭。”
乔兹说着伸手拿下了妮娜手里的大象浇水壶，推着妮娜的后背往餐厅走去。
妮娜连忙问：“乔兹队长，马、马尔科队长呢？他不来吃饭吗？”
“看时间吧，昨天深夜金古多回来了，他们还在聊着呢。”
“诶？金古多队长？”
“是啊，那家伙和老爹有一会儿没见了，估计要聊很久，马尔科也在那。”
金古多，白胡子海贼团11番队的队长，为人沉默寡言，但又很靠得住。不过妮娜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双臂上那对一看就很可怕的臂铠。
听说他很擅长肉搏战。
妮娜想想也是，这样的一拳头下去少说也能粉身碎骨。
乔兹忽然拍了拍妮娜的肩膀，他弯下腰凑近妮娜的耳边：“对了妮娜，老爹今天有点咳嗽…”
妮娜马上明白了，比了个ok的手势。
“等下我去给船长送早饭。”
“哈哈哈哈哈靠你了。”
…
推开海贼餐厅的门，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吃早饭，但声音一点也没小。
看到乔兹和妮娜走了进来，吵闹的家伙们停下了讨论，纷纷举着手喊他们过去。
“乔兹队长，妮娜酱，快来！”
“这里，今天的早饭是美味的三明治哦！”
船员们推了一份三明治到妮娜的面前，妮娜也没客气，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在说什么呢？”乔兹一口一个三明治，“这么热闹。”
“哈哈哈哈在聊金古多队长呢。他们终于赶回来了。”
“金古多啊…”
妮娜抓到了关键词，她抬起头：“赶回来？”
“是啊，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新年了嘛。”船员们笑着咬了一口三明治。
妮娜一愣，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在船上呆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这片海域的天气晴朗，她都差点忘记还有新年这件事了。
妮娜有些紧张，她抬起头小声问：“那个，新年，要做些什么？”
她更想问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
“新年……？”乔兹被妮娜的问题问得一愣，“嗯，新年的话，就是……”
乔兹一下想不起来要说什么，旁边的同伴连忙接下了话头。
“妮娜酱，今年要是船上过的话，敞开肚皮准备吃一顿大餐就好了！”
“对！！大餐！！”
“不过在新年前该给船来个大扫除了。”
“啊，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我们的船太大了…”
“哦对，酒！还有好酒！”
“还有新衣服哈哈哈哈哈。”
大餐、大扫除、酒、新衣服…
伴随着耳边响起船员们嬉笑的声音，妮娜忽然开始对新年有了一些期待。
聊归聊，任务不能忘了。
说好的要去给白胡子送餐，妮娜特意去找了萨奇。
而萨奇这里，不仅早就准备好了三明治，还额外准备了一杯白胡子特制饮料——新鲜出炉的润肺饮品，看上去像是准备等下自己送过去的。
“哦，交给你了，妮娜。”
看到妮娜，萨奇顿时就明白了，他一想到等下白胡子脸上可能又会出现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萨奇队长，马尔科队长和金古多队长的早餐也给我吧…”
萨奇点点头，又转身拿了几个硕大的三明治放在了妮娜的托盘上，那个高度瞬间就能将妮娜的视线挡住。
“哦抱歉抱歉，妮娜，能拿得动吗？”萨奇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帮妮娜稳住了托盘，拿走了放在顶上的几个三明治。
视线一下子清晰了不少。
“没关系，不是很重，只是有些看不见路。”妮娜又调整了一下姿势。
“好了，那先这些吧。不够的话，等他们聊完了让他们自己来餐厅拿。”
不够的话…
妮娜看了一眼餐盘里堆成小山的三明治，心里悄悄感叹了一声海贼的食量。
但嘴上应道：“是！”
端起已经有些影响视线的餐盘，妮娜小心地离开了海贼餐厅。
…
甲板上。
白胡子和金古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现在看到金古多回来，还是很高兴的。
父子两个板着脸简单说了些严肃的事情，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便又笑了起来。
妮娜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父子几个坐在甲板中间的台阶上笑个不停的样子。
“打扰了，船长！”妮娜大声喊着。
听到妮娜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看向她。
高高垒起的三明治堆随着妮娜的动作有些晃荡，但很快，她的手上一轻，托盘就被人劫走了。
“妮娜？你怎么来了？”
马尔科快步走了过来，帮她托起了餐盘，放到了白胡子手边的台阶上。
“马尔科队长，我是来给你们送早餐的。”
“早餐？等下我们去餐厅吃就行，也不用你亲自……”
马尔科刚想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交给队员们帮忙完成的，根本用不上妮娜。可他的眼睛轻轻一瞥，正好看到了放在餐盘里的那一大杯润肺饮品。
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话锋一转：“哦，送早餐啊。”
马尔科笑着拿起一个硕大的三明治，递给白胡子：“老爹。”
白胡子不疑有他，接过三明治啃了起来。
另一边，妮娜也已经拿起了大杯子，递到了白胡子的手边。
“船长，您请。”
果不其然，白胡子一看到妮娜就眉头一蹙，再看到妮娜手里端着的那一杯淡黄色的，里面还飘着不知道是什么果肉的饮品，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看白胡子想要拒绝，妮娜连忙举高了手，一副他不喝，就不放下的样子。
“船长，这可是萨奇队长一大早就起来为您准备的。”
白胡子没办法，伸手拿过妮娜手里的大杯子，一饮而尽，又把空杯子塞回了她的手里，才转回头继续和金古多说话。
“好了，金古多，然后呢？”
金古多收回了还在妮娜身上的视线，摇了摇头：“老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妮娜看他们似乎还没聊完的样子，连忙收拾了一下餐盘，准备等下赶紧回海贼餐厅。
还没收拾完，她就听到了金古多的声音。
“不过，那个克洛克达尔已经找了我们好几个船队的麻烦，前几天，好像已经找上艾波伊达他们了。”
“应该很快就要找上我们了。”
金古多咬了一口三明治，抬眼看向白胡子。
白胡子并没有对金古多的话有太多的反应，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人不自量力想要挑战他，只不过今年这个家伙比前几年的有意思一些而已。
“马尔科，前面是不是有个无人岛？”
马尔科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好像很兴奋：“哦，老爹，要迎战吗？”
白胡子睨了他一眼，又看向金古多：“让他来找我吧。”
“好了，通知大家，准备靠岸吧。”
妮娜站在旁边没听懂什么克洛克达尔，什么迪尔卡班兄弟的。
但是她听明白了“迎战”。
妮娜小心地扯了扯马尔科的衣角，小声问：“马尔科队长，是要战斗了吗？”
马尔科点点头：“嗯……算是吧。”
“那我是不是要提前躲起来了？”
马尔科看着妮娜有些紧张的样子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来妮娜之前总是提前准备好药箱，躲在桌子底下的样子。
他正色道：“你站在我们身后看着就行。”
妮娜有些不确定地问：“是这次…不用躲吗？”
马尔科摇摇头，看向妮娜：“不是。”
“？”
“以后都不用躲了。”
马尔科笑了笑：“站在我们身后，不会有人能伤到你的。”
第44章 “我很好吗？”
*
白胡子话里提到的附近的无人荒岛， 其实也要距离他们近百海里之外。
所以等他们安全停靠的时候，暮色早已经降临了。
海平线已经被染成了橙红色，一眼看过去， 海面上还有奇怪的鱼群正在聚集。
妮娜还挺喜欢黄昏的颜色的。她趴在船舷上， 闭上一只眼， 伸出手指做了个按相机快门的动作。
“吱呀”一声，医疗室的门打开了，马尔科一走出来就看到妮娜正趴在船舷上看风景，手上还学着摄影聚焦的动作。
他张了张嘴：“妮娜…”
“妮娜，下船了。”
“是，来了！”
马尔科的声音被妮娜旁边的船员盖过了，他们招呼了妮娜一声， 妮娜便连忙收回了手，转身跟了上去。
看了看妮娜跑开的背影， 马尔科笑了笑， 没有跟上去。
妮娜对于这种船梯已经相当熟练了，并且可以在船梯中间就迈开腿一跃到岸边， 稳稳落地。
“哈哈哈哈妮娜酱， 落地满分！”
“妮娜酱进步很快哦！”
他们突然的捧场让妮娜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笑着看他们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打算先去看看这座岛上是怎么样的。
“诶？妮娜酱，马尔科队长和阿特摩斯队长呢？”
妮娜回头：“刚才马尔科队长说有东西忘拿了，让我先下来。阿特摩斯队长说是要守船。”
“这样啊。”几个船员了然地点点头，自顾自地继续聊了起来。
乌泱泱下来一大批人后， 很快，船上就只剩下了13番队留下的几个守船的队员， 还有坐镇的阿特摩斯。
“马尔科，你怎么还在这？”阿特摩斯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船舷边上往下看着什么的马尔科。
“哦，回来拿指针。”马尔科收回视线转过头，举起了正在疯狂转动的记录指针。
阿特摩斯的眼神被马尔科的手里的记录指针吸引了。
“嚯，看起来附近很不太平啊。”三个表盘的记录指针上，竟然有两个表盘都在疯狂转动，剩下一个看上去也不太稳定的样子。
“是啊，”马尔科低头看了眼指针，“不过还好，这座岛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阿特摩斯正了正自己的牛角帽子，才回答道：“这可说不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回忆起来了什么，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们还有什么没遇到过的。”
“说得也是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马尔科停了下来，他的手指敲了敲船舷，问道：“说起来，阿特摩斯，你刚从别的岛上回来……那你知道，哪里能买到相机吗？”
“相机？”突然听到陌生的词语，让阿特摩斯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不如去找海军「借」一个来得快。”
马尔科：“……”
“好吧开玩笑的。”
他思忖片刻：“真要说去买的话……要么就是像香波地群岛这种交易发达的地方了。或者就该离开伟大航路去西海和北海上的岛屿上看看了。”
“那我早就想过了，太远了，而且跟我们的航线完全相反。”
马尔科捏了捏眉心，实在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地方了。
阿特摩斯耸了耸肩：“你看，我说去海军手里抢一个吧？”
“喂。”
“所以你要这个做什么？”
“…总之，有用。”
马尔科说着挥了挥手，直接掐死了这个话题，转身就要下船。
“好了，我先下船了，妮娜还在等我。”
“哎，马尔科……”
阿特摩斯叫不回来马尔科，只能收回了举起的手，趴在船舷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远远地，他就看到马尔科径直往岸边大树旁走去，妮娜正蹲在树下用树枝扒拉扒拉画些什么，一看到马尔科来了，连忙扔了树枝站起来。
阿特摩斯只看到马尔科和妮娜说了什么，妮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紧接着兴冲冲地跟在了马尔科的身后，往前面的森林里走去。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阿特摩斯才笑了笑，支起了身子，往船头走去。
…
…
妮娜知道，他们这次停留在这座岛上是为了迎战的。迎战那个叫做克洛克达尔的家伙。
不过一时半会儿那家伙也赶不到这里，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
乔兹带着先行部队在整座荒岛上绕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以后，才带着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硕大的山洞口。
但山洞再大也容纳不下他们这么多人，所以他们自然是迎接了「王」和队长们在山洞里休息，其他队员们以山洞为中心，劈了好多木材，在山洞周围搭起了临时休息用的帐篷。
妮娜作为船上唯一的女性，也被邀请去山洞深处休息了。妮娜知道这是他们的好意，也并不推辞。
“哎，妮娜酱，帮我把你脚边的锤子扔过来！”
正在搭雨棚的船员嘴里咬着颗大钉子，冲着妮娜含糊不清地喊着。
“是！”
妮娜连忙后退了一小步，才在自己的脚边找到了那把大锤子。
一把将锤子扔飞了过去，船员接过锤子又飞快地将手里的钉子扎过帐篷的一角，狠狠地打进了地面里，她才发现，大家的帐篷逐渐成型了。
树木成为了很好的伪装和桩子，一片又一片帐篷布上上下下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块声势浩大的顶棚。
妮娜仰头看着这些遮盖用的棚子，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解。
她记得，平时他们驻扎在野外，也不过就是拿衣服垫一垫身体凑活着睡觉就好，哪用得着这么多的帐篷。
“为了以防万一，这几天可能会下暴雨。”那谬尔走了过来，他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小声说着。
“暴雨……？”妮娜有些惊讶。
他们在海上这一个多月里，阳光明媚的，别说下雨了，连个阴天都少见。结果现在一到岛上，那谬尔就说可能会下暴雨。
不过，那谬尔对于空气中水汽的湿度很敏感，他都说可能要下暴雨了，那一定八九不离十了。
“妮娜，你先进山洞里吧，我们出去看看。”一旁站着的马尔科卷了卷衬衣的袖子，准备往外走去。
“马尔科队长？”
“唔，就是去找些物资回来，别担心，我很快回来。”马尔科往周围看了看，这座山草木茂盛，他在收集物资之外，其实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草药。
而另一边，收集物资的队员们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甚至想要把这个当作是一场比赛——应该说他们已经把这个当成了比赛。
战斗也比，钓鱼也比，扫甲板也比，收集物资也比…总之什么都能拿来比一下玩。
“马尔科队长！那我们先去了。”
“嘿嘿，我们去那边！”
几个海贼兴致勃勃地背着筐，拎着麻袋就朝着东南角过去。
马尔科一抬手，放他们快点离开了。山上顿时响起了一阵嗷嗷猴叫。
“嗤，这群家伙……”马尔科看着他们笑出了声，他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个队长，“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那谬尔去看看。”
“哦，路上小心。”
“这里应该有大型猛兽，别掉以轻心了。”
“多准备点，要是真下暴雨了就麻烦了。”
马尔科点点头，一一回应着。
马尔科的身后，那谬尔又嗅了嗅空气，水汽重了，让他的鼻子有些痒痒，使劲蹭了两下。
看他这样，妮娜连忙掏出了口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
“那谬尔队长，请用。”
那谬尔也不客气，接过以后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感觉舒服点了才看着妮娜随口提起：“妮娜，你要一起去吗？”
他料想收集物资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妮娜应该不会想要去的，所以只是礼貌性地问一问，但是没想到妮娜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下来。
“要去！”
那谬尔：“……”
他摸了摸脑袋，欲言又止，转而看向了马尔科，征求他的意见：“马尔科……？”
马尔科也没想过会是这个发展。妮娜虽然经常跟着他跑来跑去，但像这样出去收集物资，应该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他们等下还要去打猎，不免遇到一些危险的大家伙…
看马尔科有些犹豫的样子，妮娜连忙懂事地开口：“马尔科队长，那个…我想了下，我还是在这等您回来就好。”
妮娜想了想，虽然她确实有些好奇山里有什么，但是带着她这么个护士出去收集物资似乎确实太过于影响效率了。
然而妮娜的“懂事”发言，却让马尔科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妮娜，没事，你跟在我身后就行。”
“诶？但是这样…”
“好了，走吧。”
马尔科对妮娜招了招手，打断了妮娜的犹犹豫豫，让她紧紧跟着自己。
转而喊了一声那谬尔 ：“那谬尔，那我和妮娜一组，我们去这一条线。”
他背上一个竹筐，指了指山上的一条草木密集的路。
那谬尔点点头，他指了指另一条宽阔许多的路说：“那我们去这边。”
“抓紧时间，别碰上暴雨了。”
“知道了。”
说着，收集物资的小分队兵分几路，往山上走去。
…
妮娜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物资收集的活动，她一般只有在船上帮忙清点物资的份，所以现在有些难掩兴奋。
“马尔科队长，我们要收集哪些物资？”
马尔科正在仰着头观察周围动植物的动静。
他说：“收集些这两天要吃的新鲜的食物就够了，比如这个。”
他一抬手，就摘到了旁边树上的三个果子，拧下来给妮娜看。
这是一种长得很像番茄的果子，其中两个上面还有坑坑洼洼的几个洞。
妮娜小声说：“看来这里的鸟很喜欢吃这个。”
马尔科摇了摇头：“可能不是鸟。”
马尔科说着将有洞的果子随手往后一扔，扔在了密集的草丛里，只留了一个完好的，递给了妮娜。
妮娜：“……诶？”
妮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两个被马尔科扔掉的果子上，没有伸手去接。
“很快会有小家伙把不死鸟的馈赠搬回家的。”
马尔科的话音刚落，妮娜就听到草丛窸窸窣窣动了几下，接着有什么奇怪的小东西闪电般地将马尔科扔下的果子搬走了。
整个过程极快，妮娜都有些来不及反应。
“所以是，不死鸟的馈赠……”看着这场景，想起来马尔科刚才自我调侃的话，妮娜一下笑出了声。
“您是知道这些小动物会吃这个果子吗？”
“嗯，大概猜到了。”马尔科指了指周围树上的爪子痕迹，还有草丛中的印记，“这些，都是犯罪证明。”
“可能因为是无人岛，这座岛上的草药长得也很不错。”马尔科有些感叹，“好多都是外面稀有的草药。”
他说着说着，弯下了腰，开始在密集的草丛中摸索着，嘴里碎碎念着各种草药的名字。
妮娜也跟着蹲了下来，听马尔科说这些草药的功效。
他原本只是想和妮娜简单说说有什么，但是说了几句，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投入到草药的研究中去了。
马尔科身后的背篓，应该是用来装物资的，可现在，物资没装上，倒是装了一层草药。
妮娜对于草药这种的了解不多，在家乡草药总是固定的那几种，但自从出海以后，草药太多了，药方也太多了，这让妮娜每次都忍不住震惊于马尔科的博学。
她侧过头看了看正在摘取草药的马尔科。
有句话说，专注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比如现在不由自主被马尔科吸引的妮娜。
“啪”的一声，妮娜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腿。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马尔科的身上回来。
这样盯着他看，也太失礼了。
这一声音让马尔科也回过了神，他侧头看向蹲着的妮娜，只见她的大腿上很快出现了一片红印。
“妮娜？你在做什么？”
妮娜搓了搓自己的腿，扯开话题：“有点冷…”
马尔科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看了看妮娜穿着的那身短袖短裤的护士服。
他懊恼地皱起眉：“抱歉，妮娜。”
妮娜：“这和您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跟过来的。”
马尔科依然蹙起眉，似乎在想办法。
妮娜想了想，她举起自己手里的果子：“那不如，也请您给我一些不死鸟的馈赠？”
马尔科：“……什么？”
妮娜对马尔科伸出了手。
看到面前的手，马尔科一下明白了过来。这回换他主动将手伸到了妮娜的面前。
妮娜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瞬间蓝色的火焰缠绕上来，一圈一圈绕到了妮娜的腿上。
温暖的感觉袭来。
妮娜高兴地蹦了两下，感受火焰的温度。
火光映衬着妮娜的脸，可能是温度上来了，妮娜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她转过头，对马尔科微笑着：“谢谢您！您真好！”
马尔科轻声问：“我很好吗？”
“您说什么？”
“没，走吧，妮娜，趁着下雨前，我们还要继续往前。”
“是！”
第45章 “也可以只是为了让你开心一下。”
妮娜以为这座无人的荒岛很小， 之前在船上看过去的时候，就感觉可以一览无余。
但没想到，岛的深处别有洞天， 越走进去， 越会发现粗壮的树根盘根错节， 倒伏在地上。
一开始妮娜只需要跨过树根，而现在她需要爬过和她一样高的树根了。
“妮娜，抓着我。”马尔科单膝跪地，伸手去拉身后的妮娜。
妮娜也没客气，拽着马尔科的手，一下半跪在了巨大的树根上。
站在高处，她可以一眼看清面前的景象。
这是一种隔着探险书或者是照片， 都没办法传递来的豁然开朗的感觉。
妮娜再次感觉大海真是太神奇了。她什么都好玩，什么都好看， 什么都想去探索一下。
她撑着树根， 想要爬起来，手上却突然摸到了湿漉漉、软趴趴的东西。
她挪开手， 在她的掌心之下， 是两朵被压扁的白色蘑菇， 碎裂的地方处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抱歉，妮娜， 明明是带你来收集物资的，结果现在是你陪我采草药了。”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马尔科看妮娜还蹲在树根上，弯下腰，伸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然而， 下一刻，他就对上了妮娜充满惊喜的笑容。
即使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但马尔科还是会再次因为妮娜偶尔露出的和工作状态完全不同的样子而愣住。
伸出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接着手被翻转过来，手心里放上了一朵白色的、凉凉的蘑菇。
马尔科低下头：“…？”
“马尔科队长，这个，我在您的书里看到过，我记得这个用来做料理会很鲜美，还可以补充人体的蛋白质和维生素？”
马尔科合上手掌，捏了捏。
“对，是这个。”
妮娜拿起这朵蘑菇，举在眼前看。
“它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看妮娜这样，马尔科觉得有一些想笑。
“当然是一样的。”他率先跳到了前面一条粗壮的树根上，转头对妮娜伸手，“妮娜，过来吗？”
“是！”妮娜将蘑菇捏在手里，搭着马尔科的手跳了过去。
马尔科看了看妮娜的蘑菇，顺手接了过来，扔进了自己背后的筐里。
“小心脚底下，不要被绊倒了。”
“踩这里。”
“过来吧。”
妮娜不知道马尔科的目的地在哪，但这不妨碍她高高兴兴地跟在马尔科的身后。时不时还能听到马尔科像百科全书一样为她介绍面前的东西。
迈过层层叠叠的粗壮树根，妮娜才终于来到了高处，可以对这里的景色一览无遗。
妮娜踩了踩脚下的树根：“马尔科队长，这里的树根真粗壮啊，简直快形成一片新的土地了。”
马尔科也踩了踩脚下，他笑着说：“土地？妮娜，你知道香波地群岛吗？”
香波地？
妮娜当然是知道的，那可是一座有名的岛屿，报纸上也经常出现。不只是旅游胜地，更加是购物天堂！她还挺想去的，但是感觉应该没什么机会去了。
“香波地群岛就是由红树的那些巨大的根系交叉缠绕在一起，形成的一座岛屿。”
妮娜刚想说，自己听说过这个。但是她只以为是岛上有一棵巨大的树而已，可听马尔科的意思是——
“您的意思是，香波地岛是完全由树根形成的吗？”
马尔科摊开了手，大概比划了一下：“是啊，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壮观的树根了。至少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
妮娜喃喃：“香、波、地……”
“是啊，而且那边的泡泡不是很出名吗？那就是红树根里产生的，那个很有意思，我们以前还试过把那谬尔整个包进去，让他浮在半空中，然后被他追了半座岛哈哈哈哈。”
马尔科随口提了两句他们在香波地岛的回忆，却发现妮娜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的样子，她现在正用一种像是羡慕，又像是向往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马尔科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种想法。
他想了想，试探着说：“妮娜，想听听我们以前的经历吗？”
果然，妮娜看着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想听！我想听您说。”
“咳咳，”马尔科轻咳了两声，“我们的经历啊……唔，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啊。”
他说着瞄了一眼妮娜，看到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又有些不习惯地扭回了头。
“咳咳咳，嗯，你知道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上船做了实习海贼…”
…
可惜，马尔科的故事还没讲两句，两个人就迎着过往同伴们的笑声，逃也似地从林子里跑回了驻点。
“哈哈哈哈，马尔科，妮娜！快进来躲雨！”
“怎么湿成这样了？”
妮娜的肩上披着马尔科的衬衫，她甩了甩头，指着马尔科：“我还好，马尔科队长都湿光了。”
马尔科随手把身上的水珠捋下去，还好两个人跑得不远，回来也快。
“妮娜。”马尔科朝妮娜伸出手。
看到马尔科的手，妮娜马上伸手放了上去。
两个人双手接触的瞬间，火焰缠绕起来，火焰带来的热度将妮娜和马尔科身上的水珠一点点除去。
“马尔科，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一旁走过来的比斯塔看了看光着上半身的马尔科。
“在这。”
妮娜听到问题，将刚拿在手上的马尔科的衣服举了起来，顶在了头顶。
算是给同伴们示范马尔科是怎么会光着回来的。
在突如其来的大暴雨的情况下，妮娜根本跑不快，马尔科只能将衣服盖在她的头上，抄起妮娜的腿将她抱上肩头，一路冲了回来。
比斯塔看了看妮娜，又看了看马尔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因为火焰，马尔科的衬衫也干了，妮娜摸了摸，确定衬衫干透了，才连忙将衣服还给了马尔科。
“谢谢您！”
“唔，这有什…呜啊…”
马尔科接过，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然而袖子还没穿好，忽然就被比斯塔勾着脖子转了个身。
只听到比斯塔在他耳边，用赞赏的语气低声说：“马尔科，很好。”
马尔科：“……”
他身上依然燃烧的火焰轰地一下蔓延到了比斯塔的身上。
马尔科：“冷吗？给你也烤烤火。”
比斯塔：“喂马尔科…烫烫烫！”
他知道马尔科的不死鸟火焰并不能真的烫到人，最多就是洗澡水的热度，但是视觉上还是有些可怕的。
“哈哈哈哈哈哈！”
萨奇手里还拿着个勺子，也忍不住过来看热闹：“哈哈哈哈哈比斯塔，怕什么，不死鸟的火焰可是很棒的！”
“那你也来点吧。”比斯塔凉嗖嗖地说着，带着身上的一团火焰，拔出剑，就笑着朝着说凉话的家伙们跑去。
妮娜看得有些惊讶：“马尔科队长，原来您的火焰可以传染吗？”她一直以为马尔科的火焰是他主动控制的。
马尔科愣了一下：“…嗯…也算是可以。”只不过需要他的控制。
没等他们聊什么，另一边，海贼们已经吵闹起来了，声音直接盖过了妮娜他们的谈话声。
“呜啊！比斯塔！别过来啊！”
“比斯塔队长！等下，我们！我们是无辜的啊！”
比斯塔笑起来：“你们不是说不死鸟的火焰很好吗？来，好东西一起分享！”
“喂！马尔科，你别帮他把火焰蔓延出来啊！好……喂！也别把给他的佩剑点上火！！”
“烫，烫烫烫！马尔科！！火焰的温度低一点啊！！”
马尔科手叉着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一抬手又帮他们把火点得更旺一点了。
“啊！老爹！你看马尔科！”几个受害者连忙冲着坐在山洞口喝酒的白胡子大喊。
马尔科义正辞严：“老爹，这么大的雨，我帮大家暖和一下。”
白胡子看了看两边玩起来的家伙，一口酒闷在了嘴里，笑了起来。
“库啦啦啦啦啦，我可不会管小孩子的玩闹。”
“好吧，来吧比斯塔！”萨奇将手里的大勺子当做武器指向比斯塔。
结果勺子一甩，里面残留的汤汁正巧甩到了坐在旁边清点刚收集回来的物资的那谬尔头上。
那谬尔：“……”
他一起身，手边的物资纷纷滚落，砸到了乔兹和几个队员刚摆好准备点燃照明的柴火堆。
乔兹：“……”
柴火堆倒了，圆木滚落下来，四五个背着物资回来的船员一脚踩上了圆木，往后一仰，翻了过去。
只来得及拎住几个人的金古多：“……”
加入战局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库啦啦啦啦啦，真吵闹啊。”白胡子又喝着酒笑了起来。
他们吵成一团，俨然是已经把马尔科的火焰当成了游戏。马尔科也乐得配合他们，火焰忽大忽小，将整片昏暗的区域都照亮了。
即使外面的暴雨打在雨棚上发出了洪流一般的轰鸣声，也依然压不住这片布料下此起彼伏的笑声。
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妮娜忽然小心地举起了手。
“马尔科队长…”
妮娜的声音很轻，所以马尔科回头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微微弯下了腰，凑近她。
“嗯？什么？”
妮娜伸出手：“那个…我…”
她看着前面光明正大拿着马尔科的火焰玩闹的船员们，有些心动。
但是她现在既不冷，也不湿，好像并不需要借马尔科的火焰。
马尔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瞄了一眼妮娜。
他也伸出手：“要这个？”
妮娜抿着嘴，小幅度点了点头，将手轻轻放了上去。
马尔科的笑声在妮娜的头顶响起：“妮娜，没必要想那么多理由的。”
随着马尔科的话音落下，妮娜的指尖窜起火焰，和以前一样，像一条艳丽的缎带一样缠绕上来。
他手一指身后吵闹的家伙们：“你看那群家伙，可没有跟我客气过。”
马尔科的背后，那边正在理直气壮问他要火焰，想要覆盖到武器上。
妮娜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张开手掌，火焰燃起，合上手掌，火焰熄灭。
像在染坊镇那时候一样，马尔科是在逗她玩。
妮娜犹豫了一下，对马尔科小声说：“但是这样很浪费您的体力吧？”
马尔科似乎有些意外妮娜的说法。
“浪费…？妮娜，这怎么会是浪费？”
马尔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认真地看着妮娜：“我的能力可以是为了战斗，可以是为了让同伴们玩闹一番。”
他顿了顿，接着说：“也可以只是为了让你开心一下。”
他紧紧盯着妮娜的眼睛，但妮娜好像是愣住了。
她大概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一下展开了笑容。
“是！谢谢您，您真好！我现在很开心！”
马尔科：“……？”
有时候他真的对妮娜特别顺口的这句“谢谢您您真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哎！马尔科！我这里火焰都灭了！”
萨奇的声音在一边响起，马尔科回头，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妮娜已经朝着萨奇跑了过去。
她站在萨奇面前，高兴地举着手，“啪”的一声，双手合十。
萨奇：“？”
“萨奇队长，您看。”
紧接着，慢慢松开手掌，火焰就像魔法一样在她两手之间出现。
“分给您一点。”
妮娜摊开手凑近了萨奇，期待着火焰从她的手上传染到萨奇的手上。
然而过了几秒，火焰仍然在妮娜的手上。
萨奇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透过妮娜，他默默地看向了马尔科。
马尔科：“……”忽然就明白了刚才妮娜说的火焰会不会“传染”的意思。
等待了一会儿，在妮娜想要转头问他之前，马尔科一抬手，火焰顿时从妮娜的手上覆盖到了萨奇的手上。
“给您。”妮娜看起来特别高兴。
萨奇也很给面子：“哦！妮娜！帮大忙了哈哈哈哈哈！”
他歪过头，又冲着马尔科笑了笑，转身投入了刚才的“战场”中。
而接下来，妮娜就像是当初在船上打雪仗一样，并不想着参与进去，但是她负责搓雪球。
现在，她负责点火。
问马尔科来点火，马尔科未必给。但是问妮娜来点火，马尔科会给。
逃出战局的比斯塔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辛苦啊，马尔科，还好你体力好。”
马尔科：“……”
——
——
大暴雨持续了没几天，岛上就逐渐放晴了。
而就在放晴的当天，守在船上的阿特摩斯来和白胡子报告。
“老爹，有个家伙说要来挑战你。”
白胡子等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了，他叹了一声。
“终于来了。”
阿特摩斯笑着说：“沙子嘛，总是要等天晴的。”
岸边不远处，克洛克达尔正叼着他的雪茄，远远地直接从船上化成沙子就往岛上飞来。
他直接经过了莫比迪克号的上空，甚至看了他们一眼。然而守在莫比迪克号的船员们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不过，倒是有人没忍住出声了。
“嘿，有好戏看了。”
第46章 “妮娜，诶？诶？？妮、妮娜别哭啊…”
克洛克达尔， 妮娜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从船员们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只知道这是个麻烦的家伙。
而且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妮娜被即将发生战斗的紧张的气氛感染到， 现在只敢躲在山洞里偷偷往外看。
手上抓着的柱子动了动， 妮娜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了些， 这才发现自己抓着的是白胡子拄在手里的丛云切。
妮娜仰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对上白胡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抬起手，对妮娜挥了挥，妮娜立刻懂事地往里面又站了站，目送白胡子起身迎战。
站在白胡子的身后，妮娜其实只能从白胡子的脚边勉强看到对面那个叫做克洛克达尔的男人。
那个家伙是孤身一人来的， 现在正手插着口袋站在山洞口十几米外的距离。海贼团的船员们也都站在两侧，警惕地看着他。
“白胡子……”
妮娜听到那个男人嘴里吐出了白胡子的名字， 似乎又是警惕于白胡子的强大， 又有些得掩饰不住的激动。
“虽然我并没有兴趣和一个小鬼交手…”丛云切重重地敲在了地上，“但是你给我心爱的儿子们， 惹来了不少麻烦啊。”
克洛克达尔勾起嘴角， 扬了扬下巴：“哦， 是吗？”
白胡子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也不想多说废话， 慢慢地抬起了手里的薙刀。
在场的海贼看到白胡子的动作，连忙往后跑开了些，连马尔科都退到了山洞里面，伸手挡着好奇的妮娜。
“妮娜， 往后退点。”
妮娜问也不问，直接转身跑到了山洞的深处， 才远远地对着马尔科问道：“马尔科队长，这里可——以——吗——”
马尔科回头：“……”
他有些失笑：“妮娜，也不用这么远…躲在我身后就好了。”
山洞深处传来：“您——说——什——么——”
马尔科：“……”
他干脆对着妮娜招了招手。
妮娜看到马尔科的手势，了然地小步走了出来，躲在了他的身后。
“站在我后面，不会有事的。”
马尔科看着在自己身后有些紧张的妮娜，想到这应该是妮娜上船以后第一次直面他们的战斗，平时都是要么躲在桌子下面，要么就是在战场的背后出来帮忙处理伤员。
“是…但是，马尔科队长，那个家伙看起来真的很强。”
“是很强，不过想要来挑战老爹那还早了点。”
马尔科说得很自信，妮娜也放松了一些，从马尔科身后探出头看两个人的对战。
虽然她对海贼不怎么了解，但还是听说过，白胡子是现在被称为大海上最强的男人的。
而且全员虽然戒备，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大家好像都挺轻松的，说明他们大概都知道，这个克洛克达尔对白胡子造不成什么威胁。
再说了，白胡子是震震果实，她可是亲身体验过那种果实能力的强大的，怎么想都觉得，沙子的果实能力和震震果实相比…似乎…欠缺了那么一点？
妮娜在脑子里认真地分析起来这场战斗的利弊。
然而，她真的没有分析的意义。
因为这实在是一场没什么看头的对战。
只听见洞口外的空地上传来“砰”的一声，一阵剧烈的风袭来。
马尔科往后退了一步，张开手臂将妮娜挡在自己的身后。然而这也没办法完全挡住洞外来的风沙，妮娜依然被吹得有些站不稳脚，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近在眼前的衣角，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等风沙终于停止了的时候，妮娜小心地睁开眼往前看去。
面前早就空无一人了。
“船、船长？”
她从马尔科的身后走出来，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空地。
“马尔科队长，船长和那个人呢？”
马尔科拍了拍衣服上吹到的沙子，指了指岸边的方向。
“打到那边去了。”
“……岸边吗？”妮娜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虽然这座岛不大，但是也不应该一刀从岛的中间打到岸边。
她拉了拉马尔科的衣角：“马尔科队长，那，船长那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赶过去？”
马尔科好像一点也不急，他挠了挠头。
“要去看看的，不过…估计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
妮娜：“……？诶？一刀？”
这和她想的海贼之间的战斗完全不一样。甚至白胡子好像连强大的震震果实能力都没用上。
马尔科想了想：“如果再过几年，可能就不止一刀了。”
妮娜：“……”
所以说即使再过几年，也只是能多挨几刀的程度吗？
马尔科伸手搭在额头上，远远地眺望，不少船员在白胡子冲出去的同时已经跟了过去，现在山洞附近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马尔科转头问：“妮娜，要去看看吗？”
妮娜指了指自己：“我？我可以去吗？”
“哈哈哈哈你想去就可以。”
马尔科的话都说到这了，妮娜当然是想去看看的，至于怎么去的——
“马尔科队长，好高！”
“抓稳，妮娜。”
只不过，这里和岸边的距离实在太短，没一会儿，马尔科已经化成人形落在了地上，妮娜也只能乖乖下来跟在他身后。
“嗯？马尔科，你来了啊。”阿特摩斯正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回头看到马尔科落地，又看到马尔科身后冒头的妮娜。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们要坐这吗？”
马尔科跳到了石头上坐下，顺手拉了一把正在爬上来的妮娜。
在他们的不远处，白胡子仍然拄着刀站在那，而克洛克达尔似乎是受了重伤，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他的胸口处被划了一条深深的伤口，以妮娜的经验来讲，放普通人身上，这已经是致命伤了。
但现在，这里就没有一个普通人。
哦对，除了她。
所以她断定，克洛克达尔受的算是轻伤。
虽然这么断定，妮娜看着面前的两人，还是小声问：“阿特摩斯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特摩斯哼笑了一声：“现在啊，蜉蝣撼树吧。”
几个人安静了下来，再次看向面前的白胡子和克洛克达尔。
克洛克达尔一看就不是那种愿意接受自己的败北的人，而且是这样轻易的败北。所以他正拼尽全力重新站起来，又带着执着的眼神再次面对白胡子。
白胡子似乎很欣赏他这样的眼神，所以他选择将丛云切往地上一插，抬起了双手。
“糟了…”
看到白胡子这个动作，马尔科一把抓住了妮娜的胳膊。
妮娜被拽得整个人往他肩膀上倒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秒，整座岛屿震动了起来，海岸边的海浪也翻涌起来。
阿特摩斯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顺手截住了几个被震得滚出去的船员。
“唔，当心啊，你们几个。”
船员挂在阿特摩斯的胳膊上，嘿嘿一笑：“谢谢，谢谢阿特摩斯队长，嘿嘿，今天的浪真、真大啊。”
嘻嘻哈哈的，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阿特摩斯随手将他们放在了平地上。
过了几秒，震动慢慢平息了下来。
“妮娜，你还好吗？”
马尔科按着妮娜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坐好。
妮娜摇摇头：“没事，我没事，谢谢您。”
她定了定神，连忙抬眼看向白胡子的方向。只见白胡子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但是面前的克洛克达尔已经不见了。
妮娜疑惑：“那个、那个克洛克达尔呢？”
阿特摩斯转头看了看：“谁知道，掉海里了吧？”
妮娜：“……”
“跟我们打或许差不多，但挑战老爹，还是太不自量力了。”阿特摩斯感叹了一声，低头看向马尔科，“你说是吧，马尔科。”
马尔科不置可否，但是看他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也知道他是同意阿特摩斯的说法的。
“我们可是白胡子海贼团啊哈哈哈哈。”身后不知道是谁骄傲地说了一句，随即，笑声起来了。
见风波平息，众人纷纷围到了白胡子的身后，叽叽喳喳的说要开宴会，一会儿又说要不要启航的，一会儿又开始感叹刚才那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但妮娜却坐在石头上没动。
马尔科原本一直看着白胡子的方向，但看妮娜没有了声音，便奇怪地转头看她，却没想到看到她一脸沉思的表情。
“妮娜？怎么了？”
妮娜猛地回过神，看着马尔科，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声说：“马尔科队长，克洛克达尔和您比谁强呢？”
这个问题让马尔科愣了一下，他认真思考着，回答道：“没有比过，具体怎么样不能肯定，或许是五五开？不过如果单论果实能力，大概是我占了上风。”
五五开，也就是说，大差不差。
妮娜想起来自己曾经问过，马尔科他们和白胡子的赏金差距。
光是看数字可能没有感觉，但是今天看到了白胡子和克洛克达尔的对战，看到他被白胡子几乎是压倒性的秒杀，妮娜忽然就意识到了，白胡子和他的儿子们的实力，果然是断层的。
并且几乎是悬崖峭壁那样的断层。
但是，白胡子已经60多岁了，这样的话……
妮娜皱起眉头，她感觉这不是她应该插嘴的事情，可又忍不住想要问马尔科。
“妮娜？”
“马尔科队长，我有个问题…”
“什么？”
“船长和大家的实力差距，很大吗？”
“当然了，老爹可是大海上传说级的人物了。”马尔科的语气依然充满了自豪。
妮娜张了张嘴，犹犹豫豫的。
马尔科看到妮娜这个表情，也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困扰的事情。
他往前几步，坐在了妮娜的身边，弓着腰，手搭在膝盖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妮娜，你想到什么了吗？”
妮娜侧过头看他，抿了抿嘴，小声说：“马尔科队长，我之前工作的医院，院长，嗯，就是那位小老太太…一直是个很尽责的医生。”
马尔科点头：“是，我记得，是位很严肃的奶奶。”
“唔，在很久以前，她就培养了好几个出色的医生，而现在她年纪大了，医院就慢慢地交给了她的学生们，她也可以放心地准备卸任。”妮娜一边缓慢地说着，一边小心地瞄着马尔科的反应。
马尔科一开始并不明白妮娜突然之间在讲什么，只以为她想起来了曾经的往事，想要跟他说一说。
但现在听着听着，他的笑意也慢慢收了起来。
妮娜知道，马尔科听懂了。
“我，嗯…我之前一直服务的医生，大部分也都是院长培养的学生，现在其实院长已经拿不稳手术刀了，但是医院的运行也完全不会受影响。”
妮娜说到这就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远远地看着被儿子们团团围住的白胡子，默默地垂下了眼。
“我就是在想……”妮娜顿了顿，她捏紧了拳头，“在想…船长真的很爱你们。”
不管是一字一句，还是一举一动，妮娜能感觉到，白胡子毫无保留地爱着和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们，他还想替他们扫清路上的一切障碍。
妮娜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前言不搭后语，但马尔科是明白的。
沉默了一会儿，马尔科开口了：“妮娜，我明白。”
妮娜眨了眨眼睛，转头看马尔科的侧脸。他正笑着看同伴们和白胡子凑在一起的样子。
“马尔科…队长？”
他侧过头看向妮娜，对她笑了笑：“我们当儿子的，总不能一直追不上当父亲的。”
“妮娜，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诶？诶？？妮、妮娜别哭啊…”
不知道怎么了，想到白胡子，又听到马尔科说的话，妮娜的泪腺顿时不听使唤了，眼泪一颗颗落到了裤子上。
马尔科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蹲在妮娜的身边，抬手蹭掉她眼角的泪痕。
“妮娜，怎、怎么了吗？”
“妮娜？”
妮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忽然之间很想哭。
她知道这样很丢脸，也会给马尔科添麻烦，所以她用力蹭了蹭眼角，擦得眼睛通红，将眼泪硬憋了回去。
顺便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只是很高兴能帮上您的忙…”
但这个笑容一看就很勉强。
马尔科摸不着头脑，只能又伸手帮她按了按被擦红的眼角。
“妮娜……”
“哎，马尔科哟……”阴森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马尔科一回头，就看到刚才还围着白胡子的这群人，现在已经纷纷扭头看向他了，连白胡子都以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马尔科：“…不是，我…”
众人：“啧。”
“我没…”说到一半卡住，马尔科一下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让妮娜忽然哭了。
众人再次：“啧。”
妮娜看大家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摆了摆手解释：“不是，不关马尔科队长的事，是我自己忽然……”
众人的眼神更古怪了。
马尔科看了看妮娜，放弃了解释：“……”
——
——
解决完了克洛克达尔的事情，妮娜以为船上终于要安稳过一段时间了。
只是没想到，附近的船队听说白胡子在这座荒岛上驻扎，并且打败了克洛克达尔，纷纷赶了过来。
为了不让他们跑空，白胡子便决定在岛上再停留几天，正好快要到新年了，顺便趁着暴雨后的大晴天，好好清洗一遍船体。
第47章 在马尔科面前，她已经将最后的一张脸都丢尽了。
“妮娜酱， 这些就麻烦你了！”
“是！交给我吧。”
13番队的两个队员端着堆得高高的一盆衣服和床单，颤颤巍巍地放到了妮娜的身边。
妮娜负责将他们洗干净的衣服和毛巾按照番队整齐地晾晒到绑在船上的晾衣绳上。
在大暴雨之后又迎来了大晴天，阳光正好， 尤其适合洗晒衣物。
妮娜以前在医院打杂的时候， 早就习惯了清洗床单被套的工作， 现在只是需要将这些已经洗干净的衣物晾晒好，那也太轻松了。
乔兹专门将妮娜给白胡子检查用的梯子搬了出来放在甲板上，方便她行动。
妮娜伸长了胳膊，将已经洗得发白的被单晾到了绳子上。
“妮娜，我来帮你吧？”乔兹看妮娜够不着的样子，忍不住走过来想帮忙。
妮娜连忙扭头拒绝了：“乔兹队长，大家都已经帮我包了所有的清洗工作了， 晾晒总该我来的。”
“唔，好吧， 那你小心点。”
“是， 您放心。”妮娜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些我在行。”
乔兹拗不过妮娜， 只好挠挠头任由她去了。
就像妮娜说的那样， 她本来是想自己负责将医疗室内的那些床单被套之类的换洗一新的， 但是其他船员看到了以后，死活不让她去洗， 硬是包揽了清洗的工作。
因为淡水湖在岛上的中心一块，不管是将这么多被单运到湖边清洗，还是将水运到船上来，对妮娜来讲都是一件不算容易的事情。
所以妮娜也妥协了， 不过她不想就这么干看着，于是承担了一部分的晾晒工作， 只需要留在船上将大家洗干净的东西一一分类晾好就可以了，这就不怎么难了。
把最后一筐衣物晾晒好，妮娜小心地爬下梯子，抬头看了看满满当当一船的衣物和床单。
这么好的太阳，该晒个被子。
妮娜很快爬下了自己的船舱，乱七八糟的衣服正高高地堆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妮娜默默地看了一眼凳子上长出来的衣服，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神。
她是来晒被子的！
和船上的其他人不同，妮娜盖的一向是厚被子，她实在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的都盖这么薄的一条被子。
厚厚的被子抱在怀里，有些阻挡视线。妮娜整理了一下被子，想要将整张被子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顶上的船舱门被敲响了。
“叩叩——”
“妮娜？”
妮娜从被子里冒头：“是？布拉曼克…队长？”
外面的布拉曼克听起来好像正蹲在她的船舱门口和她说话。
“妮娜，今天我们番队负责去打猎，现在准备出发了，你要一起来吗？”
布拉曼克多半是听那谬尔他们说起过，妮娜好像很喜欢跟着他们出去，所以这次他才在出发前特意来问妮娜。
妮娜眼睛一亮，被子也顾不上了，连忙应道：“要去！您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说着就想把被子重新扔回床上，然而脚下一动，正好一脚够到了床脚，整个人往一边倒去，顺便“砰”的一声轻响，还带倒了堆满衣服本来就不稳的椅子。
“唔…”一头栽进了被子堆里。
并且踢到了脚尖，疼得龇牙咧嘴。
妮娜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扭曲地捂着自己的脚，根本缓不过来。
听到动静，布拉曼克愣了一下问道：“妮娜？怎么了，妮娜？”
妮娜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字：“没、事…”
但很明显布拉曼克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下一秒，船舱的门被拉开了。
“妮娜？”
这次是马尔科的声音。
他原本在和队员们一起搓床单，刚将洗好的床单送到甲板上想给他们晾，就听到了布拉曼克在对着妮娜的地下船舱喊。
“妮娜你还好吗？”
马尔科又喊了一声，可依然没得到妮娜的回答，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他脚下一动，想要下去，但犹豫了片刻，再次喊了两声，可惜还是没得到妮娜清楚的回答。
“马尔科？”布拉曼克喊了他一声。
马尔科没回他，反而一手撑开船舱门，动作干脆地踩上了梯子。
“妮娜，失礼了。”说着，他翻身跳了进来，“我进来了！”
船舱不大，所以马尔科进来的一瞬间，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的衣服被子堆里团成一团眼泪汪汪的妮娜。
她听到了声音，正茫然地抬着头看他。
马尔科脚下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妮娜？怎么了？”
妮娜身上还堆着衣服，马尔科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但好在妮娜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她从杂乱的床上爬了起来，绝望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马尔科。
“马尔科队长，我没事，我只是…踢到脚了…”妮娜一边说着，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凌乱的衣服上面瞟。
“那个，我…我在…理衣服，嗯！理衣服！”
脚尖的疼痛感依然很清晰，但是疼不疼的已经无所谓了，妮娜感觉和这个世界都要说再见了。
她挤出了一个哭一样的笑容。
“马尔科，妮娜怎么了？”
马尔科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转头对上面喊道：“没事，摔了一下。布拉曼克你先带队去吧。”
“嗯，好吧，那我先走了。”布拉曼克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一听他要离开，妮娜才反应过来，刚才布拉曼克说好了要带她一起去打猎的，她连忙翘着脚从床上爬下来。
“等下，布拉曼克队长！我！”
马尔科带着笑的声音响起：“等下我带你去。”
妮娜愣住：“我也要……诶？”
“好了妮娜，你先…嗯，先把衣服理好，等你准备好了来叫我，我在上面等你。”
马尔科说完帮妮娜扶起了椅子，然后转身就走，一点都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妮娜呆呆地看着马尔科离开的背影：“是……”
直到船舱门再次被关上，船舱里又一片昏暗以后，妮娜才猛地涨红了脸。
她一下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整个人在床上死亡翻滚了两圈。
妮娜嘴里喃喃：“怎么会这样……”
耳边又响起了马尔科带着笑意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闷在被子里无言大喊。
妮娜有些暴躁，感觉在马尔科面前，她已经将最后的一张脸都丢尽了。
瘫在床上好一会儿，妮娜一骨碌坐了起来。
其实也还好，至少丢脸的事情只有马尔科一个人看到了。更好的是，马尔科不是什么大嘴巴，即使他看到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想到这，妮娜觉得安心了许多。
她翻身下床，看了看床上的狼藉。
思索片刻，将床上的衣服一股脑地再次全部堆到了椅背上。
拍了拍手，抱起被子艰难地往上爬去。
…
马尔科正坐在甲板上帮忙晾衣服，看到妮娜抱着这么厚的被子顶开了船舱，连忙走了两步帮她拿走了被子。
“谢、谢谢……诶？马尔科队长？”妮娜手上一轻，下意识道歉，结果一抬头正对上马尔科的脸，刚才的尴尬又涌了上来，顿时将话又噎了回去，不好意思看他。
“嗯，上来吧。”
马尔科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接过妮娜的被子，想了想，就晾到了船头的高处，并且帮她将被子抖蓬松了。
看马尔科这样，妮娜的尴尬感减轻了不少。她连忙跑了过去，从马尔科手里接过了拍被子的活儿。
简单拍了几下，就听到马尔科说：“妮娜，走了吗？不然要追不上布拉曼克了。”
走什么？什么布拉曼克？
妮娜愣了一下，又猛地反应过来。
刚才，马尔科说，他会带她去山里打猎的。
妮娜立刻点了点头：“是！”
一想到要去看布拉曼克他们打猎，妮娜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她跟着马尔科，脚步轻快地跳下了船体。
可谁能想到，刚落到岸上，旁边就传来了大喇叭的声音。
“哦！马尔科！乔兹！好久不见啊！”
被莫比迪克号挡着，妮娜看不清来的人是谁。但是这个语气和马尔科他们说话，多半是白胡子名下的船队赶来了。
马尔科有些抱歉地转头看向妮娜：“妮娜，抱歉，我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妮娜赶紧摇头：“您先忙。”
马尔科和妮娜点了点头，脚尖刚转向声音的方向，就听到那边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马——尔科！来！帮！忙！我们的船医——累昏过去了！”
“马！！咳咳，马尔科！！！”
“马——”
马尔科头疼起来了，他额头崩起青筋，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句：“听见了！！我来了！！”
他转过头：“妮娜。”
“是，我去拿医药箱！”
哪还顾得上什么和布拉曼克去打猎的事情，妮娜转身三步并两步爬上了船，冲进医疗室，抄起药箱，又装了一大袋的伤药，拖着药就往岸边拉。
马尔科这时候已经将双手化成了翅膀，他飞上甲板的上方，对着妮娜喊了一声。
“妮娜，上来。”
妮娜拽着背带递给马尔科，看着马尔科用爪子抓紧了，才往后退了些，三步助跑起跳，双手抓住了马尔科另一只脚的脚踝。
“抓紧了。”
“是！”
…
来的船队是白胡子旗下船队之一的艾波伊达。
听说他早在20多年前就已经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一员了，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总之现在独立出去做了船长，但依然归属于白胡子旗下。
他拎着一把看着像是骑士枪的武器，但枪又两头都是尖锐的圆锥体，妮娜说不出武器的名字，只知道这东西肯定很沉重。
“艾波伊达，你怎么会和怀迪贝一起？”马尔科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口问道。
他口中的怀迪贝平时被人称为“冰之魔女”，是个英姿飒爽女性。
如果不是马尔科提起，妮娜根本不敢相信，怀迪贝其实是比马尔科还要早的白胡子海贼团船员。不过她和艾波伊达一样，独立出来了而已。
“我的破冰船去修理了。”
回答的是怀迪贝。
她伸出手指，挑了一撮冰蓝色的头发，绕在指尖卷了卷。
“正好遇到艾波伊达，我干脆搭他的船一起来了。”
艾波伊达：“好久没有见老爹了，当然要来了。”
“那——”马尔科直起腰，看着东倒西歪的一船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船上不只是艾波伊达的船员，还有不少是跟着怀迪贝一起搭船的。
说到这艾波伊达就头疼。
“马尔科——”
“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有多艰难。又是海难，又是海贼船的袭击的。”
怀迪贝叹了口气，补充道：“还撞上了海军，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误会，我们还绕了些道。”
“就是因为绕了道，才会正好撞到几艘海贼船。”
这经历听下来，一点也没比他们轻松，听得马尔科脑袋嗡嗡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妮娜帮面前的船员绑好了胳膊上的伤口，终于有空喘口气和马尔科说话。
“马尔科队长，这边的队员伤口都处理好了。”
“哦，辛苦了，妮娜。”
艾波伊达船上的两个船员，忽然一下扑倒在妮娜的身边，鬼哭狼嚎着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
妮娜惊恐：“…？诶？那个…”
“呜呜呜呜妮娜小姐——没想到会有护士小姐来帮我们疗伤。”
“你真是！”
“人美！”
“心善！”
“如果没有遇见你——额啊……嗷，怀迪贝小姐！”
怀迪贝眼疾手快一肘子敲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接着马尔科面无表情地拽开了两个人的手，将妮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你们还会遇见我。”他接上了刚才他们没说完的话。
两个家伙捂着头小声说：“我们只是想感谢妮娜小姐。”
“难得船上有美丽的护士小姐。”
“而不是臭烘烘的男人。”
“以及凶巴巴的吉克。”他们嘴里的吉克就是这艘船上累坏了的船医。
怀迪贝抬抬手，截断了他们的话：“你们的话我会原封不动转告吉克的。”
不顾他们的哀嚎，怀迪贝挡在他们的面前，一拨长发：“还有，记得好好学学对待女士的基本礼仪，你们两个笨蛋。”
怀迪贝只要站在那，两个家伙就立刻跪坐得笔直，嘴里大声应道：“是！”
训完他们，怀迪贝转过身，对马尔科身后的妮娜说：“妮娜？是叫妮娜对吧？抱歉，他们没什么教养吓到你了。”
妮娜连忙摇头：“没事，没有这回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一个这样的了。”怀迪贝笑了笑，她身后船员立刻全部挺直了背，朝着妮娜用力点头。
妮娜见此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怀迪贝真是…一位很有气质的女性。和艾尔米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船长，到岸边了。”掌舵的船员兴奋地冲他们喊着。
“哦！终于要见到老爹了！”
“老爹！”
船上的船员们仿佛瞬间痊愈了一样，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船头，迫不及待想要下船了。
但是被艾波伊达阻止了，他们总得先处理好伤势再去见白胡子的。
“马尔科，那船上就交给你了。”
“我们先去和老爹打个招呼！”
忽然被扔了一个大摊子的马尔科欲言又止：“喂！”
两个人一脚跨上了船舷，艾波伊达转头又补了一句：“哦对了。”
“我给老爹带了超棒的美酒。还有艾鲁旺他们几个在附近的正在赶过来。”
“久违地一起过个新年吧。”
马尔科听他们这么说，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妮娜。
注意到视线，妮娜抬起头看回去。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缓了缓神，转头对他们挥挥手：“我知道了，这里有我和妮娜，你们去见见老爹吧。”
“妮娜走吧，还有很多伤员要处理。”
“啊，是！”
第48章 “你说妮娜会愿意来我们船上吗？”“不会。”
*
“马尔科，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妮娜呢？”艾波伊达蹲在一边看马尔科给船员们换药。
马尔科头也不抬：“她这几天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儿。今天只要给大家换个药就行，不是还有我和吉克吗？”
累晕过去的吉克船医现在已经恢复了精神， 正凶巴巴地来一个骂一个。
艾波伊达笑嘻嘻的， 他凑近马尔科的旁边， 用肩膀顶了顶他。
“哎，我说，马尔科。嗯，嗯嗯！”他嘴里哼了两声，也不明说。
马尔科不接话，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远点：“哼什么呢？”
“马尔科，我觉得我们船上更需要护士。”
马尔科丝毫不受干扰：“自己找去。”
“可是妮娜比较细心。”
“那就去雇细心的护士。”
“但是妮娜比较尽责。”
“再雇个负责的护士。”
“你说妮娜会愿意来我们船上吗？”
马尔科顿了顿， 无奈地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艾波伊达。他肯定地说：“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好了艾波伊达。”怀迪贝坐在船舷上，“别想着挖别人的助手了。”
“嘿， 怀迪贝， 说是助手……”
怀迪贝板着一张脸打断了艾波伊达：“就是助手。别随便议论女孩子的事情。”
艾波伊达早就习惯了怀迪贝的冷脸，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他还是依言停止了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 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
“哎， 马尔科，你真的……”
马尔科和怀迪贝同时看向他：“艾波伊达。”
艾波伊达抿了抿嘴：“好吧好吧， 嗯。”
*
和他们的热闹不同，妮娜的脑子混混沌沌的，还没清醒过来。
在莫比迪克号上工作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妮娜第一次产生了反正合同快到期了干完这一票就立刻马上走人的想法。
太累了。
她有些自我怀疑， 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轻松了导致她无法适应高强度工作了，还是这次工作强度确实有些高？
她感觉以前所有的工作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累。也没人告诉她， 来做随船护士还要护理整个大船团的一船人。
而且，像这样的大船团，白胡子旗下竟然有30多个还是40个的，反正有好几万海贼。
好、几、万。
幸好他们不是一起来的，不然妮娜感觉自己一定会累出工伤。
更重要的是，不只是护理累，更累的是船上那群家伙有一股使不完的牛劲，一点都不能好好养伤，更别说让他们遵医嘱什么的。
妮娜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差点维持不住招牌的笑容了。
难怪他们船上的船医能累晕过去。
现在仔细一想，她在莫比迪克号上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或许是因为船上的大家一直都有队长们保护，再加上有白胡子震慑，基本上没什么人真的能让他们受多少伤，也就不怎么需要她。而且马尔科既是船医又是队长，伤员也根本不敢不遵医嘱。
还是莫比迪克号好…
数日的高强度工作直接导致了今天妮娜在床上坐了好几分钟，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她甩了甩脑袋，艰难地爬下了床，直接用冷水清醒了一下脑子，才开始换衣服洗漱。
踩着梯子想往上爬的时候，又一下觉得疲惫，整个人懒洋洋地挂在了梯子上。
不过想想，经过了好几天，今天应该会轻松很多，而且艾波伊达船上的吉克船医也恢复了过来…
诶？不对。
今天该去给白胡子做身体检查了。
妮娜一下清醒过来，连忙快步爬上梯子。她差点将这件事忘记了。
…
这几天为了方便给另一艘船上的伤员们治疗，妮娜都直接在莫比迪克号上的船舱里休息。
然而，妮娜刚准备从莫比迪克号上下来，就听到了马尔科来自上空的声音。
他收起自己的翅膀，落到了甲板上：“妮娜，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老实说，这两天因为太过疲劳了，导致她现在听到马尔科的声音已经开始累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对着马尔科笑了笑：“马尔科队长，您早啊。昨天睡了一个好觉！”睡得特别好，毕竟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马尔科是刚从艾波伊达那里回来的，因为妮娜今天起得实在有些晚，所以他不放心过来看看，结果正好撞上了妮娜准备下船。
妮娜看着马尔科，忽然发现，他今天袖口都是随意地垂着的，她心里一喜，那是不是说明今天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卷袖口的工作了？
妮娜太期待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今天休息”的好消息。
可她的幻想还是破灭了。
马尔科说：“妮娜，我们走吧，该出发了。”
同时，随着马尔科的话音落下，妮娜就听到了远处停靠的另一艘船上传来的船医吉克暴怒的声音。
“喂！！！混蛋们！！我刚打好的绷带！！！”
妮娜：“……”真是应景的喊声。
果然今天也将会是疲惫的一天。
妮娜眼神开始闪躲，难得想在工作上试图偷闲。
“那个，马尔科队长…我今天…嗯，船长的身体检查还没做…”
马尔科愣了一下：“对，正好，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什么正好？是马尔科也有事去找白胡子？
妮娜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明白了，今天估计又是疲惫的一天。她艰难地回答：“…好。”
马尔科当然能看出妮娜的疲惫，他不假思索地在肩背上燃起火焰。
“要不要飞过去？”
妮娜顿时精神一振：“要！”
虽然想到等下还要去艾波伊达的船上工作就觉得疲惫，但是现在可以骑着不死鸟在天上飞一会儿也足以让妮娜觉得放松了。
…
他们赶到岛上白胡子休息的地方时，白胡子刚起来，正在和船员们一起吃早饭，手边还放着艾波伊达带来的美酒。
“船长，您不能空腹喝酒。”
妮娜扛着医药箱，“咔哒”一下放在了白胡子的身边，带着谴责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白胡子为自己辩解：“我可没空腹。”
“您说的是这两口面包吗？”
“……”
妮娜有些无奈，白胡子和医院里那些老顽固比起来，脾气好多了，身板也硬朗多了，但是这个酗酒的大毛病就是没办法改掉。不说改掉，稍微注意一些都做不到。
妮娜没办法，顺着旁边的石头爬上去，站到白胡子的身边，捂暖了听诊器就要去检查他的心脏。
白胡子不会拒绝妮娜的日常检查，甚至悄悄地地盖上了酒瓶盖。
而马尔科已经几天没出现了，现在一出现就被同伴们搂着肩膀询问情况。
妮娜专心听着听诊器内传来的声音。
“怦——怦怦怦——”
她皱着眉头放下了听诊器。
心率不齐，但是她说不出白胡子的心率到底代表着什么，再加上白胡子一大早喝了这么多酒，检查也不会太靠谱。
不过这件事，依然有必要和马尔科仔细汇报一下。
妮娜皱着眉头看向了马尔科，马尔科一看妮娜这个表情，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主动跳了过来，接过了妮娜手里的听诊器，对白胡子进行了更加仔细的检查。
妮娜见马尔科接手了，便主动爬了下来，在乔兹他们的招引下过去先去塞了两口面包。
一边啃，妮娜忽然发现周围除了几个队长，还有坐在白胡子旁边的怀迪贝，那些平时总是聚在白胡子周围的船员，今天破天荒的只剩了零零散散没多少个了。
而且这些船员里还有好几个是艾波伊达船上的，他们身上的绷带还是妮娜绑的。
“乔兹队长，他们，我记得是艾波伊达船长的船员…？还有，大家都去哪了？”
乔兹：“嗯？他们来参加宴会的啊，他们身上还有伤所以大家就让他们在这休息了，其他人去准备宴会的东西了。”
“宴会？”
“妮娜……你该不会忘记了，今晚就是今年的最后一晚了吧？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天的吗？我看你之前可是问了好几个同伴，该准备什么的。”
妮娜呆滞：“……？”
她确实为了今天准备了很多，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竟然反而忙忘记了。
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在几百人的船上转，然后又恍恍惚惚睡下。
果然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就是过得很快。
妮娜叼着面包，重新捋干净发丝，将散落的头发扎了起来。
“艾鲁旺大概也快到了，刚才怀迪贝说艾波伊达安排好船上的事也会直接过来。”
妮娜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马尔科说“正好”，原来是这个“正好”。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妮娜仰着头问：“乔兹队长，所以，等下我和马尔科队长不用去船上给大家换药了吗？”
“当然了，他们很快就都会过来的。而且怀迪贝说，马尔科一大早就过去把剩下的全部处理完了。”乔兹说着看看马尔科又看看妮娜，“怎么了？他那边还有没好的吗？”
马尔科，全部处理完了，一个人…
妮娜愣愣地摇摇头：“抱歉，乔兹队长，我、我不清楚。”
乔兹：“？妮娜，你没和马尔科一起吗？”
妮娜：“…是，今天早上没有。”
乔兹恍然，也没多问，只是轻声说：“难怪了。”
妮娜有些恍神地看着和白胡子在据理力争些什么的马尔科，她一下就想起了刚才自己在船上时的胡思乱想。
搞什么，她在想着太累了怎么和马尔科偷懒。结果，马尔科早就直接包揽了…
妮娜捏着面包的手抠紧了，细碎的面包屑掉落到了她的裤子上，她也没在意。只是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酸涩感。
“哈哈哈哈哈，马尔科，看起来你又失败了？”
乔兹将面包片扔给了一脸丧气回来的马尔科。
马尔科叼着面包：“是啊，不喝酒，简直要老爹的命。”
“几十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但是老爹的身体…”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至少今天别去管那些了。”乔兹笑了笑，“庆祝一下吧，庆祝今年，我们「一家人」，也依然在一起。”
马尔科闻言，笑着将面包片全部塞进嘴里，几口吃完。他长舒了一口气：“也是，今天，老爹高兴就好哈哈哈哈哈。”
“妮娜，比斯塔说在那给我们留了个好位置，你先去吧，我去看看艾波伊达那边还有没有问题。”马尔科低头对着坐着妮娜说。
看妮娜坐着不动，马尔科又叫了一声：“妮娜？”
妮娜猛地站了起来：“是！”
只看到她脸上一扫早上的疲惫，又变得精神满满的样子了。
马尔科只以为她是吃了早饭，所以恢复了些精神。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就发现妮娜跟在他的身后。
“妮娜？你先去那边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吧。”
妮娜依然笑着点头。
“妮娜……”
“我想和您一起工作，然后一起回来迎接新的一年。”
听到妮娜的话，马尔科的嘴巴动了动，沉默了几秒，他开口应道：“好，那就一起吧。”
妮娜雀跃起来：“是！”
*
月明星稀，海风轻抚。
这一年里，破天气占据了大半，没想到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天气格外好。
“哟吼吼吼吼，哟吼吼吼——”
“哈哈哈哈哈，唱起来啊！”
船员们勾肩搭背围着一人高的篝火唱着歌转圈。队长们照样子又零散地坐在白胡子的附近，举着酒杯碰杯。
艾波伊达将两根筷子放在嘴角边抵住，顶开自己的上嘴唇，模仿艾鲁旺的牙，又转头看向怀迪贝。
“怀迪贝，妮娜，你看——艾鲁旺。”
怀迪贝“噗嗤”一下被逗笑了，她难得笑得这么开怀，拍着自己的大腿，看看艾波伊达，又看看艾鲁旺。
妮娜也没忍住，她不好意思当着面直接笑，只能捂着脸拼命忍住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拥有两根特别长的犬齿的艾鲁旺：“……”
艾鲁旺拔出自己的佩刀，蠢蠢欲动，被怀迪贝一把按了回去。
“今天不适合动刀。”
她说着问布拉曼克：“布拉曼克，锤子，你那巨大的锤子呢？”
布拉曼克也很大方，从下巴处的口袋里掏出和他体型小不了多少的锤子扔给了艾鲁旺。
艾鲁旺很满意，他挥了挥大锤子，嘿嘿笑着走向艾波伊达。
艾波伊达：“……”
下一秒，“砰”。
“艾波伊达，艾鲁旺！你们在干什么呢！”
“喂，到处都是土，小心我的烤肉！！”
萨奇骂骂咧咧地冲着两个人喊了一句，拔起几根一米长的烤肉串，撒上自己的秘制调料，向妮娜走来。
“给，妮娜的，还有马尔科。”
“嘿，怀迪贝！好久没尝尝我的料理了吧？”
怀迪贝挑了挑眉接过：“我尝尝你有没有退步。”
“退步？我怎么可能退步。你放心，绝对比以前更美味。”
萨奇说着忽然凑到马尔科的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嘿马尔科，合同马上到期了啊，你可别忘了跟妮娜续约！要是你不好意思说，我去说也行啊！”
马尔科一把捂住了萨奇的嘴巴。
萨奇：“唔唔唔？”
马尔科瞄了一眼笑着和怀迪贝夸赞萨奇的手艺的妮娜。
“不用你去。”
“唔唔唔，别，唔唔唔，忘了。”
“我知道。”
…
“妮娜酱！你看这是什么！”几个三番队的船员手里拿着两瓶橙色的果汁兴冲冲地朝着妮娜跑来。
妮娜有些惊讶地接了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她家乡出产的果汁。
“橘子味的波子汽水！”妮娜高兴坏了，她很久没喝到家乡的味道了，“谢谢！”
“哈哈哈哈哈，我们从艾波伊达船长的船上找到的，真没想到他们有。”
他们送完转头就跑，妮娜都没来得及多说两句。
她只能笑了笑，打开其中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以后，又给坐在旁边的怀迪贝和马尔科都倒了一杯。
“马尔科队长，您还记得吗？这个。”妮娜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
马尔科喝了一口，气泡在自己的口中炸开，清爽可口。
“当然记得，你的家乡特产。港口开水果店的奶奶也有卖这个，而且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你扔了两个橘子。”
“哈哈哈哈哈您还记得这个啊。”
“当然记得，我可是第一次见识那种热闹的场面。”
“因为他们一直很照顾我嘛。”
…
妮娜和来往的同伴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不时又因为篝火边同伴们的笑声而展开笑容。
艾鲁旺和艾波伊达还在打闹，两个人围着篝火开始乱窜，扬起的灰土简直像是刮起的小龙卷风，吹得妮娜的眼睛都被迷住了。
“艾鲁旺，你们过去点！”怀迪贝连忙对他们喊了一声。
转头关切地问：“妮娜，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不要紧。”妮娜咳嗽了两声，揉了揉眼睛。
但手腕马上就被抓住了，手被硬拿了下来，是马尔科。
他说：“妮娜，别用手揉，用这个。”
眼睛上被糊上了一块湿手帕，妮娜接过手帕，小心地揉了揉眼睛，很快眼睛里的异物感就消失了。
妮娜睁开眼，才发现这不是她的手帕，那上面沾的水大概是水杯里直接倒上去的。
“谢谢您。”
“那群家伙实在太吵闹了，都多少岁了还和当年一样幼稚，你这一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怀迪贝忍不住骂道。
妮娜连忙帮他们说话：“不是的，怀迪贝小姐。大家都很好。”
“很好？他们？”怀迪贝轻笑了一声。
“嗯，我…”妮娜看着他们热闹的样子笑了笑，“我很喜欢看大家吵闹的样子，感觉每一天都很快乐。”
“呵呵，是吗…”怀迪贝微笑着，即使不说，妮娜也知道，她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光是看着这群吵闹的家伙，都会快乐起来。
说着，她又转头面向怀迪贝：“对了，您的手帕我洗干净了还给您。”
怀迪贝毫不在意：“一块手帕而已，送给你了。”
从那个看起来难以接近的怀迪贝手里得到礼物，妮娜有些惊喜：“真的吗？谢谢您，我会好好珍惜的。”
怀迪贝被妮娜的样子逗笑了：“一条手帕有什么好谢的？”
“我还要谢谢你，这么用心照顾老爹。”
——来了来了来了。
妮娜就知道，只要是白胡子船上的人，免不了对她对白胡子的照顾一顿感谢。但这明明只是她的正常工作而已。
“不用不用，这可是我的工作。”
“工作什么的……”怀迪贝看着妮娜，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份工作，你就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安心地迎接新年了，说不定还能逛逛热闹的街市，一起去拍张合影。”
“而不是跟着我们这群粗鲁的海贼，在一座什么都没有的荒岛上听他们吵闹。”
怀迪贝说着，看向面前打成一团的家伙，几个队长已经看不下去了，正在一个个制裁，而旁边喝酒的白胡子却看得很高兴，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妮娜捏着手帕的手突然紧了紧，她抿了抿嘴，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顺着怀迪贝的视线一起看向他们，妮娜扬起灿烂的笑容，轻声说：“不是的，我很庆幸自己今年能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一天！”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和我一起迎接新年了，所以我真的很开心。”
马尔科本来还在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凝固在嘴角，他难以置信地侧过头看向妮娜，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不过一旁的怀迪贝皱起了眉头：“妮娜…你的家人呢？”
妮娜捧着自己的脸，似乎是在回忆。
过了一会儿，她才笑着转头对她说：“都不在了。”
即使猜到了，但是真的从妮娜的嘴里听到，马尔科还是觉得呼吸一滞。
【“大概12岁，还是13岁，我就开始在医院里做护工了。”】
【“为什么这么小就在工作了？”】
【“为了赚钱买房子。”】
【“为了赚钱买房子。”】
【“为了赚钱买房子。”】
…
【“因为莫比迪克号是「家」。”】
马尔科捏着杯子的手，猛地紧了紧。
第49章 “那妮娜，这个续约合同……”
宴会自然开心， 但宴会总是会结束的。
新年的第四天，怀迪贝要离开了，来接她的破冰船已经停靠在了岸边。
现在， 艾波伊达和艾鲁旺也已经准备就绪， 要离开岛上了。
本来他们是想和白胡子一起离开的， 但又怕几个船队一起出航，声势太浩大，引起麻烦，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先行离开了。
说真的，虽然艾波伊达他们一来就给妮娜带来了可怕的加班，但现在他们离开了，妮娜的心里还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乔兹队长， 现在就差淡水了！”
乔兹指挥着：“好，都放在这里吧， 哎！你们几个！帮忙把这些都搬进仓库！嗯……这个， 这些水果搬进餐厅！”
“是！”
船员们正在往船上运新鲜的物资，不过说是物资， 实际上荒岛上也就只能收集到些食物和淡水而已。
唯一丰收的应该是那些长势良好的草药。马尔科收集了不少稀有的品种， 移植到了船头的花箱里。
原先种的小白花已经谢了， 掉落的花瓣叶子被妮娜收了起来晒干处理了。现在正好腾了两个空花箱出来。
妮娜正在船头照料这些刚种上的草药。她手里拿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这些草药的不同习性。
“妮娜酱， 这些是马尔科队长让我们运来的。放哪里好？”
妮娜一转头就看到了两个一番队的队员，一人背着一筐的草药。
“草药？”
两人把筐放下，给妮娜检查了一番后，便将两个竹筐都放进了医疗室。
另一边， 阿特摩斯正托举着两个巨大的木桶往船上走。
他将两个桶“砰”一下放在甲板上。
“食物我们应该够，但是淡水还要多准备一点， 距离下一个可以补给的岛屿还有很长的路。”
几个船员连忙答应：“是！我们去跟大家说一声。”
一边的乔兹趴在船舷上往下喊：“那谬尔，船怎么样了？”
水中冒出三个头，其中一个是鱼人那谬尔，他们游了几下，抓住了船舷上拴着的麻绳，爬了上来。
那谬尔：“还是那个船尾舵的老毛病，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可以顺利出航。”
刚爬上来的船员抹了一把脸：“希望没有大风浪和海王类的吧…不然可不好说…”
“快闭上你这张乌鸦嘴！”
那谬尔浑身湿哒哒的，他甩了甩身上的水，手边就接到了一块毛巾。
“那谬尔队长，您请用。”妮娜拿了几条干毛巾递给了那谬尔和下水的船员擦脸。
这些毛巾还都是新洗晒好的，全部收在了筐里，还没来得及放进去，妮娜正好拿了两条给那谬尔他们。
“谢了，妮娜。”那谬尔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脑袋，“对了，马尔科呢？”
妮娜看了看大海上，艾波伊达他们的船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犹豫着说：“今天一早，马尔科队长说要去给艾波伊达船长他们送行…但是到现在…”
“一大早？”
妮娜点头。
“还没回来？”
妮娜摇头。
她也很疑惑马尔科的去处，但马尔科确实只是说要去送送艾波伊达他们。
乔兹耸耸肩：“可能去岛上了吧？别管他了，马尔科不会有事的。我们等下也该启航了，抓紧将物资都运到仓库里。”
“别忘了还有酒！”阿特摩斯连忙加了一句。
“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呢？哈哈哈哈哈布拉曼克早就收好了堆在餐厅里了。”
这艘船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偏偏缺不了一点酒。
没多久，出航的准备就全部完成了。所有的船员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白胡子也都站在了船头。
但还没看到马尔科的身影。
妮娜有些着急了，她趴在船舷上，四处张望着，可根本没有看到马尔科的影子。
见几个船员收起了船梯，一副要出航了的样子，妮娜连忙说：“等下，马尔科队长还没回来。”
“嗯？马尔科还没回来吗？”比斯塔路过，一愣，“妮娜，你是说马尔科到现在还没回来？”
妮娜点点头。
比斯塔眉头紧蹙，嘴里低声说着：“有这么难吗？”
妮娜能感觉到比斯塔知道马尔科的去向，问：“比斯塔队长，您知道马尔科队长去哪了？”
比斯塔点点头：“大概知道，不用管他，他能赶上的。”
妮娜还是不太放心，可看比斯塔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了。
事实上，其实自从跨年那天晚上开始，马尔科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妮娜几次想要问问他怎么了，都被他若无其事的微笑敷衍了过去。
而且她总是能看到马尔科和其他几个队长愁眉苦脸商讨什么事情的样子。但只要她靠近，他们的谈话就会立即终止。
即使是什么白胡子口里的海贼机密，他们也没有像这样防过她。
很明显就是不希望她知道些什么。
直到今天早上，马尔科少有的忽然失踪，连始终跟随在他身后的妮娜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了。
平心而论，妮娜感觉…有些失落。
不过就像比斯塔说的那样，马尔科赶上了。只不过是在白胡子喊了“启航”以后没多久，从船的正前方飞回来的。
“老爹，抱歉我回来晚了哈哈哈。”
马尔科从空中稳稳落到了甲板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胡子似乎没担心过他，见他回来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回来了啊…”
“哈哈哈哈，没注意时间，就回来晚了。”
乔兹指指点点：“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来找你了。”
“怎么会？”
比斯塔拨开绕着马尔科的众人，在马尔科看过来后，他手指往后一指。
小声说：“马尔科，你再不回来，妮娜都要急死了。”
顺着比斯塔指的方向，马尔科能够直直地看到站在白胡子身后的妮娜。她看到马尔科回来，脸上的惊喜和放心都来不及收回去。
马尔科只来得及和妮娜招了招手，对她做了个口型，就被身后的同伴们抓着盘问去向了。
妮娜看到被人挤在中间的马尔科，笑出了声。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一直在担心中，导致她的手一片冰凉，现在终于回暖了些。
妮娜转头看向白胡子，举起了手：“船长，我先回医疗室了，这几天您喝太多了，今天一定不能再喝酒了。”
白胡子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你去吧。”
开始赶人了。
妮娜有些无奈，但还是拎着医药箱安心地往医疗室走了过去。
一边走，妮娜一边抿着嘴笑了笑，明明刚才马尔科是做的口型，可她的脑子里偏偏仿佛响起了马尔科的声音。
【我回来了。】
…
医疗室里，两筐新的药草还没有分类。看现在这个样子，估计马尔科是准备直接晒干备用的。
妮娜把草药一根根拿出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土，又分门别类放好。等下就可以直接往医疗室门口铺一块布晒一晒了。
刚分了半筐，医疗室的门就被打开了，马尔科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拎着个棕色的布袋子，看上去很沉重。
马尔科一走进来，就看到妮娜坐在她喜欢的高脚凳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竹筐，正在艰难地进行分拣工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抱歉，回来晚了。”
“您回来了？”
妮娜和马尔科同时愣了一下，又一同开口。
“是，我回来了。”
“没有，您回来不晚。”
两个人安静了一下，最终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马尔科队长，您不是去送艾波伊达船长了吗？怎么会飞回来？”
“是，啊，是去送他们了，就是送得…有点远了。”马尔科回答得模棱两可。
但妮娜也没多问。有了之前的几次的经验，她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马尔科多半不会告诉她。
或许是感受到了妮娜情绪瞬间的低落，马尔科轻声说：“妮娜…让你，让你担心了。”
他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在口袋里动来动去。
妮娜听到马尔科的话也只是摇摇头：“毕竟是很久没见面的同伴了，多聊一会儿也很正常啊。”
妮娜回答得很自然，她让自己少去揣测马尔科的去向，一边将手里的筐放到了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又将地上那些分好的药材抖了抖整理整齐。
但迟迟没等到马尔科的回应，妮娜还是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他，却看到了马尔科脸上来不及收回去的凝重。
“马尔科队长？”
“嗯？”他猛然回神，蹲下身，“妮娜，我来帮忙。”
说着利落地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重新放在了工作台上。
妮娜坐在一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出声了：“马尔科队长，您这几天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马尔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僵硬了片刻，拉过来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手肘撑在大腿上。
“马尔科队长……？”
【“马尔科，再不续约，妮娜都可以定从下一座岛回波子汽水岛的船票了啊。”】
马尔科的脑子里回忆起来了昨天晚上和比斯塔碰上的情境——
比斯塔：“你别管妮娜愿不愿意，你还没问，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马尔科想到海贼船上的危险，仍有些犹豫：“但是妮娜……”
比斯塔立刻打断了他：“马尔科，你就告诉我你希不希望妮娜继续留下来？”
马尔科不说话了。他顿时想到了很多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之间都理不清。
沉默了片刻，马尔科缓缓开口问：“比斯塔，怎么让她愿意留下来？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
比斯塔回忆了一番，沉思片刻以后说：“我记得…艾波伊达是不是说，他们反过来抢了偷袭他们的船的财宝？”
“…你的意思是？但这些东西对妮娜怎么可能有用？”
比斯塔眉头一皱：“你别管这么多，记住，到时候你要这样说……”
…
“马尔科队长？马尔科队长？”
妮娜伸手在马尔科的面前晃了晃。
“啪”一下，手腕被拽住了。
“妮娜。”
“是？”
“哗啦”一声，马尔科将一个棕色袋子重重地放在了工作台上，顺手抽掉了绑在袋子上面的绳子。
袋口松开，数不清的金币一下倾泻了出来，一小部分落在了桌面上。
妮娜：“……诶？”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桌上的金币太过刺眼，让她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已经挪不开了。
“马尔科队长？这？诶？”
马尔科的语速很快：“妮娜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的合同快要到期了，这些是当初许诺过的要给你的工作尾款。”
“尾款…”
辛苦工作这么久，终于要拿到自己的工资了。然而现在措手不及地听到这个词，妮娜的心里竟然不是高兴，而是如同突然下坠一般，心脏扯得难受。
她喃喃：“尾、款……”
妮娜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已经不知道该先难过这一年合同要到期了，还是先震惊马尔科竟然用这么平静的态度和她谈尾款的事情，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是，别的不提，首先她很清楚，这个数量一定是大于她应得的尾款的。
她努力保持平静，指着这些金币说：“但是，马尔科队长，就算是尾款，这么多…？”
马尔科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一样说：“妮娜，金币…我拿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混在一起了，里面一半是你的尾款，另外一半……另外一半是你明年合同的定金。”
“如果你愿意再留下来一年的话，那这些你直接打包带走就可以了。”
“如果，如果你觉得不能…不能续约了，那等下帮我把一半金币数出来还给我就行。”
马尔科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咬着牙将这些学来的话一口气全部吐了出来。
然后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妮娜，等待妮娜的回答。
“为船长服务是我的荣幸我很高兴明年也能继续留在船上！”
手上的绳子被抽走了，手里握着的手腕也被挣脱开了，紧接着马尔科只听到“哗啦哗啦”的响声。
他侧过头，正好看到妮娜正扬起灿烂的笑容，将一大袋沉重的金币用绳子重新绑好口子，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
马尔科有些恍惚：“妮娜，你的意思是……？”
他猛地回过神，从抽屉里抽出早就拟好的并且签好了他的名字的合同，递给妮娜。
“那妮娜，这个续约合同……”
妮娜抽出钢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名字。
…
手里捏着妮娜刚签的新合同，马尔科还觉得有些恍神。
他仔细看着上面「妮娜」的签名，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
“嚯，看起来很顺利？”
比斯塔走了过来，抽走了合同看了两眼。
不过上面的内容基本就是照抄了之前的那一份，所以比斯塔瞄了瞄便又还给了马尔科。
然而——
比斯塔：“？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马尔科默默地盯着比斯塔，沉默不语。
比斯塔：“……”
第50章 “我本来，也没有想干看着的。”
“妮娜酱， 早上好啊！今天也要请多关照了！”
“妮娜酱，走走走，我们去吃早餐了。”
妮娜手里还拿着夹板， 连忙朝热情的船员们挥了挥。
“你们先去， 我还得去找马尔科队长一起。”
“马尔科队长不在医疗室吗？”
妮娜摇头， 指了指后面：“在和船长聊事情呢。”
聊关于她的一些事情，所以她现在要去找马尔科了。
…
妮娜续签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艘船，为此，他们刚启航没两天，就在船上又开起了宴会。
美其名曰庆祝妮娜的续约，但实际上就是想开宴会。
海贼总是这样的。
幸好妮娜也很喜欢看他们热热闹闹地开宴会， 也乐于被他们当作“借口”。
这些天，妮娜有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的合同想， 她怎么会这么干脆地续签的， 明明一开始想的就是赚了这一年，就回家乡装修她的小窝， 但是生活总是充满可能性。
不过她可以很肯定地说， 她拿到了新的合同， 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心的感觉。
可能她其实也很喜欢这份有意思的工作，或者说她很喜欢这艘船上的人。
包括他们吵闹的时候。
比如现在——
“老爹， 你放弃吧，在船上穿这个也太奇怪了！”
“就是啊老爹，这怎么能行？而且妮娜肯定不喜欢！”
“老爹你都是从哪看来的？”
几个儿子正在极力阻止白胡子蠢蠢欲动的心。
妮娜站在一边，凑到马尔科身边打圆场：“马尔科队长， 不要紧……”
马尔科表情凝重地转过头看她：“妮娜，你真的要穿那种奇怪的豹纹袜子吗？”
妮娜一下噎住， 安静地站回了马尔科的身后。
就算是工作服，也不想穿粉色短裙护士服配豹纹袜子。
白胡子振振有词：“你们不觉得总是穿着护士服很单调吗？”
船员们据理力争：“老爹，那妮娜可以穿其他方便的衣服。”
“总之就是不要穿那个豹纹袜子。”
白胡子蠢蠢欲动的心情最后还是被马尔科他们硬哑了下来，让他放弃了给妮娜制定护士服的提议。
马尔科按了按额头，把手里的一份报纸扔到了一边，自己在甲板上的栏杆上坐下。
妮娜捡起他扔开的报纸，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栏杆上，展开报纸看了起来。
“「时尚周报」…？”
“是啊，夹在世经报里一起来的，也不知道新闻社的家伙们最近都在搞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马尔科看起来好像对这份报纸上的东西还挺感兴趣的。
妮娜简单翻阅了一下，这大概是一份记录现在大海上流行元素的报纸，还邀请到了很多知名的女星现身说法，竟然还有有名的女海贼。
妮娜笑着说：“就应该让艾尔米小姐去露个脸，做个首饰专访。”
“艾尔米？”马尔科想到了艾尔米平时的样子，“哈哈哈哈哈算了吧，她可不是年轻小姑娘了。”
“年龄和女性的魅力才没有关系。”妮娜小声反驳了一句。
妮娜很少会反驳马尔科的话，这让马尔科的话一顿。他微微转头，能看到妮娜认真盯着报纸的表情。
他被逗笑了：“对，你说的对。”
妮娜接着往后翻了翻，一翻就翻到了那篇关于流行元素的版面。
她“唰”的一下合上了报纸。
“马尔科队长，感谢您。”她一字一句咬着牙说，“我可穿不上这种袜子。”
妮娜侧过头对马尔科微笑，却发现他正托着下巴看自己。
“马尔科队长？”
“嗯？”马尔科自然地挺直了腰背，挪开了视线，“说不定挺好看的？要不然试试？”
妮娜一惊：“您说什么呢？我还是喜欢您给我的这一身。”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护士服，表达自己的抗拒。她一点都不想穿白胡子指的那身要命的制服。
“哈哈哈哈哈别担心，老爹才不会逼着你穿，他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那看起来好像是「蓄谋已久」了哈哈哈哈。”
毕竟白胡子看她整天盯着他不让他喝酒这件事估计已经难受很久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马尔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老爹那里真是辛苦你了。”
但是妮娜可没客气：“船长那里我是真的挺辛苦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噗嗤”一下一起笑出了声，很快，话题又跑偏了。
妮娜很喜欢和马尔科聊天的感觉。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见多识广，妮娜和他闲聊起来总会觉得意犹未尽。
聊着聊着，手里的报纸忽然被抽走了。
“看什么呢？”
“哈尔塔队长？”
路过的哈尔塔翻了翻报纸上的内容，一看到那豹纹袜子就笑了起来。
“难怪一大早我就听他们在对着老爹唉声叹气，说什么制服的，原来是在说这个吗？”
妮娜哭丧着脸：“是啊，哈尔塔队长…”
哈尔塔把报纸往旁边一扔，翻身坐到了妮娜的旁边。
“说起来，妮娜，你这一年跟着我们都没买过新衣服吧？”
“是…不过我在船上，也不用什么新衣服。”妮娜指了指自己常穿的护士服。
她其实只需要两身护士服倒着穿就行，偶尔天气很热或者很冷了，才会穿自己的衣服，根本不需要去买什么新衣服。
“妮娜，”哈尔塔在妮娜的面前竖起手指，“你不能…”
他顿了顿，又绕过妮娜，对旁边的马尔科喊：“马尔科，你不能总是把妮娜拘在身边，妮娜都没有自由时间了。”
在马尔科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哈尔塔才对妮娜接着说：“这样吧，妮娜，等到下座岛上，我们带你去找些好玩的。”
妮娜愣住：“诶？”
“不带马尔科。”
马尔科：“？”
*
哈尔塔说到做到，一周后，等他们的船停靠在下一座岛上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妮娜从医疗室里拉走。
“走了，妮娜！”
妮娜还在整理药柜，被突然进来的哈尔塔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等下，哈尔塔队长，我还没理好。”
哈尔塔对坐在一边的马尔科一抬手：“马尔科，剩下的交给你了！你别拦着，该给妮娜好好放一天假了。”
马尔科欲言又止：“什么？”
妮娜：“诶？等下，这怎么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妮娜，以前没有你的时候，马尔科一个人理得可快了！”
“哈尔塔队长…等下，马尔科队长…”
声音渐渐远了，马尔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起身快速收拾好了药柜。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医疗室的门，转身跟了上去。
刚走出来，就碰到了带着船员准备下船的萨奇。他看到马尔科，歪过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妮娜跟着哈尔塔下船了。”
萨奇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后退两步，和马尔科并排走着。
“怎么？你被丢下了？”
“说什么呢？”
“哎，你…”萨奇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戛然而止了，他拉着马尔科往前走，“反正没什么事，一起去喝一杯。”
但马尔科摇了摇头：“你和大家去吧，我等下来。”
“你要去找妮娜？”
“…我去看看。”马尔科也没否认。
“有哈尔塔在，你担心什么。”萨奇刚说完，才一拍脑门小声喃喃，“哦对，你是应该担心。”
突然，他一拍马尔科的背：“哎，马尔科，我忽然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些眼熟。”
“什么情况？”
“走走走，边走边说。”他说着勾住马尔科的肩膀，招呼他的队员们一起下船去，“走了，好久没去喝一杯了。”
“喂，萨奇，我等下…”
“别废话了，走吧！”
“所以说是什么情况？”
“你忘了吗？御田和时那时候……总之就是你现在的目标该换了！续约算什么？快下一步下一步！”
“下、下一步？”
“结婚啊！”
“…？”
马尔科挣了两下没有用，只能任由同伴们拉着他就往镇上的海贼酒吧走去。
声音渐渐远了。
…
这座岛上的城镇很大，酒吧也很大，看起来没少接待海贼们。吧台的服务员看到他们这群家伙，都见怪不怪的，只是热情地问他们需要什么酒。
“萨奇？你怎么才来？哦马尔科！你也来了？”
酒吧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同伴，阿特摩斯坐在门口的桌子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都堵住了。
萨奇坐到阿特摩斯对面：“阿特摩斯？不是说你在船上守着吗？”
“老爹把我赶下来了。”阿特摩斯喝了一口酒，“他昨天喝多了，现在头疼着呢，说要在船上睡一会儿再下来。那谬尔也懒得下来，就说他来守了。”
阿特摩斯说完，转头问刚坐下的马尔科：“妮娜怎么没来？”
“跟哈尔塔走了。”
阿特摩斯一脸惊讶，酒杯一下敲在桌上。
“马尔科，你这样可就不如御田当年了。”
“……哈？”
“哈哈哈哈哈哈！”萨奇拍着桌子笑起来，“你看吧，不止我一个人想到！”
他给马尔科又倒了一杯酒：“你想想御田和时是怎么在一起的吗？是靠御田在后面干看着吗？”
布伦海姆坐在金古多旁边，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这会儿正坐在角落里喝酒。但是聊到兄弟的这种事，兴趣就来了。
布伦海姆远远地对他揶揄道：“马尔科，你也不小了，别总是让我们「操心」啊。”
“你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能参加婚礼？”
“马尔科队长，我们总不能每年都绞尽脑汁想怎么把妮娜酱留下来！”
马尔科：“喂…你们…”
马尔科看了看热闹的家伙们一眼，又看了一眼端着酒杯笑着的萨奇。他就知道萨奇趁妮娜不在特意拉他过来，一定不怀好意。
本想辩解两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揉了揉眉心，意外地坦率：“我本来，也没有想干看着的。”
马尔科这么坦然，倒是反而让看热闹起哄的家伙们安静了许多。
有人问：“那你怎么不跟过去？”
在众人的目光集中过来以后，马尔科手一指萨奇：“去的时候，被萨奇拉住了，说要来喝酒。”
萨奇的笑容僵在嘴角：“诶？”
“萨奇啊…”
“萨奇队长！你怎么能拦着呢！”
萨奇百口莫辩：“不是，我，我是想…”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来都来了，马尔科，喝一杯吧？嘿，小哥！这里的酒真不错，再来一杯！”
“来了！”服务员连忙搬出了好几箱酒水，像是生怕他们反悔一样。
酒吧里热闹了一天，难得他们能什么事都没有地聚在一起，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像这样喝得昏天黑地了。
一个两个喝得脸上都红彤彤的，没一会儿就开始勾着肩膀唱歌跳舞了。
也幸好酒吧里人还是路过的人都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人来说他们吵闹。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上次来挑战老爹的啊？”
“是啊，现在的海贼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哈哈哈哈。”
“这是好事啊，不然日子也太无聊了！”
萨奇说着转头看向马尔科：“马尔科，你还记得那个克洛克达尔吗？”
马尔科点点头：“怎么了？他不是被老爹打进海里了吗？”
“他没死。”说话的是阿特摩斯，“哈哈哈哈马尔科你说得对，那家伙不简单。”
“不知道还会不会不死心地来继续挑战老爹哈哈哈哈？”
“哈哈哈就算再来，老爹还是能一刀把他…嗷，马尔科队长…”
正在嘻嘻哈哈的新人，被马尔科弹指弹在了脑袋上，正捂着脑袋嗷嗷叫。
“别高兴得太早了，新人。”
马尔科就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说了，反而一口酒闷下了肚。
“怎么了，马尔科？”萨奇听出来马尔科话里有话，凑过来小声问。
马尔科摩挲了几下杯子：“老爹的身体…不太好。”
“你也治不好吗？”
“我想治好。”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白胡子的身体一直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尤其是白胡子自己还总是不以为意。
“萨奇，白胡子海贼团不能只有「白胡子」强。”
萨奇听着马尔科的话，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他忽然说：“马尔科，你说…我也去弄个恶魔果实怎么样？”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秒后。
“诶？？？”
“喂喂喂萨奇，你想清楚了，吃了恶魔果实可就变成旱鸭子了！”
“萨奇，你听我说…”
萨奇头都大了，他一嗓子喊住了蠢蠢欲动的同伴们：“我就是个想法！再说了，恶魔果实也没那么容易得到手的。”
“你们吵什么呢？”酒吧的门被推开，哈尔塔走了进来，“阿特摩斯你坐过去些，门口都堵住了！”
“哈尔塔？你也来了？”
哈尔塔挥了挥手：“你们喝了多少了，酒味真重。”
“哈尔塔？你一个人？妮娜呢？”
马尔科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扒拉开站在门口的哈尔塔，往门口看去。
“妮娜说想去买什么东西，等下就过来。”
“哦。”马尔科说着绕过了哈尔塔。
“？马尔科？马尔科，你去哪？”
门外传来声音：“喝多了，我去吹吹风。”
哈尔塔：“……”
阿特摩斯拉过哈尔塔：“别管他了，来喝酒吧，哈尔塔！你可别跟萨奇一样。”
萨奇：“…？喂！”
…
另一边，妮娜正在一家杂货店门口，对着一盏神奇的台灯出神。
“美丽的小姐，这盏台灯用的是深海灯鱼的灯泡！可以持续发光二十年！”
“你看这个美丽的设计，你看这个光滑的外表，你看！这个美丽的灯光！”
妮娜半信半疑：“发光二十年…？”
“当然！如果保养得好，甚至可以三十年！”
老板搓着手，将一盏台灯说得天花乱坠。
“老板，这样骗人不太好吧？”
妮娜好奇地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鱼人族的，而且是和那谬尔一样高大的鱼人。
只是看起来…鱼种不一样？
“我在深海从来没见过能发光二十年的灯鱼的灯泡。”
这句话让一个鱼人来说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老板立刻熄了火，讪讪地退后了些。
“不过这种灯，也能亮个一年。”鱼人看着妮娜，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对对对！一年是真的可以！3万贝利！今天带走只需要3万贝利！”
鱼人默默地看向了老板。
“两万…一万！一万！不能再少了！这可是稀有鱼！”
“那我要了！”妮娜高高兴兴地掏出贝利递给了老板。
顺利得到了台灯，妮娜将它装到了自己的小篮子里，又连忙对鱼人道谢。
“谢谢您！要不是您帮忙，我差点要被骗了。”
“不用客气，如果是别的我或许也不知道，但是说到深海，那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鱼人的眼睛看向了妮娜的袖子，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海贼旗的符号。
“白胡子…海贼团？”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妮娜，你在这…甚平？”【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