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伺候(二合一)“什么侄子啊,他我儿……


    风祭居云近乎直接将答案明说,曾经能够以普通坐稳日本异能特务科领导之位的神木太郎哪里还能够猜不出来?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可置信,认定这只是风祭居云故意夸大陈词,为了扰乱他的理智,从而趁机逃脱。


    于是他坚定下了目光,劝说着道:


    “居云,你已经无法逃掉了,负责接应的特务科是从军队的猎犬中找出来的,就算猎物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们逮住。”


    “没有异能的你逃不出他们的追捕。”


    按理说,神木太郎此刻应该为挫败风祭居云阴谋而感到欣喜,但他的身体,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开始了颤抖。


    那是,畏惧。


    可笑的是,风祭居云却注意到这一点,于是胸腔中的愤恨被可悲的可笑取缔。


    他没有急着否认,而是略微后仰了身躯。


    白灰色的异色瞳微微眯着,嘴角噙着的笑容尽显从容不迫,即便身上插满了狰狞可不的绵细银针,也不能缩减分毫。


    一直密切注意着他变化的神木太郎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当年那个需要仰视才能够与自己对视的小小少年,如今再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已经变成了……


    俯视。


    时年十八的风祭居云,身高就已经超过了一米八,跟巅峰时候的神木太郎持平。


    可如今的神木太郎随着时间的推移苍老的厉害,往日挺拔的身躯也难敌岁月的侵蚀,不可复原地深深弯下。


    神木太郎直到如今才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垂垂老矣,而曾经的到了他教养的少年却正值光芒最盛的壮年,且璀璨夺目的程度,远超走上他预想那条道路登临高位的他。


    明明事情的发展早已经脱离了掌控,但神木太郎却还是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了一阵深深地恐慌,且他无法遏制。


    因为这是出自于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之一——对老去的抵触,以及再往后所要面临死亡的颤栗。


    且这种情绪,在两个极端的对比中残忍地完全展现。


    万物生灵,谁不畏死?


    伟大者因何而称赞,因为他们克制了欲望,践行了崇高的理想。


    可神情坚定者,注定是极端的少数。


    自诩可以为了维护正义与秩序可以奋不顾身献出自己性命的神木太郎却忽然没由端地想起了一句话:-


    如果得到风祭居云异能的眷顾,那么就能超脱生老病死……


    而人生,仅有七苦……「1」


    神木太郎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句话究竟是出自谁之后,可能是特务科随意一个事务员在随口打趣?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句话的确准确,并且具有可行性,所以才会被神木太郎铭记至今……


    可为何自己又会突然在此时想起?


    神木太郎被那个可能的答案惊得起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不过此时,风祭居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解释。


    “来的人是猎犬啊?”


    少年以一种玩味的语调呢喃这那个被视为最后倚仗的组织称谓,引得神木太郎投来了不悦眸光之后,无情的嘲弄尽显:


    “这也难怪,毕竟特务科那群人已经被我吓破了胆,怕是连举起屠刀的勇气都没有。”


    “也只有那群愚笨到甘愿从「人」堕落为器具的存在会再相信你们的蠢话。”


    日本最精锐的异能者部门在风祭居云的眼中,连皱眉慎重以待的待遇都不配获得。


    他是何等的狂妄?几乎能够令所有听到这番话的日本政府雇员感到感同身受的愤怒。


    然而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


    风祭居云,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那三百具或身躯完好或化作烟灰飞散而彻底死去的强大者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日本未来二十年异能接的中流砥柱,全部被风祭居云剿灭;


    本该维护公正、保持秩序的管理部门尚未战胜死神镰刀收割的恐惧,选择对他放肆地对法律践踏而视而不见;


    他们无惧于诘问,因为最顶层决定的政府内阁亦被他的武力而镇压,低下了本该不屈的头颅;


    那作出屈辱决定的政客也依旧能够保证自己的伟光正,因为强大而获赠赞歌,是强者才能够享有的待遇。


    却也能成为他们的遮羞布。


    看呐,就连强大如同英法德等老牌异能者强国,也要避超越者锋芒,联手签订了公约,商定了超越者惩治豁免的权利。


    连一个超越者都没有的他们选择不扩大事端让自己的国民招致新的祸患,这不是最正常的选择吗?


    退缩的他们没错、强大的风祭居云也没有错,那么错的人该是谁呢?


    众人集思广益地绞尽脑汁,终于得到了结论——错的人是打着为了国民的未来与福祉,去无脑挑衅强者的蠢蛋!


    成人礼上,所有试图阻拦风祭居云的异能者是;


    在得知风祭居云出逃后为将他捕获受审,不惜请动雇佣兵的日本公安也是;


    如今打着为了正义之名,利用之前仅存的情谊下手暗算的神木太郎可是无比地有罪!


    只是这场盛大的审判,而罪人本身一无所知。


    对审判,对罪证。


    神木太郎咬紧牙关,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而高声喝斥所辱没的对象:“居云,不管你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猎犬的人马上就会到,且为了保险起见,我让他们带上了可以施行封印的功能系异能者……”


    风祭居云面不改色:“哦,那可真是大手笔啊。”


    神木太郎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少年没有因为他道出自己的底牌而感到半分惶恐,眉目张扬依旧。


    凭借着多年对少年习性的熟识,神木太郎惊恐地得出了另外一个事实——风祭居云并不是在假装镇定与从容,他的自信浑然天成。


    仿佛,这一切早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怎么可能!


    为了不走漏风声,今天这次作战计划他是直接找上的猎犬负责人商议,中途没有经过第三个人手。


    猎犬的队长最开始仍有顾虑,直到神木太郎当着他的面验证了那瓶药剂对异能的杀伤力,又提出曾经自己亲自执行——


    凭借多年的抚养恩情示弱引起风祭居云放下戒心,然后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展开器具,甚至为了防止他逃脱,那手柄的释放范围更是被做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同归于尽!


    一切本该算无遗策!


    神木太郎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怔怔地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我本该算无遗策!可为什么你还是露出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我究竟漏掉了什么?”


    在他将问题问出来的那一刻,大门外,传来了极速逼近的脚步声!


    下一秒,大门被撞破。


    来人四男一女,四个男人全部穿着一袭特殊的军装,过长时间的奔跑没有让他们有半点的喘息,唯独其中唯一的女性则是例外。


    她大喘着粗气,双手因为的只要封印的是谁而颤抖,在被剩余四人的催促下,才艰难地抬起。


    来得是猎犬派来接应的人员。


    瞥见风祭居云身上的针刺后,他们长舒一口气,然后正色地高喊:“风祭居云,你因杀害数百人,已经被征服列为头号通缉犯!”


    “依照《日本异能法》,现在我们猎犬对你进行逮捕——”


    在他们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后的女性功能系异能者施展了封印的异能:


    「魇梦」


    一只灰色的生物从她的手掌心中直飞向风祭居云,精通日本志怪的风祭居云一眼就能够看出那是食梦貘,由异能所化成。


    结合对方喊出的异能名,风祭居云基本能够判定对方的异能就是将人拉入睡梦中。


    一旦意识沉沦,那么身体就像是没有船长操控的船只,任他是万吨巨轮也将只能迷失在海上,直到漂泊到燃料耗尽。


    而剩余的四个男性异能者则是攻击系,直接拔出武器镇守房间的四边,为的是封锁风祭居云其他的退路。


    但这一步非常多余,因为风祭居云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逃。


    在将五人的位置尽收眼底后,风祭居云缓缓闭眼的同时,回答了神木太郎所在意的那个问题。


    “你的计划思路并没有问题,唯一的差错就出在,你压制异能的毒药……”


    风祭居云残忍地说出那个真相:“出自我的异能。”


    「代神巡丶诛灭」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神木太郎惊恐地发现,风祭居云身上扎着的银针全部消散。


    不是被拔出,而是如同冰雪消融,回归了本源!


    异能无声发动,范围笼罩了整个酒店自助餐厅。


    那只异能化作的食梦貘在即将距离风祭居云身躯仅有一步的距离消散,因为为它提供异能的主人,性命已经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哐当。


    失去所有生机的女性异能者身躯轰然倒地。


    她仍旧保留着抬手施展异能的姿势,睁大的双眼中连惊恐都没有来得及爬出,但也说明她没有遭到这重大变故的恐惧。


    那是风祭居云念及她只是被从外部找来,所以特许的宽容。


    而其余四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对待。


    他们的躯干部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血肉与骨不翼而飞,且飞速地朝着全身蔓延!


    他们想要使用异能抗衡,却发现神经不知何时消散!


    无论他们怎么下达指令,都无法抬动一根手指,更别提达成发动异能的条件!


    近距离体会死亡的逼近,令绝望爬满了他们的脸上,他们因此懂了风祭居云没有直接抹除他们头颅的原因所在!


    他在——


    发泄心中的愤怒!


    只是在他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与懊悔的神情之前,异能吞噬了他们的头颅,让他们彻底沦为尘灰中的一抔!


    喧嚣的自助餐厅死寂一片。


    少年转身牵动衣袂的声音就显得十分明显。


    神木太郎睁大眼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牙关一直在颤动不止——他再也遏制不住恐惧。


    风祭居云没有嘲弄他,因为他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对方的背叛甚至带给风祭居云的感触,没有早餐吃不下去的不爽来得多。


    他只是补完了刚刚未尽的话:


    “我于两年前就已经彻底掌控这弑杀的异能,但我为什么要将这场血洗延至两年后呢?难道就真的是因为在成年那天判出更有仪式感吗?”


    “并非。”


    “而是我在等,等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对我造成伤害的不定因素彻底被排除。而这个人,则是神木叔叔你。”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


    风祭居云并没有杀神木太郎的意思,因为他能够清除地看到,自己每说一字,神木太郎的生命力就消散一分。


    只是他并未睁开眼,不是不忍查看,而是不想这支风中残烛触发异能,给他再注入新的生命力。


    他说过,他们应该分道扬镳,他如今就是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而先前的承诺也并非虚假。


    如果银针没有刺入自己体内,即便神木太郎提出的要求是治愈神木正道,风祭居云眼也不会眨一下地调动生复。


    只是如今在这场背叛已经切实落实地情况下,那过去的收养恩情,就两两相抵吧。


    即便自己在得知存于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什么那一刻,就已经知晓,自己所在意的童年目的不纯。


    可看在每每想起依旧能够给自己带来丝丝甜味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地让些利,作个亏本生意吧。


    风祭居云垂着白灰异色瞳,看着被这个事实打击到愈发佝偻的老人,眸光鉴定、语调沉静没有半点波折:


    “当我第一次在月宴亮相给那群权贵赐福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察觉到有不对劲吧?”


    愤慨却怯懦地他成为了真正的神子,用睥睨的目光扫过这群人,或许其他人只会以为这是演技。


    但那份自信,绝对骗不过神木太郎。


    而他,也从未想过去骗。


    甚至再与他见面的时候,刻意地表达疏离与不屑,为的就是加深他


    “只是你不清楚,我的底牌究竟为何,所以你势必会做周全准备。”


    “当成年礼举办的两个月前,岛田崇之转告我、由我的异能而提炼的那瓶毒药被你拍下那一刻。”


    “我就预料到,大义灭亲的戏码将在不日再度重演,只是这一次,作为主角的我可不会重演毒蝎女跟神木正道的悲剧。”


    叮咚。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墙壁上的时钟正好传来了报时:“当前时间是,10:30……”


    风祭居云撇了一眼,发现距离自己下去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该走了。


    风祭居云也的确没有停留,在念头浮现出的那一刻,他就朝着前方迈出一步,路过老人苍老身躯后,说了一句:


    “永别了,曾经的故人。”


    神木太郎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击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睁着眼看着前方那个身影,张嘴想要说很多话。


    斥责、质问、愤怒、诘问……


    可他却亲耳听到,自己所说出的句子含混无比——目光瞥见了一旁的镜子,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


    嘴歪眼斜,手掌狰狞如鸡爪,嘴边还挂着一圈令人嫌弃的白沫。


    如果有医生在这里,只一眼就能鉴定出病症:他中风了。


    这太正常了。


    这本来就是老年病,更别提他之前还经历过大喜大悲,不得才是不正常。


    这种病对老人来说是灭顶之灾,病发之后很难有痊愈的可能,如果有人能够好心照料还能勉强算是安享晚年。


    可如今的神木太郎还有人来照料他吗?


    妻子离心、亲子半死,而唯一的希望……神木太郎奋力抬头,就见随着一身睡衣的少年跨出大门,那扇原本被猎犬的人踹开的大门竟神奇地被复原。


    只为、遮挡他的目光。


    封闭的空间中,风祭居云的余音淼淼散尽……


    “故人……”


    咚。


    伴随着一声骨骼磕在地板砖上的声音,餐厅内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总统套房内,风祭居云踢掉了拖鞋,盘腿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


    窗帘被拉开,却因为朝南的走向阳光没有直射,但因为今天是个大晴天,所以依旧将房间照得无比亮堂。


    只是,除不尽风祭居云好看的双眉之间的阴翳。


    白天的东京只有车水马龙、钢筋水泥,谈不上景色,也因此吸引不了风祭居云的目光也算正常。


    于是手机就被他当做了打发时间的器具,被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转把玩着。


    起初,转动的频率还算悠然自得,但当头顶的时钟转动过约定的时间点、而屋外却依旧不见人后,手机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能够看得到残影。


    这说明了主人暴躁的心境。


    但随着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吼,风祭居云想起了自己痛失的早餐,眼里的不爽打到了巅峰。


    耐心彻底告罄,手机被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砸的发出一声脆响。


    “禅院混蛋,不赔罪还让我干活就算了,竟然还迟到,你果然还是去死算了……”


    风祭居云从沙发上起身,赤足踩在地毯上,一边解开睡衣,一边走向放着衣服的衣柜。


    他准备换身衣服然后去找家评分高的餐厅吃饭,要是那家餐厅浪得虚名,他就把它砸了为民铲除奸商。


    风祭居云想着已经来到了衣柜旁,找到了出门穿的衣服,于是将敞开的上衣给丢掉,正要去脱睡裤。


    可就在他手指搭在了裤带上的时候,忽然,他敏锐地回头望向窗户的方向。


    下一秒,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即将落在阳台上。


    要知道这间房间可是在整整五十楼,并用这种方式降落,只有一种可能。


    杀手?


    好啊,他本来就不爽,如今竟然有人找上门来,这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于是风祭居云想也不想,闭眼直接抬手——


    「诛灭」


    这次不是笼罩地瞬杀,而是类似于一道无形的刀光,直接砍向阳台人影所在!


    所过之处,阳台跟天花板上直接裂开了一刀直径一米宽的裂痕,犹如被剪开的纸片。


    不过眨眼就已经来到了阳台口,就在将要将那不长眼的杀手笼罩的时候。


    不长眼的杀手本人吐出了熟悉的声音:“又谁惹你不爽了?”


    嗡。


    无形刀光停在了禅院甚尔面门不到一步的距离。


    风祭居云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


    禅院甚尔一手背在身后,差点被诛灭笼罩,他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挂着不着调的笑容。


    留有贯穿疤痕的嘴角高高翘起,显得纨绔无比。


    一看到他这副模样,风祭居云气不打一处来:“禅院甚尔,偷我宝石、甩我脸子、还鸽我,你欠我的账,我今天好好来跟你算一算。”


    风祭居云挥手,无形中异能将要再度发作,感受到他怒火的禅院甚尔却难得没有犯贱,举起一只手作投降状。


    “风祭大人,我错了。”


    这个称谓自己明明已经听惯了,按理说是不会有半点地手软,可谁叫禅院甚尔这人之前是个混蛋呢?


    他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着不记男人的名字!


    回头是岸的恶人总归是比纯良的好人更吸引人,这是人的劣根性。


    “就只是嘴皮子动动就没了?”


    风祭居云哼唧一声,虽然语调依旧不爽,但,眉眼已然松开了些许。


    “当然不是,为了证明我认错的决心,呐,只是之前我从你那儿拿走的石头,现在物归原主。”


    话音落下,他藏在身后的手掌亮相,上面拎着一个箱子,里面正是他之前摸走的那颗厄运黑钻。


    风祭居云不禁狐疑了神色,他不觉得禅院甚尔这个混蛋有这么地好心。


    可对方却捧着这个箱子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放下。


    这次风祭居云是真的惊讶了:“你这是在……讨好我?”


    被盯的禅院甚尔无比厚脸皮,因此丝毫不觉得丢脸,坦然点头:“早知道风祭大人治愈能力那么厉害,我怎么舍得欺……”


    一记眼刀投来,禅院甚尔利落地改口:“对风祭大人不敬呢?”


    风祭居云感受到,禅院甚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换衣服换到了一半,现在是赤着上身的状态。


    少年蹙眉,正准备穿衣。


    谁知道禅院甚尔先一步拿起了那一套浴衣,递到自己身后,轻哄道:“风祭大人,抬手。”


    虽然知道对方这并非发自本心,但看着这只恶狼竭力伪装成家犬,冲着自己摇尾巴,风祭居云的心情还是好上了不少。


    “嗯。”


    只是他在换浴衣之前,先抓住了裤带,将睡裤脱了下去。


    因为面对的是禅院甚尔,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禅院甚尔喉中一动,下意识地沿着那劲瘦的腰腹目光下移……


    却发现并未出先自己所想的风景,风祭居云还穿了一条贴身的衣裤。


    禅院甚尔这才想起,风祭居云可不是他,在家糙的厉害。


    除了实在被做的狠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必然是要去浴室洗去一身臭汗,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睡……


    失望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浮现,风祭居云已经换好了外裤,跟自己手上那件浴衣无比搭配的制式,说明它们是一套。


    禅院甚尔想,现在对小少爷的情报可能还要加一条:对出门的着装很是在意。


    风祭居云不爽地撇嘴:“不是要伺候我穿衣吗?愣着干啥?”


    禅院甚尔忽略他故意地用词,甩了甩那件材质舒服的浴衣,令它展开后送到了风祭居云面前:“来。”


    “嗯。”


    风祭居云配和地抬起一只手,等禅院甚尔将一只衣袖穿好后,又抬起了另一只,做完后他准备伸手拿腰带去捆。


    “我来。”


    只是禅院甚尔先他一步抢过腰带,绕他腰身一圈。


    事已至此,风祭居云也懒得再动,享受着这对方的讨好,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二人挨得格外地很近,且姿势也无比暧昧。


    禅院甚尔虽然只比他略高一些,但身板却强壮了一号,全然将他遮在了自己的阴影里。


    交叠的影子就是最好的证据,在外人眼中,这是无比暧昧与亲近的一幕。


    只是两个当事人却各有各的盘算,丝毫没有觉得浪漫。


    只不过风祭居云看着眉目低垂专心替自己整理的禅院甚尔,心里想到:这个混蛋这个模样顺眼多了,要是他装一辈子乖就好了。


    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


    心里翻涌着想法的人还有禅院甚尔,比起风祭居云的痴心妄想,他想的则更简单一点:这小少爷还挺好哄的,穿个衣就乖下来了,赚大了。


    而且,他之前怎么都没有发现,这腰原来这么细,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吃下去的……


    所以果然是天赋异禀吗?


    他真要延伸地想下去,忽然手背被狠狠拍了一下,回神就捱了白灰色异色瞳一记眼刀:“都捆好了你还不松手,是要打成死结吗?”


    说得好像能够捆的住一样。


    嘴上却说:“这不是防止衣服散开吗?”


    张口就来的糊弄令风祭居云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打机锋:“要救谁,带人来吧。”


    “好嘞。”


    他利落地从自己来的地方原来返回地翻了上去。


    换好衣服的风祭居云顺势走到了吧台,倒了一杯水,心里想着禅院甚尔要救的人会是谁。


    他的朋友?不像,风祭居云可不认为禅院甚尔会是那种有知心朋友的人。


    那只有是亲人了,是他的什么亲戚呢?


    正想着的时候,禅院甚尔回来了,这一次他总算懂得走正门。


    但当开门的风祭居云目光落在被他拎在手里,那个活像是小号炸毛版禅院甚尔的孩童后,脑袋空白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猜想:“长得跟你很像,这是……你侄子?”


    原本正疑惑歪头,思考着这个好看的医生大哥哥怎么不穿白大褂的禅院惠听到这儿,愤恨地鼓起了嘴。


    才不是侄子呢……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心声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了出来,


    禅院甚尔浅浅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侄子啊,他我儿子——”


    噗。


    风祭居云刚喝了一口的水全部喷了出来,毫无防备的一大一小被正中,淋了个落汤鸡。


    “哈?”


    第167章 忧思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做了?


    风祭居云睁大眼瞪着禅院甚尔,指着禅院惠的手指颤抖着,证明他心中的难以置信:


    “你说,这是你儿子?”


    其实这个答案无需要再问。


    因为他怀里的孩子除了拥有一头如同海胆一样翘起的头发外,其余的地方,完全是禅院甚尔缩小版,这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至亲关系。


    不过风祭居云之所以第一时间猜测的不是亲子关系,则是因为……


    风祭居云不想接受那个事实,甚至是大开脑洞,想了一个离谱的解释:“这孩子是你生的?”


    “我儿子不是我生的……”


    正在擦脸的禅院甚尔随口说到一半,才恍然意识到了风祭居云说的这个生字跟自己预想中的有些差别。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当然是他妈妈生的,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禅院甚尔一脸无语地看着风祭居云,像是在看一个奇葩,啧啧评判道:“你是男人你竟然不知道?还是说……”


    风祭居云抬手就是死而复生的神迹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禅院甚尔狐疑地想:难道风祭居云的异能还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的目光不禁一路从少年愤恨的脸颊下滑,直至来到对方的小腹上。


    此刻这里平坦看不出起伏,但在之前,那里曾经被填得深深隆起……


    禅院甚尔甚至没忍住思考了一下,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能力,那该怎么办。


    不过没想出个结果,就被恼怒的话语打断。


    瞥见对方落在自己腹部目光的风祭居云感到一阵恶寒,怒叱道:“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停止!”


    只是禅院甚尔听话的照做那就不是他了。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


    禅院甚尔毫无半点说服力地举手示弱,然后就将手里的孩童举到了风祭居云的眼前,说道:“帮我治一下呗,他的感冒总是不见好,你可是承诺过的。”


    他最后补的这句话,写作提醒,实则算是强逼。


    风祭居云听出来了,却懒得跟他计较,理由很简单:“异能早就发动了。”


    听到这话的禅院甚尔这次是真的有些讶异了:“什么时候?我没有看到你像是救那两人一样抬手发动异能啊?”


    同时刚刚自己在不打招呼降落的时候,风祭居云招呼而来的诛灭异能,也是在他抬手之后才降临,禅院甚尔自然而然就将异能发动条件锁定为了抬手或是手印变化一类。


    对他的猜测,风祭居云则是淡然一笑,评价道:“才见过两次就发现了么?你还算敏锐。”


    禅院甚尔正要露出得意,就听风祭居云慢悠悠道:“但是不多。”


    “早在进门的时候异能就已经被调动,并完成了治愈。”


    禅院甚尔得意的笑容僵住。


    风祭居云看到对方漏算的这一幕,爽了,哼唧一声解释道:“我的异能发动条件简单到完全可以忽略,你可以理解为它是「瞬发」。”


    除了发动诛灭的时候需要闭眼压制那汹涌的救苦救难心念外,他的异能,完全可以随他的心念而发动。


    早在大门打开之前,风祭居云的白灰异色瞳自然而然地落在对方怀中的孩童上时,「生复」就已经被触发。


    只是因为禅院甚尔骤然说出了他们父子关系,震惊的风祭居云一口茶喷出来,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瞬间被抛之脑后。


    风祭居云重新捡起了检测结果。


    “你……儿子。”


    说出这个称谓的时候,风祭居云好悬没有破音,艰难维持住正经的语气后,一口气说完:“他身体上的亏空已经被补足。”


    禅院甚尔将禅院惠拎起,转了个身对着自己,仔细一打量果然发现禅院惠稚嫩小脸上原本的病色瞬间被祛除,脸颊上也重新恢复了红润。


    这就是被「生复」所治愈的最好证据。


    禅院甚尔这才相信了风祭居云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整颗心就绷紧。


    因为惊愕已经取而代之胸腔中所有的情绪——饶是禅院甚尔再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像是风祭居云这样的异能者。


    异能力效果越强大,触发条件就越复杂,要么就是限制更多,这是所有人公认的道理。


    但风祭居云所展露的能力,完全颠覆了认知。


    不过禅院甚尔并没有过多地纠结。


    风祭居云越是妖孽,自己能够得到的便宜就越多,这是一件好事啊!


    就在他放下深入探究的同时,风祭居云则压下了禅院惠是自己炮友儿子身份的在意,仔细将他周身打量了一遍。


    最后白灰色的异色瞳停在了对方低垂的青翡色眼瞳上,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讶异。


    风祭居云道出了自己的新发现:“禅院混……甚尔,你再拎下去,就要把他勒出水肿了。”


    “嗯?”


    禅院甚尔闻言,低头扒开了禅院惠的衣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他腋下已经被绷紧的衣带勒出了红痕,再放任不管的确有可能出现风祭居云所说的那种情况。


    于是立刻将人放了下来,但是嘴上却依旧嘴贱地说了一句:“小鬼头的身板还真是弱……”


    禅院甚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原本好不容易浮现出一丝欣喜在脸上的禅院惠又重新板起了脸。


    但是风祭居云却注意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并没急着点破,而是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地给了禅院甚尔一个跟我来的眼神。


    “嗯?怎么了?”


    禅院甚尔看着风祭居云走入浴室,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停在了门口没有继续跟进。


    这引得风祭居云投来不悦的目光:“进来。”


    禅院甚尔挑眉,故作夸张地反问道:“小少爷,现在就做?那小鬼还在外面呢?”


    “???”


    风祭居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然后勃然大怒:“草,你个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做了?!”


    “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禅院甚尔面露狐疑:“那你非要我进来干什么?”


    他实在被气得不行,以至于没忍住自己多年的文学修养,蹦出了一句脏话。


    “干什么?老子当然是为了跟你说你儿子的情况!这一部分不适合当着他的面说!”


    盛怒中的风祭居云全然没有意识到浴室并没有关门,他这番话清楚地传入了禅院惠的耳朵里。


    让男孩儿脸上浮现出疑问与好奇。


    做……什么?我在这里为什么不能做?还有,是什么话不能让我听?


    想不明白的禅院惠竖起了耳朵,准备聆听后续,就见到一阵关门声——转头看去,就见他老爹迈步进门,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大门阻隔了所有声音。


    禅院惠抿嘴,嘀咕:“讨人厌的臭爹……”


    屋内,禅院甚尔虽然关上门阻隔了小崽子的偷听,但依旧是不解:“有什么是那小崽子听不了的?”


    所关心的重点都一样,不愧是亲父子。


    只是这个发现让风祭居云心中的不爽指数倍加剧,被亲人背叛时都坦然笑着面对的他如今额头蹦出青筋:“禅院甚尔,你个混蛋还有脸问?”


    “算了,先说他的病。”


    骂归骂,但他作为半个医师的职业素养还是令他先将病人的病症说了出来:“你个当爹的连你儿子忧思过度都没有发现吗?”


    “啥?”


    这句讶异的确出自禅院甚尔本心,他甚至理解了好一会儿才将这四个字理解。


    “忧思过度,他一个三岁的小屁孩?”


    见到他这幅样子的风祭居云这次是连生气都忘了,只有无语。


    “禅院甚尔,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能够混蛋到这个地步。”


    风祭居云索性直接挑明了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儿子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放任他这么优思下去,会对他未来的人生成长造成不可逆地毁灭打击……”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三岁,正是天真烂漫活泼的年纪,但禅院惠从被他带来至今,连一句询问都没有问出。


    对一个孩子来说,沉默,可绝不是一个好征兆。


    而且,他才不过三岁,眉目间深深地皱痕却比一般的大人还要深,足以说明心纠结之深……


    禅院甚尔愣住了,从来没有跟禅院惠接触过的风祭居云不明白,但他哪里能不知道?


    不是因为他是禅院惠他爹,而是因为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禅院惠的沉默,从自己没有回应他投来玩具那一刻起就已经出现征兆,并在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到他第一次独留他在家那一天,到达一个更深的层次……


    禅院甚尔清楚,只是他这个人渣,第一反应却是:“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在认为我夸大陈词?”


    专业知识被质疑的风祭居云没有跟他争,直接了当地说:“童年幸福的人,这段经历就是他们在未来成长中迎战风浪的底气。”


    “而童年不幸的人,很不幸,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在未来被负面情绪影响,大多的结局,会被风浪吞没与击垮——”


    第168章 抉择禅院甚尔,你真的舍得放任你的恩……


    风祭居云捏了捏眉心,倦惫地说:“我的异能能治愈实质的伤痛,但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无能为力。”


    他只差明说,你爱信不信。


    禅院甚尔这次没有反驳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尚在禅院家讨生活的日子。


    “非术士,非人!”


    “连咒力都没有的你,更是最低贱的猴子!”


    “就是因为你,害得我跟你哥哥脸上无光!”


    “只是留了一道疤!你怎么不死在那咒灵堆里?”


    “……”


    禅院甚尔这时候才注意到,明明自己在叛离禅院家的时候展开了报复,可如今回想起这段往事,手指还是蜷起、泛着痒痛……


    其名为愤怒,渴望着沾染鲜血来平息。


    原来直至今天他还遭受那些恶臭的影响——风祭居云竟一语成谶,那是否说明,禅院惠的未来也会如同他所说那样?


    “被风浪吞没……”


    禅院甚尔呢喃着这个结局略微出神,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想要自甘堕落以此来逃避苦痛,为此他意图将禅院惠托付给他人——只要找到足够温和的女性,给她足够多的钱,拜托她抚养好禅院惠长大就够了,这是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禅院甚尔自以为想出了万全之法。


    可就在昨天,那个被风祭居云复活的男孩儿亲口诉说出了温柔继母的另一面,让禅院甚尔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却残忍的事实。


    连作为亲生父亲的自己都对这个孩子不上心,又怎么能奢求只是为钱而来的女性,全心全意去爱怜?


    那颗在做下决定之后就坚硬如铁的心随着幻想破灭,而开始产生动摇。


    在自己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质问他:-


    禅院甚尔,你还要选择逃避、视而不见吗?让这个孩子、你的恩惠,一生都在被不幸所束缚、拖累,就像你一样吗?


    禅院甚尔想解释,但只是刚刚张口,那道声音就已经提出了新的问题:-


    咒术界强大的特技咒术师你都能面不改色地刺穿他们喉心,只是将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给他爱怜,你都做不到吗?


    禅院甚尔这次尝到了教训,于是在第三声质问说出来之前,在心底先一步回答:可我不想。


    每每看到禅院惠,他就会想起妻子与那段幸福的时光,拥有后再失去,那是旁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禅院甚尔也不能免俗。


    他更是先发制人地回答那道声音:是啊,我就是这么自私,我是混蛋,是人渣啊……


    “……”


    心底一片沉默。


    仿佛那道声音的主人,已经从他的无耻行径中意识到他的不可救药,所以不再浪费口舌?


    可就在禅院甚尔紧绷的手掌准备松开那一刻,那道声音却卷土重来,只是这一次不像是在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是平静地询问:-


    禅院甚尔,你真的舍得放任你的恩惠被恶意吞没吗?


    这道声音没有多说,但是禅院甚尔清楚,只要自己点头,它就永远不会再出现来烦扰自己。


    结果毫不意外,那简短的一个字却仿佛重达千金,卡在喉中难以吐出。


    因为如果禅院甚尔真的能够狠心做到这一点,他就不会大费周章地去挑选合适的可以去寄托的对象,并为之做到入赘。


    而且入赘真的只是禅院甚尔为了跟这个带给自己屈辱的姓氏做告别吗?并不尽然,他远没有懦弱到在除开感情方面外逃避。


    且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早在叛离禅院家的时候就已经做了。


    日本姓氏这么多,假证也很好做,随便弄一个崭新的身份,再简单不过了……


    更何况,叛离家族、失去了庇护的罪人顶着这个一无所有的姓氏在外面越混得风生水起,所带给禅院家的侮辱岂不是更大?


    他只是……


    想要在转身离去前,尽可能地想为禅院惠留下庇荫……


    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斩断所有情谊不再在他余生中出现,还是尽管背地里支离破碎但表面上还算是完整的家庭?


    二者之间,禅院甚尔选择了后者。


    他固执地认为后者对禅院惠的成长更有益。


    理由很简单,如果禅院甚尔选择彻底分开,依照他试图彻底逃避的性格,估计两人余生不再见。


    若是未来禅院惠所遭遇险境时,他也绝不会及时赶来救助。


    而且,禅院甚尔没有忘记在陪着妻子备孕时曾翻过的由政府发放的育儿手册,上面强调:有着父母的呵护,才利于孩子的成长……


    那洗去过去笼罩的阴霾,再给他找一个合格的母亲重新凑成一个家,必定能比随着他在人间与深渊边沿徘徊更有利?


    禅院甚尔并不是一时脑热做出的决定。


    他想了很久、考虑了很多,只是他所遭遇的困境他无法跟任何人诉说,也无法去跟人讨教。


    于是以跟这个社会相比而贫瘠的认知,作下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并为之沾沾自喜。


    但随着风祭居云误打误撞地将他的借口戳破,他有限的知识面与无知,被摆在了明面上——


    且后路已经被断绝,他被强行架在了选择的分岔路口上。


    是选择人渣到底一走了之,亦或者是忍下痛苦,亲身抚养?


    禅院甚尔的心彻底乱了。


    因为他对这个孩子仍旧存有情谊,所以舍得他无法放弃,却因为这份情谊无法压倒过痛苦与人渣的恶劣的秉性,令他不想负责。


    禅院甚尔难以做出选择,至少在现在,所以这个人渣无耻地萌生了一个念头,逃避。


    咔。


    低了许久的脑袋倏然抬起,酸痛的脖颈发出一声拧动的脆响,这声音吸引了选择等候他回神的风祭居云注意。


    “这病症的事情我们谈完了,现在,我们能够来谈谈你儿子的事了吧?”


    白灰异色瞳中涌现出被欺骗的怒吼,风祭居云想要质问禅院甚尔这个混蛋究竟是怎么敢的?明明有妻子还有孩子,在身为直男的情况下,还来勾搭自己!


    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早已打好草稿的诘问还没来得开个头就终止,因为风祭居云发现情况不太对。


    禅院甚尔腿部的肌肉骤然绷紧,但是上半身却是放松状态,不像是要动手,更像是……


    跑路?


    而在这个结论得出来的那一刻,禅院甚尔开口了:“风祭,这个小鬼先放在你这一段时间,我打算好好想想。”


    “想什么……”


    风祭居云还没问完,就见浴室关紧的大门被撞开,眼前的人一眨眼就已经从眼前消失不见。


    “???”


    等到风祭居云意识到这个欺骗自己的混蛋更是单方面把自己当成保姆时,诛灭瞬间发动,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直追而去——


    层层院墙被溶解,但还是迟了一步。


    在诛灭作用在禅院甚尔身上之前,他就已经逃出了异能所笼罩的最大范围!


    “禅院甚尔,你个混蛋,老子要弄死你!”


    怒气冲冲地风祭居云大步走出浴室准备去追击这个招惹自己的混蛋,然而一步刚刚踏出,他就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谁?”


    气狠了的他一脸凶相地回首,就与角落里站着的孩童四眼相对,他瞬间怔住,但眼里的杀意却没有及时收起。


    而孩童本身就因为墙壁陡然消散而倍感震惊,只是个孩子的他不知道异能,只能够凭借着本能认为这是可怕的东西,被结结实实吓得不轻。


    可就在这个急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又接受了风祭居云锐利的杀意,瞬间,泪水不争气的决堤开来。


    “救、救……救救……嗝……”


    望着嚎啕大哭、满是恐惧的孩童,风祭居云脸上的肃杀僵住,整个人更是直接傻了。


    即便他冷心冷血到能做到眼也不眨的连杀百人,但这对象显然不包括一个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孩子,哪怕他勉强算是自己仇人的儿子。


    甚至,风祭居云还因为是自己害得他痛哭,而感到一阵心虚。


    “你……”


    安慰小孩对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学科,可就在他硬着头皮想要尝试,却发现一个横亘在自己面前的难题。


    禅院甚尔那厮完全没有告诉自己他儿子的名字!


    难不成让他喊喂?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恼怒,他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禅院甚尔那厮混蛋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先是自己有过妻子还来跟自己发生亲密关系,又在惹恼了自己的情况下厚着脸皮来带自己儿子治疗,又突然跟发神经一样将儿子丢下,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就这么相信自己不会把他儿子吃了?


    而在风祭居云风中凌乱的时候,不远处的禅院惠已经哭得上期不接下气,而更要命的是,在遭遇危险的情况下,孩子的本能令他想要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安慰。


    而目前,他的亲人只有一个。


    禅院惠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想要去找禅院甚尔,大哭不止、处于不安中的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


    先前禅院甚尔不打一声招呼的从天而降,风祭居云直接以异能在房间里撕开了一道深沟,正处于禅院惠想要出门的路上。


    他毫无防备地踩空,惊恐爬满脸上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已然朝着下层坠落。


    就在禅院惠害怕地闭上眼时,一声半是无奈半是认命的叹息声传来:“算了,这笔账先跟他记下罢……”


    随后,则是猎猎风声。


    下一秒,跌落中的禅院惠被一个极尽温暖的怀抱环抱。


    第169章 魔法老爹跟令一个男人勾搭在一起,这……


    “有适合小孩子吃的套餐推荐么?不要生鱼食一类。”


    “那客人这边我们推荐炸虾、亲子盖饭还有咖喱,您看您要哪样?”


    风祭居云扫过菜单对应的照片,转头看向对面的禅院惠,年仅三岁的他被垫了三个抱枕,才勉强能够与将手放在桌子上。


    接收到了风祭居云的目光后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要自己选择,又去拿菜单。


    只是这菜单足足有他上半身那么高,小手将其竖起来已经无比艰难,更别提翻页。


    看到这里的风祭居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替他决定道:“那就全部都上一份吧。”


    风祭居云合上菜单准备交给服务生,禅院惠怯生生地试图打断:“吃、我吃不完那么多……”


    “没事,挑着你喜欢的吃了就好了,能吃多少就是多少。”


    一旁的服务生张口欲言又止,因为在日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菜品都要被完全吃完,因为那是厨师的心意,剩余是一种不礼貌的表现。


    然而风祭居云对此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太在意——他付钱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提供服务,而不是让他感到不爽的。


    所以当察觉到服务生踌躇着没有开口的时候,他甩去了一个漠然的眼神,对方瞬间噤声,前去后厨报备。


    在等着上菜的期间,风祭居云则开始跟尝试跟禅院惠交谈。


    “你的名字……是?”


    禅院惠放下了菜单,低着头,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惠……”


    风祭居云倒是有些意外:“恩惠的那个惠?”这好像是个偏向女孩的名字?


    不过这番感叹自然不能够当着孩子的面说起来,风祭居云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我就喊你小惠吧。”


    望着那个眉眼低垂隐隐畏惧的男孩儿,他拿起十二分耐心,安慰着地说道:“我的名字是风祭居云,你可以喊我——”


    风祭居云顿了顿,才说:“喊我哥哥吧。”


    按理说禅院惠应该喊自己叔叔最为妥当。


    只是风祭居云一想到这个称谓,就想起了禅院甚尔有孩子还跟自己搅和在一起的事情,就像是心头长着一根刺膈应得很,干脆改了口,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虽然现在的禅院惠大概率是不懂得称呼所蕴含的隐秘关系,但总归还是对这个孩子隐瞒为好……


    自己老爹跟一个男人勾搭在一起,尤其是突然脑抽将儿子托付给这个男人,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风祭居云的一番苦心被枉费了。


    即便是互换名字后,禅院惠也始终低着头,没有喊人。


    风祭居云对此也不在乎,但却觉得气氛僵化也没有好处,于是继续试着化冰:“小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想问什么都可以。”


    这次,禅院惠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了头,小手攥着面上闪过了犹疑,青翡色的眼眸在风祭居云身上略作停留就不禁移开,显然是对他留下的阴影还没有祛除。


    但好奇战胜了抵触,禅院惠问出了那个在意的问题:“你……会魔法吗?”


    耐心聆听的风祭居云有些发蒙:“啊?”


    禅院惠又把脑袋低了下去,但还是补充道:“坏掉的地板……变好了,还有墙壁,突然出现……”


    风祭居云艰难地弄懂了他的意思:“因为我把那里复原,所以小惠认为我是……魔法师?”


    “嗯。”


    风祭居云继续问:“小惠不知道异能者吗?”


    “不知道。”


    “那咒术师呢?”


    禅院惠想要摇头,却一抬头就看到风祭居云紧皱的眉,于是又嗖地低下头。


    面对风祭居云的询问也没有回答,仿佛说完刚刚那番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风祭居云却直觉他只是纯粹地被自己冷脸的模样吓到。


    这令他感到一阵无奈,解释道:“我不是在怪罪小惠,只是感到震惊……”


    果然,这番解释说完,禅院惠紧攥着的手掌卸去了力道,黑发下长长的眼睫颤动者,昭示着主人在试图理解他这话的真假。


    他的这番反应被风祭居云尽收眼底,心底那抹不忿少了许多,柔声地补充来了解释:


    “震惊于禅院混……额,你老爹竟然没有告诉你有关于异力者的事。”


    一个小时之前,风祭居云自然不会在原地傻等禅院甚尔回来,但是将孩子丢下不管显然又不现实。


    顾虑这个孩子会受到伤害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因为今天自己刚刚才在这里宰了一批「猎犬」的人,搞不清他们会是吃痛夹紧尾巴做人,还是说愚蠢到因为仇恨而作死地反扑。


    不管哪种,这个跟自己接触过的孩子显然也不可避免地会遭受到牵连。


    更别提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路人,而是禅院甚尔的儿子。


    风祭居云最终决定暂时将人带在身边,等到禅院甚尔那个混蛋回来后再跟他继续算账。


    他认为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


    因为代入彼此身份,风祭居云是绝不可能对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炮友完全信任,尤其是这个炮友还是一个凶残的法外狂徒。


    风祭居云继续自己的行程,找家店吃饭。


    他抱着禅院惠直下地库,不过在临走前调动了异能将自己因为禅院甚尔而损坏的建筑直接复原。


    因为禅院甚尔是异力者,所以风祭居云自然将禅院惠归纳为自己这一方的人没有半点遮掩,完全没有想到禅院惠竟然对里世界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风祭居云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孩儿。


    禅院惠对自己提出的那个陌生称谓好奇盖过了恐惧,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渴求解答……


    “真是造孽啊……”


    风祭居云揉了揉作痛的眉心,在心里感叹。


    不过他倒没想过隐瞒,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艰难尝试将其转成孩童能够听懂的说法:


    “刚刚的确是我将墙壁变回来的,只是那并不是魔法,而是……异能。”


    禅院惠立刻认真地竖耳倾听。


    风祭居云娓娓道来:“两者的区别,应该是效果。魔法能够做到一切心中的幻想,例如……魔法师可以点石成金,也能让自己飞起来。”


    “但是异能的话,能力从觉醒的那一刻起就固定了。能变金子的人不能飞起来,能飞的不能变金子。”


    “而我的能力,就是『治愈一切病症』,你老爹带你来找我,也是让我给你治病。”


    禅院惠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也是因此他才发现胸口无比畅通,他震惊地开口:“不痛了,什么时候?”


    风祭居云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道:“在你进门那会儿就完成了治疗。”


    禅院惠毕竟是个孩子,亲自感受到了异能的效用,此刻震惊的合不拢嘴:“好神奇。”


    这却让风祭居云愈发疑惑,在心中嘟囔:禅院甚尔真的一点都没教啊?


    风祭居云在特务科时也见到过于禅院惠年龄相同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大多都是隶属于特务科的异能者。


    虽然彼时的他们还远没有达到觉醒异能的年纪,但却清楚自己父母并非普通人的身份——


    有关于一整套异力者世界观的教学,从他们小时候就已经开始。


    异能力者虽然大部分都是天选之人,但异能者之间结合所生下来的孩子觉醒为异能者的概率很高。


    且还有传言,从懂事起就知晓知道异力者是什么,并在潜意识里渴求,就能增大觉醒的概率,甚至后期的能力也会变得更强。


    只是这一则实验无法复现,所以只流传于口口相传中,却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结果禅院甚尔愣是一个字没说?完全不考虑隐瞒可能会对他未来产生影响么?还是觉得没到年龄?


    这些问题的答案显然只有禅院甚尔才能够回答,风祭居云也没有浪费口舌。


    “小惠还是有点理解不了吗?”


    如今的禅院惠相较于刚刚来时一脸沉默地好似被自己拐来一样,已然活泼了很多,至少能够做到一直直视着自己,直到自己给出答案。


    他弱弱地回答,还有一份顾虑:“嗯,听得……不是很懂。”


    风祭居云很想说自己又不会吃小孩,不过考虑到点破之后对方恐怕会又会变得惶恐不安,干脆没有再提及这一点,而是用了一个比较直接的方法证明给他看。


    咔嚓。


    一块桌板被掰下了一角。


    禅院惠还没来得及感到震惊,就听风祭居云口吐咒言:「异能力丶生复」


    瞬间,缺了一角的桌子恢复完整:“恢复了?”


    而更震惊地还在后面。


    风祭居云摊开手掌,一块桌子的残角被他递到了禅院惠的面前,他道:“补充一个我的异能范围,凡『有形之物』的伤痛,我都能治愈。”


    禅院惠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还上手摸了,确认这是同一个东西,彻底信了风祭居云的话。


    恐惧消散的七七八八,但是相对的,疑问也一个紧接着一个浮现出来。


    感受着气氛缓和后的风祭居云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哄好了。


    如释重负的他于是鼓励地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风祭居云本来以为禅院会在放下戒心后,会就此询问自己跟禅院甚尔的关系,正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却得到了格外意外地询问:


    “爸爸他,也是异能者吗?”


    第170章 探查皇室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这个……”


    风祭居云结实地愣了一下,因为他也说不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禅院甚尔跟自己的两次交锋,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异能或者是咒术。


    只是他的沉默在禅院惠的眼中却很容易理解成另一种意思。


    禅院惠歉疚地半垂下眼睛,低落道:“对不起,风祭哥哥……”认为你是坏人。


    这是以为自己在生他的气故意不告诉他。


    风祭居云很想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小心眼,只是越看越像欲盖弥彰,最终他放弃了,而是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跟你老爹认识没多久,具体的能力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可没有能够逃离诛灭蔓延的速度。


    含混的话说完,风祭居云就发现眼前的男孩儿忽然展颜笑了起来,挤压许久的眉心阴郁都隐隐被一扫而空。


    就因为禅院甚尔不是普通人?


    风祭居云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其中的联系,最终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结论:想必是因为得知自己老爹超乎常人,所以感到激动吧。


    毕竟小孩子就是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至于大人么,则会评估这个身份究竟能带给自己利益,亦或者是麻烦。


    风祭居云又怎么会想到,禅院惠会感到高兴,则是因为想到:臭爹不是普通人,那他这些天总是不回来,也并非是因为不要自己了,只是因为太忙了?


    禅院惠记得自己看过的那些动画片,他们总是说: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今天他突然把自己托付给风祭居云,也可能是哪里发生了危险,需要他去帮忙吧?


    对自己臭爹法外狂徒一无所知的禅院惠,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说服自己,对禅院甚尔渣爹行径的埋怨与芥蒂放下了大半。


    风祭居云看着他一点点放下戒心,像是一个同龄的孩子那样展开天真的笑颜,虽说不上欣慰与释然,但总归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风祭居云点的餐被端了上来。


    因为不想选,所以全部都上的三份套餐直接将禅院惠面前的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禅院惠拿着儿童用的勺子,左顾右看,犹豫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风祭居云看着这一幕勾了唇角,在心里嘀咕道:“禅院甚尔人混蛋了一点,这个儿子还挺懂事跟乖巧的。”


    “左右不过几天,带带他也没事。”


    风祭居云将这件事想的很轻松,禅院甚尔总不可能将这个儿子丢在自己这里一辈子吧?


    只是事实证明,风祭居云还是低估了禅院甚尔的混蛋属性。


    一晃一周时间过去,别说来找自己,风祭居云都差点把禅院甚尔的电话打烂也不见他接,邮箱也不回,就像是真的不要禅院惠了一样。


    风祭居云气的直接在黑市挂悬赏令悬赏他的行踪,开到了高额的一亿日元,引得很多人参与,却依旧是没有得到有关于他的半点行踪。


    他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妈的,这个混蛋跑哪快活去了?”


    风祭居云气得一脚踹在车轮胎上,得亏是没有用上异能增幅身体强度,否则这一脚下去保时捷就要因为缺少一个轮子,变成了呆时捷。


    足以看出他心中的气愤程度。


    这时,风祭居云忽然想起了禅院甚尔的姓氏:“咒术御三家,禅院家……”


    正打算从这里入手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回头就见到禅院惠从楼梯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布袋。


    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则是禅院惠的家,也就是禅院甚尔租住的老旧公寓。


    这一周里,禅院惠白天跟随着风祭居云在东京四周游玩儿,晚上则就近挑选一个五星级酒店去住。


    前面几天,禅院惠想着自己臭爹很快会回来,所以都很配合,但当一周过去还是不见禅院甚尔的身影,于是他就不可避免地感到落寞。


    禅院惠不止一次地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


    禅院甚尔不回家不是因为忙,而是不想要自己了?


    随着时间推移,心中忐忑加深,但这些天里禅院惠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风祭居云提出过要求。


    还是风祭居云发现他的脑袋又埋了下去,于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提议他们可以主动去找。


    于是就被禅院惠领到了自己的家来。


    不过风祭居云倒是没有上去,而是在下面等,理由很简单,既然是禅院惠的家,他的妈妈说不定也在……


    自己这身份上去像什么样子?要是撞见了该怎么介绍自己都还是一大问题。


    只是令风祭居云感到意外的是,禅院惠失落地朝着他自己摇了摇头:“他……没在家里。”


    禅院惠没有说,禅院甚尔可能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因为他看到自己昏倒之前放在他床上的一个玩偶还在,如果他回来在床上睡过的话,肯定会想是之前那样丢掉的……


    风祭居云虽然不会读心,但看着他脸上的落寞,却隐隐能够猜到什么,只是也不好谈论。


    风祭居云岔开了话题:“不在的话,我们上车吧,去找个地方解决中饭吧。吃面,唔……还是吃鱼吧,我记得你前天很喜欢那家的炖鱼。”


    “嗯。”


    但当风祭居云为禅院惠系好了安全带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狐疑地问禅院惠:“小惠,你妈妈……没在家吗?”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在自己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禅院惠的脸上浮现出伤感的神情,抿紧的唇瓣因为用力,已经面无血色。


    手掌更是仅仅攥着小布袋,仿佛是要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说错话了。


    这明显是戳中了禅院惠的一大痛点。


    同时禅院惠这反应也说明,他们的家庭遭遇了变故,母亲的角色变得缺席,也正好跟之前风祭居云的猜测对上了。


    看来是离婚了,孩子划给了禅院甚尔,这也能说明这些天禅院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母亲……


    想到这里,风祭居云就准备给禅院惠道个歉,安抚一下孩子受创的心灵。


    谁知此时禅院惠却开口回道:“妈妈,不在了……”


    闷闷的声音夹杂着痛心,令风祭居云心头一凛,隐隐猜到自己的猜测可能出现了偏差。


    他想要阻止禅院惠,但是对方先一步说出了真相:“爸爸说,妈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风祭居云到了嘴边的劝说也不好出口,禅院惠却缓缓松开了手掌,布袋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相框,上面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性,虽然拍摄的视角有些逆光看不清晰脸,但第一眼望去最先感受到的依旧是温柔。


    禅院惠抱紧了那个相框,不再说些什么,但眼底的悲伤已经能够说明了一切。


    沉默在车内蔓延,风祭居云凝望着前方傍晚中的路口,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他也顾不上对禅院甚尔的埋怨,而是思考着该怎么去将禅院惠那自己亲自揭开的创口给想办法治愈。


    可惜的是,风祭居云除了如何扮演好一个神子外,对其他的事情并不是很擅长,其中就包括了哄孩子。


    不过对于如何遗忘悲痛,他倒是的确有些心得。


    他去了车后座,上面堆满了购物袋,那是这几天他领着禅院惠去给他跟自己购置的换洗衣服。


    风祭居云凭借着记忆在一个袋子里摸出了一张传单,那是一家旅游社分发的夏日出行套餐,目的地是北海道。


    风祭居云长到这么大,倒是没有涉足过北边的那片岛屿,本来决定后续去逛逛,谁知道结果现在先用上了。


    还有什么比旅游欣赏美景更能够舒缓坏心情的方式呢?


    风祭居云二话不说,摸出手机给航空公司打电话:“我要预定两张今晚从东京起飞去札幌的机票,嗯,头等舱……”


    报上卡号支付完成后,风祭居云直接掉头开上快速路,直接去往机场。


    只是当他们车辆开出视野后,远处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内冒出一个留着胡茬的颓丧青年。


    孔时雨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委托人:“他没上去,你儿子拿了个东西又上车了,现在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羽田机场?”


    禅院甚尔挑了挑眉:“机场?他要去哪儿?”


    “不知道,你不是试过了吗?他的信息后台查不到的。”


    孔时雨说到这里没忍住,开始控诉:“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入赘的人家不找了就算了,怎么还一声不吭地把你儿子丢给他了?”


    “你就不怕他给你卖了?”


    电话那头的禅院甚尔乐了:“那小鬼也卖不了多少钱。而且你觉得他像是缺钱的样子?”


    孔时雨不说话了,因为又想起了初次见面时风祭居云展示的土豪手笔,继而好奇地询问:


    “你不惜亲自混进特务科也要去查他,有查出什么?他到底什么身份啊?能眼也不眨地掏出十亿来?”


    他试着猜了一下:“皇室?”


    然后引得禅院甚尔鄙夷的一声嗤笑:“他们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他翻阅着特务科封存的《观察报告》,那个被重复提及的代称看得禅院甚尔身躯逐渐地变得紧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兴奋的标志。


    “他可是……「神赐日本的珍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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