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救活死而复生的神迹,就这么在他眼前……
白灰色的异色瞳睁开,如同破开黑暗迷雾的一缕微光,降落在一死一伤的两人身上。
在肉眼不可见的领域内,纯净的生气如同被虹吸一般灌入两具身体体内。
正不明所以盯着他的禅院甚尔敏锐察觉到微末的变化,猛然回头,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震得这个见多识广的杀手瞳孔地震!
“唔。”
躺在病床上的委托人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最开始闪过了迷惘:“我这是在哪儿……”
但在抬头看到了惊讶注视着自己的中屋老爷子那一刻,呼吸一滞,记忆回笼:
“我想起来了,你想要威胁我撤销委托,我不答应,然后把自己撞昏……你把我救活过来了?”
他看着中屋老爷子愧疚的脸,他就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儿子,跟在警察局,对方在律师的陪伴下嚣张的嘴脸。
怒火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我要杀了你这个害死我儿子的罪魁祸首!”
他不顾一切地翻下病床,然后举起了拳头就要朝着中屋老爷子砸过去,然而在这时,他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道弱不可闻地呼唤声:
“爸……爸爸?”
孱弱的声音仿佛狂风骤雨下的一线烛火,下一秒就要被吹灭,却已是在男人的心底激起了轩然大波。
“俊、俊介?”
男人的身躯剧烈颤抖,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是怎么可能,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
但是否认的话语在对上詹姆斯与中屋老爷子张大嘴、两眼发直,一脸惊骇的面孔时,卡在了嘴里。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身侧幽幽传来:“你能为他报仇做到押上自己的一切,又为什么连去确认这个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风祭居云实在搞不懂:“他活过来,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听着这句话,男人终于不再发愣,猛然回头——他在不远处另一架病床上看到了裹尸袋,它是那样的熟悉,因为是他亲眼看着护士将他的孩子装入进去,然后推进了冰冷的陈尸柜。
他无数次想过,他的孩子在里面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黑暗?又会不会想自己?
每每思及此,他都感到自责与后悔不已,医生带着他离去的那一幕甚至成为了他的梦魇,深深折磨着他。
但一切的阴影,随着裹尸袋一阵颤动、一双小手伸出撑在病床两侧,一个男孩儿支着瘦小身躯站起的那一刻,完全褪去!
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睁大的、水露露双眼,终于确认了那个事实:“俊介,你、你活过来了?”
“活……”
名为俊介的男孩儿先是一懵,但很快露出惊喜的笑容,脸上露出天真却又即为令人动容的笑容:
“真好,爸爸,我又能跟你一起去妻女山泡温泉了……”
“你真的是俊介!”
在听到只有他们父子的秘密后,男人将所有的疑问全部抛之脑后。就算是做梦也没关系,只希望这一场美梦能够延续地再久一点。
他快步朝着男孩儿奔去,想要好好抱抱他,但是没有想到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闪过,他就见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高大男人凭空出现在自己儿子的身前,并已经伸出了手,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男人如同PTSD般疯狂地大吼,生怕他伤害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你要对我的俊介做什么?”
被冤枉的禅院甚尔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碧绿的眼瞳在发颤,因为存留着因为对方死而复生的不可置信——
他能够肯定,自己没有中幻术。
那一定是操控尸体一类的术法!
禅院甚尔笃定的念头,在清晰地感到指腹下孩童脖颈跳动的动脉那一刻,陡然碎裂。
那是活人才有的频率!
禅院甚尔杀了很多人,所以对此再熟悉不过。
也因此,他的心境愈发激荡,像是形成的飓风海面,风浪惊天骇地,像是要打翻名为理智的船!
那些顶级反转术式者的话语犹在耳边——
他们说,不可能有人能够做到让死人复生,生老病死,那是神明的领域,凡人无法触及,更无法更改。
但是这一切,就这么地在他眼前发生了,犹如……
“神迹。”
吐出这个字后,禅院甚尔收手,在俊介疑惑地目光中,绕过了他冲过来想要动手的父亲,走到了风祭居云的面前。
他死死地盯着少年,以往相处时的散漫、漫不经心,却仿佛是被转移一样,出现在风祭居云的脸上。
“嗯哼?想跟我说什么?”
少年微微歪了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解,但是嘴角的笑容暴.露了他的故意为之。
他像是在炫耀自己柔软蓬松毛发的猫咪,骄矜自傲,但是他有着令人动容的本钱,同时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这番模样还有另一种不能明说的情绪,名为赞扬的夸奖。
这是他应得的荣耀。
再次开口,禅院甚尔的嗓子哑了,同时那双面对特级咒术师都能够悍然挥刀的双手也在发颤:“你能够复活死去的……人?”
他在渴望答案,却也在害怕答案。
就像刚刚那个男人-
所以,你是有一个重要的人离开了你吗?
风祭居云隐隐地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内情,微蹙了眉,却装作没有察觉一样将其提及,而是迂回地开口,意图探究道:
“你不是亲眼看到、并摸过了吗?”
禅院甚尔点头嗯了一声,张口准备说出后文,那是风祭居云期盼的答案。
而在这时,下达这起委托的男人与他儿子相拥后,感受着掌下鲜活的温度,更为惊喜下,惊喜脱口而出:
“不是梦!”
静谧的气氛被打破,禅院甚尔到了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风祭居云略微有一些失望,但是不多。
他回头,凝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轻轻咳了一声。
在吸引了男人注意后,风祭居云开门见山地说道:“有关于这次的暗杀任务,我们谈谈吧。”
男人点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之所以能够活过来,与风祭居云有关。
“您请说。”
风祭居云道:“我是中屋的保镖,要保他不死,而禅……这位就是接下你的委托的杀手。”
“而我们两个人都不想这起任务将我们的完美胜率拉低,所以我想寻求一个两全的解决方法。”
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要我撤去委托吗?”
他咬紧了牙关,看向中屋老爷子,眼里依旧充斥着恨意。
但最终,他竭力收住恨意,低头说道:“您救活了俊介,给了他新的生命,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撤销杀手委托……”
“但中屋横三害死我的儿子是不争的事实,我恨他,依然会用其他的方法报复他,不然我就枉为一个父亲……”
“如果我的贪得无厌惹恼了您,您惩罚我吧,请您不要伤害俊介。”
忐忑地说完这一番话后,他抬头看向风祭居云,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不悦。
风祭居云并没有因他的执着复仇而生气,反而毫不在意地摆手,道:“我没让你撤销委托,而且,你恨他这是应该的。”
“碎玉能被黏合挽救,但不能改变它遭到破碎的事实。”
男人愣住了,看向风祭居云询问道:“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撞死了你的儿子,那么一命还一命才是最公平的复仇方法。”
男人张大了嘴:“可您不是他的保镖吗……”
风祭居云耸了耸肩,道:“我的任务,只是保证他在这次刺杀后,还能活下来。”
众人中,第一个明白他意思的人是禅院甚尔:“你要让我杀了他,然后再复活?”
风祭居云朝他投来了一个赞扬的眼神:“怎么样?这样你我的任务都完成了,不是吗?”
“是。”
禅院甚尔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双赢,两人都能拿到报酬,都能维持胜率,且委托人也对此将会很满意。
他没有错漏在风祭居云说着这个方法之后,中屋老爷子眼里闪过的一丝解脱……
他不反对,也觉得这很公平。
“那就这样办吧。”
禅院甚尔也不想墨迹下去,手掌一翻,但丑宝吐出的不是他最开始要求的刀,而是一把很普通的对人宝具——
一把.45手.枪。
禅院甚尔打开保险,举枪对准了中屋老爷子准备扣动扳机,后者也闭上了眼睛引颈受戮。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叔叔,等等!”
下达杀人任务的委托人看着出言阻止的儿子,面上有不忍,却还是坚持:“俊介,就是这个老混蛋撞到你逃逸,才害死了你!”
“我不能……原谅他。”
说着,他抱住了俊介,将他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怀中不去看,同时捂住了他的耳朵,低声安慰道:“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一旁被打断节奏的禅院甚尔见到这令人牙酸的一幕,不悦地轻声啧了一下,再度举枪。
不过梅开二度。
俊介睁开了他爸爸的怀抱,高声道:“不是老爷爷撞得我,是我那时候头昏,才撞到了爷爷的车上……”
“叔叔,别伤害爷爷。”
第162章 驳斥“他凭什么以为娶了她,对方就该……
禅院甚尔并没有将对方的称谓放在心上,因为他完全不打算听这个小鬼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地准备动手。
开玩笑,这起事情已经足够复杂了,能够尽快解决掉、何乐而不为呢?
等会儿自己可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俊介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继续祈求。
像是看透了禅院甚尔人渣的本性,更凭借着强大的直觉,精准找到了这个房间内唯一可以阻止他的人。
“大哥哥,求你,不要让他伤害爷爷……”
禅院甚尔扣动扳机的手指猛然停住。
他其实压根都不用回头,也知道俊介看向的人是风祭居云。不过他还是投去了目光,因为不爽。
“凭什么我是叔叔,他是哥哥?”
他有这么显老?
从那双如同翡翠一般的翠绿眼瞳中分辨出这一愤恨地控诉后,风祭居云没忍住,嘴角微勾起了畅快的弧度。
“你在笑我?”
但他的表情管理可比禅院甚尔强上太多。
在对方用狐疑地目光扫来之前,就已经一本正经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风祭居云看向俊介,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起事故是你自己的责任?”
“不可能的!俊介不是那种大条的孩子,尤其是他的母亲就是出车祸而死,他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俊介还没有开口,他爸爸就已经笃定地回答。
只是他的答案,风祭居云一个字都没有采纳,白灰色的异色瞳越过了他,直接落在他护在身后的俊介上。
将孩子的真挚表情尽收眼底后,风祭居云意外道:“你并没有想袒护他,所以,是真的。”
“所以这一切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可风祭居云刚刚问完,就看到了眼前的孩子瑟缩了身躯,眼里闪过了纠结。
风祭居云微眯了眼眸,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有内情,于是追问道:“意外可能是,但并不单纯,这里面暗藏着一个直接责任人。”
他是在推测,然而话语中却十分笃定,仿佛这就是真相一般。
可俊介颤抖的手掌与眼睛里面的不忍,证明风祭居云正中靶心——他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敏锐地命中了真相。
直到这个时候,风祭居云才正式发问:“俊介,那个人是谁?”
“……”
俊介却抿紧了唇瓣,不敢与他对视。
他选择为那个人选做掩护,不忍他受到牵连,殊不知,因为他的反应已经让风祭居云锁定了目标。
“是你的继母?”
俊介猛然抬头,眼睛瞪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
抱着他的委托人也怔住了:“俊介,是苗子害了你?”
俊介又开始咬紧牙关,纠结、疑惑与痛苦,任意一种都能够让成年人无法招架的情绪,在这个孩子身上汇聚,令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只是他无意识做出的反应,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让风祭居云有了破案的方向——
他呢喃了一句:“失礼了。”
随后,异能发动。
「诛灭」
一秒钟就能够夺去无数顶尖异能者的攻击系异能,被他用来剥离了孩童身上披着的病号服。
头顶明亮的白炽灯照在俊介的身躯上。
男孩儿瘦的吓人,皮肤下仿佛没有血肉的填充,只剩下单薄的一层覆盖在骨骼上,甚至肋骨的走向都能清晰可见。
风祭居云轻叹道:“我猜对了,他中毒到重度营养不良,一看就是近一个月没有吃饱过所导致的。”
“那么他说是自己撞向汽车也正常——那时候他大概率低血糖发作了。”
中屋老爷子怔怔地看向风祭居云:“风祭先生,所以……”
风祭居云道:“嗯,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意外,导致它成了一桩’板上钉钉’的过失杀人事故。”
这起案件的真相换做别人,即便是福尔摩斯再世,也只能够给出一个大致笼统的猜测。
只有当事人亲自开口陈述才能够令人信服。
风祭居云小小地在心中为胜过那个传说中的侦探自豪了一下,表面上却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真相都尽在自己掌控中般游刃有余地说道:
“唔,看来偿命的法子是无法用下去了,委托人先生,你说呢?”
男人接收到了风祭居云的目光,如梦初醒,但是却没有回应他,而是直接将俊介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满是难以置信道:
“苗子她一直告诉我有好好照顾你……”
“她是很温柔、善良的一个女生,所以我才会将你完全托付给她……”
他的脸上有自责、有不解,更多地则是愤怒:“我也有按时给她打钱,可是我的俊介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俊介,你为什么不跟爸爸说呢?”
他想起了自己儿子的惨状,愤愤问道:“她威胁你不准告诉我了吗?”
但是在真相揭开后,少年的唇瓣依旧抿着,直到风祭居云略微思索后,出声道:“是因为他在心疼你吧?”
“心疼?”
男人睁大眼满是渴求地看着风祭居云,期盼他能够给出自己答案。
“这种事情有我这个外人来说像什么样子?”
就连神佛都不能做到有求并应,更何况是风祭居云?
他直接无视了这个父亲真挚的请求,注视着俊介,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介意多费一些口舌……”
在这种软性的胁迫下,俊介最终摇头:“谢谢你大哥哥,我自己来说吧……”
他对着他的父亲说出了隐瞒被虐待的原因。
主题跟风祭居云总结的一样,是对他爹的心疼。
在他的母亲死后,突遭打击的父亲是那样绝望与不知所措,可他连沉浸于伤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妻子留下的孩子还处于懵懂脆弱的年纪。
作为一个父亲,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悲恸影响对方的成长,于是竭尽所能地装出坚强。
他与人恋爱,并且结婚,想要以此补全残缺的家庭,开启新生活……
只是,所遇非人。
俊介是个敏锐的孩子。
他知道对方母亲这个身份极为不称职,想要告状说出真相。
但每每看到自己的父亲为了维持这个家庭、加班到大半夜回来,脸上深厚的疲惫在看到妻子迎上来那一刻骤然消散后,他最终不忍地咽下告状……
爸爸为了我,已经牺牲太多了……
俊介想:自己只是稍微饿一点点,忍一忍就好了,他想要看到父亲幸福的笑脸……
听完这个故事,看着自己儿子眼里的心疼,男人张口、却一片哑然。
心中想要说的话太多,以至于完全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最后,只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俊介,对不起……”
主导了这场父慈子孝剧目的操手风祭居云看的津津有味,并咂舌地感慨道:“哎,真是一个好孩子。”
等话音落下,他就迅速地收回了目光,感动与动容也随之消散。
但对另一个人来说,这就不是简单的一出好戏那么简单。
禅院甚尔这个从戏码开场就游离于在看台之外的路人,却真诚实感地发问:“那个苗子,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
呢喃声引起了风祭居云的注意:“什么?”
禅院甚尔察觉到接话的人是他,却还是补充道:
“他不是说了么,他已经提前告知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这个苗子还是同意了结婚。”
“那么照顾这个孩子,不就是她的责任了吗?”
风祭居云没忍住:“你在反讽吗?挺犀利的……”
说到一半的话再看到禅院甚尔一脸真挚地不解与疑惑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挑眉,眼神中带着震惊:“你认真的?”
禅院甚尔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并为自己的观念补充论证:“毕竟他都有按时汇款不是吗?还有……”
他想要举更多例子,来佐证这个名为苗子女人的不称职。
但被风祭居云打断了。
风祭居云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你问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苗子没有照顾好俊介。”
“她不喜欢小孩、也有可能是向往自由、又或者是缺乏耐心,甚至是纯粹地厌恶俊介。”
风祭居云耸了耸肩,轻松道:“理由可太多太多了。”
禅院甚尔听着他的语气,声音加重:“你认为她没有做错?”
这声音,像是在质问。
风祭居云疑惑地看着目光灼灼的禅院甚尔,只觉得无比奇怪,平时他不见得会关心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啊?
但他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她对孩子不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但这孩子会死在车轮下,要承担全部责任的人可不是她,这中间可是还有着一个不容忽视的从犯。”
“谁?”
风祭居云没有直接回答,但是禅院甚尔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脸自责的男人身上。
瞳孔微颤。
风祭居云用眼角看到了禅院甚尔的反应,然后继续道:“再回到你说的那个笑话上,照顾孩子的责任。”
“他凭什么以为娶了她,对方就该抚育好这个孩子?”
“这对母子之间只是空有名分,可并无直接的血缘关系。这个责任的移交,也就自然不存在必然的合理性。”
“她嫁给的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的孩子。历史上将非自己亲子视如己出的好后妈,才是少数吧?”
禅院甚尔还想要开口争辩,但被风祭居云打断:
“我并不是在问责她,也并不是在赞扬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保镖。”
“我只是在剖析事实,以驳斥你那我不赞同的观点。”
“我说了,她是责任人,却不是全部,而是之一。”
风祭居云道:“这个孩子的父亲,也该为这场事故负责。”
“他如果真要保证这个孩子的平安,那何必要大费周章地结婚?找两个保姆不好吗,不仅专业更对口,也能更全面地看顾不是吗?”
“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因为即便找再多的保姆,但是他们终究是外人,只是暂时替他履行责任,但是这个孩子出事需要问责的人,还是他。”
“但是婚姻就不一样了。”
风祭居云冷冷地点破这场婚姻的本质: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将孩子完全托付给另外一个人会有风险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然而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将属于自己的责任完全甩给他人,然后在出事之后,看着孩子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则可以站在道德高地,放肆地指责对方不尽责——”
“这场虐待是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吗?并不是,孩子持续了一个月没有吃饱饭,但凡他有心留意都能发现。”
“所以这可真的是称得上是卑劣。”
风祭居云下达了最终的结论:“孩子是好孩子,只是他的父亲,可配不上他这么真挚的孺慕。”
说完,侧身望向身边人。
禅院甚尔沉默着,但颤动的碧绿眼瞳证明他在听,且被这话牵动了情绪。
风祭居云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谈论的是他,你一个受雇的杀手,这么真情实感干什么?”
第163章 生气“臭小子,还嫌弃上你老爹了?”……
禅院甚尔不语,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风祭居云,像是在思考他究竟是在故意装不懂还是其他。
只是他还没有思考出结果,风祭居云就已经移开了目光。
他看着中屋老爷子,直接讨要道:“我想,这起事件已经结束了。”
刚刚他与禅院甚尔的交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双方都已经听见,他没有看委托人那边,因为无需问。
对方起初还因为被职责而脸上浮现出怒意,但越往后越感到羞愧,最后深深地低下头颅。
“既然双方都没意义,就这起委托就了结了吧。”
中屋老爷子点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十亿现金,而那边的委托人则面露窘迫地说道:“委托的费用,在家里……”
“地址。”
得到具体的存放地址后,风祭居云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黑市部长,简单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后,对方二话不说直接进行了操作。
日本黑市的论坛上,在众人密切的关注下,这起委托显示完成-
究竟是哪一方赢了?-
没有注意到啊,毕竟我们不是接取任务的,只能够看到进行的状态,看不到结果……-
真是笨啊,都知道是谁接的了,直接去看双方的战绩不就知道了-
看了,不过都是100%啊?-
撤销委托了?
不过有敏锐的排除了这一点:-
不对,「wind」战绩中委托数量这一环涨了!-
那看来是术士杀手输了?-
不对,我看到他那边也涨了一个……-
哈?所以这是咋回事?各退一步?但这不是暗杀吗?人没杀成委托人愿意支付代价?-
不知道,黑市的审核机制不会骗人……
至于知情人,也因为双赢的办法过于震撼,鲜少透露。
这起委托自此成为了一个谜,引起了好一阵讨论,但双方当事人,现在则是快乐的完事收工——
哐当。
装钱的铁皮箱子撞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声响,风祭居云感受着手中重量,微微皱眉。
“风祭大人,我来帮您……”
詹姆斯上前想要帮忙提,却被风祭居云抬手阻止:“不用了。”
在他错愕地注视下,就见风祭居云在略作沉思之后,拿着那个箱子径直走到了禅院甚尔的身边。
然后将箱子直接丢尽了他的怀里。
整整十亿,眼也不眨。
他侧首,低声询问:“你今天晚上,还有其他的单子吗?”
这熟悉的询问话语与款式的钱箱,令禅院甚尔一个恍神,眼前不禁浮现出跟风祭居云的初次相见……
如果是没有得知风祭居云的身份,他可能会很乐意笑纳这白送的十个亿。
但如今骤然得知对方异能者的身份,尤其是亲眼见证一场死而复生的神迹上演后,他却没有了这个想法。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亟待他解答。
不过看着周遭的环境,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
风祭居云答应了:“嗯。”
詹姆斯看着他们说了一阵悄悄话后就要携手离开,忽然感到一阵不安,然而刚刚追出去,他心中的不祥预感就已经成真——
“詹姆斯探员,我评估了一下我自己的学习进度,觉得到达了出师的标准。”
“可……”
詹姆斯才来得及说一个字,风祭居云就已经雷厉风行地斩断了这段关系:“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会珍惜我们这短暂的友谊。”
“另外,学费我将在明天之内打到你的账户内。”
“再见了。”
听完,詹姆斯识相地闭上嘴,因为风祭居云看出了他的目的,并且给了一个正向地反馈。
友谊,等同于可以合作。
再要求更多,就是得寸进尺了。
他目送着两人出门。
屋外,禅院甚尔谈论起了这一点:“探员?”
“FBI的人,应该是大洋彼岸那个国家的高层想要来拉拢我吧。”
风祭居云背着手,随口道:“虽然之前也有接触,但都很粗浅,这次估计是下了血本,恐怕只要我张口要什么条件他们都会同意……”
“不过我也不是很想去,给人打工什么的,超级不爽。”
这种自由地散漫日子才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禅院甚尔没有认为风祭居云是在说大话,那可是死而复生的治愈能力,心动才是正常的,加上风祭居云还有那强横不讲理的抹杀能力,聪明人都会选择慎重对待。
不过禅院甚尔还是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新的情报:“那你之前是在哪个势力?”
被问的风祭居云笑了,却没有回答:“你不是连我的名字都懒得记么?怎么现在好奇起了我的过去?”
禅院甚尔微微挑眉,他在意的只有这个答案本身。
他从风祭居云的回忆语气感知到,美国那边接洽他已经是几年前的事,这就证明在此之前他的治愈能力就已经小有所成。
可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明明当时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渠道、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搜寻能够治愈重病的医疗术士,却依旧一无所获,最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怀中咽气。
那当然是绝望的,但他还能安慰自己自己已经尽力了,人不能违逆自然的法则,干涉生老病死……
可如今,风祭居云施展的神迹却如同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他的脸上,诉说着他的无能。
这时,禅院甚尔想起了自己妻子模糊的面容,终究忍不住心底磅礴的情绪,伸手拉住了风祭居云的手掌。
那个问题如同扎根在心间的一根刺,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哑然说道:“这次,我不要钱。”
装钱的铁箱子被他递到了自己的面前,风祭居云一时间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
这是禅院甚尔、那个嗜钱如命、且毫无道德廉耻,能够做出趁着自己熟睡顺手牵羊摸走自己宝石的渣男能够说的话?
风祭居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禅院甚尔,他不动声色地用异能去查探对方的生命本院,他严重怀疑这人可能是被夺舍了。
但得到的反馈是没有改变,他是原装货。
风祭居云楞楞:“所以,这是玩……”
笑字还没说出来,就听眼前的禅院甚尔继续道:“之前的那六千万美元外加宝石都可以还给你……”
所以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不过接下来禅院甚尔的一番话令风祭居云放下心来:“你最多能够复活死了多久的人?”
风祭居云面上的惊愕在对上男人那灼灼的碧绿瞳孔时,缓缓消散。
他意识到了对方的认真,同时之前的那个猜想也被补全——禅院甚尔失去了他最在乎的人,这令他痛苦不已。如今看到复活的希望,自然不想放弃。
这就说得通了。
所以这个人是他的亲人?兄长?还是双亲?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来说死亡在三天之内,身体完整的人我施展能力后都能救活。”
风祭居云面色平静地试探道:“你要救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已经死了有两年,尸骨……”
说到这里的禅院甚尔突然顿住,想起了自己妻子的遗愿:
甚尔,在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从井山公园的山上洒下,我会乘着风,护佑着山下的你与小惠……
“已经没了。”
他艰难地说出那个答案,在道出的那一刻,睁大眼满是期盼地看着风祭居云,脸上没有平时的骄矜不驯,有的只有期盼。
他在渴望自己点头,让自己带给他新的希望。
但风祭居云却抿紧了唇瓣。
因为他要的,自己实在给不了……
“抱歉,我做不到。”
一直注视着他表情的禅院甚尔确信,他并没有撒谎。
他,无能为力。
风祭居云也发现他情绪的波动,补充道:
“两年本身就已经很久,再加上没有尸骨作为媒介,我的异能无法做到将一个人完整地复活在这个世上。”
他尽可能地柔和了语调,以安慰禅院甚尔,只是心里的落差还是不可避免。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风祭居云就感到禅院甚尔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猛然收紧。
没有把控的力道攥疼得风祭居云皱起了眉,不过看着这个恶劣的仿佛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垂落的眉眼与失态的模样,风祭居云升起了一丝不忍。
不仅没有说什么指责,反而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拍着安慰了一句:
“我向来不轻易信服命运,但也不可否认的是,死亡,亦是一种宁静的长眠。”
只是才拍了一下,手掌就落空了。
“禅院?”
少年关切目光刺得禅院甚尔猛然回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露出了何等柔弱的姿态,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厌恶与唾弃。
他松开了手,并一个后撤,拉开了自己与风祭居云的距离——
风祭居云看到他紧抿成一线的唇,那贯穿唇瓣的疤痕显得狰狞可怖,乌发遮盖的眼眶,碧翠的眸子幽闭着,不见一丝高光,如同绿藻爬满的潭。
只剩一片死寂与绝望。
风祭居云直觉不妙,他上前想要阻拦:“禅院甚尔!你干什么?”
但他又怎么可能抓住拥有天与咒缚增持极致肉.体的禅院甚尔?
风祭居云压根没有看到禅院甚尔做了什么,他就已经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等到好不容易锁定他的位置,却发现对方已经出现在百米开外。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道身影就再度溃散——
只是残影。
这恐怖的速度震惊得风祭居云张大嘴,也是现在他才知道,对方的确不逊色于顶级杀手的资本。
但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爽地撇嘴。
“真的是,难得善心发作想要安慰你一下,结果好心当做驴肝肺。”
风祭居云生着闷气,准备拉开驾驶坐上的车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个铁箱子——
是他刚刚从中屋家拿来的保镖报酬,原本是打算给禅院甚尔当做今晚的房费,却被他转送给了自己,连同之前被他夺走的所有东西一起。
风祭居云脑中回想起了,禅院甚尔惊得自己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的那番话,顿时更加生气。
“真有你的禅院甚尔,拿我的钱来做我的人情!”
“对能够救命的医生要放尊重点这都不知道吗?真是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混蛋!”
风祭居云越说越气,到了最后更是直接一脚将箱子踹飞了好几米。
扣子被撞断,里面装着的万元大钞洒落了出来,让不甚路过的路人看到后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
就在他准备蹲下去捡的时候,一记眼刀落在了他的头上:“想干什么?”
路人对上风祭居云那张面容寒霜、以及像是淬了冰一样疏冷的白灰异色瞳,被骇得一个机灵,心底的那点贪婪顿时烟消云散,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走后,风祭居云看着散落一地的钞票,原本想要越过他们一走了之,不过在想到自己这几天在黑市接活赚来的家当,才只有这次保镖赚到的一半,又很不争气地决定去捡。
没办法,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他总不能因为禅院甚尔对自己的态度不好,就迁怒于这些钱吧?
不过把钱捡完后,风祭居云却更加不爽——
他拉开了保时捷驾驶座的车门,踩着踏板上去后,就直接气的将箱子往后座重重一扔,将这十亿巨款砸进了一堆教辅资料之中。
“还是好气!这口恶气我咽不下!”
“禅院甚尔这个讨厌的混蛋,我必须要报复回去。”
风祭居云想起了委托人说的地址,有了主意。
他直接一路超速跨过了半个城区,来到了委托人的出租屋,一脚踹开门,委托人的续弦见到他吓得放生大叫,然后被风祭居云抬手一挥就给弄昏!
然后他冲进屋里,对照着给禅院甚尔的报酬清单,一样不剩地完全将东西全部卷走!
闻讯赶来的公寓管理员想要质问,就被风祭居云随便掏出一沓钞票拍在脑门上,说:“赔门的钱,多的当给你的工钱。”
“如果有一个绿色眼睛、嘴角有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来这里,就告诉那个混蛋——”
“想要护身符,看他态度。”
沦为传话筒的公寓管理员:“??”
槽点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风祭居云就已经跳上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等到他走远,才有几辆警车赶来。
但了解完情况后,却并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前去追捕,而是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拿了一点东西,没伤人就行……”
“别跟他……”
“下班下班!”
公寓管理员跟被放倒的委托人续弦人都傻了。
虽然知道日本警察消极怠工,但你们这么光明正大地摆烂真的好吗?
风祭居云对日本警方遭到的误解毫不在意。
从委托人家走后,风祭居云就近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就一口气订了一周的总统套房,准备等着禅院甚尔那个混蛋冷静好了,然后来讨好自己。
之前禅院甚尔粗鲁地对待自己,风祭居云可以当他不知道自己身份而原谅他。
但如今,自己不仅彰显了绝对的武力,还特意秀了一把死而复生的神迹!他禅院甚尔要是还敢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风祭居云说什么也要让他知道冒犯自己是什么下场!
“我也要让你感受感受被杀是什么滋味——”
气话脱口而出后风祭居云身体就僵住,他不禁意识到一件事:“禅院甚尔要是对我低声下气,那岂不是跟那些奴颜婢膝的蠢货没有两样?”
风祭居云皱眉,他想着禅院甚尔之前人渣时恣意的模样,觉得他还是那样更加顺眼。
蠢货遍地都是,有趣的人万里挑一。
风祭居云于是收回了之前的决定:“算了,到时候打个半死再治好就好了。”
禅院甚尔对他的开恩一无所知,也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在冷静,甚至没有回去医院。
从中屋老爷子家离开之后,他直接一路赶往了记忆中的公园。
二十多公里的路,他没有选择任何的交通工具,而是一路凭借着自己的双腿赶到。
直到踏上山巅的平台,他的脚步才算放缓了下来。
男人越过了围栏,走到了山顶边缘——脚下是悬崖,前方是万家灯火的城市,凭借着优秀的视觉,他轻松在无数盏灯中找到了租住的出租屋位置。
只是四周都亮着温馨的灯火,唯独那一间是一片黑暗。
一周前禅院惠突然生病,自己带他去医院后就一直没有回去。
它黑着是正常的,却同时也昭示了这个家庭的不完整,已然分不开身兼顾两处……
禅院甚尔闭了闭眼,却压不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自责、歉疚、后悔。
自从将妻子的骨灰按照她的遗愿从此处洒下,之后的两年里,他再没有来过一次。
这个面对强者能够坦然拔刀的男人在这一方面却是十足的懦夫,他害怕想起了妻子离开的事实,更添心中悲恸——
却也因此错过了最后一丝复生的希望。
望着那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土地,禅院甚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蹲坐在围栏处,低喃中混着懊悔:
“如果我有来看你的话……”
是不是还能找到你?从而让他去做尝试?
“不,如果我没有按照你的遗愿将你火化,你肯定就能回来了,那个孩子都能行,你也一定可以……”
禅院甚尔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脸上都不受控地浮现出憧憬的表情。
那该……是多幸福啊?
可那只是幻想。
手电筒打在了那黑暗中一坨身影身上,一道喝斥声撕碎了这场美梦。
“喂!你要干什么?想要跳崖你不知道去找个深山啊?来这市区的公园你知不知道会吓到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因此丢掉工作?”
巡山的保安是个暴脾气,骂骂咧咧地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个要害自己的混蛋一个教训。
但当禅院甚尔起身,充斥着杀意的青翡眼眸投来视线,他被吓得慌忙逃窜。
禅院甚尔没追,因为他并不想自杀,也不会因此感到恼羞成怒。
他再望了一眼山下出租屋的方向,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嘲讽的对象是他自己:
“明明不是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吗?还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禅院甚尔,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啊。”
“我不会再找他谈这件事,也不会再来这里,让你看到我这副不像样的模样,打扰了你的……”
“安眠。”
只是他下山时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果决。
高大的男人走得很慢,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数地砖的纹路,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他的眸子空洞、神情迷茫。
禅院甚尔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这么失神地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闪木门,熟悉的样式令他终于算是回神,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门上贴着的名单:
XX床病人:禅院惠;
禅院甚尔总算有了反应:“小鬼的病房,我回来了……医院?”
他下意识地伸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墙壁上的时间,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禅院甚尔下意识想道:不能进去。
那小鬼很敏锐,自己拿手机回个邮件一转头就能发现已经睡着的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更遑论开门这么大的声音,一定会将他吵醒的。
僵在空中的手准备收回。
可这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的床就在里面,不进去,难道在医院走廊上睡一晚吗?自己为什么要顾忌他的感受?
自己就是一个自私鬼不是吗?
心底那个声音一直叫嚣着禅院甚尔拉开门去证明自己不在乎他,可放下的手掌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
“算了,走了一晚上累饿了,我要去找个小酒馆吃点东西……”
可还没来得及转身,病房的木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禅院甚尔讶异地睁大眼低头,就见到禅院惠站在面前,那双与自己相同眸色的青翡眸子下,是一片青黑。
他明明困得战斗站不稳,却仍旧是睁大眼将禅院甚尔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面露嫌弃。
“好臭,别进来!”
说着要去拉病床门,却被一只大手轻松阻住。
禅院甚尔嗅了嗅,才发现自己一身汗臭,但看着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不像是作假的禅院惠,他仍不是滋味,不爽到咬牙切齿:
“臭小子,还嫌弃上你老爹了?”
“你不让我进,我偏进!”
他一步跨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盯着禅院惠,无声地说:你拿我怎么样?
禅院惠被他这无赖举动气得跺脚,但看着椅子上这一大只,禅院惠也意识到自己是赶不走他。
于是走到了一旁的抽屉里,摸出一根干净的毛巾砸在他的脸上,然后言简意赅地说道:
“那就去洗澡,里面有热水。”
禅院甚尔愣了一下,因为他记得护士说过,夏天只有在十一点前有热水供应。
等他终于摘下了捂脸的毛巾,想要开口,却发现禅院惠已经爬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关灯背对着自己入睡了。
“……”
第164章 相逢拿我的钱来做人情,亏你这个混蛋……
凌晨三点,孔时雨睡得正香,忽然手机急促地传来了邮件提示音,如同催命的铃声。
当看清发信人是禅院甚尔之后,孔时雨原本的怒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地则是紧张-
任务有诈?是针对你设计的陷阱?你中计了?
这是他能够想到禅院甚尔不睡觉来找自己的唯一解释。
不过手机另一头的禅院甚尔则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老子在你眼里就这么弱么?
那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报复社会?
孔时雨睡懵的脑袋艰难运转,等到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将问题发了出去。
孔时雨:“……”
幸运的是禅院甚尔没有在意他的胡言乱语,并且将自己的来意道了出来:帮我查个人,就是那个小少爷,他是异能者。
孔时雨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哈?
禅院甚尔点头,附和了一句:是挺难以置信的,如果不是他在我面前暴露能力,我还真没有发觉……-
不是,我震惊的是你现在才发现他有问题。
禅院甚尔愣了一下:你早就发现他身份不对了?
孔时雨翻了个白眼,心说:能眼瞎来包你,还一出手就是十亿,没问题才不对劲吧?
不过回的却是有理有据:我查过他。
禅院甚尔还没来得及打字讨要,孔时雨就已经将报告发了过来: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也正说明了他的不对劲。
孔时雨手底下的探子虽然不如黑市家大业大,但也不容小觑,可以说只要他想,甚至能够查到首相跟他夫人的私密谈话。
也因此连有关于风祭居云任何信息都查不出来,那就很有问题了。
而在日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部门-
往特务科那边去查。
孔时雨没有急着照做,而是好奇地发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查他?按理说就算他是异能者,也没对你不利,有什么关系……
甚至禅院甚尔还从对方手里捞了好几十亿日元。
这段话还没发出来,就收到了禅院甚尔的回信:那个保镖「Wind」,就是他-
所以你们对上了?结果咋样?
孔诗雨焦急追问,他之前看跟禅院甚尔杠上的人只是一个新人,才能丝毫不担心地去睡觉。
因为禅院甚尔又不是没有宰过比他战绩更好看的老人,但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风祭居云,那个跟禅院甚尔搅和在一起的少年……
孔时雨震惊的原因还有一个。
凭他对禅院甚尔的了解,但凡禅院甚尔要探查详细情报的人,基本上都是极为棘手的敌人。
他要找出对方的弱点,从而制定针对的打法。
可如今他们都已经交过一次手,禅院甚尔又要自己做这一步,那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禅院甚尔输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电脑也进入了黑市论坛。
孔时雨飞速扫了一眼,然后得知了这起任务以双方都达成而告终,这无异于增加了自己这一猜测的可信度。
定然是禅院甚尔毫无防备,然后败在风祭居云的手中。不过风祭居云看来人是他,生出了不忍,没有杀了他或者压着他去给警方,甚至是反戈,避着委托人双方弄了个双赢?
孔时雨猛然睁大眼:一切就都说通了!
然后他就开始头疼,艰难地思考着该怎么劝禅院甚尔接受现实……
风祭居云如果真的拥有着拿下禅院甚尔的实力,那么与他为敌是最蠢的选择。
风祭居云现在不是正跟禅院甚尔不清不楚么?只要说动禅院甚尔勾.引几下,他完全可以成为自己这一方的战力啊!
孔时雨算盘打得飞起,甚至已经构想出自己让禅院甚尔说动风祭居云在自己的事务所挂牌介绍生意。
然后就被禅院甚尔的一封短信将美梦彻底弄塌:
你在想什么了呢?我让你查他,是因为他能够让人死而复生,而这仅仅只是他的能力之一。
孔时雨震惊地直接崩了起来:“死而复生?这不是神迹吗?”
但他知道,禅院甚尔不会欺骗自己。
于是他很快冷静下来,飞速回复了禅院甚尔自己会动用一切资源去往哪边探查后,同时也在飞速地思索着该如何,将拥有这样逆天能力的风祭居云拉拢到己方的方法……-
没有别的要求的话,我就出门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亲自去查-
有。
孔时雨拿起了外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以为禅院甚尔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于是专心的等待后文。
只是这封邮件令他倍感无语-
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愣了好久才意识到禅院甚尔说的那个“他”是风祭居云,脸上的笑容更是差点没崩住,内心中的吐槽如同汹涌的河水:你跟他床单都滚了,结果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么人渣混蛋的男人,风祭居云究竟看中了他什么?还非他不可,并且甘愿付出那么大的手笔?
打死孔时雨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久久没有等到答案的禅院甚尔不耐烦了:名字。
儿科病房的陪护床上,手机微微震动,禅院甚尔在新一封的邮件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风祭,居云么?”
禅院甚尔呢喃了几遍后,发出感慨:“难怪会给黑市的账号取名叫「wind」……”
其后他做的事就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通话记录停留在一周前的那个账号,给他的备注添加的更加详细-
金山(风祭居云)。
做完后,他陷入了思考,轻声地自言自语道:“那小子他最傲了,肯定把他惹生气了,现在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如果是之前的禅院甚尔,不仅不会在意,相反还会火上浇油地故意挑衅。
但见识到了那一手死而复生的震撼神迹之后,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扶起就被扼杀。
禅院甚尔他只是人渣,又不是傻蛋。
一个能力这么强的治愈系异能者,且本身对自己有所求的情况在,他疯了才会一直作死,会将人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
人生在世,谁能没个求人的时候呢?
更何况他现在就有这个需求。
禅院甚尔微微转动脑袋,看向身后病床上背对着自己的男孩儿,黑夜无法阻隔他的视线,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泛白的脸颊。
自从禅院惠因高烧而住院,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反复地低烧怎么也不见好。
要不是禅院甚尔一直有留意,确认没有其他的情况,都要忍不住怀疑是有人给下了诅咒。
带他去让风祭居云治治吧。
禅院甚尔作下决定,拿起手机就准备询问风祭居云的地址,却想起之前自己招惹他时做的事。
“得先把他哄好啊。”
他略作思索后,发信息给黑市的银行……
翌日十点,风祭居云从总统套房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发现了桌子上的手机在闪光。
拿起来一看,竟发现是黑市的账户那边发来了进账信息-
您的账户于昨晚进账600,000,00美元,汇款方……
熟悉的数额,熟悉的账户名称。
风祭居云意识到是禅院甚尔,然后笑了,直接拿起手机给禅院甚尔发信息:拿我的钱来做人情,亏你这个混蛋做得出来啊?
对方非常识趣地回:这里面不是还有一千万是我的辛苦钱么?
风祭居云又想起了在轮船上的那荒唐一夜,有些牙酸,气冲冲地按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禅院甚尔这个不要脸的人渣立刻打蛇随杆上:道谢就不用了,帮我治个人就好了,xx酒店是吧?我四十分钟就到。
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的风祭居云:“……”
风祭居云没有跟禅院甚尔在手机打嘴炮,而是打着其他的想法——
等那个混蛋进门,自己就送他一套诛灭套餐。
“不过在此之前嘛,先去吃个早饭吧。”
他简单洗漱完,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的长发、白色的面值睡衣也没有换,就这么跻拉着拖鞋乘坐专用电梯下楼去到了餐厅所在的楼层。
他拿着餐盘认真地挑选着自己想吃的餐点,可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他拿着餐盘的手猛然攥紧。
“居云。”
他微闭了眼眸,再次睁眼,眼里的惊愕与迷茫全部消失不见,只剩平淡与疏冷后,转头看向来人。
脸上是标准待客时的笑容,他说:“神木叔叔,好久不见。”
时隔几月不见,神木太郎本就衰老的容貌变得更加苍老,记忆里那双坚毅的双眼如今已然变得浑浊。
挺直的脊背也深深弯曲、那双布满褶子的手掌中更是多了一个黑木制成的拐杖。
不过变化最大的,则是神木太郎看向时风祭居云露出的神情,不忍、痛心、悔恨乃至于愤怒,它们糅杂在一起,复杂到令人难以忽视。
但风祭居云并未有过多的沉溺,面不改色地接过了话题:“神木叔叔用饭没有?我看这家酒店的饭菜不错,来品尝下……”
神木太郎打断了风祭居云疏冷的寒暄,径直问道:
“居云,你为什么要背叛,又为什么要大开杀戒,那可是足足三百多条人命——”
第165章 演戏“我做不到摒弃个人的喜怒哀乐,……
风祭居云没有打断神木太郎的质问,任由他说了下去。
“居云,特务科的确对你做出了限制,也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再做打算啊。”
“如果不能拥有绝对的实力,完全无法在国际上获得话语权,甚至还会被反过来欺压……”
可任他苦口婆心,风祭居云却始终没有应声——在他紧随其后劝说的那一刻,风祭居云就已经转回身,目光在自助餐台上的菜肴打转,手里的夹子跃跃欲试像是在纠结吃哪一个。
被忽视的神木太郎哪里还能说得下去,他发出愤怒地咆哮:“居云!”
然后颤抖着身躯走上前,并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想要抓向风祭居云的手腕,只是在将要抓住的前一秒,被风祭居云侧身避开。
从未预想过会落空的神木太郎怔住了。
“居云,你……”
他错愕的低喃被风祭居云听在耳里,以至于少年脸上虚假的笑容、以及对食物的兴趣缓缓消散。
餐盘跟夹子被风祭居云放在了台上,他目视着面前的老人,冷声道:“神木叔叔,我早已不是那个被蒙住了眼就无法行动的孩子了。”
“也就自然不需要劳动您的牵引。”
风祭居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木太郎如遭重击,本就孱弱的身体颤动的更加厉害:
“居云,你在恨我吗?很我没有及时救出你?”
神木太郎解释道:“可那是因为我也……”
“并无。”
风祭居云抬手打断了老人的复述:“我并不恨您,相反,如果没有您当初的好心,我的命运注定一片未知。”
“在我被带走后,您的无可奈何与纠结我也看在眼里。非要列举您所做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劝我留在特务科贡献自己的能力发光发热。”
“好心的劝说,就连在法律的层面都无法构成犯罪,我又如何会去责怪您呢?”
“只是啊,我终究是人,还是一个自私到无可救药的庸人。”
风祭居云淡然道:“我做不到摒弃个人的喜怒哀乐,去以德报怨,以身践行大义……”
说到这里,他长舒了一口气。
大抵是讲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后,心中积压的负担也卸去了一些,他再望向神木太郎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我不恨您,但我们也无法回到当初的亲密,我也不想挽回。各走各的道路,或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神木太郎听到这里终于无法平静下去,高声打断:“居云,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孩子!”
这一句话,几乎是被他嘶吼出来。所以一说完他苍老的胸腔就不堪受用,开始剧烈地颤动起伏,像是破败的风箱。
那一脸的哀伤痛哭,足以令人闻之而动容。
只是这一类感触的人中不包括风祭居云。
只要他不想那个人死,不管他怎么折腾,就是挫骨扬灰风祭居云都能让他重新活过来。
无用的事情,怎么配值得他牵动身心?
可这并不是直接的原因。
风祭居云无视神木太郎脸上失去孩子的悲恸与动容,冷冷说道:“六年的养育之恩,我并未忘记。”
他的无动于衷,其实是取决于他那冷血的本性。
“金钱、权利亦或者是名望,我会摘选出足够分量的礼物,还报给您。”
但这并不是神木太郎所需求的,老人凝望着他的眼神愈发痛心疾首,翻涌的自责就像是变成了千万根银针,深深刺痛着他。
“居云,我并未想从你的身上获得回报,我也从未想利用过你。”
“就像你对我们相处的那六年充满了感激,我同样也是,对你的陪伴,感到了欣喜……”
这一番真情流露,令风祭居云原本舒展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
他再无法做到像是他话中那般淡然于看得开。
神木太郎见此情形,继续交心:“我想的是你能够在亲人的陪伴与关爱中快乐长大,最后等到你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后,再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风祭居云点头:“您的确是这样做的。”
“不然您大可以在得知我的能力之后,就将我送进特务科,让他们对我从小洗脑,变成对他们唯命是从的器具……”
童年的那六年,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再次回味,风祭居云还是能够记得,嘴里回味着丝丝沁甜。
白灰的异色瞳在一瞬中变得柔和。
神木太郎捕捉到了一这点,或许也是被美好的过往所刺痛,令他的脸上泛着不忍。
神木太郎重重闭眼,像是鼓足了勇气,然后对风祭居云躬身,歉疚地说道:“居云,对不起。”
“我没有想过我劝说你留下,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痛苦,是我伤害了你,该说道歉的人,也应该是我。”
往日那个高大到顶天立地的男人深深弯下了腰,用一种卑微的语气请求:
“居云,我的孩子,我恳请你,求你,给我一个挽回错误的机会……”
风祭居云终究还是有所动容。
这也很正常,因为在整个东亚,家长们总是一意孤行地肆意决定子辈的人生,能够正视错误已经很难得,更别提道歉与挽回。
风祭居云不受控地上前,停在了神木太郎不足半米的地方,然后伸出了手。
却并不是按照常规地发展那样,摒弃所有过往的恩怨,扶起放下所有骄傲的老人。
而是……为了试探。
“恕我拒绝。”
冷噤的声音令老人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一阵精光,被弯下的身板挡住的右手手掌一按,那根用来撑握的黑木拐杖猛地朝四面八方射出了无数双头发丝线大的细小银针。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法躲避,而且此刻风祭居云依旧是睁着眼的状态,诛灭无法发动,所以那银针轻而易举地扎透了棉质的睡衣,直接刺进了他的身躯与四肢之中。
风祭居云抬手,看着扎在自己身体上细如牛毛的银针,叹了一口气。
“这里面应该涂了能压制异能的毒药吧?”
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句,但脸上的沉静已经说明他对自己的猜测十拿十稳。
神木太郎点头:“没错,是来自黑市精心制作的反制器具……咳咳!”
说到一半,神木太郎就爆发出激烈的咳嗽。
毕竟那根木杆发动是直接三百六十度发作,只有这样才能够令人防不胜防。而此刻的神木太郎,身上的银针与风祭居云相比只多不少。
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毒药完全不起作用。至于这些针伤则可以之后慢慢调养,能够以此拿下一个异能者,任谁不得说一声划算?
神木太郎感受着身上万千跟银针的刺疼,对上了少年灼灼的异色瞳,笃定地说道:
“居云,你的能力已经失效了……”
作为抚养自己长大、并且最先发现自己能力的人,神木太郎对风祭居云能力的了解程度,丝毫不输给特务科的管理人员。
他拿起了潜藏的耳麦,发消息给接应的人。
“计划进展顺利,速来。”
风祭居云目睹了全程,最终还是在眼底浮现出失望的情绪:“神木叔叔,我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你又为何要咄咄逼人呢?”
“居云,我刚刚并不是在骗你,我的确深感对不起你,但……”
神木正道的解释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打断:“是因为我成了日本境内,秩序与正义的最大的威胁吧?”
“无序与罪恶,是您最厌恶的东西,您可以为了除去他,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神木太郎错愕地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风祭居云笑了,只是这笑容中充斥着浓浓地讽刺与嘲弄:“神木叔叔,您忘了,十二年前,您曾经亲手当着我的面,对您的儿子大义灭亲。再往前,毒蝎婶婶的下场,也是例子。”
“而我杀的人、放肆的程度,可是比之他们加起来都过犹不及,又怎么会奢求您的从容对待呢?”
“我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
可即便早有预料会有这一天,但亲眼见证这一切发生,那种滋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也是之前风祭居云会有所动容的原因所在。
神木太郎听完后痛苦地闭了闭眼,又说了句抱歉:“居云,我必须这样做,你恨我吧……”
他说的格外真诚,大抵是计划即将成功,他已然不需要在做那无用的伪装,所以能够将真心话诉说出来。
但风祭居云对此不置可否地打断:“我说过的,我不恨您。”
神木太郎自然是不信。
自己都已经背叛他到这种地步,他又怎么可能会一点怨言都没有?神木正道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神木太郎并不清楚特务科监牢底部那具植物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但他隐隐有种直觉,神木正道的下场惨不忍睹。
风祭居云对自己的自评是自私。
其实这并不准确,因为他漏说了自己另一个特质——狠厉。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风祭居云若真动怒,出手必定是杀招。
可如今,神木太郎睁大眼死死盯着少年,却依旧不见到他有半点动怒的想法。
风祭居云秀美的脸上神情平静、甚至唇角的幅度越来越深。
神木太郎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风祭居云捕获到了他皱眉的瞬间,朗声大笑:“神木叔叔,您没有猜错。”
“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了我们将会走到这一步,可我还是配合您将这出戏演到现在。”
“您要不猜一下,这是为了什么呢?”【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