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支线)矿坑深处的秘密]
[目标:通关<泼剌区·死亡矿坑100层>。]
[深埋在泼剌区黑石深层污染地的巨大矿坑, 里面危机四伏,凶恶的污染体和恶劣的环境导致在你来到之前,无人敢踏入此地。可是矿坑的深处, 不只有危机, 无数笔无主财富在矿坑深处, 静候它们命运中的主人。]
以上是<泼剌区·死亡矿坑>的初次介绍,但很快,当这个支线被伽不佘触发后, 介绍词模糊了下,又引出了新的后续。
[……“你能帮我吗?”死亡环绕的矿坑里, 有谁这样对你说。“找到那个人, 在矿坑的深处。”声音的主人对你说:“倘若你愿意帮助我, 我将为你献上一切……包括矿中的珍宝。”]
伽不佘:!
没有写明这个支线的奖励是什么,但是就凭这神秘的线索和遮遮掩掩的简介, 她很笃定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超级丰厚的报酬。
不过通关到100层啊……
因为有了<伊瑞丝·恩吉>这张海兔战神卡,现在矿坑的层数幸运过半, 达到了56层。但距离一百层还是有段距离。
本来看着这次的UP卡池, 砂伦那张卡似乎很适合被用来挖矿,但现在估计这个支线不完成,砂伦也没办法成为伽不佘手中能够用到死亡矿坑上的角色卡。
她必须用其他的角色卡来挖到100层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挖到头。
伽不佘摇了摇头,然后关掉了任务栏,又戳了戳眼泪汪汪的鼹鼠先生以示安慰后,她打开地图切到了星城。
她可没忘记安格还在那儿等着自己呢。
**
“原来是这样啊。”
鼹鼠先生顿顿续续地说着自己脑海里浮现的记忆后,它再一次停了下来。放空的双眼灰蒙蒙的, 就像是被厚重的雾气所笼罩。
金发太阳就盘腿坐在它的身前,那顶漂亮的牛仔帽被她拿在手里,脸上正保持着严肃, 认真听着它断断续续的话。
“正好我的目标也是挖穿这个矿坑,”太阳伸出一只手,很爽快地朝向它开口道,“向下的路上我会帮你注意的。”
太阳的说话方式似乎和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有些不同,但又和她身上的那身牛仔服格外匹配。爽利的动作和坦率的态度,让这个太阳般的人在鼹鼠先生眼中越发耀眼。
于是它顿了下,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搭在太阳伸出来的手上。
还没来得及小心翼翼的用力,下一秒就被人果断握住,然后很厉害地上下握着晃动。
金发的太阳露出灿烂的笑容,在灰暗的矿坑中像是一颗正当空的骄阳。
她的声音清脆得像十字镐砸在石壁上的音色:“合作愉快!”
盘腿坐在地上,甚至弯下腰背的鼹鼠先生终于学着她的样子弯了弯眉眼,轻缓地应答:“合作……愉快。”
**
从植物馆离开没多久,金发雇主忽然停在了原地,然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星端许久,突然说了句自己要离开一会儿。
“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离开之前,金发雇主将安格引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不用多久。稍等一会儿。”
安格还是第一次自己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她迷迷糊糊的被金发雇主按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您……您要去哪儿?”
“我得回去找人。”金发雇主说着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最近真是有够忙的。”
的确很忙。
在泼剌区的时候,矿坑下的安格就已经很少见到雇主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距离现在并不是很遥远,但安格恍惚间以为时间已经流淌过一个星海历了,事实上也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等会儿会有人来找你。”她说,“不过今天这个天气,户外会有点冷……”
金发雇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紧接着右手一抬,一抹鲜亮的红色就出现在安格的眼前。
那是一条极长也极大的红色围巾,要是摊开,安格目测能安全裹住一个人。
金发雇主就这样将它抖了抖,然后半围在安格的脖子上。
“早知道就把雪地镇的衣服带来了,”她叹了口气,然后又给安格紧了紧围巾,神情温和,“冷吗?披上会好一点。”
安格就这样坐在长椅上,安安静静地让她摆弄着。只是当金发雇主问她时,安格终于开口:“大人……”
“嗯?”
“您和我一开始见到的那时,不太一样了。”安格仰头看着她,看着在路灯下像是披着一层圣光纱的金发雇主,“那个时候的您……看上去很遥远。”
就像当时的金发女人所说“她是一个需要旅游向导的外星旅客”,对周围的一切带着淡漠的好奇。安格站在垃圾山后面远远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没有丝毫遮掩光芒的珍宝。
金发雇主帮她整理红围巾的手一顿。
“遥远……吗?”她说,然后对着安格露出笑容,只是鎏金眼瞳中吐露出些许复杂,“嗯……大概是因为在这趟旅途中,我已经亲身体验到了不少。”
“而且不止有我,安格也变了很多。”金发雇主温和地笑了笑,说,“你变得更加的沉稳,但那份沉稳并不会掩盖你的心中的赤忱。”
安格一怔,听到这儿耳尖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热。
这条宽大厚实的红围巾太热了。
金发雇主为她系好围巾,看着安格的脸陷入了这暖和的纯红色布料中后,她蹲下身,与泼剌区人平视。
大概过了两三秒吧,这两三秒内安格看清楚了那双一直注视着她们的金色眼眸中除了淡漠样的温和外,有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
金发雇主:“安格。你有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她说:“不仅是将沙安德勒的人带出去,而是更多你想做的事情。安格,告诉我,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叹息,单膝跪地的金发雇主摘下她的牛仔帽然后盖在安格放在膝盖的双手上。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安格的样子,还有那火焰一样的红围巾。
“我……”坐在长椅上的女人顿了下,还是没有将“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说出口。
安格陷入了回忆。
自从跟在金发雇主的身后,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就连最熟悉的泼剌区,它的底下也藏着安格从未接触到的世界。
还有夜市、雪地镇,以及现在她们正在的地方——星城。
可不管是哪里,不管是贫穷的泼剌区,还是纸醉金迷的夜市,战争的火焰依旧在那片土地上灼烧。
而雪地镇?安格从福沃斯和其他镇民的口中拼凑出了这个小镇前不久遭遇的惨案。
那么星城呢?
在大都市光鲜亮丽的外壳下,不也藏着“灰城”那样的阴暗角落吗?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饶,这片星海永远都有战火滔天的地方。
安格垂下眼眸,被盖在牛仔帽下的双手慢慢攥紧。
她见证过很多的死亡,在泼剌区。饿死的、病死的、炸死的……还有被同样是泼剌区的人杀死的,有很多。
只要在那里待上一周,不管是最纯白如纸的人都能变成一幅被油漆色彩染得快黑的涂鸦。
弱肉强食在那块地方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安格只是强大,所以她即便身为最底层的拾荒人,也依旧没人敢打她在主意,成功的渡过了这漫长的时间。
但是其他人呢?
那些在夜晚的哀声,从未停歇过。
“我,”她又一次开口,神情惶惶不安,“我想……”
金发雇主看着她,耐心道:“想什么?”
“我想……想救、救人。”
安格呼吸急促,结结巴巴地张开嘴说:“我想救人。救……救很多人。”
救那个倒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救那个饿死在远处的孩童,救那个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的青年,还有……还有那个刚来到这儿不久,满脸迷茫的自己。
在泼剌区的人真的都是坏人吗?
她不知道。
但安格知道一件事: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下的人民,是痛苦的。
金发女人倾身,将呼吸有些急促的她抱住。
安格的耳边传来了金发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我知道了。”
“那么,这将是我们第二场交易的内容。”她悄声道,“别担心,我会将交易的天平上放上足够量且令你满意的筹码。而你……”
金发雇主松开了她,微笑道:“安格。我会在第二场交易结束后,亲手拿走我的报酬。”
“……”
裹着红色围巾的女人抿唇,然后冲她扬起笑脸。
安格:“嗯!”
**
星城的一角,阴暗无光的灰城内。
拉法叶坐在火堆前垂眸看着眼前的火光,眼瞳中盈溢着水色。
自从利维坦离开后,他已经在这儿呆坐了好几个小时,有沙安德勒的人路过时,都以为坐在这儿的是块石头。
“拉法叶?拉法叶!”
“嗯?”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了身后喊自己的人。顿了下后,语气温和:“怎么了?”
“你状态不对劲。”来人说,“生病了?”
拉法叶摇摇头,说只是有点愧疚。
“愧疚?”
“利维坦她……或许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拉法叶说,“我不应该和她说这些。”
“怎么会?她不也是族长的女儿吗?”来人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困惑。
拉法叶:“不一样。”
他喃喃道:“这不一样。”
就算利维坦看上去有多么生气,看上去依旧忠心于沙安德勒,但她和拉法叶不一样。
利维坦有自己的过去,那个雷厄姆·德雷曼也是她真正的母亲。不像他,他才是那个抛弃过去,一心想要融进安沙领导的沙安德勒下的孤魂。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火堆的中心炸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木材的灰烬顺着阴冷的风飘到了男人的面前,亲吻了下他眼角向下的伤疤。
拉法叶下意识地抬手,按住那一抹灰色。
苍白的指尖带上了木碳的黑灰, 他的思绪也被带动着回到了过去。
……在被法庭审判的执行员们从剧场中带出来的时候, 拉法叶见识到了这个世界被定义为“真实”的部分。
他跟在安沙的身后, 明明是高大的个子,但走出剧场接触到头顶的亮光时,男人瑟缩了一下。
“……那么, 安沙·沙安德勒,”将他们带到一栋高大的建筑之后, 走在前面的机械执行员转过身,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706,这是法庭为你, 及你身后同族人分配的暂时收容室。接下来的五个工作日内,法庭判决拢括的详细判决将依次传达。请各位做好准备。”
准备?
摸不着头脑的拉法叶被带着进入了那栋高大建筑的7楼, 那间40平方米的室内, 是36个沙安德勒的暂居地。
那是拉法叶来到“真实”后,度过的最逼仄的时间。他们背靠着背,脚对着脚,在这狭窄之间惶恐不安地坠入浅眠。
但……虽然逼仄,拉法叶也仍然认为那是他所经历的最美好的时间。
因为在那一晚之后,36个沙安德勒在逐渐减少。
族人们分批次地被带出那间狭窄的收容室,然后不知所踪。
据了解, 他们有的人找回了自己曾经的记忆,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但大部分人则是一头雾水,脱离德雷曼剧场之后, 他们的身份纯白无暇,然后被第三星际法庭分配到星城以及其他城区所需的岗位上。
直到收容室最后剩下了拉法叶,还有一直安静待在房间里的安沙。
自从进入收容室后,女人就一直在沉默。可她的眼睛很亮,对于那群奇怪的机械人带走她的族人,女人没有任何反抗,而是冷漠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作为倒数第二个离开这儿的人,拉法叶离开之前转过身看着安沙。
“母亲。”他轻声说,“我要走了。”
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女人停下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她垂下了头。
“好好活着,”她说,“拉法叶,好好活着。”
那个时候,在德雷曼剧场中极受追捧的沙安德勒演员团,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只留下团长一个人在这儿。
拉法叶眼角的伤是他的新工作带来的。
法庭为他判定了一个面包烘焙坊的工作。曾经拿着刀具在沙漠中谨慎前行的沙安德勒,如今待在香甜温暖的面包房内,对着炉子束手无措。
因为新手操作不当,店内用来烘焙的炉子炸开,碎片划开了拉法叶的眼角。虽然不致死,但也让他没了这份工作——法庭只管分配,不管后续。
上班还没几天的拉法叶被赶了出去,手里只有零星一点勉强糊口的工资。
他站在整洁、漂亮,但冰冷的星城街道上,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四周。
这座名为“星城”的城市美丽非凡,可没有一处容纳他的地方。
他又一次回到了那栋高大建筑的面前,踌躇地站在门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到706。
或许安沙也已经离开,那个狭窄逼仄的室内除了冰冷外,再也没有其他。
“——拉法叶?”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男人惶惶转过身,看到了母亲。
安沙的背有些佝偻,但她的眼睛依旧很亮。她穿着并不合身的肥大工作服,双手套着沾上脏污的橡胶手套。很显然,法庭的判决算法并没有将这个年近40的女人送到一个好点的岗位上。
可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局促。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温和镇定地开口:“你是回来看我的?”
安沙·沙安德勒并不是拉法叶真正的母亲,而是名为“追太阳的沙安德勒”的剧目中,扮演母亲这一形象的演员。
可是在那一刻,拉法叶那颗惶惶不可终日的灵魂,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呢喃道:“母亲……”
安沙静静地看着他,用那种平和宽容的目光将拉法叶从头看到尾,然后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说:“回来啦。拉法叶。”
就好像他只是个外出务工的孩子,在外飘荡后,再一次回到了这儿。
是的,他仍旧是“安沙·沙安德勒”的孩子。
这一点,在“母亲”心中,永恒不变。
“有时候我会觉得,要是没有出来会不会对我们更好。”回到安沙身旁安定下来的拉法叶带笑问他的母亲,“我们依旧是沙安德勒,我们依旧是一体。”
长者一边熟稔地清理着垃圾,一边回道:“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头顶上再也不是虚假的太阳,而是最真实的光。”
可是……
当安沙因为更多回来投靠她的族人而决定向德雷曼家主商谈,她眼中的光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被拒而黯淡时,拉法叶心想,还不如投向虚假太阳的光照下。
至少太阳虽然虚假,但爱是真的,他们也是真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拉法叶。”重病在床的安沙急促喘息后,她伸出手按住了惊惶不安的孩子,“我们不能甘心在虚假的太阳之下,沙安德勒应该追逐的,是最真实的太阳。”
拉法叶:“可那是假的。都是假的!没有太阳,没有沙安德勒,这这是他们编排好的戏!”
“不。”安沙靠在床头,轻声说,“爱是真的。”
她说:“我对你们的爱是真的。拉法叶。沙安德勒追逐太阳的本质……并不在于‘追逐太阳’这个行为。”
那在什么呢?
拉法叶没能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安沙病死在灰城中,悄无声息。
而拉法叶也对那个名为“雷厄姆·德雷曼”的狡诈交易者无比怨恨。
正是因为这个不守信,颠倒黑白的交易者,让安沙在绝望中死在了没有太阳的灰城。
所有追随安沙的沙安德勒,决心向首领的敌人复仇。
“利维坦……”身旁的族人轻声道,“假使利维坦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迫她。可是拉法叶,你听到了,她是自己愿意帮我们的。”
“安沙离开后,她的孩子是最有能力继承沙安德勒的人。”族人说,“安格……安格已经死了。但利维坦还活着,她会带领我们战胜德雷曼,为安沙复仇。”
复仇……
拉法叶怔愣地在脑海里反复描绘着这两个字。
是的,他要为安沙复仇。作为沙安德勒的一份子,他要为死去的安沙,死去的沙安德勒的首领,复仇!
似乎察觉到他重燃的决心,族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深吸了一口气,将燃烧的炭火味吸入心肺中后,拉法叶站了起来。
他已不再迷茫,明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可是计划似乎总是赶不上变化。在男人站起身后,拉法叶敏锐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破风声,他刚想转身,一股巨力就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几欲让他眼前一黑。
拉法叶踉跄了两下,勉强站定。
很快,袭击他的罪魁祸首就左脚右脚踩着点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要和我打一架吗?”
粉白色的拳击兔开始了令人眼熟的左右原地摆动拳法。
拉法叶:……
一旁的沙安德勒们:……
“拉法叶,”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你还真是依旧不讨小动物的欢心啊……连玩偶都是。”
拉法叶:……
他有吗?
拉法叶叹气着摸了摸自己似乎肿起来的后脑勺,然后蹲下身,看着眼前警惕摇摆的拳击兔,好声好气地开口道:“这位兔子女士,下次出现的时候,能麻烦您不要再对着我的后脑勺了,可以吗?”
拳击兔恍若未闻,依旧摇摆。
于是拉法叶只能再叹气。
“好吧。第三次商讨失败。”他无奈道,“您这次又有什么指示吗?”
这只漂亮但奇怪的拳击兔子玩偶是前不久忽然出现在灰城里的东西。谁也找不到它的来历,只知道当拉法叶闷哼一声后,这只兔子就踩着男人的后脑勺闪亮登场了。
可是这只兔子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好与不好的消息。
上一次,拉法叶跟着它还找到了很久未见的利维坦。
“打一架!打一架!”
玩偶兔子用拳击手套“啪啪”揍了两下他的小腿,然后迈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向另一边跑去,跑到一半还回过头看他有没有跟上。
就算不看,拉法叶也能意识到自己的小腿一定青了。这只莫名出现的玩偶兔子不仅诡异,而且力气极大。
拉法叶只能摇了摇头,瘸着腿跟了上去。
不知道它要带着自己去见谁……
“等等。”跟在兔子身后的男人忽然站定,再往前一步就要走出那个窄巷,彻底进入星城能够监控的范围内。
拉法叶脸色难看,他低头看向前面带路的玩偶兔子,对它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出去。”
拳击兔:“不打架?”
“一旦出去,那群贵族的走狗就会发现我的存在,”拉法叶苦笑,“然后没几分钟,我就会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子弹射杀。”
拳击兔:“……弱!”
拉法叶:?
拳击兔左右看了两眼,这像人一样的动作让它做出来看上去格外可爱。然后这个可爱的玩偶原地起跳,紧接着在墙面上左右蹬了两下,飞快上升,然后……一脚踹烂了那个圆形的,漂浮在空中的监控球。
破烂的器械从空中坠落,然后砸在了拉法叶的面前。紧接着就是从天而降的拳击兔。
拉法叶:???
“打一架!”拳击兔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被留在后面的男人沉默了两秒,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今夜的星城深沉如墨, 街道边的路灯高高竖起,像是沉默的守卫在岗守立。头顶上的白星点缀,与雨滴撒在蓝黑色的大伞一般无异……假得令人作呕。
拉法叶收回了自己看向夜空的目光。
虽然走在前面的拳击兔子行动迅猛, 从窄路到星城主街道, 一路上的浮空监控刚调转电子眼往拉法叶所在的方向移动, 就被从地面窜上去的拳击兔一拳K.O.,是没有一刻让人缓过神的迅速。
拉法叶跟在它的身后,像边上的路灯一样沉默地看着这只兔子玩偶一路杀出去, 轻松写意的样子让常常被监控守卫堵在灰城出去不能的拉法叶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他们顺利地来到了主街道。主街道上除了必要的商业监控外,没有像灰城边上那样见缝插针地安插监控来关注他们这些灰城里逃出来的小老鼠。
拳击兔大摇大摆地走在星城主街, 时不时会停下来转身看着低垂着脑袋, 还小心遮住脸的拉法叶。
“嘿!”拳击兔站在路灯灯光中心, 冲着他扬了扬它那红白色的拳套,“来!来!”
用于挑衅的简单语言模块让这只玩偶兔子没办法做出额外的控诉, 但拉法叶知道自己迟缓的步速让它感到了不满。
可是没办法,他毕竟是一个“幽灵”。灰城里的幽灵总该要学会小心。
拉法叶用头顶上的破旧针织帽遮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然后又拢了拢自己避风的臃肿皮夹克, 低声道:“来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星城的夜已深,虽然在城市里,但地面降下来的温度让深夜的风也比白天冷上几分,从脖颈处的缝隙刺激人的皮肤,叫拉法叶打了个寒颤。
自从来到“真实”后,他肉眼可见地比往常要更加怕冷。
拉法叶自嘲一笑。
……它要带我去哪儿?
虽然今天的街道上没有机械监控,但长时间待在主街上让他不可避免的开始焦虑。
“来!来!”前方的拳击兔转过身, 原地跳了跳,紧接着用拳套冲他所在的方向挥了挥,“强!那里!来!”
哈?
这种拳击兔子专用语让拉法叶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顺着兔子玩偶所指的方向前进几步后,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棕发女人坐在主街旁边供人休息的装饰长椅上,有时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有的时候会抬起头打量着对面高大的路灯。当她听到旁边传出来的动静时,女人侧过了头,围在她脖子上的鲜红色围巾将她被路灯照得苍白的脸都带上了红晕。
拉法叶和她对上视线后,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了一下。
“安……安……”
他的声音一定很不好听,因为拉法叶看见了女人睁大了她的绿眼睛,然后又皱起了她漂亮的眉毛。
但拉法叶控制不住。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步伐,拉法叶踉踉跄跄地往前迈步,然后彻底从灰暗中进入了路灯照耀的范围。
“安格!?!”
他大声地喊道,天青色的眼睛瞪得极大。
“拉法叶?”坐在长椅上的安格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视野范围内的男人。
她在沙安德勒的哥哥,拉法叶·沙安德勒。在此之前,安格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你、你怎么……”安格站起身,看着拉法叶跌跌撞撞跑到自己面前,她不知所措地开口,“你、你还好吗?”
她的问题被一个深深的拥抱所回答。
冰冷、哀恸的气息在安格的鼻尖萦绕。
“安格,”哥哥的声音带颤,透着不可思议,“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灯光撒在他的身上,让拉法叶恍然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嗯,我活着。”安格拍了拍他的后背,比拉法叶要更加镇静,“你是来接我的?”
拉法叶愣了下,松开了她。
“接你?”
“我刚刚见过利维坦了。”安格说,“她告诉我,剩下的沙安德勒在灰城。我在找去灰城的路。”
“灰城……对,我在灰城。”骤然见到许久未见的妹妹,拉法叶的声音都带着激动的磕巴,“你见过利维坦了……然、然后……”
“弱!”
熟悉的剧痛从小腿肚上传来,沉闷的声音让两个人都下意识低头。
被无视的粉白色拳击兔不满地揍了几圈拉法叶的小腿,然后挥了挥拳套:“来!来!”
拉法叶回过神:“对。不能在这儿说话,跟我来安格!”
两人一兔顺着拉法叶刚刚来的方向重新返回,钻进狭窄的巷子后,他们回到了灰城。
在迈入灰城后,安格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块区域和她刚刚所在的主街道环境完全不一样。
这儿更加阴冷,灰暗。
而拉法叶身上的气味就是来自这里。一个与沙漠全然不同的地方。
当安格跟在他身后进入灰城,下意识看过来的灰城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瞅着拉法叶身后的女人目瞪口呆。
“……安格?”
“那是安格吗?”
“不会吧……安格不是……”
一个长大了的安格出现在了所有灰城人的面前。棕黄色的纱衣在灰暗的灰城里成了最独特的风景一线,更别说围在她脖颈处的红色长围巾……她看上去和大家记忆里中的那个孩子很像。
像一只行走在沙粒中的沙漠猫,沉稳却又带着骨子里透出的凶悍。这幅模样全然昭示着这是一个属于沙漠的子民。
“大家。”拉法叶站在她的侧前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后语调带着兴奋,“安格回来了!”
安静的灰城沉默了一秒后,大家爆发出几乎要翻了天的轰鸣,一个接一个地挤向安格所在的方向。
被惊了一下的沙漠猫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弯刀,警惕地看着贴近的众人。
但是下一秒,一个眼熟的人挤到她的面前,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安格安格!”他亲切地叫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薄伦!咱们小时候一起找过蝎子吃!你还记得吗!”
蝎子?呃……好像有段时间为了抗毒性测试,她在沙漠找过一段时间的沙蝎……
“还有我还有我!安格!”又一个人挤到了她面前,然后手里还抓着一株干巴巴的小白花,穿着破旧但干净的女人扬起笑脸,眼神中带着期盼,“我们一起抓过兔子!”
兔子……为了训练观察力和反应力,她的确抓过……
安格听着他们一句一句地说着过往的事,那些被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现在一点点被挖掘出来。
她终于松开了腰间的弯刀,紧绷的脸上带上了点茫然的笑容。
这些,是她在沙安德勒时候的朋友。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这些话后,终于,有一个人先忍不住。她看见了安格脸上略显茫然的笑容后,鼻子一酸,扑到了沙漠猫的怀里。
“安格!!!”她大声呜咽着开口,“我好想你!!”
没有沙安德勒敢违抗首领的命令,没人胆敢背弃太阳,可……安格是她们的朋友啊。
当安沙下令献祭安格的时候,沙安德勒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而现在,之前她们以为死亡的朋友回到了她们身边,这让剩下的沙安德勒既高兴又心酸。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到最后,安格被拥簇在人群的最中心,听着越来越大的抽泣声,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后,声音温和了很多:
“大家,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拉法叶攥紧了手。
他的心里一片复杂。既高兴,又觉得痛苦。高兴的是,离开多年的安格终于回到了沙安德勒,痛苦的是,她回来的时机并不好。
因为剩下的沙安德勒,是注定要去做一件飞蛾扑火的事情。
这样欢喜相聚的情况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大家恋恋不舍地散开之后,时间和空间留给了许久没见的兄妹二人。
或许今晚是一个需要坦白的日子,拉法叶将之前和利维坦说的话也告诉了安格,毫无保留的。
“……说实话,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安格。”拉法叶说,“但是,这或许不是个好的时间。”
安格自他开口说完那些真相后就陷入了沉默,哪怕是这句感叹都没能让她开口说点什么。
拉法叶察觉到了不对劲。
“……利维坦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安格:“她告诉我这些年她在做的事,还有遇见你之后的一些。至于那个德雷曼的事情……她没有告诉我。”
拉法叶静默。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格轻声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继承安沙位置视其他人为竞争者的孩子。
这些年在泼剌区的所见所闻已经让这个沙安德勒已经逐渐泼剌区化,她比拉法叶、利维坦所想到的,更了解这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她说:“不管真相如何。她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拉法叶,”坐在火堆边的安格抬起头,看着拉法叶,深绿色的眼瞳直直盯着他,“我不能再失去利维坦了。”
拉法叶:“安格……”
安格:“同样,我也不能再失去你们。”
“我并不认为向一位贵族宣战对如今的沙安德勒来说是什么好的选择。”她说,“在你们的描述中,那位现任德雷曼家主显然不是善茬,同样,她所掌握的权力和德雷曼家族所处的位置,都在贵族中的上层。”
她迅速地做出了和当年安沙同样的判断。
“沙安德勒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底气。”
“怎么会没有!”拉法叶厉声道,“安格,我们不能退缩!德雷曼害死了安沙,难道你要让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说完这句话后,拉法叶顿住。他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掌心的厚茧和伤痕。
“安格,我们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法叶:“哪怕是用我们的生命去反抗,也要咬住德雷曼的喉咙。”
“然后呢?”安格看着他,“你们声势浩大的去反抗,但后果你有想过吗?你们针对的不只是德雷曼,还有德雷曼及其身后的贵族阶层支持者。你们落了他们的面子,难道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安格:“但是我没有!”
“你难道要让我看着我刚找到的族人在我眼前一个又一个地赴死吗?你,你们,为什么这么忍心?”她的声音像是含着最苦的药液,一字一句吐出带着让人心酸痛苦的味道,“你们甘愿去送死,也不甘愿活着?”
“但是安沙——”
“安沙的愿望就是要让你们活着!!”
安格站了起来,围在脖颈上的红围巾松开一角,松松地落在她的腿边,看上去就像是从脖子上流下的鲜血一样。
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开口道:“她做这些都是为什么?在黑暗中和德雷曼做这样危险的交易,逃出剧场后看着大家一个个被法庭分开,甚至后来去直面德雷曼的压迫……她是为了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拉法叶抬起头,怔愣着看着她。
“对她来说,沙安德勒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不是沙安德勒这个姓氏重要,而是这个姓氏里的人重要!”
——你要记住,你的姓氏是‘沙安德勒’。
——拉法叶,好好活着。
“安沙她是首领,她的责任就是保护沙安德勒里的每一个人。对她、对我,对我们来说,沙安德勒不是什么供人娱乐的‘戏剧’,你们也不是戏剧中的演员。”
“你们是我们的亲人。”
——拉法叶,我对你们的爱是真的。
——我对沙安德勒的爱……是真的。
安格:“我不会让我的亲人去送死。”
此刻的灰城安静得不可思议。
安格刚刚说出来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来到这里的沙安德勒,都是因为安沙而聚在这里的。在他们的心中,首领安沙就是一切。现在,首领死亡,剩下的族人就要为了首领复仇。
复仇的火焰在每个遗留的沙安德勒心中灼烧。这片火焰将烧死所有为之愤怒的人。
但是安格不一样。
她知道这种火焰虽然旺盛,但却只有一瞬间的旺盛。
手无寸铁的沙安德勒如何去抵抗一个权力滔天的贵族?哪怕是死亡,也不过是沙粒落入海水中,溅不起一点浪花。
德雷曼可以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其他贵族也可以。
放任火焰的后果,就是这片好不容易残存的树林被焚烧成灰,风一吹,就再也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那我们,该怎么做?”
有人小声地开口,“我们没有其他办法……难道就一直待在灰城,等死吗?”
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那个站得挺拔的人身上。
安格看着围在自己身旁的族人,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会带你们出去。”
“我以安格·沙安德勒的名义起誓,”她高声道,“我将让沙安德勒重新站起,完成我们的使命。”
沙安德勒的使命?
“追逐太阳。”她说,“追逐,真正的太阳。”
**
“……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拉法叶侧头看向他的妹妹,很久没见的她已经成长为安沙心目中的那样。
如果安沙还活着,想必会为她感到骄傲……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安格垂头看着灰城角落里的小土包。
“嗯。”她轻声道,“我会履行作为沙安德勒一份子的义务。”
拉法叶:“你知道大家都想要你成为沙安德勒的新首领。”
“我在努力,”安格说,“我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相信你。”拉法叶叹了口气。“我们甘愿将生命全部献给沙安德勒。”
安格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哥哥。”
拉法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格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安静的灰城一角,安格站在这个简陋的坟墓前,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干巴巴的小白花——那是一个沙安德勒给她的。
她将这朵在灰城难得一见的小白花放在了坟墓前,然后慢慢的,靠着它坐下。
红色的长围巾落在地面上,安格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下。
“妈妈……”
**
“呜……呃……”
星城的利维坦酒馆休息室内,一个躺在沙发上的黑发女人于噩梦中惊醒。
雷厄姆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从她额间和发丝里落下。
大脑带来的混沌让她理智岌岌可危,在沙发上缓了很久后才回过神来。
桌上的香炉已经停止了冒烟,用来增强脑神经传感器掌控力度的小玩意儿停止了作用。
雷厄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梦中发生的一切让她匪夷所思。
在那个梦里,法庭抓住了本该覆灭的坎贝拉矿场所有矿工,还有在那儿的霍尔·坎贝拉,以及一名谁也没料想到的猎犬。
不知道因为哪句话引起了亚当·德雷曼的兴趣,他开始据理力争,反驳了一切指向自己的证据。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成功了。
第三星际法庭宣判,亚当·德雷曼无罪。
而接下来的一切就是雷厄姆的地狱。
下了法场的亚当首先控制住了所有雷厄姆的势力。没有什么手段,就是杀人。
贵族的强权在这一刻完全显露。
谁作证,就杀谁。
哪怕是他看作赚钱金钵钵的沙安德勒剧目所有人,都被他下令清洗。
“反正也不愁赚钱的工具,是吗?”
在利刃划开雷厄姆喉咙的前一秒,贵族还笑意盈盈地俯视着她。
“我的好·女·儿,愿你在地狱安息。”
而被这种痛苦方式行刑的雷厄姆倒在地上,血液从她喉管和鼻腔中呛出,通红且模糊的视野里,她看见了一抹金色。
……是那个人。
救救我。
她向着金发女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雷厄姆无声道:救救我。
为什么不作为?为什么只是在那儿看着?
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吗?
是因为我是失败者吗?
可我明明是按照你想要的那种人一直在努力。
明明是在回忆的梦境中,可雷厄姆却感觉自己真的死了一次。
“为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在梦境中,这双手已经被鲜血染透。
“——什么为什么?”
从牛仔帽下垂落的金色发丝晃荡着闯入了雷厄姆的视野的视野范围内。
雷厄姆愕然地抬起头,与金发牛仔对上了视线。
“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回忆中死亡吗?”金发牛仔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但是没想到的是,雷厄姆伸出手,一把攥紧了微笑着的金发牛仔的衣领,将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袖手旁观!!”
她嘶哑地低吼:“为什么你会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
金发牛仔终于收起了脸上一贯的微笑,惊讶地看着她。
“雷厄姆。”她慢慢开口,嘴角上扬,但眼神中没有一丝笑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雷厄姆怔愣地看着她,嘴唇嚅嗫:“……什么?”
“你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冲着我发脾气。”
金发牛仔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用尽全力的手指,重新站好,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是啊,雷厄姆。”
她说:“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手里也没有你要的糖果。”
“就算有。”金发牛仔眼神平静地看着她,“我又为什么要给你你想要的?”
雷厄姆那双暗绿色的眼瞳在光线下晶莹又璀璨。
金发牛仔看着她,咬着字句慢慢吐出: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人就应该什么都不做。”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伽不佘怀疑这一切都是制作组精心安排好的。
倒不是她疑心太重, 而是这一切都太过于明显了。安格的羁绊值前不久上升到40,然后一个和安格羁绊故事牵连颇深的活动就出现了。甚至不是和雪地镇那样紧张的限时活动,大方地给玩家不限时通关的权力。
就差没摆明了说:这就是我的套路。
虽然怀疑, 但是伽不佘并不在意。
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来吸引她的目光, 那她当然也会很慷慨地付出自己的时间与精力。
不过是各凭本事罢啦。
新活动带来的新场景在地图上只有两个传送锚点:利维坦酒馆和星城主街。
因为临时切换到幽灵矿坑, 所以安格还停在星城的主街道上。
伽不佘的手指即将按在<星城主街>之前忽然停下,拐了个弯按在了酒馆锚点上。
她想起来刚刚隐藏关卡结束之后,自己好像还没去确定利维坦和雷厄姆的状态。
希望这两个角色不要步消失的砂伦的后尘。
加载的界面一闪而过, Q版的金发牛仔站在了酒馆里。切换地图后小Q人运转了新的加载动作:她短短手指里,有一把冷暖交杂色调的火铳绕着食指转动了两圈, 然后被金发小Q人收入腰间。
你别说, 这小动作看着还真挺有西部牛仔的味道。
伽不佘笑了笑, 然后开始在酒馆里熟练地开始了随地大小挖。
[恭喜您获得:<炫彩鸡尾酒>x1]
[恭喜您获得:<火辣辣>x1]
[恭喜您获得:<迷之指环>x1]
嗯?
在一连串的R级别垃圾里,这个闪烁着紫光的道具格外亮眼。
伽不佘打开背包一看。
[饰品]
<迷之指环(SR)>:不知道是谁遗留下的指环, 简单的银色指环上有一只金丝编织的蝴蝶,翩然欲飞的翅膀上, 金丝钩织出了奇异的图案, 看上去更像是某种艺术品。(装备后,魅力值+6。可叠穿。)
又是饰品啊。
伽不佘没多想,给装备上了。
要不是有些装备不能叠穿,她还想看看多套服饰叠穿效果下的小Q人是个什么形象。
人一旦染上Q版,就停不下来了。
她感慨了一句后,关掉了背包。
“嗯?”
在继续戳戳背景,试图凭借自己超然的好运再翻出一个金光的伽不佘忽然找到了一条隐藏的通道。
也不算是隐藏吧。
总之, 在金发小Q人面前打开的房门隐藏在一个漆黑的夹角里。要不是她想着这类乌漆麻黑的犄角旮旯里更容易出好货,伽不佘还真不会点戳到这种地方。
事实证明,欧皇不管是在什么游戏里, 都是欧皇。
伽不佘洋洋得意。
进入房间后,酒馆大厅里的场景就淹于黑暗,只让人看见房间内部的构造。
这是一个较为古典的房间。要说风格的话,大部分偏向北欧。但除了这些之外,摆在最中心的大桌子却和本地古时候的梨花桌椅风格很像。
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米粒大小的香炉。
桌子后的沙发上则是躺着一个黑头发的小Q人。伽不佘放大仔细一瞅,挑眉。
这不是另一个长长的茄子人吗?叫,雷厄姆·德雷曼。
伽不佘凑上去戳了戳,但躺在沙发上的小Q人无动于衷,仍旧合眼沉睡。
好吧。
伽不佘遗憾地收回了手,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感兴趣的房间小物件上。
嘿嘿,NPC的房子,玩家的天堂。
现在,是玩家零元购的时间!
**
“——不过话说回来,”先前还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出冷漠到极致话语的金发牛仔,忽而换了副神情,转头看向周围,“这些都是真的?”
雷厄姆:“……什么?”
“香炉啊,桌子啊,椅子啊什么的。”金发牛仔双手一撑,往后坐在了放置在一角的高脚凳上。她闲适地晃了晃自己的靴子,左右观察着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开不开眼啊?”
“哈?”
“就是,”金发牛仔伸出手,动作很大地搓了搓自己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她的表情理所当然,“值钱吗?”
雷厄姆:“……购置这一套,大概2亿。”
金发牛仔:“哇!”
提到这个,金发牛仔先前脸上的冷漠一扫而空。她快速地跳下凳子,开始在这个在她眼中金光闪闪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雷厄姆看得很清楚,当她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那儿的东西总会少了点什么。
这位德雷曼家主嘴角一抽。
“你在干什么?”她谨慎地开口问了一句。
金发牛仔:“还记得我很久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雷厄姆警惕道:“什么?”
难道又是什么回忆回旋镖?
“我来拿取我的报酬。”金发牛仔拿起桌上的那个小香炉,里面的东西已经熄灭,但从外壳来看这个小东西精致得可以专门用作收藏。
她混不在意地开口:“我已经找到了足够合心意的向导,而你也一如既往没有做向导的意愿。既然这样,那这场交易可以告终。”
“我总得拿些辛苦费。”牛仔说。她现在说话的方式比曾经要更直来直去,也不知道这到底对雷厄姆来说是好是坏。
雷厄姆停顿了很久,看着金发牛仔像是在逛街一样在房间里晃荡。
她终于开口:“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钱?”金发牛仔在德雷曼家主精心装扮的房间里面随意挑选,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我并不在意。”
“那你这是……”
“就当是逛点纪念品。”金发牛仔耸了耸肩,“人总该手里有点什么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就算坐下来看着它们,也能回忆起旅途上的点点滴滴。”
这很符合一个外星旅客的思路。
但是在雷厄姆心中,伽不佘不会是一个只旅游玩乐的游客。
可她不明白一个人的情绪和态度为什么会在一个瞬间变化这么大。
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个被绳子牵住的人偶,一切喜怒哀乐都在她背后的人偶师手中。
“人偶?”
金发牛仔费解地看着她:“我?”
雷厄姆怔愣地看着她,脸上逐渐带上了警惕。
“你还真是难懂啊。”金发牛仔一脚踩在桌子上,然后将自己推到柔软的沙发里,侧头看向她,“难道现在不好么?”
“你尽管去做你决定了的事情,我拿了我所需要的报酬,就会消失在你的眼前。”她说,“你不用费尽心思地猜想我会如何去做,不用担心我会打乱你的计划。”
金发牛仔笑道:“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情。”雷厄姆看着她,“这一切。”
金发牛仔:“对,我知道一切。”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明面上掌控一切的德雷曼家主此刻犹豫地看向她,“对我。”
“你想听什么?”
金发牛仔微笑道:“夸赞?鄙弃?”
“我想听你最真实的评价。”
“是嘛。”金发牛仔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不屑也没有鄙弃,更没有雷厄姆想要的称赞。
她说:“我只是觉得很遗憾。”
遗憾?
雷厄姆·德雷曼没有想过会是这个评价。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金发牛仔问,“是为了掌控权力?成为那些所谓的‘高等公民’里的头一位?”
雷厄姆:“权力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存在。”
“我不否认这个,”金发牛仔摇了摇头,“我只是遗憾你的‘野心’也只是这样。”
“……什么?”
“成为某个层级的顶端,然后止步于此。满足自己在这个圈层里能够掌控一切的欲望,成为当初你最看不上的那类人。”
金发牛仔说:“你认为现在的自己,和当初的亚当·德雷曼有什么差距?”
“我比他更强。”现任德雷曼家主高傲道,“成王败寇。我杀死了他,而我也将带领德雷曼走向权力的顶峰。”
“然后成为权力的奴隶。”
金发牛仔笑着开口,但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失望。
雷厄姆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逐渐浮现不满的神情。
“你在怜悯我?”她冷声道。
“是遗憾。”金发牛仔说,“但你不用在意。因为我的一切,你都不用在意。”
她细细数来:“无论是评价还是建议,我的态度和话语,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这一点来看,我还是挺欣赏的。”
“对我来说,这就是故事书上的一段故事。”金发的牛仔……不,应该说是外星旅客,她微笑道,“书外的读者再怎么身临其境,代入其中,也无法百分百体会到故事里角色的全部感受。”
雷厄姆对她的态度感到别扭。
这种别扭就像是用厚厚的棉花扑在火堆上,从外面你能嗅到烧焦的气息,但看不见内里此刻的情况。
原本因为“我不会插手”这个意思而松了口气的雷厄姆,又皱起了眉。
她沉思了很久,然后忽然张开了口。
“你之所以转变态度,是因为……你决定放弃我了,对吗?”
金发牛仔只是说:“亲爱的。我们的交易,早应该在十几年前的那场雷暴中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发牛仔最后离开的时候还顺了前台一瓶二锅头。
雷厄姆站在酒馆的门口, 看着那道在黑夜里依旧耀眼的人逐渐隐没在其中。
她们的谈话最后还是结束于一场无话可说的沉默中。
放弃了这场交易的金发牛仔表现得比往常更要宽容,据她所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女人的脸上笑容灿烂, 对于雷厄姆所有的试探都敷衍略过。
“——你之前说, ‘有的时候人就应该什么都不做’, 到底是什么意思?”临走之前,雷厄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看见金发牛仔怔愣了一秒,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就是字面意思。”伽不佘说,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说,这句话对雷厄姆·德雷曼来说, 代表了什么?
星城的夜色下, 那道令人眷恋的背影终于完全消失。
雷厄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转过了身。
不管是什么意思,她也绝不可能放弃自己早已做好的决定。
**
“安格……她没事吧?”
昏暗的灰城内, 拉法叶从窄路里一走出来就有沙安德勒跑过来问他。
“她比我们都要坚强。”拉法叶回头看了一眼,从略微狭窄的缝隙中他能够看到那座简陋的坟墓, 依旧被放在地上的那株小白花。
他喃喃道:“我想, 她已经做好了成为首领的准备。”
哪怕这个责任在当前略显突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充满危机。
安格的那一番话的确打醒了不少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沙安德勒。
可同样,仍然有人不想就此罢休。
“我要留下。”有人咬牙说,“就算安格说的很对。但……你让我对安沙的遭遇视若无睹,我没办法做到。”
拉法叶冷冷地看向说这句话的人。
“你要违抗首领的命令?”
男人的声音像是刺骨的尖刀,冷得让人打颤:“记住你的姓氏!你是沙安德勒的人!”
“但是安格她还不是首领——总之,你们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反抗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拉法叶:“拉法叶, 我是因为你说要为安沙复仇,我才来这儿的!不然我早就去杀了那个什么德雷曼了!”
“你杀得了吗!”清醒过来之后,拉法叶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你在星城生活了多久?还不清楚在这个被贵族掌控的城市里, 他们就是掌管生杀的上帝!”
“安格说的没错,我们把这一切想得太轻松了。”拉法叶苦笑着看着周围的沙安德勒,看着他们因为之前的话而红了的眼眶。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掌纹,上面是岁月在躯体上印刻的不灭痕迹。
“别忘了创造‘追太阳的沙安德勒’这场戏的人是谁。”
“我们从剧场中逃出来都差点没命,为什么觉得杀掉一个德雷曼会比这更轻松?”
拉法叶低头看向那个说自己是因为复仇而来的人。
“复仇……我也想复仇。”他轻声道,“可是我更想不辜负安沙。”
不辜负她为沙安德勒做出的一切。
“安格说,她会带着沙安德勒重新站起来,重新追逐真正的太阳。”拉法叶说。“我相信她。”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我也相信安格。”薄伦小声道,“安格从来没出错过——呃,我是说她以前抓蝎子吃的时候,从来没出过事。”
大家面面相觑。
拉法叶笑着看向他们:“我们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畏惧活着?”
“谁怕了!”先前怒目圆瞪的人现在又嚷嚷了这句话,他冷静下来后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复仇的话。或许复仇的火焰仍旧在他心中,但有一点不会变。
所有沙安德勒遵从首领的命令。
灰城的氛围比先前要放松了些。
拉法叶叫这些沙安德勒远离这个地方,让安格安静地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大家都默契地散开,做着自己先前没有做完的一些事。
灰城并不小,只是狭窄且不规则的墙面让这处空间看上去比一般场地要更加拥挤。因此当围聚在一块的沙安德勒散开后,拉法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坐在拉法叶升起的火堆前,而先前帮过他忙带来诸多惊喜的拳击兔,此刻正温顺地站在女人面前,甚至还用那个棉花脑袋蹭了蹭对方伸过来的手。
拉法叶有些惊奇。
他走了过去,将那个陌生的女人看得更加清楚。
——这不是灰城的人。
灰城区域四通八达,在这里的人也不仅有沙安德勒,但拉法叶却依旧笃定那个女人不是灰城人。
因为那双眼睛。
金色的,像是沙漠中的金矿一样璀璨耀眼的眼瞳,里面的光芒盛放——这不是个或麻木,或愤怒的灰城人所拥有的眼睛。
平和但又带着生命的朝气。
她穿着一身很沙漠格调的牛仔服,精致得像是星城街道周边商店的模特。那顶帽檐翘起的牛仔帽带着一种反叛的气质,当女人看过来的时候,拉法叶感受到了熟悉的沙漠气息。
这是个沙漠子民?
拉法叶不确定地看向她,没有贸然开口搭话。
但被他注视的人却很精准地看向他,然后抱起那个温顺得像是坏掉了的拳击兔,冲他晃了晃。
“聊聊?”
他看见了对方的口型。
是冲他来的?
拉法叶皱了下眉,但又很快舒展,继而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拉法叶·沙安德勒。”那个陌生的女人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笑着介绍了自己,“伽不佘。”
“你是?”
她说:“嗯……你想知道什么?一个外星来的旅客,一个喜欢酒的牛仔,又或者,安格的朋友?”
拉法叶看着她手中现在像个真正玩偶的拳击兔。
“或是,暗中帮助我们的人。”拉法叶说,“这个兔子是你的吧?”
“它有名字。”女人说,“火爆摇滚兔。”
拉法叶:……
这算什么名字?
他心里有些复杂,但也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们都很谢谢你。”拉法叶叹了口气,“你刚刚说,你是安格的朋友?”
女人笑了笑,刚想说话,有人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是很尊敬的人。”
是安格。
她从那儿出来了。看见坐在火边的两人看过来后,安格拢了拢自己的红色围巾,干脆地从高处翻身而下,坐在了金发雇主的身边。
安格:“大人。”
她的目光下移,放在了雇主手里的那个粉白色的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兔子配色和造型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但很快,这个让她感觉格外眼熟的兔子被金发雇主塞进了她的怀里。
安格:!?
被送进另一个怀抱的拳击兔也没有反抗,而是昂起头看了一眼,确认是熟悉的人后,安安心心地晃了晃自己的兔子脚。
“我们正准备聊聊天呢。”金发雇主微笑道,“正好安格也来了,随便聊聊之后的计划吧。”
拉法叶:计划?
还没完全弄明白眼前的女人和妹妹安格是什么关系,坐在火堆边的拉法叶就听见安格沉声说:“如果利维坦那边没问题的话,在星城监控全部瘫痪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拉法叶:???
“等等。”他迟疑地举起手,示意两人看过来,“什么没问题?什么瘫痪?什么行动?”
安格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后,前者就和完全一头雾水的拉法叶解释了所有。
简单来说,为了将灰城里的沙安德勒从这里带走,不受星城,甚至第三星际贵族的桎梏,安格和利维坦会打配合,让受贵族使用的一切手段全部瘫痪。
“这样的话,灰城中涌出再多的人他们也没有办法对此做出行动。”
安格说:“伽不佘大人会在星城的某处布置空间转换的设备。趁着那群贵族没办法顾及这边,我们可以借用这个设备前往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说得很容易,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困难。
拉法叶皱起眉看向那个牛仔。
“就算机械瘫痪,贵族的手底下可不只有机械。”他说,“管理局不会放任我们离开。”
甚至不可能放任这么一大群人走到星城的街上。
“这个交给我。”安格说,“我去和那群人打交道。”
拉法叶愕然地看着她。
“你说过,从剧场出来的人都被法庭安排了工作,也不是所有剧场出来的人都在灰城。”
安格:“或许那群人里面,会有一个来自剧场。”
“就算一个也没有。”她身旁的牛仔支着下巴,火光下那双金色的眼瞳看上去就像是夜色中用来引诱猎物的金泉。
她微笑道:“那群人也不会拒绝大量的财富。”
毕竟那群人是可以对着六亿悬赏死缠烂打的家伙。
远在星城管理局内正值班的乌萨队长打个超级响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
“谁在背后念叨我?”乌萨嘀咕了一句,紧接着一脚踹在偷摸打瞌睡的队员办公桌。“起来!加班呢,睡什么觉!”
“还是那句话,今天任务做不完,咱们都下不了班!都打起精神来!”
乌萨冲着班味十足的办公室里大吼了好几声,终于把这群不着调的家伙从睡梦中喊醒。
“最近局里的监管机械都坏了,巡逻队的排班表再多排几班,务必要让我们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们感到满意!”乌萨一个箭步,飞奔到又开始摸鱼打瞌睡的下属身边,一个巴掌糊在对方背上后,大吼,“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谁叫星城管理局巡逻队的工资是由那群贵族们支付的呢。
一想到工资,隶属巡逻队的人终于都打起了精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伽不佘要被铺天盖地的剧情淹没了!!!
她“啪”地一下把手机砸在床上, 一手扶额双眼放空地望着落地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从嘴巴里挤出了一句“呃啊”的哀嚎。
从酒馆零元购出去之后,伽不佘就顺着提示光点寻找遗落在星城某处的安格。弯弯绕绕了好半天, 才在一个名为“灰城”的隐藏地图里面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小沙猫。
同时, 当金发小Q人迈步进入这个隐藏地图时, 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疤脸灰狼就出现在伽不佘的面前。
拉法叶:[那个暗中帮助我们的兔子,是你的吧?]
伽不佘:?
台词跳出来后,她懵了一瞬, 紧接着打开背包往道具栏里面一瞧——
[火爆摇摆兔(R)]:您的防具正在外出中,请稍后再cue。
伽不佘:???
什么情况?她的道具长腿自己跑出去遛弯了???
她关掉背包, 紧接着就看见那个凶巴巴的刀疤灰狼头顶不断冒出气泡, 很明显, 伽不佘又一次触发了剧情。
稍等一下。
虽然你们这个游戏的确很吸引我,但是吸引我的不是剧情啊!知不知道游戏是要戳玩家的爽点而不是痛点啊!
不要再给她塞剧情了!塞广告都比塞剧情要好啊!!
最近被大量剧情冲刷大脑的伽不佘震怒地点戳手机屏幕, 直到这段灰城剧情完全结束后,她后知后觉感受到手腕和指尖的疼痛。
伽不佘:……
收购游戏之后, 除了取消广告, 她还要让程序员加上一个能够自由选择是否跳过剧情的按钮!
原本在伽不佘眼中哪哪都是潜力股的游戏,现在短暂地贴满了缺点。
“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沉浸在对制作组的无能狂怒中的伽不佘一怔,忽而眯起眼睛警惕起来。
她静步走到卧室门口,立刻将房门反锁后大声问:“谁?”
“叩叩。”
门外没有人声回答她的问题,但敲门的声音持续不断。
伽不佘伸手按在卧室门后,也没感受到与敲门声一同传来的震感。
这一瞬间她头皮都麻了。
“叩叩。”敲门声持续不断,伽不佘确认房门反锁之后, 一个猛回头蹿到床边拿起手机就准备叫保安——
利维坦:[(叩叩)下个关卡已经加载完成。记得打开活动页面游玩。]
利维坦:[……喂?在家吗?]
利维坦:[叮咚。有人在家吗?]
穿着黑色酒保服的小Q人跳到界面外,看上去就像是打破了次元壁一样。她还敲了敲玩家的屏幕,而制作组甚至为这个动作配了一个极其逼真的音效。
伽不佘:……
她差点气乐了。
没有丝毫犹豫, 伽不佘伸出两根手指,开始对着酒保小Q人的脸蛋一通乱揉。
被忽然上下其手的小Q人吓了一跳。
[等、等等——你干什么——]小酒保被揉乱了那头短发,两只漂亮的绿眼睛也变成了蚊香圈,好不容易从玩家手中逃出来,利维坦警惕地看着屏幕这头的玩家,[你到底要干嘛啊……难道刚刚,我吓到你了?]
伽不佘愤愤地伸手点按,将吓人一跳的小酒保拎起:“我差点因为这个音效报警了啊!”
虽然听不见玩家的声音,但设定上是能够打破次元壁的小Q酒保怔愣了一下,然后颇为心虚地左右看了两眼,就好像真的听见了屏幕外伽不佘的抱怨。
[谁知道你看剧情这么入神……]小酒保嘀咕了一句,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瓶来,[抱歉。请收下我的赔礼吧。]
伽不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戳在了那个看上去还没她指甲大的小玻璃瓶。
[恭喜您获得:<超烈饮品>x1]
[食物]
<超烈饮品(SR)>:首先,这不是酒,它只是一款很像酒的饮料。其次,这不是酒,不能用来消毒杀菌引爆下毒。最后,这真的不是酒,它只能用来喝!食用后,精力值+999,饱腹值+1。
伽不佘:……
懂了。这是用来消毒杀菌引爆下毒的原材料。
自觉提炼关键词的伽不佘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
暂时不知道这张SR级别的食物卡放在哪儿,实在不行到时候塞给啵啵翁,反正他好像挺喜欢吃东西的。
也不知道伽不佘哪儿来的对啵啵翁的刻板印象。
她关掉了背包。
有了利维坦的提示,伽不佘打开了左上角的活动页面,果然看见了在故事书边上等待玩家登入的小酒保。
利维坦伸了个懒腰,紧接着转身双手拉起故事书的下一页,慢吞吞地给伽不佘翻开了下一个关卡。
利维坦:[‘下一个故事,是有关星城管理局的事。’]
同样是八个方格,但不一样的是,这次供给伽不佘摆放的角色更多了。
除了金发小Q人之外,安格也加入了其中。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出现在管理局的NPC。
其中最眼熟的一个,就是之前在星城街道追逐战中追在白马王子屁股后面追得死紧的小Q人。
伽不佘眯起了眼睛。
冤家路窄啊,警官。
**
从早上起安全管控局的事就没停下来过。
乌萨摘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换来了一旁队员嫌弃的表情。
“队长,你这满头大汗的还扇风,办公室里面一股味儿。”
乌萨头也没回,反手将帽子扣在了口出狂言的小子头上。男人恶劣一笑:“嫌弃你队长我?那就多闻闻适应适应!”
“呕!”
没管这家伙动作浮夸的装呕样子,乌萨从办公桌上起身,顺手接了个打来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星城安全管控局,我是警官乌萨,有什么问题可以帮您?”
他熟练地念完一串接线话,然后就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嘀嘀咕咕。
“好的好的,您说现在您家楼下有一群平民正在聚众狂欢,需要局里派人过来一趟?好的,您的诉求我们已经知晓,在七个工作日内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乌萨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666,老大你还真不怕被那群贵族投诉啊?”科尔夫坐在滑动椅上,脚一蹬椅子就贴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别到了月末,咱们队就您的投诉量最多啊。”
乌萨一脚踩在他的椅子上把他踹开,笑骂道:“去你的。还有,在局子里叫我队长,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科尔夫张牙舞爪地冲他扮鬼脸:“队长队长~”
“找打啊?”男人撩起袖子,作势要追过去,吓得科尔夫又一蹬脚转到角落里待着去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科尔夫虽然欠,但队长您真得小心了,这个月末要是投诉额再荣升第一,您大概就要从目前这个位置上下去了。”
“那必不可能。”乌萨咧嘴一笑,神秘兮兮地开口,“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局子里的监管机械都报废了,你们以为就只有这个出问题吗?”
所有待在巡逻队办公室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贵族那些专线网都瘫了几条,他们就算打投诉过来也记录不上,”乌萨一摊手,得意洋洋,“白费劲!”
“厉害啊老大!”
“这也可以?还得是你啊!”
听到这里的巡逻队员大肆赞美,下一秒都撂摊子不干了。
科尔夫又从角落里面钻了出来,兴奋极了:“那还等什么?下班呗!我最近从黑市新淘了几个光碟,裸眼枪战游戏,哥几个聚一聚battle一下?”
“科尔夫我给你脸了是吧!”乌萨一瞪眼,又要去踹他,“老大都没说加班呢你还嚷嚷着下班了,准备起义啊?”
“还有,叫什么老大,叫队长。”他转身又去瞪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伙。
乌萨:“那群贵族又不是死人,你们这么早下班对得起给我们发工资的衣食父母们吗?”
这位队长痛心疾首地开口:“第一天混职场吗?好歹装个样子嘛!”
这群家伙面面相觑,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乌萨愣了一下,嘀咕道:“这悟性还挺高的啊……”
“什么悟性啊,乌萨队长?”
身后传来了阴森的话,男人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他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和顶头上司对上了视线。
“乌萨啊……”
“局长好!”
他啪一下就立正了,甚至动作标准地转过身,给神出鬼没的局长敬了个礼。
“局长深夜大驾光临巡逻队,真是让咱们队蓬荜生辉啊——”
局长目光森冷地盯着这个不着调的警官看,看得乌萨脸上的笑容更加心虚也笑得更加圆滑。
“乌萨。”他冷冷地开口,“你跟我出来,有人点名要见你。”
“好的局长,我将忠诚地执行一切指……啊?我?”
敷衍的漂亮话还没全部说完,乌萨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指了下自己:“我没听错吧局长,找我的?”
“……该不会是哪个被队长敷衍的贵族找上门来要求真人快打了吧?”身后的队员嘀嘀咕咕,语气中带着点看好戏的幸灾尔祸。
乌萨想转身给那个嚼领导舌根的臭小子屁股一脚,但他想了想后,悲伤地意识到还真有这个可能。
还以为网络瘫痪了,那群投诉的贵族找不了他麻烦,谁曾想会有人线下来投诉啊。
乌萨只觉得自己真冤。
“别废话,跟上。”局长转身,走出了巡逻队的办公室大门。
没有别的办法了,见招拆招吧。
男人摸了摸鼻子,耸肩跟了上去。
“人在大厅等着你,”还没等他多打听点什么,局长像是知道乌萨心里想啥一样拒绝透露一点信息,“记住,姿态放低一点,别再给我,给局里整什么幺蛾子,听见没?”
乌萨无辜道:“您还不知道我吗,局长?我对咱们管控局多忠心啊,我生是管控局的生人,死是咱们管控局的死人,我……”
“你停停你那嘴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罪人 。”局长烦躁地看了他一眼,眼见心更烦了。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扔下这句话后,还没到大厅,局长转身就走,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着他赶一样。
乌萨对此莫名其妙。
他朝着大厅外走去,准备会一会这个能让星城管控局神情大变的家伙。
但刚一进局内大厅,瞅见最显眼的,却是一个罪犯。
乌萨瞪大了眼睛。
“嗨~”
金头发的牛仔站在大厅中央,嬉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打了声招呼。
乌萨:……
见了鬼了!这通缉犯的同伙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局子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乌萨下意识地转头向两边看去, 直到看见这凌晨时分的管控局内再没有其他的公民之后,他终于死了心再度面向那个金头发的牛仔。
金发牛仔又一次笑眯眯地抬手,灵活地动着她的手指打招呼:“嗨~”
“我打赌你一定不知道我叫什么。”乌萨快步走了过去, 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 “你竟然主动来局子了?干什么, 自首?”
他探头往金发牛仔身后看去,没能找到先前的那个星盗,取而代之的另一个女人。
乌萨眼尖地看见了对方夹在领口的标牌——
[第三星际首都医学研究部 安格]
乌萨:???
聪慧圆滑如这位巡逻队队长也对现在这个状况摸不着头脑。
医生?还是首都的医生?怎么会来这儿?
而且看这架势……
乌萨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那个医生和眼前的金发牛仔身上转动:很明显, 这两人不仅认识,甚至是熟识。
这就怪了。
一个能在星城大街道上跑马, 还和星盗似乎有着不少渊源的女人, 怎么会和一个大城市来的高等医生扯上关系?
噫……这贵族圈子果然很乱。
“回神, 回神!”几个在眼前乍响的响指让这位巡逻队队长发散的意识回归,乌萨的眼睛放到了眼前, 那个金头发的牛仔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欠欠的无辜, “警官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没犯事啊。”
这语气……
乌萨牙根痒痒, 也对着她咧开一个不着调的笑。
“监控要我给你调出来看看吗?”他的犬牙很尖锐,看上去不像是个警官,更像是一个混不吝的局外人。“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咱局里,不是自首,那我可抓人冲业绩了啊?”
乌萨发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最有反应的反而是金发牛仔身后那个穿着白色外套围着红围巾的医生。她皱着眉头,看向乌萨的眼睛中透着一丝深意。
“随意抓人可不太好吧, 警官?”金发牛仔无辜道,“我可没犯什么事,调监控就调监控呗, 总不能毁我的声誉吧?我可是良民。”
好一个良民!
要不是前几天被她骑着马遛了好几圈,腿都快跑断了也没追上那匹撒欢了的马,当事人乌萨就要信了她的鬼话。
虽然现在局里面的网瘫了几条,但也不代表连犯法记录和档案没办法调出来。至于前几天的监控,直接调取星网就行。
本来乌萨不应该因为这点事还叫人调监控,但实在是那个金头发的牛仔脸上的神情太自信,就像是笃定他找不出那时候的视频一样。
“嘿,你还别不信。”他磨了磨牙,咧嘴一笑,“要是没有,我跪下给你磕头叫奶奶!”
那个贵族来的医生显然没见过这么粗俗的赌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乌萨。
但乌萨哪管那么多,他确信眼前的这个金头发牛仔大概率是个外星来的中低等公民。对于这些人,乌萨很有相处的办法。
果然,听见他的发言后,眼前的金发牛仔眼睛……一亮?
“好啊。”她伸出手指,微笑道,“磕三个。”
乌萨:?
他狐疑地看着对方。
“……三个就三个!”
然后转头他就去局里的监控室调了全城区街道监控。
技术员:“真没有,乌萨警官。”
光标翻来覆去地点按,但不管怎么动,都没能找到前几天让乌萨跑得直喘气的视频。
男人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屏幕。好半天后,不死心地追问:“要不把前一周的也调出来看看……”
技术员:……
“乌萨警官,这几天咱们管控局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您就别再给我增加多余的工作了好吗?”他的来意对方听完之后就翻了个白眼,“要是前几天真有这事,别说我了,这几天咱们局里都能把这件事传出十八个版本来,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倒也是……
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事人乌萨就更感觉不可思议了。
“不对啊……”他嘀咕了一句,“那之前监管机械都报废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那个金头发的牛仔在巷子里扔了颗炸弹,把那几个巡逻机械给炸毁了吗???
虽然这件事他没有上报,但不代表乌萨他不知道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贵族那边只说是他们的专用网出现了问题。”技术员说。
短暂沉默过后,乌萨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走吧,我们会谈室聊聊。”
会谈室就在巡逻队隔壁的隔壁,乌萨带着她们路过巡逻队办公室的时候,正巧有人探头往外看。
“队长!”
几个家伙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看见他走过来,身后还带了两个陌生人后,眼睛像是看见什么惊天八卦一样贼亮。
“去去去。”乌萨没好气地挥手赶他们,知道这几个家伙要是真的再说下去准没什么好屁,“赶紧走,别逼我抽你们啊。”
“暴力狂。”有人嘀咕了一句,在队长动手赶人之前头一缩又溜回了办公室。
跟在乌萨身后的金发牛仔直乐,像是看了一出什么好戏,引得有些紧张的安格都忍不住跟着侧目。
乌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大敞的办公室门关上,然后回头冲她们讨好一笑:“几个不懂事的家伙。咱们这边聊,这边。”
这段路并不远。进了会谈室后,乌萨转身关门,然后又溜溜地跑到角落,踩着椅子熟稔地拆掉了上面的圆形浮空监控。
在安格警惕的目光下,这位星城管控局巡逻队的队长跳下椅子,然后转身就对着站在原地正好奇打量四周的金发牛仔跪下。
安格:!?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后的弯刀,心想这是什么没见过的路数?
但乌萨没看见这位“医生”的动作,而是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后利落地站起身,小声地喊了一句:“奶奶。”
安格:……
你来真的???
但除了她,眼前无论是利落做动作的人,还是接受这个礼节的金发雇主,脸上的神情无比自然——就像生来就该是这样的自然。
金发雇主的话,安格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
对于雇主来说,这应该就只是份酬劳特殊点的交易。赌局也算交易嘛。
可这个巡逻队的队长……
安格将他和第十三星际夜市管理局,那位鼎鼎有名的执法队队长放着对比了一下。
安格:……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这难道就是大城市的区别吗?
好怪。
安格侧头看着那个一口一个“奶奶”然后脸上挂着谄媚笑容,请她们坐下的巡逻队队长。
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这真的是一个城市管理局的人吗?怎么感觉更像是泼剌区的私商???
安格晃了晃脑袋,妄图将这个印象从自己的大脑里清扫出去。
“您也上座。”乌萨熟稔地从会谈室的桌子里掏出局长的私藏茶叶,给这两位来路不明但大概率都有大来头的贵族泡了茶,恭恭敬敬地送上。
等到两人终于坐下后,热气腾腾的茶水也放在手边。乌萨咧嘴一笑:“两位女士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虚伪地送上敷衍的关心:“这个点可是睡美容觉的时候,可别像我们这些平民一样熬坏了两位金贵的身子骨啊。这是咱们局长特意买来的养颜茶,您二位尝尝?”
安格没动那杯茶,也不适应这种说话的方式。她此刻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让她下意识皱起了眉。
只是穿了身衣服,带了个标牌,就可以转变身份,成为一个世人眼中的“贵族”吗?
她向来对这些所谓的贵族敬而远之,可也只能像其他的泼剌区人一样对贵族们卑躬屈膝。
自己之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安格看着那个表情转变奇快的乌萨警官,沉默着没有说话。
金发雇主:“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来自首的?”
完啦。
乌萨脑子嗡了一声,他就知道局长那个人就是乌鸦嘴。
这问题要是不解释清楚,估计以后还真不一定能继续在这儿安稳坐着。
毕竟金头发的牛仔在问出这句话后,那个高等医生就用一种想要把乌萨干掉的目光瞅着他看。
得罪一个贵族不是件好事。但得罪一个高等医生更不是件好事!
他苦笑一声,大脑疯狂转动,最后可怜巴巴地开口:“您大人有大量,我要是说实话您可别生气啊。”
“你先说。”那个狐假虎威的金发牛仔抱臂看着他,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乌萨只好东扯一句西拼一句,从干瘪的文字中妄图凑出一条能够免除他死罪的借口来。
“就是吧,最近咱们星城来了个上了通缉令的星盗,前几天还在我面前晃悠呢,这几天我寻思着把这个星盗逮住不就为我们星城的安全防护做出了巨大贡献吗?”
乌萨语气极快地将话过了一遍,明里暗里都在把自己为星城防护抛头颅撒热血的意志传达给眼前的金发牛仔。
“这不昏了头,就出现了幻觉,把您给看错了……”
“你等等。”金发牛仔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比那群喜怒不定的贵族还要可怕——这个人该不会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大小姐吧???出来换身装扮耍人玩???
乌萨闭上了嘴,乖巧地等她发令。
“星盗……你说的是谁?”
乌萨眨了眨眼:“还能是谁啊?就那个悬赏价格六亿,大名鼎鼎的星盗砂伦啊。”
眼前的金发牛仔定定地看着她。
而另一旁忽然传来了不确定的声音:“星盗砂伦?星海里有这个人吗?”
乌萨:……
完啦,这下真完蛋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乌萨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您两位这个点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或许我能帮二位做点什么呢。”
金发牛仔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明显她根本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乌萨忍不住暗自咋舌。
这是他的秘密, 一个从未有人察觉到的秘密。
可是现在来看, 除了乌萨自己以外, 和他拥有同样秘密的人或许在今天还要再增加一位。
那位金头发的牛仔女士在乌萨眼中忽然变得无比神秘……或许还要带上点让他警惕的威胁。
“的确是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但没想到的是,金发牛仔虽然露出了暧昧的神情,但却很体贴地顺着他的话转到了正题上, “我和安格女士是外来人,第一次来到星城旅游, 不过并不熟悉这里的风景建筑, 所以来这儿找您……我记得星城的巡逻队应该有这份义务吧?”
实际上是所有贵族来到星城都有使唤管控局巡逻队的权力。
因为这个部门是专为贵族们设立的。更别说这个部门里的大部分人手都是贵族们塞进来的剧场人, 如果不想在星城活得跟个流浪狗一样,自然要舔着贵族老爷夫人生活了。
当然, 这不算是管控局的小秘密。甚至不少人都知道,并且热衷于在暗地里将这个秘密传成十八个特异版本。
明面上, 星城管控局将巡逻队宣传为城市的门面, 什么宣传活动的拍摄都有他们存在的身影,但实际上局里各个部门的小群里都私下称呼他们为“贵族的走狗”。
哈,也就只有外星际的人会真把宣传语当做事实。
乌萨的思绪稍微有些发散,但嘴里还继续道:“当然当然,这当然是咱们巡逻队的义务了哈哈哈哈,您可真是找对人了……”
但是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凌晨跑过来找人当个导游?
哪怕知道贵族们脑子里大概率都会有根神经搭错了线, 可像这种从左脑搭右脚的神经贵族,乌萨还是头一次见。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坐在对面会客沙发上的牛仔和医生。
金发牛仔:“嗯?”
乌萨一秒变脸,颇为谄媚地开口:“啊哈哈哈哈那您二位打算什么时候需要?我这就安排人带两位好好体会下咱们星城的人文风貌!”
“现在不行吗?”那个医生终于张开了嘴, 但一出口就是这个得罪人的事。
现在不行吗?现在当然不行了!
乌萨心里叫苦连天。
他手底下的家伙们各个都把自个当大爷,别说给贵族当导游了,像这种免费当苦力的事,大爷们都没一个想为他们苦命的队长出份力。
到头来这苦差事还不是落到了他乌萨的头上?
巡逻队队长再一次觉得局长就是个专门针对他的乌鸦嘴。
“都这个点了,要不您二位先回去休息会儿,等明天?”他试探性开口,“而且咱们星城晚上也没啥好看的,白天才叫热闹呢!”
安格看向一旁的金发雇主,得到对方首肯后,她也点头:“行,那就明天。”
“明天早上八点,”金发牛仔笑得欢快,“我们来找你。”
乌萨:“好说好说,我保准明天为二位找个好导游,一个值得信任的优秀星城导游!”
送走了这两个看上去就来历不明的女士后,乌萨转身回到巡逻队的办公室门前,一脚叫踹在了门上,叫躲在门后贴耳偷听的大半群人都栽倒在地,哎呦哎哟的直叫唤。
“做贼呢,在这儿瞎打听?”乌萨踢了下倒地浮夸表演的队员,轻咳一下,一本正经地开口,“明天有个导游任务,你们谁去执行?”
“队长,有钱拿吗?”
乌萨瞪着眼睛看他们:“我和你谈工作,你和我谈钱?”
“不谈钱多伤工作热情啊?”科尔夫嚷嚷了一句,“没钱的事我可不干啊。”
乌萨:“那就你了。明天跟我一起去。”
科尔夫:“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一头卷毛都快被吓直了。
“老大,你可别害我啊!”科尔夫站起来嗖一下蹿到乌萨面前,“我、我哪有时间做什么导游工作?这种好事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哪儿来的那么多话?”乌萨气急败坏地锤他一拳,“叫队长!队长的话就是圣旨!”
“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圣旨圣旨呢……”科尔夫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大概率是逃不过去了,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透着浓厚的死气,“什么人啊这种时候还给我找麻烦……”
乌萨瞅了一眼其他竖起耳朵的队员:“是外星来的贵族。”
他怒其不争地开口:“人家有钱,手指头缝里面漏一点点都能让你瞪大眼睛。到时候你就偷着乐吧你!”
这话倒是不假,外星来旅游的贵族大都是善于撒钱的存在。
当然,只要你能把握住机会。
赚钱还是赚买命钱,对贵族来说总归是一念之差。
带上科尔夫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乌萨踹了下科尔夫的屁股,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利用局子没有瘫痪的网络开始查找那个金发牛仔的相关信息。
科尔夫这个人很精明,消息也很灵通,做人圆滑。有他打掩护,乌萨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过来那个金发牛仔明天的试探。
——狗屁的精明!
站在管控局大门外,乌萨瞪大了眼睛,看着科尔夫那家伙对着手里面的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样子就来气!
“今天的导游费。”随手抛出红宝石的金发牛仔笑意盈盈,“导游怎么称呼?”
科尔夫费劲地将目光从手里价值斐然的红宝石中移开,脸上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一样灿烂:“我叫科尔夫,您叫我小夫就行!”
要不是身上还穿着那套管控局巡逻队服,乌萨看他恨不得跪下来大喊“金主妈妈求包养”,小眼睛里写满了财迷二字!
“队长,队长!”科尔夫悄悄凑过来,虽然在压低声音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队长我爱你!”
乌萨浑身发麻,震惊地看着他,同样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干什么玩意儿!?我不玩这个!”
“我也不玩!”科尔夫瞪大眼睛,但很快又笑起来,颇为深情地开口,“是我昨天误会队长了。您怎么可能会害我,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啊!这鸽子蛋,这色泽这品相……嚯!好大气的金主奶奶!”
乌萨:……
他牙酸地看着对方手中捧着的红宝石。
该不会那个金发牛仔真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吧?
这挥金如土的气势,巡逻队里的哪个人见了不心动?
他一个激灵,回过头往局子里一瞧。
不知道什么时候,巡逻队的家伙们挤在门旁,脸贴着冰冷透明的玻璃,艳羡且震惊的眼神从科尔夫手中的红宝石上刮了一遍,紧接着又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乌萨。
‘队长,您昨天也没说有这么大的好处啊?’
都不用他们开口,乌萨瞅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这群家伙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他都要气笑了。
这群家伙!见不着点好处死都不愿意出来的狗东西们!现在知道眼巴巴瞅着了?
乌萨暗自骂了一句。
而且他也酸啊!
这宝石怎么就抛不到他手里面!
乌萨酸溜溜地瞅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科尔夫,咳嗽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谄媚自称“小夫”的家伙瞬间收了大白牙,严肃地将那颗鸽子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乌萨:……
他知道这东西大概是不会出科尔夫的口袋了。
防贼呢?他可是巡逻队亲爱的队长!要是真叫手底下的人把东西充公,局子里谁敢嚷嚷不同意?真是没点眼力见!
科尔夫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件事,讨好地冲乌萨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在他眼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富贵气的两位女士:“两位大人想要先去哪儿转转?这个点我推荐去东区2街,正好能买点咱们星城的特色餐点呢!”
“那走吧。”金发牛仔笑道。
于是接下来的上午,科尔夫拼命卖弄着自己对星城的零星半点知识,给眼前的贵族女士们介绍着星城的特色,顺带给自己也混到了早餐和午餐——餐费甚至都不用他们出,那位跟在金发贵族身边的医生包揽了逛景点的一切支出。
就连乌萨手里都塞了一个超大的甜筒,深绿色的冰淇淋球叠了好几个,看着就让周边路过的孩童眼馋。
乌萨:……
没事,他脸皮厚。这位厚脸皮的巡逻队队长甚至还在一个小孩期待的眼神中,一口咬掉了半个冰淇淋球。
虽然冻得叫人斯哈斯哈,但味道还真不错。
“队长,我看了价格。”同样举着甜筒的科尔夫又神神秘秘地摸索了过来,小声嘀咕,“这冰淇淋抵我一周的工资呢!多吃点,咱得吃回本!”
乌萨同样小声嘀咕:“又不是你出钱,吃什么回本!”
两个人嘀嘀咕咕着,但眼神却统一地放在了正在一家看上去就很昂贵的珠宝店选购的金发贵族身上。
是的,现在乌萨觉得这个金发女人一定是哪个坐拥千万财产的贵族了。
虽然身上还是那一套看上去就很朴素的牛仔服,但人身上的财富气质是欺骗不了他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金发贵族低头兴致高昂地点戳了好几颗本应该是展品的珠宝上,“我要了。”
“这个颜色挺漂亮的,像安格的眼睛……那个也还不错,像啵啵翁……这个也可以,塔斯纳妹妹的头发和这个颜色近似……”
安格面上不显,但垂落在身边的手细微地颤抖了片刻。
好!贵!
她内心几乎要狰狞出声,但又强行抑制住。
“——安格,你要记住,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但同样,风险与收益并存。”
凌晨从管控局回来后,金发雇主就为明天的计划做足了准备。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带着深意。
安格当时只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了这句话,但没想到实战来得如此迅速。
二百十一万三千加三万五千再加上九万六……
安格暗自算了下账,脸都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好!贵!!啊!!!
大人您也没说付出的“风险”有这么贵啊!!
在安格的预想里,她的计划应该不需要太贵,或许是一晚能灌醉人的酒,或许是一把能灭口的刀……总之金额总不会超出一万星际晶币。
但是现在……
为什么一颗绿色的玻璃珠子就能卖到210万星际币的高价啊!?她去泼剌区捡个瓶子给您磨一磨也能做到啊!!
泼剌区人瞳孔地震。
当然,和她有着相同反应的不止她一个人。
挑到最后,先前介绍她们来这边逛逛的科尔夫都有些害怕了。
“老、老大,等我们回去之后,不会被她们投诉诱导消费吧?”科尔夫连冰淇淋都不吃了,后退了几步,心虚地对乌萨开口,“这就是贵族吗?我都有点害怕了……”
乌萨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机将流到手上的冰淇淋擦在科尔夫的身上。
“现在想逃?晚了。”乌萨看着那边的金发贵族,还看见了对方随意将藏品放置虚空中的动作,语气深沉到带着点痛苦。
“你小子最好祈祷她们不会心血来潮把咱们带到斗兽场里面玩赌局。”
科尔夫一个激灵,脖子咔吧咔吧发出诡异的声音。
“不、不是吧老大……”
“小夫,”金发贵族凑了过来,带着好奇笑眯眯地开口,“什么斗兽场?是星城的特色景区吗?”
乌萨:……
科尔夫:……
“没没没没有!”科尔夫勉强笑道,“什么斗兽场我不知道啊!您您您来,我再为您介绍其他的新特色景点……”
为了将金发贵族的注意力从“斗兽场”三个字中引开,科尔夫几乎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星城秘密、传闻和八卦全都告诉了对方。
安格看了一眼吓到褪色的两位巡逻队人员,暗自叹了口气。
果然,伽不佘大人的智慧才华与计谋,她还有得学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短短一天的时间, 安格已经在金发雇主的带领下,摸清了这个城市的全部悬浮监控的位置。大部分监控排布的位置还算显眼,小部分是商铺自带的监控, 但好在安格的感官超乎常人的敏锐, 迅速分辨出了并不在介绍中的隐藏监控。
看在钱的份上, 科尔夫的介绍尽心竭力,这让安格迅速理清了这些监控所占据的星网路线。
如果灰城的沙安德勒要出逃,那么这些监控是一定要被破坏的, 单单破坏一条街上的监控很容易给后续的追查者提供线索。但是现在,她不需要将这成百上千的电子眼全部清理, 只需要破坏那几条专线就好。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去破坏那些专线?
这种程度的任务, 能否找利维坦帮忙?
安格陷入沉思。
可她的沉思在现在热火朝天的导游介绍中格外明显, 以至于科尔夫停下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往沉默医生所在的方向去瞧。
虽然现在科尔夫和乌萨都明白在这个队伍中,站主导位置的人是那位金发的贵族。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 不管是金发贵族还是这位高等医生,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于是科尔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这位……医生女士?是有什么地方是我没介绍到位的吗?”
“什么?”被问题吸引回过神的安格下意识道, “我?”
她抬头就看见了那两个巡逻队的人望过来的犹疑目光。
现在可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于是安格本能地转移了话题:“哦……我在想……你先前提到过的斗兽场。那是什么?”
科尔夫:……
他就不该提这个!能时间回溯让他抽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吗!
但对安格来说, 他们下意识移开的目光让她真的对这个所谓的“斗兽场”产生了好奇。她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难道说那是什么不能提及的都市传闻?”
科尔夫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队长。
乌萨:……
真是欠他们的。
苦命的队长上前一步,将两位贵族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大概真是个都市传闻,”乌萨说,“但对贵族大人们,或许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科尔夫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队长:“老大……”
“什么意思?”
金发贵族好奇地看着他, 贵金色泽的眼瞳中闪烁着好奇,她忽然眯起双眼:“赌场?”
赌场。
安格忽然想起了在雪地镇闲暇时候,三个来自泼剌区的人闲聊, 聊到了夜市的最大赌场卡吉诺。
啵啵翁大肆谈论自己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卡吉诺赌场的辉煌,脸上充斥着对那个地方的向往与好奇,可那时候塔斯纳的神情格外古怪。
“我并不觉得那是个好地方,”塔斯纳说,“充盈的氧气让人体无时无刻不在躁动,人群发出的声音和无限明亮的灯光会扰乱人体感知,那是个肉眼可见的陷阱。”
可就算是陷阱,也有人趋之若鹜。
啵啵翁嘿嘿一笑说自己知道,但是那样富贵的地方没人不想去见见世面——谁会在面对大笔财富时能保持平静的心态呢?
塔斯纳:“有。”
他说:“伽不佘大人。”
于是接下来,塔斯纳用平静甚至有点寡淡的语言描述了自己和金发女人来到卡吉诺赌场后所见到的一切。
他说到了卡吉诺的纸醉金迷,提到了愿意为一枚筹码奉献全身器官的赌徒,还有为了还债最后成为赌桌上的工具的失败者。
最后,塔斯纳讲述了那场几乎令所有人陷入疯狂的赌局。
六个弹槽,一枚实弹。
连开五枪,存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是金发女人做到了。
“我从没有见过比她还要疯狂的贵族,”塔斯纳摇了摇头,说,“好像对她来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生死的赌局。”
在塔斯纳描述中的金发雇主似乎格外不一样,安格幻想不出她的“疯狂”。
但现在……
“在哪里?”金发雇主的声音透着浓浓好奇,语调上扬,“我要去看看。”
乌萨没有犹豫:“好。”
听见他的话,科尔夫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乌萨的衣角,小声道:“你疯了吗?!”
“观赏区。”乌萨同样用气音回复他,“你觉得我有拒绝的权力吗?再说了,总比这两个人趁我们不注意溜进实战区要更安全。”
不然到时候这两个贵族出了问题,倒霉的还是他们巡逻队的人。
乌萨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这个最坏的结局出现。
科尔夫哑口无言。
两位巡逻员提到斗兽场,其实全名是“莫科瑞竞技洗罪台”,而且这个地方不在星城城区内,而是在郊外的一座人造高台上,从外形上仿造了千年前地球罗马历史资料中斗兽场的形象,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狂野气息。
“莫科瑞竞技洗罪台?”
金发贵族挑眉,细细咀嚼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吗?”
乌萨从局里调了辆车。科尔夫现在正坐在主驾驶座上输入目的地自动驾驶。闻言顺嘴接道:“还能有什么?就是谐音梗呗。莫科瑞,Mercury,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虽然从地球上移民很久了,但贵族们都很喜欢千年前的地球文化,他们认为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会更能代表第三星际人的精神。”
“精神?”
“火焰能够灼烧一切,带走令人憎恶的污垢,留下最纯粹的那部分。”科尔夫撇嘴,“巴拉巴拉的,总之就是这个东西会很纯粹,无瑕,符合他们的身份。”
金发贵族若有所思:“哦~”
坐副驾的乌萨一个肘击,警告地看了一眼大嘴巴的科尔夫:“好好开你的车。”
“输个目的地就解放双手了的东西……”科尔夫悻悻闭上了嘴。
“那洗罪台是什么?”坐在后座的安格问,她皱起眉,“竞技洗罪台?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科尔夫眼睛一亮,转过身看着她道:“女士!您真有眼光!那儿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乌萨瞪他:“科尔夫!看路!”
将不着调的下属吼回去后,巡逻队队长就给安格医生解释,“十几年前星际法庭审判德雷曼的人生剧场之后,大量罪犯无处可去,当时就算要新修一座监狱也规划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法庭在各个星球划分了一块区域用来暂时收监这些罪犯。”
“但是不能总供着这些人吃白饭吧?”科尔夫接道,“所以他们就提出了‘洗罪’的这个噱头,在这群罪犯中选拔出一个经受鲜血和暴力洗礼后,重新变得‘纯白无暇’的人,将ta的身份重新变回正常无罪的公民。”
安格眉头紧皱:“这……”
科尔夫:“听着很不靠谱对吧?从厮杀中脱颖而出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安于守己的好人?暴力狂杀人犯反社会性人格还差不多。”
他的语气唏嘘,车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那么洗罪台里出来过人吗?”
问这个问题的是坐在后座的金发贵族,她微笑道:“或者说,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真的有想过让人出来吗?”
“……”
副驾驶座位上的乌萨咧嘴一笑:“当然没有。可是因为这个斗兽场,咱们第三星际的经济水平明显上涨了啊!这是多么棒的事情——不过是废物多次利用罢了。拉动旅游经济和降低犯罪率,多么造福社会的事。”
他的语气暗含讽刺,但很快就收了起来,几乎不能让人察觉。
不过可惜,在这个空间里的人,一个是知道斗兽场真相的科尔夫,一个是神秘的贵族,还有一个是对外界情绪感知格外敏感的泼剌区人。
科尔夫见气氛不太对,赶忙咳嗽了一声:“女士们,我们到了。”
虽然莫科瑞竞技洗罪台——斗兽场并不在市区,但凭现在的交通水平,在路上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
下了悬浮车,金发牛仔下意识地按住了头顶的牛仔帽。
“呼~”她感慨了一声,“好大的风。”
宽敞的地界,视野范围内一片荒芜,但往前面望一眼,一座耸立的高塔矗立在众人面前。
“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大的风?”金发贵族戴好了帽子,叉着腰昂头看着那座高塔,双眼闪烁着兴味,“啊……我闻到了纷争的气息。”
是血的气味。
安格对此格外敏感。迎面刮来的大风里满是血腥味,这让战斗意识拉满的泼剌区人瞬间绷紧全身进入了备战状态。
乌萨偶然瞥了一眼,眉毛微皱。
“如果您要进去参观的话,我建议二位还是先去观赏区,那儿的环境会更好——诶!您等等!”
还没等科尔夫说完导游词,走在最前面的金发贵族抢先一步跑到了斗兽场的门口。
“哇哦!”她睁大了眼睛,嘴角上扬,“这是雕像?”
斗兽场的大门口两边各有两座三米高的石色人形盔甲,手中还拿着一把看着比人还高的短剑,就算只是站着派头也很足。
但很快,站在门口的人形盔甲缓缓低下了头。
科尔夫:!
“等等!”他一个箭步蹿上前,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星城管控局!”
但比他更快的是那个叫“安格”的医生。几乎是人形盔甲动作的瞬间,那个医生就已经挡在了金发贵族的身前。
“你要不跑这么快人还不会攻击!”乌萨跟在后面跑过来的时候心脏差点骤停,“科尔夫!”
在这个地方跑得这么快的就只有想出逃的囚犯!
金发贵族抱臂昂头看着那个高大的人形盔甲,眼睛亮晶晶的。
“你真漂亮。”她喃喃道,“摆在展台上一定会更好看。”
人形盔甲:?
科尔夫:??
乌萨:???
等等,贵族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安格站在金发雇主的身边,一直紧绷的情绪被这么一打岔后,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意识到这句话好像也很熟悉。
好像……和之前雇主对塔斯纳的眼睛赞美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或许在雇主看来,这只是一句代表着欣赏的感慨。
但在其他人看来……
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两只眼睛都瞪大了。
金发雇主可不管他们现在在想些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就径直走进了斗兽场,就好像是来了无数次那样娴熟。
就连乌萨都慢了半拍才一同跟进去。
“斗兽场的售票台就在前面,”他追到了贵族和医生的身旁,赶忙解释道,“观赏区的票价要更贵一些,但环境和服务也会更好,您……”
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从不远处传来,与此同时,乌萨瞳孔紧缩,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本能紧张地向周围看去。
“——干得漂亮啊维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孩拍了拍维吉粗壮的胳膊,高傲道,“唔,挺给我长脸的。”
被他叫做“维吉”的是一个浑身带伤,个高近两米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很有特色的虎围袍,袒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就连脸上的眼睛都瞎了一只。
“再往上面打个两场就到巅峰了,嘿嘿,说不定我这次真能赚回本……”
男孩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他拍了拍维吉的胳膊,又嫌弃地甩了甩手:“啊,真恶心。赶紧去洗一洗吧,好臭。”
说是臭,其实就是血液和一些内脏炸开的腥臭混合味道。
维吉沉默且顺从地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厅。
“嗯?”
大厅今天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顾客和选手都在斗兽场内欢呼和尖叫,于是刚进入这儿的金发贵族和身后的穿着管控局服饰的人格外显眼。
男孩看了过来,然后挑了下眉,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
“第一次来?”他熟稔地对为首的金发牛仔开口,“哇哦!我喜欢你这身衣服,设计花了不少钱吧?对了,他们是你带来的奴隶?”
金发牛仔:“奴隶?”
“对啊,”男孩促狭地冲她挤眼,“还穿着管控局的衣服……女士你的本事可真大!”
科尔夫脸都青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乌萨拉住了手臂。
“忍。”他低声说,“这里不是市区。”
真要对上了,管控局的人就算现在赶过来也估计于事无补。
他们忍着不说话,但金发牛仔却开口了。
“本事?”她歪头看着眼前的男孩,“我?”
“你怎么老喜欢反问啊?”男孩撇嘴,“我的级别是A13,你呢?”
A13级别的公民。是个能够趾高气昂看着巡逻队的贵族。
科尔夫心里的火气瞬间熄灭了。
金发牛仔:“我……”
“A3。”一旁默不作声的医生这时候站出来了,她冷冷地看着对方,“离我们远点。”
“A3??”
A13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她们,但很快就看见了安格挂在胸前的标牌。
是医生。还是个来头极大的医生。
他的表情僵住,然后瞬间变脸。
“哈、哈哈,原来是医生大人啊。”男孩脸上的谄媚让科尔夫都自叹不如,现在看上去这个家伙看着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真是抱歉,冲撞了两位……您几位忙。”他慌忙道,“二位今天在斗兽场内的一切消费,我来买单,我来!”
安格仍然是冷冷地看着她,但只有金发雇主看清楚了她攥紧的放在身侧的拳头。
“好啊,”她从安格的身后探出脑袋,笑眯眯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当、当然!”
在这片星海,等级当然是至高无上的规矩。
A13匆忙离开了,只留下站在大厅的四个人。
虽然乌萨和科尔夫对斗兽场很了解,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是在巡逻时扫过这边,大家很少往这儿跑。
毕竟又远又累的,搞不好还会被牵扯进去,没人想接这份辛苦活。
乌萨平时安排巡逻表的时候,对于这边的安排也是随他们去,只要不被上面发现,从远处扫一眼也行。
直到刚刚发生的这件事,科尔夫才意识到乌萨平时对他们是真的够好了。
来斗兽场的贵族都他大爷的是神金!
乌萨看向金发贵族,皱着眉开口:“那个……”
“这里玩的,是人命?”
在金碧辉煌却略显空旷的斗兽场前台大厅,金发贵族的声音传来。
她的脸上再无任何笑容,那双金色的眼瞳现在看着也更显空洞。
“赌注也是人命?”
乌萨张了张嘴,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艰难地点头。
金发贵族:“那另一端呢?”
“……什么?”
“如果赌注的一端是人的生命,那另一端呢?”她问,“什么东西会比这个还要珍贵?”
金发贵族的语气很认真。
科尔夫和乌萨面面相觑,然后前者结结巴巴地开口:“呃……自、自由?”
“可生命和自由不是同样的吗?”
“不能这么说,毕竟有的人虽然还活着,但ta的心已经死了,身体也被限制住了。”
金发贵族若有所思:“所以,斗兽场的赌局,赌的是另一方的自由?”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吧……”
金发贵族:“那么输掉的人,就是把自由输给了对方?”
“呃……”科尔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应该?”
金发贵族眼睛一亮。
她声音清脆,清晰的话语在宽敞的大厅里反复回荡:
“那么,我要参赛!”
乌萨:?
科尔夫:?
先前还安静听着金发雇主发言的安格:等等大人?!?
这逻辑不太对、不是,是非常不对劲啊!
第一百五十章
从来没有上斗兽场打比赛的贵族。
更何况是一个主动提出要“参赛”的贵族。
当金发贵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整个斗兽场前台大厅都安静得不可思议。
“怎么参赛?”她甚至追问了一句,兴致勃勃地迈步走向前台,好像真的要把这很像是开玩笑的话付诸行动。
乌萨瞳孔紧缩, 科尔夫就直接开始鬼哭狼嚎了。
“大大大大人!”他一个滑跪俯身抱住了金发贵族向前走的右脚, 半点没有星城管控局警员的尊严, 科尔夫哇哇大嚎,“冷静点!您冷静一点啊!前方可是炼狱啊!!”
除了安格,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位金头发的贵族力气那么大, 脚上还拖着那么壮一个人,还能继续步调坚定地向前走。
那双璀璨的金瞳看上去比平常更加耀眼, 瞳孔深处像是燃起了两团永远不灭的火焰。
“什么炼狱?”金发贵族语气高昂还带着笃定, “那可是我的人才市场啊!”
被拖着着走的科尔夫:?
乌萨也懵了一瞬, 没弄懂金发贵族提到的“人才市场”到底是个什么含义?
人才?斗兽场里哪里有人才?都是一群被判刑的罪犯,一群供以娱乐的罪犯。
市场?花钱来看这群混蛋内斗, 然后选出一个超级大混蛋来的玩笑赌局,如果加入了经济流转这个元素也能算是市场的话, 倒也没完全说错。
可是这两个词联合在一起就和斗兽场完全扯不上关系了。
两个星城管控局的人面面相觑, 就连作为背景板的斗兽场工作人员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情。
只有安格。
只有她才知道金发贵族要的是什么。
‘矿坑……’安格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深邃的大坑,长时间未见阳光的地方现在许久没回后,她竟然还有些怀念。
那个地方的确艰辛,甚至待久了会有一种行驶到时间尽头的恍惚感。可是,那也是将她,还有塔斯纳啵啵翁等人,与金发雇主链接在一起的重要通道。
对于金发雇主来说, 那个在泼剌区深度污染区内危险矿坑,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所以刚刚说的“人才市场”,伽不佘大人大概是需要很多人来帮她挖矿。
但是……
“您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参加斗兽场的赛事啊?”乌萨赶忙几步上前, 拦住了现在斗志高昂的金发贵族,苦口婆心地劝道,“您是需要什么?”
金发贵族:“我需要劳动力。”
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她又补充了一句:“很多人。”
乌萨:“……就算是这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解道,“您也可以去正规的地方雇佣啊?而且,不是还有机器人吗?以您的身份和财富,完全可以买到更多符合心意的仿生机械。”
安格心想,对啊。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找这样一群人呢?
“那不一样。”
金发贵族皱起眉,终于站住不动。
被拖了好几米远的科尔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哪不一样?”乌萨理解不了她的执着。毕竟从今天早上那挥金如土的气势来看,这位金发贵族并不是那样吝啬的人。
只要她想,总会有大把大把的人为她工作。
“如果我给你钱,”金发贵族看着他道,“你会为我去死吗?”
乌萨:?
这、这是什么问题?
巡逻队队长被这个直白的问题冲击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神明白她的意思:“买命钱?”
金发贵族:“这样说也没错。你会愿意吗?又或者说,你认为自己的命,值多少钱呢?”
她定定地看着乌萨,没等他思考着回答,又继续道:“甚至,在我们的交易进行过程中,仅仅是因为钱的问题,在生死的面前,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金发贵族的声音带着笃定:“我要的是能够为我卖命的劳动力。”
她的声音严肃地像是在说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一样。
乌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点想笑。
并不是嘲笑眼前严肃开口的金发贵族,乌萨想笑的是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当做一个真正的,充满价值的人来对待。
又或者说不止有他。
眼前的金发贵族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她的确想要买下一个人的命和自由,想要其毫无芥蒂满心赤诚地向她效忠——可同样的,她也会为了这份赤忱付出自己所拥有的筹码。
这个疯子贵族竟然甘愿用自己的命作为赌注,去换那些“能够为她卖命”的人的自由。
老天,这还是星海贵族吗?
科尔夫也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地抬头望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金发贵族。
“大人。”站在一旁的医生走了过来,将呆愣的科尔夫提走,然后俯身轻声在金发贵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乌萨看见金发贵族的嘴角下撇,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好吧。”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这个原本兴致高昂到没人能拦下的贵族就此松口?
乌萨有些好奇,但他也明白或许这些话不该是他能知晓的。
“观赏区在哪儿?”金发贵族说,“暂时先看看也行。”
她的声音低沉:“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能换到这样珍贵的东西。”
这句话又叫乌萨浑身发麻,就好像一个已经半截入土浑身冰冷了的人,此刻心中生出了一团火。虽然烫得让人忍不住叫痛,但也仍然不会退开。
他勉强压住上扬的嘴角,看向金发贵族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暗含警惕变得和善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贵族……但也有着奇怪的纯粹善良。
哈,善良。真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将这个词安在一个贵族的身上。
乌萨咧嘴一笑,走上前主动为她介绍起观赏区的事情。
莫科瑞竞技洗罪台的观赏区在三楼往上,那儿是最安静的地方,因为到处都是包间。包间内有全息投影,只要打开后,就可以利用在看台附近的悬浮电子眼进行近距离的观赏。
大部分贵族都会选择这儿。只需要交上一笔对乌萨等人来说贵得咋舌,但对贵族们而言只是一些零头的钱,这儿就可以是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可金发贵族没有选择去三楼。
她先是去了一楼,然后走到了二楼的栏杆处倚着向下看。露天的二楼观看台满满的都是人,这儿有很多管理秩序的警卫,还有不少用来下注的电子台,上面的数据正在直线飙升,挤在周围赌徒不仅有进来碰碰运气的混子,还有不少可以参赛的罪犯。
金发贵族无疑是这片平台上所有人都没能料到的存在。
二楼的看台还因此安静了一瞬。
“这是怎么买注的?”她凑到电子台前看了一眼,好奇问道,“赔率多少?”
有人结结巴巴地回她:“4.8,8.9,3.6。”
“这场是谁?”
“维吉和苏鲁那……”回她话的人小声道,“就,一个打赢了25场,一个打赢了18场。”
维吉赢了,那下注100,回来就480;苏鲁那赢了,那就360。平局890。
赔率很高。
他以为这位金头发的小姐会选一方下注,但没想到的是她不仅没掏钱,反而和他聊了起来。
“输了的那方会怎样?”她问。
“输了……”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楼梯的方向很快就上来了一个人……不,是上来了一个躺着的人。
那是上一场的输家。
“怎么打成这样了?”周围看见这个惨状的观众嘀嘀咕咕,就连见惯了杀戮和死亡的安格都忍不住皱眉。
躺在担架上人全身都是血,面部更是血肉模糊,要不是胸膛还有些起伏,没人会觉得这个人还活着。
泼剌区的大部分生死都是一瞬间决定的。
像这样苟延残喘的存在,安格很少遇见。
两个警卫将人送到后,就把输家甩在了地上,面容冷漠地转身离开,放任其是生是死。
人砸在地上,溅起了灰尘,血落在地上,成了一道无人在意的疤。
周围的家伙看见了,眼中只有唏嘘,但没有人上前一步。
金发贵族低头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这种情况没有医生救治吗?”
“啊?”先前回答她问题的男人愣了一下,结巴道,“没必要吧……”
“没必要?”
金发贵族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一旁蹿过来的科尔夫赶忙把这个不明所以然的路人挤开,讨好笑着回答道:“您第一次来大概还不清楚。这儿的参赛选手都是有大头带着的,像这样输了的家伙,买他的贵族不喜欢,也就扔了。”
他说:“扔了……扔了也就扔了。”
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场场都输的劣质品。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驳这句话,因为在这个斗兽场,这就是他们进来就应该明白的道理。
“然后就看着他死?”金发贵族抬头看向科尔夫,语气里的怜悯和不忍让这位金发贵族看着就像是误入这里的天真大小姐一样。
科尔夫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复才能不戳破眼前这位贵族大小姐圣人般的心……
“也太奢侈了吧?”金发贵族喃喃道。
科尔夫:?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观众们:?
安格倒是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一旁的乌萨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样好用的劳动力,就这么让他死了?”金发贵族走到那个血肉模糊,呼吸微弱的战败者面前,蹲下身歪着头看了许久。“老话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
在花销上一向奢侈的金发贵族竟然对着一个破烂的短命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乌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至于科尔夫?
这位见惯了很多大场面的圆滑精明巡逻队队员,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什么圣人?
什么慈悲?
眼前的金发贵族,明明是个不放过任何压榨人机会的大恶魔吧!?【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